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寄宿女子高中,每个人都有一个专属自己的柜子,作为临时的简易衣帽间。
班主任说,一个班的柜子挤在一起,热闹。
他习惯在说话时张大嘴巴,探出头的黢黑龅牙打着拍子,跟着眼角的纹路一起上下起舞。
蒋芸低下头,不去看他。
她知道班上的同学是赞成的。她们爱在那里嬉笑打闹,对着彼此的身...
她知道班上的同学是赞成的。她们爱在那里嬉笑打闹,对着彼此的身材打牙犯嘴,借着眼前的香艳上涌气血,什么平日里难以启齿的话,都可以冲破牙关。
但蒋芸不喜欢这个地方。
等换衣间的声音听得模糊了,她钻了进去。
打开柜子,今天没有看见恶心的毛虫。她松了一口气。换下体育课过后汗涔涔的一身,用清凉的毛巾将周身擦了一遭,去摸隔层里干爽的内衣和运动服。
摸到了。
是湿的。湿的不均匀,很明显是那帮人做的手脚。
她没有很惊讶。只是着急。没有任何方法来解决,她克制不住无措的焦急,不着一缕的身子上,新生出的水顺着肌肤吧嗒吧嗒往下掉。
提前十分钟的预备铃照时响起。
大课间快要结束,下节课是脾气很差的刘老师。她不敢迟到。
干脆就这样上课算了。蒋芸自暴自弃地想。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你好,请问需要帮忙吗?
蒋芸下意识地用浴巾遮住重点部位,回过头,她不认识这个人。
那个人看了看她手上的两套湿衣服,嘴角扬起一个很弯的弧度。
不介意的话,要穿我的衣服吗?内衣和运动服,我妈妈刚给我送了新的。调了课,现在暂时穿不上。
女生往前走了几步,把手里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套衣服塞进蒋芸怀里。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那样。
我是高二三班的,看这个换衣间的门匾...学姐你是高三三班的对吧,我们还是直系呢,多少沾些巧。
大概是个人美心善的学妹。蒋芸没有多想,看着她在笑,自己也就跟着笑。感激地笑。
谢谢你,同学,能问一下你的名字吗?我好还给你。我用完洗净立马就去找你。蒋芸看着她,眼里满是真诚。
你当然是要找我的。女生圆溜溜的眼睛扑闪着无害的光,自语了一句。
你说什么?蒋芸没听清。
可以。蒋芸点头。对方似乎抛出了善意的橄榄枝,更何况,蒋芸需要一个朋友。
女生知道,过度的热情会让怕生的小白兔躲之不及。她敛了些笑容,却不着痕迹地又凑近了些。
蒋芸的身上好香。女生嗅到了蒋芸身上冒着热度的味道,即便是运动过后,低浓度的汗水也没有蒸发出令人不适的咸味。
好想把她一口吞进肚里。
她克制地吸了最后一口,然后开口。
——我叫王晓佳。你也可以叫我天草,是昵称。
蒋芸看不见她眼底的笑意,只看见她的嘴角,真的很弯很弯。
-
蒋芸拥有了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王晓佳。
惯常欺负她的几个小团体照样天天在她眼前晃悠,摆弄各式各样的法子。拆辫子,丢书包,藏作业......
和以往差不多的手段。蒋芸却觉得好多了。
因为她不再是孤身一人。
迎着白日终末的余晖,有个人在森林公园门口等她。
芸姐,你是不是一直在被人欺负?
王晓佳看着她憔悴的面容,忍不住把心中存了好多天的猜疑吐了出来。
蒋芸没有否认。班上三分之二的学生都对她充满恶意,她不懂是为什么。
明明第一周还好好的。后面突然就。
你可以反击回去啊,或者找老师家长解决!她们太坏了!
王晓佳越说越激动,从石凳上蹦起来。
仿佛她才是那个受害者。
你以为我不想反抗吗?我一个人又斗不过她们那么多人。而且我也告诉过班主任。可班主任让我找自己的问题,他不管。我爸我妈在外面工作那么辛苦,我怎么舍得给他们添烦心事。
蒋芸假装无所谓地笑笑。
———反正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欺凌。
听完这句话,对面人的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失去弧度的嘴角变得冰冷。
怎么了?没必要太为我担心的。
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蒋芸笨拙地抬起手,想去摸摸王晓佳毛茸茸的脑袋。她妹妹不开心时,这么做总是有效的。
天草的头发看起来软软的,揉起来一定很舒服吧。蒋芸想。
很乖巧地任由蒋芸玩弄头发,王晓佳的表情恢复了常态,两人都不再言语。
芸姐。
嗯?
我来保护你吧。
蒋芸没有说话。
心里麻木的那一块,开始小口地吸气呼气。
转校后的第三个月,也是进入高三下半学期的第三个月。
蒋芸依然只有王晓佳一个朋友。或者说,是亲密的人。
只是其他人不再欺负她了,而是干脆无视她。教室里分为了三派,老师,学生,和蒋芸自己。
也有可能是王晓佳做了什么。她不知道。潜意识里,蒋芸把王晓佳归为良善的一类,温柔的、体贴的、阳光的……总之不会是使用非常手段的那一类人。所以她不认为这件事情的平息会和王晓佳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但是她也没有去问。假如王晓佳什么都没有做,问出来岂不是会让对方尴尬。蒋芸想得很多,因为她有轻度的社交恐惧症。转校后的情况,让她的症状时轻时深。
还好有天草在。蒋芸常常自怨自艾,自己没能为她付出些什么,她却总是对自己大费心思。
她们依然在放学后相会,去散散步聊聊天,饿了就去街边买些吃的。
烤串的摊子上油烟很重,王晓佳就让她站远些,她一个人去买。
生理期滋补身子的红糖大枣茶,全是王晓佳亲手煮出来的。从班级后门偷溜回家,说什么要喝即时的、热腾腾的,才是最好。
知道她的生日是27日,就在每个月的27日都准备了小惊喜。第一个月是用滑板载她绕山脚一周,第二个月是订好了泰式餐厅请她吃饭,第三个月是私人影院包场请她看她最爱的电影。
……
王晓佳把真心捧在手里,交给了自己。说不感动是假的。
蒋芸想,王晓佳或许是喜欢自己。
只要她告白,她会接受她的。蒋芸在心里盘算着,王晓佳会在哪天说出那句话。会是这个月的27日吗?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日子?她看不透王晓佳的心,但她相信,那个人的惊喜,会如期而至的。
从小学习舞蹈的蒋芸,身体很柔软。
王晓佳喜欢从后面圈住她的腰肢,轻轻去啃她圆润的肩头。再把她翻过来,咬弄她的下唇瓣,直到那里本身略显病态的颜色变得红润才停下。
这是在学校的天台。打眼望去只有十五六的女孩熟稔地在另一个女孩的身上勾火,五月的暖风温温地吹,火升上了天。
谁都知道这是不对的。余韵后的蒋芸抓住了罪魁祸首还在自己体内作坏的手,她的底线被突破了,她挣扎着想把这残落的底线拼凑,安回它应在的地方。
她们没有确认关系,王晓佳没有向她告白。这是其一。
怎么能在户外做这样的事情。这是其二。
两条原则在她自己意识的支配下,碎裂得干净。
身体一起一伏着诉说着欣喜,还在不知疲倦地吞吐着快感的源头。心灵却在矛盾着,摇头拒绝,贞洁哭泣着说自己没有得到它应有的重视。
在遇见王晓佳之前,蒋芸是相对保守的。高挑的身材,精致的五官,初中乘地铁时被星探发现,说要带她去拍写真,只是偶尔会利用一下身材优势的那种正规写真。蒋芸毫不犹豫地回绝了对方的邀请。
对恋爱是嗤之以鼻。她最烦韩剧里恋爱脑的主角,动不动男主几句情话几个礼物就自己捆好双手双脚,乖乖在床上躺好。
对欲望也不坦诚。只有在生理期附近的那几天会去卫生间里自己解决,平时总是能压抑则压抑。
这一次。蒋芸却默许了一个女孩子,在天台上拿走了她的第一次。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变了。变成了以前的自己无法想象的模样。
她讶异着,但也明白为什么。
王晓佳很特别。特别特别的好,特别特别的温暖,特别特别的特别。蒋芸在云日记里敲下对王晓佳的评价,也只有两个字,特别。
是特别到十八年间从没有遇见过的类型的程度。
所以她愿意成为王晓佳的女人,愿意敞开心扉。
她让身后的人停下动作,是因为不想让这一切由于这种事而画上句点。
王晓佳抽出意犹未尽的手指,无辜地哼了几声,像是大型狗狗在撒娇的呼噜声。她知道蒋芸喜欢狗。这能让她消气。
如她所愿。
第二天,是这个月的31日。
天草的生日。
即便是临近高考,她也在前天晚上做完了这个狗狗蛋糕,澄神离形。
当时她很羡慕鲁鲁的蛋糕呢。说好也要给她做一个人可以吃的,就一定会践行诺言。
蒋芸把蛋糕小心地装进书包里,将书包反过来背,好稳固重心。
走进了教室。
她敏锐地察觉到,无事发生的教室,有什么改变了。
是气氛。
班上的女生们没有避开她,政治课代表收作业时甚至和她聊起了家常。
中午捧着妈妈做好的便当,蒋芸想要遵循惯例去树下自己吃,几个班上从没有欺负过她的女生围过来,伸出手请她加入她们一起吃。
放学了也有人搭话说要不要一起回家。
好奇怪,太奇怪了。
在这个学校的一切转变都是这样,没有任何铺垫的,像是小说里删去了好多章节,自己完全读不懂。
突然的欺凌,突然的收手,突然的无视,突然的热络。
还有……突然的消失不见。
约定好的地点。那个人没有出现。蒋芸提着系好五彩小丝带的狗狗蛋糕,在森林公园门口等到了天黑。
蒋芸快急疯了。第二天,上课走神,下课发呆。目光涣散着过完这24小时,几乎是在浪费人生。她恨死这样的自己,也恨死让自己变成这样的王晓佳。
在这样浑浑噩噩过去的第三天后,蒋芸去了高二教学楼。年级部的规定是,不同年级的学生不可互串,以防对校规校纪不屑一顾了的高年级生带坏低年级生。蒋芸是个好孩子,她不会知法犯法。更何况王晓佳会悄咪咪地溜到自己这儿,她也犯不着去对方的教学楼。
可是到了现在这步田地,不和她当面把话说清楚,她是一天安稳日子都过不得。
高二三班的王晓佳?哦,你是说我们校长的女儿吗。她不在我们班。她不来学校上学的。
三班门口的女生如是回答。
貌似是请了私教在家学习吧……具体我也不清楚。但是这个人有时会来学校做坏事,她不是个好人,学姐你得离她远点。
蒋芸难以置信地看清了女孩眼底的厌恶与恐惧。
她对你做过什么吗?蒋芸感觉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
没有。但是我们班有个女孩子被她欺负过。高一的时候。王晓佳让我们所有人都去捉弄那个女孩子,有点类似欺凌的感觉吧……但是王晓佳说是捉弄,其实她列举的几种方式都比捉弄要更严重些。只是在她眼里似乎很有趣的样子。
你们就顺着她的意思去做了?身上的力气被抽去得干干净净,蒋芸扶着灰蒙蒙的窗户不让自己倒下,细长的指印在灰尘面上划下一道深纹。
我们不那么做的话,学期末就没有成绩。女生慌忙地摆摆手,被蒋芸的眼神盯得发毛。学姐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没有去欺负那个女孩,我只是不去和她说话而已。
而且……学姐,我,我之后有弥补的,后来王晓佳让我们停手……我就主动去找那个孩子玩了……啊,学姐你没事吧!
