故墨的推荐LOFTER(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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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克莱恩突有预感,自然睁开眼睛,快速开启了灵视,正巧看见蕾妮特.缇尼科尔从虚空里走了出来。

信使小姐送来的是弗兰克·李的信,克莱恩迅速看完回信后,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用匕首划出...

信使小姐送来的是弗兰克·李的信,克莱恩迅速看完回信后,伸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四肢,用匕首划出灵性之墙,登上灰雾。

头一次,他在灰雾上感觉到舒适和安全。

“嗯……祂确实应该已经死了……”克莱恩若有所思,“现在借用这里的力量很顺畅……”

他用手轻按太阳穴,迅速恢复了塔罗会召开聚会时使用的恢弘大厅和青铜长桌。

随后,他在灰雾之上缓缓走动,遵循着灵感向某个方向前行。不知过了多久后,他注意到前方有光芒闪烁,眼前有一座阶梯,通往天国般的阶梯。

这阶梯由纯粹的光芒凝聚而成,向上方虚空延伸,仅有五层,不远处还有一层灰白的武器,凝于半空,似乎在托着什么。

“就罗塞尔大帝之前的日记所说……这很可能就是和我们‘穿越’的真相有关……”克莱恩凝视着看不真切的雾气,自言自语,“不过后面的东西还看不到……应该还需要再晋升一两次,或许到达了半神的程度后,我就能到达那团雾气上方……”

“在此之前,不能太过相信‘愚者’的说辞……不,现在‘愚者’这个称呼彻底属于我了……”克莱恩先是表情郑重,继而又露出微笑。

他在灰雾之上又停留了一会儿,才再度离开。

那座光之阶梯……奥黛丽立刻回想起影片开头的光门与“蚕茧”,它们在一团灰白色的雾气上,仔细回忆,下方确实有光芒凝聚的阶梯。

“天尊”为了自己的复活准备了许多“备用品”,其中甚至还包含了罗塞尔大帝。好在“愚者”先生成功反抗……只是“愚者”先生也提及过,这条途径的终点必然会让“天尊”再次出现……

说起来,当时银幕上展现的有三个破碎的光茧,其中一位是罗塞尔大帝,一位是“愚者”先生,另一位大概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吧!

奥黛丽回忆了一番塔罗会上曾经交换过的情报,还是没能想到什么线索,最后还是放弃了。

晚餐之后,“海藻酒吧”。克莱恩得知军情九处甚至总督府都在寻找什么人后,通过“海神”的权柄得知他们在寻找的是一位当代最著名的科学家。

为了避免这位科学家被邪恶势力控制,克莱恩重新拿出了无线电收报机,又通过占卜确认科学家所在的位置,通过广播将这位置广而告之。

谁知当天半夜,图兰尼.冯.赫尔莫修因就出现在了他的旅馆门口。

这位自称“橘光”希拉里昂的老者前来提醒克莱恩小心“欲望母树”,随后提了个奇怪的问题。

“你在这里有什么仇人?”

“为什么这么问?”克莱恩迷茫问道。

赫尔莫修因咳了一声道:

“我可以去他门口,安静地死去,这样你就报仇成功了。”

休:“……就是这种人,整天给我们的工作添麻烦。”

就算知道这位老者的真实身份是灵界“七光”之一,她也还是忍不住愤愤了起来。

伦纳德对“审判”小姐态度升起共鸣:“确实,总有给官方非凡者添麻烦的家伙。”

说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看了一眼克莱恩。

克莱恩:“你看我做什么,我但凡有大事都会举报给官方。”

伦纳德表情微妙。

是啊,你不仅举报,你还会顺带从举报这件事里捞好处……所以你为什么这么熟练啊!

嘉德丽雅倒是对这位老者很感兴趣:“祂已经回归灵界了吗?”

克莱恩点头:“很多事情你都可以尝试向‘七光’提问,祂们不会吝啬于答案,也不会像‘隐匿贤者’那样穷追不舍。”

在得到赫尔莫修因的提醒后,克莱恩紧急前往灰雾上,将可以保护自己的非凡物品带入外界,同时写信给阿兹克先生。在这之后,他又吹响了召唤蕾妮特.缇尼科尔的冒险家口琴,提出了委托。

“我最近也许会有一定的危险,我希望能召唤你帮忙,可以吗?”

“可以……”“支付……”“金币……”“一万枚……”

克莱恩露出了艰难的微笑。

奥黛丽:“……”

她迅速下了决定:在离开这个空间之后去贝克兰德银行兑换一些金币,然后将它们献祭给“愚者”先生。

“愚者”先生总是在遭遇各种危险,他甚至几次拯救了贝克兰德……我至少可以在金钱上支持他,让他不至于苦恼于那些报酬的问题……

她同时向那位特别的女士望了一眼,发现她手中的脑袋似乎在和“怨魂”女士对话。

唔,这条途径的非凡者似乎也能克制一些“观众”途径的能力,但是她们应该是在谈论银幕上的情景……或许那位信使小姐在更了解“愚者”先生后,决定减免他的一部分债务?

莎伦确实提出了这个建议,但是她的老师摇了摇头。

“他……”“有足够的……”“金币……”

他的下一个身份甚至是一位富商。

不得不说,克莱恩的提前准备很有必要。

他虽然已经立刻放弃了那张购买好的船票,转而选择从城外山顶悬崖下离开拜亚姆,但还是被“玫瑰学派”的埋伏所阻拦了去路。

出手的袭击者除了血之上将,还有一位白发稀疏、皱纹很深的棕黑老者。

“杰克斯。”

莎伦的语气中带上了少许厌恶。

“他应该已经是序列3的沉默门徒了。”

蕾妮特手中的四个脑袋断断续续地回应。

“斯厄阿……”“最后……”“带走了他……”

“风暴教会……”“出动了……”“半神……”

伦纳德:“……”

伦纳德看向了克莱恩,真情实感地说:“……你真不愧是时代的主角。”

拜亚姆当时发生的事件也传到了贝克兰德,克莱恩能在这么多半神手中成功逃逸,就算他有“源堡”的帮助,当时也还只是个序列5的“秘偶大师”!

他忍不住问:“‘欲望母树’盯上你……是因为‘源堡’吗?”

克莱恩没有否认:“你可以在离开后问问帕列斯,祂或许也知道缘由。”

蕾妮特缠住了杰克斯,克莱恩则独自对付塞尼奥尔。

他有不止一件非凡物品在身,《格罗塞尔游记》的特殊性可以保证冲着左心口正面而来的袭击不会奏效,“蠕动的饥饿”则作为辅助不断地控制敌人,“丧钟”威力极大,但必须控制开枪的次数。

在克莱恩几乎要击杀塞尼奥尔的同时,高空突然黯淡,一条手臂探了出来。

阿尔杰看的毛骨悚然。

随着这条可怕的手臂探出,银幕上格尔曼·斯帕罗周围的所有生物几乎不是陷入疯狂就是立即死去。结合那位灵界生物女士的说辞,这恐怕就是“玫瑰学派”的现任首领斯厄阿,他是序列1的存在!

银幕用模糊的方块盖住了手臂的模样,但它造成的结果还是让观影者们战栗。

斯厄阿带来的动静太过剧烈,克莱恩凭借着灵性带来的预感将《格罗塞尔》游记挡在面前,但还是克制不住地战栗起来。

他半闭着眼,透明地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克莱恩,你……哭了?”

伦纳德难以置信。他转头看看克莱恩,再看看银幕上的格尔曼·斯帕罗,用力地摇晃了一下脑袋:“我在做梦……嗯,我好像确实是在做梦……”

达尼兹张大了嘴,本能地抬起手捂住眼睛:“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没看到格尔曼·斯帕罗居然吓哭了……”

阿尔杰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达尼兹:“你在想什么?这显然是‘丧钟’开枪后带来的后遗症。”

奥黛丽赞同地点点头,下意识地以“观众”的方式分析起来。

唔……“愚者”先生当时的弱点是什么?是控制不住会流泪吗……?他看起来有些恐惧,但是不排除是因为“玫瑰学派”的序列1带来的威慑……

阿兹克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在他的印象中,克莱恩似乎从未展露过这么脆弱的一面。

“克莱恩……你当时……”

克莱恩很想装死,但是既然提问的是阿兹克先生……

他叹了口气,不太情愿地回答:“怕黑。”

反正之后他跳入海底生物口中的景象也会被展示出来,很容易就可以分析出来,也不算他自爆……

戴里克愣了一下。他出身“神弃之地”,在这里,黑暗中会滋生出危险的怪物,所以怕黑并不是奇怪的事情。

但是从“愚者”先生的表现看来,那把“丧钟”的副作用出乎意料的强烈……

能在这种情况下从危险的境地中逃脱,“愚者”先生真是太厉害了!

他们很快看到了银幕上克莱恩的逃脱过程。

他先是丢出了被“真实造物主”污染过的火种手套,又将《格罗塞尔游记》挡在上方,丢出那枚源自复活的灵教团成员的特别铜哨。

在半神与天使的战场上,他头顶《格罗塞尔游记》,在黑暗中瑟瑟发抖,却还是坚强地迈开步伐疯狂奔跑。

在闪电、酸雨和注视之下,克莱恩成功到达悬崖边缘,迅速坠入一张准备很久的大嘴。

在昏暗的银幕上,克莱恩拿出了“光之祭祀”的非凡特性,总算在光亮的照耀下散去恐惧。

他通过“源堡”去除了灵教团铜哨带来的污染后,蕾妮特·缇尼科尔突然出现,带着他离开海底生物的口中。

这之后,阿兹克出现,带着他再次穿越灵界,到达一片的沙滩上。

伦纳德一脸艰难地捂住额头。

“我需要缓缓……你发抖的样子有点……呃,就很不真实……”

——因为太不真实甚至引起不适。伦纳德现在感觉有奇怪的麻痒感在皮肤下方蔓延,这让他坐立不安。

达尼兹还闭着眼睛:“我没看……我也没听……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可是天使和半神的战斗场景,还混杂了“愚者”先生丢出去的“真实造物主”和“人造死神”的污染……

“愚者”先生带着“怕黑”的弱点还能准确地朝着悬崖方向成功逃生,真是太厉害了。

对比一下,因为这个很快就会消失的“弱点”而落泪发抖似乎并不是什么问题了。

“如果能把它写下来……不对,这些非凡世界的东西也不能写在小说里……”

她梦呓似的喃喃自语。

克莱恩:“……”

他之前有向阿赖耶咨询过各种稳固锚的方式,除开尽可能发展信徒和羁绊之外,也有这种出书立传的方式……

说起来,“魔术师”小姐似乎是畅销书作家,她既然有这个兴趣,倒是正好委托她写一些故事——格尔曼·斯帕罗的经历,去除掉非凡者的信息也有不少内容可以用于写作?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佛尔思·咕咕咕·沃尔突然一个激灵。

克莱恩来到迪西郡。

他变化了模样,先去寻找了“蠕动的饥饿”中释放的那位“梦魇”的亲人,转达了他的遗言,又将他的非凡特性转交给黑夜女神教会。

随后,他以全新的身份再次踏入贝克兰德,将龙泽尔·爱德华的骨灰放入了风暴教会的墓园内。

他凝视那个柜子,然后在柜门上铭刻。

“龙泽尔.爱德华。”

“每一段旅行都有终点。”

克莱恩看着自己当时写下的那句话,克制住一声叹息。

即使是现在,他也很难确定当时自己写下那段话,究竟是给那位鲁恩士兵的墓志铭,还是对自己在海上生活的总结。

【TBC】

写这一节的时候发现了原作里奇怪的细节。

玫瑰学派的血之上将塞尼奥尔对下属说:“如果不是你,以及你的情妇,给了我不少快乐,我会让你把自己的肠子拽出来!”

……嗯,发出想歪了的声音。

卷三over!格尔曼怕黑流泪梗完成!其实写着写着觉得比起惊讶他会哭,还是惊讶他序列5的时候就从序列1和序列3的战场上成功逃生比较合适……嘲笑真的是没人会嘲笑的,大家都知道“丧钟”了,非凡物品带来的负面效果野生非凡者官方非凡者肯定都懂……

本段有一群学徒出场,亿点点为了剧情搞出来的bug,如有任何觉得不合理的的地方那应该是真的不合理但是不会再改了大家将就吃(滑跪)

以及高亮的【门克】!

如果以上能接受的话,请吃ww

小克小克你是一只贪玩毛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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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先祖大人。”学徒说,接着顺口问道,“那它有名字吗?”

伯特利想了一会。

“就叫猫吧。”他说,一锤定音。

“咪!”猫说。

抗议无效,等到晚上,亚伯拉罕们都知道先祖带回来了一只名叫“猫”的猫。伯特利因为难得清闲,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跑去他另一处的收藏厅探望他的藏品们去了。...

抗议无效,等到晚上,亚伯拉罕们都知道先祖带回来了一只名叫“猫”的猫。伯特利因为难得清闲,给自己放了半天的假,跑去他另一处的收藏厅探望他的藏品们去了。等到他再回到庄园,发现整个家族全体上下都在不知道忙碌什么。

“先祖晚上好。”

搬着一箱肉条出现的记录官和他打招呼。

指挥着一群木棍飘来飘去的旅行家也跟他打招呼。

还有刻意把自己卡在墙里挂装饰品的,搬着五彩斑斓毛毯和琐碎饰品的,学徒们成群结队地走来走去,先祖沉默地看了一会,抓住路过的一个人问:“你们又在准备什么活动?”

那个学徒兴高采烈地答道:“猫猫登基仪式!”

