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我的月亮写一首情诗(已养猫.)的推荐LOFTER(乐乎)

《夏虫语冰版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之寒锐小娇妻抛夫弃友柜圆千里寻夫:寒锐,别来无恙》升天

獾院和鹰院那位又开始了

重刷完在官网上翻到了很多世界观设定补充,脑子灵光一闪就画了

*现实向,全文1w+。

*BGM点击Summary,请务必!务必!务必!听完BGM后!再开始阅读,以确保阅读体验。BGM请点击Summary。

岁月是不停流淌的金色河流。它耀眼却沉重,不因任何人的意志减缓流淌的速度,也永远不会更改前行的方向。它把美好抛在背后,悲伤抛在背后,不甘抛在背后。只剩下平淡记忆中的一颗小豌豆,被河流裹挟向前,不曾改变什么,却夜夜硌得人生疼。

“跨年。”蒲熠星叼着登机牌自拍。头等舱的座位大而宽敞,仍有赋闲。他向后躺了躺,座椅靠背肆无忌惮的往后摇,两条腿伸...

“跨年。”蒲熠星叼着登机牌自拍。头等舱的座位大而宽敞,仍有赋闲。他向后躺了躺,座椅靠背肆无忌惮的往后摇,两条腿伸长又绷紧,整个人舒适的伸了个懒腰。

邻座的人眼见他一整套动作,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而后又掩饰的咳嗽了一声。这实在太像猫了,摊在地上长长一条。陌生人的思绪被全然吸引。

蒲熠星疑似被嘲笑,却只是耸了耸肩。他翻了个身面向小小的飞机窗,配好图片和文字准备点击发送。手指悬在发送键上方几秒却又改了主意,匆匆加上定位。

他闭上了眼睛。

总比没带内裤强,他想,不自觉地想嘲笑起自己。起码这年头哪里都能Alipay。

他捏了捏鼻梁,戴上眼镜。这些年虽然他早已习惯戴隐形,但坐飞机他还是觉得隐形不大舒服,没有框架舒服。想睡觉就一摘,多好。

“你睡了之后飞机一直没飞,航空管制。”大概是看出了蒲熠星的困惑,旁边的人解释道。“大概十点多才飞来着。”

“这样。”蒲熠星点点头。“谢谢。”

从飞机上下来,一股寒气猛然侵袭。蒲熠星从北京出发,理应冷的多,零下十几度,裹着厚的不顾形象的羽绒服,再加个灰色羊绒围巾。

脚上踩着一双雪地靴,室友曾说太娘,蒲熠星却喜欢得很。暖和。

此时此刻他却恨不得把鞋子当街蹬掉。

蒲熠星在重庆生活的时候,最怕就是冬夜的雨。重庆偏南,气温低不到零下,只要不下雨,开个电热毯或是空调制热也能熬过去。但只要一下雨,整个城市都会如同被丢进了冰水桑拿房,穿着衣服令人冷汗淋漓,脱了又寒风刺骨。

脚底更是如此,重庆的路修的残次,一脚踩不稳,半个雪地靴都湿透,由内及外的。蒲熠星咬着牙,用最后的偶像包袱在心里默念,不行啊,不行。不行啊不行。不能当街脱鞋,这和当街抠鼻屎有什么两样?

他不停的在心里默念,没事,不冷,蒲熠星,你可以。他牙齿打颤,哆嗦着取了行李,哆嗦着推着行李走出出口。

他挺直腰板,向等待着的一群小姑娘——他的蒲公英——大步走去。

“都说了,这么晚了就不要来接机啦。”他的声音低而温柔,引得女孩子小声的尖叫。

“要注意安全,虽然重庆治安还是蛮好的,年末了难免会乱一些。女孩子家大半夜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家里人会担心。”他接过一束向日葵,顿了顿。“我也会担心。”又是一阵尖叫。

“阿蒲,你和文韬商量好的吗,他今天刚从重庆回北京。”

蒲熠星抬起头。他以为自己在寻找那个声源,后来发现似乎不是,他是在寻找自己的声音。

“啊。”他无声的清了清嗓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发出声音。“郭文韬刚走吗?”

人群安静了。大家都看得出蒲熠星的情绪变化。无数双眼睛从蒲熠星身上移开,转而盯着提问的那人。那女生被盯的有些慌了,她眼圈有些泛红,草草低下头去。

他们都不再说话。

“蒲熠星?”安静中传来一个声音,有些遥远,却很熟悉。

蒲熠星回过头。

“你怎么在这里?”郭文韬手上拎着半截登机牌,显然是刚刚销毁的。他手边的行李箱上还绑着白色的,还未被撕下的胶带,显然是刚取到,还没来得及处理。

蒲熠星眨了眨眼。

“你怎么在这里?”蒲熠星坐在副驾驶上,郭文韬坐在后座,听不清他说什么。蒲熠星叫了辆滴滴,他俩默契的一前一后上了车。

“什么?”郭文韬似是有些困了,脑袋磕在车窗上,听到蒲熠星问他话还是强打精神仰着脖子问。

“......没什么。”蒲熠星说。

“你住哪里?”蒲熠星又问。“一会儿我下车之前改地址,直接把你送过去。”

这回郭文韬听清楚了。“你住哪?”他反问道。

“......我在解放碑附近定了一个民宿。”蒲熠星说。

“双床房?”郭文韬打了个哈欠。

“......大床房。”

“那也行。”郭文韬的睫毛挂上生理性的泪水,他用力挤了挤眼,试图挤掉眼睛里的酸涩。“借我住一晚。”

直到郭文韬站在洗手间镜子前刷牙的时候蒲熠星还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好像很自然,机场碰面,自然要捎他一路。没订酒店,自然要收留一晚。蒲熠星叼着牙刷,满脑子浆糊。

可是——他试图回忆。

“带我一程呗。”郭文韬说。“我手机要没电了。”

明明旁边便利店就有街电。

“借我住一晚。”郭文韬说。“我困死了今天,懒得搞。”

“哦。”蒲熠星说。“那也行。”

于是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郭文韬睡觉喜欢缩成一团,据他说这样很有安全感。许多年过去了他还是这样。蒲熠星笑笑,抬手为他把被子盖好,被角掖好。这是习惯。和离不开手机一样的习惯。

郭文韬不知道嘟哝了一声什么,翻了个身。

第二天一早蒲熠星醒来,郭文韬不在。窗帘拉的严实,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他摸索着抓过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十二点。

蒲熠星被晃眼的屏幕刺激的差点流泪,他呻吟了一声,缩回被子里。闭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空调似乎没在工作,他有点冷,但又懒得再伸手去找空调遥控器。

十分钟后他听见门卡的嘀声。

“我傻了,居然忘记拔了门卡会停电。”他听到郭文韬说。

“但那会儿我都走了一半了,半路回来你又没东西吃。”郭文韬自顾自的念叨着。“你还没冻死吧?”