女生去拉蒋芸下坠的身子。在一群人的尖叫中,蒋芸失去了意识。
为什么那些人不再对她视而不见了?
因为,那个人,获得了伤害的快感。
游戏结束。
自白的真相
我是一个人格分裂。
至少是轻度朝上的程度。
对于私立学园里的一切,我有支配的权力。
为何不去用呢?
看着别人的命运在我的手心手背翻滚的样子,有种异样的快感。
但我不会做的过分。因为在我悖德型的人格被转换之际,和平型的人格会因为另一个我做的一切而掩面哭泣。
所以我只是看戏,看不过激的戏而不下场参与。
那些受害者,都是我精挑细选的。从一份份资料表里筛,家庭没有背景,性格不算软弱也不算激烈,纯粹的普通人就行。每个班都会有那么一个倒霉蛋。
唯一没有去翻资料表就敲定的人。是高三年级新转学的,高三三班的蒋芸。
报到那一天,她穿着休闲的白衬衫背带裤,修长挺拔的身姿鹤立鸡群。
仙女一样的人。我第一次见。
更让人有欺负的欲望了不是?
我的悖德型人格叫嚣着抢到了身体的主管权,它命令我去选中她作为高三三班的那个可怜虫。
我也这么做了。
可她的反应让人失望。我跟踪她,看见她被欺负的泪花在眼眶边缘徘徊时,是会拼命反抗的,然后抹掉它们,换上冷淡的表情去找老师申诉,无功而返也不会痛哭流涕,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这和先前的受害者们可不一样。我决定亲自上阵。
很奇怪的,和她相处着,我会不自觉地切换到和平型人格。用纯真的感情和一个人相处,甚至对她生出了爱慕,这也是第一次。这让我体内的悖德型人格产生了危机感,它在听到那句似是挑衅的话时,选择毁灭这个改变我的人。
“反正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欺凌。”
在和平型的人格下,让蒋芸爱上我,完完全全地爱上我。
再让悖德型人格抢回身体的主导权。蒋芸就会一败涂地。
胜者就会是自己。
计划很顺利。蒋芸爱上了王晓佳,王晓佳甩开了蒋芸。
和平型人格敌不过悖德型人格的蛮力,失了控制权。
悖德型人格以为自己赢了。
可她这一次做得太过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和平型人格也会有爆发的一天。和蒋芸朝夕相处的是她,应该去保护她的也自然是她。
她摁住悖德型人格的脑袋,死死地摁住。
消失吧,你这个混蛋。
她要治好自己。
然后去赎罪。
唯一留下的这篇自白,随白鸽寄向心上人的信箱。
蒋芸,对不起。
短信我看见了。没能尝到你亲手做的狗狗蛋糕很遗憾。味道肯定非常好。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尝到了吧。
谢谢你的生日快乐。
对不起。
Fin.
后记:写这个题材主要是因为天草昨晚的直播说自己是双子座且上升双子,可能是个“人格分裂”,当然天草这么说只是开玩笑啦。我就想着要不要写一个这样的题材?正好金主爸爸说写一点不一样的题材,我就把原文的整个中心改动了。不过还是强调:不要上升真人哟。
梗图瞎话.jpg
:芸姐、大猛1坐在女朋友车后座很丢人诶!
:
听完浮光,磕到窒息,超长单篇,微虐预警。
OOC
纯属虚构,勿升真人
1
陈琳今天接到的任务,是拜访一家福利院的院长。
福利院位于老旧城区,远离大马路,是块闹市中的静地。
这条街区其他商铺和居民早早就搬走了,唯独剩这家福利院,至今没个动静。
陈琳到福利院门房,探头,看到前几天下发的催迁通知,居然连信封都还没拆,被随意扔在窗台上。
“谁!”有人在小操场里,冲陈琳吼了一嗓子。
陈琳被吓一跳,那人拄着根拐杖,穿着身保安服,一瘸一...
陈琳被吓一跳,那人拄着根拐杖,穿着身保安服,一瘸一瘸地走来。起初陈琳以为对方是个年长大爷,等走近后,发现这人居然是个单薄女子。
“干什么?”这位保安脸色很凶。
来之前,陈琳带了几包香烟,专用于公关保安、杂工等人物,但想不到今天居然碰到个年轻女保安,陈琳只好递了张名片,毕恭毕敬道,“您好,我找王院长!”
保安拿过名片,扫了眼内容后,手腕一转,名片像飞盘一样,飘出老远,落在福利院大门外。
“院长不在!”
陈琳忍着一股窝火,去把名片捡回来,拍干净上面的灰,放回口袋。自己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生,刚参加工作,居然被一个保安这般侮辱,她大声问,“你叫什么名字?我要找你们院长投诉!”
“呵呵,去啊,臭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保安用拐杖指着陈琳。
这保安虽然脚瘸,但是说话中气十足,体格也很不错,像个练家子。
陈琳找出手机,来之前,她找经理留过院长的号码。她懒得再和这臭脾气保安纠缠,果断按通手机。
“叮叮叮……”有手机就在附近响了。
保安原本在往门房走,手机一响,保安定住。
陈琳也抬头,分辨出铃声是从保安身上传来的。
“你?”
保安神色一变,抓起拐杖,扭头往福利院小楼里钻。
“院长!”楼上围栏旁,有人冲保安叫道,“刚区里通知,下午要开会!”
“知道啦!叫这么大声干嘛!”保安冲楼上嚷。
“哎唷!您怎么又穿那身衣服!还真以为您是个保安!”楼上的人惊叫。
见陈琳正跟在身后跑来,王晓佳加快速度,拐杖被她在楼梯上拄得发出沉重声响。
“王院长!”陈琳跑上前,要帮忙扶王晓佳上楼。
“滚开!我就是死!也不让你们把这儿拆了!你们这些人,只顾着挣钱,不管孩子们的死活!”
这院长手劲也大,差点把陈琳从楼梯掀下去。
“院长,底下那小姑娘谁啊?”一回办公室,后勤部的李钊连忙问。
“没良心的奸商!”王晓佳骂了句。
“啊?”李钊又忍不住看了眼,对方穿着西装,拿了文件袋,难道是来推销保险的?
“铛铛!铛铛铛!”食堂门口,厨师用大勺敲打废旧铁锅,一听到这声音,福利院的二十多名小孩,聚集到食堂窗口,排好队。
“院长,我去帮您打饭!”李钊的肚子也咕咕叫起。
“我没胃口,你把那西装丫头带去,吃我那份。”
“哦……”李钊乖乖照做,感觉今天院长心情特别差,像吃了火药。
明明平时是个挺逗的人,孩子们都喜欢她……
丝芭福利院,开在这条街上,快三十年了。
院长办公室里,有面墙,贴了许多照片。
照片都是曾住在这里的孩子们留下的。
有些孩子被领养,有些在成年后,离开了福利院。每年院庆,他们当中有人会回来,看望在这里的老职工。
当然,这些孩子里,有不少人,曾是王晓佳的好姐妹们。
不错,现任院长王晓佳,曾是在这座福利院生活过的孩子之一。
王晓佳佝着背,从上百张照片里,找到一张不起眼的照片。
照片里,是两名少女,一位脸圆圆的,抱着块滑板。另一位瘦瘦高高,戴了副眼镜,手里拿着书本。拍摄照片的那天,正好是院庆日。
王晓佳记得,那块滑板,是蒋芸送给她的礼物。
王晓佳用手指抠住照片的一角,要把它撕下来。
可照片粘得太牢固,王晓佳从抽屉里摸出把剪刀。用剪刀尖一点点把照片从墙上戳离。
戳到照片正中、两个人的脸附近时,王晓佳放弃了,她怕把照片戳出洞,尤其不能把脸戳到了。
王晓佳放弃戳照片。
她沿着照片边缘,划起了墙纸。
这些照片不是直接贴在墙面上,而是贴在一张大的绿色墙纸上面。
王晓佳把这块墙纸整个割开,墙上留出了一块白洞。她倒不介意,反正这是她的办公室。
照片被划下来,后面连带着块墙纸。王晓佳把边缘多余的墙纸撕掉,宝贝似的,将照片捧在手里。
“蒋芸。”
王晓佳对着照片中,那位高个的斯文的女孩,轻声说,“蒋芸,他们今天又来了。”
“这里马上要拆了。”
“我不知道还能拦多久。”
王晓佳坐到椅子里,拐杖不小心被碰掉在地上,砸出一道声响,她无动于衷,仍直直盯着那张照片,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快守不住我们的家了。”
“你原谅我,好吗?”