他从怀里那一大堆鸡零狗碎中抽出一条胳膊,给他不知道说些什么的先祖指了一条明路:“您的猫在那边,大家讨论了一下午应该怎么举行欢迎仪式给它,最后科维克说它居然敢去挠皇帝的凳子腿……”

然后你们就决定让它在亚伯拉罕庄园里面登基。伯特利默默点头。真是好样的。

这个世界终于彻底疯狂了。

想通了这一点,伯特利忽然觉得有些轻松。他让那个抱着山一样一堆零碎宝石装饰的学徒离开,自己朝着他刚刚指明的方向走去。

没费多少力气,伯特利就找到了他那只要登基的猫。当然了,这么显眼,蹲在他家族最高的一个后代的头顶上,那个小伙子甚至又给它垫个了垫子。猫以一种和白天对他截然不同的尊贵态度蹲坐在众人头顶,咪咪喵喵地评价一个个展示给它的华美头冠。

围着它的一群人装模作样地大呼小叫,对猫做出的评价一幅大为赞同的样子。伯特利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平时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他不希望自己的家族出来一群精神不正常的疯子。

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猫很适合被放在这样的位置。纯黑色的猫咪配上深蓝色带金边的垫子,柔顺的毛发反射出周围明晃晃的烛光,伯特利忍不住对猫伸手,猫咪隔着几个人看到了他,“喵嗷”地叫了一声。

学徒们都看向猫叫的方向,猫蹬了一脚那个倒霉蛋头顶,直接从软垫上跳到了伯特利怀里。伯特利摸了摸怀里这会开始装乖的猫,缎子一样丝滑的毛发让他原谅了它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的行为。

猫又蹭了蹭他的手指,站了起来,踩着他的胳膊趴在有披风的肩膀上。

“咪。”猫说。贴贴。

好吧。伯特利托起来这一小只猫,把它放到了自己肩上。贴贴。

被猫咪蹬了一脚的那个学徒和其他围着他的人都凑了过来,最有眼色的那个早就去给先祖搬来了软凳,伯特利坐在凳子上,一群人围着他们的先祖试图看猫。

“我也能摸摸它吗?”那个搬凳子的学徒问,眼中带着渴望和羡慕,跃跃欲试地伸手。

猫叫了一声,趴在伯特利肩头,用脑袋磨蹭他的脖子。伯特利轻轻点头,用眼神示意那个孩子来试试。

学徒向前伸手,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轻柔地摸了一下猫咪泛着光泽的毛发。“哇……”她说,又摸了一下,“哇……”

一群人开始排起长队等着摸摸猫咪。

伯特利身边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哇”声。他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又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一旁的学徒们相互对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调皮的那个在先祖看不见的地方冲他挤了挤眼睛。

摸猫的放松版先祖,登基晚会限定,看到就是赚到,好耶!

感谢猫猫!猫猫万岁!

真可怕啊这群人。窗外的乌鸦蒙感慨。除了吸猫还在吸先祖,不愧是一群亚伯拉罕。

伯特利隐约听到了一声乌鸦的惨叫,但他感受了一下,又没有发现阿蒙和它的分身。

不过首都真的还有不是阿蒙的乌鸦吗?

谁知道呢?

天色彻底黑了下去,亚伯拉罕庄园灯火通明,有许多离开庄园,在外面定居的亚伯拉罕们都赶了回来,一大群人呜呜泱泱地在礼堂坐好,在满是各种猫猫装饰的大厅里面嘀嘀咕咕,叽叽喳喳。

一个打扮得像司仪的亚伯拉罕从侧门走了进来,以一种很少见于学徒的端庄态度走到万众瞩目的台阶上,放下一个之前蓝色软垫的放大版。所有人一下子安静了,大家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猫猫的出现。

纯黑色的漂亮小猫踩着另一个学徒给他铺设的蓝色版“红毯”,骄矜地一步步走了过来。它先是绕着那个软垫走了一圈,又低下头扒拉了两下,发现没什么问题后抬起小爪子爬上了为它准备的尊贵垫子。一旁等待已久的两个学徒端起垫子,把小猫举了起来。

先祖伯特利·亚伯拉罕也从侧门走了进来,又一阵短短的欢呼后,他拿起了一个带着闪耀蓝宝石的漂亮王冠。

猫在他走进来的时候就踩着软垫朝他的方向坐好,伯特利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没忍住亲了一口猫猫头。

背后传来好响亮一群抽气声。

他假装没听见,又给猫咪顺了顺蹭乱了的毛,把手里银色的蓝宝石王冠轻轻放到了猫仰得高高的头上。

他走到一旁,两个端着猫咪的学徒上前一步,把软垫托举过头顶。猫站到软垫边缘,“喵”了一声。

礼堂里掌声雷动,山呼万岁,猫猫皇帝在今天登基了!

猫皇帝在此发表重要讲话:“喵喵,咪嗷,咪喵。”

大家热烈鼓掌:“好!”

之后就是欢乐的晚宴环节,猫又从那个软垫上跳到了伯特利怀里,先祖抱着猫落座,在一群饥肠辘辘的亚伯拉罕们迫切的目光中宣布:“晚宴开始。”

“咪。”猫也跟着说。

伯特利摸了摸猫。

猫很喜欢贴着伯特利,即使他并不是家族中最高大,最温暖,对他最有耐心的一个。虽然很难说学徒们喜欢猫是因为猫本身还是因为先祖,但是一群亚伯拉罕们的狂热追求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

但是猫不在乎,猫只喜欢贴着伯特利。

具体情况表现为到后面连图铎都习惯了他的公爵带着一只猫上班,而他不得不和一只猫约法三章,不许挠坏他宫殿里任何东西,不许在开会的时候乱喵,不许和阿蒙打架。

除了最后一条偶有违反,其他两条猫为了贴贴伯特利都做得很好。

所以为什么占卜家们都这么喜欢睡觉呢?

猫不喜欢亚利斯塔,猫待在他身上烫脚。猫也不喜欢阿蒙,但是猫很喜欢吃小零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阿蒙总是记不住这一点。

除此之外,猫还是很好用的占卜道具。这点还是安提柯发现的,每次猫来找他一起睡觉的时候都不会被图铎逮到,两三次后安提柯就形成了每次在家睡觉前先找伯特利问问猫的习惯。而且很自然地通过伯特利给猫上供。

我们加强了这个版本的苟三家摸鱼能力,皇帝陛下您有什么头绪吗?

猫显然也很喜欢让伯特利带他出去摸鱼。和猫一起出门的时候总能发现很多小惊喜。伯特利很轻易地发现猫喜欢金币,喜欢宝石,喜欢吃各种甜甜的食物。它从来不吃那些给其他贵族的猫咪准备的特制猫粮,而是试图扒拉伯特利或者其他人碗里合口味的饭。吃了几次发现没什么问题之后,伯特利就干脆给猫在桌子上又准备了一个猫位,好让这只小东西不总在用餐时刻赖在他身上。

猫善解人意地勉强同意了他的要求。

首都里的人们也很快习惯了亚伯拉罕家族开始把猫装饰进和他们家族有关的每一处。学徒嘛。他们想。学徒不正常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啊。

当然啦,当然啦,日子理应这样美好地一天天过下去的。就像太阳每天都会升起又落下,红月每晚都会笼罩着大地,活着的每一天就像星辰会闪烁,就像潮汐会起伏。

就像每一个国家都会走向既定又突如其来的结局。

四皇之战爆发了。

猫开始从伯特利身上闻到一股令猫讨厌的味道。熟悉的,阴暗潮湿的,发狂血肉般的味道。它好像不能再只当自己是一只猫了。

有一天,伯特利很晚也没有回来。

经常投喂的那个小辈又带来了一碟小饼干,猫从她身上闻到了不安的气味。

“猫先生。”她把猫抱起来,轻轻抚摸他的头,“我感到很不安……我有点担心先祖。”

猫“咪”了一声。

“当然啦,我知道先祖是强大的天使之王,是几乎成神了的存在。但是这场战争有太多敌人了。”学徒的手轻轻顺着猫背上的那部分绒毛,小声说,“我们都很爱他,很关心他,我们知道他会为了我们奉献多少。所以我们也更担心。”

猫轻轻蹭了蹭她的掌心。

学徒把它抱了起来,抬到面前,看着猫金色的眼睛问:“您能去帮帮他吗,猫先生?”

猫问她:“这是你的愿望吗?”

学徒吃了一惊,磕磕巴巴地说:“是、是的?”

猫从她手里跳下去,低头叼走了一个小饼干,含糊道:“你的愿望实现了。”

它用前爪拍了拍那一碟饼干,朝惶恐又有些激动的学徒说:“这是报酬。”

克莱恩在源堡上收到了走失的猫猫虫发回来的消息。

“SOS”

愚者先生顺着那个方向的时空看去,然后在看到母神顺着伯特利身上的污染爬过来的时候险些摔下凳子。“伯特利!”他忙里忙慌地喊,分出来两只灵之虫给又跑到星空的门先生发了条消息,然后带着那只来报信的猫猫虫一头扎进了另一个时空。

远在星空的门先生疑惑地打开手机,看到那条“去隔壁串门,速归”的消息,头顶冒出了几个问号。

克莱恩又乱扔虫子了?

另一边的伯特利还在试图再挣扎一下。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他能感觉到,那种从星灵体深处慢慢腐蚀的污染牢牢扎根于他,但他不能,至少不能在地球上失控……

有什么东西跳上了他的后背。

……猫?它又跟来了?什么时候……

颈边再次传来熟悉的柔软触感,伯特利努力抬起手,想要摸摸猫。

你是来隐秘我的吗?他想。这样也很好,不如说是最好的结局了。

猫低下头,舔了舔他带着尘土和血气的手指。濡湿的感觉传递到伯特利混沌的大脑,他听到自己好像又笑了一声。

肩上的猫忽然变沉了不少。

他混沌一片的头脑倏然清醒,清明过来的眼睛看向四周,发现他身周早已空出一大片,而他本人被包裹在一群有着邪异花纹的触手中央,那些花纹他仅仅看一眼就觉得双目刺痛,耳边响起了一阵无法解读的含混呓语。

他被这些呓语和花纹影响,在最后一点意识中,他忍不住想道:

——这是什么?

这不会是他的猫吧!

在触手外围,有的人目瞪口呆,有的人早早怕死地闭上了眼睛,有的人兴奋地向触手的方向眺望,还有的人差点被直接聚合走,现在躲起来假装自己不存在。

没人知道为什么诡秘之主会忽然降临。

这一刻,不论是参战的皇帝还是神灵,都感受到一阵失智般的荒谬。一个完整的支柱,从哪冒出来的,天上掉下来的吗?

祂要对这场混乱的神战做出怎样的选择,命运道标要投向什么方向?

自造物主陨落以来,这是第二次,他们见证了另一位支柱降临神战。

万众瞩目的诡秘之主没有在意其他人在想什么,看到伯特利基本上被他洗刷干净之后,克莱恩看向了屏障外的母神。

触手沸腾了起来,完整的支柱直接修改了一部分屏障,嫁接了他和母神之间的距离。然后,诡秘之主抬起了他的触手。

狠狠地抽了堕落母神一巴掌。

他像农场主抓着母鸡一样掐着母神的脖子,狠狠给这个胆敢对伯特利下手的外神用触手洗了个头。千千万万条触手挥舞着扇向母神头顶,愤怒的诡秘之主又掐着母神撕掉了她的一条途径。“月亮”被克莱恩抓在手里,嫌弃地抖了抖上面母神的残留,塞给了一般路过的黑夜女神。

阿曼尼:?

这途径烫手。

总之在克莱恩抽得堕落母神像个陀螺一样团团转之后,盲目痴愚的权柄作用下,战场上陷入了一篇混沌。他不想插手太多四皇之战,抽空看了一眼晕过去了的还是死亡执政官的阿兹克先生,克莱恩带着被他一起吃鱼掉的伯特利离开了战场。

潇洒离去,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伯特利再次醒来时,听到有人走动的声音。他努力睁开眼睛,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他床头。

“你醒啦。”克莱恩笑眯眯地说道。

你已经变成女孩子啦。他在心里接了一句,又迅速划掉了。这个不行,绝对不可以。

伯特利显然没有接住他这个梗,死里逃生的天使看着眼前的陌生人,眯起眼睛,对他说道:“你是那只猫。”

克莱恩点头:“对,我是。准确来说,那只猫是我的一条灵之虫。”

不是很意外的回答。伯特利暗自点头。他的途径一定会与未来的诡秘之主产生联系,而现在看来,他们的关系还不错。

克莱恩又凑过来一点,仔细打量现在的伯特利。还没喜提一千多年大牢生涯的伯特利·亚伯拉罕比他们刚见面的时候有活力许多,眉心的皱纹也只是浅浅的一条,给这张沉稳的、端庄的面孔增加了些许威严。克莱恩抬手抚摸上那一条皱纹,又顺着滑到了他的侧脸上。

面容青涩的小占卜家冲还不认识他的,另一个时空的爱人笑了一下。

“那条灵之虫是我不小心落在这个世界的。”克莱恩说道,“遇到你应该是拜图铎所赐……他简直就是个散装的诡秘之主。”

伯特利为他这句话中的促狭笑了。

“但我确实是为了你留下来的。”克莱恩继续说,拇指像伯特利之前摸猫一样揉了一下他的脸,“我还没见过你当图铎王朝公爵的样子呢。”

伯特利歪头:“那你见过什么样子的我?”

猫又不回答他了,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空间又传来一阵波动,一扇华丽的光门出现,门中,另一个伯特利迈了出来。

门先生看看坐在床上的伯特利,又看看毫不意外地看着他的克莱恩,问:“这就是你说的去隔壁串门?”

“实际上是又来捞你了。”克莱恩评价,“有时候看着你们这些到处跑的门途径真的挺无助的。”

两个伯特利同时叹气。

“总之,”克莱恩总结道,“旅行的时候也要注意安全,伯特利。”门先生站在克莱恩身后冲伯特利点头,听他继续说,“亚伯拉罕家族很安全,四皇之战也结束了,还有一千多年你才能见到我呢,别让自己出事,好吗?”

伯特利说:“好。”

对面两人的脸上同时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像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又像是忍俊不禁。门先生朝着他的克莱恩伸手,愚者先生像只猫一样扑了过去。光门再次闪烁,在他们离开的前一秒,伯特利忽然问道:“所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那个伯特利抱着猫,低头亲了一下猫的头顶,反问他:“你猜?”