“快了。”蒲熠星小声说。

空调嘀的一声重新开始工作。蒲熠星很快感觉到暖和而干燥的风吹拂他仅有的露在被子外的额发。他舒服的轻叹。

“冷吗?”郭文韬的声音近了些,似乎是绕过了床的另一边,想来看他。

“还好。”这回蒲熠星提高了声音回应。

“你回来的还算及时。”他说。

郭文韬笑了。“幸好我回来了。”

郭文韬给他带了早午饭。

“午饭。”郭文韬纠正道。“我就知道你十二点才会醒。”

蒲熠星不置可否,吭哧吭哧啃蹄花。

“今天什么计划?”郭文韬看着他啃猪蹄,漫不经心地问。

“游客计划。”蒲熠星嘴上没停,说出来含含糊糊的。

“游客景点计划还是游客美食计划?”郭文韬拿个勺子从蒲熠星碗里抢了口汤。

蒲熠星抬眼看他。

冬天走在重庆街头,得把自己包成粽子。

郭文韬缓缓呼出一口哈气,白雾让他的鼻尖湿润了些。

蒲熠星戴着口罩和毛线帽,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毕竟是名人,郭文韬想着,有点出神。

“晚上吃什么?”他问。

“不是刚吃完?”蒲熠星诧异回头。

“你刚吃完,我好早就吃了好吧。”郭文韬作势打他。“这都快三点了,我午饭都没吃,不能想着晚饭吗!”

“午饭没吃?”蒲熠星皱起眉。“那我们先去吃东西。”

“别啊。”郭文韬拉住他。“不是还有安排吗,现在去吃饭不是都打乱了。”

蒲熠星看着他。“那罗森买个包子。”他让步。

“行。”郭文韬笑。

茶馆老旧,木架结构、灰黑砖瓦和斑驳墙体显出岁月侵蚀的年代感,房梁上挂着老风扇,此刻安安分分的待着。还挂了只鸟笼,只是鸟儿怕是也嫌冷,此刻也不在笼子里。

老阿姨在烹茶,忙忙碌碌的。烹茶室是开放的,但蒲熠星和郭文韬默契的都没去打扰。他们点了一壶胎菊,安静坐在桌角两张呈直角搭着的长凳上等茶,谁都没催,也没看手机,四只眼睛盯着木桌不规则的缝隙,像是在玩看图找真相一样认真而平静。

蒲熠星记得上次他们似乎是都在忙,忙些什么他忘了。

一壶热茶下去暖了身子,蒲熠星后知后觉的想起郭文韬不似自己是夜猫子,按惯常十一二点就要睡了。这会儿已经四点多,这么大壶茶灌下去晚上怕是要睡不好。蒲熠星开始懊恼自己没带褪黑素。

“没事儿。”郭文韬说。“胎菊茶不提神。”

然后去看了轻轨二号线。

他们转了几趟轻轨去看一趟轻轨,从楼里穿出去穿出来,一道风景。

两列不同方向的轻轨向对方驶去,相交,然后各自朝着自己的方向前行。

他们渐行渐远。

蒲熠星和郭文韬混在人群里发出低智的惊叹声,仿佛唐九洲上了身。

之后在蒲熠星的坚持下,他们先去吃了晚饭,瓜西西火锅。打车的时候蒲熠星先后说成了“瓜唧唧”火锅和“呱呱西”火锅,遭到司机师傅的两个白眼。郭文韬听不下去,字正腔圆重复哥乌阿瓜,瓜西西。

“瓜西西火锅。”他说。

“哪一家噻?”又一个白眼。

赶上饭点儿,排队的人着实有点多。郭文韬拿着两百三十三号发愁,换一家的退让在嘴里转了三圈也没说出口。他总在不该执着的时候执着。

蒲熠星摘了帽子和口罩,拿过郭文韬手里的号码牌冲着服务员就去了。

他们很快被安排在靠里的位置,不是包间,但是角落,够隐蔽。蒲熠星总不能吃饭也戴着口罩不是。

他们坐定,蒲熠星没征求郭文韬意见就点了鸳鸯锅。

“来重庆吃什么鸳鸯锅啊。”郭文韬出口软绵绵的,听着也不像抱怨。

“微微辣。”蒲熠星补充道。

等着锅底端上来的期间郭文韬调侃。“可以啊蒲熠星,现在都会摆明星架子了,还插队,啊。”

“要不是某人胃不好还非想吃重庆火锅。”蒲熠星皮笑肉不笑,补充道。“要不是某人胃不好不能饿还得想吃排二百人大长队的网红重庆火锅。”

“......才不是因为这个。”郭文韬低头嘟哝。

酒足饭饱郭文韬有些内疚。微微辣和骨汤的鸳鸯锅对于蒲熠星来讲过于折磨了,更何况他知道蒲熠星最近工作需要在减肥。难得吃一顿好的,对他来讲可以算是欺骗餐了,却吃不尽兴。

又胖。一顿火锅一千七百卡,他在心里默默补充,“蒲熠星明早起来怕是要猪头。”他想。

“走吗?”胡思乱想间蒲熠星已经结了帐。“还是再歇会儿?”

