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摘自《海阳文史资料》第二辑(1985年11月17日),王毓国、刘岐良整理,原标题《海阳地雷战》
正文
抗日战争时期的海阳地雷战,威震敌胆,名扬全国,为民族解放事业留下了光辉的史篇。
一九四〇年二月十二日,是阴历的正月初五,日寇的铁蹄踏进海阳大地,在鲁古埠、大山所、行村、凤城等沿海重地设下据点;一九四五年春天,又在孙家夼、夼里、东野口、西野口、索格庄及黄山设下了据点,与青岛、金口构成一线,企图控制沿海及重要交通线。他们纠集反动军队、地痞流氓、亲日派,组成强大的军事力量,对海阳人民实行残酷的“三光”政策,海阳人民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日、伪军今日拉驴,明日抢粮,所到之处不是杀猪就是宰羊,鸡狗鹅鸭不得安宁;为了满足其兽欲,见妇女就抢,见衣物就拿;高兴了就把无辜羣(群)众抓起来当做八路杀害。有次,在孙家夼杀害从各村捉来的羣(群)众七十多。赵瞳屡次被抢粮共两万多斤、被子八十多床。日、伪军在海阳烧房抢粮无计其数。
日寇的残忍激起了海阳人民的无比仇恨,在共产党的领导下,各村纷纷成立了“青年抗日救国先锋队”、“妇女抗日救国会”、“职工会”、“各救会”、“儿童团”等抗日组织,利用麻雀战、地雷战、游击战与日寇展开了殊死的斗争。斗争中海阳人民发挥了智慧、才能,以惊人的创造力把地雷战由低级发展到高级,经过千万次的爆炸,共毙、伤、俘敌一千五百多名,缴获各种武器六百多件。把武装到牙齿的日伪军打得惊慌失措,由遂(随)心所欲到处横行霸道到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动弹,直至投降。民族解放斗争,打击了外寇,也锻炼了人民,海阳人民男女老幼人人参战,涌现了全国民兵英雄三名,山东民兵英雄二名,胶东民兵英模一百三十多名,县民兵英模一百三十四名。下面,向读者介绍海阳民兵千百次用地雷炸鬼子的部分事迹。
赵疃民兵第一次掐鬼子的电线尝到了甜头,后来三番五次去招,鬼子气得干瞪眼,没咒念。又一次夜间,民兵们带着武器和掐电线的工具,向桃林方向摸去,趁鬼子不注意又掐了不少电线,谁知还没离开现场就被鬼子发现了。鬼子、伪军冲过来,这一次民兵们没跑,都在一定的位置瞅着敌人,等鬼子伪军靠近,一声令下,一排手榴弹过后土枪也开了火,还吹起了冲锋号。鬼子、伪军摸不清底细,忙向行村逃窜,桃林也有大批日伪军向行村滚逃,民兵见情精神抖擞,边追边打枪,直到把日伪军赶回行村。到桃林村一看,原来是日伪军出来抢东西宿在桃林,街上丢的包袱、粮食都没来得及拿走。民兵们拣到鬼子抢的一头毛驴,驮着电线,胜利而归。
日、伪军的夜间巡逻队,从此再也不敢肆无忌惮了。
一九四二年七月二十一日,日伪军三百多人,天不亮由行村窜到赵疃,把村子围得水泄不通,目的是捉村团长赵续和。天亮时,鬼子把全村男女老少都赶到大操场,把六十岁以上的老人挑出来,说是要活埋,然后点名叫“赵永和在不在?”赵永和就在场,他说“赵永和不在。”又问“赵增和在不在?”赵增和说“在。”鬼子认为赵增和就是村团长,便把赵增和紧紧看起来。这时在场的还有在我军独立营干的赵良仁,他以为汉奸告密,必遭毒手,瞅空撒腿就跑,鬼子一枪把他打死,村团长赵续和及在场的羣(群)众看在眼里,恨在心中,在强敌面前只好強压心头怒火,虎视眈眈。鬼子见势不妙,放了几颗毒瓦斯,带着赵增和回了行村。