……行吧。

两个可恶的猫男男。

再之后,又是一千年过去。第五纪非凡不再公开,但亚伯拉罕家族继续繁荣,伯特利继续在加班和旅行星空之间切换,中途还认识了一个满脑子奇思妙想的对称黑皇帝。但他一直没找到猫在哪,甚至临近末日,那位诡秘之主也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要不是他身上还带着当时沾染上的源堡的气息,伯特利都要觉得那段经历是自己临死前产生的幻觉。

我猫呢?

我那么大一只猫呢?

我那个会自己吃饭喝水打母神捞铲屎官的猫去哪了?

终于有一天,伯特利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源堡味。行吧,等不到猫,吃一口源堡也可以。

他习惯性地开门,然后穿墙而过,之后和里面脑洞大开的,他找了好久好久的猫面面相觑。

本来打算开吃的伯特利顿住了。

刚刚成为新手克莱恩的周明瑞在内心高分贝尖叫,救命啊闹鬼了半夜怎么有幽灵还会穿墙——

“晚上好。”伯特利说。冲着好像被gay到了的猫露出一个笑容,“欢迎来到非凡者的世界,小先生。”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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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那里门先生的表情大概是这样的:

总之开头没有预警就放心吃啊喂!我不会突如其然发刀子的!(捶地)

以及以后可能还会有值夜者小克养波斯阿门的番外,但是也可能没有…到时候再说吧()本章的猫猫形象可以带入前几天发的约稿对比着吃ww

总之最后祝大家看文愉快!

二编:

唯一要求是承认三创作品【门克】属性【不拆】【不逆】,不包含其他门or克与其他角色的cp向ww

感谢每一个愿意建设门克的朋友,门克99

1.第一卷:我觉得最明智的那批人在发现第一卷不好看的时候就跑了。

2.第二卷:也有人是神秘学嗅盐,开始割席的,尤其大乌老师结尾下场怼读者。

3.第五卷:燃冬也有很多人被气跑。

4.第六卷:我个人感觉第六卷前后崩了三次

首先是卢大子扔周明瑞,然后唐罗会举高高(我个人感觉诡秘塔罗会厨可以跑路了)

其次是第六卷末的大崩盘和ai格

第三是第六卷的大乌老师逆天总结。

5.第七卷:

首先,芙某和卢大子的低俗尊名

其次,芙某的惊天操作

敢问大乌老师是否还记得,诡秘之主里小克是承认西大陆为自己的故乡的?

而隐匿可以说这次丑完了,一点b格都没有地下线了,祂可以和天尊结拜了。

我现在既心疼我自己,也心疼我被挟持的白月光……大乌老师能不能和他的卢大子三人组捆绑锁死啊喂!

发了情了!忘了狠了!

这样吧我塞个合集

跟风画一下

*cp:达尼兹/克莱恩

*全篇1.3w+,非典型色击梗,内含微量宿环剧透

自幼时起,他便听父母谈起过颜色。

他的母亲会告诉他,天是蓝色,太阳和月亮都是红色,今天身上穿的是白色的衣裳,一周前则是棕黄色。他的父亲会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等到能看见的那天再说吧——当然,说不定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

每到这时他的母亲便会瞪向父亲,让他别瞎说,我们达尼兹一定能看见的……总能看见的。她低下头,不再年轻的面庞浮现出少女般的羞赧,又对不远处的父亲喊道:“要下雨了!快把衣服收回来!”

啊,...

啊,你说得对。他的父亲匆匆走到晾衣绳边,又招呼达尼兹过来帮忙,母亲被赶回屋檐下,忧心忡忡地仰头望去,潮湿的水汽开始在空中弥散,他又取下一件衣服,耳边传来隆隆的雷声。

“天都黑了,”他的父亲喃喃自语,从身后推了他一把:“这雨肯定不小。”

他知道父亲是在催促他回去,于是他迈开腿跑了起来。天空是灰色,土地是黑色,母亲身后的墙是白色,自他从襁褓中睁眼那天起,一切都从未改变过。他抱着衣服跌跌撞撞向前奔去,冲进母亲张开的怀抱里,无色的雨滴自云端降下,打在身上隐隐作痛,母亲爱怜地抚摸他湿润的额发,将一个吻印在他眉间。

“神明会祝福你。”她呢喃道:“将世间万物的颜色赠予你眼中。”

后来达尼兹才知道,这件事压根和神明的祝福八杆子打不着关系,全凭个人运气。有像他这种二三十岁都看不见颜色的倒霉蛋,也有孩提时期就遇见心上人,将万般缤纷色彩收入眸中的幸运儿——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落在自己头上?

心上人,所爱之人,共度一生的伴侣,怎么形容都好,怎么形容都不为过。有人说这是神的恩赐,将爱情以最直观的方式揭示,让素不相识的二人第一眼就能认出彼此……果真如此吗?

现实并非童话故事,随着年龄增长,他愈发认识到父母的幸运。太多人等不到那个赋予自己世界色彩的人,但日子终究要过下去,青年男女为彼此套上戒指,许下终身不渝的誓言,却辨不出婚礼上花卉的颜色;鲁恩的公主仅在婚后一月便从贝克兰德出逃,金银珠宝散落一地,成就一桩惊天的皇室丑闻。她被擒回时衣装散乱,眸中迸发出凄切而灼热的光亮,笑着流下一串泪来。

“我见到他了,”她平静地对她的新婚丈夫说:“他有双绿色的眼睛。”

“蠢女人。”

“铁皮”这样评价,将啤酒一饮而尽。“她这种人要什么什么没有,至于吗,为了个穷小子寻死觅活?”

“就是因为什么都有,她才会这样。”达尼兹不赞同他的观点,又说:“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那当然是带她私奔了!”

“水桶”醉意朦胧地一拍膝盖:“在乡下买栋房子,来年生个大胖小子,不比当海盗快活多了——”

话没说完就有人大声嘘他。一拨说“那人家也得愿意跟你走”,另一拨说“你在红剧场可不是这副德行”,气得“水桶”骂骂咧咧,满口脏话地和他们对骂起来。达尼兹没再掺和,他起身,手背潦草地蹭过嘴角的酒液,又摇摇晃晃来到船边,顺着舷梯走了下去。

船只已经停靠,他的假期也开始了。

他想象不出来。

重要吗?达尼兹自嘲地想。像他们这种东奔西走,居无定所,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的人,最是没有资格考虑这些的。他漫无目的地行过群岛,酒液麻痹神经,可清醒仍驻,喝得酣醉的海盗大打出手,灰色的,粘稠的液体自脸颊滑落,跌在破碎的玻璃容器间,看上去和酒没什么分别。但他知道那是血,腥臭的,红色的,象征生命与死亡,他的母亲教予他诸多事物的颜色,他则用实践赋予它们定义和价值。

说到底,达尼兹想。能不能看见,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一杯南威尔啤酒。”

陌生的酒客推门而入,呢制大衣将身体裹得严实,他只能看见那人半高的丝绸礼帽。“海雕”洛根蠢蠢欲动,玩弄起拙劣而有效的骗术,他意兴阑珊地闷了口酒,可不等他将酒杯放下,一声巨响自吧台的方向传来,海盗壮硕的身体被击倒在地,抽搐着晕了过去。

很好,这下有意思了。达尼兹颇感兴趣地搁下杯子,酒馆骚动起来,那人又按着酒保的脑袋砸在吧台上,鲜血与木屑齐飞,人群乱作一团,他迎着守卫走上去,似乎是黑色的眸子锐利冷峻,三两下躲开了追击,就要往酒馆门外踏去。达尼兹犹豫着起身,不确定是否要追上他,酒保捂着鲜血淋漓的脑袋支起身子,红色的液体顺着指缝淌到地上。

等等,红色的液体。

他的心跳遽然停滞。红色,仅存在于母亲口中的红色,近在咫尺又虚无缥缈的红色,正从额头上的伤口汩汩流淌,浸过酒保黑黄粗糙的皮肤,鲜艳地绽放在脏污的,棕色的地板上。他颤抖着抬起视线,在破碎的玻璃中看见自己的眼睛。深蓝色,他的母亲告诉他,很漂亮,是海的颜色,于是这便成为他对这一名词最初的印象。酒吧依旧喧哗,色彩迷乱而盛大地在眼前铺开,像醉酒之人所绘的油画,暗红的血液狼狈地凝结在足尖,心脏的搏动犹如春雷乍鸣,他记起那双好似冻着寒霜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睛。

他狠狠抹了把脸,一刻不停地向着陌生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是不是哪里搞错了?达尼兹扪心自问。为什么我会喜欢上一个男人——一个像格尔曼.斯帕罗这样的男人?

这和他想象中的相认场景很不一样。原本幻想过的感人至深的拥抱和亲吻堪称无稽之谈,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蹲在水池旁,手中还搓洗着一件衣物,没错,正是他新鲜出炉的心上人刚刚换下的。霸占他主卧的冒险家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位便于差使的奴仆,赏金三千镑的“烈焰”大人何时受过这种委屈!他憋屈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衬衫上的零星污渍已然不见踪迹,吸饱了水沉甸甸地积成一团。

这不应该啊!达尼兹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格尔曼和我不同,依旧看不见颜色?但是,但是这种关系不应该是一一对应的吗,既然我所见的一切因他而产生改变,那他应该也……又或者酒馆里人流混杂,是我不小心走了眼,其实他并不是我要找的人?

被逼着挂在船舱外的屈辱过程历历在目,他悲愤地甩掉手上的泡沫,坚定地做出决断:哪怕我会喜欢酒吧里瘸了条腿的老头,都绝不可能喜欢上这个疯子——绝不。

“你自由了。”

狂风卷起浪潮,港口处昏黑一片,冒险家提着马灯走下船舷,头也不回地扔下一句话。达尼兹愣愣站在身后,出色的视力令他分辨出潜藏浓雾中蠢蠢欲动的威胁,但他没有出声,放任那袭纯黑的礼服长袍掩于暮色中。你做得很对,达尼兹。他劝导自己。让他走吧,只有傻瓜才会踏入夜晚的班西港,只为救几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他是疯子而你不是,犯不着同他一道送死……对吧?

马灯的光亮渐渐远了,黯淡昏黄,似乎随时都会熄灭,稀薄的灵性直觉叫嚣着拖住他的双腿,达尼兹深深吸气,赶在自己反悔之前跑到了冒险家身边。见到那双深棕色眸子头一次浮现出如此明显的疑惑,他不知怎地心情好了起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见死不救可不是我的风格。走吧,还等什么?”

如果我是个姑娘,达尼兹心想,恐怕我会直接坠入爱河——还好我不是。

坠入爱河的对象走在队伍最前方,手上握着造型古朴的铜哨。就在刚刚他迅捷地击杀了一位风暴主教,非凡能力的施放过程堪称缭乱,如果说达尼兹最初跟上是出于对冒险家的担忧,现在的他则总算反应过来自己压根没必要操这份心。施以援手,提供保护,摧毁威胁,他有条不紊地做着这一切,直至所有人都回到白玛瑙号上。堂娜望着他的双眼闪闪发亮,毫不掩饰自己的钦佩,达尼兹注意到她的目光,短暂地失神一瞬,心中漫无边际地想着:要是能喜欢上这样的人,好像也不……乱想什么呢?!

这个恐怖的念头激得他浑身一哆嗦,正巧撞上艾尔兰奇怪的眼神。冒险家已向房间走去,天边云层燎起焰色的红,他驻足片刻,在初升的日光下微眯双眼,心情很好地呼出一口气。

喜欢也好,不喜欢也罢,等到这段旅途结束时,这些便也无足轻重了——不是吗?

有时候他真怀疑格尔曼这张嘴该不会有什么特殊能力,不然怎么解释每次他说出这句话时都没好事发生。达尼兹捂着伤口在小巷疾行,他不敢低头,生怕看见一截流出来的肠子——这对他的逃亡行动并无丝毫帮助。四肢在发冷,灵体飘飘荡荡地向着冥界而去,他看不清路了,建筑的棱角融为模糊的色块,双腿颤抖着向前跌去,正好摔进一个硬邦邦的怀抱里。双眼勉强睁开一缝,他看见来人身上的衣服分外眼熟,正是几日前自己亲手洗过的那件。

于是达尼兹奇异地松懈下来。惨白的双唇尽责地开开合合,交代着他早就想好却担心无处诉说的遗言。谈及父母时他忽然一哽,恍若有液体烫过眼底干涸的河床,但将死之人是最不害怕丢人的。他又将瞳孔瞪得大了些,再大些,大到能将那双深棕色的眸子清清楚楚映在视野正中,这才如释重负地吐出最后一口气。

好吧,至少我运气还算不错。他想。

老实说此刻他已经感觉不到疼了,甚至能分出一丝余力思考自己要不要凹一个帅气点的结算动作,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那种。但下一瞬疼痛开始排山倒海般攻击他的每一寸感官,尤其在左手上……左手上?他匪夷所思地低下头,想象中鲜血淋漓的场景并未发生,唯余一截破烂的衣摆,倒是左手处皮开肉绽惨不忍睹,仿佛凭空捏爆了一支炸弹。他此时的表情肯定很傻,非常傻,傻到格尔曼松开了支撑他的手,又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为什么不,先治疗?”

