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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樱司一觉睡醒发现男朋友变成小猫了。

身边躺着的月永leo在几小时前还是正常的样子,依旧是蜷缩着搂着他的胳膊,寻找了一个最有安全感的姿势入睡了,甚至头发压得翘起来也不在乎。

然而此刻躺在他身边的,是一个脑袋上长出两只毛绒绒的猫耳的人,柔软的尾巴也在身后无意识地摇摆着。

朱樱司在一瞬间被吓得清醒了。

什么情况?!这谁啊!

他叽里咕噜一口气爬起来,呆愣了一会后赶紧扒拉月永leo,拼命地...

他叽里咕噜一口气爬起来,呆愣了一会后赶紧扒拉月永leo,拼命地摇晃他好让他快点醒来。

“醒醒,快醒醒啊レオさん!”

“嗯…?什么?怎么了?”月永leo迷迷糊糊睁开眼,听见朱樱司焦急的声音,他下意识扑腾一下爬起来了,头发有几簇翘起来,如同他的尾巴一样。

肉嘟嘟的橘色耳朵轻轻晃了晃,他装满困顿的翠色眼瞳里潮润润的,充满着不解和疑惑。

朱樱司不知道怎么描述,只好上手摸了摸月永leo的耳朵。

感觉到脑袋上传来的温热的触感,月永leo愣了愣,慢慢张大了嘴巴。

他像几分钟前的朱樱司一样叽里咕噜地爬起来,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冲进厕所,紧接着,一段完美的男高音就此产生,响彻天际。

02.

月永leo变成了一只小猫,此后的生活中总有诸多不便,但最让他烦恼的还是朱樱司。

朱樱司作为深度毛绒爱好者,很早以前就想养一只猫猫或者小狗狗,而如今爱人莫名其妙长出了小猫耳朵和尾巴,这就让他有了可乘之机,没事就要去上手摸两下。

摸摸倒是很舒服,月永leo并不讨厌,但总这样被当作小宠物对待,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平衡的。

明明他是个很正常的男人啊!这样对着他的猫耳朵露出那种可爱的表情是要怎样啊朱樱!

月永leo愤懑不平地在心里抱怨着,却又在朱樱司伸手过来的同时下意识顺从地把耳朵递了过去。

感受到朱樱司指尖的温度在耳廓摩挲,他被摸得舒服,嗓子里发出呜噜呜噜的低咽,哼哼唧唧的,像是猫儿在撒娇。

这哼哼唧唧的声音让朱樱司发现了新大陆,他双眼放光,亮晶晶的,凑到月永leo面前蹭蹭他的鼻尖,额头抵着额头,小声说着:“レオさん,好可爱。”

月永leo立刻不高兴了,舒服的哼唧声变成了小狗威胁一般的呜咽声:“才不可爱!”

朱樱司也不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手仍旧老实地黏在月永leo头上,不老实地玩着他的猫耳朵。

03.

月永leo最近发现了猫耳朵的好处。

被朱樱司凶了就飞机耳装可怜,朱樱司不答应他的要求就飞机耳装可怜,朱樱司不让他缠着就飞机耳装可怜,总之就飞机耳装可怜。*

他一飞机耳装可怜,朱樱司立刻就会心软,开始摸他向后背的肉嘟嘟的耳朵哄他,哄得月永leo美滋滋,尾巴在身后甩成螺旋桨,一点都不像傲娇的猫猫。

这让他找到了闯祸的新路径。

在家里随地乱画的时候被凶了,飞机耳,得到了朱樱司摸摸的同时也得到了朱樱司的原谅;想要大声唱歌被朱樱司制止,飞机耳,得到了朱樱司的摸摸和准许,甚至被夸奖唱得好听;缠着朱樱司要亲亲被拒绝,飞机耳,得到了朱樱司的摸摸和亲亲,高兴得他耳朵都立起来了。

“レオさん,太狡猾了。”月永leo低着头往朱樱司怀里拱,朱樱司手里被塞了猫耳朵,又高兴又有些害羞的,捏着月永leo的猫耳朵小声抱怨着。

月永leo在朱樱司看不到的地方偷偷笑。

哼哼,朱樱已经离不开他的猫耳朵了!就此沉沦吧朱樱司!

他这样想着,又把头向朱樱司怀里拱得更深了一些。

04.

除了耳朵,朱樱司还喜欢玩月永leo的尾巴。

毛茸茸的尾巴极其蓬松,抓在手里滑溜溜的,还会调皮地甩来甩去跟他玩捉迷藏。

明明月永leo才是猫,但他的猫尾巴却像逗猫棒一样逗着朱樱司玩,这让朱樱司心里很不平衡,却又让他自愿继续沉沦于这种猫鼠游戏里。

“朱樱朱樱,尾巴尾巴。“月永leo甩甩尾巴,招呼朱樱司过来。

朱樱司立刻跑过去了,托着月永leo的尾巴顺毛。月永leo的尾巴在他手里摇曳着,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一会卷起来,一会左右跳,极尽缠绵。

朱樱司给月永leo摸得舒服,他的猫耳朵像花瓣一样折起来,哼哼唧唧的扬起下巴,示意朱樱司再多摸摸他。

朱樱司多么了解他,腾出一只手放在他下巴挠挠,逗小猫一样对待月永leo,却让月永leo感到更加高兴。

“朱樱,摸了我的耳朵和尾巴就不准再摸其他猫了。”

朱樱司笑而不语,看得月永leo心里一阵发毛,佯怒地扑过去挠朱樱司痒痒。

05.

一觉醒来,朱樱司发现男朋友头上的耳朵不见了,身后毛茸茸的尾巴也消失了。

这让他一阵心痛,却也让他感到些许安心——其实他一直担心突然长出来的猫耳朵会不会对月永leo的身体造成什么影响。现在消失了,说不定也是好事。

他像前些天第一次看见月永leo长出猫耳朵和猫尾巴时一样,疯狂地摇醒了月永leo。

月永leo悠悠转醒,被告知尾巴和耳朵没了,他第一反应是伤心。

“朱樱朱樱,我不是小猫了你还会爱我吗?”月永leo不信邪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确实没有耳朵后瞪圆了双眼可怜巴巴地看着朱樱司。

“当然了,レオさん,不论你是什么样的,司都爱着您。”朱樱司憋着笑,脸都憋得通红,真诚地向月永leo保证着。

虽然现在没有了猫耳朵和尾巴,但他男朋友也还是太像猫了吧!朱樱司摸了摸月永leo毛茸茸的脑袋。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月永leo露出一个得逞的笑。

看见小辫子就忍不住摸鱼了啊啊啊!!非常非常潦草

如果对美发师涉酱满意的话请给好评噢!

三个发生在暧昧时期的故事

全文1.2w+

1.

众所不周知,朱樱司喜欢玩月永雷欧的小辫子。

天大地大inspiration最大!月永雷欧始终秉持着这样的信念,无论现在在做什么,只要inspiration来了其他的都要让道!

初春的某一天,月永雷欧正被inspiration支配着开始沉浸式作曲,拿起笔在朱樱司准备好的白纸上开始一通疾写。灵感的天堂里充满了春天、雨水和宇宙人的气息,音符随着宇宙人的行动被编织成悠扬的乐曲,然而正诠释着结尾片段时,宇宙人突然变成了朱樱司的模样,告诉他谱子被写到地板上了!

什么?!

月永雷欧突......

月永雷欧突然停下了笔,晃过神来发现自己真的把音符写在了地板上,而放在一旁的纸已经被他写满了。他抬头就看见朱樱司坐在自己旁边用“核善”的眼神看着他,冷冷地说:“leader,您终于、听见司说话了呢。”

“啊哈哈哈!不好意思啦朱樱~请再给我一些纸~”月永雷欧毫无愧疚地挠了挠自己的脸颊,伸出手来就要向朱樱司要纸。

朱樱司帮忙誊抄完刚刚被写在地板上的谱子,从怀里掏出的一沓纸连带着方才抄写的部分一并塞到月永雷欧面前,熟练地拿湿巾擦去地板上的笔迹,结束后继续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朱樱司抱膝坐在月永雷欧旁边盯着他看,似乎在等他再次进入状态。

等月永雷欧接过纸准备继续顺着朱樱司的字迹写下去后,发现结尾处的灵感突然断片了,手握着笔什么也写不出来,而且脑子里全都是宇宙人变成了朱樱司的模样对着他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的情景。

莫名其妙的他正想转头问朱樱司刚刚是不是偷偷和宇宙人通信了,不然怎么能做到通过宇宙人和正在作曲的他说上话,结果发现小辫子处传来一阵酥酥的触感,他整个人猛地抖了一下——

是虫子!

月永雷欧伸出手就要打掉辫子上的东西,结果碰到了一只又小又嫩的手,同时听到了朱樱司一声惊呼:“leader!”

“啊,朱樱!为什么你的手会在我的辫子上啊?我以为是虫子呢!”月永雷欧突然摆出防御性的姿势,疑惑地望着面色通红的朱樱司。

朱樱司收回了手将其藏在背后,皱起眉头涨红着脸抗议:“您怎么能说司的手是虫子!太失礼了!”

月永雷欧更不解了:“那为什么要把手伸过来嘛!”

“那是因为、刚刚leader您的头发上有纸片……司帮您、拿、拿掉了……”朱樱司大脑一片混沌,话也说不利索了,这要怎么解释才不显得心虚啊!

而月永雷欧像是知道了什么得不了的事情似的,突然朝面前的可爱后辈凑近了一点,把自己的小揪揪拿起放在朱樱司眼前,狡黠地笑着说:“哦~这样啊~那朱樱喜欢我的头发嘛~这可是天才的头发!你摸了也会有灵感的!给你摸摸!”

朱樱司本来还是正对着他坐的,现在因为月永雷欧的挑逗只能害羞地转过身背对着他:“leader、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而藏在背后的、一直纠缠着动来动去的手指和通红的耳朵被月永雷欧看得一清二楚。

月永雷欧其实很喜欢看朱樱司被自己逗得害羞的样子。本来看见朱樱司害羞就很难得,一想到对方是因为自己而害羞的,他的心情变得更好了。

关于他喜欢朱樱司这件事情,knights的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是面前这位笨蛋似乎并不知情,不过就算真的知道可能也会装傻。所以月永雷欧最近一直都在试探朱樱司,想从对方口中听到他想要的那个答案。

于是月永雷欧现在又乖巧地重新趴回地板上做出要作曲的样子,朝着背对着自己的朱樱司轻声说道:“真的可以哦。我现在要作曲啦~”

这句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是他知道对方能听懂。

朱樱司心中一惊,小幅度地侧了侧身,用余光偷偷看月永雷欧,发现他真的乖巧地趴在地板上写起了曲子。朱樱司的心思开始动摇。

其实之前朱樱司就已经趁着月永雷欧作曲的时候偷偷地摸了好几回小辫子,只不过某位作曲狂魔在作曲时太过于沉浸应该从没发现过罢了。月永雷欧的头发很柔,而且总是飘着洗发水的香味,抚摸起来总让人有软绵绵的、轻飘飘的感觉,好像自己也变成了一块云朵~

一想到这种感觉,朱樱司就无比心动。

偷偷盯着月永雷欧看了半分钟确认他已经进入状态后,朱樱司又静悄悄地挪到了他的旁边,伸出手来——

手指和发丝的触碰——

好软~要变成云朵了~~

而此时此刻装模作样等待了朱樱司半分钟的月永雷欧,在发现朱樱司像一只小兔子慢慢地朝自己蹭过来后,一阵幸福感升腾而起,脸颊也忍不住往朱樱司的手那边蹭。

于是,朱樱司在摸到了月永雷欧的头发后又碰到了月永雷欧的脸!

呜呜啊啊啊啊啊!

现在有一个红色头发红色脸颊红色耳朵的“超级红人”伏在地上朝着月永雷欧道歉:“leader!实在不好意思!司真的不是故意的!!!”

“超级红人”早已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会靠近月永雷欧碰他一分一毫!

以前的朱樱司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成为了摸小辫子的惯犯,被发现了之后还得寸进尺摸到了对方的脸!虽然某位童颜前辈的脸和头发一样柔软,但以后要怎么在前辈面前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正义又正常的样子活下去啊!

伏在地上道歉没能等到月永雷欧的及时回应,额头贴着地板也无法看见对方的表情,这阵尴尬的沉默让朱樱司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被前辈讨厌了,队内不合什么的也太要人命了……

而就在朱樱司内心疯狂挣扎的几秒内、在朱樱司看不见的地方,月永雷欧看到朱樱司因为摸到了自己的脸那火速趴下大声辩解的害羞样子,自己也不争气地红了脸……

虽然说脸是月永雷欧自己往人家手里蹭的,但是不小心摸到了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怎么能可爱成这样啊!

又一次被喜欢的情感驱使,想要靠近的心情满溢而出,月永雷欧把还在自责的朱樱司从地板上捞起来,什么话也没说就抓起朱樱司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脸颊处。

朱樱司还在状况外,但触感先一步传入大脑开始运作——

不同于刚才短暂的触碰,此刻脸颊处炽热的体温传递到手心,被开水烫伤的错觉和心动的感觉一并入侵全身。

朱樱司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突然被高温与不知名的情绪凿空了一个角,而面前的月永雷欧又用自己把那个缺角填满了:从此频繁的高热与胸腔内那无名情绪的骚动都是因他而起。

“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哦。”

月永雷欧的一句话为两个人的脸红心跳一并做出了完美的解释。

也同样默许了朱樱司可以触碰他。

没有反抗与不满,却是一脸宠溺,月永雷欧依旧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往朱樱司手边蹭,他享受着和朱樱司近距离独处时光的同时,更期待着能和朱樱司的关系更进一步。

之后两个人的小打小闹、脸红心跳、嘴边挂着的永远是对方的姓名却不自知的现象在knights剩下三人看来已是家常便饭,他们早已学会了看破不说破,聚在一起开始下注谁先捅破窗户纸向对方表白。

2.

众所周知,月永雷欧是一个从来不知道带雨伞、就算带了也不知道被自己放在了哪里的人。

初春时分,雨丝柔细,滴落在地面上荡漾起涟漪,大大小小的积水倒映出撑伞人的模样。

湿漉又朦胧的雨雾笼罩着校园,朱樱司站在门口望着雨思考。还好自己今天出门前看了眼天气预报,检查了一番自己包里的雨伞是否还在,不然自己也要成为那些在雨中狼狈奔跑的人的其中之一。

他抖了抖手中的伞,轻轻一推撑起,慢慢地踏步走进雨幕中。雨伞的大小正好,不至于使左右的衣服被淋湿,只有裤腿会在走路的时候偶尔沾上水渍。

很好,现在慢慢地走回宿舍,到宿舍应该是五点四十,正好能赶上接下来安排在六点的复习计划。朱樱司抬手看了看表,为自己能够照常执行计划感到满足,抓着伞柄的手也不由得紧了紧。

回宿舍的路上一定会经过自行车停车棚。朱樱司每次经过这里,都会看见同校的同学或者情侣成双成对并排走着,一边谈论着感兴趣的话题一边把车推进固定位置,不过在下雨的时候会多几个躲雨的人罢了。

其实,每次看见情侣们停完车后手挽着手离开停车棚,说着有关于自己或者对方的话语,脸上洋溢着幸福又灿烂的笑容,朱樱司都觉得很恍惚。

他没有接触过恋爱,自然也不懂恋爱的感觉,knights的各位前辈们也都说着类似于要永远忠诚于公主大人、不会爱上别人的话,嘱咐他不要轻易地把喜欢和爱灌注在某个人的身上,甚至还会一脸八卦地凑上来说“如果朱樱/司君/小朱/小司司喜欢上了谁,一定要告诉我们哦”这样的话。

朱樱司私以为恋爱是充满幸福与苦痛的——如果喜欢上一个人,自己的情绪会完全被这个人牵着走,会因为对方不喜欢自己而伤心,也会因为对方偶尔的靠近而傻傻自喜;热恋时会满脑子都是对方,失恋时也满脑子都是对方。而且人们明知恋爱是如此复杂,却还会选择去恋爱,依旧不由自主地对人产生喜欢与爱的情感。太complicated了!

不过这都是朱樱司脑内的恋爱理论知识,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否正确罢了。

但最让朱樱司不解的是,每次想到恋爱,他的脑内就自动浮现出那橘色的头发,靠近时熟悉的味道连带着心跳加速的不适感一齐被回忆起来,而那天月永雷欧的那句“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哦”他到现在都还没有消化完!

换个角度思考的话,其实,无论对面换做是谁,那位不懂距离感的前辈,都会像猫猫一样露出肚皮示好的吧。所以,自己在月永雷欧心里并不算特殊,应该。

朱樱司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又站在这里发呆了,不由得拍了拍自己的脸,加快了回宿舍的脚步,心中暗暗发誓:下次经过这里说什么也不会再想恋爱这件事了。

迈出的步子突然变大,踩在地上发出一阵有节奏的“啪叽啪叽”的声音。

“哇哈哈哈哈哈!这阵突然出现的声音和雨声实在是太配了!正愁这一部分的曲子太单调不知道怎么修改呢!我的inspiration!”

朱樱司闻声一抬头,看见那位橘发的不靠谱前辈正待在停车棚外作曲,趴在地上用身子挡住雨,握着笔飞速地写着什么,整个人已经被雨淋透了,身下的牛皮笔记本倒是除了底部沾了点雨水外一点也没湿。

没错,不知道躲雨也就算了,宁愿自己淋雨也不会让曲子淋雨,这就是他那位不省心的leader。朱樱司看见这一幕又开始头疼,生气地攥紧了拳头,额头上蹦出几个大写的“井”字,皱着眉头往月永雷欧那跑。

“leader!司说过多少次了!不要不分情况地随时随地作曲,您不知道您整个人都淋湿了吗?”朱樱司在月永雷欧旁边蹲下,把雨伞往月永雷欧那边倾斜,雨却立即覆上来淋到了自己的后背。

然而月永雷欧已经进入了沉浸式作曲状态,自动屏蔽了朱樱司的存在,手还在纸上写下一行又一行的音符。

朱樱司的怒意又往上提了几分,但他知道怎么做会让月永雷欧一秒脱离状态,于是轻轻揪住了他摸过好多次的月永雷欧的小辫子,又大声喊了一句:“leader!!!您是笨蛋嘛!!!”

“哇啊啊啊!谁在喊月永雷欧大人笨蛋!!!”月永雷欧整个人弹了起来,翻过身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面前的人。

发现是朱樱司后一改兴奋的神情。

“哦!原来是朱樱~呀!你怎么蹲在这里!我刚刚在作曲哦!给你看看我刚作的曲子!”月永雷欧拾起地上的笔记本直接塞到朱樱司的怀里,开心地等待着朱樱司的回复,结果蹲在自己面前的朱樱司皱着眉头接过笔记本,扭过头站起身就要走。

朱樱司刚走几步,雨水又一滴滴地砸在了月永雷欧的头上。月永雷欧发现原来刚刚是因为有朱樱司雨伞的庇护,雨才没淋到自己身上,而对方的后背已经因为雨晕出了一片深色。

“朱樱!你怎么要走了!你不看我的曲子嘛!”月永雷欧也站起身准备跟上朱樱司,结果发现自己的校服因为被雨淋透而变得沉重,迈出一步后还在不断地向下滴水。结束了沉浸式作曲模式的月永雷欧这才因为湿答答的衣服与皮肤亲密的接触感觉到寒冷。

朱樱司撑着雨伞慢慢地走在前头,忍住了想打喷嚏的冲动,没回头看月永雷欧,冷冰冰地回复着:“司不会和不爱惜自己身体的笨蛋前辈说话的。”

呜啊!好冷漠的朱樱!

月永雷欧这才意识到朱樱司这一举动的原因,原来是自己淋雨作曲又被讨厌了吗?可是自己也不想这么干的,奈何下雨的声音太容易使inspiration爆发了,忍不住就趴在地上作曲了……虽然自己体质很好不会生病就是了,但是朱樱这小鬼对什么都很认真,他刚刚肯定是担心了吧……

于是月永雷欧马上加快了脚步,不料前方的朱樱司也越走越快,像是故意要和他拉开距离一样。月永雷欧气得踩了一下脚下的水坑溅起大水花,他大喊一声:“朱樱!你倒是等等我啊!你想让你的leader淋这么久的雨嘛!”

感觉到前面的红头发小鬼明显愣了一下,月永雷欧说完后又心想小孩子闹脾气得好好哄,而且错也在自己,于是跑起来就要去抓朱樱司的手腕。

一阵拉力出现在手腕处,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在身后此起彼伏。朱樱司停下来,转过身看着衣服、头发、脸颊、睫毛上全都是雨水、还在弓着身子喘气、手却紧紧攥着自己手腕的狼狈的月永雷欧,没来由地一阵欣喜,再一次将雨伞向对方倾斜。

他对着月永雷欧笑起来,想起刚才对方吃瘪的样子自顾自开心起来,完全忘记了刚才的生气与担心,说道:“您一点都没有把司说的话听进去,司自然也不会听您的哦。好啦,现在倒是可以把雨伞分您撑。我们赶紧回去吧,您需要换身衣服,leader。”

月永雷欧看见朱樱司得逞的样子,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这位后辈耍得团团转,心中暗想下次说什么也不会信了,于是马上起身抢过了朱樱司手里的雨伞,嘴里轻快地说着“我比较高,要是你撑伞会遮住我的视线”这样的话,然后瞥见朱樱司手里的笔记本又提了一嘴:“好朱樱~现在看看我的曲子吧!你一定会喜欢的!”

月永雷欧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往人身上靠,似乎一定要有肢体接触才能让聊天进行下去一样,现在和朱樱司一起撑着雨伞走在路上也是这样:他一直和朱樱司肩贴着肩、手贴着手,体温能够借着衣物传递,全身湿透了的月永雷欧更贪恋这份温暖,本想缠着对方再多说一点夸他新曲子的好听话,结果不知不觉就陪着朱樱司走到了对方宿舍门口,不过也并不排除朱樱司为了让月永雷欧能够尽快换下湿衣服加快了脚步的原因。

朱樱司打开门正打算让月永雷欧进来,后者却杵在门口犹犹豫豫。现在才知道分寸感的不靠谱前辈大声询问:“我全身都是湿的啊!这样进去不太好吧!”月永雷欧又抬起手抬起脚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惨状,更不愿意进去了。

“那好吧,您回去吧,要是回去的路上又在雨里作曲然后生病了或是发烧了司可不管了哦。”朱樱司装作抓起门把手就要关门的样子吓唬月永雷欧。

然而这样没心没肺的威胁反而对月永雷欧极为受用。

“呜哇!”月永雷欧马上扔下了雨伞紧紧抓住门,借着一点门缝睁着绿色的大眼睛对门后的朱樱司哀嚎着:“朱樱!你真的好狠心啊,怎么能对你最喜欢的leader做出这样的事情,让我进去吧!呜呜呜!”

然而门一下子就打开了,朱樱司行了个绅士礼,优雅地邀请这位“落汤的王”进门。

月永雷欧在浴室里大声歌唱“朱樱对我最好了~我最爱的就是朱樱~”时,朱樱司扶着额头看着时钟俨然指向了六点二十分,叹起气来感慨自己的计划总是会被这个名为月永雷欧的前辈打乱。明知自己的计划在这人面前会一次次作废,也明知自己会依旧一次次地迁就他。尽管如此,朱樱司却对他一点也讨厌不起来。

他用手枕着下巴,坐在桌前忍不住思考。

发现自己的小辫子被后辈偷偷摸着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予以同意的呢?拉着后辈的手贴近脸颊说出“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哦”的话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而如此行动的呢?感知到后辈因为自己不关心身体跑去淋雨作曲而生气的时候,是用着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这位后辈的呢?

偶尔的撒娇与示弱是人人都可以见到的吗?经常性的挑逗是因为想故意欺负自己来创造喜悦吗?频繁的缺勤是因为讨厌自己的存在还是刻意等着自己去找他呢?每次的贴近是出于习惯还是喜欢呢?

每一个问题,朱樱司都不知道确切的答案。也许要等着某一天月永雷欧亲自来告诉他,他才能一一搞懂,可这些问题一旦被问出口、一旦都得到了解答,他和月永雷欧的关系真的还能像现在这样吗?

其实,朱樱司那原本稳定的情绪在遇见月永雷欧后很容易就会失控,容易生气也容易失望,容易开心也容易幸福,以至于他越来越搞不清楚到底是月永雷欧有问题还是自己有问题——要怪就怪leader这人像个乱糟糟的毛线球,如果要认真地对他的行为做一番解读,从里面拆出一点毛线,结果忙活完发现它依旧是那个乱糟糟的毛线球;要怪就怪朱樱司自己对leader的态度也像个乱糟糟的毛线球,拆出一点理智的毛线后剩下全都是不理智的,就像他自己一下高兴一下难过的……

之前想到的关于恋爱的话题又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内。

朱樱司觉得自己现在就像小说里暗恋主角的小配角,主角的一言一行都会轻易地对他的情绪产生影响,而这位主角就是现在在浴室里唱着“我最爱的就是朱樱~”的、不害臊的、拨动自己心弦而不知的、笨蛋、前辈。

3.

第二天放学后,朱樱司被月永雷欧拦截在教室门口。

“朱樱!”

月永雷欧一看见他就激动地把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将身子压弯,低头喘着粗气,似乎是生怕遇不到朱樱司、极速爬了好几层楼。朱樱司感觉到月永雷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对方现在这个姿势堪比体育课做拉伸。

“怎么了,leader?您要说什么吗?”

在为对方昨天淋了一场雨不仅没感冒还能一路赶来找自己的健康现状感到安心的同时,朱樱司盯着月永雷欧留给自己的后脑勺静静等待,或许月永雷欧有什么事想对自己说,或许也没有,毕竟面前这人一直都随心所欲、捉摸不透。

几秒后,月永雷欧抓着肩膀的手的力道放轻、气息也慢慢平复,朱樱司想着月永雷欧接下来终于可以抬起头和他说清楚来这里的原因,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是要为昨天帮忙的事道谢?还是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心思不正常要来和自己划清界限?还是觉得最近两个人的行为都过于越界,要求不再有肢体接触?

结果对方完全不按套路出牌,依旧保持这个姿势,压着他的肩膀独留一个后脑勺给他,对着地板开口:“朱樱~我最近发现了一个好地方,你要来嘛!”

不知为何,朱樱司感觉到两个人都偷偷松了一口气,但也许是错觉。

朱樱司认为对方此次专门的邀请已经足够证明这个地方的有趣,而且knights的大家肯定也会因为月永雷欧的召集一同前来,而唯一反常的地方在于,先前爱和人对视着说话的不靠谱橘发前辈竟然一直低着头不敢看自己。

没忍住心中的疑惑,朱樱司没等对方回复,假装弯下身子要看他的表情。

肩膀上的重量突然减轻,朱樱司还没能想通月永雷欧如此强调自己一定要来的目的何在,对方就转身跑开了。

离开时带起一阵微风,飘起熟悉的香味,橘色的头发因奔跑在眼前留下残影,与耳根的红色极为相衬。

第二天放学后,朱樱司收拾完课本就准备起身去找月永雷欧,却突然被老师叫去办公室处理班级事务,没有手机无法及时联络月永雷欧,老师安排要务在身也难以推脱。老师公认的乖学生朱樱司只能一边焦急地看着时钟祈祷早点完事,一边在办公室硬着头皮帮忙。

本来以为昨天下了一场大雨,今天应该是个大好晴天,结果雨还是不留情面地再次降临了,急躁地拍打着窗户像是在控诉着什么,窗外的景色也因雨滴流动的痕迹而模糊。

不知道leader现在是不是还傻傻地在教学楼门口等自己,希望他能聪明一点走进教学楼躲雨,千万不要又傻傻地在那淋雨啊,连着两天都在淋雨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

朱樱司挪了挪身子凑到窗户边上俯视,五颜六色的多边形伞面在道路上排列开来,也有人脱下校服外套撑在头上在雨里狂奔。

而一看到伞,昨日的回忆又自觉地涌进脑海。那时月永雷欧淋了雨,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后非要留在朱樱司寝室睡觉,朱樱司皱起眉头怼了一句“您真是不懂分寸”,拉起这位恬不知耻的前辈就要送他到门口,撑起雨伞后把伞柄交到对方手里,说着“伞先借您,现在雨小了您就先自己回去吧”这样的话,留下月永雷欧一个人对着火速关上的门愣神。

把伞借给了月永雷欧后自己也没有多余的伞了,如果月永雷欧今天没把伞带来,他们两个要怎么去那个“好地方”?