那天羣众被熏得头晕脑眩。村团长指挥大家葬了赵良仁,避开了毒气。赵增和在行村受了三个月的刑。从此,赵疃羣(群)众的心中又多了一颗复仇的种子。
四二年,独立营在汪格庄举办埋雷学习班,于化虎在教员李树资的培养下很快学会了埋雷技术。回村后马上把技术传给了青抗先队员和民兵们。因为没有地雷,大家分头寻找,结果搜到了两枚八五炮弹,经过研究,大家认为可以用炮弹打鬼子。
一天,发现鬼子伪军下乡扫荡回行村。于化虎、于进江等几个小伙子便向鬼子走的西大道摸去,离敌人不远时,被敌人发现,敌人开了枪。他们没能靠上大道,只好回村。这一次,民兵们憋了一肚子气,眼巴巴看着敌人回了行村。这时,民兵们觉得两颗炮弹太少,每人都有几个才过瘾。于是,他们就开会研究,根据放炸药打石头的原理,请来老石匠做出了石雷,经过实验,石雷可以打敌人。这样,大伙昼夜不停地制做了不少石雷。
四三年麦收,日伪军下乡扫荡,由小纪向行村走。于化虎、于进江、赵培芳、于经尧等在赵疃北的热虎山脚下,妥妥当当地埋了一颗大石头夹子雷,迅速转移到高山上。下午三点多钟,敌人大队人马由北向南走,一帮是马队,平安地走过去了,第二帮是步兵,过后地雷也没响,等第三帮步兵过雷时,石雷突然爆炸了,这一炸非同小可,敌人死伤十六、七人。石雷旗开得胜,民兵们在高山上欢喜得跳了起来。
从此,石雷便成了文山后民兵的常备武器,长的、圆的、大的、小的,各种各样的相继产生了。
四三年秋天,赵疃青抗先队长、民兵队长赵同伦从区武委会开会回来,带回两颗大地雷,民兵们如获至宝,决心叫它发挥大作用。赵同伦、赵守福、赵新瑞等一起研究出绊雷、拉雷等几种埋雷方法。
新年到了,日伪军下乡抢东西准备过新年。上午,赵疃民兵见二百多日伪军从行村出来,经过疃西大道向北窜去,估计下午他们定能回行村。赵同伦、赵守福、赵乾江三个人在西大道路西石磊里埋了一颗雷,另一颗埋在路西的地瓜地里。
下午三点多钟,日伪军成羣(群)结队返回,每人身上都有不少抢来的东西,说笑着疯闹着,得意洋洋。行至石磊,“轰”的一声,地雷响处,七、八个敌人倒下了,后面的忙向东躲,地瓜地里的雷也开了花,两颗地雷共炸死伤十三个敌人。
民兵们杀敌心切,上级又不能满足他们用地雷,他们就根据炸石头的道理研制出了石雷。石雷埋在石磊里,爆炸时,石头碰石头,大石小石一齐起空,落地时,劈劈啪啪,就象传说中的“天女撒花”,所以民兵们称这种雷叫“天女撒花雷”。
一九四三年秋天,广大人民羣(群)众忙于秋收,满山的好庄稼吸引着急等粮食的日伪军。一天,日伪军由行村出发,到寨头、小纪一带扫荡、抢粮。于化虎、于进江等知道日伪军下午必由野虎岭回行村,他们就在日伪军经过的地方埋上了两颗地雷。下午三点左右,日伪军个个满载而归,身上背的、手中提的,得意洋洋,刚到野虎岭就踏响了地雷,四、五个日伪军飞上天空,活着的心惊胆颤。在当官的威逼下,几个日伪兵到赵疃下羣(群)众的门板,准备抬尸,刚转到岭前坡又踏上了另一颗地雷,又有三个敌人上了西天。其余的没敢妄动,逃回了行村。民兵们看在眼里,喜在心上,当鬼子狼狈逃走时,他们在山顶上朝鬼子喊:“喂!吃了西瓜,要留下西瓜钱!”