2
中学时,某天。
“王天草,又是你!哈哈哈哈哈!”
课间休息,同学们在走廊围着王晓佳,哄笑成一团。
王晓佳上课时玩游戏机,让老师发现了。游戏机被瞬间没收,人要挨罚一天站。
幸好,老师还不知道,那台游戏机是王晓佳从低年级学生手里抢过来的。
王晓佳是走廊罚站专业户,一听说有人在罚站,十有八九都是王晓佳。
同学们围着王晓佳,嬉笑逗乐,还故意在她眼前,学她的样子,玩起游戏机。王晓佳倒懒得跟他们计较,没过一会儿,反而还加入围观打游戏。
她双手插在校服口袋里,百无聊赖地站着,这节课过去了快十分钟后,有人步履匆匆地往教室里赶。王晓佳远远就认出了她。
蒋芸?
蒋芸是从洗手间的方向过来的。她不舒服吗?怎么迟到了?
蒋芸是年级优等生,上课从不迟到早退,王晓佳常年在走廊罚站,就连课间休息时,也很少见到蒋芸从教室里出来。
蒋芸身上湿漉漉地,头发也乱了。她有点慌张,进教室前,还特意停下来,整理了下校服。
“你怎么了?”王晓佳问,她注意到蒋芸连鞋子都打湿了。
蒋芸回头,发现是王晓佳在问她。
她想回答,但又忍住了。
她和王晓佳都是福利院的小孩,学校老师为她们保密,起初只有她们彼此,知道这个秘密。
但这学期,也不知怎么,有人知道了蒋芸其实是丝芭福利院的小孩,这个消息很快被传开。
王晓佳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小混混,少年人好面子,若被同学知道自己是个孤儿,以后还怎么在学校混?
所以她从不找蒋芸讲话。
只要见到蒋芸,仿佛就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她的身份。
她害怕见到蒋芸。
蒋芸也知道这点,两人很默契地在学校里装作不认识。
“没什么。”蒋芸淡淡地说。
“掉水里了?身上都是水呢。”王晓佳下意识地往兜里一摸。
空的,没带纸巾……
蒋芸没回答她,径直往前面走,王晓佳看到蒋芸背后,被贴了个东西。
【丝芭福利院】
王晓佳立刻过去,拉住蒋芸,一把将那张纸条撕下来。
“你是不是……被欺负了?谁?”王晓佳怒火中烧。
“没有。”蒋芸矢口否认。
“是钱蓓婷她们吧!”
刚才课间,王晓佳就注意到了,钱蓓婷、孔肖吟她们,在蒋芸去洗手间时,跟在蒋芸身后,意图不善。
蒋芸没回答王晓佳,她埋头,继续往教室走。
“等下!”王晓佳脱掉自己的校服,递给蒋芸说,“换我的吧,穿湿衣服会生病。”
王晓佳的衣服上,被画了各种霸气的彩色涂鸦,整个年级都知道,这件校服是王晓佳的。
蒋芸看了眼,摇头拒绝了。
王晓佳也猜到,蒋芸为什么拒绝。
这一瞬间,她发现自己有点王八蛋。
蒋芸不做声,仍然固执穿着自己那身湿衣服,回了教室。独留下王晓佳,手中捏着从蒋芸身上撕下的那张纸条。
放学后,台球厅里。
钱蓓婷和伙伴们刚开了几杆。
“钱少!王天草找你!”
“她?找我干嘛?”钱少皱眉,打了一杆,没进。
钱蓓婷知道,王晓佳这人能打也能混,钱蓓婷找她发出过邀请,让她跟自己混。但王晓佳偏要当个独狼,平时只混游戏机厅,不打球,不喝酒,也不烫头。
“钱蓓婷。”王晓佳带着根球棒过来。
“怎么?来打球?”老实说,钱蓓婷很欣赏王晓佳,据说这家伙会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果王晓佳能加入,以后肯定更多乐趣。
王晓佳把球棒抵在地面,低声问,“你是不是动了蒋芸?”
钱蓓婷笑道,“怎么?你跟她很熟?”
“不熟。”
“那你问什么?”
“我那天看见了,就问问。”王晓佳走到钱蓓婷跟前,摘下棒球帽,率性一笑,问道,“你们怎么跟她玩的?好玩吗?”
“我没那么无聊,那蒋芸瘦得球杆儿似的。我要是动手,她还能活?”
“谁动的手?”
“王天草,你问这干嘛?”旁边吧台里,孔肖吟扭着腰走出来,“我老早看她不爽了,那天在厕所教训了下她,怎么,你们有过节?”
“有过节。”
“什么过节?”孔肖吟露出玩味的笑,“需不需要姐姐再帮帮你?”
“好啊,消音姐。”王晓佳扛起球棒,往吧台那边去。
接下来,她拿起球棒,对着吧台一阵猛抡。
酒杯、玻璃瓶被挥在地上,玻璃渣碎了一地,酒柜被她轰然推翻,酒液飞溅,空气中布满浓浓的酒气。
“王天草!”
钱蓓婷跟几个伙伴一起上去,抓住王晓佳,一阵痛打。
几天后,学校里议论纷纷,王晓佳又出名了。
据说她一挑六,把钱蓓婷她们打得很惨,最后七个人统统进了医院。好在有两人只是轻微骨折,其余人也只受了点皮外伤。
但比王晓佳一挑六更劲爆的是,王晓佳居然也是丝芭福利院的孩子!
学校甚至把院长叫来,处理了王晓佳。
王晓佳被停学了。
“这什么福利院啊,怎么尽是些怪人和混混。”
“那个蒋芸,仗着成绩好,天天拿鼻孔看人。”
“王晓佳更别提了,就是个垃圾混混。”
“我们学校还有他们福利院的吗,得扒出来!”
“快扒!”
“防患于未然!”
老院长为了王晓佳,头发都急白了。去了学校很多趟,终于给王晓佳争取到了记过处分,没让学校把王晓佳开除。
自从被处分后,王晓佳反而觉得很轻松。如今全校都知道她是福利院的孩子,她再也不用藏着掖着,也不用躲避蒋芸。
“芸姐,一起去食堂!”
“芸姐,作业给我抄!”
“芸姐,喝饮料吗?”
“芸姐,你又考了第一!”
王晓佳成了蒋芸的跟屁虫,同学们知道王晓佳是敢一挑六的魔王,听她整天对蒋芸叫姐,自然又对蒋芸敬畏了几分,没人敢再嚼蒋芸舌根了。
这年,福利院的院庆,正好是七夕。
这天又恰逢周末,蒋芸用奖学金,偷偷买了件礼物。
王晓佳还在睡懒觉,蒋芸抱着礼物,潜入王晓佳的房里,把东西放在王晓佳的球鞋边上。
等她起来穿鞋时,一定能看到。
临走前,蒋芸忍不住看了眼还在酣睡的王晓佳。
王晓佳睡觉时没穿衣服,整个肩膀露在外面,蒋芸赶紧移开视线,出去了。
当天,王晓佳收到了自己的第一块滑板,她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以此为借口,要芸姐跟她合照。
有了滑板,游戏机也不香了。每天放学,王晓佳去公园练滑板,蒋芸在一边写作业、读书。
很快,蒋芸成年了,她考上大学,离开了福利院。
王晓佳,也到了要思考自己未来去向的时候。
3.
“后来呢?”陈琳许久没有咽饭,餐盘前的饭菜都冷了。
她一直在听李钊聊福利院现任王院长,和前任蒋院长之间的故事。
李钊曾是蒋芸在大学时的学妹,蒋芸读大学时,人稍微变开朗了点。
蒋芸是个美人,大学里很多人追求她,但她统统拒绝。只有李钊知道,蒋芸有个恋人,在当兵。
“她们在一起了?王院长,当过兵?”陈琳追问。
“王院长入伍,后来当上了消防员。”李钊说。
大学时,两人顺理成章,成了异地恋情侣。
按理说,这样的情侣,不可能会分开。
但感情变故依旧发生了。
大学毕业这年,老院长年迈,需要退休。
但丝芭福利院规定,院长必须是单身且没有孩子的女性。
工作条件苛刻,工作强度大,职工数量近些年一直减少,院里迟迟招不到合适的新院长。
蒋芸决定,回丝芭福利院工作,接任院长职位。
“别傻了,孩子!”老院长当时苦口婆心劝说她,“你还年轻啊,不能一辈子搭在这儿!”