这半小时之内他每分每秒都想着要摆脱这任务赶紧去见月永雷欧,对方仿佛在他的脑内待了半个小时一直说着“朱樱快来见我啊”这样伤心的话。踏出办公室门的那一刻,朱樱司都能想象到月永雷欧变成了一只小人围着他转圈开始3D环绕式唱歌,又蹿到他的背后推着他的背催促他快点跑。

等到匆忙跑下楼后,发现教学楼里早已没有什么人,只有雨声的动静足够强烈。

虽然正常的偶像剧开展是月永雷欧撑着朱樱司的伞在门口等待,在终于看到朱樱司后冲了过去给对方一个温暖的拥抱,然后响起一段温情的背景音乐。

然而朱樱司站在一楼环顾四周却没发现月永雷欧,不会因为没等到自己就先离开了吧……

懊恼着自己完成任务的速度太慢,也同样为自己不仅放了前辈鸽子而且没带雨伞回不去的现状感到无奈,朱樱司在无人的大厅里叹了口气,果然自己很容易让人失望吧,明明leader还满怀希望地让自己一定要来。

他放弃了寻找的计划,慢慢往门口走去,打算等雨小了后自己淋雨回去找leader道歉。

结果越靠近门口,角落里那一坨黑色长条物体越惹人在意,再有雨天衬得室内更加昏暗,让人更加无法确认,就算是垃圾和背包和鬼,哪有长这样的?

走近一看,那个长条物体有手、手握着笔像在写字!他的内心突然产生了一个猜想,为了验证这一猜想,朱樱司抓住长条头部处的帽子一掀——

露出了橘色的头发。

朱樱司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能在门口旁的角落里发现趴在地上作曲的月永雷欧。

虽说是自己鸽了前辈有错在先,但月永雷欧竟然没傻乎乎地在外面淋雨,还乖乖地呆在这里等他,朱樱司突然觉得月永雷欧前辈的形象在此刻有了极高的威望与影响力。

而且没有抛下自己离开,真是太好了。

无论是从后辈的角度还是从暗恋者的角度,他都感到心安。

与偶像剧情节相比,即使没有浪漫相约的遇见,也没有温暖的拥抱,但是只要月永雷欧在这里,这就足够了。

朱樱司蹲在月永雷欧身旁摸他的小辫子,凑近询问:“leader!非常抱歉!司因为老师突然的工作安排来晚了!现在去那个地方来得及吗?其他前辈们肯定也在那里等了很久了吧?”

摸小辫子已经成为了月永雷欧和朱樱司共同默认的把某位作曲狂魔从作曲模式呼唤出来的行为开关。

小辫子处传来被抚摸的熟悉感,连带着脖子处也产生一阵酥麻,月永雷欧心知朱樱司来了,放下笔“呜哇”一声就猛地扑向旁边的朱樱司。

本来蹲着就容易重心不稳,朱樱司被面前这位大力狮子一推就倒,坚硬的地板硌得手肘生疼,月永雷欧却还较为绅士地把一只手垫在了朱樱司的后脑勺处。红发后辈本来想按往常那样提醒这位不着调的前辈一句“leader不要胡闹”,却看见撑在自己身上的月永雷欧面上全是埋怨,皱着短短的眉毛鼓起腮帮,眼神里充满了对他的拷问。

“朱樱!!!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嘛!怎么能让你最心爱的月永雷欧大人等到教学楼的人都走光了!濑名他们都笑话我心血来潮约你出去肯定是恶作剧,结果他们自己早早地回宿舍了还问我要不要和他们一起回去,可是我是真的想约你出来!才不是恶作剧!”月永雷欧直视着朱樱司,光速地从嘴里扯出了一堆信息量巨大的话,碧绿的眼睛和橙色的头发都因为委屈的情绪染上了悲伤的颜色。

朱樱司原以为月永雷欧约了knights的所有人,结果到头来竟然只约了自己,甚至在今天才第一次知道月永雷欧也会因为自己而表现出这么强烈的情绪。这种独特的被在意的感觉让朱樱司的暗恋心理得到了一丝慰藉。

这些话虽像是控诉,但更多的像在表达……

他想起昨天月永雷欧红着耳朵不愿抬头、大声要求他一定记得来的情景,又想到了之前两个人一起挤在同一把伞下近距离说着暧昧又不失距离的话,月永雷欧还一直缠着他多说些夸奖之词,还有前几日主动的肢体接触、举起辫子问他要不要摸,拉过手触摸脸颊……

在把月永雷欧带回家换衣服的那天自己坐在桌前思考的那些问题还没有问出口,就已经于冥冥之中得到了答案:

发现自己的小辫子被后辈偷偷摸着的时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予以同意的呢?

喜欢。

拉着后辈的手贴近脸颊说出“就算是故意的也没关系哦”的话的时候,是怀着什么样的感情而如此行动的呢?

感知到后辈因为自己不关心身体跑去淋雨作曲而生气的时候,是用着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这位后辈的呢?

也许月永雷欧早已露出了“喜欢你”的马脚,只不过朱樱司今日被他压在身下,才感受到通红的脸颊是如此相似的动心标志、反常的话语与举动是如此明显的宣告、心跳的鼓动是如此地容易出卖自己……

原来因为喜欢的情绪而变成了恋爱笨蛋的人,不止我一个呀,leader。

春雨啪嗒啪嗒地落在地上。

却也像心跳声。

朱樱司没有急着回复,呆呆地看了月永雷欧一会,就在月永雷欧想要用额头发力去撞朱樱司的额头催促他回答的时候,身下的人突然捂着嘴笑起来,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摸月永雷欧的头,就像他之前一直对待小辫子的方式一样。

柔软的、像在云朵上。

就像现在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而喜欢的那个人也正喜欢着自己,那样轻飘飘的、不真实的心情。

连带着把此刻喜悦的心情一同表达出来,朱樱司的笑容让阴雨天也变得不再惹人厌烦了,而还处在不满状态的小狮子依旧不懂,仗着自己等了对方半个小时而对方不仅没道歉还摸上了自己的头、对着自己开怀地笑,揪住朱樱司的脸蛋就要让他赶紧认错。

“呜呜呜哇哇哇啊啊啊啊!朱樱!摸我头还看我吃瘪你就这么高兴吗!真是个不乖的小孩!我看你的脸蛋是欠我欺负了哦~”

朱樱司收住了笑意,抓住月永雷欧要作恶的手后马上开口:“leader,对不起,这回是司的错,司向您道歉。如果现在您还愿意去那个地方的话,司依然愿意陪您。”

“嗯——就这么点道歉嘛?我觉得诚意还不够哦~我现在的满意度也就50%!”月永雷欧反扣住朱樱司的手,装作自己还在生气的模样,把自己的手指塞进朱樱司的指缝里,强硬地要十指相扣。

心知自己喜欢上的人必须得宠,朱樱司默许了月永雷欧这一目前还算有些越界的行为,为了完成他的要求做出一副楚楚动人的可怜表情,突然凑近月永雷欧的脸,盯着他那因欺负自己而眯起的眼睛,回复道:“月永雷欧大人,司下次再也不会这样了~求求您马上原谅司吧!您接下来要求什么司都会答应的~”

结果月永雷欧反而因为害羞从朱樱司身上弹了起来,退到一边半捂着脸,头扭到一边看着室外,话也说不清楚了:“好的……好的!现在、月、永雷欧大人很满意了……我们现在就出……呜啊!外面怎么下雨了!”

朱樱司的眉毛无语地颤了颤,也因此笃定了月永雷欧不会把自己的雨伞带过来的事实。

月永雷欧和朱樱司两个人刚刚在教学楼一楼的地板上了腻歪了一阵后才想到最初的目的是要去一个好地方,结果两个人都没伞。

朱樱司一瞬间突然产生了放弃的念头,但是刚刚对月永雷欧说的“海誓山盟”不能就这么违背,他决定看月永雷欧脸色行事,毕竟自己才刚把这只大猫哄好。

只能说月永雷欧不愧是月永雷欧,一刻也没有为下雨天的到来破坏了原有计划而惋惜,他脱下自己的校服外套就要披在自己和朱樱司的头上。

“leader!您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要淋雨跑过去吗!”朱樱司在彻底搞清楚月永雷欧要做什么之前,紧紧摁住了他的外套不让他脱。

月永雷欧却很兴奋,在朱樱司面前蹦蹦跳跳地解释:“感觉没有撑雨伞地跑进雨里肯定会inspiration大爆发!而且没有雨伞的话,去那个地方也只能这么淋雨去了!朱樱你也来!”

手心处一股大力的拖拽,朱樱司“呜啊”大叫了一声被猛地拉进雨里。雨滴急迫地寻找归宿,在身上的每一处都渐渐落下痕迹,当他免不得一阵思考两个落汤鸡第二天一同感冒的可能性时,月永雷欧早已脱下了外套,他的手拿着外套的另一头凑了过来。

“朱樱!拿着拿着!”脸颊和头发早已被大雨淋湿的月永雷欧缩着身子躲在蓝色的校服外套下对着他说。

朱樱司被大雨淋得有些睁不开眼睛,笨手笨脚地接过另一边,被雨淋湿的冷意和对于两个人来说过小的外套让他忍不住往月永雷欧那边凑近了一些,过近的距离让两个人紧贴,现在一转头就能看到对方那不寻常颜色的脸颊,朱樱司嘴里说是因为寒冷,月永雷欧心里说是因为偌大雨幕里那小小空间的心动。

校服外套在被完全打湿以后几乎没有了挡雨的作用,甚至还在不断地向下滴水。两位贪恋着亲密接触的傻子都心怀鬼胎地撑着外套躲在这只有两个人的温暖“巢穴”里。

几十分钟之前刚下起雨,那时的朱樱司正凑在窗边看多边形的伞面铺在地面上排开,撑着外套奔跑的人也不计其数,却没想到如今自己也成为了这其中之一。他从来都觉得这样很狼狈、远不及撑伞从容,但每当他用余光轻瞥、或是直接转头望向身边同样狼狈却乐在其中的月永雷欧,感受幸福在雨丝中双向传递,朱樱司才发觉——狼狈也是对一个人心动的表现方式。

拉进雨里、藏在外套下、逆着风和雨奔跑。世界仿佛因为靠近而缩小了,它的边缘因收缩把雨水吞噬,“啪嗒啪嗒”的声音被真空打包难以听见,耳鸣症状越发明显……

这个世界,只剩下心跳声与呼吸声持续放大、产生回响。

月永雷欧这才轻轻牵住了朱樱司的手指,看朱樱司没抽回手,便直接抓住了一整只,在模糊的视线里那抹红色依旧艳丽,他转过头看着同样被雨水打湿睫毛、顺着脸颊滑落的朱樱司,轻轻地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喜欢你。”

——除去心跳与呼吸的声音,这个世界拥有了它的第一句话语。

近距离的表白营造出暧昧又浪漫的氛围,过于炙热的吐息打在朱樱司的脸上,月永雷欧甚至还能看见对方脸上小小的绒毛。

喜欢,喜欢,喜欢。如今他终于把这句话对着朱樱司说出了口。

明明自己已经排练了那么多次,却都不如这次说得顺利。

他曾经幻想过很多次表白的情景:也许是在只有两个人的训练室贴着朱樱司的耳朵轻轻地说,也许是在一个大好晴天大力拥抱着朱樱司兴奋地要让全世界知道,也许是要熬到毕业的时候流下眼泪不舍地对着朱樱司倾诉自己早已喜欢很久很久……

不过也就在昨天淋雨被朱樱发现的时候,他突然开始幻想——也许会在一个湿漉漉的雨天,被雨淋湿的两个人连心脏都变得清澈透明,拥抱时寒冷的身体逐渐回温,真心的袒露因两颗心的靠近而变得顺理成章。

就像现在这样。

相牵的那只手被朱樱司握得格外用力,月永雷欧轻轻一瞥发现他正抿着唇。

朱樱司转过身,把手牵着的外套另一角重新放回了月永雷欧的手上,两个人从并肩变成了面对面,小小的外套经过折叠又一次盖住了他们。

蓝色的“头纱”留住雨滴,共同披在两个人的头上。

那个曾经自认为恋爱是complicated的、充满幸福与苦痛的笨蛋后辈,用另一只手轻轻盖住了月永雷欧的眼睛,触碰的那一瞬间,月永雷欧的睫毛不断地抖动,睫毛上的水珠都落在了朱樱司的手掌里。

视觉被剥夺后,黑暗让人更加敏感。朱樱司覆在自己眼睛上的手也在不自觉地颤动,心跳声、呼吸声、雨声在耳边不断放大,月永雷欧深吸一口气,等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唇上却突然传来冰凉又柔软的触感,像是被雨亲吻了——

而当遮挡的手被放下、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朱樱司。

不是雨,是一场漫长又潮湿的坠落而下的爱意。

【END】

我每次试探都怀揣着期盼,

潜台词是对你喜欢。

爱意藏在细节里含蓄而又明显,

遇见你后所有告别都只剩明天见。

在这样的雨天你主动向我靠近,

我竟然会祈祷晴天晚来一点。

文/虎斑小花猫

【ES2时期/暗恋】

“スオ~你又在偷吃吗?”

厨房中,レオ蹲下身子,迅速地抓住一只正偷偷摸摸徘徊在零食袋前的橘红小猫揽进怀里,亲热地用笑意盈盈的脸颊碰了碰它的脑袋,接着,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猫咪零食喂到它的嘴边。小猫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柔软的肚子里发出愉快的咕噜声。

“吃慢一点,都是你的哦,スオ~”

レオ摸了摸这只暂时寄养在他家里、和司同名的猫,目光锁定在那一身美丽又温暖的毛皮上,思绪很快游移到了其他地方。在记忆与记忆的衔接处,司那双乖巧又带着些许叛逆的紫色瞳孔刹那间填补了レオ正在放空的大脑。没有人能拒绝...

レオ摸了摸这只暂时寄养在他家里、和司同名的猫,目光锁定在那一身美丽又温暖的毛皮上,思绪很快游移到了其他地方。在记忆与记忆的衔接处,司那双乖巧又带着些许叛逆的紫色瞳孔刹那间填补了レオ正在放空的大脑。没有人能拒绝一只蹭在脚边瞪着光亮的眼睛表达爱意的小家伙。两双眼睛的交叠呈现出加倍的可爱,顿时惹得レオ心花怒放,一个荒唐又甜蜜的念头骤然掠过他的脑海并顽固地黏在其中:スオ~喜欢他,实在太好了。

他说的“スオ~”,自然不单单指的是眼前的小猫,而是那个真正的スオ~,朱樱司。

レオ的唇角涌出一个浅浅的笑意。他抱起スオ,从厨房向客厅走去。在这个他偶尔会使用的小公寓里,没有太多可移动的空间。他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来专心作曲和处理紧急的工作,还有,保障个人隐私。

Knights其他成员也知道这个秘密,只是心照不宣地佯装不知情,毕竟,谁也没有忘记Knights奉行的是个人主义。第一个知道这个秘密并造访这个秘密场所的人,是和他一起回国、却临时决定留下的泉。

レオ想起今天早上又因为小猫的问题和泉吵了一架,理亏在他这个光顾着作曲而忽略了小猫正在客人身上捣乱的临时主人,所以抱着猫经过客厅看见泉坐在沙发上看杂志,哼哼着没敢搭话。这只调皮的猫给他惹出的麻烦,的确就像自己曾经给Knights的其他人惹出的一样多。啊!真是讨厌的小猫啊!

“啊、所以为什么这只猫要取和かさ君一样的名字?是因为贪吃吗……”

倒是泉忽然叫住了他。他沉吟了一会儿,当时他们一起给小猫取名的场景立刻又钻进了脑海中。但这一切要解释起来就太过麻烦了,搞不好泉知道他们也用了泉的名字给小猫命名,又嚷嚷着想要维护“姓名权”之类的话。说到底,这只是他和司之间在弓道部的私密小游戏。这只小猫被领养后,也有了新的名字,只有他偶尔帮忙照顾时,才会用“スオ”称呼它。而且,最近他才发现,“スオ”是一只非常爱撒娇的母猫,现在的主人给了它一个极其女性化的名字。这件事,他仍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司。

“哈哈哈~你不觉得它很像スオ~,比如说,好奇心特别旺盛?别人说不可以的事,他偏偏要去做。”

レオ抱着スオ,宠溺地将它紧抱在怀里。猫咪长得很快,スオ已经是一只沉甸甸的大猫了,就好像当初的小约翰一样。

“这听起来倒是像你,应该取名叫‘レオ’吧。”

“那有什么关系!スオ~和レオ是不分彼此的好朋友,就算做了一样的事也不奇怪!”

泉白了他一眼,似乎对早上发生的令人不快的插曲依然耿耿于怀。他们看着这只挣扎着从レオ的手中溜走,一下子跳上沙发、自顾自在一旁舔起爪子的猫,一起想到了司。只是这份想象是截然不同的,泉显然更在意司是不是和这只贪吃的猫一样在哪里大快朵颐,レオ则完全沉溺在猫咪做出防御的可爱姿态之中、进而想象到司安慰スオ时那种焦急万分却手足无措的模样。

“レオさん,你说怎么办才好呢?”

他会想起这句司常挂在嘴边的可爱话语,不自觉地跌出笑声。司喜欢动物,但不擅于和它们相处。他每次遇到スオ时,都会盘着腿让它坐在他的腿上,尽管这样的姿势很不优雅。这时,レオ就在一旁看着他们,看着スオ~和スオ一起玩耍的样子,将这幅图景深深地印在脑海里,然后使其成为一个常见的音乐主题镶刻进他的旋律中。司的可爱是难以言喻、也是不可理喻的。

他不知在何时对司产生了强烈的好感。这种好感,不同于以往他对于其他任何一个人所怀揣的好感那样纯粹。这种好感,夹杂着前所未有的嫉妒和酸楚,一度被他视为“肮脏”的东西,最喜欢在每天的清晨、傍晚和深夜找上他的身体和意识。随着回国后,和司见面的频率越来越高,这种好感给他带来的兴奋和损伤也就越来越明显。他注视着他的嘴唇,那一张一合,轻快动人的形状变幻,没有一刻不在吸引着他;他注视着他的双手,翩翩然地摇摆在空中,纤细修长的手指停留在离他的手指几厘米的地方,却好像离怦怦直跳的心脏更近。有时候,他不能不像一个失意落魄的诗人那样,在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角落,狂热地歌颂着对心上人的赞叹来转移躯体上的焦灼。

这太不公平了!让他独自承受一切,这不公平。

明明他们已经无话不谈,却为什么,不能够谈论这样激动人心的话题,谈论他对他不同寻常的好感和喜欢?司并没有拒绝他谈论这些,是他难以启齿,是无法当着司的面,对他说出那些肮脏又夏流的想法。他只能对他说,交给我吧,不要弄脏美丽的你,都交给我好了。他恬不知耻地赖在他的脚边,就像一只请求爱抚的小猫,他根本就不需要公平,只有奉献才能够让他心满意足。

レオ第一次明白感情的来势汹汹、不可抑制,是在完成了一首为司打造的歌曲之后。他以前总是天真地以为,即便是没有恋爱经历的自己,也可以在饱览各种爱情故事的基础上,写出一堆谎话连篇的情歌。他量贩幻想,人们享受幻想,一切都很公平。然而,当他发现司深情款款地演唱其他人写的歌词时,稚嫩的脸上会浮现出对爱情的怀想,竟好像是司也经历了一场漫长又曲折的暗恋一般,那么真实、那么坦率,毫不掩饰地将故事用歌声告诉他。

这不公平。司有了喜欢的人,这不公平。

他完完全全就了解到了这一点,因为这样的表情,经常出现在洗澡时面对镜子,放声歌唱的自己身上。可偏偏,他们分配给他的歌词,是“涌动在心间的爱意,快要溢出来……”。

上天开了一个奇妙的玩笑,他不得不对着司那张陶醉在旋律中的漂亮脸蛋,竭力克制爱意,用一种公事公办的态度唱出那句“涌动在心间的爱意,快要溢出来……”来保守他的秘密。

时至今日,司仍旧不知道这个秘密,司依然不加防备地将他当做一个无所企图的好心人、一个无条件宠爱他的哥哥,甚至在他有一次忍不住对着猫大喊出“スオ~,我喜欢你!”的时候,残忍地放声大笑。

“你脸上的表情真够恶心的,怎么说,也是别人家的猫吧,喜欢的话,自己去养一只好了。”

泉的声音将レオ从无边无际的幻想中拉回了现实。レオ上前,用两只手将猫举在空中,大声地说,“スオ~,我喜欢你!”

“真是奇怪…不知道是在说猫的话,还以为你对かさ君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呢?”

“哼~”

“不过,在佛罗伦萨的时候,你们就经常通过line联系吧?现在,更是经常出去见面什么的。かさ君好几次都在只有我们几个人能看见的社交平台上晒你们一起出去玩的照片……”

“诶,你别误会我和スオ~的关系~我们俩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没有接吻,没有拥抱,甚至连牵手都没有!”

“……”

レオ立刻用双手捂住了失言的嘴,脸上闪现出一抹红晕。他的目光极力回避此刻与泉之间尴尬的对视。スオ用娇甜的声音欢快地叫唤起来,蹭了蹭レオ的腰间。

“哦,所以,不是对猫,是对かさ君说的……”

“啊,没有这回事!我是在说猫的事啊!”

レオ为了证明确实是对猫所说的,又把猫举了起来。スオ无辜的表情让泉彻底赦免了它早上的冒犯。

“好吧,好吧,这算是レオ君的秘密吧?作为替你保守秘密的交换,你必须答应我,不可以把我留在国内的事告诉かさ君他们,尤其是かさ君。”

“呼呼,濑名~!你又想利用我啊!”

レオ收起了玩笑的表情,兴奋的面色立刻冷却了下去。他放下猫,任由它跑走,抱着臂坐在沙发上,沉默不语。

“该不会他还瞒着你吧……就是某一天,かさ君他啊,突然和我们说,有喜欢的人了。说什么,既然是同个组合的成员,还是和我们坦白一下比较好。他真是一个认真过头的傻孩子,这种事就算不说出来,我们也能够察觉一二。他最近唱歌的时候,感觉很不一样…是吧?”

レオ静静地听着,视线落在了寂寥的地板上。猫跑过的影子,留下了几丝橘色的残毛。他应该要起身,把它们清理一下才好。

“比以前,更投入感情,也会主动要求加一些歌词,比如上一次那一首,从‘涌动在心间的爱意,快要溢出来……’开始,都是他自己创作的歌词。”

“是嘛。”

レオ回忆起自己演唱那句歌词时怀揣的期许,那种长久以来压抑在胸腔中的温柔且野蛮的渴慕,凝结在这句纯洁无暇的歌词中。涌动在心间的爱意,快要溢出来……这句司写下的、表达他对另一个人喜爱之情的歌词却要由暗恋司的自己唱出来,不能不说是一场极其精妙的讽刺!

可是万一司喜欢的人,就是自己呢?那么这种讽刺,就会变成他们爱情的见证、绝不容许玷污的完美妙语。精彩与庸俗,往往就在这一线之间。

“他没说自己喜欢的是谁吗?”

レオ克制住紊乱不已的心,强忍着巨大的失落,提出一个注定会折磨他许久的问题。

“不知道。你不如直接去问问他?你们最近不是关系特别亲密吗?”

レオ从泉的话语中,听出了一丝讽刺的味道。天啊,又是讽刺。他的生命中,还要遭受多少他无法承受的讽刺才能达到真挚的坦白。上天爱他,给了他用音乐表达自己的权力,但却没有给他一张擅于表达爱情的嘴巴。每一次司在一起时,他的嘴巴一定都笨拙得让他无法弄明白隐藏在话中的真意。

可是,他躲着他,对他不够坦白。为什么不把有喜欢的人的事情告诉自己呢?也许,他可以帮他想一些办法…尽管,这不公平,他却决意为此奉献,尽管,名为嫉妒的馋虫已经在啃咬他的心脏。他颤巍巍地拿起手机,发出了一条要求见面的信息。

半晌之后,他没有得到回应,接着一条可怕的消息映入了眼帘。

“救救我啊……レオさん!”

“你在哪里?”

“地址:”

刚一出现在司的面前,レオ就一脚踏到站在司的前方那个比他们两个都要高出一个头的男人跟前,将早就准备好的拳头狠狠地对准了他。对方轻快地闪躲开来,嘴巴里还嘟囔着“好险好险啊。”レオ又是一个出拳,尽管对方伸出手掌接住,却趔趄了几步。

“レオさん…等等…!”

司见势不妙,急忙上前一把抱住レオ的腰,将他拖回自己的身边,挽住レオ的手臂,安抚着躁动着、仿佛随时又要冲动的他。

“他欺负你了吗?スオ~!”レオ生气地喊道。

“虽然欺负了,但不是、不是像你想得那样…”

司试图让レオ冷静下来。他原本只是想开一个玩笑,就像平常那样,让レオ一起参与到他们的游戏之中。可是面对这个对待他的安危过分上心而与平常那幅温柔亲切的模样截然不同的レオ时,又不免有些自得。レオ果然是很在乎他的。

“国王同学,这是你男朋友吗?看着小小的,力气却很大嘛……”

“不要看不起我!敢欺负スオ~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呼呼!”

レオ挥舞着手臂,似乎又被激怒了。正当他又要上前的时候,司紧紧扣住他的身子,将他往另一个方向拉去。

“失礼了…各位…!”

他一边替レオ的冲动同在场的其他人道歉,一边将レオ带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继续安抚着发怒的レオ。レオ背靠在墙上,注意到司正牵着他手,温柔的话语如和煦的微风一般吹散了他所有的不快。

“事情不是像您认为的那样…这得怪我,冷静下来了吗?”

司仍握着他的手,他想安抚他,仅此而已。他贪婪地享受着他应得的奖赏。

“您刚才的模样…把我吓了一跳。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レオさん…”

司欲言又止,视线滑过レオ同他紧紧握在一起的手,连忙红着脸松开这双在几分钟之前还为司搏命过的粗鲁的手、也是同样能够创造出惊人乐曲的手。

失望的情绪立刻涌上了レオ的心头,难道说,司感觉到害怕了?

他不是没有领略到,这样凶猛的、暴虐的、阴暗的自己只会惹人讨厌,就像那些曾经被泉质疑过的冷冽如冰、锋利如刀的乐章一样,是不受人们欢迎的“垃圾”。人们喜欢他温柔、大度、体贴、像神灵一样平视和珍重每一个生命的那一面,喜欢他创造出来的能够给世界带来快乐的乐曲。人们喜欢他们所认可的、并且能够从他的身上得到利益的、有价值的东西。而那些没有价值的、他个人的痛苦和敏感,则可以忽略不计。

他突然很害怕,司在这一刻,会向他表白。仅仅是因为他曾经为他搏命过,而补偿性地爱上他,亦或是,在拒绝了那个负面的他后,转而向那个正面的他投怀送抱。

无论哪一个他,不都是他的一部分吗!这不公平!

“既然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难得的休息日,スオ~就好好玩吧。”

レオ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深怕自己拽泄出更多的不安。他知道,自己正逐渐将全部的秘密暴露在司的面前,会忍不住地向他表现最真实的那一面。他只是玩火自焚般,一点点测试司对他的耐心、对他的底线和对他的爱。

“レオさん…”

就在レオ打算转身离开的时候,司喊住了他,用那种令他着迷的、清澈又模糊的嗓音喊住了他。他听得出来,司也害怕他会拒绝他。因此,レオ温柔地站在原地不同,笑着等待司下一步的行动。

“谢谢你。”司嗫嚅道,极其不自然地侧过脸颊。他红彤彤的脸颊,反而暴露了他的心思。

“我根本没有帮上忙啊…”レオ的心开始怦怦直跳起来。每一下都那么真切、那么动人。

“我是说,我很高兴…”司的唇边漾起一丝饱含柔情的笑容,羞怯地抓起衣角“这还是第一次呢,有这种被人守护的感觉…”

“啊…我说过要保护你的吧!我的‘国王’,本骑士一定随叫随到!”レオ回以一个爽快的笑容,他补充道,“出现问题的话,你就呼唤我吧!就算我在国外,也会马上飞回你的身边!”

听到レオ的承诺后,司的脸更红了。他佯装咳嗽了一声,在レオ询问他是不是生病了之后,又急忙摇了摇头,他感觉泪腺正在被刺激着几欲投降,想起小时候被父母责骂的时候练就的本事,立刻咬紧牙关,抑制住眼泪的决堤。

“我不是说Knights的事情,我一直都被大家爱护着!我是说,我…”

话到一半,司抬起头,对上レオ满怀期待的目光,内心不禁动荡起来:レオ到底在期待什么?期待自己对他告白吗?对他说,他很喜欢很喜欢那样为了保护他不顾一切的、英勇帅气的レオ吗。这些话,也太肉麻了,非常得不优雅。

他已经完全被他俘获了,就差将心取出身体内,送到他的面前。他要是当街同他告白,吓人的程度和前者也相差不离。因此,只好闪烁其词地挑选一些委婉的表达。感谢的话是无论如何要认真说的。

“我真的很感谢レオさん对我的鼓励和安慰。没有您的话,我一定会迷失方向,无法从一些小小的挫折中恢复过来。现在,您对我说这番话,更让我觉得,我,受之不起。”

“什么‘受之不起’啊!你又说这样的话…我还以为,我们已经是亲密无间的好朋友了呢!”