一九四三年秋天,行村的日伪军屡遭我军民打击,白天还敢成结队出来拉驴抢粮,夜晚便缩在据点不敢行动。赵守福心想:“你不出来,我把地雷给你送上门。”一天夜里,他背上三颗地雷到了行村,把衣服脱下,全身抹上黑泥,趁着夜色,又有熟悉地理的条件,在日伪军必走的西门埋下一颗雷,赵守福想不能让西门敌人独占便宜,地雷也要给敌人分均,他又摸到日伪军必经的南门埋下一颗雷,折回头又在北门埋下一颗,便不声不响地回了家。第二天一早,日伪军一开门,三颗雷几乎同时爆炸了。后来听羣(群)众传出话来,那三颗雷有十几个敌人上了西天。
一九四四年,随着抗日力量日益強大,日伪军不仅行动困难,就是内部的汉奸、二鬼子也不断三五成队地开小差,有的弃暗投明,成了我地下工作者的耳目,给我传递情报。敌人为了控制自己内部,严防我军民渗入,四门紧闭,只留了一个南门,并在门下设了一个登记所,所长是个日本的忠实走狗,因满脸是麻子,羣(群)众送他个绰号叫“大麻子所长”。这人阴险狠毒,凡进出的人都要登记受审,稍有不顺眼者,轻的拳打脚踢一顿放行,重的还要下监狱,当“八路”治罪。广大军民对他恨之入骨,可谓民愤极大,罪大恶极。
为民除害是民兵的义务。“大麻子”的罪行激怒了英雄赵守福,在讨论如何除掉这个恶棍时,赵守福自报奋勇,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另派四个胆大心细的人配合。当时决定有十六团便衣王、刘二同志和赵学法、赵华日四人掩护。
深夜,赵守福带上四颗地雷,与另外四个同志摸到行村,大家合计了一下,四个同志摸到自己的岗位,负责监视敌人掩护同志。赵守福爬呀滚呀,先到碉堡的门口埋了一颗地雷,赵守福想,如果敌人发现了我,从碉堡出来先叫他吃上一个“出门炸”,又顺着护城壕爬到南门埋下第二颗雷,赵守福想敌人想出来撵我,必先吃上这个雷。然后他又摸到登记所,一摸门锁着,他便用棍揭开了窗,跳进屋里,先在堂门上闩了颗雷,准备给他个推门炸。最后一颗雷放到办桌边的废纸筐里,用纸埋好,雷弦拴在椅子腿上。赵守福心想,这会非叫麻子纷身碎骨不可,一切安排满意了,便顺原道而归。
第二天一大早,敌人开南门时地雷就被踏响了,碉堡上的敌人闻声慌忙下来打听情况,又踏响了一个。忠心为日寇效劳的麻子所长见日本兵连连被炸,心里更是忐忑不安,生怕日本兵找他算帐,急忙向登记所跑去,以便严查行人,立功赎罪。一推门,“轰隆”一声,麻子脑袋顿时开了花,猪一样的尸体仰在登记所的门口。敌人闻声赶到,七手八脚忙着收尸,把废纸筐里的那颗最大的雷也弄响了,七、八个敌人又见了阎王。民兵们心里乐开了花。
一九四三年的一天,日伪军又下乡抢东西了。于化虎在村头见鬼子来了,一看跟前有个羣(群)众转移时掉下的红包袱。他灵机一动,把一颗小地雷拴在红包袱上,然后转到隐蔽的地方瞅着。头前的两个伪军发现红袱包,就急往前抢,两人几乎同时抓起,刚要争夺,小地雷便开了花,两个伪军同时报了销。于化虎笑着说:
“包袱是羣(群)众的,不要拿!”