“走吧。”他只犹豫片刻便做了决定。这里人还是有些多。

他从篮子里捞出围巾——蒲熠星的,灰色的。又捞出自己的,黑的,没什么情调的颜色。他不合时宜的想起佳佳。她总嫌弃他穿的过于沉闷了。

他把围巾递给蒲熠星,自己把灰色围巾绕过脖颈。一股火锅味。蒲熠星似乎愣了一下,但也就一下,一秒。然后他也围上围巾。

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出火锅店。也许是热腾腾的火锅下肚,终于有些食物可以暖暖身子,也或许是今夜比前夜温度上升了些。蒲熠星和郭文韬都觉得没有前一天那么冷了。

他们一路走回民宿,期间爬过一条斜度很大的街。他们都很久没运动了,心跳都不自觉有些加快。

回到酒店,蒲熠星把自己摔在床上。然后往上蹭了蹭,捞起床头的充电线给手机充电。旅行其实也挺累的,一天下来能走个一万来步,运动量比他平时摊在家里沙发上直播大多了。他躺着就懒得动。

“一会儿还出去吗?”郭文韬比他雅观太多,只是坐在床沿,转过半个身子问。

“几点了?”他含糊道。

“还早,要是还有力气,可以去解放碑或者洪崖洞溜达一圈。”他看着蒲熠星说。

“......别了。”蒲熠星纠结片刻,还是叹了口气。“去好吃街吧。”

从好吃街回来已经十二点过了。蒲熠星一整条街吃下来,一整袋鬼酥肉,一袋老火锅味降龙爪爪,一只香辣金榜蹄花,又加了一只蒜香的。他先喝了一杯酸奶牛,嚷嚷着紫米太多撑的慌,不到十分钟又买了一杯半仙豆夫。郭文韬帮他端着热乎乎的豆腐奶茶,小心翼翼避开密集人流,免得小圆子掉了或者豆粉撒了,那会让蒲熠星一晚上都难受的睡不着觉。

“我说。”郭文韬瞪着蒲熠星。“你这样光天化日走在商业区真的OK吗,好歹也是个明星。”他有些担忧。

“第一,这哪是光天化日,明明是月黑风高。”蒲熠星回过头看他,煞有其事。

郭文韬没忍住笑。“明明说出场费结一下。”

“第二。”蒲熠星耸了耸肩,就着郭文韬的手咬下一口沾着黄豆粉的小圆子。粘糯的圆子在他的口腔翻滚,他努力的咽下去。郭文韬又把豆奶递到他嘴边帮他顺了顺。

“我算个球的明星,现在算我最红的时候了吧,也没有杰歪一主播当年一半红。”

“好歹录综艺呢。”郭文韬没忍住笑。

“谁还没录过呢。”蒲熠星眨眨眼睛,话一出口有点后悔。

最后蒲熠星买了一碗酸辣粉作为压轴。花生米被他嚼的满口香,看的原本没什么欲望的郭文韬都饿了。

回到民宿俩人草草收拾了一下就瘫在床上,没来得及互道晚安就睡着了。蒲熠星最后的意识是把被角掖在郭文韬的颈后。

第二天两人商量好晚上去洪崖洞。这就意味着白天不能消耗太多的体力,也不能吃太多,洪崖洞的火锅很多,小吃也很多。他们得留点肚子。

他们决定去长江索道。蒲熠星这会儿才发现郭文韬这一次好像并不打算做攻略,从第一天开始就跟着自己走,车也没定酒店也没定。这可不像他,蒲熠星若有所思。但他也没打算说破,重庆他来过很多次,跟着哥走,他说。

“不慌!”他拍拍胸脯。

他俩转了三趟地铁,用了一个半小时到长江索道的南站。太绕了,在重庆步行永远像在爬山。到了南口又要等,他俩看着目测弯弯绕绕的队伍感到头大。

“目测至少一百米。”蒲熠星随口说。

“不止。”郭文韬认真纠正。“至少二百米。目测一趟五十米,一条通道里平均两趟,排了两列。”他回头看蒲熠星。“五十乘二再乘二,至少两百。”

他说的认真,眼睛里闪烁着学术的光芒。

蒲熠星点点头,松了口气。这才是郭文韬嘛。

终于排到他们时两个人已经没了脾气。室外排队倒还好,人挤人不嫌冷,等排到前面室内的地方,那真的是,蒸冰桑拿,动不了,冷,又闷。

缆车门一开他们就被推挤了上去,两人甚至都还没来的及挪步。他们的肩膀撞在一起,然后是手肘。

他们脚踝绊脚踝,蒲熠星慌忙伸手去扶郭文韬,郭文韬又慌忙伸手去扶蒲熠星,于是手臂缠手臂。

他们都愣了一下,就在愣神的这会儿功夫,两个人就都被挤到车厢的前方去了。

“视野最好的区域啊。”郭文韬率先回过神。“赚了赚了。”

“嗯。”蒲熠星也回过神来。“赚了。”

“幸亏不是邵明明来。”他笑着指了指下方。“这高度,他能把车厢震掉了。”

“呸呸呸,别瞎说。”郭文韬慌忙去捂他嘴。他眨着眼睛往后躲。郭文韬不再捂他嘴,只是从怀里羽绒服内兜里掏出来什么,手指戳得飞快。

手机。蒲熠星有些诧异,原来他带着手机啊。

片刻后他感受到自己屁股兜里的震动。郭文韬曾不止一次说过他,这样放手机就是等着被偷。室友也这样说过。

反正现在它还能在我屁股兜里震就说明它还健在。蒲熠星从后兜里摸出手机,查看消息。

“有些人特别忌讳这种,坐缆车掉下去,电梯啊飞机啊什么的,你别乱说,小心被人打。”来自郭文韬的消息。

蒲熠星的手指顿在屏幕上。比起这一条消息,他的注意力完全被上一条勾住了。

“那就算了。”2020年12月31日。

他的手指移上打字框,又移开。他知道郭文韬离他不过十厘米的距离,他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得清。可他真的不知道该回什么。

哪怕一个表情也好啊。他想着。蒲熠星,拿出你随机应变的能力来。表情包刷屏也好,不要让氛围变得尴尬。可表情包刷屏会让他难过的。另一个声音在蒲熠星心底响起。不知怎的他很笃定。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纠结,抿紧双唇。片刻后他低下头,手指又在屏幕上快速移动。蒲熠星试图看清他在打什么,却只看到一片黑漆漆。郭文韬贴了防窥膜。