レオ格外得强调“好朋友”这个词,这个残忍的定义,好朋友,义无反顾的,好朋友。司原本正敞开的心也因为这个词的出现而黯淡了几分。和レオ成为好朋友这样的事情,曾经是他的希望…如今,这个词从レオ的嘴巴里说出来,却叫他苦涩难捱。两个人陷入了共同的沉默,レオ率先出来转移话题。

“对了,スオ~最近在我的家里寄养着…我是说,スオちん,在我的公寓里,你要不要来玩玩?”

“啊,スオちん…”

司一时又以为レオ在用这种亲昵又怪异的称呼喊他。显然,他指的是那只猫咪スオ。他很想见它,也很想去レオ家里,所以欣然地同意了レオ的提议。他们一起在路上并肩走着,开始像平常一样,聊一些随意的话题。レオ的公寓就在不远处,在漫谈的氛围中很快就到了。这时,レオ才想起来,泉还在他的家里,他肯定不愿意和司碰面,不如说,他就是为了能够守卫在司面前的权威才躲在他的公寓里。

“不好,我出门太急,好像忘记带钥匙了!”

“唔,那没有备份的钥匙吗?”

救命,在司纯真的眼睛面前,他撒谎了。他根本就不该撒谎,即使泉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抖出来,他也不应该对司撒谎。撒谎,简直就是一个男人最卑劣的品质,会让道德感优越的司感到极度的不耻。

“有…在星奏馆的宿舍里应该还有一把。”

レオ沉默了半晌,这不是让他在对司忠诚还是替泉保密的问题上任选其一,而是不能不做到两全其美。毕竟,他也答应过泉不说出他的秘密,他就应该要做到。他必须承认,他怀揣着一些不够纯粹的杂念,那就是他担心司一见到泉,泉就会恼羞成怒地把他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抖露出来。这便是对司“强烈的好感”带来的诅咒!如果不是因为感情的事,他也不会变成如此一个“在乎自己”的人。

“那我们就先去一趟星奏馆吧…我正好也想去。”

司没有对他的说法产生半点怀疑,还为他的错误寻找了挽回的理由。レオ悄悄叹了口气,就算他被泉痛斥,也必须选择站在司的这一边了。他们前去星奏馆取回备份钥匙的期间,他劝泉快点离开公寓,并从他那里得到“保守秘密”的承诺。

“没见过像你这么笨蛋的人!”

对话框中,泉留下这句怒火中烧又似乎意味深长的话。他匆匆一瞥,再也没有看过手机。

他和司一起回到公寓里,一打开门,スオ热情地向他们扑来。司一见到スオ整颗心都挂在这只可爱的小猫身上,而他也在他们的身边,看着スオ~和スオ一起玩耍的样子。

“我来帮你们一起拍张照吧?”

的确,是他自己想要记下这样的场景、仅仅留驻感觉已经不足以表达他的迷恋之情,他想要更具体、更生动的印记。如今,他如愿以偿了。

レオ习惯性地打开CD机,想要来一首音乐,为这样的场景增添一丝更美味的佐料。他刚刚按下播放键,CD机里就想起司的声音:

Thecastleofmyheart,

Theplacetocomeback,

You…,It’syou…

……

随着他熟悉的歌曲响起,レオ一怔,伫立在原地。他的脑海中还在不断循环那句司所念的独白‘It’syou…’、‘It’syou…’、‘It’syou…’

是我吗?是说给我听的?他陷入到思绪的迷宫中无法找寻到出口。这首歌连同其他的歌曲都不应该出现在他的CD机中。他还没有自恋到每天在家里播放自己曾经的创作…是泉!泉为了报复他,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レオさん?”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发现司的脸格外得红。他今天脸红的频率好像特别得高。

“我们…换一首歌吧?听自己唱歌,有些害羞…”

司话音刚落,レオ的声音从CD机里传出来,是那句“涌动在心间的爱意,快要溢出来……”

レオ深吸一口气,或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一瞬间。他鼓起全部的勇气,问出那个注定要折磨他一生的问题。

“这首歌的后半部分歌词是スオ~写的吧?他们说,スオ~有喜欢的人了,怎么不告诉我是谁呀…我们,我,们,不是很好朋友吗…”

レオ捏了捏酸酸的鼻子。做个了结吧。无论结果如何,他不会食言,会一直守护他。

“我…”司摸了摸スオ的脑袋,放那只贪吃的猫自己去吃饭。

在这样的追问之下,他若是说谎,便会违背他“不可说谎”的原则了。既然他迟早要告诉他,那么不如现在就告诉他。无论结果如何,他都会至始至终地欣赏着他、爱着他。

“这还用说嘛?”司俏皮地采用了一个反问句。

“说嘛…我想知道。”レオ不依不饶地问着,却好像和司已经达成了某种喜悦的默契。绚烂又甜蜜的色彩已经完全将他的意识淹没。

“It’syou...”

细微又坚定的声音从司的双唇中流露了出来。他又重复了几遍,每一遍都比前者的音调更加强烈。

“这,不是歌词,对吧?”

レオ战战兢兢的模样让他已经有些烦腻了。司冲到レオ的面前,扶住他的双肩,郑重其事地对他说:“我喜欢你!”

司总是一个给レオ带来许多惊喜的孩子。在直抒胸臆的告白后,司倏然靠近他,悬置在离他的嘴唇只有几厘米的距离,他已经有足够的勇气给他暗示,但只差最后一步,只要完成这最后一步,他们就会变成彼此渴望的那种关系。

“让我来吧。”レオ动了动嘴唇,微微的摩擦,已经触碰到他一直渴望的地方。走到这一步,司已经够有勇气了,接下来,就轮到他了。他要把那种强烈到“恶心”的好感,变成永恒的喜悦留存下来。

他只需要向前倾倒,将他的整个世界、整个灵魂、整个身体,倾倒在司的温柔之上。

“スオ~,我喜欢你!”

END

混杂着近几个月的众多梗

偶尔也写一次他们不是xql胜似xql的阶段

盖棉被纯聊天~系列

司:レオさん,我们来聊聊天吧~

レオ:好啊,来聊什么?

司:没有每天都在一起,你会感觉到寂寞吗?

レオ:嗯嗯嗯……还好?这样回答可以吗?!

司:不可以。

レオ:啊啊?

司:开玩笑的啦~我也在忙自己的事情,不会一直想着你~

レオ:啊,这样一说好寂寞,我也希望你一直想着我呢!

司:真的吗?

レオ:我不像会说这种话的人吗?

司:不知道呢。已经很久很久了,我们在一起……可我还是不知道。

レオ:唔……为什么?

司:因为我一直喜欢着你啊……因为喜欢,感兴趣,所以想了解你,不会轻易下结论你是哪一种类型……

レオ:噢!原来如此!我在スオ~的......

レオ:噢!原来如此!我在スオ~的眼中,可以是这样的,也可以是那样的!听起来非常有趣!

司:是啊,レオさん在我这里是个有趣的人,百看不厌,让人想要彻彻底底地了解一番。一对你有了一些认识,你又会马上打破,不是一个确定的答案……说实话,偶尔也会令我苦恼~

レオ:噢噢?我想听听你的烦恼!

司:该怎么说呢……比如不知道你究竟是不是会感觉到寂寞的类型,经常犹豫着到底有没有找你说话。

レオ:スオ~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来嘛,想找我说话就来吧!

司:呵呵,我自然是如此的,我可没有那么强的忍耐力,在你的面前,也不需要伪装什么。不过,レオさん可以给我答案吗?是寂寞?还是不寂寞?

レオ:嗯嗯……?这个嘛……好像我自己也不太明白,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

司:也是~比起对待其他人的敏感,レオさん总是不太关心自己的情绪。

レオ:啊~我明明很在意~

司:这说不定也是错觉哦。レオさん经常说“太开心了~”之类的吧,其实心里说不定在想“随便敷衍一下好了”。

レオ:哈哈哈,スオ~是读心的天才吗!是不是能一下子看穿我在想什么?

司:对不起,我也需要察言观色一下…没有那么厉害…

レオ:那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呢?

司:诶……我都说了我不是……唉……可能在想“和司谈恋爱好麻烦之类的”。

レオ:呜哇?我怎么可能这么想……?

司:呵呵~现在是“他也太厉害了吧”。

レオ:没有没有!

司:完全被说中了呢……

レオ:呜呜……一点都不准!

司: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现在可以好好回答我了吗?会不会感觉到寂寞?

レオ:啊,在忙碌的时候完全没有寂寞的感觉,有时候也会忘记スオ~的存在,但是一个人发呆的时候会想着,好像还可以思念你。

司:我是唯一的选项吗?

レオ:当然!作为恋人的话……其实也会想家人、朋友甚至无关紧要的人……

司:诶~无关紧要的人啊……

レオ:你也会有的吧?突然想到某个家伙的脸,然后就在想他最近怎么样了?好久没有看见了啊?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碰见了之类的……

司:嗯,抱歉,我好像不会展开那么多的联想。我闲下来的时候也在想一些身边的人和事,或者以后的打算……

レオ:这样啊,没有想我吗?

司:レオさん也属于身边的人,以及参与到未来的一部分吧。

レオ:那就是会想我们的事?

司:当然,想我们接下来会怎么样,下次见到你要一起去哪里玩之类的。

レオ:你还真是贪玩!哼,经常和朋友一起出门,忘了还有我这个男朋友吧?

司:真不想被你这么说,不过我和朋友们确实过得很开心,是从前想象不到的那种,和同龄的朋友在一起的快乐

レオ:听你这么说爸爸就放心了~

司:你到底为什么那么喜欢自称是父亲大人啊……

レオ:好好享受学生生活吧,连同我的那一份一起!

司:是啊……レオさん在学校好像没交到什么朋友。

レオ:为什么这么说~?我人缘也很好的,明明和大家都是好朋友!

司:不可否认レオさん的性格和谁都能好好相处,但是,学生时代的“好朋友”,恐怕只有濑名前辈一个吧……

レオ:都是濑名的错!

司:濑名前辈也很辛苦……

レオ:哼,スオ~这一点真是不讨人喜欢……

司:你说的是?

レオ:该怎么说呢?直言不讳是你的优点……但是有时候真的很伤人……呜呜……

司:诶?我把レオさん弄哭了吗?

レオ:呜呜呜……

司:呃?我没有恶意!你别哭了!我和你道歉!

レオ:哼哼,上当了吗?你要怎么赔偿我?

司:假哭真糟糕!

レオ:诶~我是真的スオ~的话伤到了啊!

司:但是我不认为レオさん的学生生活很糟糕,因为有Knights,还有我,而且,比起玩乐,创作更多音乐才是レオさん的生活重心吧。

レオ:对啊!能一直作曲真是太好了!

レオ:只要スオ~召唤我,随时奉陪!

司: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很高兴。有时候我也很羡慕レオさん和其他几位前辈,大家很清楚自己未来要成为什么样的人,在哪些领域成就自己的人生,而我,仍然时常感到迷茫。

レオ:我也不是生来就决定要作曲的啊……曾经也有过其他的梦想,比如,要成为飞上太空之类的!

司:呵呵……听起来很有你的风格。我从小就被教育要成为朱樱家的家主,但是,什么是家主,我又该怎么做才能成为一个合格、出色的家主,我找不到一个确切的答案。

レオ:对小孩子说这些啊……

司:是的,我从小就不被当做“孩子”,虽然也经历过淘气的年纪,但我很早便意识到有一天我必须要长大。尽管家规很严格,我也不是完全按照那些去做的,算是到了“叛逆期”,我也有很多自己的想法,这些“秘密”对レオさん说也没有关系吧?

レオ:噢噢!这是我认识的那个以下犯上的スオ~嘛!不错!我喜欢!

司:我并不是刻意捣乱……只是对于现状的不满,促使我想要运用自己的力量去改造某些不合理的地方。即便被视作傲慢的人,我也希望做点什么……

レオ:哈哈哈!把国王送上断头台吧!

司:这对我有些激进。我不确定,我的做法会引起何种后果,但我希望,至少可以合理地去运用自己的力量,不至于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事物遭到毁灭。

レオ:嗯~好难懂啊~等スオ~想明白了再来告诉我能帮上什么忙吧?

司:其实我更想多听听レオさん的意见。没有必要对我也装作事不关己的样子吧?

レオ:因为这是スオ~自己的事啊?你不想明白的话,其他人是帮不上忙的。

司:呃,的确,没有一个清晰的目标,只有空泛的设想,确实是我目前面临的困境。

司:嗯,我会继续累积经验的。和レオさん聊天总让我受益匪浅。

レオ:我明明什么都没有说?

司:因为有你在身边,我会很放松,不自觉地就理顺了脑海中的想法。即便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意见,我也能感受到レオさん支持我的态度,这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レオ:原来如此!让我好好支持スオ~吧!

司:不过,我还是想问你一句,无论我做出什么样的选择,你都支持我,无论如何,你都爱着我,这些话是真心的吗?我希望能听到レオさん真实的想法,哪怕被你认为麻烦也……

レオ:嗯,不能随随便便回答对吧,不然马上就会被スオ~看穿。只要我爱着你,我就会一直支持你,因为スオ~是我的选择,我有自信,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

司:那万一你不爱我了呢?万一,你选错了信任的对象……

レオ:如果我真的不再爱你了,那说明我们也只能到此为止,并不代表スオ~或者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即便没有了我的爱,スオ~也可以继续沿着自己选定的路走下去,这就是我选择你、爱你的原因,因为スオ~就是一个勇往直前的人。

司:レオさん只要一说出心里话,就复杂得令人费解。

レオ:哈哈哈!我都说了我不擅长用语言来表达!无论是什么,你就勉强接受吧。

司:我又不是笨蛋。我不想听“没有了我的爱”之类的假设。

レオ:这也是一种可能性嘛,毕竟说再见的时刻总会到来!

司:不要……不要说这种讨厌的话!

レオ:好好……我不说了!

司:下一个问题,レオさん,我有让你感觉到幸福吗?

レオ:一个难题接着一个难题啊?

司:一般人不会说这个是难题吧……

レオ:嗯,我很幸福。

司:有幸福到,会忘记“离别”吗?

レオ:唔,这个应该怎么回答……

司:我是说,我的存在有没有让レオさん稍微相信“永远会被爱着”……

レオ:スオ~我不太懂你的意思……你要表述得更清楚一点!

司:你心里还是想着“某一刻司会离开我““他不一定会一直在我身边”……

レオ:嗯嗯?怎么可能?

司:你没有安全感对不对?

レオ:诶~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司:是我不够强大,才让你感觉到,我身上那些不稳定的东西,会影响我们的感情。

レオ:我没有这么想!

司:我知道,想让你完全认同我,并非一朝一夕,但我会努力,给你所需要的依赖。

レオ:……

司:レオさん,越是和你亲密,我越是能感觉到,我们两个本质上是不同的类型。

レオ:表面上也是吧!

司:那是表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所带来的不同。我总觉得在某些层次和你非常契合,就像你说的,渐渐消失了界限,逐渐磨合在一起的形状。但本质上我们不一样。

レオ:也许是不一样,我才喜欢你呢?

司:嗯,我也是,这一点我们是一致的。

レオ:要做到像スオ~那么乐观对我来说真是很困难……

司:呵呵……因为我没有经历过让我绝望的时刻,所以我更好奇,从人生的低谷爬起来,哪怕遍体鳞伤,也选择继续前进又是什么样的感觉。

レオ:我不想让你经历那些……

司:你忘了我和你不一样吗?我会懊恼,甚至悔恨,但我不能容忍自暴自弃。

レオ:啊啊,你真是让人害怕。

司:呵呵,レオさん多恐惧我一点吧,那样就会更爱我。

レオ:是你太迟钝了,受伤也不会感觉到疼痛……

司:在我看来,レオさん才是真的迟钝呢,我可是非常清楚自己的心,许下的承诺,“永远爱着一个人”对我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レオ:是,你就原谅我的迟钝大意吧,但你不要太冲动,我不想看见スオ~遍体鳞伤的样子。

司:如果是和レオさん有关的事,那只能请你来保护我了。只要你不让我难过,我就不会受伤。

レオ:怎么感觉被你套牢了?!

司:这是司的本事哦。

レオ:我果然爱上什么不该爱的人……

司:这是レオさん的宿命

レオ:现在我可以回答スオ~的问题了,嗯,我确定自己此刻很幸福,未来也会继续在スオ~的身边,感受到这种幸福。

司:是我想要的答案嘛!轻轻松松

レオ:你是不是兴奋过头了?

司:今天又多了解了レオさん一分,也让你多了解了我一分,真是不错的谈话。

レオ:真拿你没办法!

司:对于平时都是笑着的レオさん,这种无奈的表情才是更罕见的,司很喜欢

レオ:啊啊~你好奇怪?

司:这是夸赞哦

レオ:没错~奇怪的家伙最有趣了,最喜欢有趣的家伙了~

司:最喜欢你了,レオさん……

是两个笨蛋谈恋爱的故事

☆恋爱新鲜感☆

月永雷欧最近很不一样,这是朱樱司对于几天发生事情的总结。他发现他的恋人最近扭捏的过分,看见他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经常盯着他皱起自己的眉头,一簇一簇的像在披在肩边的小辫子一般的可爱。

但是,这不是他的容忍月永雷欧这么对他的理由。

理所应当的去询问恋人发生了什么,可是收获是惨淡的,月永雷欧并没有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只是摇摇头对他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

这种情况经历了几次,朱...

这种情况经历了几次,朱樱司也就见怪不怪了,该干什么继续干着什么。反正以自家恋人这种性格是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硬去询问无非就是宇宙人论或者是一些有的没的的琐事岔开话题,毕竟以前都是这样的,只有这件事情解决完了独自逞强的恋人才会如同局外人一般的和他讲述发生了什么。

并没有,在这种状况发生了一个月,并没有任何的解释。甚至现在月永雷欧看见他还会下意识的躲起来,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潮湿的空气打在朱樱司的脸上,鼻腔摄取着里面的甜,却是一无所获。淼淼淡淡,乌墨染黑了天不知道是不是要下雨了,总之应该会很糟糕吧,就像他和月永雷欧一样。

都说恋爱的会有新鲜期的,朱樱司一开始是不信的,可是现在看来不见得了。他们在一起多久了呢?朱樱司记的很清楚,是在两个月前,他涨红的脸蔓延了整个天空,旁边的樱树落了个满怀,一地光辉岁月。朱樱司就是在这样的场景下同他的前辈,knights里最敬重的【王】。

所以,恋爱会要新鲜期吗?

恋爱不是食品没有办法品尝它的味道来判断它的好坏,没有办法知道它的浓烈,是一堆黏糊糊的甜腻拥簇,丝丝的让人的心里落满锡红的蔷薇,只是如果一点点的不信任或是抗拒就会导致它变质。

所以现在这种苦涩的,腐败的味道是蔷薇的枯萎还是爱情的变质呢?二者掺杂吧,爱情没有实体,当平时来说它是坚固不催的是舍生忘死的,但是现在来说呢?它脆弱的不堪一击。

朱樱司想要捂住自己有点慌乱的心,胡思乱想的脑子已经不能听从理智的声音将它拉回,猛烈的心猝在一刻就要炸开什么也挽回不了的红流淌了一地,只有悲伤的寂染湿了地面……

其实也没有难接受,和月永雷欧表白的时候也是将自己炽热的真心一股脑的捧上。然后,然后面前的那人没有什么郑重的回应,甚至别过了头没在看他,逃避着什么。最后是以什么为收场的呢?大概是月永雷欧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应该做什么,胡乱的说了句那试试吧,就仓皇逃走。

并不是很美妙,在这场以爱为筹码的相处中,朱樱司一直是主动的一方,但这不是代表着他是强势的一方,有时候月永雷欧不想要或是不愿意他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在这方天秤中,毫无疑问爱的重量失衡了,而沉醉在付出的人却乐在其中。

因为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不是王,不能很明智的做出决定。同时他也不是骑士,所以也不能再这种时候祈求他的王给予他答案。他仅仅只是一个普通人,最碌碌无为,也是最普遍的存在。他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所以,他也不能要求什么。月永雷欧是高高挂起的神明,而他也不会唯一的骑士,有很多崇拜他喜欢他的公主殿下,并不缺朱樱司那么一个骑士。有可能月永雷欧根本看不到他,因为他只是里面最普通的一个。

想的这里,朱樱司又将裹着自己的赤冷的心抱紧些。夏天聒噪要命的雨季只会叫人觉得闷,可他依旧觉得冷的要命,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感在他心中爆发。或许月永雷欧根本就没有喜欢过他,只是为了寻求inspiration而导演的一场恋爱游戏,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胡思乱想。

他没有别人会说话,也不会那种理所应当的撒娇。所以他们之间的恋爱是苦涩的,没有一丝甜味,是平淡到吃一口就会觉得难咽的米饭。朱樱司感受不到什么了,只是觉得心痛,他的心就好像碎成一块一块的了,仔细一想好像确实是。

所以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

他迷迷糊糊,不清不楚的和一个也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他的人在一起了这么久。那么他们这叫这叫什么呢?

好奇怪,为什么又更冷了呢?为什么呢?为什么他岌岌可危的心又疼了呢?因为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吧,他逃避的想。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怎么办了,他只能逃避。多余的想象只会让他更难受,他现在只想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只要睡一觉就好了!所有事情都会解决的,如果没有也没关系的,因为那就是醒了之后的事了,而他现在不想思考,也不愿意在去思考了。

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但就是折磨的过分。他好像在经历一种更加痛苦与折磨的东西,像是摇曳的雏菊被风微微一触就要碎掉,被耐压的空气几乎是要渡渡不出氧气,艰难的蜷缩着蔓延着——孤独。

他惧怕这种触感,可是确又不得不经历。

朱樱司惊醒,迷迷糊糊的想。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惧怕孤独的。

想要不顾一切的变成空气然后飘到月永雷欧面前拥过他的每一寸肌肤然后通过他的鼻腔进入他的身体,再被无数毛细血管运输到他的心脏,像小偷一般的在里面泛种蔷薇。想要见到他,想要拥抱他最后在献上一个真挚的吻。

思念化成了雪,冰冰凉凉是洒在了天边化成了风落在了天边的云上,最后变成了凄冷的雨点打在朱樱司温热的肌肤上。

这种感觉很不好,潮湿的的空气拍打在他的身上,一点一点的将他侵蚀掉。这种触感让他想起了以前的在家里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漆黑孤独无助,他是不是有变成以前那样了?还是一直都是这样的呢?

“朱樱?”

朱樱司抬起头,丝丝水痕在脸上划过,天光炸开在声旁的路灯属于月永雷欧的声音跑进了他的耳朵。

“leader吗?”朱樱司听见他干燥的口中发出绝望声音。

回应他的不是夏日暴雨的拍打,而是一个柔软的触感,月永雷欧伸出的曲臂回抱孤独的他。

“朱樱~怎么了呢?难道是被宇宙人抓走啦吗?”恋人一点一点的呼吸圈在他的耳边。

“您是不是不喜欢我”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喉咙里发出的悲鸣,哀嚎声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漆黑的家,回到那个白花花的看不到天的屋顶。

然后他看到月永雷欧疑惑的歪着头,小心翼翼的问他“诶怎么……突然说这种话?难道是外星人告诉你什么东西吗?朱樱不要信他呀!”

“因为leader最近总是在躲司。”还是说出来了啊。朱樱司冥冥想到,明明是想独自忍受孤独的,这样会让雷欧前辈觉得烦吧。

月永雷欧忽然之间别过头,脸上打起一层一层的红,圈起耳边的发丝,别扭的回应道。

“啊……这个啊。”

“不喜欢我也没关系的”

“是濑名……”

几乎是同时,他们分别出了声,叽叽喳喳的蝉鸣叫出了声,呼呼撩动树,满是狂风刮过的痕迹。

“什么?”朱樱司疑惑的问道。

而那人只是把头转过来,用琉璃的翡翠般的眼睛看着他,月永雷欧的脸很红,黏黏糊糊的声音在朱樱司耳边。“是濑名说情侣之间应该做更亲密的事情……”

“抱歉啊朱樱!我总是会控制不住的害怕,明明很想要亲吻你,但是你看,我做不到,我好像并不是一个合格的恋人。”月永雷欧最后自暴自弃的说。

橙色的头发和背后的一塌糊涂的黄昏融合在一起边缘越来越模糊,只剩下那个笑脸和瞳清挥之不去,就像太阳一样照亮了一切。

朱樱司感觉他的心脏好像要被什么炸开,想逃跑却不知道被什么拉在原地不能动弹,张张嘴也不知说些什么只是能听见心脏的跳动。

“没关系的,没有关系的,leader和以前一样就好!没有关系的,请不要在躲司了好吗?”这种事情,司会来做好的,您只需要告诉您爱我就好了。

然后看见恋人,缓缓的侧过头去脸红噗噗的对他说“总之让朱樱不开心了,抱歉哦!”

接着朱樱司被拥抱住,杏上枝头的麻雀碰到了梦寐已久的雪花将它珍视的抵在鼻尖,温暖的透不出一丝的寒气,大抵是抱住了它的太阳,只剩下月永雷欧的声音,

“好きです。”

哪有什么新鲜期不过是两个笨蛋的双向奔赴而已。

渣文笔OOC和雷和放飞自我警告

月永雷欧×朱樱司

那孩子坐在对面。

成年人尺寸的办公椅体积太大,他刻意挺直背坐得端正,也依然像一只被柔软巢穴包裹的小小的卵。运动服蓝白相间,帽边垂下两根长长的浅色系绳,绳子在胸前微微摇晃。他皱眉,目光闪烁,藏在桌下的脚背绷得笔直。手臂前方,骨瓷光洁如玉,茶水是一汪褐红。

朱樱司隔着袅袅烟气看他,望见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红色短发和稚嫩几分的面容。

司反唇相讥。说到顽......

司反唇相讥。说到顽固可是没人能比得过桃李君你。

“那么,让我们来谈一谈吧,这位……朱樱司君?”

姬宫家的部下送来少年。桃李在人潮汹涌的街头隔着车窗玻璃看见他。面容稚嫩,神色茫然,寒冷天气里穿一件薄薄的运动外套,一看便是迷了路的男子高中生。桃李和司不合,隔三差五就得吵上一场,后来桃李去了梦之咲,二人见得少,却也不妨碍他一眼认出这小孩——朱樱司少年时代是什么模样,他再清楚不过。

私生子?家族隐秘?或是不科学事件?桃李怀着看好戏的心态,果断将这烂摊子丢给年轻的朱樱家主——他得逞了。

朱樱司与少年谈话。

话题刻意选择过。朱樱宅玄关处的九古烧花器,幼时短暂收留的小狗,父母藏在枕下的礼物,房间外刺鼻的百里香,深夜里偷偷守候却没等到的流星,小学三年级转学的同桌和作为饯别礼物的童话绘本——都是只有司知晓的童年隐秘。小孩子回答得顺畅而轻快,司透过浮于表面的紧张和不安,看到他脸上皎洁月光似的、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笑痕。

如此确认身份。

世上还真有科幻剧里头那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他内心转过去七八九十个弯,面上仍不动声色。

“您是未来的我……真是inconceivable!对了,”他睁着紫色眼睛,如一只好奇摇晃脑袋的犬科动物,“既然您继承了家业……那Knights的事情怎么办?Leader在做什么?其他哥哥大人们呢?”

Knights?Leader?哥哥大人?

朱樱司喝一口茶,陌生名词随着茶水在口腔里兜一圈。

十七岁少年怔住:“……诶?就是雷欧前辈,凛月前辈、鸣上前辈和濑名前辈……”许是有不祥预感,放轻声音,一个一个说。

司思索片刻,迟疑道:“那些人……是谁?