“等你说完。”他的救命恩人波澜不惊地回答:“这是礼貌。”

礼貌你个——他差点脱口而出,结果是重重咬上了自己的舌头,半晌说不出话来。冒险家已经转过头去,向上摊开的手掌接住了一滴雨,他看上去从容、强大、无懈可击,就像那日他踏入班西港的浓雾,就像他最开始出现在自己面前那样。心脏跳动的速度开始渐渐加快,他试图说服自己是因为愤怒,又恍惚地想起“花领结”曾经提过的,不知道是“断桥效应”还是“吊死效应”。据说人会将紧张刺激的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误认为心动,他不清楚是真是假,只知道如果自己的心脏再这么跳下去,他将很快变得和吊死的人在生理意义上没有区别。

好啊好啊。达尼兹下意识地点头,又想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却在指尖蹭过手背时被避开。冒险家的视线投向他不容乐观的左手,想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那片微凉的肌肤蜻蜓点水般离开了他,他讷讷跟在身后,脑海里嗡嗡声一片,好像教堂的钟声叮当作响,他却想起那晚冒险家举起左轮时毫不犹豫扣动的扳机。

我完蛋了。他对自己说。

确认对格尔曼心意有一点好处:至少他在替冒险家洗衣服时的抵触情绪大大减少,有时甚至称得上干劲十足。展现家务能力又怎么不算追求的一种?虽然距离冒险家意识到这是追求恐怕还需要一段时日,但他等得起——至少对方并不抗拒自己待在身旁。

虽然还没搞懂冒险家究竟是否心有所属,但从那人的反应来看,这人选绝无可能是他自己。就算不喜欢我又怎么样?达尼兹很乐观地想,一副臭脾气还成天冷着张脸,除了我还有谁忍得了他?而且我们也算一起经历过不少事吧,从“海神”卡维图瓦到“钢铁”麦维提,如果没有我的协助……嗯,不论如何,自己应该还是帮到了一些吧?

他想起冒险家在他面前变成红发伊莲的模样,侧脸线条一瞬柔软下来,碧绿的眸子闪烁着,露出脆弱和摇摆的情态,热流轰一下涌上天灵盖,他怔怔松开了手中紧握的马车缰绳,全然忘却自己的职责,直到冒险家发出一声克制的轻咳。海风驱不散面颊的温度,他魂不守舍地按照计划将人交到反抗军手里,几乎将那几双揽着冒险家的手生生盯穿。红色长发火一样披在肩上,它的主人身着简朴长裙,无力地仰倒在陌生男人怀里,被挟持着淡出视线,距今已过了数小时之久。达尼兹忧虑地站在旅馆套房的水池前,半晌叹出一口气。

即便强大如格尔曼,遇上“疾病中将”也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他忧心忡忡一宿未眠,晨光熹微时房间大门被敲响,他从安乐椅上一跃而起,撞上冒险家的棕色眼睛。他已经卸下伪装,发梢上的水珠湿漉漉顺着额角往下滑,又闷闷咳嗽了两声,鼻音浓重,听上去很有几分可怜。达尼兹被派以煎药的任务,他将刚刚买来的药材炖入陶罐,边熬药边偷偷将视线向后瞥去,冒险家不动如山的神色隐隐有松动的痕迹,缓慢地显出一丝疲倦,竟没留意到自己的小动作。他慌忙将陶罐中的液体倒入瓷杯,端来的过程中不慎溅出数滴,落在衬衣的下摆上。

冒险家接过它,手背肌肤比往日更白,应该是在海水里冻的。他一声不响地握着瓷杯,双手紧紧覆在杯壁上,并未急着将药剂送入口中。达尼兹在旁边站了一会,后知后觉地感到尴尬,衣服上的药渍已经干了,突兀地缀在衣摆,墨绿色,他不喜欢这种颜色。

风暴在上,他都快对这句话产生应激反应了。达尼兹猛地抬头,冒险家小口啜饮着熬好的汤药,镜片蒙上稀薄的雾气,看上去几乎是温和而无害的。他调整了下手指的位置,见到达尼兹大受打击的模样,错误地理解了当中的含义,便解释道:“你的船长与我的交易已经结束,你可以回去了。”

这和交易没关系!达尼兹很想冲他大喊。你以为我是为了这种原因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开什么玩笑!我明明——明明——

但他没有立场说出这些话。侦察,联络船长,偶尔砸一两个火球作为照应,这便是他能做到的全部,就像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冒险家孤身走上“黑死号”,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徒劳在旅馆房间内枯坐到天明。冒险家将剩下的汤药一饮而尽,瓷杯发出“咔哒”一声响,被轻轻搁上茶几,那种敏锐的锋芒又回到他脸上,只是双唇仍不见几分血色。达尼兹踟蹰着,重心辗转碾动至脚跟,壁炉的火苗旺盛地扑打着,同那平和却不容置喙的逐客令一道将他往房间外推去。他最后深深吸进一口气,木炭燃烧的味道钻入鼻腔,他看向冒险家恢复神采的眼睛。

“那我走了。”他说,“赏金有七百镑,都放在桌上了……你,你要好好保重。”

距离这日后又过去很久,他随黄金梦想号一同航行,直到船长失踪,他写信向冒险家求助。格罗塞尔游记中的经历好似漫长又倏忽而逝的梦,他们从书中归来,同行者的身躯化作枯骨,艾德雯娜的归来掀起狂欢的浪潮,但达尼兹此刻无心庆祝。他端起酒杯,独自一人走到船头的桅杆下。这里没有篝火,绯红的月光自云层间隙洒落,映出一道单薄的身影。冒险家并没未加入甲板上的人群,安静地面向深黯广袤的海潮,明明风声呼啸不绝于耳,但他周遭仿佛笼罩着无形的屏障,静得落针可闻,达尼兹灌下一口酒,鼓足勇气往前走去。

他是低落的。船长得救了,但他在战斗时没能帮上任何忙,全靠冒险家和其他人力挽狂澜——再一次。但一味自伤不是猎人的作风,更何况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他们已经很久没有独处过了。他走得很慢,直到距离冒险家一步之遥时方才停下脚步,熟悉的视线隔着暮色朝他望去,他心底蓦地腾起一股自虐般的快感:至少现在,那人总算没法打着“你自由了”的旗号赶他走了。

“今晚的月亮可真圆啊。”达尼兹僵硬地咧开嘴角,急迫地想要讲些什么:“嗯,每个月总有这样的日子,哈哈,不过我还不怎么适应——我的意思是颜色——毕竟它不是一开始就是红色的。”狗屎,他到底在说什么?“在之前我看到的月亮一直都是灰色……白色?确切来说是银色?直到——直到最近——”他咽了下唾沫,克制住自己扭头的欲望,“我才见到红色的月亮,一时半会还没能习惯……不过总能习惯的。”

这下好了,最多三秒内他就会因为废话过多被冒险家头朝下扔到海里去。达尼兹了无生气地想。他索性放弃了,放弃搜肠刮肚,放弃折腾自己不听使唤的脖颈,不管不顾地侧头向冒险家看去。无垠的黑夜模糊视线,乃至酿成错觉,他居然看见冒险家的头小幅度地下垂,几乎像是肯定,又听见他低声道:“的确不好适应。”

他认同我了!达尼兹欢呼雀跃,简直想要跳一段踢踏舞:这还是他头一次认同我!等等,他肯定我说的话,这莫非意味着,意味着……

“格尔曼,”他忽地开口:“你能看见颜色吗?”

冒险家平静地看向海面。波涛卷起暗沉的浮末,他的声音飘散在风里,转瞬便如烟淡去。

“一直都能。”他说。

“然后那个玻璃瓶就爆开了,在‘钢铁’麦维提身体内,狗屎,你们真该见见他那时的表情——”达尼兹痛饮了一口酒,畅快大笑道:“斯考尔还想逃,对,还有亨特利,但很快就被我和格尔曼给——你们这是什么表情?”

“抱歉,”“铁皮”丝毫不抱歉地打了个哈欠,“但你都讲了十来遍了,能不能换个新鲜的?”

“没错。”“水桶”附和道:“快说说你们当时是怎么把船长带回来的!你总是说格尔曼如何如何厉害,都没说过自己干了什么,哦对,当时和你们一起的是不是还有一个叫安德森的……”

“陈年旧事,陈年旧事。”达尼兹仰天打哈哈,欲盖弥彰地举起酒杯。今日阳光正好,他将杯沿凑到唇边,正想直接往嘴里灌,却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寻常。达尼兹迟疑着降低手臂的高度,仔细端详了片刻杯中的液体,不一会便得出结论,猛地一拍桌面:“狗屎,这酒是在哪买的?”

“还是之前的补给点,”“铁皮”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不确定地端起自己那杯尝了口:“怎么了?口感也没变啊。”

“颜色淡了。”达尼兹笃定地说。见朋友们仍懵懂地瞧着他,“水桶”甚至凑上去闻了闻味道,他方才想起只有自己看得见颜色。“算了,一会我去和船长说说,看看能不能换一家。”达尼兹皱起眉头,也没了喝酒的心思,他漫无目的地环顾一周,正想着找点什么别的话题,正好看见“铁皮”今天的打扮,于是随口道:“这衣服是你新买的?”

他记得对方有件马甲,饱满的棕色,但这件的颜色淡了一截,显然不是原先那件,可款式却一模一样。谁知“铁皮”更疑惑了,一头雾水地回答:“没啊?我哪来的功夫去买衣服?”

“那就是刚洗过?”达尼兹也糊涂了,“不然怎么褪色那么厉害?”

“……我上次洗它,至少是在一个月前。”

“铁皮”吞了吞口水,玩闹的神态从他脸上消失,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达尼兹,像是坐在得了绝症不久于世的病人床前:

“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了?”

“不属于这个时代的愚者啊;”

“您是灰雾之上的神秘主宰;”

“您是执掌好运的黄黑之王。”

达尼兹闭上眼眸,默默诵念:“我想向您祷告,关于近期发生的一切……关于格尔曼.斯帕罗。”

很多时候他都情愿是自己病了,瞎了,怎么样都好,关于冒险家为何能看见颜色的谜团还未解开,可他已经不在意了。他大着胆子写过信,召唤出冒险家来头不小的信使,纸上的内容不过无关紧要的涂抹,他叫住即将消失的信使小姐,孤注一掷地问道:“格尔曼.斯帕罗……他还好吗?”

他,很好。其中两个脑袋回答他,另外两个脑袋也缓慢地转了过来。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谢谢您。他张口结舌,头脑空白,夸张地堆出一个感激的笑。黑色的长裙在他面前消失,现在他需要关心更实际的问题:那封狗屁不通的信究竟会为自己带来什么。他开始幻想冒险家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眉头紧蹙,戴着黑色人皮手套,警告他“没有下次”……他几乎沉醉其中,直到“水桶”哐哐砸响他房间的门,细碎灰尘于阳光下浮动,但也仅仅是灰尘,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憋得快要疯了。再不说点什么他可能会开辟非凡者失控的新赛道,于是他想起祷告。神明是最不会多嘴的,更不会在意一个小小信徒的感情史,他躲在房间里诉说许久,将所有的不安、忧虑与思念滔滔不绝往外倾倒,唯独忘了那句“诵念我名应在心中”,临近结尾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片刻,但神明比想象中宽宏,并未对此作出任何反应——比如从天上劈下一道雷——好吧,这更像是风暴之主的风格。

还是稳妥为上,过几天再说吧。他宽慰自己,将信纸折好,贴身放在胸前。

于是五日后他寄出了这封信,而冒险家也如他所料,并未对此发表过多意见,事实上,是任何意见。他就像什么都没收到,什么都没看到,但于达尼兹而言,没有消息也算是好消息,于是他写得更起劲了。他谨慎地维持着一到两周一封信的频率,从政府的新规聊到“花领结”向船长示爱遭拒,又装作不经意地提到听说近日鲁恩进入了阴雨季。冒险家一如既往地不曾回信,于是他的胆子愈发大了起来,将闲谈的比例从四分之一提升到三分之一,无法诉诸于口的关怀被针脚粗糙地缝进词句,化作墨痕,现在他看那四个被提在手中的脑袋都觉得分外亲切。

这样就很好,达尼兹想。我会提升序列,替他分忧,哪怕这些忧虑于他而言只是最微不足道的那些。然后,假以时日……我总有一天能站到他身旁。

他活动了下肩膀,走出舱门,打算去甲板上透口气。天空的颜色蓝中带灰,阴沉沉的,像是要下暴雨。“铁皮”笑着将手勾上他的肩膀,邀他去酒馆喝一杯,他欣然答允,又嫌弃同伴懒懒散散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道:既然要去那就快点,不然……

不然怎么?铁皮笑话他,平时也没见你这么馋酒喝啊?

狗屎,达尼兹不耐烦道,这和酒有个屁的关系,你也不看看天气——

他遽然失声。一个猜想电光火石般划过脑海,铁皮仍不明就理地看着他,口中嚷嚷着天气怎么了我觉得挺好啊。那双熟悉的,淡绿的眸子泛起灰色的翳,像贝克兰德的雾霭,达尼兹怔忡地站着,在漫天的,吞噬一切的灰色里,他骤然转身,头也不回地向着船舱跑去。

“不要……”“再……”“寄信……”“了……”

“什么意思?”达尼兹口舌发干,直愣愣看着蕾尼特.缇尼科尔其中一个金发红眸的脑袋:“这是——是你,您的意思吗?”

不,那四个脑袋依次回答。是他,亲口,和我,说的。

“让我别再寄信?就这样?”达尼兹恍惚地攥住墨迹未干信纸,“只是这样?然后呢?他还说了什么?”

信使小姐低下头,一只脑袋衔住那枚摆在桌上的金币,剩下三个转过来面向他。

“什么……”“都没……”“说……”

什么都没说。

她留下这句话,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空气中。

“这位先生,太感谢了,刚才真是帮了大忙!”

魔术师模样的年轻人急急忙忙跟在他身后,手忙脚乱地扶了下头顶的礼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举手之劳。”达尼兹不欲多言,“你没事就好。”

“作为报酬,您有没有想要实现的愿望?”年轻人像是没发现他的抗拒,笑意盈盈地绕到他身前,兴致勃勃道:“您可以说给我听,说不定我可以让它实现呢?”

见鬼了,达尼兹想。这人怎么就是学不会吸取教训呢?

距离他最后一次召唤冒险家的信使已经过去数月,在此期间他对色彩的感知又经历了一次大幅回退——第三次了。实际上他现在已经看不清什么颜色了,除非凑得很近,即便这样也有不小的误判概率。他咨询过船长,甚至忍气吞声地给安德森写过信,但他们也对此无甚头绪。后来他累了,放弃了,说服自己你早就猜到了会有这一天的,你看不见颜色并不能说明什么,格尔曼好得很,一如既往的好得很,他拒了你的信,意味着让你别来烦他,别来自讨没趣……怎么就是不长记性呢?