犯规。蒲熠星皱着眉。他发誓他不好奇,他只是觉得不爽,自己被看透而无法看透对方,一如既往熟悉的这一种心情。

“怎么还不开。”那人嘟哝着。

蒲熠星不满的偏过头看郭文韬。

“看手机。”郭文韬说。

蒲熠星不情不愿的解锁,看到郭文韬发来的一条消息。

“而且,我想你好好的。”

郭文韬笑了。

从长江索道下来,两个人慢慢悠悠往出口走。

“感觉不太值啊。”蒲熠星抱怨。“地铁一小时,排队两小时,坐缆车十分钟。”他们溜达着出了北站,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看屹立的大门。

“是不太值。”郭文韬附和,有些心不在焉的。他步子快,不注意便走到了蒲熠星前头。他走了两步,骤然发现蒲熠星不在自己身边了,慌忙回头。

蒲熠星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眼看着郭文韬在原地愣住,整个人呆的好像一栋石桩。

“怎么了?”蒲熠星上前两步,抬手在郭文韬眼前晃了晃。

“蒲熠星。”郭文韬的眼神带着些迷茫,他抬手指向某个方向,蒲熠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顿时也石化在原地——

“那是不是我们的酒店啊?”

蒲熠星被郭文韬一路嘲笑到火锅店。

他们穿过洪崖洞层层叠叠的巷子,找到一家风景好口碑也不错的火锅店。蒲熠星又摘下了口罩和帽子,带着郭文韬混了进去。

“万恶的资本主义。”郭文韬低声吐槽。

坐下来又开始笑。

“跟着哥走!”郭文韬的模仿惟妙惟肖,“不慌!”他笑的打嗝。

“别笑了。”蒲熠星一面扶额一面帮郭文韬顺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嘛。”

“嗯。”郭文韬好不容易顺了气。“放着离家门口就十米的北站入口不上,坐一个半小时地铁去南站坐缆车,小事儿,小事儿,这很正常。”他一本正经,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起来。

蒲熠星彻底没脾气了,瘫在火锅店长凳上,手机扫码点单往郭文韬面前一放。

“吃啥。”

从火锅店出来他们往洪崖洞观景台走,一路又买了些小吃当饭后甜点。郭文韬格外喜欢蛋烘糕,在奥利奥口味和招牌肉松口味之间难以取舍。蒲熠星就都买了。

三两口吃完郭文韬摸着肚子打嗝,蒲熠星笑眯眯探了手掌过去。“几个月了?”

“三个月了。”郭文韬顺着话茬。“蒲老板要负责吗。”

蒲熠星手下动作一顿。半晌他开口,带着调笑的语气。

“给你五百万把孩子打掉,别让我家十四和小不点知道。”

郭文韬静静的看着他,片刻笑了出来。

他们站在洪崖洞的最下方,仰头看灯火通明。

“我们上次来重庆是哪一年来着?”郭文韬眯着眼睛。

“20年年末。”蒲熠星回答。

“这么久了啊。”郭文韬感叹。

“是啊。”蒲熠星说。他的声音蒙在口罩里有些模糊不清,显得像是在叹气似的。“七年了。”

“我以为你还26呢。”郭文韬偏过头去看他,笑的眼角都起了褶子。“结果孩子都要三岁了。”

“是啊。”蒲熠星也笑了。“小齐也结婚了,峻纬领跑太多就不提了。难得你吊车尾啊郭文韬。”

“你有烟吗?”郭文韬突然敛了笑意。他等了一会儿,突然像反应过来什么似的。“嗨,我糊涂了。明星怎么能当众抽烟呢。”他摆了摆手。“当我没说。”

“有。”蒲熠星沉默片刻,从内兜里掏出一盒爆珠,咬在齿间,手掌遮着风点上。他把烟送到郭文韬唇边。

郭文韬毫不介意的咬住。他把手从暖和的羽绒服兜里拿出来,瞬间觉得冷风刺透了他的骨节。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

“挺烈的。”他评价。“像你。”他凝视着蒲熠星的眼睛,像是想要看透他。

“不像。”蒲熠星没有避开他的眼神,只是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我多人淡如菊。”

“九洲和明明还在一起。”郭文韬突然说。

“那两个小学生,冤家一对。”蒲熠星笑着摇摇头。

他们决定在洪崖洞拍一张合照。

“七年前我们都没拍合照吗?”郭文韬有些难以置信。

“没有。”蒲熠星耐心的摇摇头,翻开手机相册。苹果的好处是icloud永远可以自动备份。“你看。”他一张一张的划过去,先看到自己的侧脸,带着七年前有些许年代感的装逼,四十五度角俯视地面,在洪崖洞灯火通明的背景下显得颓丧又流浪。又看到郭文韬的,清秀的侧脸却被放置在千奇百怪的角落,广角畸变让那人的脸都被拉扯变形了。

“这什么玩意儿。”郭文韬皱着脸。

“那时候我们在吵架嘛。”蒲熠星有些不好意思。

“你看看我给你拍的。”郭文韬不服气。“就算吵架我也给你拍成大帅哥。”

蒲熠星举手投降。“我的锅我的锅。”

他们找到一个路人帮忙拍照,是年轻的女孩子。蒲熠星摘下口罩的瞬间她认出了他,激动的捂住嘴巴,而当她看到一旁的郭文韬时,她控制不住的掐她男朋友的胳膊。

“我搞到真的了!”那女孩激动的猛晃男朋友的胳膊,小声却急促的叫。郭文韬离得远,没听清,来拜托人拍照的蒲熠星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他笑了笑,把手机递给女孩。

“麻烦把我们韬韬拍好看一点喔。”他说。

他们摆出自以为潮流的姿势,swag和其他沙雕动作,忘记这个时代早已经不属于90后。甚至也不属于00后,00后早就开始被叫叔叔阿姨了。

这是10后的年代了。

而蒲熠星和郭文韬并不在意。某一刻他们错觉回到七年前,他们二十六岁,还勉强可以被称为少年。

他们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感谢女孩子为他们拍出帅气的照片,送上真诚的祝福。

“祝你们友谊地久天长。”她把手机递回给蒲熠星,眼角带泪的笑着。

回到民宿两人都有些累了。

郭文韬靠在床头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蒲熠星在洗手间刷牙。

“我定了明晚的机票。”郭文韬说。

蒲熠星放着水,没听清。“什么?”他扬声问。郭文韬没有回答。蒲熠星吐掉嘴里的泡沫,关了水龙头去看郭文韬。

“你刚说什么?”他问。

“我定了明晚的机票。”郭文韬说,垂着眼玩手机,没看他。

“不在这边跨年?”蒲熠星皱起眉。

“不了,佳佳自己在北京。”郭文韬抬起头,“我得回去陪她。”

“哦。”蒲熠星点点头。“你这样就显得我很不顾家。”

“那哪一样。”郭文韬摇了摇头,“你开年还有节目在这边录,提前过来准备不是理所应当,十四和小不点都会理解的。”

蒲熠星不置可否。

他回了趟洗手间,片刻又出来。

“几点的飞机?”