“蒋芸,你认真的?”王晓佳不可思议道,“我们不是说好,明年就结婚……”
蒋芸坚持要为福利院奉献余生的决定,王晓佳万般不解,起初她只是觉得蒋芸只是一时冲动,等过了热情期,也许蒋芸就会不干了。
于是她等。
等了一年,两年,三年……
蒋芸不仅没有辞职,还拒绝再与王晓佳见面。
变故就在这天发生了。
王晓佳接到任务:城里有栋房子起火,到了现场,听说大人已经救不活了,还有两个孩子困在浴室里。
王晓佳穿上装备,闯入火海。
是对双胞胎,正哭着叫妈妈。
王晓佳抱她们出来,走到消防通道口时,屋里发生了爆炸。
她和孩子们被热浪推下楼梯,孩子被她护住,她却受了重伤。
醒来后,王晓佳腿不能动了。
医生说她摔伤了脊椎,导致瘫痪,不一定能好。
王晓佳反而庆幸没和蒋芸结婚,不然她得拖累蒋芸一辈子。
她孤家寡人一个,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在医院,她整整治疗了一年。
复健过程很累,很痛苦,但有个小护士,一直在鼓励她,陪她。
到后来,王晓佳恢复得不错,只是,有条腿瘸了,医生说,这种恢复已经是万幸。
出院后,同事马玉灵和陈珂,轮番劝说她去追那个小护士。
“天草,我看那护士对你不错,人家意思也很明白。”三人聚会时,陈珂对王晓佳说。
“叫杨冰怡,是我未来的嫂子,对吧!”马玉灵兴奋道。
“没这回事,别瞎说。”王晓佳喝了口啤酒,“水灵灵的小护士,跟我这不正经的瘸子,不合适。”
“你不问怎么知道?下次去医院,当面问清楚!”马玉灵打起鸡血。
“天草。”陈珂说,“该成家了,钱不够的话,大家帮你凑。”
“不是钱的问题,我有钱,这些年存了点钱。”王晓佳涨红脸说。
“你还惦记那个大学生前女友?”陈珂苦口婆心,“事到如今,谁是真爱,看不出来?”
过了几天,王晓佳清点了下自己的存款,买房不太现实,也就够上门提个亲。
她借了套陈珂的西服穿着,带了束花,一瘸一拐,去了医院。
杨冰怡在十六楼值班。
王晓佳拿着花,在电梯里,眼看楼层一点点往上。
到十四楼时,电梯门开了,有个病人坐在轮椅上,家属误以为电梯要往下,把病人推进来后,才发现弄错,再想把轮椅拖出去时,轮椅却卡在电梯门边。
王晓佳伸手帮忙,把病人推出电梯。
那名家属不断致谢,但耽搁了一会儿,电梯走了,王晓佳只好去走步梯。
“谢谢您。”坐在轮椅上的病人,朝王晓佳的方向,轻声说了句。
王晓佳当即被这个声音惊住,回了头。
“那天,是我带蒋院长去做检查。”李钊回忆着说,“在电梯里,我们遇到了王院长。”
“蒋院长脑里有肿瘤,导致眼睛失明了。王院长当时悄悄陪我一起,去送蒋院长做检查。”
“检查结果不乐观,医生说,让我们去大城市的医院试试。”
“王院长当场决定,用自己准备结婚的钱,带蒋院长去外地做手术。后来,听说王院长婚事没了。”
“蒋院长,当初故意分手的吧?”陈琳眼眶泛红,“她是不是早知道,自己生病了?”
“她知道,是一种遗传病,毕业那年,得知可能患病后,她立刻和王院长分开。只是想不到,这么年轻就发病了。她以为还能在福利院多工作几年,把下一任院长找好。”
“蒋院长,还在吗?”陈琳眼角有泪珠滚落。
李钊,沉默了许久后,苦笑说,“大城市医疗技术不错,蒋院长手术后,眼睛复明,多活了三年,前年过完七夕,在福利院去世了。”
那年七夕,蒋芸要求王晓佳带她出院。
医生说,蒋芸身体虚弱,回去之后,随时会走。
王晓佳最终选择满足蒋芸的要求,带她回了丝芭福利院。
晚上,蒋芸和福利院的孩子、职工们,一起吃了饭,饭后,大家还一块唱歌。
等蒋芸累了,王晓佳带她回卧房休息。
“蒋芸,别当院长了。”王晓佳突然说。
“怎么呢?”
“只要你当院长,我们就不能结婚。”
王晓佳拿来三张A4纸,“这是辞职信,我帮你写好了,你签个字,从此就不是院长了。”
蒋芸笑着问,“另外两张是什么?”
“结婚申请书。”王晓佳摊开放在蒋芸眼前,“你一张,我一张。”
蒋芸把三张纸收好,问,“不当院长,我可连住的地方都没了,我们去哪?”
“你去学校教书,我去当保安。”王晓佳说,“我去给你租个房子,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用流浪了。”
蒋芸温柔笑道,“那我考虑一下。”
两人聊天到很晚,王晓佳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趴在蒋芸床沿上睡着的。
早晨,王晓佳醒来时,那三张纸已经签好,放在旁边柜子上。
而蒋芸,没再醒来。
5
陈琳写了份情况说明书,递交给上级。
她详细说明了福利院现状,建议集团尽快落实福利院职工和孩子们的安置方案后,再开启拆迁项目。
“陈琳,叫你去催迁,怎么反而弄了这么多事回来?”
“没办法,宋经理。”陈琳说,“这是个爱情故事,要尊重爱情。”
宋昕冉大笔一挥,通过了陈琳的建议书。
“去跟王院长沟通后面的安排,下次把爱情故事也整理上交。”
“好的。”
一周后,陈琳带王晓佳来到城区另一头。一座新福利院建筑早已施工完毕,工人们正往里面陆续搬运家具和设施。
“新福利院早就在筹备了,只是中间施工中断过,耽误了工期,所以没能在老福利院拆除前通知您们搬进来。”
“过几天,可以让孩子们搬过来了。”
“另外总经理和丝芭协商了,要给福利院改个名字。”
“改名?怎么没人跟我说?”王晓佳问。
陈琳打开平板电脑,把新设计的福利院LOGO调给王晓佳看。
几个熟悉的字体赫然出现在平板屏幕上。
“我们特地请设计师,模仿蒋院长的字迹做的。”陈琳解释说。
王晓佳接过平板,端详起那几个字。
【芸草之家】
好名字。
有泪水滴在了屏幕上,王晓佳赶紧用衣袖擦掉,把平板还给陈琳,说,“就用这个名字吧,我去看看新大楼修得怎么样。”
陈琳不作声,在一旁静静等候王晓佳。
王晓佳来到操场边,检查起孩子们用来玩耍的娱乐设施。
滑梯、沙坑、跷跷板……她一瘸一拐地,忙碌半天,全部亲自试了遍。
新福利院里,一副忙碌景象。操场中间,停靠了几辆满载宿舍用品的货车,在等候工人们搬运。
她转个身,对着天空某个方向凝望。
——孩子们有新家了。
——我们也有新家了。
——蒋芸,你喜欢吗?
(完)
歆璐
我给你的信
王秭歆,还是很简单的称呼吧,毕竟也习惯这么叫你了。
今天mc上我讲了很多,讲到我们分离的冬天,讲到我们重遇的夏天。
其实还有很多话我没有讲出来,因为我怕你哭,我不想你哭,你知道的。
下了公演和你一起坐巴士回去,你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拽着我的袖子,靠在我的肩上。
我为你拨了拨刘海,你却固执的偏过头去。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
我承认,在那一刻我又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你真的很难懂,又或是我太敏感了吧。
那确实是一封很多人期待的信,所以我用尽我的词汇尽量去描绘一封我们感情的信。
我不敢用太过柔软的话语去讲给你听,所以我尽量在读的时候看起来很冷静,却还是没抵过你目光落在我身上的那一刻。
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说明我已经放下我那该死的面子把它交到你手上了。
行,怂就怂吧,也只给你一个人看。
说完的时候,我的心好像被紧紧揪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放到台面上和你说这种话,很肉麻,很难为情。
我确实要面子,我不想在台上哭,更不想在台上看着你的眼睛哭。
转过身后你带着哭腔说你很怕一个人,很怕孤独。
我在想,我又何尝不是呢?我真的害怕回到以前那段没有你的日子。
我太害怕了,王秭歆。我怕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你和我说,等我能从武汉出来后,你就带我好好去吃一顿。
我当时心情差极了,多天的封闭和无法倾诉的感情好像被打翻了瓶子,说出了那些伤你的话。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我真的不会再说那种话了,王秭歆,我真的很想很想再和你一起吃饭。
王秭歆,你可能没注意到我是在大巴车上写的这封信。
我看到路边公园的喷泉里,水花在橙色的灯光下跳跃,我想到夏天和你一起看音乐喷泉,你拉着我的手指着喷泉在说一些小孩子才说的话,我真的觉得你好可爱。
我写到这,才发现快到中心了。
王秭歆,我以前不敢让你窥探我的内心,我怕心里的虫子会钻进你的心里将你腐蚀,我怕我破坏你原本的美好。
我记得你跟我讲:“只要是你,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不争气地哭了,遇上你之后才知道自己的泪点那么低。
我又要开始哭了,为这封掺杂我很多感情的信。
我很脆弱,你知道的。
但这并不是让我感觉自己可以依赖你的理由。
台上我讲,我要和你一起走,一直走,永远做那个陪伴你的人。
其实何止是一起走啊,我想陪你一辈子,王秭歆。
我知道我们吵架我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知道你对我的依赖就像我对你的陪伴。
我知道你会相信我悄悄给你说的那句:“天塌下来有我杨可璐给你顶着。”
我知道太多与你的想念了。
唉,这封信又写了好久,现在是凌晨三点多了。
王秭歆,会一直陪着我吧。
这句话,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还有,你答应我的,明年陪我回武汉过冬。
反正都不想过一个人的冬天。
“下雪了”
三肖
不是甜的/这回信吗
/三观不太正注意避雷
-想看什么。
想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想看窗边地窥探,想看眸光流转。想看偏爱,想看成全,想看隐忍的喜欢,想看光阴找不到终点,想看嗫喏了千万遍也说不出的箴言。
想看美梦被敲碎,想看夕阳被践踏,想看故事不够...