想到这里他无端生出烦闷,于是他选择去酒馆喝酒,可一进门就听见里面一片喧嚣,像是在吵架。肌肉虬张的海盗气势汹汹地揪住青年的黑色长袍,拳头举在空中就要抡下去,那海盗是个熟面孔,平素作风就好不到哪里去,达尼兹隐约能猜到事情始末,却还是问道:“怎么回事?”

“您知道的,不过是些欺负外乡人的小把戏。”被问到的酒客一见是他,忙殷勤解释道:“但那个年轻人说自己没有钱,不过可以满足他一个愿望,然后就——”

懂了,气急败坏。那名陌生的青年仍被钳制着,嘴里仍然在好声好气地说着什么,看样貌像是鲁恩人。达尼兹心中一动,大步上前分开二人:“不要动手。”

现如今,他说话已经有些分量了。海盗不情不愿地放下拳头,年轻人轻轻咳嗽两声,开始整理被扯得一团糟的衣领。达尼兹最后警告性地瞥了那海盗一眼,酒是不想喝了,他干脆推开门走了出去。

好奇怪。他不爱多管闲事,对年轻人那张脸更是毫无印象,可他居然冲动地出手干预了,就跟戴了拳套似的。他还没想明白自己的行为动机源自何处,身后便传来一连串的呼唤——竟是那名青年追了上来。

“我没什么愿望,”他尽可能客气地说。“再见。”

“可是先生,您刚刚帮了我,我也想做点什么来回报您。”谁知年轻人竟不愿放弃,“我最擅长的魔术是让人们的愿望得到满足,您可以试试,毕竟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

达尼兹不得不停下脚步。年轻人的礼帽上粘着几处灰尘,在刚刚的冲突中跌落在地又被匆匆拾起,看不出颜色的双眸专注温和,像是会说话,就这样一眨不眨地、期待地望着他——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眼神。

没办法,随便许个愿望打发他好了,达尼兹想。搪塞的话语就在嘴边,他张了张口,却又猛地闭上。良久的沉默过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我有一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他说:“我希望他能好好活着。”

他想起小巷里的遗言,被拒的信件,冒险家捧着茶杯坐在沙发上,小口抿着治疗发烧的汤药。年轻人愣在原地,像是没想到他会许这样一个愿望,于是达尼兹自嘲一笑,摇了摇头:“算了,和你说这些做什么?你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年轻人依旧没有说话。那双眸子里的神色变了,似是动摇,又仿佛错觉。他犹豫地露出笑容,却略显生硬,像完美无瑕的机械结构缺了一处齿轮:“我以为你会许些更实际的愿望……比如你的眼睛。”

“你是怎么——”达尼兹蓦然一惊,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魔术师打扮的青年静静站在原地,笑容已校调成令人舒适的弧度,柔和而陌生,安宁地注视着他的身影。他看上去不像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人,平平无奇,毫无特色,下一秒消散在海风中也不会有人在意。达尼兹默然片刻,忽然也笑了出来。

“愿望的话,”他轻松地说:“介意告诉我你的眼睛是什么颜色的吗?”

陌生人望着他,长袍的一角被风扬起。他按了按头顶的礼帽,这姿势几乎令达尼兹想起故人,但下一刻他微弯眼角,泛起一个浅浅的笑。

“是棕色。”他轻声说。

“鉴于你长期以来的贡献,”神明说:“你可以自行选择一样报酬。”

灰雾在脚边翻涌,达尼兹恭谨地垂着头,心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这话有些耳熟,好像曾经也有人对他说过……是谁呢?他已经记不清了。

太久了。久到他晋升半神,久到最初跟随他的下属们已有四人于战争中死去,前几日又有一名水手同他辞行,说是打算告别这种生活,与爱人一起过平淡的日子。说到“爱人”一词时青年小小地磕绊了一下,同伴们围在他身旁笑着起哄,达尼兹说不出话,只是大力拍打着他的肩膀。

“好小子。”他咧开嘴角,大声笑道:“带上你的行李赶紧滚蛋——不对,明天再滚,今晚必须好好灌你一顿!”年轻人连连点头称是,并豪迈地表示自己要请全船人喝酒,于是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欢呼。众人簇拥着下了船,达尼兹的胳膊仍揽在青年肩上,他想了想,忍不住问:“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在面包店。”青年也笑着,憧憬的,带着几分羞涩的:“一见到她,整个世界都不一样了,嗯,就是那种——那种——”

他还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描述,可水手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迭声叫嚷着“凭什么这小子有这么好的运气”。年轻人没有反驳,双眸因为幸福闪闪发亮,挠着脑袋傻笑起来。

真好啊,达尼兹的水手长在一边叹息,怎么我就没能遇上另一半?祷告的话会有用吗?二副立马抛来看傻子的眼神:蠢货,“愚者”先生又没有这方面的权柄。达尼兹没有加入这场幼稚的争吵,他仰起头,初春的细雨如丝如絮,轻飘飘地落在脸上,落在他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闭合的唇间。

“你可以抬起头。”

既然这么说,那就肯定是希望他抬头的意思。达尼兹忙不迭地照做,长桌最上首的身影被迷雾笼罩,说完这句话后便再无生息,他定了定神,回想起最初的问题——

你想要什么报酬?

“其实,其实我没什么想要的,”他闭了闭眼,脑中闪过那位即将迎娶心上人的水手灿烂的笑颜:“如果要选一份报酬的话——我想知道,您的眷者,格尔曼.斯帕罗……他还好吗?”

“您知道我说的是谁,”他堪称僭越地往前踏出一步,“我说的不是塔罗会创造的那个——那个——”他竭力咽下翻涌到嘴边的词句,“那个形象,我知道那不是他……真正的格尔曼在哪里?”他越说越急促,甚至忘记加上姓氏:“他……过得怎么样?他那么厉害,一定不会有事的……对吧?”

灰雾翻涌着,像隔绝人与神的天堑,那道遥远的身影似乎动了一下。达尼兹屏住呼吸,却见雾气变得稀薄,他居然能看清神明的脸了。灵性直觉并未报警,预想中的失控并未到来,那是一张陌生的,疲倦的,属于青年男性的面庞,他似乎更应该出现在期末考前的大学校园里,而非这张高背座椅上。神明漆黑无光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缓慢地张开了嘴唇。

“他一直走在自己选择的道路上。”神明说。

“这并非报酬,只是一次解答。”他继续说道:“你可以再提出一个愿望。”

然后他便不再说话了。玻璃似的眼睛映着他唯一神使的模样,睫毛轻柔地低下又升起,几乎有种生搬硬套的期待……他在期待什么呢?达尼兹心道。他想起曾经的冒险家,那样锋利的一个人,汤药难喝是要皱眉头的,风雪中是会往火鸦边凑的,就连那颗仿佛只装着赏金的心其实也是柔软的。莫大的哀恸毫无征兆地涌上胸膛,视野里一片模糊,神明黑色的眼睛恍惚间竟像变了颜色……而我又在幻想什么呢?达尼兹想。

我早就看不见任何颜色了。

“我没有其他愿望了,”他闭上眼。“感谢您的仁慈,尊敬的‘愚者’先生。”

对于苏珊.布朗而言,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她一早便和父母一起烤了个香喷喷的大蛋糕,托着它欢快地敲响了邻居家的大门:“迪布瓦先生,请问您在家吗?”

她的邻居是在去年夏天搬来的。小镇的夏日不算炎热,葡萄藤茂盛地编织浓荫,结出圆润晶莹的果,隔壁那间荒废已久的小屋也传来响动。她好奇地探出头,屋内尘土纷飞,一名老者正手持抹布同桌面的顽渍搏斗,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抬起头,蹭掉额前的汗液,回以一个友善的笑。

迪布瓦先生——苏珊很快知道了他的姓氏。他孤身前来,独自居住在这间狭小的房屋,可就在他刚搬来的数日内便陆续有人拜访,有些甚至是教堂的神职人员。她的父母曾背着她谈过一次话,在这之后她便被委以带着糕点拜访邻居的重任,好像这项任务有什么年龄限制,非得由她一个孩子出马不可。想到这里,苏珊小大人似的挺直腰板,又鼓了鼓脸颊,咚咚地叩上那扇陈旧的木门:“迪布瓦先生您好,我叫苏珊,是您的新邻居……如果您愿意把门打开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妈妈新烤的饼干。”

后来她的母亲数落她,带给别人的东西自己是不可以吃的,更何况是那位……那位先生。单词含混地在舌尖绕了个弯,她的母亲沉默下来,竟因这未尽之言显出几分恭谨的庄重,又同她强调:记住了没有?

嗯嗯,苏珊心不在焉地点头。我记住了。

“后来呢?”苏珊眼巴巴地等待后续,连手上的饼干都没法令她分神:“小猫和他的朋友们怎么样了?”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迪布瓦先生摸摸她的脑袋,和缓地解释道,不是所有故事都有结局……当然,我希望他们能继续旅程,永远快乐地走下去。

他是笑着的,但似乎又不止笑着,陌生的情绪在那样的弧度下缓慢氤氲,像父亲遭逢雨天就变得不利索的膝盖,一种经年不息的隐痛。苏珊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仿佛也跟着滞住了,于是笨拙地插科打诨,说故事虽好但我有个疑问,小猫在海上航行的话是不是只能吃鱼,如果是这样的话,嗯,虽然鱼很好吃……可是,可是万一他吃腻了怎么办?

迪布瓦先生一下就被逗乐了。不知道,他回答,笑容总算真心实意地从眼睛里流出来——或许会选择回到岸上吧?

“您搬来这边已经一年了,所以我和爸爸妈妈特地为您做了这个蛋糕。”苏珊很熟练地跑到餐桌旁,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怎么样,有没有很惊喜!”

“当然,”老人回答她,也是笑眯眯的模样:“我很感激。谢谢你,苏珊。”

“妈妈说她特地用了黄色的奶油,这样比较好看,我还在这里画了一只小黑猫……”她受到鼓舞,把蛋糕上的巧思一一指给他看,又很可惜地叹气:“不过我是看不见颜色啦,妈妈说要等我长大,有了喜欢的人才能看见。”她抬头,见老人依旧出神地望着蛋糕上的图案,突然生出一股浓郁的好奇心。

“迪布瓦先生,”她神神秘秘地问:“您呢?您遇到过……那个人吗?”

迪布瓦先生收回视线,注视着她。片刻沉默后,他点了点头。

居然真有这样一个人!苏珊一下子兴奋起来,又激动又羡慕,连珠炮似的问:“她叫什么名字?来自哪里?之后也会来和您住在一起吗?”她四下环顾,好像那位心上人只是藏了起来,随时会从某个角落里蹦出来吓她一跳:“您是怎么遇到她的?真好啊,我也想——”

“其实是‘他’。”迪布瓦先生纠正道。他像是没看见她惊奇瞪大的双眼,缓慢地沉下肩膀,将手搭在桌面上。“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苏珊见过这样的神情。曾经她无意间推门而入,撞见老人对着一张剪报模样的纸张怔怔出神时,脸上也是同样的表情。沟壑纵深地从年迈的眼角延展,那是一张不再年轻的,衰老的面庞,也许她不应该说话了,但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来挣脱那些自久远年岁缠绕生长的哀伤。

“她——他的眼睛,”她说:“是什么颜色的?”

迪布瓦先生没有回答。从房屋出去便是小镇的主干道,两边青翠地栽着枝叶浓密的阔叶木,道路尽头有间教堂,装潢节俭,墙壁上有许多扇窗。他的目光落在教堂的方向,阳光从树叶间穿过,投映出一片婆娑的阴影,又是一个直到很晚才需要点蜡烛的好天气。他定定地看着,就好像余生都要定格在这个姿势里,嘴唇却忽然动了一下。

“我不记得了。”他轻轻地说。

-END-

Whenineternallinestotimethougrow'st

“当你在不朽的诗里与时同长”

会参展成都1.19的伦克only后续也会在vd通贩

黑荆棘的同事观看伦纳德与克莱恩们的爱恨情仇!

另外简单说一下设定:本文克莱恩只有一个,但他的自我在梦里裂开了,每个身份只用有部分记忆,在梦里重复相同的经历。‘伦纳德’为了把他拼回去,挺身而出进入梦中跟他打(谈)好(恋)关(爱)系,但他不知道愚者先生也是拼图之一,嗯……五大拼图其实有六块这不是常识吗?愚者先生作为发起人拥有所有解释权——话说这是什么见鬼的无限流切片设定……

咳咳,总之,伦克伦无差,前文见合集。

﹥﹥

帕列斯收回眺望小镇的目光,一一扫过值夜者几人,他们警惕中带着几分畏惧——哦,除了某个傻小子,帕列斯眼不见心不烦,看向了出声的邓恩·史密斯。这位队长表...

帕列斯收回眺望小镇的目光,一一扫过值夜者几人,他们警惕中带着几分畏惧——哦,除了某个傻小子,帕列斯眼不见心不烦,看向了出声的邓恩·史密斯。这位队长表现出了面对长辈和强者的尊敬,较为谦卑地询问道:“‘夜之国’……阁下知道这里?”

他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单词,但帕列斯记得伦纳德在克莱恩·莫雷蒂的笔记里看到过,邓恩想必不会一无所知。不过帕列斯不在乎透露点什么,给自己找点乐子,放松一下心情。

“‘夜之国’是信仰‘天之母亲’的国度,它建立在霍纳奇斯的主峰之上,于第四纪末覆灭,说这是‘夜之国’并不确切,应该说……这里曾属于‘夜之国’。”帕列斯简单说道。

这不是什么隐秘的知识,普通人流传的历史中也有记载,当然,是除去涉及非凡的那部分。

“感谢您的慷慨。”邓恩行了一礼,很有分寸的没有继续追问,脸上则浮现出思索的神情,片刻后,变得有些凝重。

帕列斯相信他已经意识到了关键,除非他耳朵突然失聪没有听到那句‘天之母亲’,‘夜之国’的信仰出现在黑夜教会的查尼斯门后,连伦纳德都能意识到有问题。至于他们离开后将这里的事上报总部,黑夜女神会不会因此注意到自己……帕列斯已有打算,否则他从一开始就不会现身。

当然,之后的情况有点超乎他的预料,在伦纳德引来灰色雾气时,帕列斯脸上云淡风轻,心里早就翻江倒海了,想破脑袋祂也不明白伦纳德怎么会跟源堡扯上关系,更别提他还能一定程度上借用灰雾……那小子甚至是黑夜途径的!