“晚上八点。”

“七点到机场来得及。”

“......差不多。”

“大概六点得从这边出发。”蒲熠星说。“我送你。”

郭文韬点点头,没推辞。

蒲熠星又钻进洗手间,不一会儿又探出头。

“白天可以去趟文创中心,给弟妹买点礼物。”他一本正经的。

“弟妹个屁。”郭文韬一枕头丢过去。“你还占便宜占上瘾了,小十天也是小,叫嫂子。”

“嫂子。”蒲熠星乖乖的叫。

郭文韬刚想着蒲熠星这回怎么这么乖,那人忍俊不禁的笑容就把他自己出卖了。

青海省理科状元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

“你他妈才是嫂子——!”

蒲熠星破天荒醒得早。郭文韬安静的睡在他身侧,整个人蜷成小小一团。他的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刘海松松垮垮,把眼睛盖的严严实实。蒲熠星在黑暗中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帮他把被角掖到脖颈。

他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有些凉。

蒲熠星愣了愣,被烫到似的缩回了手。郭文韬似乎不满睡梦中被打扰,有些不耐的翻了个身。

十二点郭文韬推着行李箱出门,蒲熠星拉拉扯扯要把箱子接过来。

“你走之前再回来拿不行吗?”蒲熠星推着箱子被地毯边儿绊了一下,抱怨道。“也不嫌沉。”

“我就不回来了。”郭文韬说。

他们打车直奔文创二厂。

往里走就看见两三条街道,都是互通的。郭文韬风风火火就要往里走,被蒲熠星拉住。“先吃点东西。”

吃完油茶他们慢悠悠往小店里溜达,蒲熠星推箱子,郭文韬背包。蒲熠星陪着郭文韬看精致的耳环,郭文韬问他买不买,蒲熠星摇了摇头。

“十四耳洞长死了。”他说。

“可以做耳夹啊。”郭文韬说,拿起一只耳钉在自己耳朵上比了比,是颗星星的形状。“我戴有点儿娘。”

“但是你送十四她应该开心的。”郭文韬把耳钉放下,“星星,蒲熠星,这种有意义的礼物女生不都会喜欢吗。”

“老夫老妻了。”蒲熠星瞥了一眼。

郭文韬最后买了条项链。小太阳的形状,蒲熠星笑称他有心了。

“那首歌怎么唱来着?”蒲熠星哼哼。“我只想做你的太阳,你的太阳。”

“在你的心里呀,在你的心底呀。”郭文韬小声地接。

他们相视一笑。郭文韬把项链揣进口袋里。

走之前他们又去了趟张一白的电影工作室。工作室很有名,上了顶层先入目的是一面台词墙,最上面一句话。

十年。一个人。一座城。

郭文韬在心里算了算,十年也有了。

蒲熠星想,这刚好是他们认识的第十年。

他们俩在白墙前拍了照,分别拍的。蒲熠星站着,仍然是四十五度角俯视地面。郭文韬蹲着拍他,把他的腿拍的两米长。

郭文韬坐在白墙前的导演椅,整个人瘫成一长条,像一只伸懒腰的猫咪。

“你好好拍。”蒲熠星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单膝跪在地上,手机快贴到地面。

郭文韬坐直了些,乖巧比耶。

他们上了天台。天台名字叫爱情天台,好像是什么电影的取景地,郭文韬忘了,偏头去问电影博主蒲熠星。蒲熠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慕名而来的人很多,蒲熠星把口罩和毛线帽戴好。

这天天气不好,起了雾。蒲熠星在餐桌缝隙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在正中间找到个空桌,他招呼郭文韬坐下。郭文韬在前台点单,远远对他喊。

“你喝什么?”

“随便。”蒲熠星摆摆手,坐了下来。

郭文韬拿了两瓶奶茶来。奶茶粉冲的,没有珍珠。蒲熠星拉开铁环,作势与郭文韬干杯。

“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谢谢。”郭文韬低头笑笑。“你也是。”

临走的时候蒲熠星让郭文韬等等,他去买个东西。郭文韬笑他说什么老夫老妻不还是要礼物加持,蒲熠星没反驳只是笑笑。

蒲熠星去的有点久。等他步履匆匆的回来,郭文韬叫的车已经到了。蒲熠星帮他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跟着已经瘫在后座的郭文韬坐了进去。

郭文韬往里挪了挪。

“机场。”蒲熠星说。

“您这是出去跨年?”师傅从后视镜看他。

“不是我,”蒲熠星说。“这位。”他指了指郭文韬。“我去送他。”

师傅了然。“去陪女朋友?”

“对。”郭文韬抢话。

去机场的高速很通畅,车速很快。郭文韬把车窗摇下来一点,吹散车内的暖风。

“师傅您不冷吧?”他扬声道。

“我没事儿!”师傅摆摆手。“你旁边儿那小兄弟不冷就行!”

郭文韬点点头,转头看蒲熠星。

“不冷。”蒲熠星耳朵里还插着耳机,闭着眼睛回。

机场人也不多,大概在年底最后一天晚上出去跨年的实属少见。

郭文韬顺利的办了托运,黑色背包挂在左肩。他拿到登机牌,转头看蒲熠星。

“安检就不用了吧?”他笑。

蒲熠星点点头,手揣在口袋里随心所欲的样子。

“你赶紧回去吧。”郭文韬手臂伸到一半,想要推推他。手肘悬在半空又落了下去,蹭了蹭裤缝。“一会儿解放碑那边封路,车进不去了。”

蒲熠星又点点头。他朝安检方向抬了抬手,示意郭文韬去安检,不用管他。郭文韬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蒲熠星开玩笑。“要来一个告别的拥抱吗?”