一九四二年四、五月,鹏化庄疃前有片菜园,里面种了不少黄瓜,日伪军每次扫荡走到这里必摘黄瓜吃,羣(群)众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于化虎心想,这黄瓜是给日、伪军吃的吗?再说吃了黄瓜也该开钱,不要脸的东西!日、伪军走后,他到现场转了一圈,发现日伪军吃黄瓜时必到树荫处,必把场上的石碌搬来当座,好家伙,不能便宜了他们。于化虎想出了点子:把石碌找石匠凿上个大空筒,里面装上炸药、导火索,制成个大地雷。
一天,于化虎得知日伪军又要扫荡了,便提前把石碌安装好,放在日伪军乘凉的树荫下,自己在山顶瞭望着。这天天气炎热,日伪军走到鹏化庄疃前时已汗流浃背,朝黃瓜地涌去,七手八脚,每人摘了些便找树荫处乘凉吃起黄瓜来。因为有日军在,伪军不敢坐正位,日军一个当官的看中一条大而粗的石碌,便坐在上面吃黄瓜,其余的围坐在周围,不知是嫌石碌躺着坐上矮,还是嫌不太风凉,想把石碌坚起来,当他掀动石碌时,“轰隆”一声,石碌崩飞,日本军官和周围几个日本兵同时粉身碎骨,上了西天;日本军官嘴里还含着刚咬下的黄瓜。于化虎在远处山岗上看着这场面,舒了一口气,自然自语说:“这就对了,吃了中国老百姓的黄瓜,也应该有所表示。”
一九四四年秋天,行村一带的鬼子兵损兵折将,所剩兵力无几,出城便遇上全民皆兵的地雷战、麻雀战,他们心惊胆颤,缩龟在城里不敢动弹。为了控制沿海及重要交通线,日军从青岛向行村增调了三百多兵。于化虎得知消息以后,决心狠狠惩罚一下这些日本豺狼。
一九四三年十月,于化虎奉命在木桥夼一带活动。一天,鬼子突然向村奔来,羣(群)众在慌忙转移中丢下一个小红包袱,于化虎拣起来提在手中,等在路口上,待鬼子看清于化虎时,化虎便装做害怕的样子,提着包袱,走走蹲蹲藏藏,心里向鬼子招呼:“请到这边来。”鬼子本来是些见物眼红的财迷鬼,见于化虎在藏东西,走在前面的两个鬼子便尾随于化虎而来。于化虎见鬼子上了钩,便迅速地将包袱藏在场院的苫里,一切动作都让鬼子看清,然后自己很快转移藏在安全地方。两个鬼子谁也不让谁,一心发个大财,一齐动手扒苫,见到包袱便一人一只手争夺,这一动包袱,包袱下面系着的地雷响了。两个财迷鬼一块上了西天。
行村的鬼子听见响声赶到工地,见状心惊肉跳,急忙收尸回城,再也不敢捉人修桥了。
一九四三年六月,行村的日伪军被我军民打得丢盔卸甲焦头烂额,闻风而怵。行村周围各村经常有我主力部队和武工队出没,他们的任务是组织羣(群)众、发动人民、打击敌人。
后来在羣(群)众中流传着这样几句话:“鬼子为捉几个'土八路’动用了五个中队的兵力,结果在智勇双全的羣(群)众中没捞到一根稻草。”
这一天,民兵们无一伤亡,日伪军粮食一粒没捞着,却伤亡七十多人。
一九四五年上半年,国际反法西斯战争进入高潮,海阳人民也和全国各地一样,抗日烽火遍地燃烧,利用地雷战、麻雀战、游击战打得日寇坐卧不宁,几处据点都缩到行村。但是,临到灭亡的日军,还要作最后的挣扎。
一九四五年五月,他们纠集三千多人由青岛开赴海阳,占领了盆子山区,并在北索格、东野口、西野口、孙家夼、夼里、行村等村设立了据点,还在黄山上设了据点,与青岛、即墨、莱阳的据点构成一线,企图控制沿海及青威公路。为了提防我军民的打击,每天据点与据点之间的日伪军来来往往。他们每次行动都是“三光”政策,见人就捉,不顺眼就杀,见物就抢,猪、鸡、狗、鹅、鸭无一幸免。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海阳县各级党组织领导组织羣(群)众空舍清野,有计划地转移,日伪军占领区的百姓完全撤出。这就是有名的八百平方里的盆子山无人区。另一方面,我主力部队、基干民兵、武工队在无人区中与敌人周旋,利用地雷战、麻雀战、游击战狠狠打击了敌人,至“八·一五”日本投降整整一百零五天。下面向读者介绍这一百零五天海阳人民用地雷战、麻雀战、游击战打击日伪军的部分故事。