那个瞬间,帕列斯甚至思考了一下自己下家要寄生谁。

源堡主人的人选首先可以排除他自己,第二排除阿蒙,后者一直以来都是自己信仰自己,绝不可能允许他人染指属于自己的力量……查拉图和安提哥努斯也不可能,有黑夜女神在呢……那是谁?总不会是原本的‘那位’苏醒了……吧?

帕列斯细细一想,发现这竟然是最有可能的!或许‘那位’与黑夜女神达成了某种共识,或者说协议,所以伦纳德才……好吧,这还是说不通。

帕列斯屏蔽了其他人,一边观察一边思考,很快,格尔曼第二次出现了。这个空间中充斥着灰雾,而出现的所有景象都借由灰雾的力量呈现的,严重影响了帕列斯的感知和判断,他看不出格尔曼有什么特殊,但两次‘预测’中都有他就是最大的特殊。

根据非凡聚合定律,这意味着,格尔曼恐怕同样与灰雾有某种联系,也许是现在,也许是未来……刚好,他还是占卜家途径,帕列斯脑海里瞬间蹦出来许多可能,接着,伦纳德兴致勃勃潜入查尼斯门的表现,让祂开始疑心这或许不是‘现实’。

当然,这些对帕列斯最关心的问题都没多少帮助——他只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当成晋级小饼干。

最先醒来的是格尔曼。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猛地翻身站起,目光先是落在‘伦纳德’身上,接着迅速打量四周,紧接着,再一次看向‘伦纳德’。

‘伦纳德’呼吸均匀,身体没有异变,仿佛只是睡着了。既然格尔曼安然无恙,他应该也不会有太多问题,然而冒险家直到他睁开眼睛起身,才真正放下心来。

盯着他的观众们注意到了,多少有点心情复杂。

‘伦纳德’同样环顾四周,他看向格尔曼,眉头微皱道:“这里与灵界隔离了。”

格尔曼微微点头,示意了迷雾中被宁静笼罩的建筑:“我见过这个小镇,在苏尼亚海最东面的区域,有一次我在夜晚醒来,看见它就在大海的远处。

“进入那片区域后,如果有人在夜晚降临后不睡觉,等天色亮起,就会被发现已无声无息消失,占卜无法获知他们的下落,但他们还活着,只是出于某种特殊的状态……或许就是来到了这里。”

只是不睡觉就会‘失踪’……这诡异恐怖的事听得科恩黎一阵毛骨悚然,看向格尔曼·斯帕罗的眼神也带了点敬畏。这家伙真的不是一般人,或者说,一般人也不会跑到黑夜教堂里偷东西。

……还好他失败了。

“过去看看?”‘伦纳德’问,他看起来似乎完全不紧张,不担心,仿佛刚去自己工作的地方偷东西被发现、现在正面对未知危险的人不是他一样。

“嗯,用‘秘偶’探路,我们跟在后面。”格尔曼说着,一道半透明的身影从他身体中钻出,那身影头戴陈旧三角帽,身穿暗红色外套,死寂阴冷的气息宛若实质,而格尔曼已然恢复了正常。

观众们立即恍悟,但更多的疑问浮上心头,操控‘秘偶’是哪个序列的能力?被操控的‘秘偶’看起来像是幽灵,他竟然能藏进人的身体中,这又是什么序列?值夜者们有种大开眼界的感觉。

‘秘偶’率先行动,接着格尔曼取出了一个卷烟盒,拿出里面的手套戴上,这应该是他的神奇物品。与‘秘偶’隔着一百多米,‘伦纳德’和格尔曼缀在后面,两人距离很近,低声交谈着。

格尔曼问:“那位把我们放逐到这儿的女士,你认识吗?”

‘伦纳德’摇了摇头:“我没在教会里见过祂。”

格尔曼并不意外,顿了顿,他道:“如果回不去黑夜教会,你打算去哪?”

这问题听得伦纳德一阵皱眉,‘伦纳德’却笑了笑:“信仰‘愚者’先生怎么样?”

‘愚者’先生,没听过的名号!值夜者们纷纷打起精神,严肃以对,或许这就是‘伦纳德’异常表现的原因!

格尔曼沉着声音说:“‘愚者’先生实力没那么强,恐怕不能给你多少庇护,祂……”

‘伦纳德’紧张起来,连忙咳嗽一声打断格尔曼的不敬之语道:“不要妄议神!你身为‘愚者’先生的眷者,应该为祂播撒荣光才对……感谢‘愚者’先生的仁慈。”

一石激起千层浪,值夜者们眼睛都瞪大了。

“邪神眷者……”出声的竟是弗莱,他本就阴冷的气息更加黑暗。

老尼尔几乎同时低语道:“怪不得有5万磅赏金。”

科恩黎脑袋里灵光一闪,震声道:“是不是那个邪神故意派格尔曼接近伦纳德,借机蛊惑了他!”

“绝不可能!”伦纳德神情一下崩裂,当即矢口否认,这一刻脑子转的飞快,“这说不通,如果邪神是因为‘我’红手套的身份蛊惑我,想要‘我’做教会里的内应,那格尔曼就不应该同意‘我’跟他一起行动,一旦暴露,‘我’不就失去价值了吗?这完全没道理。”

他只顾着否认自己被蛊惑信仰邪神的可能,却没意识到……如果不是被蛊惑,那问题反而更大了!好在他的同事们都能理解他的本意。邓恩揉了揉额头。

西迦若有所思:“是吗,也许是在接近你的过程中,格尔曼真的爱上了你,不希望你做那么危险的事,所以想借此机会让你脱离教会,而他的信仰也因此动摇……”

这时,格尔曼适时开口,平淡的口吻仿佛在说什么无关紧要的事:“如果‘愚者’先生能给我后续的魔药配方,我就不需要冒险潜入查尼斯门,我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神眷者对神无敬意,反倒是非信徒为祂辩解:“毕竟‘愚者’先生没有全知全能的权柄,不过祂一定会在某些方面给你帮助的。”

观众们沉默看着这怪异荒谬的一幕,表情空白。西迦调整了一下鬓发,张了张嘴:“呃……我是开玩笑的。”

伦纳德无力道:“西迦,你……其实不用特意解释……”

邓恩安抚性地说:“至少我们现在知道格尔曼·斯帕罗是占卜家途径了。”

格尔曼和‘伦纳德’进入了迷雾小镇,他们没再说话,谨慎地行动着。观众们不必小心翼翼,四散开到处观察。

小镇中空无一人,里面的建筑物、陈列和摆设都保存完好。不少房屋的门开着,有的屋内的桌上摆着装有面包等食物的餐盘、盛着红葡萄酒的玻璃杯、凌乱的银质刀叉……这看起来像是有人正在享用晚餐,可是却没有谁存在,那不同房屋的主人们,似乎于生活里突然蒸发掉了。*

这诡异的场景,看的人心里一阵发毛,静寂无声的环境更是令人压力倍增。

“如果写进小说里,一定也很渗人……”西迦半感叹半玩笑地说。

老尼尔呵呵一笑:“等你写完我一定看看,毕竟这可是‘根据亲身经历改编。’”

邓恩调侃道:“旁观可算不上‘亲身经历’。”

阴冷诡异的氛围冲淡许多,科恩黎跟着笑了笑,正想说什么,忽然看到了一道白色的身影!

为了看到格尔曼的‘秘偶’的情况,他们现在是飘在半空的,视野很开阔,非凡者优秀的眼力可以看清一些微小的细节。

那是一个女人,穿着朴素的纯白长袍,头发松松垮垮地挽起,容貌明艳圣洁,气质内敛慵懒,魅力非凡动人。

她注意到格尔曼的‘秘偶’,先是一怔,接着微笑道:“塞尼奥尔……你什么时候被人做成傀儡了?如果不是你被黑夜力量侵蚀成了这个样子,我差点看不出来。”*

‘秘偶’塞尼奥尔低哑道:“如果你能出去,轻松就可以知道,我在一个多月前开始为主人效劳。”*

科恩黎愣了一下:“‘秘偶’……他有自己的意识?”

邓恩道:“不,是被操控的。”

科恩黎表情怪异道:“可是,他为什么要用‘秘偶’的口吻说话,呃,我是说,既然对方都已经发现了……”

伦纳德随口回答道:“他是在扮演吧……够敬业的。”

邓恩重复了一遍:“‘扮演’?”

伦纳德表情一僵,故作镇定地摊了摊手道:“克莱恩的那个办法,扮做一个占卜家、总结‘占卜家守则’,不就是扮演嘛。”

邓恩点点头,似乎并未怀疑什么,伦纳德并未放心,隐蔽地拿眼神暗示那边的帕列斯,后者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到。

老尼尔说道:“他们似乎不动了。”

准确来说,就在‘秘偶’以塞尼奥尔的口吻做出回答后,白袍女人就没再有动作,她微低着头,如同一尊明艳圣洁的雕像。

啪,啪。

格尔曼连续打出响指,每一次都有火光燃起,他跳跃于不同火柱之中,转眼便来到‘秘偶’和白袍女人的不远处,微低着脑袋的‘伦纳德’仍留在原处,和白袍女人一样,一动不动。

黑夜教会的值夜者们对此很是熟悉,明白这是‘伦纳德’将白袍女人拉入了梦境当中,但他们相隔近百米的距离,那白袍女人的序列应该不低,还是强制入梦,怎么可能这么迅速,这么轻松?

弗莱道:“刚才格尔曼给了‘伦纳德’一件……东西。”

距离白袍女人五米左右位置,格尔曼的手套颜色漆黑,却有着邪异尊贵的感觉,他先是随意将捡来的石子丢到女人脚下,做完这个意义不明的动作后,他抬起手,似乎抓住了什么东西,之后再没动作,值夜者们回到‘伦纳德’身边,仔细观察了一下,发现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条银质的项链,领口敞开,鲜艳的红色宝石缀在锁骨往上一点的位置。

伦纳德用力咬牙,表情不太好看,同事们假装若无其事的分析道:“这是件神奇物品,它应该能增强入梦方面的能力……”

“嗯,格尔曼的手套应该也是,不过暂时看不出有什么效果。”

‘伦纳德’表情微变,神情有些扭曲,眼睛睁开的瞬间,眸中幽深的色彩褪去,他抬手抹去鼻子里流出的一点血液。‘入梦’被挣脱了。观众们连忙升高,查看格尔曼那边的情况。

白袍女人已然苏醒,但她的动作却像是生锈的木偶一般非常迟滞,她的手指艰难地动了一下,但在这瞬间,‘秘偶’塞尼奥尔身影透明淡化,钻入了女人的身体,同时‘伦纳德’磁性低沉的嗓音由远而近,舒缓念道:

“我给你贫穷的街道、绝望的日落、破败郊区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

黑发碧眼的诗人不再吟诵未完的诗歌,神情凝重冰冷,‘伦纳德’摆动肩膀,带着前冲的速度,对准白袍女人修长白皙的脖颈迅速崩出!

魔女途径只有序列9的‘刺客’会强化身体,而且偏向灵巧和敏捷,尽管之后每次提升都会令‘刺客’的能力增强,但比起黑夜而言还是差得远,如果这一击落实,即使她是位半神,怕是也难逃一死的命运。

然而,就在这短短瞬间,格尔曼突然打了个喷嚏。

打了个喷嚏!

‘秘偶’被弹了出来,只见白袍女人脖子和锁骨处,白皙的皮肤上凸显出密密麻麻的神秘花纹和深暗邪异的颜色,看到这一幕的值夜者只觉眼睛剧烈胀痛,脑海中回荡呓语和惨叫,自己也无意识惨叫了一声!而直面这一切的‘伦纳德’呼吸一滞,攻击力道大减,方向也偏移了些许。

只听一声闷响,被一拳击中胸口的女人当即倒飞出去,撞穿了两面墙壁,倒在了另一个小巷中。

“伦、咳咳咳!”格尔曼刚一出声就止不住地咳嗽起来,他脸颊泛红、呼吸沉重,仿佛一瞬间得了重感冒!

‘伦纳德’脸色略有苍白,迅速道:“我会拉她入梦!”

格尔曼毫不犹豫打了个响指,火焰于摇晃起身的白袍女人身侧猛烈燃烧,点燃了透明不可见的丝线,格尔曼的身影自火光中跃出,他的手套凸显出一个个黑色的颗粒,深邃而幽暗,他出现的瞬间,口中吐出了满是污秽之意的恶魔语单词:

“缓慢!”

接着嘴巴不停开合,连续发出模拟枪声的爆破音,此时体表附有浓密短毛的‘秘偶’气势汹汹于正面发动攻击!

白袍女人脸上浮现出有些疯狂的笑容,她的胸口内陷,口中溢出血沫,宝石般的眼睛蒙着一层难以形容的血色,仿佛一头饥饿了许久的饿狼看到了美味可口的食物,似乎已然失去了理智。

污秽之语的作用收效甚微,她黑色的发丝扬起,轻松将无形的攻击化解,深邃的黑炎忽地燃烧,沿着透明的丝线点燃了被缠住的‘秘偶’。啪,啪,啪,塞尼奥尔被烧得四分五裂,转眼消逝。女人转头,目光锁定住格尔曼,美丽极寒的冰霜长枪瞬间凝聚,蓄势待发!

格尔曼神情不变,嘴巴开合不定,继续发出无形的攻击,白袍女人疯狂的神情一下变得宁静,紧接着一下变得狰狞,再变得宁静,仿佛身体里有两个意识激烈争夺,她的黑发顺滑散落,身前的冰霜长枪寸寸消散,于是无形的攻击落到她的身体上,她的白袍绽开,血肉绽开,鲜血喷涌而出。

她在最后的时刻从梦中清醒,神情定格在疯狂狰狞。她死了。

“咳咳咳!阿嚏!咳咳咳!”