想看美梦被敲碎,想看夕阳被践踏,想看故事不够完美,想看到处都是遗憾。
我们都活着啊,活在夏天,活在爱人的怀里。
——
戴萌从三年前的夏天开始就再也不愿意看见海,看见蓝色,看见翻涌的海浪。
哪怕一想到这些,她的眼泪就会止不住地冲上眼眶。
她总是能在这些毫不相干的影像上看见那个穿着白纱裙的身影。
很多年以后戴萌和莫寒说,可能是她低估了爱情,她以为的孔肖吟是大大咧咧的,她眼里的孙芮也是没那么多计较的,但是她错了,她想的孔肖吟会带着孙芮的回忆好好活下去,她想的孔肖吟会慢慢忘记过去,她想的所有,都是错的。
原来她们眼里的爱,和生命是等价的。
莫寒笑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让她又想起了那天咸味的海风和苦到涩口的眼泪。
孙芮在团的时候身体一直倍儿棒,所以被确诊的时候她自己都不信。
她瞒起了所有人,包括孔肖吟,想着马上毕业,也不能让她担心着走掉。
忽略医生一次又一次的警告,强压下自己的肌肉一次又一次地抽搐跳动,她总是自顾自地默默把难咽的药吞进肚子,把写着功能的药盒早早扔掉。
她开始经常失眠,日子一天天减少,睡在身边的人眼看就要离开,她甚至开始几天不能睡觉,阖不上眼的时候她就翻身盯着孔肖吟看,从夜晚的一片漆黑,到窗边泛光,把面前人的鼻梁勾勒出一圈光晕,再到那人缓缓睁眼,傻傻地冲自己笑,到接吻,到触摸,到温热,到泪水。
再平常不过的翻身之后突然接了一段毫无征兆的抽搐和疼痛,身体不受控制,幅度大到把躺在一边睡的正熟的人惊醒。
她听她哭喊她的名字,身侧垂下的手臂被紧紧地抓起,随后脚下一轻,竟被背了起来,她想动动身子试图下去,可是身体不受支配的程度远远超出了预期,紧接着的是睁眼的黑暗,失去知觉。
再醒过来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勾了勾手指,勾到的是输液管,费力地扭动脖子之后看见的是门口侧脸被夕阳描绘的很好看的孔肖吟,她的头发透出隐隐约约的浅黄色,心里念叨着是不是该给她染染头发了。
她躺在床上看见一滴水珠从孔肖吟的腮边滴落,医生转头离开的时候她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被罩上了氧气罩。
她还是经常笑,笑着打趣一旁瘦了不少的孔肖吟说她现在都能把她的腿掰折,看着墨绿色的药片说孔肖吟要不要这么公报私仇这药都长毛了还给她吃。
但是身体是自己的,她终于渐渐明白了以前总看到的渐冻症是有多么可怕,特别是有一晚她摸到了自己已经萎缩到皮肉分离的小腿。
孔肖吟闭口不言,医生说的话都是她自己背着,比如孙芮的病比平常人还要严重,比如她几乎只剩下四个月了。
真正用钱的时候孔肖吟才意识到平时抠门的自己现在多么的有用,孙芮月光族的财产根本指不上,大大小小几次手术和治疗都是孔肖吟掏的腰包。
“我说,我欠你多少了。”
孙芮苍白的脸挤出一丝笑容,刚手术完几乎没有血色的的嘴唇勾了勾。
“你快欠我一辈子了。”
她会刻意避免在孙芮面前流眼泪,不管心被揪得多难受,不管孙芮忍痛的表情有多么明显,泪窝子被练得越来越深,直到有一天孙芮坐在床边,看着自己从前修长的手指变得扭曲,缓缓地说,
“小孔,要不剩下这四个月别治病了,带我出去走走吧。”
接着眼泪便滴在了她沟沟壑壑的皮肤上。
明明连三十岁都没到,谁会这么早地想象死亡,我们连外面的天都没见过,我们连远方的海都没去过,我们连未来都没有想过,我们连爱都没说过。
孔肖吟答应了带孙芮逃离这满眼惨白的世界,踏出门那一刻孙芮说病房外的世界简直就是天堂。
久违了,外面这么明媚的天,好久不见了,你这么灿烂的笑。
孙芮靠在孔肖吟怀里,找着一个支撑点,无力是很平常的感受,好像比疼痛更让人难过,疼痛让人感受到存在,而无力只能让人感受到孤独,孙芮每次这么想的时候总会感谢自己身边有孔肖吟。
她拍了拍自己,说让她抬头看看天。
雪地的天,沙漠的天,有云的天,蔚蓝的天,刮着微风的天,下着小雨的天,皓月当空的天,挂满星星的天。
高一头的身高让她每次从天空移回视线的时候总能迎来一个吻,或是浅浅的,或是深情的,亦或者是带着泪的。
再普通不过的站立和行走变成了奢望,但是孙芮记忆里最后一站的海依旧是很美的。
蓝色屋顶,栅栏上系的一个贴一个的红布条,触感松软的沙滩,还有那片永远都不能忘记的,永远都在翻腾的,碧蓝色的海。
孙芮能感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从踏上这片沙滩开始,她能感受到沙漏上方剩的沙子不多了,几乎能肯定的,她应该离不开这片海了。
海边的晚风好像是怕惊扰了谁似的,明明应该刮得狂野,却突然变得温和起来。
孙芮的头发被孔肖吟捏在手里摆弄,还是那个支撑着的姿势,孙芮靠在孔肖吟的肩膀上,身高差让孔肖吟尽量挺直身子。
“小孔,你说,我们是什么。”
孔肖吟被突然的发问弄晕,但是反应能力还是给了她很好的答案。
“不可或缺的人。”
这种关系很奇妙,在团里好好的时候也是,没有人表白,没有人袒露自己的心意,只是暧昧着,暧昧着,就自然而然地在一起依偎,就自然而然地再也不想分开。
她能感受到靠在肩膀上的人笑了,便也浅浅地勾起嘴角。
“以前我很讨厌海的,看见它就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现在倒是爱上了,它好像在唱歌哄我入睡。”
“其实我一点也不直男的,”疼痛让孙芮说话的声音变得轻轻的,小到呼吸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我只是怕自己陷得太深。”
“我其实很没有安全感,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大大咧咧,孔肖吟,”她很郑重地叫她的全名,“我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她们开始抽泣,一深一浅地抽泣。
“这几个月我非常开心,真的非常开心。”孔肖吟转头看她,看她小心翼翼地从兜里拿出一枚亮晶晶的东西,“我欠你太多了。”小小的戒指被摊在手心里,上面镶嵌的那颗蓝色的小石头里好像装进了整片海洋。
她又看见她笑了,流着泪,却笑得露出了一口白牙,瘦到皮包骨的脸上好像有了生机。
那枚戒指是冰冰凉的,她的手也是冰冰凉的,孔肖吟在埋怨刚才出门的时候自己拿给她的大衣被她拒绝。
“看,,看着我,,”
孔肖吟在胡乱地忙着什么,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攥着戒指的手背上,就是不愿抬眼再看面前的人一眼。
衣服越理越乱,那人的身体抽搐得越来越厉害。
孔肖吟摇着头,晃掉了挂在眼尾的泪珠,晃乱了贴在额前的头发。
“让我睡在海里,,吧,那,,有人,,唱歌,,,”
手上的动作停下,孔肖吟终于鼓起勇气抬头看孙芮的时候她已经阖上眼睛了。
微微笑着,就像很久以前孔肖吟早上醒来的时候看见的,熟睡的孙芮。
船上的风很大,戴萌穿的黑色西装被栏杆外的海水打湿,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抱着骨灰盒的孔肖吟,还是害怕出什么意外。
船往海中央驶着,孔肖吟说的,海中央更好,没人打扰。
莫寒从孔肖吟那边走过来轻轻拽了拽戴萌的衣角,
“她真的很不好。”
戴萌还记得几天前从没见过孔肖吟没化妆的她在中心看见那个眼睛肿到快睁不开的孔肖吟时的惊讶,她们经常去看孙芮,但她们出去旅游的这几个月就像失联了一样。
“她能走出来。”戴萌低头攥住莫寒的手。
只是再抬头的一瞬间,她听见了许佳琪的惊呼,眼角瞥见了孔肖吟白色的裙尾。
戴萌水性极好,一口气憋着使劲往下沉,她甚至看见了孔肖吟的白纱裙,可就是追不上,奈何她怎么努力,就是够不到孔肖吟向她挥着的手。
她好像看见孔肖吟嘴角的痣随着她的微笑动了动。
“别追了,谢谢你,戴萌。”
水压让她的肺快爆炸了,意识快模糊的时候她被吴哲晗拽了上来。
她躺在甲板上大口喘着气,吴哲晗的长头发湿嗒嗒地贴在黑衬衫上,低头皱眉盯着栏杆喘着粗气。
“救不到。”吴哲晗一拳捶在铁甲板上,声音让她震了震。
戴萌的呼吸渐渐平稳了,撑着身子起来,看了一眼还在搜救的救生队。
快过去二十分钟了。
她抬手碰了碰还在指挥救援的莫寒,看着她盛着泪水的眼睛,摇了摇头,颤抖着说,
“不用救了,也不用捞尸了。”
孔肖吟错过了很多,她错过了毕业公演,错过了出道成名的机会,错过了红极一时的综艺,错过了几次表白,错过了几个盛夏,但是这次没有,她在海底紧紧抓住了孙芮。
玛利亚下一曲就是玛利亚,孔肖吟早已换好了红裙,拿着玫瑰,站在一旁等着正在穿靴子的孙芮。“你真亲到tako了”突如其来的提问倒是砸蒙了大脑放空的孔肖吟,“你俩是真刺激。”孔肖吟这会儿脑筋转不过来,尝不出这话是什么滋味,也没明白她几个意思。孙芮“啧”了一声,皱起眉头,潦草地系上鞋带。“我俩…”向来慢半拍的孔肖吟刚想解释几句。没想到孙芮一下站起身,略过孔肖吟,径直向前走去。犯得什么毛病孔肖吟觉得莫名其妙,也懒得猜孙芮的心思。提着自己的小裙摆,噔噔就跟着往台上跑去。“玛利亚也算是双人舞”在B站随意搜了一个视频看了看,孔肖吟发出了一声感叹。“咋不算了”两颗脑袋凑在一块儿,挤在小屏幕前,研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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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肖】
發光曲线。(借梗一点点少年的你/但其实也并不相似)
*被迫营业预警
*对三肖了解不深,女朋友点梗的协约恋爱。
*ooc
小少年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外套,加厚的红色帽衫并不舒展地从袖口、领口都露出来一点。她和朋友们走在一起笑得很开心,眼角弯弯,白净的肌肤和略微英气些的下颌线在熙攘的人群里有点耀眼,高高梳起的马尾在身后一晃一晃的,额头两边的碎发轻盈又柔软,随着她转头的动作飘起来。
“孙芮。”
“欸!”她回答的声音很洪亮,像是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时候那样,脊背挺得笔直。“你...