少年目瞪口呆,猛地从座椅里弹起,满脸不可置信语无伦次地说了一大通。他看起来着急坏了,朱樱司却听不懂什么Knights什么组合,先是茫然,然后很快在语无伦次的辩驳和解释中捕捉到关键词——偶像。

“以idol为范围的话……”

青年似乎想到什么,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端起杯子喝一口茶,翻开一页:“濑名前辈是濑名泉,鸣上前辈是鸣上岚?是model吧。”

这两人的名字倒是听过,助理昨日送来的企划书上有二人的姓名。小有名气的模特,前阵子和子公司旗下的品牌合作过,效果不错,子公司负责人还算满意,因此入围了新企划的邀请名单。

“model?只是模特吗?”红发少年脸上溢满孩子气的期待和不安,他盯着桌上的纸页,焦急等待一个并不符合预期的回答。

年轻与单纯划有等号,轻易表露情绪是征战商场的成年人决不会犯的错误。司在这上头狠狠栽过跟头,早已学会克制。此刻在少年虹膜上影影绰绰看到自己——沉稳、自持,笔挺合身的深灰色羊绒西服,是一具量身打造的铁甲,他藏身其中,已不似少年时心怀无限勇气,握一柄剑就能肆意冲杀。

司忍不住叹口气,突然有些难以言状的感触:“嗯,只是model,不是idol。”

碎珠一颗颗串起,心中猜测成型。

他说我并不认识这两位,只是公司和他们有合作往来,还有那位雷欧前辈,也从未听闻。我想这就是我与你的分歧点。你刚刚提到梦之咲,那是桃李君的母校,却不是我的,我在东京的私立男高完成高中学业。亦不是偶像,也许应该说从未是过。

——我和你走在截然不同的两条路上。

少年猛地跳起来:“可是——”

他有话要说,可是能说什么?说不可能?说Knights的事情,说idol是伟大的职业,还是说梦之咲的回忆?内心混乱一片,疑惑与不安层叠,山呼海啸,想说的太多,张开嘴反倒讲不出一个字,头晕目眩,与自己有着相同名字、相同血液与相同面孔的年长者,再一次变得陌生而疏离。

“可是、可是……”

如果没有我,Knights会怎样?他想,我是后来者,Leader一开始最爱叫我新来的,也许我不在,Knights也能延续,可濑名前辈和鸣上前辈却只当了模特。若是Knights已不存在,Leader和凛月前辈去了哪里?而我又该如何?支支吾吾可是半天,忽然就垂下眼睛去,不说话了。

朱樱司自始至终静静地看着他。

叩叩。这时助理在外敲门,低声说有贵客来访。

于是朱樱司冲少年摇头示意中止对话,罔顾后者心中纠结,道一句非常抱歉,但我还有事,又说眼下这异常情况不知何时才能结束,既然已发生,在寻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好好感受一下未来的生活如何?

见少年一脸不安,又补充,不必担心,我会安排人陪同。

少年站在原地,看司披上外套往外走,闷闷地嗯了一声,似是不甘心,隔了好一会儿,绯红发尾消失在视线中的前一秒,突然握紧拳头道:“我想见见他们。”

少年人总是沉不住气,从不畏缩,敢想亦敢说。

勇气和率真就是少年人的剑。

二十七岁的朱樱司回首,隔着门缝深深凝望过去的自己。听见他大喊:“您刚刚说濑名前辈和鸣上前辈和您有合作吧!我想去!”

啊啦,真可爱,红色的头发,看起来好暖和呢。鸣上岚远远看到被助理带来拍摄现场的少年朱樱司,转过头同濑名泉发出感叹。

摄影即将开始,泉低头扣领口最后一颗扣子,岚面对镜子整理头发。补光灯照得四周明亮而雪白,二人的脸闪闪发光。少年司看他们,如夜间迎风疾奔,梦之咲的绿茵场上虫鸣四起,仰起脸看到两柱静默燃烧的泛光灯。个子高挑,肩膀宽阔,面容有熟悉而陌生的精致感。

来前想过两位前辈未来的模样,意料之内。

“呵呵,人家就算对这方面没什么了解,也知道司是朱樱家主的名字……啊啦,莫非是恶搞节目,”岚好似听到不可思议的笑话,环顾四周,笑道,“难不成有摄像机在,藏在哪儿呢?”

“要开始拍摄了,你还在磨蹭什么,鸣君!”濑名泉拍完一组下来,几十秒钟变换数个动作也不觉累,滴汗未出,只微微喘气,见岚还在同少年闲谈,顿时发怒,“我说——不管你是哪家的大少爷,无关人士不要干扰拍摄!”

“真烦人……鸣君你也是,难道要大家等你一个人吗?”

“等等,泉!”岚拽拽友人的衣服,小声提醒这可是投资方,稍微客气一点啦。

濑名泉才不理他,他素来重视职业素养,在工作一事上片刻不肯放松,时刻举一套苛刻标尺,量自己也量他人。闻言看朱樱司一眼,说那又如何,就算是投资方的小孩也得遵守现场规矩。

岚打几句圆场,怕泉再说些得罪人的话,要拉他离开。

他俩往打光灯下头走,司在后边看两人拔高许多的背影,看着看着,镁光灯一晃眼睛,忽然想起从前在舞台上头,也这样从后方看他们背影。这“从前”并不久远,他清晰记得那时台下欢呼一阵一阵似汹涌潮水,前辈们与他手挽手鞠躬致谢,彩纸纷纷扬扬落满五人的头发,月永雷欧就站在他旁边,搂着他的肩放声大笑,满头大汗,汗水黏住一点金粉,金粉闪闪发亮,雷欧的眼睛也闪闪发亮。

于是揉了揉酸涩的眼,鬼使神差地问:“鸣上前辈、濑名前辈,你们知道雷欧前辈在哪里吗?”

语带希冀。下一秒月永雷欧就能从濑名泉背后窜出来,一边哇哈哈哈哈哈地笑一边做鬼脸说吓到了吧朱樱——对这样的画面也并非毫无期待。

现实是两位模特瞬间站住脚,濑名泉的神情肉眼可见地僵硬起来。

鸣上岚讶异地回头迅速扫一眼少年,好似藏在屋角尘封已久的匣子突然被人捧到面前,比起欢喜更多的是惊吓和不安,他甚至没空纠结前辈这个称呼从何而起,只小心翼翼转向濑名泉。

“……我不知道。”濑名泉硬邦邦答道,从头到尾只留给后辈一个冰冷的银灰色的后脑勺,“那种家伙的事情,我不知道。”

“但是,雷欧前辈明明——”

小少爷!助理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但擅长看人眼色,眼见气氛不妙,立刻阻止年轻气盛的贵客,说家主交代过,只要在朱樱家的权限范围内,带您去哪儿都可以,但不能干扰正常工作。

小小的司鼓起脸颊住嘴,犹不甘心,皱着眉毛蹲在一旁,看濑名泉和鸣上岚随着咔咔快门声不停变化动作。

少年心性,情绪来无影去无痕,看着看着就忘了方才差点和濑名前辈起了冲突——毕竟他和濑名泉吵架也是Knights的日常项目之一。他站在摄影师后头几步远,一面在心中勾勒现场设施布局,一面感慨不愧是十年后的濑名前辈和鸣上前辈,好厉害,profession果然不一样。

两位朱樱司坐在同一张桌上吃晚餐,一大一小两颗红色脑袋,一个模子刻出的脸,不是父子,不是兄弟,场面诡异又离奇,好似九十年代美国流行的时空穿越电影。朱樱家的佣人却个个视若无睹,目不斜视地上完菜,悄无声息合上门离开。

朱樱司拿起银制餐刀,动作娴熟地切割一块牛排。

机会难得,让我们好好聊聊吧——关于你的事,关于我的事。牛肉汁水饱满,酱汁顺着刀锋滑落,他叉起一块,送到嘴里。

“濑名,鸣上……我确实不认识这些人,在这一点上,毫无疑问我们是不同的。”二十七岁的家主是助理真正的效忠对象,后者事无巨细向他汇报今日发生的一切。他说起话来不急不缓,沉稳有余,让人想起乡下宅邸里的枇杷花,深秋绽放,香气薄薄。

少年端着果汁杯子看他,橙色液体在玻璃杯里摇摇晃晃。

朱樱司说其实我挺好奇你的事情。

作为豪门家族,朱樱家给了司比同背景的孩子更多的自由,他又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去做的性格,年少时候横冲直撞闯了不少祸,不比面前这孩子好,什么都敢尝试,什么都敢挑战——独独做偶像从没纳入考虑范畴。这条路偏离所谓“正轨”太远,哪怕有天祥院英智引路,同龄人中也只有姬宫桃李一腔孤勇地走,像踩刀山的人鱼公主,走得满脚是血,而他安安稳稳作壁上观。偶尔见到桃李,提及此事,对方只说偶像的意义,司你是不会明白的。

他想我的确不明白。不明白所谓的偶像,不明白姬宫桃李的选择,或许也不明白这个横冲直撞的、十七岁的自己。

“我知道了,我会告诉您我的经历,”未长成的幼兽放下高脚杯,举起尖尖的银叉子,金属器具上倒映一双诚挚的紫色眼睛,“相对应的,也请您告诉我您的故事。”

几滴果汁溅出来,在白色桌布上晕开大大小小的橙色水痕。

分歧点始于梦之咲。

正如年长的朱樱司所说,他毕业于在世家大族中颇有口碑的私立贵族男子高中,考取名校,出国进修,回国后便进入家族企业,毕竟是含着金汤匙的大少爷,自身又颇下苦功,于是一路畅通无阻,如今已彻底接手家业,坐在金字塔顶。

而年幼者的轨迹从十六岁开始不同。他陪姬宫桃李参观梦之咲学院,没能劝退桃李,反而一头栽进去,然后加入名为Knights的组合,学习发声、练习舞蹈,偶尔也做偶像宣传和舞台布置,跌跌撞撞一年过去,前辈们毕业,于是接下队长的担子,目前正在学习如何平衡收支,维持Knights的运转。

“原来如此,梦之咲……”朱樱司放下刀叉,想了想最后吐出一个英文单词,“Unbelievable。”天祥院的哥哥大人去了那里的时候,大家都很意外,后来桃李君也说要去,我还想过要不要阻止他,总觉得那是一时冲动做下的错误决策——毕竟idol,听起来就很奇妙。

——果然很奇妙。朱樱司总结道。他活了二十七年,迄今为止的人生言简意赅几句话便能勾勒,而小孩的十七岁精彩纷呈,一年时光讲上几个钟头也听不到头。

看着对面尚未成年的自己,一时觉得青涩,一时又觉得在这个年纪能肩负一整支队伍已是了不起的成就。这么想着,又忍不住思忖自个儿十七岁的时候在做什么——说起来好像在弓道部,跟着前辈们努力了两年,没争取主将地位,到了三年级便专心升学,同时接受家族精心安排的继承人教育——印象不深,大抵如此。

司从来向上看,往前跑,认准了就不回头,优秀的成绩单是向上攀登的基石,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朱樱家的精英教育卓有成效,他曾是令整个朱樱家自豪的继承人,而今是令所有人信服的家主。

如今知晓人生还有另一种可能性,莫名感慨。

“梦之咲的偶像原来是这样的培育模式……interesting。”

偶像是人生轨道外流淌的河。舞蹈和歌唱不是生存必备技能,艺术是在温饱富足的锦上新添的花,司不曾攀折。嘲笑姬宫桃李不顾一切去折这朵花,并不是真的看不入眼,单纯找个和友人斗嘴的理由。

袖手旁观十余年,一旦迈入河流的人换成自己,事情的性质就彻底改变。

桃李说得对,司不明白偶像——但没人能比他更深切知晓“朱樱司”的本质。他了解自己刻在骨子里的执拗,就算撞墙也要把墙撞出个洞大踏步往前走,亦了解自己身上每一根刺,小少爷的心气与目光远比看起来高傲,飞蛾扑火,因为火有光与热,夜莺彻夜歌唱,因为玫瑰艳丽深红,你又为何前行?

因此听得兴味十足。

小孩子的经历是光怪陆离的童话,有骑士有国王,有剑有王冠,还有吵吵闹闹的吟游诗人、打瞌睡的吸血鬼,这是循规蹈矩的朱樱司不曾窥见的世界,觉得有趣,偶尔也追问:那场judgement最后是谁赢得胜利?

——喂。有人打听你。

黑暗中亮起一小簇荧光,手指刚刚滑过去,电子屏上又跳出新的讯息。

——红色头发的小孩子。你和朱樱家有往来?

——看到了就回复我消息,再装死宰了你,混蛋雷欧君。

发件人濑名泉。

濑名这家伙……蜷缩在房间里的影子发出嘀嘀咕咕的抱怨声,他晃了晃手机,泉赤裸裸的威胁横亘在屏幕上,他也没搭理,自顾自哼了几句不知名的小调。荧光投射到颊边,把一缕橙色碎发照得透亮。

“嗯……骗子。”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不唱了,说了一句话,随后就这么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浅浅的呼吸声。

哒。摁熄了屏幕。

偶尔谈到商业运作,小小的司流露迷茫不解,朱樱司便凭借执掌家族企业的经验为他指点迷津,比起庞大如巨象的朱樱家族,Knights似一只尘埃中的小小蚂蚁。蚂蚁的世界又能有多复杂。

少年一腔赤诚,长谈一晚便彻底交托信任,连带着把哥哥大人的称号也颁发一个给朱樱司。司清楚自己的习惯,并不见怪,顺理成章改口叫对方小司,虽然自个儿叫自个儿的昵称有些奇怪,总好过两两相对无从称呼。

流落在外的小行星不知何时能回归轨道,朱樱司已将调查任务交给下属,生活与工作并未因此停滞。

他打着呵欠准备去公司处理事务,小司按原计划跟助理去拍摄现场,出发前特意报备,说想这阵子都跟在濑名泉和鸣上岚身边见习,虽然与这边的两位前辈毫无交情,但能跟着他们了解模特行业的工作内容,对将来有很大助益。

他说模特的工作很复杂,适合的风格与路线,资源的获取……如果能为濑名前辈和鸣上前辈找准发展方向,对Knights的规划有益。一面嘀嘀咕咕掰着手指盘算,一面眨眼睛认认真真道,司才刚刚接任队长,还有很多要学。

年长者感叹:“看起来当Knights的王也不轻松。”

“那是当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像Leader……雷欧前辈那样随心所欲的,”小司想到Knights那位一不留神就跑不见的国王大人,气鼓鼓道,“如果能见到这边的雷欧前辈,一定要揪住他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Knights不见了,濑名前辈和鸣上前辈也没有继续当idol,凛月前辈的信息哪里都找不到,到底在做什么呢那个人……他叽叽咕咕又担心又生气的抱怨。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外人不能插嘴。朱樱司没接这话,目送他们上车,坐另一辆车去公司,照常处理文件,开几个会,转眼就到了黄昏时分。助理这几日都得跟着小司,他拎着手提电脑独自下楼,司机早已在路边等候。

然而还有人在此守株待兔。

那人蹲在一根矮矮小小的金属路桩上头,穿一件不那么适合今日气温的浅色夹克衫,搓着手呼呼呼地喊好冷。朱樱司一眼看到这不修边幅的青年人,橘色头发确实少见,忍不住多看几眼。

头发好乱。小辫子……艺术家?

青年留意到正在发散思维的朱樱司,对上视线,啊了一声,忽然就咧嘴笑了。他啪嗒一下跳下路桩,摆出一个艺术体操完美落地的姿势,停顿两秒,在司机和公司保安不明所以的视线中张开双臂跑过来。

“你好啊,我来见你!”他的脸被冻得发红,虎牙尖尖如两柄微缩匕首,“朱樱!”

朱樱司困惑地眨了眨眼。

对方在身前半米处停住脚,转了个圈:“一起吃个饭吗,我知道一家不错的店!啊对了,我叫月永雷欧,哇哈哈哈哈哈那副表情,是吓到了吗!”

——月永雷欧。

朱樱司听过这名字,事实上在与小司相遇前就有所耳闻。国际上久负盛名的作曲家,二十一世纪伟大的音乐天才,歌手与演奏家以博得他的青睐为荣。第一次听到雷欧前辈这个称呼时没能对上号,昨晚小司说Leader叫月永雷欧,才从记忆角落挖掘出这四个字,堪堪在绝世天才与任性国王间画一个等号。

“我和您的交情好像没有好到可以一起共进晚餐的地步,”月永雷欧来得过于唐突,朱樱司下意识后退一步,换上社交笑容,“初次见面,月永先生。”

见这神情,月永雷欧倏地收敛笑意,微微歪着脑袋,翡翠色的眼认真地凝视他。

双方哑口无言好一阵子,默然无声中,夕阳又往下滑落一截。

“对我来说可不是初次见面了哦!”

雷欧抓了抓头发纠正,想了想又连忙找补:“你很有名嘛,朱樱,朱樱家的家主大人。”说完狠狠打一个喷嚏,吸溜着鼻涕大喊好冷好冷我们去店里说嘛。

朱樱司依旧心存疑虑。

这个人是Knights的前任领导者,集天才、怪咖、国王大人等等头衔于一身,是小司的领路人、保护者和效忠对象。雷欧与小司来往密切,和自己却并无干系。在过去的二十七年内,朱樱司和月永雷欧之间没有发生过任何交集。

不告而来多半事出有因。

偶像是独立于朱樱司前进之路的河流。小司如天外陨石唐突而来,一举击溃堤坝,于是河水涌出来,漫过路坎,淹没朱樱司的脚背。陨石为何落地?你又为何前来?关系密切不可斩断的是另一个朱樱司和另一个月永雷欧,不是我和你,我没有与你产生联系的理由。

千头万绪最后归为一句社交辞令:“嗯,司也同样在电视上听过您的曲子很多次。”

啧。那可完全不一样。月永雷欧不满地咕哝。

“您说什么?”

“不——没什么哦!”

橘子头青年揪了揪小辫子,唔嗯唔嗯好久,最后一耸肩,求饶般摊开双手说明来意:“好啦好啦,别这么冷淡嘛,老是这么老气横秋的样子,会变成无趣的老人家的哦——我听濑名说了有意思的事情,就来看看!”

朱樱司挑眉。

见他还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雷欧皱皱鼻子,继续补充。他说濑名说有个朱樱家的小鬼在找我,那孩子单方面认识我们,才十七岁,却自称来自过去,是Knights的一员。啊,你知道吗?Knights。

所谓的Knights啊……明明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是四分五裂再也无法捡起来、无法拼凑起来的,旧日的遗物了。

很奇怪。朱樱司想。

他应该是个吵吵嚷嚷的很热闹的人——这是刚产生的第一印象,也是昨晚小司耗费大力气贴在月永雷欧四个字上的标签。小司说Leader像猫一样任性,像旅鸫一样自由,像踩在电线上的雀鸟一样叽叽喳喳,啊,说到这个,你知道吗,有一次那个人竟然真的照着电线上成群结队的乌鸦填了五线谱!少年与朱樱司交换他自己的故事,总是说着说着话题就跑偏到月永雷欧身上,身处其中者无所察觉,旁听者内心却是一片洞然的雪亮。

嗯,果然很奇怪吧。

生性爱闹爱笑,就连头发也是太阳色泽,直到片刻前还一个劲儿说个没完的家伙,却在说到Knights这个单词的时候,露出了寂寞的表情。司尝试读懂那个表情,最终只在他面上看到一整片明晃晃的夕阳余晖。

“走吧。”朱樱司叹了口气,突然转了念头一般将手提电脑递给司机。

“诶诶?”

“是您说的要一起吃晚餐的吧,要去哪儿?”

片刻后,朱樱司坐在一家窄窄小小的拉面馆里,和雷欧手臂挨着手臂挤在吧台前,与一口咕嘟咕嘟冒泡的大锅面面相觑。

“我要这个!青森味增咖喱牛奶拉面加量版!”月永雷欧指着一串长度快要超出菜单的铅字,“啊——早就想试试了!但是出门太麻烦了!”

朱樱司安静地听他聒噪。拉面是平民阶层的食物,平日里不会出现在朱樱家的餐桌上,司倒是不挑食,从容自若,点了店家推荐的博多拉面,脱下外套搭在膝头,挽起衬衫袖口,露一节白皙手腕。

“濑名说那孩子自称朱樱司,属于梦之咲的、Knights的朱樱司——所以我就过来啦,朱樱家的大楼,很好找不是嘛!”雷欧一面解释,一面啪嚓掰开一次性筷子。拉面端上来,他没有急着吃,而是伸手捧住碗,手心被烫得发红,还嘻嘻笑着说果然冷天要吃拉面。

司不置可否。

月永雷欧不是擅长撒谎的类型,编曲子动人心弦,钩织谎言却漏洞百出。你是笨蛋吗,还是以为我是笨蛋?在不按套路出牌的雷欧面前,司到底不如看上去那般八风不动,暗暗瞪视碗里的木耳丝,有种被小看的憋屈感。

憋屈半天,吐出一句,去见见那孩子怎么样。

如果能和雷欧接触,也许那孩子能更快找到回去的契机。朱樱司是这么想的。这亦是他并未戳穿雷欧蹩脚谎言的缘由,不请自来、遮遮掩掩的态度最为可疑——没准这个人就是问题关键。

司有心捕捉猎物。他早已派出部下寻找线索,不过没想过这么快从雷欧身上着手——对方冒冒失失送上门,优秀的捕猎者更不会错失良机。

“不要。”橘子头青年叼着半个溏心蛋,含混不清地拒绝。脸被拉面碗里源源不绝的热气熏出一层暖红,难得多了点血色。

“见他的话会被濑名发现的!我不想见濑名,也不想见鸣。濑名那家伙越来越凶了,而鸣永远不会责怪我……我不想见他们。也不想见朱樱——啊,是说小的那个。毕竟那孩子也是Knights。”他念Knights的时候声音很轻,两个音节,好似舌尖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不得不小心郑重对待。

“赤身裸体的国王不想被骑士看到自己破破烂烂的模样,虽然王和骑士什么的,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我也是有尊严的哦?”

“我明白了。因为摇摇欲坠的自尊心,您才选择了我。”朱樱司放下筷子,直言不讳,“但是很遗憾,我并没有闲功夫陪您玩耍,如果只是因为感到寂寞来寻求安慰的话,您找错人了,我可是很忙的。”

他挑眉,眼睛里有粼粼的光,声音温和也坚毅:“更何况,司觉得您想错了。就算破破烂烂遍体鳞伤,王也还是王,不是吗?”

他说王并不因王冠、华服与王座存在,不如说只要骑士仍在,就算衣着褴褛,王也是王。

月永雷欧在那一刹屏住了呼吸。

“……果然。”你还是你。他过了许久才重新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水蒸气熏得双眼又涩又疼,连忙摆手驱开烟雾。

“我说果然——果然你这家伙是不会审时度势的类型啦!!!”雷欧露出受到打击的表情。他的动作和声音总是很夸张,如果是在高级餐厅司或许需要担心两人会不会被扫地出门,但拉面店是个热闹的好地方,人来人往,面汤在深深的汤锅里唱歌,咕嘟咕嘟,厨师在锅沿敲鸡蛋,啪嚓啪嚓。

“难道说那个小小的朱樱也这样,一点都不可爱吗——”

“不,那孩子还挺喜欢您的。”朱樱司独独认真反驳这句,“不要怀疑他的热诚和爱。虽然嘴上爱抱怨,但他比谁都害怕让您孤身一人,刚到这里的时候,就算置身孤立无援的境地,冷得瑟瑟发抖,也是首先问起您的事情。”

我就是朱樱司,所以我了解。我们是永恒燃烧的火焰,内心明耀汹涌,永远无法熄灭。那孩子追逐你,是追逐梦,追逐风,也是追逐光和热量。不应当质疑少年人这份毫无杂质的情感。

“握住小小骑士的手,或许他就能心满意足回到自己的宇宙了。您不打算试试吗,爱着每一位臣民的、Knights的国王大人?”猎物并不乖顺配合。朱樱司把鱼饵挂好,连同鱼钩一块儿坦坦荡荡摆在桌上。

橙色毛发的猎物埋头看着拉面碗。

青森的招牌拉面,面汤是介于亮黄与乳白之间的色泽,雷欧看到一星不起眼的油花抖抖索索躲在竹笋的影子里面。他出神地看了好一会儿,终于仰起脸,短暂地笑了一下,说并不是那种原因哦。

“就算见到我,他也没办法回去的啦。”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司抓到狐狸尾巴,穷追不舍,“听起来您知道原因……雷欧前辈!请不要东张西望,认真回答我的问题!”眼见对方视线游移企图逃避追问,他下意识喊出小司念叨无数遍的称呼,说完发现雷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咧着嘴笑。

“呜啾,你叫我名字啦!嗯嗯,前辈听起来也不错的样子,再叫一遍!”

等等,我不是在和您说这件事——一旦被打岔,就很难再把对话掰回正轨,月永雷欧有一万零一种转移话题和逃脱追捕的办法。

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无意义的拉锯战是朱樱司落败,眼见拉面汤都凉了,他终于忍不住站起来在桌面上猛地拍了一掌。被高级定制西装封印许久的毛茸小怪物从盔甲里探出头来,嗷嗷咆哮。

“啊,那个一开始就说过啦。”

雷欧笑得无辜又狡黠。虎牙是尖尖匕首,亦是收割人心的镰刀。

“我来见你啊,朱樱。”

我觉得这家的路线和风格更适合。十七岁的朱樱司和初来乍到时一样,坐在对他来说过于宽大的椅子里,一板一眼同年长的自己讨论策划方案。我倾向于选择他们,他说,不知道您的观点……

少年跟在濑名泉和鸣上岚身边见习半月有余,已熟练掌握大部分业务。他年纪小,人又真诚,颇受年长者喜欢,问什么,工作人员就毫无保留地教什么,教完了再摸一摸那头红得晃眼的短发。鸣上岚更是爱他爱得不行,整天小司司来小司司去——相比之下,濑名泉倒是没太大变化,说话刻薄依旧。

朱樱司得了空,也会指点几分,正如今日。

“对了,我接到一份邀请。”两人讨论完毕,小司正要走,年长者就从抽屉里取出一份邀请函,递到他面前。

是天祥院的哥哥大人遣人送来的。他说。虽然之前就有所耳闻,但是这个项目的规模比想象中更大,他邀请我投资。

少年接过文件,翻开第一页就愣住,里头端端正正写满了校园舞台重启企划——利用es大楼的号召力和资源,在梦之咲重启多年前的校园舞台,召集那些离开了的、没离开的人,以期间限定的形式复活曾经的偶像组合。

朱樱家虽然涉足娱乐产业,但朱樱家主本人对这方面并无偏好,从不参与,这一点天祥院英智不会不知道。不愧是天祥院家的哥哥大人,还是没能瞒过他的耳目,朱樱司看着眉头紧蹙的少年,将视线转投空荡荡的天花板,撇撇嘴想这邀请函是给朱樱司的没错,到底是给哪个朱樱司的呢?

“嗯。在我看来这并不是好的投资对象,”朱樱司指了指邀请函,“偶像行业如火如荼,但校园偶像不行。受众面太窄。”

我明白您的意思。小司正襟危坐。

他说决策权在您,但我也想发言。有一点我想纠正,如果重启计划成功,一定会有很多曾经全身心支持过梦之咲偶像的fan回来。而那样的人,不会是少数派……恕司直言,您大概无法理解idol的力量。

雷欧前辈总说偶像是能够传递幸福的职业,濑名前辈一直苛刻地追求完美,鸣上前辈无论何时都坚韧地抬着头,凛月前辈头顶烈日也不愿停下舞蹈……对仰望过这样身影的人来说,idol一定会是生命中的最为光辉耀眼的回忆——就像那个时候,迷失道路,看到翩翩起舞的骑士们的我一样。驻足不前的时候,悲伤灰暗的时候,漫无目的内心空洞的时候,孤身一人寂寞得想要死去的时候,只要想到这份回忆,就能够爬起来,打起精神继续往前走。这就是偶像的价值。

我想要度过有意义的人生——您就是我,所以最迷茫的那个时期,您一定也这么想过。我们都给出了答案。您寻找到的意义在这里,在此处,而属于我的意义,在Knights。司相信和我一样的人、从idol身上得到力量且从未忘却的人,还有许多许多。

红发少年一口气说完长长一段话,他没有思考太多,喉咙不会拐弯,口舌传递的便是内心真实想法,畅快淋漓说完,才觉得或许过于失礼,但心里又坚持自己没错,于是咬咬嘴唇,略显局促地盯住木头桌面。

“我明白,”朱樱司点点头,“也许你才是对的,这方面的事情我的确不算了解。”

“不,司没有那个意思!”