格尔曼终于剧烈地咳嗽起来,他一边打喷嚏一边咳嗽,样子颇为狼狈,手上却一刻不停打了个响指,利用火焰跳跃回‘伦纳德’身边。

扑通!从火光中跃出时,他踉跄一下,摔倒在了地上,倒在了‘伦纳德’旁边。

从序列5到序列4是生命形态的跨越,当然,他们并不清楚这个,但只凭序列4被称作半神,就不难看出这场战斗的悬殊。然而格尔曼和‘伦纳德’刚才离杀掉她就差了一点运气。

值夜者们认为伦纳德付出代价做到了,但帕列斯心知肚明:区区一个序列6的‘安魂师’,即使有神奇物品帮忙,也休想影响一位半神的精神,除非那是序列4的神奇物品。但‘伦纳德’脖子上的项链别说序列4了,它甚至都不是黑夜途径的!

扑通。格尔曼倒在‘伦纳德’旁边,他抽出一张白纸裁剪的纸人,只见那纸人迅速锈蚀,而他的脸色略好了一些,只是仍旧断续地咳嗽。

值夜者们心情复杂地看着,看着格尔曼咳嗽着坐起身,紧张查看‘伦纳德’的情况……说没有一点儿触动是不可能的,这两个人对彼此的信任经过了死亡的考验,但要说有多感动却也不至于,毕竟……邪神眷者的感情再真挚,那也是邪神眷者。

科恩黎小声对伦纳德说:“他对你的感情……我是说,也许你可以试试劝他加入教会,我觉得他会答应的。”

伦纳德不知道作何回应。老尼尔呵呵一笑,幽默道:“你怎么知道他现在不是教会的线人呢?”

说完,他立即意识到:“对啊,说不定就是这样呢!”

伦纳德还是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出神。西迦问道:“伦纳德?你在想什么?”

“他为什么要是邪……”伦纳德猛地收声,看起来好像恨不得把自己说的话吞回肚子里。

西迦眨了下眼:“为什么是邪神眷属?”

伦纳德顿感羞窘,道:“我只是觉得有点儿可惜,格尔曼如果是值夜者,或许我们还能做个朋友,现在就必须是敌人了。”

你这个朋友,是正经朋友吗?科恩黎没敢问,只管点头:“是啊,感觉他其实也还好,没见他做过什么坏事……呃,我的意思是,没伤害无辜的人。”

伦纳德嘴角抽搐,表情似有隐忍。

老尼尔呵呵一笑,迅速将话题岔开:“占卜家序列的能力很厉害啊,这次可是长了见识,回去之后我跟克莱恩要有的聊了!”

科恩黎连忙点头道:“是啊,是啊,能力种类很丰富——什么!?”

在他们说话期间,‘伦纳德’已经醒了过来,他开裂的皮肤基本愈合,剩下的一些血迹被他随意擦去,露出变得发红的脸颊,鼻音略重,也和格尔曼一样患上了感冒。除此之外似乎并无大碍。

两人没有在原地耽搁,一起走到了白袍女人和‘秘偶’的尸体前,‘伦纳德’嗓音沙哑道:“我们在梦里聊了有一会儿……咳咳咳!我知道她叫潘娜蒂亚,一位‘绝望魔女’。她是1349年末,贝克兰德大雾霾事件,造成超过六万人死亡的真凶之一。”

话音落下,科恩黎发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叫。

“看来也是那位女士出手将她送来了这里。”格尔曼并不意外,微微点头道,“我们有一个同伴算是被卷入了那次事件,他告诉我,极光会——阿嚏!极光会意图举行仪式,让‘堕落造物主’降临,神使A先生在仪式失败后,也遇到了那位女士,从此消失了……恐怕他也在这座小镇里。”

值夜者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惊的说不出话来,‘绝望魔女’造成超六万人死亡就足够可怕了,现在再加上一个极光会的阴谋,‘堕落造物主’——难道这是他们对‘真实造物主’的蔑称?总之一位邪神差点降临,如果不是被阻止,那造成的灾难恐怕也要数以万计!

就这两个消息,他们被关进来一趟就完全够本了,甚至还绰绰有余!当然,前提是他们能完好无损带着这些记忆出去。

“他是一位‘牧羊人’?”‘伦纳德’问道。

“咳咳咳!”格尔曼提前咳嗽了一下,说到,“是的,据我所知,他放牧的灵魂至少有风眷者、梦魇、痛苦魔女,以及记录官或是旅行家,他如果在这里活了下来,恐怕还会变得更全面、更难缠。”

“没关系,他还在序列5,而且是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的序列5,我有很大的把握可以将他拉入梦境,你可以直接动手,他应该不会惊醒,或许你想要一个新的‘秘偶’?”‘伦纳德’露出了一个难以形容的微笑,似乎有一些满足、有一些喜悦,可似乎也藏着无尽的悲哀与沉重。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表情并不合适,低下头去,抓了抓凌乱的黑发,揉了揉堵塞的鼻子,用力咳嗽几声,有些局促地抬头道,“我是说,你扮演‘秘偶大师’,总需要一个‘秘偶’才行,而且‘牧羊人’的能力很丰富,机会很难得……”

格尔曼并未表现出什么,说道:“我会考虑。”

值夜者们觉得‘伦纳德’反应有些奇怪,但只是一种感觉,事实上最奇怪的是这两个人站在尸体旁边悠闲聊天,仿佛在等什么。

等什么……?

潘娜蒂亚皮开肉绽的尸体上,渐渐凝聚了什么,但这一刻,绯红月光突然明亮,抬头望去,高空之上的那轮红月已经穿透了迷雾。

‘伦纳德’抓住格尔曼,冲进了路边的一间房屋里。

“据潘娜蒂亚说,当红月清晰,这里会变得非常危险。我能感受到她的恐惧,对月光的恐惧。”‘伦纳德’道。

“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他们坐到了这户人家的餐桌边上,桌上还有吃了一半的面包,几乎未动的浓汤。格尔曼问,“她在梦境里还透露了什么?”

“这里的食物不能吃。这镇子中央的教堂很危险,那是她唯一没有探索过的——”‘伦纳德’突然收声。

空无一人的迷雾小镇,街上传来了嘈杂的低语声!透过半遮挡窗户,可以看到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影,他们互相打着招呼,讨论着生活化的话题,但发出的声音更像是野兽的低声咆哮。好在他们并没有进入房屋的意思。

他们不进来,但是值夜者们出去了,他们看到了很多人,表情僵硬、动作呆板的人,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来回行走于街上,不断地相互交谈,发出诡怖怪异的声音。令人发自内心的不适、恐惧。

值夜者们默默退回屋内。

在这红月清晰期间,屋内的两人遭受了一次袭击,格尔曼依靠纸人替身转移到其他位置,那人不等继续,便悄然沉入梦境之中,化为阴影的身体逐渐恢复原本的样子,他有着一张漂亮似女性的面孔,此刻神情安宁平静,竟有种清纯的美感。

接着格尔曼先是扔了一个面包,接着用了污秽之语‘缓慢’,最后几发‘空气子弹’,利落轰断了A先生的脑袋。

科恩黎吸了口气:“这也太干脆了。”

弗莱盯着地上的那块面包,沉默思索。

老尼尔呵呵笑道:“这是担心‘伦纳德’太勉强吧,呃,他都流鼻血了……”

‘伦纳德’迷惑地睁开眼睛,接着一下睁大了:“他……他怎么死了?”

格尔曼冷峻回答:“我杀了他。”

‘伦纳德’张着嘴巴,显得有些傻乎乎的问:“我们不是要把他做成‘秘偶’吗?”

格尔曼说:“我没答应。”

说完他向前一步,先是摸了下左胸的位置,但那里没有他可能要找到口袋,于是直接伸向了‘伦纳德’,后者有些迷惑,不过还是站在那没动,老老实实让他拿袖子在嘴唇上面擦了擦,带着一小块暗色的血迹撤开。

‘伦纳德’神情莫名,盯着他袖口看了两眼,突然问:“你不会拿来诅咒我吧?”

“女神啊。”西迦忍不住叹息一声,“我开始怀疑你们的关系了。”

格尔曼显然也有点无语,片刻后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彬彬有礼道:“当然,如果你希望的话。”

‘伦纳德’连忙摇头:“不不,我只是开个玩笑。”

等到红月结束,他们重新回到空无一人的小镇,在潘娜蒂亚尸体上取走了一块深紫近黑光华内敛的多面晶体,之后开始向着小镇深处、教堂所在的方向前进。

深黑教堂古老而深沉,尖顶耸立,来到近前,越是灵感高的人,越是感觉到了可怕的威胁,仿佛这不是一座建筑,而是一只怪物,无声注视着自己的怪物。

低序列的几位观众自然没什么感觉,先格尔曼两人一步穿墙而过,进入教堂内部,接着几位夜间视力清晰的值夜者张着嘴吧,声音哽在喉咙里,一时无言。

只见目光所及的范围内,半空挂着一道又一道身影。*

这全部是人类!*

他们有的套着黑色古典长袍,有的披着棕色的夹克,有的身穿被撑得很蓬松的裙子,有的衣物破烂,仿佛乞丐。他们有的长着粗犷的面容,有的轮廓深刻英俊阳刚,有的五官精致秀气美丽,有的稚嫩可爱年纪颇小,没有一点相似之处……不,他们还是有共同地方的,他们都像正接受风干的熏肉,从高处吊下,脑袋低垂,眼睛翻白,摇摇晃晃。*

看的人头皮发麻,心神巨震。

TBC.

狒狒我预算错误(鞠躬),甚至干脆利落发了两份便当(反正不是本人),但是迷雾小镇比我想的要长~~~~好多,我又是个拖沓惯犯,于是乎……咳咳咳!

*伦纳德念的诗摘取自博尔赫斯的《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克莱恩看着光幕上友好相处的梅林和伦纳德,目光稍显呆滞。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他本人和罗塞尔大帝以外,他还尚未发现另一个穿越老乡的存在。

鉴于这位【梅林】和他有着相同的审美,且与伦纳德很熟,克莱恩觉得【梅林】大概率就是未来的周明瑞本人。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格尔曼】和【梅林】都是他自己,那么他未来是怎么做到的?

克莱恩不由地猜测,这难道是占卜家途径某个序列的能力?我未来“有丝分裂”了?

他抿着唇,想到:更重要的是,未来的【伦纳德】知道他认识的【格尔曼......

他抿着唇,想到:更重要的是,未来的【伦纳德】知道他认识的【格尔曼】和【梅林】都是我吗?

【伦纳德和梅林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

梅林抬手,一只白鸽从屋檐下飞落到他的掌心。他微笑着摸了摸鸽子的羽毛,问道:“你下午打算做什么?”

“继续度假吧,”伦纳德视线扫过庆典上戴着花环的游人,伸手勾了勾自己脖颈上的花环,语气淡漠地答道:“你不是猜到了吗?”

梅林抬眸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伸手一抓,从虚空中抓出一枚面值一磅的硬币,往空中抛去:“伦纳德在生气。”

硬币落下,镜头拉进,是正面。

伦纳德不由地停下步伐。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问道:“我在、生气?”

见状,梅林当着他的面再抛了一次硬币,结果依然是正面。

见伦纳德依然一份迷惑不解的表情,梅林挑眉道:“既然占卜结果这么显示,那你应该就是在生气。所以你在气什么呢?有谁惹你了吗?”】

众人对这个发展有些摸不着头脑。

克莱恩不由地看向伦纳德,问道:“你觉不觉得,光幕里的你好像有点不对劲?”

还未等伦纳德回答,西迦便接话道:“可不是嘛,看起来更、更单纯了。”

伦纳德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想说那个我看起来有点傻吧?”

克莱恩腹诽:连自己的情绪都搞不明白,还要别人来占卜,可不就是有点傻吗?

吐槽过后,他又下意识地分析:伦纳德再迟钝,也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情绪是什么。光幕里这样,究竟是他装的,还是他本身状态不对?

在他身侧,伦纳德没有为光幕上的自己辩解,反而目光紧盯着光幕中的两人。

【伦纳德一边往沙滩的方向缓步走去,一边回答他的问题:“我不知道……会不会是你的占卜被干扰了?”

梅林松开硬币,让它消失在空气中,而后又从虚空中抓出一把面包屑,放在摊开的掌心任由白鸽啄食。

他侧头看了伦纳德一眼,微笑着道:“这个世界上能干扰我的占卜结果的只有一位,你也知道是谁,所以你认为祂为什么要干扰我的占卜?误导我你生气了对祂有什么好处吗?”】

刚看到这里,伦纳德就听帕列斯在他耳畔解释道:“那个【梅林】是占卜家途径的天使,所以能够干扰祂的占卜结果的,便只有序列顶端的真神。”

伦纳德锐利的目光瞬间变得茫然:“序列顶端、真神?”

只听帕列斯苍老的声音冷漠道:“哦,忘了告诉你,序列1之上还有序列0,代表那个途径的真神。”

不等伦纳德露出震惊的表情,祂便继续说道:“未来的你似乎招惹了占卜家途径的真神,小子,你有什么头绪吗?”

伦纳德的目光逐渐呆滞。

【伦纳德闻言,下意识地抬头朝天空看了一眼。他想了想,微笑着叹气道:“好吧,你是对的。但我不觉得我在生气,我只是感觉有点、嗯、奇怪。”

白鸽似乎并不怕人,有好几只都落在梅林的肩膀和手臂上。见状,他又从虚空中抓出不少面包屑放进掌心,一边喂鸽子,一边问道:“哪里奇怪?”

明明处于喧闹的大街上,伦纳德周身的氛围却很静谧,与周围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他思索片刻,答道:“克……梅林,你觉得,我们这样的关系是正确的吗?”

闻言,梅林喂鸽子的手一顿。他扬起手放飞白鸽,看向伦纳德,语气却依然波澜不惊:“你想结束这段关系吗?”