“欸!”她回答的声音很洪亮,像是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时候那样,脊背挺得笔直。“你们先走。”她同身边的朋友打了一声招呼后敛了敛过于放肆的笑意,微微扬起的唇角落到恰当好的位置,然后走到另一个女孩子身边,轻轻一跳,同她一起坐到窗沿上。
“今晚送我回家吧。”女孩子留着黑色长发,齐齐的刘海刚好遮住眉毛的一半,大大的眼睛从侧面看像是盛满流光,像是小时候爷爷用上好的露水泡出的茶,清清亮亮,让人忍不住想盖住一个吻。
“好。就今晚吗?”
孔肖吟听了之后偏了偏头,发梢从肩膀扫过,乖巧地垂在空中,窗外正午的阳光把她的头发照得有点发浅,“怎么,你还想几个晚上?”
孙芮笑起来,微微侧过视线不去看她,只回了句,“行吧。”
作为哈尔滨的老地主,家里那一片儿的孩子王,孙芮上了离家五分钟路的高中,学校里的大批人马都是旧时的老同学。刚进高中她便在社团里混的风生水起,讨喜得像是一个小活宝。
半年前舞蹈社聚餐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的帽衫,带着一个黑色棒球帽,帽檐压得低低的,拄着下巴和旁边的狐朋狗友手舞足蹈地说笑。
旁边的同学悄悄凑近孙芮的耳边说,“看到那个学姐了吗?”
“哪个?”孙芮跟着同学的视线落到一个安安静静正在啃排骨肉的学姐身上,远远看只觉得小小一只很乖巧,巴掌大小的脸,笑起来的时候苹果肌微微上扬。
“嗷。怎么了?”
“她叫孔肖吟,听说过没?”
“没。”
“你猜她高几?”
“比我们大一岁吧也就?”孙芮挪开眼睛,“哎呀,也别老盯着人看,多奇怪。”
孙芮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头,语气却仍然是平和且清朗的,“人家的私事这样私下讨论不好吧。”
“好多人都知道,”同学挑了挑眉,“给你科普一下。”
孙芮没有回答她,只是又抬头看了一眼孔肖吟,眉眼干净温柔,从面容上甚至看不出一点负面情绪,甚至是从容的。
后来孙芮没有继续关心不认识的人,而是全程专心于和自己的朋友们插科打诨,在游戏环节帮不能喝酒的朋友多喝了两杯,最后红着脸笑得意识模糊。
头晕沉着,只记得游戏还在进行。包厢里吵吵嚷嚷,突然几声惊呼,目光都粘着在饭桌上一个旋转的啤酒瓶,那瓶子颤颤巍巍几下后稳稳当当地停下,瓶口正对着自己的方向。孙芮傻乎乎得看着空掉的深绿色啤酒瓶,眼球生涩地转了转,却看见周围一双双眼睛亮晶晶地望过来,忍着笑意的,抱臂观戏的。最后社长看了她又看了看那个叫孔肖吟的女孩,颇有仪式感地字正腔圆的咬字说,“即日起,孔肖吟、孙芮,恋爱协议正式生效!”
孔肖吟抿了抿嘴表达了一下笑意,而孙芮作为一无所知的当事人困惑地求助于旁边看戏的同学,“啥意思啊,不是,咋回事啊?”她揉了揉昏沉的脑袋,茫然地看了看周围笑容满面的兄弟们,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
“啥啊。”
“女朋友呗。不然呢。”旁边同学笑意盈盈地拍了拍她的肩。
“我没有女朋友啊?”孙芮瞪大眼睛,困惑地挠头。
“现在有了。”孔肖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椅子后面,居高临下地看着她,长长的头发卷着一股清冽的梨花香气,脸小巧又精致,眉目里的笑干净又带着一点媚意,像是令人微醺的红酒,嘴角一颗小小的痣,突然就戳中心房某处。
“哦。”大脑空白一片,她最后是这样回答的。
后来孙芮才知道那天他们玩着真心话大冒险,孔肖吟突然提出说,我最近被奇怪的同学跟踪,想找个人一起上下学。不如我们玩点有意思的,下一个大冒险,谁被选中,我做谁女朋友,协约恋爱,怎么样。她还问了所有人,有没有人退出本轮游戏。那时候孙芮正仰着脖子喝下杯子里最后一口酒,然后晕晕乎乎地半睁着眼睛,就看见空洞的啤酒瓶口正对着她停下。
那时候正值夏天,暑气铺天盖地把生命都卷入倦懒中。地面的热浪一层一层掀起,树叶油光满面,校园的正午落得娴静。
孙芮走到孔肖吟的教室,同学们都去吃午饭了,孔肖吟趴在厚厚的卷子里,眼镜四仰八叉地扣在头顶,马尾辫翘起来,带着几根呆毛,在电风扇缓慢的吹气中像是几根芦苇,摇摇晃晃的。
她走到孔肖吟旁边,揪了揪她头上的几撮毛,“喂,醒醒。”
孔肖吟动了动脚和胳膊,在钟表的秒针又绕了好几圈之后,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嗯?”她伸了个懒腰,眼睛眯成一条缝,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你来啦。”
“嗯,找我啊。”
“晚上五点,教学楼门口等我。陪我回家。”
“那个协议是真的啊?”
“不然呢?”
“我以为开玩笑。”
“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吗?”她皎洁地笑了一下,随后笑容收敛了三分,“其实没打算转到你的,手抖了一下,偏了。”
“有喜欢的人吗?”
“有讨厌的人。”她依旧是笑嘻嘻的模样,但是眼睛里多了几分锐利,也可能是外面的光过分刺眼。
孔肖吟沉默了两秒,望进她的眼睛说,“是惩罚,你不太走运。”
“没有。”孙芮急忙摇头,中气十足地说道,“怎么能这么说,你长得这么好看。”
然后孙芮看见孔肖吟笑了,是从她认识她以来所见的最真诚的一个笑。她突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为数不多能记得的诗句说,“千树万树梨花开。”
嗯,像是洁白柔软的梨花雪。
然后孔肖吟跟她讲,送她回家也不必站在她身边,不然会被说三道四。她说她倒是已经习惯了。确实在学校舞台上跳过很艳丽的舞蹈,私底下不少人用妖艳贱货这样的词形容她,被传在不干净的地方跳舞博男人开心以换取生活费,连梦想都无从支撑,学习差到年级倒数,被以各种愈发奇妙的负面词汇和言语厌恶着。
她想了想突然笑着说,其实那些长舌妇就是羡慕我天生丽质还能歌善舞,老娘才不跟她们计较。
她眯着眼睛看了看外面的阳光,纤瘦的脊背微微挺直,像是为了看清外面斑驳马路上的热闹人群,然后露出三分落寞的神采,“其实吧。你知道可恶的是什么吗?不是有人真的冲出来叫喊着骂你、打你,这样的话老娘肯定给她骂回去还能痛快点。可恶的是那些表面沉默的旁观者,他们把流言当真相,不掺杂任何利弊,把你当娱乐素材在背地里讨论你,逞着口舌之快,却让所有人都戴上有色眼镜,轻而易举让你成为一个笑话。”
孙芮突然又想起那天聚会时候空洞的啤酒瓶和耳边同学的低语,“听说是不怎么干净一女的。”
很多人说着孔肖吟闲话,背地里像模像样地露出嫌弃表情,但可笑的是,除了有对象的和个别女生,那天并没有人退出这个游戏。人就是这样,容忍着流言蜚语和胡说八道,舒适地做一个旁观者,偶尔还自以为高尚得是个善良人,孰不知拂袖观赏一切变故是个从未被狠狠揭露的恶习,还有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手画脚的愚蠢。
孔肖吟拎起眼镜往校服衣服上蹭了蹭,整个人散发着午后的懒散气息,漫不经心地说,“所以我早就强迫自己不要在意他们了。不然早就疯了。”
夏日傍晚的影子浅浅的,像是一滩水泼在地上,唯唯诺诺地跟着主人。孙芮叹了口气,站在离她五米远的位置,看着孔肖吟的帆布鞋一下下踩在地面,长长的鞋带就算绑了一个蝴蝶结依然能翩跹地落到地面,在空气中挣扎着飞起又落下,飞起又落下。
孙芮让相识的几个兄弟帮忙看着。自己则插着耳机,戴着棒球帽,大摇大摆地走。
她跟着孔肖吟过了几个红绿灯,走到老旧小区,红砖绿瓦很是破旧,树也都长得七扭八歪,恍惚间听见后面有打斗声。但她没有回头。
她把孔肖吟送到楼道口,冲她摆了摆手。孔肖吟笑着,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像是冬日融雪,细腻到发光,眼眸弯弯的,清亮的眸子认真地看着孙芮,“谢谢你,”她说。
孙芮看她上了楼梯,便飞速转身往外面跑,跑到打斗现场的时候,兄弟们已经解决了好几个。她压了压棒球帽,一拳闷在一个小混混脸上。很久没有打架,手指骨微微发红,喘息也轻易地不均匀起来。那人被突如其来的一拳气到发抖,看到是个女生愣了一秒,随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哟,一姑娘怎么也来凑热闹啊。”
“没听过我名字啊。”她把袖子撸到大臂,摩挲着双手,笑看着小混混,随后又是一拳打在他另一边脸上,旁边的兄弟见状跑过来帮忙按住那个混混。
“为什么尾随那个女生,嗯?”