朱樱司没和过去的自己提过月永雷欧的事情,但那日之后又断断续续见过几次雷欧,对方总是不打招呼跑到楼下蹲点,拽着司去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地方,虽不谈正事也回避朱樱司要他与小司见面的请求,但饭后闲谈时也曾说起这边的Knights的终局——被月永雷欧亲手解散,彻底隐没在梦之咲的历史中。

小司大概是从岚那里得知这段过往。如今死死攥着天祥院英智的企划书,想来也许是不甘心。

是的。他很快回答。

“我刚回到家族,进入企业工作的时候,长辈们最喜欢说一句话,说,管理是理性的。”朱樱司突然转了话锋,“三思而后行,不能一时热血上头就去做。经营不善可以被描述得很轻松——毕竟就算倒闭十家下属公司,也伤不到朱樱家的根基——但这对员工来说却是非常可怕的事。”

“我们的决定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活,”他说着只有站在更高角度才能看到的事,“既然坐在这里,就要对员工负责……唔,这些对你来说还太早了,现在不用思考这么沉重的东西也没关系。”

不过作为前辈,总得提醒一句,又道,就算真的复活了,这也不是属于你的那个Knights。

小小的朱樱司垂下眼睛,说我知道,不是我的……说着说着握紧双拳,语气依然坚定:“但是是前辈们的。”

南墙撞不痛,痛也不回头,大概就是这样吧。自己也有过这样令人怀念的时期所以能够明白。话说回来,如果号召Knights复活的话,月永雷欧会答应参加吗?脑海里浮现出一双斜斜上挑的绿色眼睛,朱樱司一个激灵,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掉。

他敲了敲桌面,说,我会支持你的,但有条件。

“投资往往需要谨慎调研,因为是天祥院的哥哥大人发起的活动,所以这个环节可以略去,但为了避免事情最后变成我们一厢情愿,让资金白白打水漂,我需要一个保证——Knights一定能够顺利复活。”

“你要说服每一位成员参与,如果做到,我会投资——唔嗯——当然也达不到天祥院家希望的额度,如果做不到,你也该学会明白,无论你的出发点是好或坏,为此付出多少努力,个人意愿都不是能强加给他人的东西。”

这是年长者好意设下的试炼与门槛,无论最终能否实现目标,小小的朱樱司都能从中汲取经验得到成长。

小司点头,紧紧捏着企划书出去,他素来要强,想必会立刻去找濑名泉和鸣上岚寻求肯定与帮助。鸣上岚好说话,濑名泉看起来强硬冷酷,其实比谁都心软……真正麻烦的或许另有其人。

“家主,该出发了。”下属推门进来提醒朱樱司履行日程计划,见他双手抵住前额深深沉思,不由疑惑,“家主?”

“走吧,”朱樱司回过神,起身披上外套,哑然笑道,“只是在想,管理是理性的,这一点执行起来,真的非常difficult啊。”

“朱樱家竟然有参与意向,真让人意外。”天祥院英智捏着咖啡杯笑,“寄出企划邀请的时候我可是做好了立刻被拒绝的准备的喔,司君。”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您从一开始就不会发出邀请了,”朱樱司往杯子里加了一块方糖,“您的消息太过灵通了,天祥院的哥哥大人——商业间谍可是犯罪。”

呵呵,这样说就太过严重了。天祥院家的主人眯起眼睛,喝了一口咖啡。

他们在街边的咖啡厅见面。日光穿过玻璃,为二人的头发镀上一层柔软金边。街边人来人往,树影憧憧,光斑散乱,洒满大理石窗台。咖啡豆和香氛的气味浓烈馥郁,舒缓澄净的钢琴声充斥温暖的室内空间。

告诉您也无妨,如果Knights能够全员出席的话,朱樱家会投资的。年轻的朱樱家主向来擅长单刀直入。

那真是再好不过。天祥院英智仍旧笑,说但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对这个行业一直没兴趣,我知道的——桃李前些日子还抱怨你又挖苦他,”他以一种玩笑般漫不经心的口吻探寻朱樱司态度转变的缘由,“为什么忽然松口了?而且……为什么是Knights?”

梦之咲校内短暂存在过的,转瞬即逝的,名为Knights的组合。一片晨雾、一滴朝露、一场盛夏骤雨。只有亲历者心头十年未能风干的濡湿水痕能证明它曾来过。可你不是亲历者。

朱樱司看着那对浅蓝色眼珠,明白对方未尽之意,他在说你不是梦之咲的学生,未曾见证Knights的辉煌与颓败,这一切本与你无关。

“您明明就知道了不是吗,”朱樱司叹了口气,放下杯子,“为什么非得捉弄我呢?”

“传言总是需要印证,”天祥院英智耸耸肩,“听说有人在鸣上君和濑名君身边看到了和司君你小时候一模一样的红头发小孩,大家都吓了一跳呢,桃李好像知道什么,却不肯说——对那孩子来说,这可是很少见的事情喔?”

浅金色毛发的狮子已得到想要的答案,于是好整以暇地弯起眉眼,用叉子叉起一块茶点细细品尝起来。盘子里亦有朱樱司少年时爱的点心,但他没有品尝,只捏着陶瓷杯柄,漫无目的地扫视外头每一位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天气渐冷,一片边缘蜷缩的落叶从行道木枝头掉落。

“啊,说起来濑名君也算是我的熟人,司君你有见过他吗?”

天祥院英智慢条斯理吃完一块甜点,重启话题。见司摇头,他晃了晃咖啡杯,好似陷入回忆:“虽然上一次和濑名君打交道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对了,还有另外一位熟人——你应该认识——从前也是我的好朋友。”

他扬了扬点心叉,对吧,月永君?

钢琴声戛然而止。

有人从钢琴旁站起身。个子矮小、身材单薄,不算厚实的短外套外头围了一条不伦不类的毛线长围巾,头发凌乱,鼻子发红,眼睛始终明亮。

朱樱司这才发现自始至终弹奏咖啡厅的钢琴为二人伴奏的,竟是月永雷欧。雷欧离开琴凳,几步走过来,大大咧咧在朱樱司身边坐下,隔着一张咖啡桌,挑起眉毛直视天祥院,说你说得没错,天使。

“呵呵,真怀念,你还是这幅样子。”天祥院笑了,“那要不要考虑作为往日好友的我的提案——复活Knights,再次登上梦之咲的舞台呢,Knights的国王大人?”

“我拒绝。”雷欧毫不迟疑给出答案。

Knights已经解散。那个时候你和我,和Knights、和梦之咲的每个家伙一起见证过了。这是Judgement的裁决,是王的决定,事到如今,王国早已灭亡,骑士也不复存在,就算哭着说后悔也已经来不及啦!

说这话时,月永雷欧罕见地敛起了所有笑意。

他说Knights是我的青春,也由我亲手摧毁,幕布落下,灯光熄灭,啪啦啪啦,观众鼓掌,故事就结束了。

雷欧说话总是带着孩童式的激情,言语间伴随夸张的比喻、感叹、肢体动作,他陈述自己的想法,短短几句话,手抬起来,又落下去。

与之相比天祥院英智则沉静得多,似乎在思索什么——或许在追忆那场遥远的已模糊不清的Judgement——就这么静静地望着雷欧,喝掉了杯中最后一点液体。

叮。勺子敲击空空如也的杯底,发出一声脆响。

“失礼了,我有话想说。”

朱樱司迟疑一霎,还是介入了这段本只属于过往亲历者的对话:“雷欧先生,无论您做出什么选择司都会尊重。但是,我也有想要传达的话……那孩子很希望见到Knights复活,在这件事上,母庸质疑我会支持他。”

忖度几秒,又往天平上增加砝码:“而且,听说那两位model,濑名泉和鸣上岚,都已经被他说服了。”

“哇啊!真厉害,明明还是个小孩子?!该说不愧是你吗,朱樱!濑名那家伙可不是好说话的人!”

两名骑士将要再次披挂上阵,而眼前真正的国王依然不修边幅,没心没肺地哈哈大笑。朱樱司已摸索到与月永雷欧打交道的门路,不被他的话语与表面情绪干扰,只笔直凝视:“骑士已做出允诺,您又作何打算——您才是Knights的国王吧。”

“嗯没错哦——我是王!是暴君!”雷欧站起身,用舞台剧演员们常用的登场动作在桌边华丽而浮夸地转了一圈,“但那是过去,是历史!国王早就脱下华服赤身裸体地流浪远方啦!”

他一面说着流浪,一面像巴黎街头的吉普赛人一般抬起手臂旋转、旋转,期间垂下眼,对上朱樱司的视线,在那双紫色眼睛中看见期望,看见单纯而完整的真诚与信赖。脚步一错,撞到桌腿,咖啡杯中漾开一圈小小涟漪。

忽然想起朱樱司对他说,就算破破烂烂遍体鳞伤,王也还是王。

笨蛋……骗子。雷欧嘀咕一句,猛然转身,大笑着跑出了咖啡厅。他跑得极快,一眨眼就到了外头,被明亮日光照成一团模糊的橘,长长围巾似一条毛线尾巴,在身后摇摆。

朱樱司这才反应过来:“等等?!雷欧先生!站住——”

“才不要!朱樱你好烦!”

“别跑!”

司一心要替过去的自己捉住这位逃跑国王,来不及和天祥院英智道别,急匆匆抓起放在桌上的外套就追了出去,两人吵吵闹闹引来许多视线,但他们并不在乎这些,一前一后,一橙一红,背影很快消失在街道转角。

朱樱司在河边追上月永雷欧。河水是澄澈的透明色,泛着一点儿绿,太阳光照下来,便成为一条活泛而眩目的、粼粼的光带。

“雷欧先生,请您等等。”

发疯的国王终于跑累了,停下脚步大口喘气。朱樱司走上前来,他体能比常年宅居的前偶像略胜一筹,只是出了些汗,浑身发热,于是轻轻解开衬衫领口。

“真是的——我讨厌纠缠不清的小鬼!”

“但只有这样才能让您改变想法不是吗,不,甚至不需要您转变心意,司说过,无论最终您做出什么样的决定,都会尊重。”

雷欧累到蹲下身喘息,朱樱司便也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司真正想说的是,您只要能直面自己的心就好了。”

他手臂上搭一件外套,腰背依旧笔直,是完美的贵公子仪态。河里波光粼粼,光斑摇晃,影影绰绰,尽数落在他身上。月永雷欧看着那张坚定的脸,只觉得看见一片令人头晕目眩的光。在看不清的光斑中,红发青年双唇再度开合,说司发自内心地希望您能够好好想一想。

他还在说。

说一开始我也不支持小司——也就是那孩子——的想法,您明白的,成年人对小孩子的梦与幻想,总是不自觉抱持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哪怕我同意出资,也坚信就算强行拼凑四分五裂的碎片,伤口也无法愈合如初,Knights是一面玻璃镜,碎掉了再黏起来,裂痕仍然清晰刻骨。

“但是后来我改变了想法。”他笑,带着一点对过去自己的无可奈何和赧然,说那孩子费尽心思找来了当初Knights的演出录像。

月永雷欧默默地站直身子,他已缓过劲,呼吸不再急促,不,或许还有一口气没缓过来,不然胸口那仿若被紧紧揪住的感觉是从何而来?

还想逃,但无法逃。

朱樱,你在说什么呢。河水哗啦啦流淌,在雷欧眼中,这条河并不在河道中,而横亘在自己与眼前的朱樱司之间。

他想,你看了录像又如何,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你。不认识我,不知晓偶像,不了解那些青春晦涩的过去,不了解Knights……可是有罪者不是你,是我。你不知晓,但我知晓,我知晓你是局外人,是旁观者,是行走在坦途之上的贵公子。我却还是不甘心,从濑名那里得到一些讯息就坐立不安辗转反侧,执意要见你,于是来见你。

雷欧造就一切,如今也没有任何指责拒绝的理由。只能听朱樱司说,看朱樱司说,任由对方肆意动摇他心中那本就根基不稳的立柱。

朱樱司不知晓月永雷欧内心狂风疾驰。他一心劝说,除了帮助小司,更多出于好意。

朱樱司和小小的自己一起看了那些录像,一张一张,逐份逐份地看。校内舞台、商业演出、比赛、练习……“那些录像里,也包括了您所说的那场Judgement。”

雷欧始终沉默不语。

司叹了口气,转过脸望着远处东京塔瘦削高耸的身影:“司都看到了。您……那个时候,明明也不甘心不是吗。”

他想起录像带中月永雷欧那张年轻而落寞的脸,您分明不甘心。一面号称暴君在Judgement中叫嚣,要把骑士们逼到穷途末路,要毁灭Knights,一面为他们提供武器,给他们留有喘息余地。说要告别,要流浪,要亲手为青春划下句点,但舞台落幕的时候、取得胜利的时候,却并没有笑。您自己才是那个最爱Knights的人,才是那个将镜子高高举起,却舍不得它砸落的人。

正是这份不甘心,让朱樱司选择了追上来。

二人之间,一时只有静谧的呼吸声与哗哗作响的水流声。风穿过草丛,轻轻掀动草尖两片干枯落叶。

“是啊。”不知过了多久,垂着脑袋的月永雷欧出声了,嗓音低哑,细若蚊蚋,“不甘心……可是你没有来。”

朱樱司没听清:“您说什么?”

“没什么哦!”雷欧仰起头,直视明耀的太阳,日光太强,刺得他双眼流泪,“不甘心是没用的!世界是残酷的,哇哈哈哈哈!”

“谁都帮助不了Knights,解散是理所应当的结局——那个时候我取得胜利,做出了这样的判断,于是这么做了,也从未后悔过——嗯嗯,月永雷欧就是这样的独裁者哦?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重聚啦,聚在一起干嘛,让濑名那家伙啪啪打我的脑袋吗!”

有必要的。司说。

“司认为是有必要的,Knights是大家的遗憾。”是缺掉一块的圆,画上最后一笔,填补这份遗憾,不好吗?

雷欧忽然挺直了背,眨了眨眼:“这个大家,包括了你吗,朱樱?”

我?朱樱司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说:“是的。”

“我很喜欢Knights的演出。那孩子带回来的录像带,每一场我都认真看了。从前我觉得桃李君抛弃家业去从事偶像职业是愚蠢无谋,但看过了那些演出以后,多少有些能够理解了——偶像到底是什么这件事。”说到后面,也许是有些难为情,他摸了摸鼻尖,但还是诚恳的与雷欧目光相接。

哈哈!雷欧短促地笑。

他忽地哼起了歌,那是一首朱樱司听来有几分耳熟的曲子,想来是从录像带中听到过的,十年前月永雷欧的作品、Knights引以为傲的武器。

他在浪声中听到某个人的声音,他说是雷欧前辈的话,就一定没问题的,我相信雷欧前辈,我会在未来等待您!

那一瞬他想了很多很多,想起浴血奋战时天祥院英智的笑容,想起Judgement时濑名泉不可置信的眼神,想起空荡荡的Knights练习室,想起三毛缟斑担心的目光,想起昏暗房间与某个人温暖的手,想起回到学校希望落空时的绝望。

“嗯!要是能够说服凛月的话,我就参加。”他想了很多很多,无数念头无数思绪最后化为一句承诺。

回头看着朱樱司意外的神情,雷欧咧开嘴:“你说过的嘛,朱樱!就算赤身裸体,王也是王!听从臣民的心愿,也是王的职责!如果这是濑名和鸣……还有你想要的话。”

“只要凛月愿意,我会参加。”

“一言为定。”朱樱司似乎并不在意自己被圈进“臣民”范围这件事,微微笑着伸出手来。

月永雷欧沉默了片刻,凝视着他,握住他的手:“嗯,一言为定!”

——我拒绝喔。

年纪尚幼的朱樱司在朔间凛月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起初没人能找到朔间凛月,濑名泉和鸣上岚找不到,拜托天祥院英智和衣更真绪也找不到,线上发去的简讯一条条石沉大海,真实住址扑朔迷离。朔间零倒是知晓,但他拒绝透露任何与凛月有关的讯息。

鸣上岚说Knights解散之后,他和泉作为模特继续工作,凛月则拒绝了所有组合的邀请,就这么毕业,没有升学也没有再进行偶像活动,就这么销声匿迹。

小司茫然无措三日有余,望着企划日期一天天接近,整日垂头丧气提不起劲,最终朱樱司看不下去,说我来吧。

于是樱河们带来了朔间凛月的行踪——他作为自由职业者居住在温暖的南方。司千里迢迢找上门,却被凛月拒之门外。

凛月说我不要。不愿重蹈覆辙。没能凯旋,落败、被碾碎,变得四分五裂然后在黑暗中静静走向灭亡,如深陷泥潭般无能为力,这样的事情、这样的感受,两次就够了,不想要第三次。

小司恳求许久,也没能敲开朔间凛月的家门。一门之隔,像一道天堑,像日与月的轮轴,割开黑夜与白昼,他在外头、在日光下,凛月在里边、在黑暗中。

“凛月……前辈。”找不到说服凛月的方法,这个世界的朔间凛月对小司来说既熟悉又陌生,依然是温和可靠有点懒惰的前辈,但不是他所认识的、会强打精神小心翼翼保护他到最后的那个。

最后,他靠在那扇闭锁的门上,第一次向除了未来的自己以外的人坦白了身份。

他说您也许不会相信,但我所说没有一字谎言。说我是来自十年前的朱樱司,在我所经历过去,我也是Knights的一员,也参加了Judgement……凛月前辈是我的前辈、我的队友,那个时候为了保护我耗尽全力倒下了。

“那时您说,要是能够被闪闪发光的耀眼未来烧成灰烬也很满足。”

少年语带哽咽。

“我第一次去梦之咲的时候,见到在天台翩翩起舞的您和濑名前辈、鸣上前辈,”他在凛月家门前蹲下身,环抱膝盖,一面回忆一面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司觉得那样的姿态非常耀眼,为此来到了梦之咲,加入了Knights……在司的眼里,前辈们是自信满满的、闪闪发光的骑士,司也想成为这样的人。”

似乎是在同凛月说话,似乎已不仅是,也说给自己,说给来到这陌生未来后一点一滴积蓄起的孤独与无助。

“您总是说消极的话,看起来最提不起劲,”他说,“但是被逼入绝境的时候,您始终战斗到最后一刻,从未放弃过不是吗?”

“天台练习……”沉默良久,门内的朔间凛月终于接话,“是啊,还有过那样的事情呢。”

狼狈不堪的骑士,连领地都无法守卫,还要固执地、徒劳地起舞。他说。但那就是最后了,后来没多久,小月就回来了,发动了Judgement,我们输掉了,然后小月解散了Knights。

“不是的!”司反驳他,“那不是最后!”

“明明Knights、明明我们——还有无限的可能性,现在这样的机会不就摆在面前吗!凛月前辈!请您打开门吧!濑名前辈和鸣上前辈已经准备好了,雷欧前辈也在等您!”

比起在天台起舞的骑士们更加固执的,不懂退缩不言放弃的,是跟在他们身后跌跌撞撞成长的后辈。

凛月没有回答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半晌只轻轻地问:你的故事,是怎样的?

小司说Judgement是我们胜利,雷欧前辈归队,五人一起活动。前辈们毕业后Knights也没有解散,现在以es大楼为载体,大家一起继续努力。

“真好啊。”凛月笑了,“这就是那个‘我’所见的,闪闪发光的耀眼未来吗?”

门内发出窸窣响动。

“你说的事情遥远缥缈,像睡前故事一样过于美好了,”凛月抱怨,“那是现在的我们用尽全力也无法抵达的未来,对沉睡的老年人讲述这种画面,真是个不懂得体谅的、残忍的后辈啊。”

嘎吱。

“但是就算再次落得遍体鳞伤、坠入炼狱的下场,我也想要再尝试一次,短暂地相信你所说的可能性,可以吗?”

“小朱。”

过去的门没能被推开,现在的门已然敞开。

梦之咲校园一片热火朝天景象。这些年随着偶像行业的繁荣,学校已扩大翻新几次,建筑物都换上了新的外衣,不再是从前模样。从前在这儿就读、度过青春岁月的偶像们重归旧地,无不感慨。

小司成功邀请到朔间凛月,月永雷欧也真的不再逃避,老老实实践行诺言,于是朱樱司按原计划参与企划投资,作为出资人,偶尔也到现场视察进度。

es大楼的资源尽数倾泻到本次企划上,在学校里能看到各个事务所的团队,每个人都神色焦急,来去匆匆,忙着制作服装、规划舞台或是设计妆容。小司被朱樱司利用职权之便塞进某家事务所的团队,让他跟在制作人身边打打下手,学习十年后的偶像行业运作模式。

这位制作人小司认识,甚至非常熟悉——杏。

杏一到场,作为同期生的Trickstar、流星队等人便纷纷过来打招呼。

朔间家也是投资方,朔间零正同朱樱司说话,见到动静,视线转到杏身边的小司身上,意味深长地笑:“居然能够说服固执的凛月,真让吾辈佩服。不愧是汝的亲人,朱樱君,果然是充满活力的年轻人。”

小司对外号称是朱樱家分家年轻一代的孩子。但只是骗骗普通人,朔间零这话听听也就罢了,朱樱司只是笑。

今日日程不忙,司让助理准备了慰问品,又往现场去。

来时Knights正在台上彩排。天祥院家为这次特别企划下了血本,舞台华丽,设备齐全,灯光一打,黄昏也宛若正午。

朱樱司坐在下头看,看着看着觉得有趣。

Knights是一帮口是心非的家伙,各奔东西十年有余,个个都说再不从事偶像行业,但再次聚首跳起舞来,个个都不显生疏。现役模特的濑名泉和鸣上岚就算了,就连号称宅家从事自由职业的朔间凛月,步子也没有半分错乱,只是体能明显不及其他人,泉和岚还未出几滴汗,他就气喘吁吁了,也不休息,咬着牙跳。

这十年里,四人都未曾放弃练习,也许在每个夜晚,他们都一齐做着再度以Knights之名登上舞台的,共同的梦。

“喔!朱樱!”一曲完毕,Knights退场,轮到其他偶像组合。几人在场边歇息,月永雷欧一眼看到大一号的朱樱司,卖力挥手,叫他丢一瓶水过来。

朱樱司走过去,给每人递了一瓶水,他与其余三人都已相识,过去和未来的事情、另一条世界线的事情,众人心知肚明。

雷欧最不讲究,接过水,直接在舞台边上坐下,悠哉悠哉晃着腿,鞋跟踢得木头舞台嗒嗒作响。他咕咚咕咚一口气喝掉半瓶,朱樱司站在舞台下头,看他妆容微微晕开,满脸都是运动过度的潮红,满脸都是汗,满脸都是光。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雷欧捏着水瓶,蓦地开口。

“什么?”

他看着累得趴在地上的凛月,为前者呼呼扇风的岚和一脸嫌弃的泉,有些出神地说,你说的是对的,Knights是个遗憾。

朱樱司靠在舞台上,挨在雷欧身边,闻言只是笑,轻轻说,就算是遗憾,只要能够填补,不就很好吗?

雷欧没说话,他就继续:“说实话,最近接触了一些偶像行业的事情,现在我觉得,我有点能够理解那孩子了。”身后是忙碌穿行的工作人员,头顶是闪耀的聚光灯,音响轰鸣,几乎淹没他的声音,嘈杂吵闹、兵荒马乱,黄昏的风冷飕飕从耳畔掠过,朱樱司却忽然觉得这样的氛围似乎没什么不好。

他微低头,看雷欧的汗水滴在地板上行成一个又一个小小圆点,说我甚至觉得,这样的人生非常有趣,令人羡慕,就像一只热烈燃烧的火炬,又鲜艳又夺目,虽然我没有参与其中,但见到了自己的另一种possibility……我开始感谢这一场奇妙的事故了,也很感谢您,雷欧先生。

“……我才是。”

“雷欧先生?”

月永雷欧猛地侧过身抱住了红发青年:“朱樱,你不知道,只有我,我才是……一直……”

冰冷的水滴落进朱樱司的领口,是汗水吗,是泪水吗,也许并不重要。言语也并不重要。朱樱司怔了怔,垂下眼睛,微微转身接受了这个拥抱。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雷欧,咋咋呼呼不修边幅,带一点狡黠的笑颜。

旁观者清。小司絮絮叨叨说这说那时,他尚能洞彻某些少年人自个儿都未曾察觉的东西,觉得有趣,如今不知为何已身陷局中。

还看得清吗,朱樱司仰起脸,看向头顶沉甸甸的灯具,想,似乎已看不清了。

演出正式开始的日子很快便到了。

作为投资方,朱樱司理所应当收到邀请,得到一个距离舞台最近的绝佳观赏位置,这份邀请由小司送来,少年坐在对面,如同初来乍到时,紧张的瞪着眼。朱樱司说我会去的,小孩就笑,紫色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过去的我是那个样子的吗……”朱樱司在现场捏着那张票,翻来覆去地看。

哈哈哈,投资者大笑,说是啊,说来也不怕你笑话,我以前可是流星队的fan,一眨眼竟然已经过去十年了!

灯光熄灭,再次第亮起,表演开始。

红月、Trickstar、Undead……现场呐喊如山呼海啸,应援棒的光芒如天上星河,曲至高潮有人纵情跟唱,一曲结束亦有掌声连绵不绝,朱樱司身处其中,难免被浪潮波及,也不由得心潮澎湃,情绪高昂。

接下来,有请——Knights!

朱樱司不自觉坐直了身体,看四人穿着那身与过去录像带中几乎一模一样的骑士服装上台,同观众闲谈几句,前奏响起。

身后的应援棒几乎是一瞬间切换了颜色,朱樱司有所察觉,回过头去,发现已被深蓝色海洋包裹。他不禁失笑,想原来小司还真是对的。就算Knights只是一朵昙花、一场幻梦或一团烟火,也总有人见过、梦过、爱慕过,总有人从中得到过力量并久久铭记,总有人永不忘却。

四人动作利落统一,身姿高傲,在聚光灯下如同真正骑士。每个人都在认真而谨慎地进行这一场暌违十年的演出。朱樱司在大屏幕上看到濑名泉一丝不苟的动作、鸣上岚璀璨闪耀的发丝、朔间凛月微微发抖却踩得稳稳的脚,月永雷欧闪闪发亮的绿色眼珠和畅快笑容。

所谓骑士,纵手中没有长剑,心中也存在。

朱樱司在台下的阴影中,自顾自笑了笑。想小小的我啊,你说过的那些话语,这一刻我才终于明白。

偶像是永不褪色的一笔浓墨。

表演进行到最后,Knights唱完了预定的最后一首歌,按原定安排就要退场,接下来登台的是fine。这时月永雷欧忽然举起麦克风,冲观众们大笑,说抱歉大家,今天有个特殊环节,请包容我的、我们的任性!

“我们要请一位对Knights来说,非常特别的人上台!”

等等,这不是原本的安排,雷欧前辈又乱来……小司在幕后目瞪口呆地翻看节目表,突然被候场中的天祥院英智轻轻推了一把。

天祥院家主笑眯眯道,去吧,这可不怪我,是月永君的要求,你们Knights的国王,就是这么随性妄为呢。

小司抬起头,发现fine、杏和幕后的每一位工作人员,都在看着他笑。幕布外头,月永雷欧和三位前辈也看着他,等待着他,朝他伸出手。

少年穿着满是灰尘和汗水的黑色短袖,被朔间凛月牵到聚光灯下。

他不知道前辈们要做什么,是要一起演出吗……那些曲子和舞蹈自己倒是会的,但是……虽然已经有了不少舞台经验,但被突然袭击还是头一回,少年骑士头晕脑胀,颇有几分手足无措。

“啊,谢谢!”雷欧一手接住日日树涉从后边扔来的道具剑,一手举着麦克风,“来吧来吧来吧!小小的朱樱!哇哈哈哈!”

月永雷欧高高举起那把道具剑,仿若举起千钧重铁,剑尖雪亮,朝着小司猛然落下,然后轻轻落在少年肩头。

执剑的国王接着道,年轻的骑士、最后的骑士,我们可爱的、英勇的、无所畏惧的后辈啊,前进吧,永不停歇,永远燃烧!

聚光灯晃花了小司的眼,面前站着四位前辈,他迷迷瞪瞪逐一看过去,这些他熟悉的、却属于未来的面孔上,都带着笑容。这是一份来自另一个Knights祝福与肯定,亦是告诫。他终于明白,在刺目的白光和漫天轻轻飘舞的彩色碎屑中,流下眼泪。

你要往前走。踩着前辈的脚步,前辈的失败,前辈的尸骸,一直一直往前走。

少年骑士答得哽咽,却也坚定,仿若宣誓。

“司必将永远铭记这段旅程,今后也会……跟随前辈们的脚步不断前行。以Knights的身份——永不停歇,永远燃烧。”

他没有麦克风,这些话只有台上的几人听到,但已足够。

砰!