“行啊。”郭文韬笑了,张开双臂。“我愿意。”

蒲熠星也笑,眼角的鱼尾纹都笑出来,笑的肚子痛,他捂着肚子弯下腰。他推了推郭文韬的肩。“赶紧的吧。”

郭文韬耸耸肩,收了手臂,手指攀上肩头的包掂了掂。“那我走了。”

他后退两步转了身,朝着安检口走去。蒲熠星站在原地看他,插在口袋里的手被手心里的东西硌的生疼。

他看着郭文韬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他还没反应过来,突然发现郭文韬转过身,直直的冲他大步走来。他下意识后退一步。

郭文韬打开手臂,是要拥抱的姿势。“要来一个告别的拥抱吗?”他笑着说,大概因为走得急,尾音都有些飘。

好像过了十年那么久,安静的沉默的空气带他们回到初识,回到相知,回到试图相爱但最终失败的七年前,同一个地点,同样的回答。

“我不可以。”蒲熠星说。

郭文韬瘫在座椅上,毫不顾忌的往后靠。后座的人不耐的发出啧啧声,踢了一脚郭文韬的座椅后背。郭文韬直起身,半转过身对后座的人说了句抱歉,然后把座椅靠背调直。他的头靠上飞机窗,两条腿无处安放的缩了缩。经济舱的座位总是不够宽敞。

“一路平安。”第一条。

“新年快乐。”第二条。

他回复:“嗯,我登机了。马上起飞,先关机了。”

又回复:“到了告诉你。”

“我想你好好的。”

他又想起蒲熠星难得的失手,笑意在他有意识之前便浮现在脸上。

再往上翻,笑意从他脸上消失了。郭文韬的嘴角撇下来,紧紧抿起,下颌线显得更加锋利了。

他迅速的划过几屏聊天记录,不想仔细看,回忆却被迫涌入脑海。

他想起他们上一次来重庆,是七年前。他们约好一起跨年,除了峻纬在加拿大,其他六个人都应允下来。当时他们笑谈这是一场抛家弃子的旅行。

但是那场旅行最终并没有圆满,蒲熠星和郭文韬吵得天翻地覆。郭文韬已经忘了那时他们因为什么而吵,文化人吵起架来往往更加口不择言不堪入耳。冷嘲热讽到连齐思钧都黑了脸,唐九洲和邵明明坐在一旁不说话,石凯眉头皱的很紧,站起来掉头就走。

第二天齐思钧带着唐九洲邵明明换了家酒店,临走前撂下一句你们俩冷静下来再来找我们。石凯前一天晚上就订了机票回北京。他不似那些哥哥聪明,也没那么能忍。眼不见心不烦。

于是留下蒲熠星和郭文韬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两个人都不说话,吵架变为冷战。偏偏假期来之不易,冷战着也要玩,他们却都没提出分头行动,别扭着一起去了几个地方。

在洪崖洞郭文韬的脸被拍成外星人。

那时候他们都没有安全感。两个人之间有暧昧,合宿和大大小小一起录制的综艺节目让他们习惯有彼此的存在。

但他们都有另一半。虽然年轻却比同龄人成熟的多,他们难得的感到了焦虑。对他们来说,放下很难,拿起也很难。

他们慌不择路,往常的默契和包容仿佛玻璃碴一般碎了一地。他们大声争吵,试图寻找对方并不适合自己的证据。

他们都很疲惫了。

最后郭文韬说,算了。他的眼角红红的,嘴角紧紧抿着,向下撇去。

蒲熠星点点头,说,那就算了。

那次也是郭文韬先走,蒲熠星没送他。他坐在酒店房间的床上,在一片黑暗中听行李箱滑过木地板的声音,哗啦哗啦的。声音渐渐变小,然后是电梯到达楼层叮的一声。

然后没有声音了。

蒲熠星坐在柔软的大床上。他沉默了很久,低声说,不知道说给谁听。

“那就算了。”

那次之后他们七年没见。起初是较着劲的,微博上不再和彼此互动,牟着劲儿的秀恩爱撒狗粮。

齐思钧第一个说他们没劲。他看着最温和,实际上界限感最强。他渐渐少了与他们来往。

没了最喜欢蹿局的人,几个人的聚会越来越少。不过他们也没聚齐过了,自从两人不欢而散,蒲熠星和郭文韬再没出现在同一场聚会里。

周峻纬不评价。他向来只是旁观者。

唐九洲和邵明明渐渐的被私事困扰,也不再有空干涉其他。

“下次别这样了。”他给石凯发信息。

石凯也不再管。

“郭文韬来吗?”

“不来。”小舒可惜的摇了摇头,然后反应过来对面看不到。她赶紧说。“好可惜,南北没了北,你可能只能发展一下南纬和蒲萄唐了。”

“文韬说他刚换了工作不好请假,实在没办法,也很可惜没办法和大家一起。”小舒说。

他换工作了?蒲熠星第一反应是,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是后反劲的自嘲。我是他什么人呐。

郭文韬从噩梦中惊醒。他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觉得很吵,比齐锣在他耳边哐哐敲锣还吵。

他闭上眼睛,死命的揉了揉太阳穴。一阵颠簸让他心脏骤停了一秒,他抓紧前排座椅,慌张而茫然。

“飞机在航行过程中遇到气流颠簸,请各位乘客不要惊慌,系好安全带。”空姐温柔甜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洗手间的乘客请抓好扶手。”

飞机渐渐平稳下来。郭文韬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脊背柔软下来。他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手揣进口袋,舒服的往后靠了靠。

他先是摸到了一些纸张,他抽出来,是三张机票。重庆到北京,北京到重庆。重庆到北京。他定定的看着那些废弃的机票,想了想还是没有撕掉,而是仔细折好放回了口袋。

然后他的手指又触碰到了什么,有些坚硬。

他摸索着把那东西攥在手心,手从口袋里抽出来,摊开手掌。

一枚耳夹,是星星的形状。

蒲熠星被包围在拥挤人群中。他站在转角处,是看不到解放碑的,只能看见黑压压一片人头。有的女孩子坐在男孩子的脖颈上。他来的有些晚了,没能抢到好位置。蒲熠星想大概不费力气就能抢到好位置的运气在长江索道用光了。

人群开始躁动,蒲熠星看了看手机,没有新的消息。

“九!”