“你们学校里的人都传她不干净,我们也就好奇想看看。名声都这样了,她还怕什么呀。”那人的脸被死死按到墙上,衣领被揪起来,整个人弓着背,半趴在破旧的围墙上。
孙芮气得有点发抖,她不了解任何真相,但她恶心这些人。“妈的,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们。”她把小混混拎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灰,然后推了他一个踉跄,“滚。”
“你在干啥?”删掉。
“我帮你解决掉了跟着你的几个混混,明天放学应该就是安全的了。”发送。
孔肖吟隔了很久才回复她,“谢谢你哦。明日再见。/调皮脸.jpg”
从小身边的朋友都是这样形容孙芮的。说她爽朗,正直,善良,重义气,虽然直男但也体贴。她是黑白分明的,却也包容所有残缺的个性,所以身边朋友一抓一大把,兄弟们也都愿意为她的事情付出。
孔肖吟和她像是站在绳子的两端,一端备受争议,一端饱受喜爱。可是孔肖吟有什么错呢。她被别人无形的利刃相向,被流言孤立,被迫退出所有能够真诚的交际。一个人的标签有多么重要,而她一定很不容易。
孙芮躺在家里的床上,看着天花板的白昼灯,看久了之后闭上眼睛也能看见灯泡在眼前重影,跟着漆黑的眼皮一起在眼前晃。突然觉得难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是心里已经把孔肖吟当成朋友,便想为她做点什么。
出了教学楼,雨点便陆陆续续砸下来,孙芮看着孔肖吟裹着宽大校服,一如既往形影单只地走在人群里,雷鸣传出闷响,灰蓝色的天空像是会吃人的怪兽,逐渐低下脖子,把更猛烈的雨水送往地面。
她抽出一把向住宿同学借来的伞,跑了几步上前,打到孔肖吟头顶。
她看到孔肖吟不再干燥的刘海,看到她本满着凉意和漠然的眸子慢慢染上一点惊诧,看到她有点发白的唇微启,“跟在后面就好,过来干嘛。”
“我不要走在你身后,我要和你肩并肩。”孙芮理直气壮地回答,像是茁壮的小树苗,映在孔肖吟清透的眸子里,化成一点点温和柔软。
雨水扣在伞面上,颗颗清晰,若是打在人身上,便像是无声的痛,渗入保温的衣服,就算在和煦的夏日,仍能把皮肤冻得发凉。
所以要把伞举到头顶。
“我不怕。”孙芮牵起她的手,冰凉的令人发颤,她把她的手和自己的一起收进口袋,脉搏拼命地跳动,凉意到手腕便戛然而止。
孔肖吟比她矮上一些,微微低着头像是在看路上的水坑。
她们一路沉默无言,牵着手直到把孔肖吟送回家。
到了楼下,孔肖吟才抬起头,面容剔透的白,鼻尖和眼角却微微泛红的明显。孙芮一下子被吓到了,手足无措的问,“你哭了吗?”然后用两个人牵了很久的暖烘烘的手指尖碰了碰她的脸颊,凉凉的湿意让她整个心都颤抖了一下。她最见不得女孩子哭了。
“嗯,我哭了。”孔肖吟唇角带着笑意,“要哄我吗?”她调侃地问道。
孙芮便更加无所适从了起来,手指蜷起来用指骨在她脸颊上胡乱地蹭着,“我......”
“开玩笑的。”她笑起来,梨花香气从发丝顺着轻柔的风吹进孙芮的鼻尖,她自己用手背将眼泪擦了干净,清澈的眸子一闪一闪还噙着未干的水光,“谢谢你。”她最后仍然只说了这三个字。“谢谢你呀。”
“学校里都在传,三哥和孔肖吟在一起了。”
“对,好像是协约恋爱什么的。”
“不是很多人都说孔肖吟特别风骚什么的?我听说过好多关于她的负面消息。三哥挺惨的吼。”
“我也觉得纳闷来着,但我看见贴吧上有人发孙芮送她回家的照片,她俩还牵手了。你说孙芮都不讨厌她......害,她长得确实挺好看的。”
“我们为什么要牵手?”孔肖吟扬了扬被孙芮握住的手。
“你觉得我们现在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孔肖吟疑惑地看了看她,“协约恋爱?”
“协约恋爱也是恋爱,我们现在是恋人懂不懂?”
孔肖吟的手微微攥紧,随后她偏了偏头,将脸探到孙芮面前,想看看这个比自己小了三岁的女孩是如何义正严辞地说出恋人这样的词。她的面孔是明朗且坦荡的,高马尾束起得利索,眼神也毫不躲闪地望进孔肖吟的眼睛。
“你瞅我干哈。”
“你喜欢我?”孔肖吟问的时候是笑着的,她看进孙芮清澈乌亮的眸子。
“哎,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遵守约定而已,我看小说里写,恋人是要牵手的。”
孔肖吟把头扭回来,乖巧地跟在她身边,然后扑哧一声笑出来,“傻子。”
她们肩并肩走过暑气和秋爽,从汗津津的热潮中走往脚底清脆的落叶,然后又迎来第一场初雪。
她们的关系愈发亲密起来。孙芮有意无意向外界散播的孔肖吟的那些好,有人听到孔肖吟的名字想起的终于不再是流言中的劣迹,而是说她性格好像很好,身边突然多了很多朋友,和孙芮的协约恋爱好甜啊。群众的记性是最差的,恶意也只是漫不经心的一个玩笑,他们情愿且轻松地接受一个又一个“氛围”,讽刺地轻易忘记过去的流言,转而接受另一个。
孔肖吟把手放进她的脖子,加厚的帽衫里是温暖的肌肤,孙芮缩了缩脖子,“欸,别闹。”
“暖和。”孔肖吟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肆无忌惮地又把手往里面伸了伸,坐在窗台晃腿。
孙芮缩着脖子按住她的手,“怎么今天突然找我陪你走?”
“今天初雪你不知道吗?”孔肖吟瞪大眼睛看她,“天气预报不看吗?唉,我就知道。”
“初雪啊,初雪有什么好看的,你一北方人。”孙芮露出一点点嫌弃的表情。
“切,那就别看了!晚上我自己回家。”
“欸,别别别。我送你,送你。”
冬日的天空冷到泛白,灰扑扑的像吹不散的霭霭白雾。雪如大家所期盼的那样漫不经心地飘下来,经历了几千米的迢迢路途,最后落在张开手掌试图握住一小片雪花的人的手心,落在了拥挤的肩膀,落在了冰凉的柏油马路,落成洁白无瑕的梨花。
两个人是用十指相握的姿势牵的手,好像每个指节与对方的体温多靠近一点,就能多暖和一些。
“雪好看吗?”孙芮见孔肖吟开心地在路边陌生人的车上涂抹,画出一个潦草的笑脸。
“好看!”然后她抓起一把还松松散散的雪,扔到了孙芮脸上。
“孔—肖—吟!”孙芮甩了甩头发,把雪从脸上蹭掉,一只手拽着她的手,一只手抓起一把雪,“有本事你别跑。”
孔肖吟用力往后退,可是孙芮力气实在是太大,她整个人的重心都用来逃脱,却还是被紧紧拽着。最后她一屁股跌坐在马路牙子上,笑得发颤,胳膊举在脸前面,“不要扔,求你了。”
孙芮笑着把雪砸到她羽绒服上,“好了好了,没了啊。”
孔肖吟终于放下胳膊,呼哧呼哧地喘气,脸冻得发僵却还挂着笑容。
“起来,地上凉啊。”孙芮去拉她,一改往常的千斤重,孔肖吟一下子站了起来,扑进了她怀里。
“咋地了?”
“孙芮!”孔肖吟把头埋进她肩膀,声音闷闷的。
“啊?”
“你知道吗,有你在的这半年真的很开心。以前无论我怎么说,怎么解释,都被别人背后冷言冷语嘲讽,说她这样狡辩的话谁信啊?我不是没有挣扎过,是觉得太累了,真的太累了。最近看到贴吧里传关于我谣言的帖子开始有人为我说话,觉得真好,终于有人站在我这边了,还好我撑下来了。我知道是你在背后有默默付出,对你的朋友们讲了很多我可爱的地方,带我同她们相识并互相信任。你的正直善良,为我开脱了无数罪名。谢谢你,真的好谢谢你啊。”
“欸,好。谢谢我。”她笑着揉了揉她的背。“那我可不可以作为被感谢的人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孔肖吟把脑袋从她怀里拱出来,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恋爱协议。”
“嗯?”
“可以无限续期吗?”