舞台上再次炸开铺天盖地的金粉和彩纸,灯光猛然熄灭。观众不明白这所谓仪式的意义,但不妨碍他们喜欢热闹、喜欢浮夸演出,旋即欢呼雀跃,掌声如潮,欢送Knights退场。朱樱司坐在黑暗之中,内心蓦地一空。无缘由地感受到那孩子离开了。

白鸽扑棱棱飞出,灯光再一次亮起来,舞台的掌控权已移交fine。

司兀自坐在那里,fine的演出、现场的喧嚣,似乎都与他再无干系。这么坐了好一会儿,忽然一股力量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往外跑,司已明晰这份汗津津的、温热的力量来自何人,没有挣脱,就这么跟着往外去。

人群之中,借着应援棒的微弱光芒,他看到月永雷欧回过头看他,虹膜反射着舞台和场中星河,在黑暗中,如一条灿烂流动的碧绿河流。

你知道吗,朱樱,我骨折过。在相对僻静的场外,月永雷欧停下脚步,开口第一句话却是如此。

那个时候折断的也许不止手臂。我在舞台上失去了一切,很痛苦,嗯,真的好痛……一个人在家里,写不出曲子,连唯一的武器也握不住——我就想,要不要就此结束了,Knights的事情,偶像的事情。

最难熬的时候,我许愿了。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并不是神明,那么神也好,恶魔也好,什么东西都好,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救救我。

然后我见到了你。

他看着神情错愕的朱樱司,重复,说我见到了你,二十五岁的你。

“啊,也不算是朱樱你吧,应该说是二十五岁的那孩子?唔嗯……总之,那个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雷欧露出稍显落寞的笑容,“他告诉我未来的事情,说没关系都会过去,说Knights不会解散,就算我发动了Judgement,胜利的也是骑士们,Knights到最后、到十年后也依然是完好无缺的了不起的骑士团。”

可若真如此,方才朱樱司就不会坐在台下作为观众观看演出。司已猜到后续,在昏暗的光线中噤默。

那个人肯定月永雷欧的一切,说您一定没问题,说司永远相信您,说您是司心里最了不起的王,说——我在未来等待您。

“可是我返回学校,没有见到朱樱司。”

雷欧说,那一年,朱樱司没有入学。

我想,也许听到我声音的,真的是恶魔,它没有实现我的愿望,还愚弄了我,让我彻底绝望!那个人告诉我的未来,根本不会降临!于是Knights解散了,我按照最初的想法,抛下王冠,赤身裸体地踏上了流浪的旅途。

司依旧沉默,只是用另一只手,轻轻覆在攥着他手腕的雷欧的手背上,似乎通过这点肢体接触,能够为孤身一人的国王注入些许温度与力量。

月永雷欧收紧了手指,说但是我没有放弃作曲哦,有才能的人注定要成为这份才能的奴隶嘛,我可是举世无双的天才!我写了很多曲子,写给很多人,有偶像有歌唱家,但是自己没有再唱过,抛弃了国王头衔,以作曲家的身份存活下去。

“有时候也想,那些我交付曲子的人,真的能够听懂我写出的音符吗?一旦开始思考这种事情,就没办法停下,在我再次把自己关进房间的时候……我接到了濑名的简讯。”

“濑名说有人找我,红色头发的小孩。”

“我不敢见他……我什么都没能做到,没能保护好Knights,没能遇见他,也没能成为他会遇见的那个人。”

可我不甘心,所以我来见你。

说到这里,他似乎终于讲完一段故事,把头靠在朱樱司的肩膀上,无法言语。在他身后,新的偶像组合入场,欢呼的浪潮一波波往外溢,哒哒哒哒,伴随着拍打麦克风的声音,朱樱司未曾听闻的歌曲前奏响起。

这就是月永雷欧小心隐藏的秘密。我见过你,我想见你,我不敢见你。你带来希望,你带来绝望,是你,又不是你。

红发青年犹豫了一会儿,正想说些什么,雷欧又开口。

“明明早就预见未来,却无法改变既定的事情,但是过去依然能够拯救未来!好厉害,好神奇!”他似乎并不愿意深入谈论那些已过去的、过于沉重的故事,笑嘻嘻说下次用这个为主题写一首曲子如何?

朱樱司轻轻点头,他就歪着脑袋笑,攥着司的力道终于弱了一些。

“嗯!无论如何,现在我可以说,我从那孩子、从你的身上,再一次得到了站起来的力量。所以,我才是——”

他终于说完了彩排时候没能说完的那句话。

月永雷欧低下头,而朱樱司没有躲避。

“——我才是,非常感谢你,我爱你哦,朱樱。”

“雷欧君——雷欧君!”远处忽地传来濑名泉的咆哮声,“别瞎跑啊!天祥院那家伙在找你,说一会儿有庆功宴。”

小声一点啦,泉。鸣上岚也跟着过来,似乎察觉到氛围不对,轻轻哎呀了一声,就不说话了。

朔间凛月累得不想动弹,拖着步子走在最后:“走啦小月。你也一起吧,小朱?”小小的后辈走了,这个昵称理所当然转嫁到年长的后辈头上。

司笑了笑,说感谢您的邀请,我就不去了,机会难得,前辈们好好聚一聚吧。听他叫前辈,朔间凛月就弯起眼睛,吸血鬼心思敏锐,看一眼鼓起脸颊的月永雷欧,若有所思地勾起嘴唇。

濑名泉左手拖一个不想离开的月永雷欧,右手拖一个有气无力的朔间凛月,渐渐走远了,朱樱司目送四人远去,正想是回去看演出还是叫司机提前来接自己,就听到前方泉发出一声怒吼,啊啊啊你哭什么啊笨蛋雷欧君!

然后就看到月永雷欧跌跌撞撞跑回来,跑到面前,抓住自己的手。雷欧是真的在哭,一张二十几岁依然稚气未褪的脸皱巴巴的,泪水不断从翠色的眼中滚落。他握着朱樱司的手,想说什么,哽哽咽咽说不出来。

朱樱司反而笑了,反握住那双温热的手:“您不用再说了,雷欧先生,司都明白。”

“还请您放心,司从未有半分遗憾。”

我没能遇见您,没能成为Knights备受疼爱的幺子,没能涉足瑰丽的偶像世界,可我并不遗憾。

“无论我们最终走上的是哪一个未来,我始终无愧于作为朱樱家家主的人生,正如您也从未对不起自己写出的每一首乐曲,不是吗?”

“嗯……”月永雷欧说,现在我的脑海中,依然源源不断地涌出inspiration和情感,我会把它们变成世界名曲!

“那么,那些曲子,有机会的话,也能让我听一听吗?”

月永雷欧闻言终于笑了,他说,当然。

朱樱司睁开眼睛,迷迷糊糊醒来。

他在沙发上睡着,醒来时身上搭了一张薄毯,正准备起身,听到啪沙啪沙的动静,仔细一看腿上满是白花花的乐谱,有几张已被压得皱巴巴看不出原貌,来不及思考身体就做出反应:“雷欧前辈!说过多少次乐谱不要乱扔!”

“啊啦,小司司你醒啦~”鸣上岚端着一碟子羊羹过来,“要吃点心吗?”

濑名泉忙不迭阻止他的投喂举动:“等等,鸣君!司君不能再吃了!”

“好吵……”朔间凛月从被炉里爬出来,“安静点啦,笨蛋小朱。嗯?你怎么了,小朱?”

朱樱司揉了揉眼睛,说没事。然后又说,就是觉得,大家这么在一起,真的太好了。

“噢!你说得对!我也这么觉得!”被炉里探出另外一颗橘色的脑袋,“嗯哼哼~毕竟我们是Knights嘛,是我最爱的Knights!”

是去年的坑,间隔一年前后估计蛮割裂的......昨天翻到觉得不填可惜于是狂暴滚了半天键盘狠狠填了(颈椎病也犯了

好像有很多想说的但好像又没什么想说的!很多东西没必要解释,自由心证吧!

没有很严格的考据,基本是凭借对几期剧情的大概印象在搞,要是有错漏就当这是平行世界吧(平行世界

●有私设!ooc归我甜是leo司的!

●是暗恋文学!!!!

●是有点明显又不太明显的双向暗恋

“超~烦的,司君,又只差你一个人了哦。”

“抱歉,濑名前辈。”

朱樱司在机场的停车场转了四五圈,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车位,赶紧把车停好下车往机场里跑。

“……这次是真的堵车了。”

“希望是哦。”濑名泉说。

今天是月永雷欧回国的日子。

临近朱樱司的生日,knights的众人提出为末子办一次个人势的演出庆祝生日。虽然朱樱司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但前辈们都热情高涨,特...

临近朱樱司的生日,knights的众人提出为末子办一次个人势的演出庆祝生日。虽然朱樱司觉得没有什么必要,但前辈们都热情高涨,特别是月永雷欧,一听到这个消息就大喊着“呜啾~☆”订了一张回国的机票。

紧赶慢赶,朱樱司一阵小跑才赶在月永雷欧的飞机到达之前赶到接机处。

“啊啦。”

鸣上岚扶住气喘吁吁的末子,“小司司慢点跑呢,不要太急哦。”

“哈!他怎么可能不急啊,超~急的。”

濑名泉拍了拍朱樱司衣服上不知道蹭在哪里的灰,凛月把头挂在朱樱司的肩膀上说着“leo还没到,让老爷爷再睡一会”然后又几乎是极速入睡。

朱樱司看着一个一个往外走的人,有些出神。

“呜啾~朱樱~我回来了哦!”

一个小橘子突然冒出来从背后抱住了朱樱司,发现是谁之后朱樱司浑身僵硬。

“Leader……欢迎回来,但是别再这样吓司了。”

朱樱司不动声色地从月永雷欧的怀抱中挣脱出来。

感到朱樱司的抗拒,月永雷欧稍稍愣了一下,转头又带上他宇宙人的标配大笑扑向濑名泉:“濑名~有没有想念我啊~”

“超烦~的。”濑名泉扒拉住想要挂在自己身上的月永雷欧,“一回来就先找你的朱樱~你心里哪有我的存在啊!”

“因为我最喜欢朱樱~啊!”小狮子不满地抱怨道。

闻言,朱樱司耳根泛红,微微把头转向一边,抢一步帮忙领了月永雷欧的行李箱。

——

接风洗尘的晚饭朱樱司吃得多少有点心不在焉,前辈们讨论着他的生日企划,他只是听着,意见也很少发表。

“啊,说起来,小朱生日企划的主打曲还没有定下来呢。”

察觉到他走神的凛月不动声色地提了一句,把朱樱司飘忽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嗯?哦,是这样没错。”

“呜啾~这时候就轮到我出场了!”

月永雷欧兴冲冲从包里翻出几张乐谱:“我在飞机上的时候inspiration突然涌现了然后我写了好几首呢!”

“这首是《朱樱~的生日之歌》,还有这个是《祝朱樱~生日快乐☆》……”

“好了好了。”

濑名泉把站着的月永雷欧拉着坐回凳子上,“我觉得还是让司自己决定生日的主打曲用哪一首比较好。”

想到了什么,鸣上岚突然说:“人家记得,高中的时候leo君给小司司写过一首歌呢,我记得小司司很喜欢的,不如就那一首吧?”

“呃……”朱樱司显得有些为难,“那首歌……我还没填好词呢。”

因为众人意见不一,关于主打曲的事情又暂时搁置了。

回到knights宿舍的朱樱司靠在房间门上叹了口气。

说来倒也有些奇怪,作为knights如今的「王」,朱樱司至今为止没有办过一场个人势的活动,也没有发行过个人的主打曲。

有时只是因为在其他人的歌里,因为编舞问题站过半分钟的c位,又或许是有时的歌曲solo部分稍微多了那么一些,就会有人讽刺。

“朱樱司凭什么站c位啊……”

“朱樱司的part能不能少两句……”

也正因此,前辈们总是提出要帮他办一场个人势的演出,但总被朱樱司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推脱掉了,这次用“朱樱家总部有些事,需要处理”,下次就用“knights的事务还需要我打理”等种种理由一遍又一遍地推脱掉了。

可这次难,这次是朱樱司的生日,不管怎么说,总是得办点什么的,而且月永雷欧还专门为此回了国,再推脱属实有些难看了。

至于鸣上岚说的那首曲子……

朱樱司从抽屉里小心翼翼拿出一个文件夹。

那是高二那年的情人节,月永雷欧塞给他的。

“呜啾~这首是《情人节写给朱樱~的歌》哦!我希望是由朱樱~来填词哦!”

张扬的小橘子一头撞进了朱樱司的心里,从此他的心里再也没换过其他人。

朱樱司暗恋月永雷欧。

很久很久了。

第一个察觉末子爱慕的是濑名泉。

那还是高三时一个新年的的电台节目,knights受邀,但凛月和岚因为有其他通告脱不开身,最后去参加的只有leo、司和泉三个人。

电台采访的时候,采访问觉得什么是“宇宙最浪漫的事”。

“呜啾~!那当然是inspiration源源不断涌出啦!这真的是宇宙上最浪漫的事情呢!”

月永雷欧第一个跳起来抢答,濑名泉也稍作斟酌给出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只有朱樱司没作声。

“那司认为呢?”采访人问。

“啊,这个……”朱樱司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眼神有些飘忽。

“宇宙最浪漫的事……暗恋吧。”

电台节目结束的几天后,濑名泉左思右想觉得不对劲,在一次练习结束后把人拦在了训练室。

“那个……濑名前辈……”

“老实坦白,你暗恋谁了。”他靠在墙上,低头看着坐在凳子上不安地捏手的朱樱司。

濑名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猛然站直身。

“……不会是……”

“……是Leader。”

朱樱司抬起头。

“司喜欢leo前辈。”

濑名泉觉得自己像个操碎心的老母亲。

自从他知道朱樱司喜欢月永雷欧之后,他每次看到月永雷欧喊着“朱樱~”跑过来找朱樱司的时候都一个头两个大。

尤其是月永雷欧大笑着说“最喜欢朱樱~”,然后看到朱樱司耳根泛红,磨磨蹭蹭的躲掉月永雷欧拥抱的时候。

濑名泉:真是超~烦的。

后来慢慢的,敏感的岚也察觉到了这件事,凛月也后知后觉地发现了。

但是朱樱司从来没说过,也只有月永雷欧自己不知道。

朱樱司一直都没有表白,直到月永雷欧毕业出国,他都没有表白。

送月永雷欧离开的那天,所有人都去了机场,唯独朱樱司。

直到月永雷欧与大家拥抱、告别。

直到月永雷欧登机,朱樱司都没有赶到。

可是在离开的时候,濑名泉发现了躲在候机室拐角的朱樱司。

他抱着膝盖,蹲在角落里哭到脱力。

濑名泉叹了口气,把人拉起来带回了学校。

暗恋是宇宙级的浪漫。

可暗恋也是宇宙级的遗憾,不是吗。

爱慕未曾说破,止于眼神交错。

没有灵感的时候,朱樱司喜欢一个人坐在天台上吹风。

天台很少有人来,几乎变成了朱樱司的秘密基地。

他手里攥着手抄的乐谱,迟疑地小声唱着。

“……CastleofmyHeart”

“Overthedestiny……”

他突然停了下来,松开攥着乐谱的手,已经出了些汗。

好在这是他自己手抄下来的那一份。

朱樱司想。

正当他沉默之时,他听见身后有人轻轻接下去唱。

“心の輪郭を差し出すような愛で”

用心形轮廓尽数展露的爱

“育んだ”

来养育

“どこか幼さを残して”

那份稚气还未褪去

“……凛月前辈。”

朔间凛月打了个哈欠,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

“小朱,这首歌,你早就填完词了吧。”

那曾是一个深夜,凛月在训练室睡着了,醒来发现已经天黑了。

在他匆匆打算离开时,他发现朱樱司的办公室灯还亮着。推门进去,朱樱司已经因为办公太累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窗子没关好,风把桌上的文件吹落一地。

朔间凛月帮忙整理的时候,发现了这填了词的乐谱。

《CastleofmyHeart》。

凛月笑笑,帮朱樱司收拾好东西,关上窗子,给他披上一件外套后离开了。

“原来当时那件coat是前辈帮忙披的。”

朱樱司说。

“但是,”

他低下头笑了笑。

“那首歌的词……真的没有填完。”

朱樱司一直认为,月永雷欧写出来的歌是完美的。

他无数次坐在天台上抓耳挠腮,看着一次又一次日落。

看一次又一次玫瑰色的黄昏。

可是他仍然不知道那一段词应该填什么。

“Leader写的这段bridge真的太完美了。”

他叹了口气,太阳渐渐西斜,残阳映照的天空泛起橘色。

……好像leader啊。

他站起身,对着手里的乐谱慢慢地唱。

“無邪気な時を惜しみながら”

还请珍惜这天真无邪的时光

“気づいていた”

等注意到了

“大人びてしまうけど”

就已经成为大人了

朱樱司停了下来。

可是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接着唱了下去。

“どんな困難にも負けたりしない”

面对何种困难都不认输

“二人最初から”

就算两人最初开始

“許されない愛だとしても”

就不被允许相爱

“乗り越えていこうと決めた”

也要坚定突破

“信じているね”

坚信定会成功

朱樱司错愕的回头,看见了站在橘色落日里的一颗小橘子。

“……雷欧前辈。”

“找到你了哦,朱樱~”

月永雷欧笑着凑上前。

“现在呢,朱樱决定overthedestiny了吗?”

朱樱司已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的了,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月永雷欧站在他面前,手足无措的想要用衣袖帮他擦眼泪。

“Leader……”

“嗯。”

“雷欧前辈。”

“我在哦,朱樱。”

朱樱司抬起头,他的双眸像春日阳光下的紫罗兰一样明亮,月永雷欧好像能从那里看到他自己。

他听见朱樱司唱。

“譲れない誓い果たすため”

和你共生的那份决不退让的誓言

Fin.

小剧场:

天台铁门缝里露出三个脑袋。

泉:啊,真是超~烦。

岚:啊啦~终于在一起了~

栗子:好困,终于杀青了,老爷爷要睡觉。

歌词有宣总的《暗恋是宇宙级遗憾》和奶次的《CastleofmyHeart》

不要脸地来要一些红心蓝手(对手指

二编:我操城堡心实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设定为人类作曲家雷×莱茵司

*不看也可以,文中会解释

*全文无刀,主打一个甜死人不偿命

*轻微ooc警告

*雷司only

一辆黑色的轿车上,红发的人正翻看手中的文件,车窗外的景色飞快掠过,但并不能引起他的注意。

“这两家的合作邀请都拒绝掉,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他把手中文件递给前座副驾的代理人,转而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日程。...

“这两家的合作邀请都拒绝掉,我不想再看到这种漏洞百出的计划。”他把手中文件递给前座副驾的代理人,转而拿出手机,查看自己的日程。

他们正在去一场演奏会的路上,地点在城市知名的大剧院,很难想象忙到在车里都要看文件的大少爷竟还有闲心去听一场钢琴演奏。

月永雷欧,人类族群中非常年轻有为的作曲家,对听众来者不拒,基本上只要是他的演出场合,表演场地都会人满为患,朱樱司一直对他颇有兴趣,但繁忙的事物来往让他没空去真的一睹月永雷欧真容。

这次借着合作方撤出空余位置的机会,总算是能来一次演奏现场,或许因为这位作曲家的随性与自由是他无从拥有的,所以才想来看看吧。

进入会场的过程并不复杂,朱樱司没让任何人跟在他身边,平时事物都是代理人出面,因此明面上认识他的人其实并不多,也就没引起什么注意。

他像其他听众一样,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等待演奏开始。

不过显然这些听众对此习以为常,没有人听月永雷欧的鬼话。手机论坛上楼盖的飞起,无奖竞猜今天月永雷欧因何迟到。

【今天呜啾人头发比往常都乱,盲猜不听发型师的话,自己瞎抓了。】

【你雷肯定是想到新曲子就地乱画了。】

诸如此类,已成为每次月永雷欧迟到的必备环节。

朱樱司对其知晓,但从不参与,如果他想知道原因,那就能很轻松的知道,莱茵的能力并不局限于感知过去,可他并不想去探寻,他只想在这种时候当一个普通人,相信台上人的鬼话就好。

“呜啾~大家好呀!我是你们的月永雷欧!”顶着一头橘发的人在舞台上欢快的蹦跶讲述着今天曲目的创作过程。

其实每个原因都很简单,天才总是能够在某一瞬间迸发灵感,从而轻易的制造出那些震撼人心的旋律。

艺术家真的高雅吗?也许有,但朱樱司没怎么见过。身为莱茵中家族颇为庞大的势力,他从小似乎就被要求学会衡量利益。

长辈们所教导的、同龄继承人所作为的,皆是莱茵不能离开各自的利益关系,一旦莱茵对另一个莱茵没有了利用价值,那就毫无疑问的会被舍弃。

朱樱司是懂音乐的内涵的,身为莱茵中的富家子弟,从小就被要求颇多,因而也追求高端、追求与普通人不同。

所以他才会如此喜爱月永雷欧的乐曲,仿佛心有灵犀一般,他听得懂乐曲其中蕴含的每一种情感,大概也与莱茵生来的感知能力有关。

享受过程中唯一不愉快的一点,就是手机里又响起了新的文件提示音。代理人那边还未来得及出面回绝,之前的合作请求就被匆匆改版发了过来。

朱樱司关掉手机,没去看新的文件,他不准备更改已有的决定。既然上一次的方案不可取,就证明对方能力不足,后续才打补丁会损失很多重要机会。

他专心听着乐曲,在演奏会结束前不想做任何事情。但美好的时光总是容易消逝,很快演奏会就到了尾声。

月永雷欧坐在琴凳上,姿态随意好像在自己家,“接下来会挑一个幸运的孩子给我送花,我偷偷看过工作人员买的了,一大捧!哇哈哈哈!我特别喜欢!”

“现在我需要在盒子里抽出一个座位号,让我们看看幸运的孩子是谁吧!”他一手拿着话筒,另一只手穿过工作人员捧着的小盒子,在里面搅了搅。

摸到底部的某一张纸条,他把手抽出来,展开纸条读取内容,“嗯……1464号!让我们恭喜这位听众!”

一头红发的人静默了一秒,认命的走出座位,穿过过道被工作人员塞了捧花。花朵的香气逸散在鼻腔,人类好像经常用送花来表示爱意。

“哦,走过来了呢。”月永雷欧站起身,眼神跟随另一端走来的人移动。“看起来是很漂亮的人啊。”

朱樱司每一秒都能感受到自己确切的心跳声,他捧着花,简直像是婚礼现场走向伴侣那样庄重,可又忍不住慌乱,总想要落荒而逃,幸好从小接受的教育让他能在表面上毫无破绽。

月永雷欧迎上前两步,很快的接过花束,生怕别人抢走一样,他拿着话筒笑意盈盈的对着朱樱司,“你好呀!是第一次来还是常客啊,不过不管是哪种,你都是幸运的孩子哦?”

话筒被递到朱樱司嘴边,紫色的眼眸微闪,“……是第一次来。”“很好听的声音!”月永雷欧围着朱樱司转了一圈,“仔细看看的话……”

“有点像之前遇到的缪斯!啊哈哈哈哈!”朱樱司无奈摇摇头,“您肯定是看错了,司之前并没有遇到过您。”

“好吧。”小橘子一样的头发甩了甩,“哦,对了,有一张下期演奏会的票送你,一定要来啊,这可是被挑中的孩子独有的奖励呢。”

又聊了两句,朱樱司就这样白嫖了一张票,演奏会到这里所有环节全部结束,听众们也依次离场,月永雷欧非常热情的和所有人挥手告别,“欢迎下次也来听我的曲子!下次准备出专辑!”

回到家,刚刚听演奏会的放松心情还有残余,朱樱司也没急着处理事物,只是让代理人出面拒绝合作邀请,他泡了杯咖啡,掏出那张票看了看。

“明明莱茵有那么多的文件审理方法,为什么要和人类一样原始啊。”朱樱司快速翻阅着纸张,用笔签下自己的名字。

看到某一页时,手中笔尖顿了顿,他又翻回上一页,仔细阅读起内容,“针对合作方可能伤害同族与人类交易的调查……?”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他并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要求的事情。

“晶石无故消失,调查结果指向黑市,人类艺术品制作材料……”紫色眼眸微微眯起,将这份调查报告反复读了几遍,最后把报告放进抽屉。

朱樱司揉揉有些酸痛的脖颈,喝了口咖啡,飞快将剩下的文件看完。“真是的,雷欧先生,本来很期待您的新专辑的。”完全去不了了啊……

“到底是谁把报告放到这里的。”按理说他的办公室应该很难进来,报告后面没有署名,很明显是引他去排除隐患,但又做的非常像陷阱。

也许是用魔法送进来的,他没太在意,既然放在这里,那对方就很确定他会做出什么选择。

衡量了利弊后朱樱司还是决定去一趟黑市,因为莱茵死后形成的晶石确实非常重要,同族使用可以提升能力,而人类用它做出类莱茵的东西,这些东西被称为——艺术品。

所谓的艺术品外形上与人类和莱茵并不相似,因为即使是天才也无法做出一个真正鲜活的生命。主要材料是莱茵死后的晶石,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拿来作为躯体。

很偶然的一次,朱樱司见过一个艺术品,是陶瓷做成的,看起来易碎极了,可又偏偏因为制作人很出色,会使用一些莱茵的能力。

人类私下的研究将这些艺术品称为打败莱茵的希望,可悲的是这希望的主体也源自于莱茵。

长达数百年的相处让人类接受了现状,大多数人并不排斥莱茵,除了魔法和印记莱茵其实与人类没什么不同,早期令人惧怕的根本原因是莱茵太过强大,至今这个种族也在人类领域中占据着不小的地域。

黑市离月永雷欧的演奏会地址很接近,但非常隐蔽,不会干扰其他人的日常生活,朱樱司又调查了两日具体情况才动身前往。

“延东大街341号极特便利店……”对照着查找到的地址,朱樱司走进一家小店,店员非常热情的询问:“客人想要点什么?”

“紫水晶。”

店员微愣了一下,旋即微笑回应,“请您跟我来。”对方领着他到了一个楼梯入口,开口说道:“您要的东西就在下面,今天刚开市,还有很多货。”

朱樱司颔首,“多谢。”说罢顺着旋转楼梯下去。这店在外看着不大,地下区域到是空间足够广阔,仿若一个大型超市。

道路两旁都是支起来的小摊,货物明明白白摆在上面,基本上扫一眼就知道是什么,说是黑市,其实普通的商品也有贩卖,但质量却是地面上比不了的。

这次来只能算作是踩点,朱樱司无意牵扯太多,也就没逛太久。

黑市每天的摊位都是不同的,如果要调查合作方的确切行为,他只能每天都来看看,若真像那份报告说的,其私自保留晶石贩卖给人类的行径足够被所有莱茵人记上黑名单。

毕竟莱茵自己提升实力还不够用,怎么能把蕴含能量的晶石卖给人类,制作出盗用莱茵魔法的劣质艺术品。

朱樱司自己对于这种事情秉持着漠不关心的态度,毕竟大家族总是在血脉力量上高人一等,对于晶石的需求和重要程度也就很模糊,但家族的合作方不能是一个小人,否则一旦事情败露,很有可能把朱樱家也牵连进去。

来人并没有注意到,便利店的店员在又一次看见他之后,用手机发出了一条消息。

黑市内部依旧和之前探查过的一样,朱樱司游走其间,向最近的一个晶石摊位走去,行走的风带起身上斗篷的衣角,令他脚步一停,皱眉沉思。

太安静了。

连走路的风声都仿佛听的一清二楚,黑市怎么可能会安静至此,朱樱司快速下了判断,这里有问题!

几乎是他转身的一瞬间,一根银针擦着他的颈侧射入前方的墙壁,周围的人眼睛都盯向这里,活像一群恶鬼看着一个生魂。

紫色的眼眸瞥向旋转楼梯,朱樱司已然明白这是一个针对自己而设的局,估计是近日频繁前来引起了怀疑,黑市正等着他自投罗网。

这些人在这里敛财,而自己是来坏人财路的,只要一个被捅出去,和黑市有牵扯的都要遭殃,毕竟严格来讲他们这些摊主都违背了莱茵的规则。

看来今天轻易走不了了。

眼前一人拳头猛然袭来,朱樱司矮身躲开,绕到后方抬脚欲踹,未想那人企图抓住他肩膀来一个过肩摔,险险避开后黑色的兜帽滑落下来,露出一张极为严肃的脸。

本该张扬无比的红发在他身上显出一丝乖巧的感觉,那双紫色眼眸里仿若有星河在其中流转,嘴唇抿起,彰显着主人此刻的态度。

他缓慢的扫了周围所有人一眼,与他对上视线的人皆有一瞬茫然,莱茵的魔法,生效了。

有一人反应过来,喊道:“一起上啊!我们这么多人弄不死他一个?!”其余人回过神,纷纷动作起来。

朱樱司在一众围杀下艰难向楼梯移动,他不断的通过对视加深魔法影响,还是被其中几人留下了伤势,他没随身带武器的习惯,只能尽力向外走。

只要出了便利店的门,就再没人敢对他下手,街道上的所有人都在看着,黑市的人就会失去先机。

已经陆续有人被朱樱司的瞳术迷惑,他们怪叫着、哀嚎着,远离交战激烈的楼梯口,给这场争斗平添了几分怪诞。

楼梯上方有说话声传下来,像是对下面的打斗音产生了好奇,正被店员阻拦继续向前走。

这是一个突破的好机会,朱樱司不顾受伤越过挡路的人,手臂被尖锐的武器划开一条口子,武器上附了魔法,伤口瞬间结霜,寒冷刺骨。

朱樱司一刻都不敢耽搁,飞快朝楼梯上跑,他警惕着背后的偷袭,过度使用魔法让他剧烈喘息,身上的伤口因肾上腺素飙升暂时还感觉不到疼痛,不断机械的抬腿迈步之后,终于来到了地面上。

狭窄的过道前有人背对着这里,还在询问:“为什么不能进嘛,下面声音那么大你们店都不让人去看看吗?就算是仓库也该检查一下吧!”