一九四五年五月四日下午三点左右,四、五百日伪军从石人夼、西村庄方向朝赵疃扑来。赵同伦、赵守福马上召集民兵开会,决定引敌进村,炸它个人仰马翻。敌人靠近村时,民兵们故意在村头暴露目标,敌人到了村头,民兵们进村给地雷挂上弦,然后隐蔽起来。敌人刚一进村,“夹子雷”、“连环雷”就开了花,五、六个敌人应声倒下,余下的四散逃命,找场隐蔽,又踏响了几颗地雷,死了的无声无息,伤了的呼爹唤娘,活着的爬在地上,不敢妄动,民兵们乘机土枪土炮向敌人射击。一匹高头大马上的鬼子官气得“哇啦哇啦”直叫,他抽出指挥刀,逼着士兵进村追赶民兵。别看敌人乱不成军,民兵们却很有条理,他们都是把村里的巷口定人包干,各管一方,赵国湖估计敌人会到北街十字口的牌坊下,他迅速给雷挂上弦,赵新瑞、赵炳坤故意暴露目标,敌军官一见马上拍马而追,行到牌坊下,一声巨响,连人带马起了空,跟随的三、四个敌人也报了销,余下的见当官的上了西天,自己急忙窜出村子,逃回据点。
等敌人离开村子,民兵们把马肉分给了周围村的民兵和部队吃了,大家都说“东洋马肉又香又鲜,鬼子官多送几匹才好哩。”
一九四五年六月,索格庄的敌人被我军打得抱头向南窜。于化虎、于进江等文山后的民兵得知消息后,就在敌人逃跑的路上埋下二十多颗地雷,单等敌人到来好挂弦。第二天上午,放哨的民兵发现二百多伪军由北向南朝文山后村西而来,示意民兵给雷挂上了弦,然后迅速隐蔽。伪军一连踏响了三颗雷,余下的不敢前进一步。不多时,二百多日本兵从瑞宇方向而来,见了伪军吓的样子,便吹胡子瞪眼,逼着伪兵向文山后村走,刚到村西北角,又踏响地雷一颗,鬼子恼羞成怒了,硬着头皮往村钻,这正是民兵们的雷区,响声连天,硝烟弥漫,尸橫遍野。打,没有目标,鬼子有气没地方出,只好朝空中乱放枪,给自己收尸的壮胆,然后漫山越岭逃向行村。
一九四五年麦口,文山后民兵于进江心里老是琢磨:这次我就分到一颗地雷,一定要把它埋在当用的地方。埋在那里呢?“人家一炸就是好几个,我可不能落后。”经过几天的观察琢磨,他认为埋在西下河口最好,因为那儿是这几天夼里鬼子西去的必经之路。
一天,早饭后于进江约上赵同芳悄悄地把地雷埋好,然后撤离现场藏起来。不多会,夼里的鬼子出动了,三五成群由东向西,到了下河口便挤了一堆。因为这里道路狭窄,河里有水,临时用石头铺的桥只能走一个人。鬼子过了河,便等着一起走,刚一迈步,地雷响了,三、四个鬼子粉身上了天,伤者不计其数。这一下,可乐坏了于进江、赵同芳等人。他们说地雷就要埋在当用的地方。
一九四五年麦口,夼里的鬼子经常拉着炮往西扫荡,文山后的民兵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于化虎、于进江、于新礼、于永海等民兵们一起商议给鬼子点辣头尝尝。
一天夜里,他们在于化虎的带领下,在文山后村东鬼子必经的道上,分左中右埋下三颗大型地雷。第二天早饭后,鬼子拉着炮由夼里出洞了,走到东×(“土+冓”,jiǎng,现为“塂”),炮车首先压响了一颗地雷,炮车被炸毁不能动了,敌人从车的左右往前走,想到前面看个究竟,正好又踏响左右的两颗雷,七、八个敌人又送了命。
一九四五年五、六月间,项家桃岚里的桃子熟得馋人,但是乡亲们被敌人逼得离乡背井,桃子的主人那里有心去照顾它。但是馋嘴的日伪军却不管那一套,吃现成的吃惯了,每天下乡扫荡总不放过桃岚,三、五成羣(群)窜进去,连吃带拿,遂(随)心所欲。文山后民兵们心想:桃子是育桃人汗水的结晶,有权收桃的人是育桃人,不能让厚脸皮的日伪军享受这劳动果实。