END
“孙芮,你怎么了,想什么呢?”从旋转木马上下来,孔肖吟皱着眉看着晃神的孙芮,这家伙从刚才就神不守舍的,想什么呢?“嗯?”孙芮回过神来,尴尬的笑着:“没......没什么啊。”说着,看了看手表:“那个.....你饿了吧?我们吃东西去吧。”“好啊,你一说还真是饿了。”孔肖吟原本疑惑的看着孙芮的眼神,也因为被提醒吃饭而转移到自己咕咕叫的肚子上。“你想吃什么?”孙芮说着,习惯性的询问孔肖吟。“我想吃烤冷面、烤串、涮串、意大利面、豆腐乳.......”孔肖吟满脸垂涎欲滴的数着自己想吃的食物。“喂,你够了吧......”孙芮抽动着嘴角:“要是都吃了,你不怕闹肚子,我还怕李亨哥回去骂我呢。”说着,孙芮扫视了...
婧·群像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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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小长篇
黄金王老五×事业女强人
洗车工文学,洗车常识不够,求轻喷。
1.23岁的人生应该做些什么?
23岁的人生我要做些什么?母胎单身,黄金五老二,家世豪横,北京百年汽修连锁店,喻见车创始人的第多少代记不太清了的现任董事长的小闺女,喻言每天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20多年来,她如那个悍马开在马路上一样,一路顺风,一帆风顺,平平坦坦,就算有点什么小事,他老爸喻董给她修一修,不是,平一平就解决了。...
20多年来,她如那个悍马开在马路上一样,一路顺风,一帆风顺,平平坦坦,就算有点什么小事,他老爸喻董给她修一修,不是,平一平就解决了。
从未遭受过社会的毒打,所以23岁了,喻言还是一个单纯的花朵。当然了,那是内里。外在的话……就是个清冷高贵的……文艺二愣子青年?
喻言喜欢吉他,喜欢音乐,不喜欢车,也不喜欢修车,也不喜欢坐车。
可能是小时候偶像剧看多了,看人家男主角,背着吉他,骑着摩托,追小女生,给她羡慕的不行。吉他,她会,当时年仅9岁的喻言,家里没有摩托,太富贵了!只有车!她背着把儿高过半个她的吉他,牛气哄哄的就冲向了家里园艺大爷的那辆28大杠自行车,抬腿跨上去的那个瞬间,吉他包卡在了车座上,摔得人仰马翻。
许是造成了阴影。至今喻言的生活中,车这个东西无论是四个轮的,三个轮的,两个轮,她再也没怎么碰过。
喻董看着成天沉迷于音乐创作无法自拔,天生一副好嗓子的女儿,好像丝毫不在意喻见车就要没有下一代传承人的这个事实。
喻言毕业了。她念的音乐系。她喜欢音乐,她想明白了她的23岁想做自己喜欢的那个音乐。喻董不同意。
喻董说,你搞音乐老子搞什么?老子的喻见车没有继承人,百年的祖业败在老子手里从此喻不见车,那老子归西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喻言:爸爸年轻,爸爸力壮,爸爸还能再战500年。
喻董:滚蛋,我不同意你搞音乐,我放养你23年,你也该回来替我分担分担。
喻言:爸爸慈祥,爸爸善良,爸爸给我机会去闯一闯。
喻董看着女儿笑成梯形的嘴,看着女儿渴望的眼神。同意了,条件是,每天去中心的喻见车分店打工两小时。先从吃苦耐劳开始。
喻言妥协了,收起梯形的嘴,站起来抖抖衣服,风一般的退下了。
2.力拔山河气盖世!
喻见车分店开一条宽阔的街上。如果不是答应了喻董,每天都要辛辛苦苦的打杂两小时,喻言一定带着吉他带着音响在大马路边放肆的弹唱。
喻董把她安排进来的时候并没有挑明她的身份。只是和分店的人说是个普普通通的兼职的小打杂的。喻见车开的很大,来修车洗车的一般都是不错的车子。喻言来了大概一周,学会了洗车。用水枪那种的洗车。
分店里有一个大哥人很好,看她是小姑娘,一直很照顾她,让她帮忙打下手,店里的服装是蓝色的一套工装。换上的第一天喻言觉得自己还蛮好看。
大哥点了点头,去准备洗车的各种东西。喻言刚好晃回来,看到大哥的工位上有车停,停在洗车的位置,她看大哥不在,车孤零零的停在那,急冲冲的跑过去,拿起水枪,调试好,对准了车玻璃,大声唱出:力拔山河气盖世!单脚一跺,扎稳马步,按下了喷水键。
与此同时,车窗缓缓下移,一张异常精致的面孔,看到喻言的水枪口,双眼放大,漂亮的唇张成o型,她的眼前,一个清冷秀气的姑娘,大唱力拔山河气盖世,小脚一跺,向她开了枪。
喻言看到车窗里面的短发女子,喻言注意到她穿着白色小西装,注意到她揶到耳后的碎发,注意到她修长的脖颈上挂着的银色小链子,注意到她漂亮的眼睛瞪的很大,和她满脸惊恐的瞬间。喻言突然意识到一件事:水枪开了,正对着,车里的……人。
3.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
大哥收拾好洗车工具过来看到的场面就是喻言拿着水枪乱喷后终于关掉,车里的女人浑身湿透,车里一片狼藉。水枪掉在地上,静静地流着剩下的水,和女人身上的水滴奏出了滴滴答答的二重奏,喻言脑子一抽,在旁边轻轻的打着拍。
大哥嗷一嗓子:阿言!你干了什么!
喻言急急忙忙的解释: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车里有人!
喻言转身对着女人: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你的衣服我会赔给你,你的车我也会帮你负责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车里……
许佳琪,25年来第一次让人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彻。她现在有点摸不清状况。她看着穿着蓝色工装服,带着白色小手套,脸庞素净的女孩一脸愧疚的对她道歉,旁边的大哥也满脸愁容赔着不是,夹杂着对小姑娘的训斥……
许佳琪摆了摆手,终于缓过神来,开口说话了。“衣服不用你赔”
喻言听到了轻轻柔柔的声音,她抬起头再一次仔细的看了看被她喷了个浑身湿透的女人,虽然她现在被淋的像个落汤鸡,但是依然很优雅,和……漂亮……真的好漂亮。
许佳琪转过身保持良好的修养,对着修车大哥说:车你们店能帮我处理好吧。大哥连忙说:能能能能能,您3天以后过来取车。这次费用我们店出,非常抱歉给您添这么大麻烦。还希望您能包容一下小孩子,兼职打工不容易,您这次就别投诉了。
喻言看大哥的样子有点感触,有点心酸,偷偷摸摸的凑过去和大哥说:大哥,我赔的起,不用店里赔。大哥挤眉弄眼:你知道人家的车多贵嘛!你赔什么赔!一胳膊推着喻言的脑门子给推出好远。喻言再要说话直接被大哥打断,“阿言,你给我过来给客人赔礼道歉。”
喻言乖乖的过去:客人非常抱歉,给您造成了这个麻烦,您的衣服我赔给您吧,您把衣服的品牌,您的尺寸,都留给我,我托人去买。
许佳琪看着发量惊人的脑瓜顶,和两个白白的小耳朵,叹了口气:你放心我不会投诉你的,也不用你赔衣服,出来打工不容易,以后记得敲敲车窗问问有没有人在力拔山河气盖世就好。
她明显的看到喻言再她说出力拔山河气盖世的时候抖三抖,许佳琪嘴角挂着揶揄的笑。
4.你不喷我,我就还是那个优雅的少年(微笑)
喻言借助自己大嗓门的优势,离得老远就大喊一嗓子:顾客!给你衣服!喻言再快要飞到许佳琪面前的时候一个急刹车。许佳琪被她吓得双眼瞪大,下一秒她就想弹出去。但是为了优雅她忍住没动。喻言把风衣披在许佳琪身上,边披边磨叨:晚上风大,冷,顾客您披着点,别感冒,小白西装怪显身形的遮上点,可不能让别人看。说完还鬼鬼祟祟的望向四周
许佳琪注意到喻言的手机壁纸。梯字型的嘴p了满屏,中间是一把吉他。许佳琪嘴角一抽,这年头的年轻人真有个性啊。
“我来取车的时候一起把衣服送过来。谢谢你的衣服和手机。”
喻言看着许佳琪漂亮的狐狸眼,她的眼妆好精致啊,她被淋成落汤鸡还是那么漂亮,她用的什么底妆,怎么不脱妆,好想知道。但是喻言不敢问。
喻言在心里默念了三遍,好奇害死猫,然后开口说:不客气不客气,不着急不着急,毕竟是因为我。你进来等吧。怪冷的。
许佳琪说:你先进去吧,我朋友大概还有一分钟就到了。
喻言:那我陪你等。
许佳琪:我建议你还是进去,因为……
不!喻言打断了许佳琪,我对你做的这一切我得负责,我陪你等。
……许佳琪默不作声……
1分钟后,戴萌拎着包从红色的小跑车,蹬着高跟鞋,三步并两步的边走边撸胳膊挽袖子的飞过来,看到许佳琪的头发湿漉漉,车也没在旁边,身边站着个蓝色的修车工,刚要喷火质问蓝色修车工,一只手按在了戴萌的烈焰红唇上。
“收!快把我送回去”
“不是这个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啊”
“快把我送回去我要冻死了,车在里面,3天后再来取。我没被抢劫,我在逗你”
“……”
喻言被戴萌这个浓颜美女的动作吓得缩了缩脖,许佳琪及时堵住了戴萌要上下翻飞的嘴,许佳琪和喻言道了别,拽着戴萌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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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有情节的,只要不是特别主线的在内容标注一下就行了,带上tag实在大可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