熟悉的嗓音让朱樱司有一瞬的怔愣,抬头仔细看去,那标志性的橙发更肯定了他的身份,朱樱司连思考都来不及,跑上前拽住他的手就狂奔出店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灵感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身边人大笑着跟随他跑起来,朱樱司突然不知道他们俩里到底是谁疯了。

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说拉着人跑就已经够让人不解了,没想到月永雷欧的行为更让人不解,但他又很尴尬,一边想停下来好好道歉,一边又想逃避让对方察觉不到自己的异样。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跑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直到朱樱司眼前开始发晕,差点一头栽在道路上。

月永雷欧及时停下拖住他,“你没事吧?”摸到朱樱司手上的伤口,他才骤然发现这人黑色的斗篷下受了很多伤。

“没事……”在所有疯狂沉淀过后,伤口处的疼痛席卷而来,那双惑人的眼睛里泛起点点水汽,月永雷欧碰他伤口的时候很痛,但他不能在这人面前展露出一点脆弱。

月永雷欧撩起他的袖子,看见了掩盖在衣物下渗血外翻的伤口,“我带你去医院?”他小心翼翼的问,生怕说话带起的气流经过使伤口疼痛更甚。

“不用……去朱樱家……”朱樱司扶着他的肩膀,声音很轻,不知道为什么,听月永雷欧这样和自己说话,他突然觉得脆弱一点也没什么。他因为失血过多,和月永雷欧说完具体位置就晕了过去。

月永雷欧动作很轻的环住怀里的人,慢慢换成了一个公主抱的姿势,朱樱家离他们跑到的这片街区不远,不过那不是个莱茵的家族么……难道这个人是莱茵?

朱樱家有自己的地盘,刚到门口就有人出来迎接,本是准备驱赶来此的人类,看见昏迷的朱樱司侍从眼睛都瞪大了。

“你等等,我去叫人。”他冲进屋子里大喊,“家主受伤了,快去联系医师!!!”

月永雷欧不尴不尬的站在门口,一时不知该不该进去,这一句话喊出来所有人都忙碌的像森林里的猴子。

“你是……”医师一边查看伤势一边和月永雷欧找话题了解情况。

“嗯……我算是,他的偶像?”

医师眉头一跳,直接说出一个名字:“月永雷欧?”

小橙毛点了点头,“啊!你知道我!”

“嗯,家主很喜欢您的曲子。”

“是吗?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两人就此展开话题,昏迷中的朱樱司并不知道自己追星的老底都要被掀掉了,在睡梦里安详的展露笑颜。

医师看完各处伤势,拉住朱樱司领口,衣服上的血有些沾染在白皙的皮肤上,仆从见状仔细擦拭锁骨下方的鲜血,直到那一块地方重新变成白色。

月永雷欧悄悄闭了下眼,他觉得再不走他就要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了。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医师直接在朱樱司锁骨下方撕下一小块皮。

看见月永雷欧震惊的眼神,他解释了一句:“是屏蔽贴,不是皮肤。”

“哦……”

所谓屏蔽贴下原本的皮肤上有一个樱花形的印记,映衬着皮肤像是开在雪地中的花。没等月永雷欧仔细看,医师已经再次贴上了新的屏蔽贴,它和原本的皮肤融为一体,遮盖住了那朵樱花。

医师下颌一扬,仆从立刻拿出一张纸,“先生,请您签署一下这份协议书,家主的印记位置不能让别人知道,希望您不会说出去。”

原来不赶他走是因为会签协议书……像是想起什么,月永雷欧开口问道:“据说莱茵的协议书之类的是有魔法效应的,这是真的吗?”

仆从笑了笑,“是的先生,所以请您严格遵守协议内容,不然会遭到魔法攻击。”

扫了一眼协议内容,约束条件并不过分,月永雷欧点点头,在纸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你们的魔法好有趣。”

如果可以用魔法演奏乐曲就好了,不能想不能想,灵感要冒出来了!

翠绿的眼睛似有兴奋的光,月永雷欧留下联系方式,匆匆出门打算找个地方写曲谱,“灵感,灵感,哈哈哈哈哈!”

医师一边用疗愈魔法一边叹了口气,“没想到月永先生原来是这样的人。”

床上的朱樱司动了动,似乎为血肉重新生长的痒意而感到不满,继而更沉地睡去。

天气经过几轮变换,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让桌上雪白的文件显得刺目,桌前的人揉揉眉心,瘫在了座椅上。

朱樱家已经在慢慢换掉合作方,但有的需求因为比较特殊很难找到平替,本来想抓人获利,结果自己险些搭进去。过两天他要亲自去接见一位家族负责人,趁着原来的合约还没到期尽快谈好合作。

手机嗡嗡的震动了两下,朱樱司解锁后点进信息界面,“上次演奏会你没来真的很可惜哦,不过我给你要了一份专辑,嘿嘿,不光有月永雷欧大人的亲笔签名,我还放了一点小惊喜哦!”

在他昏迷醒来得知自家医师把他的追星记录全都抖出来后他差点没再晕死回去,情急之下当场飙了一串原始莱茵语,混着英语听的仆从满头问号,迫于需要处理的事物太多,只能面无表情的接受现实。

“太embarrassing了……”意识到自己又在说英语,他有一瞬的沉默,他已经很少在无意间说英语了,自从被月永雷欧知道自己的老底,他就控制不住在这种时候说出其他语言,他将其归结为逃避心理,只要没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就猜不到他的心情。

抬起手给对方回复,他表示自己行程比较忙,但是会抽空准备一些回礼。

青年双颊有些泛红,完全不知道自己捧着手机挑礼物的样子多像一个青春期的怀春少女,不知情的还以为朱樱家的家主谈恋爱了在准备婚礼。

悠闲的混了两天日子,朱樱司穿着修身的银灰色西装,去了一家高档餐厅,合作谈的很顺利,美中不足的是负责人邀请他去餐厅下的酒吧喝一杯,他还不能拒绝。

朱樱司本来也打算回家,但站起后颇觉头晕,就又坐了回去,想等自己好一点再出门。

酒吧又进来了一波人,看起来有说有笑,仔细看去,还有一头……标志性的橙毛。

“……?”朱樱司迟钝的想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了,月永雷欧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那双迷蒙的眼睛盯着一人,像是要把他的来由看穿。

正在听自己助理和对方谈曲目价钱的月永雷欧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视线遵循一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拍拍助理肩膀,“我先去别的地方看看,你们谈。”说完也不管其他人,径直朝朱樱司走来。

“朱樱?你怎么在这?”月永雷欧看了看座位上的人,发现对方一脸茫然,像是误入了狼群的兔子。

朱樱司艰难的挤出一个字,“司……”他还没理清状况,甚至觉得自己可能真的醉了,不然怎么会看见月永雷欧和他打招呼。

桌上还有些没喝的酒水,他想他需要一瓶水清醒一下,但有点掉线的脑子让他拿了一杯没有颜色的气泡酒,一饮而尽的时候才发觉,他拿错了。

稍显幼态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懊恼的样子,眉头轻皱,嘴唇微微撅起,让月永雷欧很想捏捏他的脸。

酒精让他的思考能力出现问题,殷红的嘴唇吐出一句不顾现实的话,“您是来……接我的么……”大概他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问话声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朱樱这样子真可爱!”月永雷欧感叹一句,坐在朱樱司旁边,蠢蠢欲动的手伸向他的脸,如愿以偿的捏了捏。

朱樱司抗拒的向后仰,“不要,捏司的脸!”狠话被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出来,让人想捏脸的欲望不减反增,张牙舞爪的样子如同一只挠人的猫。

月永雷欧揉了揉朱樱司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拢在掌心,他发现其实朱樱司本人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严肃冷漠,也许喝醉之后的样子才更接近真实的他。

那个可爱,喜欢撒娇又要强装大人的,名为朱樱司的孩子。

朱樱司双手抓住月永雷欧的手臂,将那只在他头上作乱的手拽下来,抱在怀里,脸上有点奇怪的得意,仿若在说“看你还怎么揉!”

“噗哈哈哈哈哈!”月永雷欧忍不住笑出声,朱樱司的可爱程度超出了他认识的任何人,光是看着就让人想把他好好保护起来。

他起了逗人的心思,轻咳一声问道:“朱樱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连揉一下头发都不行。”虽然当时和医师聊,说的是喜欢他的曲子,但不妨碍他偷换一下概念。

迟钝的大脑缓慢拆解着话语里的意思,在还未完全理解的时候,身体先一步给出了反应,朱樱司可疑的脸红了。

月永雷欧看他这样,也没想着得到什么答案,他把自己的头凑过去,“嘛,你也可以揉回来嘛!反正月永雷欧大人很喜欢你!”

“嗯?”身边人没听清他的低语,任劳任怨伸着脑袋,还蹭了蹭朱樱司的手。紫色的眼眸里像是有光,看的出来他的确很喜欢揉月永雷欧的头发。

助理总算谈好合约,端着酒杯走向月永雷欧,看着自家摇钱树主动给别人投怀送抱,不禁脑补了一出下药勾引传绯闻的惊天大瓜。

他急急忙忙的跑过去,就见那个红头发的人低低在月永雷欧耳边说了什么,说完还抱过去蹭了蹭,助理大惊失色,当即要过去扯开两人。

灼热的体温传导过来,月永雷欧轻拍着怀中人的背,“我给朱樱唱摇篮曲好不好?”他制止了助理的靠近,小声哄着朱樱司。

助理从没见月永雷欧这么哄过人,一时震惊的无以复加,他一直以为这人神经大条除了音乐对一切都不关心,甚至有时候很得罪人。

与此同时他也排除了自己之前脑补的剧情,看来是自己之前在娱乐圈混多了,思想很难变得纯洁。

朱樱司靠在月永雷欧怀里昏昏欲睡,不过他还记得自己身在哪里,他戳了戳对方,难得清醒的说了一句:“我要回家。”

月永雷欧笑笑,扶着他起身,“好,我送你。”

他带着人上了自己的车,助理很有眼力见儿的自觉当起了司机,月永雷欧抱着朱樱司在后座,“朱樱,好乖好乖。”

到了家门口下车,得知月永雷欧要走,朱樱司登时不干了,“别走,可不可以陪陪我……”出来接人的侍从眼睛又瞪大了,他家严肃古板的家主,在撒娇!?感觉认知都被刷新了。

朱樱司拉着眼前人的袖子,不愿意放人,脸都要皱成一团,见月永雷欧没回应,泛红的眼尾衬着瑰丽的紫色眼睛就要落泪。

站在一边吃瓜的侍从震惊的想,天知道家主还有这样一面,这个不顺自己心意就哭的人是谁啊,是我认识的那个家主吗?

月永雷欧看着这个化身成小孩耍赖不肯让自己走的人,微微叹了口气,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好吧,先进去。”他拍拍朱樱司的肩,拉着他往里走。

助理:“……”那我呢?

年轻的作曲家挥了挥手,示意助理先走,侍从和他对视一眼,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相同的无奈。

“咚咚”房门传来两声闷响,伴随着说话声,“月永先生,厨房熬了醒酒汤。”

闻言哄人的月永雷欧起身去开门,端了碗又把门关上了,来送汤的仆从一脸茫然,“为什么……月永先生连喂醒酒汤都要亲力亲为啊……”他边走边疑惑的嘀咕。

喝醉了的朱樱司简直就是一个大号粘人精,和月永雷欧寸步不离搞得像是连体婴,月永雷欧用汤匙搅着醒酒汤,放到嘴边吹了吹。

“朱樱,喝点醒酒汤,不然睡醒了会头疼哦。”

朱樱司迷迷糊糊的喝了,看着眼前舀汤的手,莫名其妙很想咬一口,远古莱茵是一种很凶悍的动物,这导致莱茵人深埋在骨子里的嗜血时不时会冒出头来,但经过多年变迁,这种基因已经变得微不足道。

所以当朱樱司咬过去的时候,也仅仅是破皮出了一点血。

“嘶——你怎么还咬人啊!”月永雷欧忙把碗放在一边,看着自己手上咬坏的一点皮。

朱樱司眼睛瞬间变得湿漉漉的,好像这样就能让对方大发慈悲既往不咎。“嗯……对不起,我没控制住。”他视线向下,看着被咬的手指,低声道歉。

月永雷欧吹了吹伤口,没感觉多疼,但他还要弹钢琴,可能会有影响。“喂!我的手可是很贵的,你要补偿我!”他像是生气了,盯向朱樱司的眼睛,让他避无可避。

一头橘发的脑袋点了点,金贵的作曲家挑着眉,来了兴趣,“你说!”

朱樱司手不自觉的蜷曲了一下,犹豫着开口,“把血滴在莱茵的印记上,会……”那张嘴嚅嗫着,难以接着说下去。

“会怎么样,变成呜啾人吗?”他好奇心骤起,不达目的不罢休的问着,“你接着说呀。”

“会让莱茵喜欢你!”他快速说完,虽然没有正确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但他此刻已经脸颊绯红,为了缓解尴尬,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些心灵感应之类的伴生联系。”这句话说的比前一句声音大,可见底气更足。

月永雷欧了然的点点头,“哦~你们莱茵可真奇妙,比宇宙人还有意思!”他复又端起碗,“你快喝,凉了就不好喝了,然后乖乖睡觉。”

朱樱司眼珠转了转,“你不生气了?那个……床头柜里有创口贴……”

“不用不用,你睡了我再处理。”

看着对方受了伤还要照顾自己,朱樱司愧疚无比,顿时要多听话有多听话,为了让月永雷欧早点管管他自己,很快就睡着了。

看着自己的手,月永雷欧笑出了小虎牙,明明就只是破了一点皮,这家伙怎么搞的这么严肃,他哼着歌看着床上人乖巧的睡颜,心想也许可以写一个朱樱观察日记。

慢悠悠的走出朱樱家的门,他心情很好的回了家,今天和他谈合作的是一个导演,想让他给一部电影配点音乐。

据说是关于莱茵的影片,月永雷欧把今天对于莱茵那种奇妙的感觉融合进乐曲里,录制了几版不同的发给合作方。

那位导演回的很快,表示乐曲很棒,又发了些电影录好的片段给月永雷欧看,想让配乐再有些变奏之类的贴合电影本身。

对此月永雷欧回复了一句:“因为有人说我像大狮子!”

想起那人摸着自己头发,说自己像大狮子,还很喜欢的蹭了蹭,月永雷欧就开心的想要跳起来,激动之下只能用乐曲来平复心情,是以这一天的月永雷欧是在音调雀跃的琴房里度过的。

而醒来的朱樱司再次感到了想晕死过去的深深无力感,酒精真是个坏东西!他怎么能对着雷欧先生撒娇!太丢脸了!!!

酒醒了,他的灵魂也失去了光泽,他甚至想去外太空再也不回来了。再有合作方让他喝酒他就拒绝合作!

不光在偶像面前丢脸了,还咬了人的朱樱司如是说。

与此同时论坛开了一个新帖,名为《月永雷欧是狮子的种种证明》,楼主证据列的一条接一条说的头头是道让人无法反驳,最后发出了来自灵魂中的疑问,【到底是谁发现了这个特质,说月永雷像大狮子的到底是谁!我好奇的抓心挠肝怎么没人扒一下啊!!!】

高楼叠起,网友纷纷燃起八卦之魂,有一人科普,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们大音乐家昨天和当红导演谈合作去了,地点在某高档餐厅,估计是导演那边的人说的吧?】

【不是吧,我崽开始和娱乐圈合作了?我突然开始期待新剧的配乐,听到风格像的务必踹我一脚让我听听啊!】

【我不信他月永雷欧突然换头像是因为别人一句话,可是小狮子真的好可爱谁懂啊!】

【我记得昨天谈合作的人里还有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小姐姐,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胡说什么呢!宁可信地球下一秒爆炸,不信月永雷欧谈恋爱!】

他们正关心的正主却背叛了他们的想象,给别人发着信息。

“朱樱~怎么不理我了,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嘛!”

【小狮子挠头.jpg】

“朱樱——朱樱!”

聊天界面刷了一串表情包,朱樱司被磨的没脾气,虽说他只是在和自己生气,但晾着别人也显得自己很不讲道理,只好回复。

“司没有生气。”他只是面对月永雷欧就会想起自己喝醉干的事,然后越想越尴尬,非要找一个形容词,大概是羞愤欲死。

“真的吗?你没生气就好!城南新开了家甜品店,你来不来吃!”他发了个定位过去,一身卫衣配牛仔裤站在店门口的样子,在别人看来像是青涩的大学生。

朱樱司莫名其妙,不过偶像邀约,不去也太不礼貌了,想了想他还是动身前往。

到了地方,他把人领到座位上,递了单子,“你喜欢吃哪样啊?我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听店员的随便点了几个,你看看。”

餐桌上有精致的插花,传来馥郁的芳香,座位紧挨落地窗,有阳光打在桌面上,衬的桌布都镀了一层金光,属实是个很不错的地方。

“雷欧先生,这……”朱樱司颇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过远在天边的偶像会这样对待自己,心里甜的能冒泡,他难得顾及了一下形象,没像往常一样点太多。

月永雷欧看他双眼放光嘴角控制不住翘起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他摸摸那人的头,“安啦安啦,想吃什么随便点。”

这样的关系维持了几个月,直到一次被蹲守的狗仔拍到他们见面,并有各种爆料大肆宣传。

助理在月永雷欧旁边抓狂的想要尖叫,却见当事人之一岿然不动,属实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的大音乐家,你怎么还在看论坛啊!公不公关你给句话啊!乱传绯闻影响是很恶劣的!”助理狠狠的列出了绯闻的危害性,等正主给个准话。

而月永雷欧毫不在意道:“我发现媒体还是很有意思的!他们说的好对哦!”

“啊???”助理凑近月永雷欧的电脑,看了眼标题用自己手机搜索,见到了如下文字。

【他!月永雷欧!竟然!和别人一起逛街!去吃饭!去电玩城!???】

【……虽然我很不想相信,但是这张脸化成灰我都认识,所以这位橘发人士,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收回我说过的话,看来月永雷欧谈恋爱还是有可能的,我只是没get到他会找什么样的对象。】

【不是,先不说月永雷欧谈没谈恋爱,旁边这位看着太可爱了吧,我和他一起逛街我也心甘情愿陪他玩!】

【还好我只是喜欢他的音乐,对于本人的感情生活没兴趣,女友粉要哭死了吧,哈哈哈哈哈!】

【胡说,月永雷没有女友粉,他的女友粉因为那句初恋是钢琴死绝了!】

【赞同楼上,我就是因为这句话,转成了妈粉,崽崽和人约会,崽崽长大了呜呜。】

助理看的眉头直皱,哪句话说的很对?他又往下翻了翻,终于看到几句像是月永雷欧在看的。

【不是,你们看这个眼神,我们大音乐家什么时候这么看过人,我有预感他就是喜欢人家!】

【对面的红发小帅哥眼睛里像有星星一样,我天呐心要化了,搁谁谁不喜欢啊!】

【停,虽然看着真的很像小情侣,但是……我怎么连一张牵手的照片都没看见呢?到底是公关掉了还是月永雷欧木头脑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喜欢人家!】

助理瞟了一眼月永雷欧的电脑界面,被议论的当事人正托腮对这句话思索着,已经几分钟一动没动了。

“不是吧……你真的喜欢……?”迟疑的语气彰显了助理的心情,月永雷欧静默了两秒,点了头。

急得团团转的助理一下瘫坐在沙发上,生无可恋的摆摆手,“好办了……你直接公开追人吧,反正你女友粉死绝了没人会抗议……”这话说的有气无力,助理已经连垂死挣扎都不想了。

此时的月永雷欧还在琢磨,为什么自己才意识到喜欢朱樱司,仔细回想一下,每次跟他在一起那人眼角眉梢全是笑意,喜欢的心情都要溢出来了。

怪不得去朱樱司家里的时候他们家侍从都一脸欲言又止,原来是在嫌弃他们都这样了还是朋友关系,想戳破又不敢的样子每次都看的月永雷欧莫名其妙。

想通的小狮子立刻给心上人发消息,“朱樱!我喜欢你哦!”

朱樱司满脸无奈的回了一句,“知道了。”第一次月永雷欧这么说的时候他还不敢置信,直到他发现这是某人的常态,对谁都这么说。

月永雷欧急急补了一句,“不是普通的那种喜欢!”

另一边的朱樱司有点疑惑,不知道这人又要干什么,但他心跳有点加速,像是期待着什么发生。

“嗯……是想让你当我男朋友的那种喜欢。”

“可以吗?”

朱樱司脑子嗡的响了一下,盯着那三个字,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回什么了。

月永雷欧见他不说话,又开始刷屏轰炸。“朱樱~”

“朱樱你同不同意嘛!”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我给你三秒钟拒绝我。”

“我要开始数了。”

紫色的眼睛紧盯着手机,像是要透过这一方小屏幕看到对面打字的人,看看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3”

“2”

“1”

“啊哈哈哈哈哈!我去你家找你!”

月永雷欧的对外账号公布了最新一条消息,手机截图明晃晃的摆在那里,备注是我的缪斯,配文:追到手了。

朱樱司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冲进来一个一头乱毛神采飞扬的人,几个月前要是有人敢擅闯朱樱家会被丢出去,而现在……仆从们已经学会了自动无视。

说要过来,这人还真风风火火的就过来了,朱樱司连跑都来不及就被逮个正着,他此刻脸颊烫的惊人,眼尾都带着一抹绯色,也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害羞。

月永雷欧拉过他的手,眼睛亮晶晶的,离他很近,灼热的呼吸喷洒在脸上,带起暧昧的温度。

“你还没告诉我,你喜不喜欢我呢。”他声音轻轻的,像羽毛一样挠的人心痒。

朱樱司眼神躲闪了一下,“我……”怎么能不喜欢,当我只能听见你的声音而看不见人的时候就已经在喜欢了。

“告诉我吧,朱樱,我想听。”他的手抚上对方脸颊,专注目光中隐含的灼热爱意就要把他人融化。

“喜欢,司很喜欢您。”似是终于下定决定,他坚定的回视过去,将同样的爱意传递回去。

“不怕什……唔!”他被叼住双唇,热烈的吻着,唇齿间皆是另一个人的味道,甚至忘了呼吸,直到快要窒息才分开。

月永雷欧抹掉因亲吻而带出的一点银丝,补上前一句话,“不怕亲朱樱会被讨厌啦!”

朱樱司第一次觉得,这其实是个很强势的人,只是在自己面前从来不表现出来,望着那双翠绿盛满了生机的眼睛,他感觉自己栽进去了。

白皙的手指隔着布料揉了揉印记所在的位置,用循循善诱的语气道:“朱樱,我想让你更喜欢我一点。”印记的主人埋在他怀里,默认了所有作为。

一个个亲吻落下,月永雷欧撕下屏蔽贴,爱怜的吻了吻那朵樱花,朱樱司抓住他的手,“你别用手滴血。”

听见这句话,笑声紧随其后,“噗!”看起来这人还记得当初喝醉把自己手咬出血的事,月永雷欧想了一下,“那你咬一下我的嘴好不好?”

朱樱司不是很想,但月永雷欧像盯猎物一样盯着他,最终他还是妥协了,一边接吻一边力道不大的咬了对方一下。

“朱樱真是乖孩子。”

不要再说了!朱樱司内心疯狂呐喊,认命的闭上眼睛,感受对方的血液透过皮肤,令身体为之颤抖。

这一天的朱樱家仆从们难得放了个假,什么都不用干,主要任务是远离家主的房间,躲在让人看不见的地方,装不存在。

负责接人的那位侍从抬头望天,摇了摇头,他就知道,家主被吃的死死的。所有仆从聚在一起,深感前途灰暗。

第二天朱樱司给自己也放了个假,并且长达半个月,所有事务移交代理人和负责人处理,家主声称,他要去度蜜月。

“……嚯!”代理人只来得及震撼的发出一声惊叹,就看见一个橙毛把自家家主带走了。

和知情的大多数人一样,他也抬头望了望天,叹了口气后任劳任怨接手家族事务,力求家主不在的时候当好他这个代理人。

【崽,求你了,别撒狗粮了,妈妈还是单身,妈妈好酸啊!】

天上太阳高挂,温度正宜人,周围花香扑鼻,彼时相爱的年轻人,一眼就延续了一辈子。

※想看动真格的零和一些兄弟吵架,最后有熏哥。

※ooc致歉

0.1

有的时候,看见学校里那个红发的switch队长,会想起一些事。不怎么让人愉快,但很令人在意。聪明的knights军师才不会把一些影响他睡眠质量的事放在心上——但换一个身份,作为那个人的弟弟,这种事真是让人在意的要死。

“都是同一个哥哥的弟弟,我想你应该也可以理解他吧a。”逆先夏目如此说到。

当时自己怎么说的?“哦?我可和你的任何一个哥哥都没有关系。”

无论他怎么问,问多少遍,自己都会是这个答案。

但是逆先夏目是什么表情呢?...

但是逆先夏目是什么表情呢?

一幅看的透澈,什么都懂的样子。他又懂得多少呢。他又了解多少朔间零呢?他又了解——哪个朔间零呢。

在意就像一颗种子,埋在心田里就会生根发芽,然后一发不可收拾。根须勒紧心脏,枝叶遮蔽光芒,空洞躯壳里大家填上的温暖都不足以把这份痛苦消灭啊。

无法消解的不安感,仿佛下坠。

“凛月前辈,你还好吗?”红发的队内末子探出脑袋看过来,“凛月?”合上笔盖后马上看过来的月永雷欧面露担忧,“小凛月?那里不舒服可以告诉人家哦?”鸣上岚永远都是知心大姐姐,“超~烦的!现在是晚上啊睡间!”濑名泉那张漂亮的脸现在写满不可思议。

头顶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所有人脸上,再没血色的脸都会变的开朗明亮。

朔间凛月也收集了很多美好的东西,他一定会遵守约定好好守护他们。

话题被成功转移,月永雷欧马上跳起来喊:“凛月在挑衅你们的王我吗?我接受你的挑战哦!来吧请给我更多更多的酒让我得到更多更多的inspiration吧!”朱樱司拽住月永雷欧的衣角反驳:“你已经喝醉了吧月永前辈!现在的王明明是我才对!不要扑向酒杯啊!”鸣上岚眼疾手快拿过将要被月永雷欧扑倒的酒杯笑道:“小凛月姐姐的酒量可是很好的我们谁先倒下可不一定!”朔间凛月坏笑道:“那么就来一场judgement一决胜负吧~”月永雷欧眼尾飞红,好像已经真的喝醉了,不明所以的喊到:“inspiration来了!就作一首喝趴judgement之歌吧!”濑名泉喝的不多,拎住月永雷欧的后衣领把带的空白曲谱塞给他,“不要在沙发皮套上写!会给居酒屋的店员造成困扰的啊莫!”