一天,于化虎、于进江等民兵悄悄地在桃岚埋上三颗地雷,然后就近藏起来。敌人来摘桃子,于化虎等见地雷没响,便在暗处朝敌人打枪,敌人怕中了枪,忙乱向后跑,这一来三颗雷都被踏响,可惜一个雷只炸死一个敌人。从此,日伪军再也不敢去摘桃吃了。
一九四五年春天,项家的地豆熟了,主人们都被逼离乡远走了。日伪军便每天去刨地豆吃。中国人种的地豆怎么能白白装进东洋鬼的肚皮。一天,日伪军拉着两头毛驴,驮着驮篓到了地豆地,便七手八脚扒地豆,象猪羣在地瓜地里哄地瓜一样。不多会儿连续响了五颗地雷,炸得日伪军丢魂落魄。地豆没挖成,却也是满载而归,毛驴身上驮着几条死鬼子的尸体逃回了夼里据点。文山后的民兵看得很清楚,都讽味地说:“这是老百姓的地豆,不能白吃。”
一九四五年上半年,鬼子由青岛再住行村时,海阳人民的地雷战、麻雀战已经发展到相当高的阶段,鬼子的每一行动都有丧命的可能。为了完成其主子的使命,非活动不行。由行村到青岛这一段路被我军民破坏得无法通车,日、伪军每天来往只好徒步而行。走路两边又怕踏响地雷送了命,只好漫山越岭,走在后面的又怕吃了民兵的土枪,所以日伪军走起来大多是排成“一”字形往前平推。小滩村南大堰下是一条河,河里又多处是水,日伪军为了避雷,多从水里过,民兵们有些心急,如何把水河也封锁起来。
一天,小滩民兵孙早勋、孙玉敏、孙春番、孙春旭、孙春协、孙春递、孙春思等一起合计,决定用四三年在大桥下炸鬼子的办法(即用葫芦装地雷)炸日伪军。于是大家分头找葫芦,经过一番忙碌,做成九个水雷,悄悄在日伪军走的地方埋上了。
第二天,日伪军和往常一样由行村往西窜,过河时,九个雷先后被踏响,飞沙走石,水珠参天,日伪军一簇簇被炸倒,急忙抬着死尸回行村。再也不敢肆无忌惮地从水中过了。
一九四五年五月间,日伪军的陆上交通线被切断,就从水上往行村运输物资。民兵们那里肯让。
一天夜里,小滩民兵孙春业、孙玉敏、孙春协、孙春递等三十多民兵神不知鬼不晓地摸到日伪军从海上往行村运东西的必经之路何家疃后的大路上,悄悄地埋下九颗地雷。
第二天天还不亮,日伪军忙着从船上往下卸东西,卸完了就经过何家往行村搬,行至雷区,九颗雷先后爆炸。后来听人说,日伪军为了搬尸,那次在何家摘了三、四十扇门。
一-九四五年日伪军重返海阳,吃尽了民兵的苦头,也学会了一些骗人的办法。
一次,马家庄疃西头出现了一个怪现象:一个穿红戴绿的老婆骑在毛驴上,由马家庄走来。民兵们一见便知,日伪军每天扫荡,老百姓那一个敢骑驴探亲,准是日、伪军玩的花招。于是,便把地雷挂上了弦,可怜的小毛驴那里知道前方就是它的葬身之地,照旧很有节奏地往前走,忽然,地雷被绊响了,毛驴应声倒下,再也爬不起来了,驴上的人向前滚了几个蛋,爬起来,一把抓掉假发,脱掉了红褂,掏出了手枪,一只脚为园心,迅速转了一百八十度,没发现什么,便朝空中打了两枪,撒腿就往回跑。民兵们看着鬼子的熊象,说:“狗日的,跑慢了我给你一枪,叫你见阎王。”
一九四五年,日伪军每天从穴坊庄出发,经过小滩村北的垛兰山到孙家夼去一趟,路上无不作恶,小滩民兵们伺机给予打击。
一天,孙春旭、孙早勋、孙春业、孙春递、孙春协等小滩民兵在村子的大西面观察穴坊日伪军的动靜,忽然发现大道上颤颤微微过来两位老大娘,便紧赶几步,问:“大娘,穴坊庄的日伪军没出来?”没有回答,见两位大娘把假发一抓,拔枪向民兵射击,同时追来,民兵们见上了当,拉腿往小滩村北跑,近村头回头一看一个鬼子骑一匹大洋马追来,民兵们经过村北小道向村东跑去,村东有条南北大道,与村北小道交叉处有一小石桥,石桥间隙处预先放着一颗地雷,孙春业跑经此处,迅速给雷挂上绊弦,继续往东跑,东面是个场园,里面有草垛,民兵们叫草垛遮着,敌人没发现,就在小桥处勒马转圈,地雷被绊响,人马当场而死,死者可能是个鬼子官。事后民兵们把马肉分给周围村民兵们吃了,民兵们讽趣地说:“东洋马肉鲜,鬼子多送几匹才好哩!”