“八!”

“七!”

“五!”

“四!”

“三!”

“曲紫易我爱你!”突兀一声,蒲熠星随着人群笑起来。

“二!”

手机震动了一下。蒲熠星看着一直等待的那人终于发来一条语音。他笑了。

“新年快乐,阿蒲。”那头的声音温柔又甜美。

“新年快乐,”他把话筒举到嘴边。“老婆。”

THEEND。|写于6.1118:00

(差点忘了,嗯嗯……

————————————————————

一、实习傲罗

装工作证的皮夹是特制的,深棕色皮质,以尽量板正的字体烫着闪闪发光的HP两个金色字母。

哈利很感谢海格为他亲手制作礼物,但作为一个实习傲罗,他的工作证外壳扎眼得让他浑身不自在。

“请进,波特先生。”

门口的守卫检查完证件,在放他进入部长办公室前多看了他一眼。

“我就知道这个皮夹太显眼了。”哈利低声嘟囔了一句。

“有没有可能显眼的不是皮夹,而是你?”赫敏用同样低的音量接了一句。

她今天化了淡妆,长发盘起,搭配干练...

她今天化了淡妆,长发盘起,搭配干练的套裙,似乎对即将被分配到的任务跃跃欲试。

哈利感觉更紧张了,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象如果他们通不过考核会是什么光景。

哈利只能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

这里距他上次来时有了明显变化。斯克林杰在位时,办公室里并无过多装饰,而现在,办公桌正中摆着两代凤凰社的照片。

哈利的视线从詹姆、莉莉移动至小天狼星和卢平,罗恩停止默诵傲罗准则,静静站在他身边,赫敏则拍了拍他的肩。

“工作压力大时我总会想看看他们。”门口传来金斯莱·沙克尔的声音,他说着大步走了进来。

“部长先生。”赫敏率先冲他打招呼。

“我是真没想到有天你们会跟我这么客套。”金斯莱半真半假地抱怨,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抬手示意三人坐到右边沙发上。

“首先,我要恭喜你们三人通过面试——顺便说一句,没有任何人以任何形式干预你们的成绩——其次……”

金斯莱的语气严肃了些。

“和其他实习傲罗一样,你们需要过了考察期才能转正,而第一项任务的完成情况直接关乎你们的考核成绩。这次依然没有任何人会以任何形式干预它。”

赫敏将背挺得更直了,仿佛在说她完全可以靠自己通过考核。

“其他人的任务也是您亲自下达的吗?”罗恩低声问。

“那倒不是。”金斯莱坦诚说。“但这并不是因为你们三个有什么特殊——好吧,虽然你们的确不能更特殊了——而是因为这次的任务太过特殊。”

赫敏又往前坐了一些。

敲门声响起,进来的是傲罗办公室主任加德文·罗巴兹,身后跟着另外两人,哈利认出其中一个是傲罗组组长。

“你来了加德文,”金斯莱起身示意来人坐到哈利他们对面,“请你给他们三位详细解释一下这次的任务吧。”

罗恩不自觉跟哈利贴得近了些,赫敏依然神情专注。

“事情的起源是纳西莎·马尔福的证词,”罗巴兹对哈利说,“当她替神秘人检查你的状态时,中了索命咒的你安然无恙。如果她所说属实,你曾三次被神秘人的索命咒击中,但都活了下来。”

“两次。”哈利更正说,“三强争霸赛那次他并没有真的击中我,我的魔杖和他的之间形成了……某种特殊连接。”

“好吧,两次。”罗巴兹接受了他的更正,“如果邓布利多教授的猜测是正确的,您第一次幸存是因为您母亲的庇护,那么第二次又能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体内有两个灵魂。”哈利下意识回答,他自己并非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索命咒是作用于灵魂的咒语,而它选择杀死的是伏地魔留在我体内的灵魂碎片。”

片刻沉默,罗巴兹和金斯莱对视了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罗巴兹尽量让自己语气中不带任何质疑的意味,“由神秘人自己发出的咒语,在有平等机会杀死您和他自己的灵魂时,选择了击杀他自己的灵魂?”

哈利愣了一瞬。

“或许是因为长老魔杖。”赫敏适时开口,哈利恍然大悟。

“出于某些原因——我稍后再向各位详细解释——伏地魔手上魔杖实际的主人是哈利,它在执行索命咒时选择了避开它真正的主人,这样一切就都合理了。”赫敏的语气像是完成了一道推理题。

“格兰杰小姐,目前没有任何研究证明魔杖会庇护自己的主人——巫师被自己的魔杖杀死并不是稀罕事。”罗巴兹提醒她。

“况且,体内有两个灵魂,这原本也只是波特先生的猜测。”见她不再开口,罗巴兹又补充了一句。

“不全是猜测,”哈利慌忙反驳,以免自己入职第一天就给上司留下太不严谨的印象,“我在中索命咒后亲眼看到了另一个灵魂,邓布利多教授也在场——”他自觉顿住话头。

罗恩闭上眼低下头,仿佛没脸看眼前这一幕。

赫敏用极其复杂地眼神瞪了他一眼。

哈利知道,在他们找寻魂器的过程中赫敏就曾多次用这种眼神看他,然后向他强调邓布利多已经离世这一事实。

但那一次他是真的看到邓布利多在场。

哈利闭上嘴,有些无奈。

“我们?单独完成?”罗恩皱着眉抬起了头,看向哈利、赫敏后又瞥了罗巴兹身后两个资深傲罗一眼,显得有些底气不足。“我们是否有些……”

“缺乏经验。”哈利干巴巴地替他补充。

“缺乏哪种经验?寻找魂器的还是对抗伏地魔的?”金斯莱笑着冲他们偏了偏头。

哈利敏锐地察觉到他说这话的神态有些像邓布利多,不禁呼吸一滞。凤凰社的印记终究烙在了他们每一个人身上。

“我明白了,先生,可是我们的考察期只有一个月。”赫敏试探着开口,语气里很难说是紧张还是兴奋,“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在四周内拿出结果?”