现在是knights庆祝团内末子的成人礼派对,月永雷欧牵头,朔间凛月赞成,朱樱司出资,一行人去距离ES大楼较远的居酒屋开趴。给末子测测酒量,方便以后家族和偶像工作必要喝酒时朱樱司自己心里有个度。

理所当然的发展成了比比谁酒量更好的judgement呢

在这种事上分心可是不对的。朔间凛月摇了摇头,感觉酒水和碳酸饮料比还是有区别的——至少碳酸饮料不会让人有喝了头晕眼花的感觉。

都想好了,如果宿醉就在居酒屋的楼上住宿,大家一起睡到自然醒,然后朱樱家里派车来把大家接回住处。

那么这算不算……“和人睡了”呢……

朔间凛月闭上眼睛前这样想到,目光最后定格在桌边一杯似乎没有人动过的红酒。

那抹红色幽幽深邃,无波无澜。

0.2

朔间零感觉自己从未这样狼狈。就像吸血鬼在日光下暴晒了24小时一般无可救药。现在隔壁事务所的某人又搞出了什么鬼事都不至于把他弄的这样狼狈。他甚至又萌生出了去国外买栋房子称着事情没有闹大先带着人躲过去的念头。

谁可以理解啊,他忙着忙着工作突然收到特别提示音消息,正开心着宝贝弟弟难得给自己发消息,看完内容后如坐过山车下坠,差点要心梗了。

朔间凛月的消息非常简洁,就两句话。

“我喝醉了。”

“和人睡了。”

标点符号都打了。

像极了事后通告。告诉你一声我就这样了,你看着办吧。

朔间零吓坏之后冷静了一下。看着那两句话心里腾然升起一股怒火。

他祝凛月幸福,遵重弟弟的一切选择。他相信凛月不是随随便便的人。但是他还是希望在涉及到人生大事的时候朔间凛月能和他这个血缘上的家人商量一下。

这么随便的做事,这么随便的说出这种事,而且他之前也从未从任何一个方面任何一个人那里听说过“朔间凛月有了喜欢的人”的这种消息。

凛月,你这是做什么呢。

气的口癖都已经没有了呢。

他给凛月发消息企图确认情况,问问凛月是不是在做些什么恶作剧。

凛月不回。

好的。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已经彻底崩断了。

朔间零知道自己手劲很大,怕造成什么不必要的麻烦,他把手机放下了,转而双手交叠,骨节因为他的用力过度而泛白,开始全面思考问题。

他最近哪里惹凛月生气吗?

从那两条消息发来之前的各个方面来看,没有。没有嫌他烦没有故意冷战没有丢掉他的番茄汁。那就排除赌气的可能。

那可不可能是某个奇怪的综艺节目要求?

从knights的社交平台消息和末子室友更灵通的消息来看knigs最近正好没有接任何工作。那也排除。

问问knights的其他成员吧——他没有联系方式。

朔间零烦躁更甚。他安慰自己凛月只是在开玩笑。但很明显,即使是玩笑,他也无法接受凛月这样拿自己开玩笑。

现在只想去知道凛月在哪,在干嘛,和谁在一起。

仿佛命悬一线的不安。

以及什么都不知道而突然被板上钉钉先斩后奏的不知所措的愤怒。

那会不会,凛月其实现在还在被伤害着,不知道怎样面对,也不知怎样收场啊。

想到这一点,朔间零瞬间站了起来。

毋庸置疑的一点是,凛月发消息给吾辈了,凛月是需要吾辈去做点什么的!不然他这么聪明,肯定自己会处理的!

一瞬间想通这件事,兄弟血缘间的链接奏效,担心马上大于愤怒,朔间零推门而出。一边发消息到:“凛月,哥哥马上来找你”

0.3

没有口癖,自称是哥哥而不是兄长。

宿醉头痛的后遗症下朔间凛月只能勉强捕捉到这两点信息。

没有力气深思对方的态度,朔间凛月裹着濑名泉的外套坐在居酒屋外的台阶上,朱樱家来接人的车分别送人,朔间凛月自愿最后一个走,说想要吹吹风冷静一下,不想告诉其他人他自有另外的打算。

濑名泉不想让他感冒就把外套给了他,逼近初春时节风依旧是冷的,又塞了个口罩给他让他小心别被狗崽看见,他便缩在阶梯边花坛的一角继续打盹。想看看是谁会先到。

就像小时候一样。你能找到我吗?

羽风薰对他们兄弟两个的事差不多已经习以为常,看到朔间零那张久违的面无表情的脸就清楚的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一脚油门开出了市区的最高车速。

很好,更头痛了。

羽风薰从后视镜看他一眼,又踩了一脚油门。

他从那个花坛的角落里看见朔间凛月的时候心头一抽,看见那孩子睡着了眉头居然是少见的皱着的。确认人只是在休息没有什么其他大问题后担心消解,气愤又上涨一头。

被叫醒的时候头还是很痛,却感觉的到不同于外套的温暖,以及熟悉的气味。

没有力气抗拒但还是抗拒。朔间凛月挣扎道:“放开我。”朔间零不理,劳劳扣住他把他摁在自己臂弯里,面色肉眼可见的阴沉。

他确认过凛月除了一身酒气意外并没有什么肉眼可见的伤,款式眼熟但不知是谁的外套他叠好放在一边。

所以,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凛月似乎是开了个玩笑,但是他是很聪明的孩子,不会真的开这种不知轻重的玩笑。

朔间零沉沉开口:“凛月,好好解释一下哦。”

凛月闭着眼睛不看他,也不说话。

朔间零继续说:“我们现在在薰君的车上,不会有外人听见。薰君在车下。”

听到这朔间凛月不得不睁开眼睛了。他直直对上朔间零晦暗不明的眼睛,开口却说:“我不要你管。”

朔间零看见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深不见底,绝不是什么不要他管这么简单。

不带任何犹豫,朔间零积攒的怒气在这一刻完全爆发:“什么叫你不要我管?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是不要我管的样子?随随便便拿自己开玩笑,完全不把自己的事当回事,那你要我怎么办?”

朔间凛月愣了一下才反驳:“我没有把自己的事不当回事。”

他的反驳没什么底气,因为他自己知道这次的恶作剧有些过分。手腕处也传来异样的痛楚,他瞥一眼看去,朔间零劳劳扣住了他的手腕,能徒手搬三脚钢琴上楼的人手劲很大。

朔间零注意到他的目光,稍微放松了一些力气,但是没有松开手。凛月现在被他按在怀里却没有挣扎,既可能是没有力气,也可能是他不想。反驳他也没有什么底气,难到是最坏的情况,凛月真的遇到什么事了?

朔间凛月听见一声沉沉的吸气音,然后朔间零恢复平常和他说话的语气,带一点点哄的问他:“凛月,告诉兄长汝到底怎么了呢?”

朔间凛月眨了眨眼,感觉这就是他所认识的朔间零。

可这是哪个朔间零呢?

一切源头的那股不安情绪清楚的冒头,朔间凛月并不是不认识朔间零了,只是感觉他原本那个意气风发的哥哥变了,改变过程痛苦万分。

而他的不安就来自于那种改变。朔间零的弟弟不在只特指他一人,那会不会,连同他在朔间零心中的位置也一起改变了呢?

朔间凛月慢慢伸出一只手,把朔间零左边的刘海别到了他的耳后。

朔间零愣了一下,随即圈住了还在他耳边的朔间凛月的手。问道:“凛月是突然想兄长之前的那个样子了吗?”

从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这么说吧。

朔间凛月屈起指尖,指尖便抵在朔间零手背边缘,朔间零就更用力的圈住了朔间凛月的手,认真的说:“虽然样子变了,但是哥哥爱你的心没有变哦。

“无论如何,朔间凛月,永远是朔间零最爱的弟弟。”

那句话正说在朔间凛月心坎上,那是明明知道的答案,却偏要亲耳听见亲口说出来的证明。

朔间凛月心里的那股不安消散,毕竟他知道朔间零是什么人。

尽管朔间零有五奇人里的弟弟,有葵双子的弟弟,还有UNDEAD的后辈,但是他朔间凛月,永远是朔间零最爱的弟弟。

被偏爱才能有恃无恐。

看着朔间凛月原本心事重重的神情终于消失,那双眼睛里深深的情绪消散恢复如常,朔间零微笑起来,

“那么凛月现在可以告诉吾辈为什么汝要发那样的消息了吗?”

他虽然是笑咪咪的这样问,但那个问题却有如炸雷落在他耳边。

朔间零居然还在生这个气啊?

看着朔间零那张笑眯眯的脸朔间凛月实在不肯也不可能坦率的说出他的不安,他马上挣脱朔间零的手推他:“就是小朱的生日,喝的有点醉而已!”

朔间零当然不肯轻易放开他,嘟嘟囔囔道:“凛月真是不坦率喏……!以后请不要再做这样的恶作剧了!”

随即凑到他耳边说:“想要听哥哥说哥哥有多爱你可以直接向哥哥撒娇哦!”

回答他的是——“我杀了你啊!”

羽风薰听见朔间零叫他回车上的时候他刚抱怨了一句外面好冷,就看见他队长一脸祥和的微笑,以及左边那一搓撩上去的刘海。

羽风薰指了指自己的额头,提示道:“零君?随意变换造型不好哦,即使是你以前用过的发型哦?”

朔间零单手撑脸看着车窗外,随意拨了拨刘海说道:“今天就先这样吧,因为是吾辈最最可爱的弟弟拨上去的呢~”

羽风薰感觉自己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嘴,什么也不想说。

喝醉了乱说话肯定是可以被原谅的。

只要他足够爱他。

谢谢每一个看到这里的人,我写的真的很烂对不起

点个红心点个蓝手吧求(臭不要脸,打她!)

三秒后就打起来了

·一起上大学后共同居住的两人

·但是没有交往

·做梦时放飞自我不太冷静神志也不太清醒的不温柔又脆弱东云彰人

·酒后乱那啥预警详见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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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现实中的不如意让东云彰人想在梦中挽回一点精神损失,即便这像是失败者才会做的行为,被酒精麻痹的大脑却使他被本能驱动。

可惜唇间湿热柔软的触感只维持了几秒钟,停留在脸颊上的冰凉双手便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逃离,滑到东云彰人的胸口处轻轻推拒着。

温度略低的掌心划过脖颈,隔着一层薄薄的...

温度略低的掌心划过脖颈,隔着一层薄薄的T恤抵着彰人的胸膛,不仅没能成功让他被酒精侵蚀的身体成功降温,反而像是炽热的火舌燎过易燃物,燎得他心头火起。

今天即使是在梦中,我也无法如愿吗?

类似的场景东云彰人已在梦中体味过太多次。

或许是由于平时在心底压抑已久无处发泄的阴湿控制欲,梦中的冬弥往往对他略带粗暴的行为百依百顺——彰人内心带着负罪感,却每次都无法克制地在虚无缥缈的梦境中肆意妄为。

而这次梦中的冬弥却一反常态,让彰人内心的不安更加疯狂滋长。

…………

“得快点清理才行……”反应过来的彰人急切地打算把人打横抱起,“有没有感觉肚子不舒服?”

“不,彰人……我觉得在此之前应该……解决其他事情。”冬弥看着他轻声说。

东云彰人感觉心如死灰,他故作镇定,发出的声音却不受控制地颤抖,许久才吐出几个字。

“昨天……我喝醉了,我以为是……在做梦,很多东西也记不清了。”彰人突然感觉喉咙干涩,“当然我没有任何推卸责任的意思,我知道我的行为……”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说:“……和强//////奸无异。”

青柳冬弥只是沉默,彰人从他的表情中读不出任何东西。

“对不起……虽然现在道歉是没用的,但如果冬弥对我失望了,不管想说什么,是把我赶出去,或是告诉其他人,报警,或者……”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扭曲,硬生生从喉咙中一字一句挤出后面的话,“不再想和我搭档了,我都……”

“对不起。”

他感觉自己的眼睛也干涩了起来,想要继续说下去却感觉如鲠在喉,最终只能轻声道了句歉。

“是我让彰人不安了。”

冬弥打破了这段沉默。

东云彰人这才发现,青柳冬弥此时的表情可能比他更加难看。

“如果是彰人的话,这些事情全都无所谓,不论是拥抱,亲吻,还是……zuo////////爱。”冬弥的语气也有些颤抖,“应该是我做了什么让彰人不安了然后才认为我会离开吧……然后还趁彰人不清醒的时候做了那种有暗示性的事——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了,但这不能算是彰人的错。”

“不……冬弥、我……”

“我不会离开的,不管彰人说什么,我也……”

冬弥的脸色愈发难看,眼眶逐渐红润起来,一直忍耐着的泪水终于还是夺眶而出。

“但是彰人真的不记得自己昨晚说了什么吗?我以为,彰人和我抱的是同样的心情,以为彰人刚刚会对我说昨晚一直重复的话,以为这样我们就可以……”

泪水止不住地涌出昨夜就已经哭肿了的眼眶,冬弥急忙用手去擦,却根本停不下来。

东云彰人才终于意识到青柳冬弥真正想要解决的事情,知道了他想听的回答。

他拉开不住揉着眼眶的双手把人紧紧拥入怀中,温柔地吻去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重复着过去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告白。

“冬弥,我喜欢你,我爱你,不要离开我好吗?”

此刻的他神志清晰头脑清醒,而此刻和昨夜的交合一样绝非梦境。

温柔的亲吻从眼角的泪痣蔓延到脸颊,再到昨夜已经充分品尝过的嘴唇,单纯地唇瓣相贴。

同样蓦然瞪大的漂亮眼睛此刻已经止住了泪水,冬弥回抱着自己的搭档和恋人露出笑容。

“彰人,我也爱你,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

彰人把冬弥打横抱起,再次吻了吻他的额头和脸颊。

幸好今天是休息日,而他们还有很多事还没有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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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败名裂。(但至少用上下就写完了)

虽然这篇的目的不是这个但经常想搞这种畏手畏脚的矫情小情侣,捅窗户纸是有瘾的(?)

来点

早晨

*这篇也同样很水

*复制到老坟头排版就被吞了,我不管了

*角色属于彩盘,ooc属于我

“司くん对我的好简直无以为报,看来只能以身相许了。”

“这样,没问题啊——啊?!!!”

天马司手忙脚乱地抢救差点掉在地上的三明治。

神代类吃着便当笑得一脸满足。

“你…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有什么不好,司くん嫌弃我?”

“重点根本不是这个!!!”

“よよよ……”

“好好听人说话...

“好好听人说话啊!!!”

——————

天马司,wonderlands×showtime的座长,生活自律每天早睡早起除了嗓门特大容易扰民以外没有别的不良嗜好的三好学生,在被一个女孩告白的这天晚上。

失眠了。

但失眠的原因并不是那个女孩的告白信,而是在那之后的午休时对他说要以身相许的,他们剧团的演出家。

天马司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强迫自己放空大脑进入睡眠,然而神代类那句轻飘飘的“以身相许”一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将他的心神搅得翻天覆地。

太可恶了,明明无论怎么想都只是一句玩笑,为什么自己会因为这句话睡不着觉!

不,明明就是类的不对,说到底“以身相许”这种话根本不应该这么轻易说出口吧!那家伙把自己当成什么了!

想通这一点后,天马司心里莫名其妙的焦虑和负罪感居然减轻了一些,他决定明天一早就去控诉那个扰他好眠的罪魁祸首,并教育他对未来将共度一生的人的选择的重要性。

轻易托付出自己余生的男人是没人要的,他也是为了类着想。

次日,天马司难得无精打采地来到学校。

看吧,失眠对人的状态果然影响很大,他一进教室,班上的同学们就都注意到他的不在状态并向他投来了关心的目光。

“早上好!”

为了回应同学们的关心,天马司决定打起精神向他们问好以表现自己良好的身体素质——并不会因为一觉没睡好而影响精气神!

至少不会影响嗓门。

天马司的邻座听到他的问候,向他牵起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那笑容中竟还带着些许暧昧。

“早上好啊天马。”

“嗯……怎么了吗?你笑得好勉强。”

“没什么,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邻座苦笑着摆摆手,看上去几乎有些无奈。

天马司一头雾水地走到自己座位上,拉开座椅坐下,将挎包塞进桌肚——嗯?里面有什么东西?

他一边回忆自己昨天是不是落下了什么,一边伸手往桌肚里一摸,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一封紫色的信封,用黄色的火漆印封着口,还别了一支白玫瑰,信封的落款昭示着它的出处——神代。

“什,什么——!!!!!”

这声嘶喊有如炸雷,炸醒了全神高还没来得及清醒的学生。

轰开了神代类的告白战的序幕。

“やあ、司くん~反应相当激烈呢,我隔着一堵墙都有点被吓到了。”

天马司冲进B班教室,捏着信的手还有些抖。

“这都要怪谁啊?!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是告白信哦?”

“哈?!!”

天马司瞪大双眼。

天马司不明白了。

天马司疑心神代类熬夜熬出了毛病,他指了指自己。

“类,我,是天马司。”

“嗯,我知道的。”

“我是男的。”

“显而易见。”

“你也是男的……你是吧?”

“虽然被怀疑了性别有点受伤,不过,是的?”

天马司坐在神代类对面——这个座位的主人一见他进来就自觉起身离开了。

“一个男的,给另一个男的,递告白信?”

神代类失笑。

“司くん,爱情无关性别,历史上许多名作中都有涉及同性之间的爱情哦。”

“我、我当然知道……!但是,这种事……”

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时还是有点难以置信,何况对方还是神代类,他亲自邀请进剧团的演出家、最重要的伙伴。

被不认识的女生告白,他尚且能得体地应对,被身边的朋友递了告白信,他又该怎么办呢?

拒绝的话,以后关系肯定大不如前,接受的话……

接受的话……?

天马司没敢想下去,他脑子里现在一团乱麻,处理不了感情这么高深的问题。

所幸神代类没多为难他,很快对今天的行为做出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司くん不用苦恼,把它当成一种演出练习就好了。”

“演出练习……?”

天马司有些迷茫。

周围的B班学生背着他们偷偷翻了个白眼,互相从其他同学眼中看出同样的名为“无语”的心情。

“是的,演出练习。司くん也说过想演更多各种各样的角色吧,我觉得被同性朋友告白的复杂心情也许是个不错的经验,说不定有朝一日能用到呢?”

“这样吗……原来你是这种打算啊……”

“所以司くん一定要记住这种心情,以便在今后可能遇到的表演中将其化用呢。”

“嗯……我明白了!尽管来吧!无论是怎样的招数,未来的大明星一定会将其化解!”

“司くん明白就好,快上课了,快回去吧,一会儿我再去找你。”

目送着那个重新焕发光彩的身影离开,神代类叹了口气。

虽说这次是敷衍过去了,但是……

“某种程度上,好像把事情变得更难办了啊。”

不是你自己把这事搞复杂的吗!

被迫旁听了全程的同学们忍不住腹诽。

说什么演出练习,恐怕也只有天马司那样满脑子都是演出的笨蛋才会信了吧?!

A班的学生发现,他们班那位风云人物,闻名全校的怪人12中的怪人1——天马司同学,最近似乎非常受欢迎。

从收到女生的当众告白那天开始,每天都有人给他送告白信,每天的信都别着不一样的花,每朵花的花语都有着不一样的寓意,却无一不是表达欣赏、赞美、喜欢或爱。

就好像有个人每天变着花样地夸他。

有不知内情的人用眼神询问身边的同学,对方也只是摇摇头,抬手指了指隔壁B班,于是瞬间心领神会,暗道不愧是怪人12,一出欲擒故纵玩得还挺浪漫。

而天马司——天马司每天都能收到一封不一样的告白信,反应已经变得逐渐平淡,他用“这是他们的演出家为了让他积累更多经验而进行的磨炼”这个理由,抚平自己每天看见那封落款为“神代”的告白信时的悸动,尽管如此,他也还是下意识把表白信都摞起来收好,将上面的花都插在花瓶里好生照料。

每天晚上甚至会稍微期待一下第二天的告白信上会别着什么花。

于是,又是一天早晨。

天马司来到教室,坐在自己座位上,习惯性地往桌肚里一摸——摸了个空。

“嗯?”

他低头往桌子底下看了一眼,确实什么都没有,左右张望时,邻座似乎看出了什么,轻声提醒他:“天马,神代同学早上没来过。”

“啊,这样啊,我知道了,谢谢你。”

演出练习结束了吗?

天马司莫名有些遗憾。

邻座侧目看了他好几眼,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

“说不定是今天起晚了,还没来学校呢,不用难过,我看神代同学那么喜欢你,不会就这么放弃追求的。”

天马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忽然察觉到什么不对。

“也没有很难过……等等,什么喜欢?什么追求?”

“神代同学的追求啊,放心吧,神代同学对你的好大家都看在眼里,我们都觉得神代同学和你是良配。”

“不,这幅娘家人一样的语气是怎么回事……而且你们完全误会了啊!我和类不是那种关系!这只是演出练习!!!”

邻座的眼神有点一言难尽。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

“早上好,司くん,你们在聊什么?好像听到了我的名字。”

“啊,类,你怎么……”

神代类扬了扬手上的信封,走到天马司座位前:“我来送今天的告白信。”

“因为司くん最近看到告白信都不为所动,我想说是不是只送信不够表明心意,所以今天就亲自来了哦。明天、后天也是……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会在送信的同时,将这份心意亲口告诉你。”

天马司眼神呆滞,腿有点发软。

这是……什么……试炼升级了吗……?

这家伙……这样怎么可能招架得住!!每天都被当众表白一次,即使是未来将受万众瞩目的明星也会觉得害羞的啊?!!

“那么,司くん,我喜欢你,请收下我的告白。”

神代类将信递出,天马司头昏脑涨地接过。

“不,等……”

“我先回去准备上课了,一会儿见。”

神代类似乎并不打算听他的回答,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类!”

搞什么啊,又不好好听人说话!

天马司按住心口,想把里面那颗咚咚乱跳的心脏按回原位——他觉得自己心跳失律是被气的。

混蛋,今天别想让我再帮你分担哪怕一片菜叶!

天马司觉得不对劲。

那天之后,神代类真的每天早上都来向他告白,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将告白信和花朵递给他,再对他说一遍“今天也喜欢司くん”,说完不等他反应就匆匆离开。

然而又是一周过去,同班同学看向天马司的眼神里甚至带着些许“我听都快听饱了你怎么还没答应告白和他在一起”的怨怼,天马司看不懂,他只觉得冤。

毕竟也不是他要求神代类天天来告白的。

终于,作为离他座位最近的人,天马司的邻座承担起了点拨天马司拯救全班人的重任。

“天马,那什么……我看神代同学的告白坚持这么久了,是不是差不多可以接受了?”

邻座扶了扶额。

“要说打扰其实也不是……好吧确实有点,不过我想说的不是这个,你真的觉得……神代同学只是在做那个什么、演出练习么?”

天马司蹙眉:“……什么意思?”

点到为止,邻座并不打算多说,他讳莫如深地摇了摇头重新看向面前的课本,只希望天马司能趁早想明白给大伙一个解脱。

天马司琢磨着刚刚的对话,又回忆起神代类最近的行为。

他刚刚说自己也有点困扰,这当然是实话。

那么类的真实目的是什么呢?

他一直没敢考虑类在假戏真做的可能性,哪怕那在旁人看来已经昭然若揭,或者说,其实只有天马司一个人不知是自欺欺人还是真的天然到完全没看出来。

第不知多少次因为上课走神被老师叫起来罚站后,天马司觉得这件事非解决不可了。

这天早上,神代类照常来向天马司告白,然而话还没出口就先被人打断,手腕也被紧紧抓着防止逃跑,他有些诧异地看向对面,那人神色严肃,颇有今天不把话说明白就不让走的架势——天马司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一旦有了打算就会立马实践,不肯多作拖延徒增烦恼。

他把神代类带出了教室,找了个人不多的角落停下。

“够了类。”

神代类一怔,脸上一贯的笑容显得有点僵硬:“司くん?”

“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演出练习,我觉得至今为止你做的这些已经够了,如果有别的目的,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只要不是纯粹为了逗我好玩。”

“当然不是……”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神代类抿着唇一言不发。

害怕被拒绝所以随便扯了个借口没想到你居然信了于是我以演戏为名趁机天天表白试图用这种方式慢慢攻略……

这种话当然不能直接说出去,光是前半句就足够丢人了。

“司くん的意思是……要拒绝我吗?”半晌,他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十分受伤的表情。

“我没这么说……!何况你也不是真的在告白……”

话说到一半,他脑子里闪过邻座对他说的话,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说来,连续三个星期,每天写一封不重样的告白信,精心准备一朵寓意美好的鲜花,坚持早起将告白信送到A班来,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为了那莫名其妙的“演出经验”,听上去也太荒诞了。

类他……真的只是在做“演出练习”吗……?

如果邻座知道他此时此刻的想法,估计会痛哭流涕地感慨天马的脑子终于转过弯来了。

趁着人愣神,神代类将手腕从天马司手中挣开,将准备好的信封与花朵放进他手里,掌心贴着他的手指将其轻轻合拢。

“这是今天的告白信,我已经写好了,就请司くん收下吧。”

“你……”

“既然司くん没有拒绝,明天我也还会再来的。”

上课铃响了。

天马司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神代类已经回到了B班教室。

“可恶……又让这家伙跑了……!”

天马司这节课又走神了。

他顶着老师有些愠怒的视线,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总闪过各种乱七八糟的画面,一节课听得云里雾里。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天马司松了口气,往靠背上一靠,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清醒。刚收到的告白信在挎包里露出一角,吸引了他的视线,不知不觉又盯着那一角出神。

邻座的声音适时响起。

“天马,你刚刚对神代同学说什么了?你拒绝了他的告白吗?”

“嗯?没有啊……没有吧……或许。”

“‘或许’是几个意思啊……!我刚刚在教室里看到了,神代同学看上去都要哭出来了。”

“那是那家伙装出来的。”

“可是他看着真的超级难过哦?”

天马司怀疑他邻座收受了类的什么贿赂。

不然为什么这么向着类。

主要是他听完居然真的有点愧疚!

“我说的话太过分了吗……?”

邻座一副“你没救了”的表情。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刚刚说了什么,但是天马要是再不搞清楚自己的想法的话,恐怕真的要失去神代同学了。”

天马司再度陷入沉思。

神代同学的状态确实不是很好。

毕竟他那原本看上去像明恋的暗恋,现在已经彻底变成明恋了。

虽然信誓旦旦地说了明天还会去告白,但要是司くん拒绝,他就真的束手无策了,如果因此让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疏远的话,他搞不好会疯掉也说不定。

事已至此。

先想想司くん拒绝后还能用什么理由缠着他吧!

隔天早晨。

天马司早早坐在了座位上,似乎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A班的学生进门看到天马司,个个都有些诧异。

“天马,今天这么早啊。”

“嗯!早上好啊!”

他眼睛下面有一层黑眼圈,精神却意外的饱满,仿佛解决了困扰已久的心事一般。

神代类拿着告白信走到A班教室门口时,正看到天马司扬手向同学问好,少年脸上的笑容健气开朗,清晨的薄光撒在他金色的头发上,耀眼得他移不开目光。

他捏着比平时要厚上几层的告白信——这封信是抱着“没准是最后一次了”的心态写的,不知不觉就写了满满三页纸,怕再写下去信封就塞不下了才舍得停笔。

今天选的花是告白情节中最常见的红玫瑰。

至少在这最后一次,让我将我的浓烈爱意简单直白地告诉你。

“司くん。”

“啊,类,你来了。”

神代类将信和花放在天马司的课桌上。

“今天也喜欢你,一直都特别喜欢……希望你能接受我的告白。”

天马司看了一眼信封上的红玫瑰,站起身。

“当然,司くん拒绝也没关……”

“谁说我要拒绝了。”

“系……嗯?”

出乎意料的展开让神代类一下子没能转过弯。

“类,我也喜欢你,我接受你的告白。”

天马司眼睛下的黑眼圈当然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昨天晚上回到家,他把之前堆起来的一摞告白信全拆了出来,从头到尾全部重新读了一遍。邻座让他搞清楚自己的想法,他不知从哪里开始,干脆在神代类的信中寻找答案,二十来张告白信,没等一张一张地看完,他的脸已经红透,心跳也快得聒噪。

天马司仰躺在床上,两手捂着脸。

笨蛋……如果不是真的喜欢,怎么能亲手写二十天不重样的情书。

对于这样的感情迟迟没能发觉的自己真是……笨得宇宙无敌了。

他认真思考了自己对类的感情。

说实话,能得到这样的珍重爱意,很少有人能不受到感动,把这份感动误当成心动而选择接受对方的追求,最后闹得不欢而散的人并不在少数。

他怕自己也被这份感动影响判断,导致两人最终形同陌路。

万般纠结下,他爬起来,拉了个群。

总之,在三位女性亲朋的吐槽/帮助下,天马司终于弄清楚了自己的感情,在今天早上给予了神代类答复。

神代类直愣愣地看着天马司的脸,脑子有点卡壳,而后脸上忽然飞起红云。

“啊,咳……这可真是、出人意料……我……司くん……抱、抱歉……!”

在天马司和在场其他A班同学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连续告白三个多星期不曾尴尬过的神代同学。

他。

逃跑了。

“喂!类?!”

“真是的,为什么又跑了啊?!!”

最后的最后:

作为天马司身边少数的女性熟人而半夜被拉进群陌生群聊的宁宁、笑梦、咲希:“?”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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