小滩村西南青威路有一个茔盘,茔盘里有几棵大柏松,好大的荫凉。一九四五年麦后,天气炎热,日伪军由穴坊到孙家夼,每天都到柏树下乘凉。小滩民兵孙春业、程元兴、姜子巨夜间在柏树下埋上了三颗雷。第二天,日伪军由穴坊而来,还捉了个妇女,走到茔盘处,便到柏松树下乘凉,三颗雷先后被踏响,日伪军忙着收尸,民兵们在暗处朝敌人打枪,日伪军发现后马上追赶,民兵们仗着地理熟,穿沟越岭,转弯摸角到了安全的地方,日伪军气得干瞪眼。
一九四五年,日伪军吃了地雷的苦头,见道上有新土,便不敢往前走。民兵们利用敌人这个弱点,便真真假假,与敌人周旋。
六月的一天,日伪军由穴坊向行村而来,小滩民兵在敖子西增大道上撒上新土,在道的两边埋下两颗地雷。日伪军走到跟前一看,怀疑路上有地雷,便改走道边,不多会,两颗雷被绊响,炸死伪军六人,其中有个小队长。
一九四五年六、七月间,驻海阳的日伪军已成惊弓之鸟。蹲在据点里象热锅上的蚂蚁,下乡抢东西象受惊的兔子,路上行走象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一次,几个日伪军从行村出来往西走,走到小滩村南大堰下,遭到小滩村孙玉敏等民兵的伏击,民兵们的土枪土炮一响,日伪军滚跑滚颠,抢的粮食丢了,背的衣服扔了,拉的毛驴也不要了,爬上大堰之后象逃跑的野狗向穴坊窜去。
日伪军过后,民兵们打扫战场,拣到三头驴、子弹五拾发、白面一千斤、一个自行车架、二个锡瓶、衣服一宗,这些东西都是抢的老百姓的,现在又还给了群众,可谓“物归原主”了。
一九四五年日伪军重驻海阳,赵疃村成了日伪军从行村、穴坊往夼里、黄山、东西野口村、索格庄去的必经之路,天天都有来往,民兵们用地雷战、麻雀战天天给日伪军以伤亡。
麦后,落了一场大雨,赵疃民兵把地雷起出来,搬到山上凉晒,不料,日伪军乘机窜进赵疃,抢去不少东西。赵同伦对民兵们说:“日伪军雨后对咱搞突袭,咱得想个办法整治它。”
又是一场大雨过后,民兵们在大路上布了三角形的三组“胶皮连环雷”,每组拴了三个大型地雷,路两侧布上踏雷、绊雷、夹子雷,共一百多个,雷埋好后再喷上水,与下过雨的地面一模一样。在村东头邻大道的一家门上挂了个大号雷,门被扣上,又在菜园前大的一棵地豆根上埋了一颗地雷,也用水喷过,与其它地豆一般无二,没有地雷的街巷都挖了新雷坑,扬上新土、土粪,造成埋雷的假象。
上次吃了甜头的日伪军,中午由北而来,接近村头转头向东进了村,走在前头的几个想进家搜东西,一进门,推响了门上的地雷,被炸了个“脖儿齐”,有几个去扒地豆,也被炸了个“胸前开花”,当官的见势不好,指挥由大街往西撤退,行进中弄响了连环雷,活着的到处躲窜,夹子雷、踏雷、绊雷一齐开了花,抬尸的变成死尸,背伤的也成了残废。敌人没捞到一棵稻草,扶伤抬尸落荒而逃。