未等伦纳德回答,他便快步走到伦纳德身前,与他对视:“如果你想好了,祂应该不会反对。”

伦纳德停下脚步。

喧闹的大街上,两人安静地对视,午后的阳光为梅林额前的碎发投下阴影。

伦纳德忽然笑起来,面对梅林不明所以的眼神,他勾起唇角道:“现在我确定自己确实在生气了。”

他抬手理了理衣领,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脖颈上戴着的黄水晶灵摆吊坠,说道:“关于这件事,我想和克莱恩谈。”】

众人被这个剧情走向惊了一下。

罗珊不由地惊叫:“克莱恩?怎么还有你的事?”

还没等克莱恩回答,老尼尔便用眼神朝众人示意了一下克莱恩的手腕,说道:“如果我没看错,那个【伦纳德】脖颈上的,确实是小克莱恩的灵摆。”

克莱恩被同事们八卦的目光包围,不由地僵了一下,但他没有反驳,反而解开袖口的扣子,把他手腕上缠绕着的黄水晶灵摆大大方方地展示给众人看。

邓恩看了克莱恩一眼,摩挲着下巴,思索道:“刚才那个【伦纳德】说出【梅林】的名字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发音是k……他当时是想说'克莱恩'吧?”

邓恩停顿了一下,问道:“伦纳德,克莱恩,你们觉得未来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没等两人回答,罗珊便插话道:“你们不觉得逻辑有点不对吗?【伦纳德】要结束与【梅林】的关系——且不论究竟是什么关系好了——那他为什么不理【梅林】,反而要和未来的【克莱恩】谈?”

“而且【梅林】还说‘祂不会反对’,那个‘祂’又是谁?”

伦纳德还没从他未来不仅出轨、和两位地上天使纠缠不清、还招惹到真神的未来中回过神来,就听帕列斯猜测道:“往好处想,你没有惹到真神,那个【梅林】是只祂重视的子嗣或者眷属,所以你们分手才需要祂同意。”

伦纳德:……

伦纳德.exe未响应。

一直安静旁观的弗莱出声猜测道:“说要和【克莱恩】谈,也许是因为未来的【克莱恩】与他们两个都有关系。”

罗珊瞪大了眼睛:“啊?”

克莱恩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好像风评被害。

他想了想,试图给未来的自己澄清:“也许,我是说也许,那个【梅林】的真实身份可能也是……”

【梅林的表情丝毫不变,点头道:“好的。”

他双手合十、抬头望向天空,半晌后又侧头看向身侧的伦纳德,说道:“克莱恩马上就来。”

话音刚落,就见两人身边凭空泛起闪耀的星子,闪烁的星光聚合,一个身影突然出现。

克莱恩穿着白衬衫,黑色长裤,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两只袖子被卷起挽到了手肘,出现的同时还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似乎来之前正在洗什么东西。

克莱恩看向梅林,后者打了个响指,克莱恩手上的水珠立刻消影无踪。

克莱恩一边放下衬衫的袖子,一边看向两人,目光在梅林和伦纳德之间来回游移,疑惑道:“找我有什么事吗?”】

克莱恩的话骤然顿住。

他瞪着眼睛看向光幕上的自己,发现那个【克莱恩】与现在的自己几乎一模一样。

克莱恩傻眼:所以我猜错了,这才是我?那【格尔曼】和【梅林】又是谁?

但【格尔曼】可是长着一张周明瑞的脸,不是我还能是谁?

所以这三个都是我?我未来真的有丝分裂了?非凡途径这么神奇的吗?

看见【克莱恩】的出场方式,帕列斯“啧”了一声,没好气道:“第三个。”

伦纳德声音发颤:“所以,【克莱恩】也是天使?”

帕列斯答道:“是啊,还是个门途径的天使。”

祂不由地感叹道:“三个天使,一个偷盗者途径,一个占卜家途径,一个学徒途径,你小子可真会找对象……”

帕列斯腹诽:你小子搁这儿集邮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和你谈的是诡……

刚想到这里,祂的灵性直觉就突然发出预警。

帕列斯:嗯?

帕列斯:……不会吧?

帕列斯:?!?!?!

-tbc-

Summary:就算没有天尊干扰,诡秘之主的梦境也依然荒诞不经,这是不可避免的吧?总之就是,一些过年喜庆的梦境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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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9日,除夕。

清晨6点30分,周明瑞从自家公寓的床上醒来。虽然已经放假了,但早已养成的生物钟依然准时将他唤醒。

既然睡不着,他便起床洗漱了。在检查过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后,他决定出门吃早餐、顺便补充一些年货。

周明瑞的早餐是:

楼下便利店的豆浆包子

邓警官的煎饼果子

伦警官的...

伦警官的三明治

不幸的是,早餐店都关门了,他没找到早餐

ID4=4

(啊?开幕雷击是吧?小克你好惨啊!)

不幸的是,小区楼下的早餐店和便利店都关门了,大概是老板都回家过年了吧。总之,周明瑞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吃的。

周明瑞的饥饿感:

完全不饿——————100.生吞阿蒙

1D100=96(???)

周明瑞突然感觉很饿,突如其来的饥饿感席卷了他,他感觉自己现在什么都能吃下去。因为过于饥饿,周明瑞感到胃里一阵疼痛,同时有些头晕目眩,似乎是犯了低血糖。

他不得不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休息片刻。就在他用手掌撑着额头、低头休息的时候,听到一个声音在不远处说道:

“那个……你还好吗?”

“……是你?周明瑞?”

“主,祝您新年快乐。”

“小克……猫猫虫……嘿嘿嘿……”(卷毛狒狒的呓语)

1D4=3

那么,说出这句话的是?

阿罗德斯

格尔曼·斯帕罗

入梦的戴里克·伯格

入梦的阿蒙(?)

入梦的阿尔杰·威尔逊

入梦的伦纳德·米切尔

1D6=2(好吧。)

就在周明瑞撑着额头休息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一个耳熟的男声:“主,祝您新年快乐。”

“主?难道是‘主人’的意思吗?现在的年轻人玩得可真花啊……”这样想着,周明瑞本不愿理会,却在片刻后再次听到了那个男声。

似乎是因为没有听到回复,那个男声重复道:“主,祝您新年快乐。”

“我可不想成为你们PLAY的一环啊……”周明瑞无奈地抬头,正想找不分场合的小情侣抗议一下,却没想到面前空无一人。

周明瑞抬起头,环顾四周,一个人也没看到,可那个耳熟的男声依然在重复:“主,祝您新年快乐。”

又听了一遍,周明瑞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声音耳熟——那是他自己的声音!

“可恶,这是什么新型诈骗方式吗?”周明瑞皱眉,此时他的眩晕终于停止,胃也不再疼痛,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在附近的花坛里发现了一台老式收音机。

收音机孜孜不倦地播放着他自己的声音:“主,祝您新年快乐。”

此时,周明瑞决定……

按掉音频、取出磁带看看

和收音机聊天

把收音机拎走

放着不管,直接走人

1D4=2(啊?)

在线查询我煮的精神状态

1D100=2(?!?!?!)

我煮疯了(划掉。)

总之就是,我煮他有那么一点疯,吧?

行吧。

总而言之,周明瑞觉得这个收音机似乎挺有趣的,于是决定和它聊天。

周明瑞:“你好呀。”

收音机:“主,祝您新年快乐。”

周明瑞:“你是谁?呃,不对,你好像也是我。”

周明瑞:“是谁把你放在这儿的?嗯,我想想,其他人应该没有机会、也没那么无聊专门合成我说的话?那么,做这件事的应该也是我,对吧?”

周明瑞:“你只会说这句话吗?功能这么单调,我把你造出来做什么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收音机答道:“不是的,您创造我,是为了变强、为了复仇,也为了守护。哪怕后来……您所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所以,创造我也是有意义的。”

周明瑞:“啊?合着你会说话啊?”

收音机:“……你好无聊。”说完,收音机的停止按键就被自动按下了。周明瑞愣了一下,试图按下开始按键,却发现按键卡住,似乎坏掉了,完全按不下去。

“难道我这是被一台收音机嫌弃了吗?”周明瑞有点无语,他想了想,决定不管了,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再说。

于是,他决定……

坐地铁去步行街

走到附近的下一个街区

掏出手机点外卖

叫网约车前往超市

想到步行街的餐厅和超市大概还没开门,周明瑞决定摆烂,他掏出手机点了个早餐的外卖。

他拎着收音机,慢悠悠地走回家,玩了会儿手机、等待了片刻后,有人敲响了他家的大门。

周明瑞打开门,发现他的外卖已经送到了,不仅有他点的豆浆和包子,还有额外赠送的水晶虾饺、油条、皮蛋瘦肉粥。

周明瑞有点懵:“这些也是给我的?你确定你没送错吗?”

外卖骑手扶了一下单片眼镜:“对,都是给你的,为了避免你饿过头,把我当小点心给吃了……”他的音调逐渐降低,最终轻不可闻。

“什么叫把你当小点心?”周明瑞眨了眨眼,只当自己听错了。他没有计较,道谢后转身关上门,吃早餐去了。

半小时后。

于是,他再次出门,前往菜市场。

此时,路上的行人已经不少了。在去菜市场的路上,周明瑞遇到了……

买菜的伦警官

买菜的邓警官

买菜的黄贝贝

买菜的隔壁乌总(啊?)

1D4=4(啊?)

看到穿着白色羽绒服的乌总,周明瑞愣了愣,不禁想起那个“老板,您亲自来上厕所啊”的笑话。虽说是笑话,却也取材于现实,乌总虽然穿着便装,却也还是和菜市场格格不入。

还未想好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就见乌总转头、精准地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周明瑞愣住了。

只见乌总利落地在身前的摊位买下了一篮橘子,然后拎着橘子朝周明瑞走过来,打招呼道:“早上好,新年快乐。”

周明瑞于是朝他笑了一下,答道:“你也是,祝你新年快乐。”

“我记得你是一个人住?”

“嗯、是的,怎么了吗?”

乌总摇头道:“过年如果一个人的话,你可以去找伦、伦纳德警官,他应该会很乐意招待你,和你一起过年。”

周明瑞愣了愣,不知道他是如何认识伦警官的,又是如何得出这个结论的,不过他没有多想,而是决定从善如流地去找伦警官,毕竟他也很乐意和伦警官一起过年。

“谢谢你的建议,我会去找他的。”周明瑞答道,并与看起来充满生活气息的乌总告别。

“不用谢,”乌总答道,“偶尔体验一下……也挺有趣的,嗯,主是这么说的,也多谢你提供场合。主想要的橘子已经买到了,我要回去了,再见。”

周明瑞:???

他看着乌总离开的背影,感觉脑海里充满了疑问:“叫别人‘主’是什么流行新趋势吗?我怎么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周明瑞:感觉脑子要长出来了.jpg

虽然迷惑,但他没有深究,而是在菜市场逛起来,打算买点菜带去伦警官家。

他走到第一个摊位,这个摊位是卖水果的,刚才乌总的橘子就是在这儿买的。周明瑞看了看,准备给伦警官买点……

橘子

龙眼

多宁斯曼树的果子

带有黑色诡异花纹的不知名水果

1D4=2

周明瑞:“这龙眼看着不错,可以买点。”

随后,他走到第二个摊位,这个摊位是卖蔬菜的,年夜饭必须得有菜,他决定买点……

韭菜

菠菜

牛肉味的蘑菇

黑面草

1D4=4

周明瑞:“这黑面草看着……嗯,挺新鲜的,买点吧。”

最后,他走到第三个摊位,这个摊位是卖肉类和水产的,他决定买点……

排骨

螃蟹

红酒味的鱼

血淋淋半融化的手指

长着奇异花纹的触手

长着12道圆环的虫子

1D6=3(还算比较正常的选择,好歹能吃。)

周明瑞:“红酒味的鱼听起来不错,带回去给伦警官尝尝。”

在买好菜后,周明瑞突然想起,自己似乎还应该给伦警官准备一份新年礼物。于是,在把食材暂时搬回家放好后,他又来到了商业街。

此时,商场已经开门了,过年放假期间有不少人在这里购物。

周明瑞看了看商场的指示牌,决定购买:

首饰

衣服

箱包

电影院会员

电子产品

生活用品

1D6=3

好吧,周明瑞决定去卖箱包的那一层看看。他逛了一圈,决定给伦警官买个钱夹。

周明瑞:“意思是,祝伦警官在新的一年里能赚更多的钱,多美好的祝福啊!”

买完钱夹、包好礼物,周明瑞回家取了早晨买的菜,开车前往伦警官的家。

于是,当伦警官打开门,就见自己朝思夜想的某人正一手拎着一个袋子,一手拎着一台老式收音机,和他打招呼道:“好久不见啊,伦警官。”

说话间,周明瑞放下收音机,像变魔术一般,从手中的袋子里掏出一筐龙眼、一捆黑面草、一条看着正常但散发着红酒味的鱼,以及一个巴掌大的礼盒。

他把这些东西全都塞进伦警官的怀里:“祝你新年快乐!”

轮警官手忙脚乱地接住这一堆东西,有些哭笑不得:“新年快乐,k……周明瑞,你怎么来我家还带东西啊!”

“他单纯就是想看这一幕,”被放在一旁的收音机揭穿道:“我都说了,主,有时你的恶趣味真的很无聊。”

祝我煮新年快乐!在新的一年压死那个天尊的棺材板!也祝各位卷毛狒狒们龙年大吉!

在亲友威逼利诱下画的旧图重绘

商授勿用

p2是一年多之前刚入坑画的,好快啊不知不觉入坑那么久了……

请复读:克莱恩是1

原图p2好好笑改了

(挖槽我怎么还在画

台设格真是太爽了,有些人平常是海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冒险家,私底下把发胶洗了是阴暗地雷男……

都给他装完了^^

克莱恩:祈言

李火旺:以科

陈歌:AM

封不觉:逸清晓

男子在盗窃逃亡时,因停下来撸猫而被警方逮捕。

来点无营养梗图,原梗p2

了一下

约的伦纳德终于出稿啦~

打算做点无料发发,后面两张是之前约的小零食,顺便也放一下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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