一九四五年,夼里的日伪军在夼里西山赵疃南山修山洞,为了打镐修钎还设了个红炉组,每天叮叮当当打铁。晚上便放工回夼里住宿,早晨上工,一干就是一天。
赵同伦看上门道,一天晚上,他约上几个民兵,摸上山,找到敌人的风匣,把盖拉开,放进颗地雷,把雷弦系在风匣杆上,然后插上盖,不留丝毫可疑迹象,离开了现场。赵同伦对民兵们说:“咱这叫给风匣安上翅膀,让鬼子坐上风匣起飞。”
第二天早饭后,鬼子上工了,红炉组生火打铁了,火头军一拉风匣,轰隆一声,风匣爆炸了,三个伪军应声倒在血泊里。
民兵们埋上雷到远处瞭望,日伪军吃了不少亏,行动谨慎,搜索前进,起了不少地雷。为了对付敌人起雷,民兵们研究了真假雷,名曰“母子雷”,假的在上面,真的在下面,真雷弦系在假雷上,敌人发现假雷,双手一端,莫雷被扯响了,照样炸敌人。
一天,在大道上敌人发现地雷,便小心地把弦挪掉,然后放心地用手扒,满意地用双手把雷往上一端,轰隆一声,底下的地雷响了,敌人应声倒下断了气,脸上带着满意的微笑见了阎王。
敌人吃了真假雷的亏,不敢再起雷了。每当发现了地雷,就用石灰水之类的东西在雷周围划上个圈,然后一个传一个“地雷的有”,日伪军便跳圈前进。民兵们说:“敌人开始跳圈了,我们也划圈让敌人跳吧。”
一天,文山后村北的大路上到处是圈圈,二百多日伪军走到这里见状不敢前进,大胆的跳圈前进,地雷不断的被踏响。走庄稼地还能安全些,但是发现庄稼地里用石头压的小纸条,上面写着“雷区”,只好避开“雷区”走,刚迈步不远,庄稼地里的地雷又响了,敌人被搞得懵头转向,只好远离大道而行。
文山后民兵见状哈哈大笑,都说日伪军在演“东洋操”了。
日伪军见跳圈不成,起雷也不成,便想出一个法子:在一根长木板上钉上倒钩,再用一根长长的竹杆钉在木板上,做出一个“丁”字形的倒钩耙子,让伪军在长长的把柄后面往前推,遇到地雷也会钩响。
民兵们也想了个对付的办法:把雷弦拉长,把地雷埋在敌人来的方向,绊机离雷七、八尺远,这样,伪军的倒钩耙在雷上面划过,雷也不会响,因为雷弦与伪军的倒钩耙划的线是平行的,等伪军倒钩耙越过;地雷七、八尺耙着夹子时,正好地雷在脚下响了。
有一次,几个伪军小心地推着耙往前走,遇上了民兵的这种雷送了命。
鬼子见几种招数都被民兵们破了,便从青岛调来工兵,用探雷器起雷。这探雷器在一定距离对铁很敏感,探雷时必须接近地面左右移动。民兵们利用这个特点研制了头发丝雷,就是把头发的一头系在不易发现的路边小木桩上,另一头系在老鼠夹子放透饵的地方,这样一碰头发,夹子必翻,雷就被拉响。
开始,敌人用探雷器起到了几个地雷,他们认为,这样一来万无一失,便大胆地干起来,几天以后,便接二连三地碰响地雷,日本工兵头头不信会这样厉害,想亲自领教一下,结果被炸得粉身碎骨,臭肉喂了海阳的鱼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