“三周,”金斯莱更正,“这样正好赶上魔法部每年七月底拟定嘉奖名单”。

二、长老魔杖

外表上来看,图书馆禁书区已经被完全修复,可平斯夫人告诉他们有小部分孤本已经在霍格沃茨大战中遗失损毁。赫敏为此万分遗憾。

这已经是他们来这里的第三天,依然一无所获。随着赫敏列出的书单不断缩短,罗恩的心情也愈发浮躁。

“或许我们应该去别的地方寻找。”罗恩中肯地说,“就算你的猜测是对的,这件事真的和长老魔杖有关,那关于死亡圣器的记载原本也是零零星星……”

赫敏翻过《魔杖材质变迁史》的最后两个章节,重重合上书,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你觉得我们应该去哪?”她没有接罗恩的话,而是直直看向哈利,“这样下去我们再过三年都不会找到线索,而你的直觉一向准确,你觉得哪里会有线索,戈德里克山谷怎么样?”

哈利迟疑了。

说实话,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寻找魂器时那样感受到直觉的牵引。或者说这一次他不是在探索属于他自己的宿命,这件事里他并不是独一无二被选中的那一个。

这种情况下哈利通常更信任赫敏的安排,但现在赫敏似乎打定主意要让他做决定。

禁书区内再次陷入沉默。

“实在不行我们就跟魔法部承认,之前寻找魂器和打败伏地魔只是我们运气好,并不代表我们的实力……”罗恩试探着开口。

“救世主没能通过傲罗考核期,我们不如现在就去拜访丽塔斯基特,盯着她拟个温和一点的新闻标题。”赫敏白了他一眼。

哈利强迫自己在她戏谑的语气中扯出微笑,同时尽可能冷静思考。

“邓布利多告诉我,因为伏地魔用了我的血——”

“哈利,邓布利多教授当时已经离世了,他没有任何理由出现在你的意识里!”赫敏看他的眼神几近同情。

“但如果没有遇见他,我可能会独自走向死亡,是他劝我回来。”哈利坚持说,“他是我存活下来的关键。”

“如果你选择相信你看到的‘邓布利多’告诉你的一切,”赫敏最终妥协,“那么我们调查的重点就不该是长老魔杖,而是先弄清你为什么能在中索命咒之后看到本已故去的邓布利多教授。”

她说着摊开手中已经写了七英寸长的调查报告草稿,用羽毛笔在上面列出一个新的章节。

“我们只有三周!”罗恩绝望地提醒她,赫敏瞪了他一眼。

理智告诉哈利赫敏是对的。

邓布利多没有理由出现在他的意识中,因此在国王十字的那场对话本身就真假难辨。除非确定那时的邓布利多真实存在……

“如果他不曾出现在那里,”哈利皱起了眉,尽量让自己的判断没有情绪化的成分,尽管他很清楚主观上他无比希望那时的邓布利多是真实的,“那关于他和格林德沃的事、和死亡圣器的事,我都无从得知。但事实是我的确被告知了那些我原本不了解的事。”

赫敏眼中的同情愈发明显,“或许你只是太想见到他?这些事情是你自己的潜意识推断出的。”

哈利再次沉默。

令人窒息的死寂中,罗恩小心翼翼开了口。

“你们怎么会谈到关于格林德沃的事?我是说,你当时都中死咒了,却在和邓布利多谈论一位半世纪前就销声匿迹的黑巫师?”

又是一阵死寂。

“我想去趟纽蒙迦德。”哈利说,语气和寻找魂器时他告诉赫敏他们应该去戈德里克山谷时如出一辙。

赫敏的眼睛惊喜地亮了起来。

“我们只有三周!”罗恩的声音充满绝望,“而且这又关格林德沃什么事?”

三、纽蒙迦德

夜晚的视线并不好,照理说他们应该白天来探索这里。可他们已经在路上耽误了一整天。

“这里原本有某种禁锢魔力的法阵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它失效了。”赫敏看着自己杖尖点亮的荧光。

“或许是被伏地魔打破了。”哈利跟在她身边,将自己的魔杖举高了些。

荧光把他们的影子拉长在旋转而上的阶梯上,哈利主动走到了赫敏前面,避免她撞上那些不知挂在哪里的蜘蛛丝。

“这地方阴森森的,真像是有鬼。”他听见罗恩在他身后对赫敏说,声音带着点恶趣味的笑意。

“你前面就有个差点变成鬼的,他甚至在意识里和鬼魂交谈过。”赫敏怼了他一句。

他俩斗嘴总是把他牵扯进去。哈利无奈地扯开话题。

“我在伏地魔的意识里到过这里,他在塔顶的囚室里杀了格林德沃,而格林德沃从头到尾不曾反抗。”

“或许他习惯被禁锢魔力了,哪怕伏地魔打破了法阵他也没意识到要施咒抵抗。”赫敏猜测。

“不太像。”哈利努力回忆着记忆中的场景,“他看起来是在故意激怒伏地魔……快到囚室了。”

“你刚才说,伏地魔在囚室里杀了格林德沃。”罗恩突然顿住脚步,“会有人来这里收殓他的尸骨吗?”

哈利和赫敏也顿住了脚步。

“所以,他——他可能还在囚室里。”哈利杖尖的荧光被调亮到有些刺眼。

“你们是傲罗!”赫敏有些恼火地冲他俩吼,快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是多久前的事?伏地魔来这里是什么时候?”她也在门外顿住了脚步。

“大约两三个月前。”哈利迟疑着说。

楼道里只剩三人的呼吸声,混杂远方隐隐传来的海浪。

“回去之后记得提醒我写信给欧洲魔法部,告诉他们格林德沃已经去世,让他们来这里整理一下。”

哈利小心翼翼地吸了吸气,空气清泠,带着海水的咸腥味。他注意到罗恩在做跟他相同的事。

赫敏终于迈步上前,指尖触上囚室的门板,罗恩和哈利同时抢了上去,在她之前猛地推开门。

两个人的力气加起来还是大了些,门板砰然撞在墙上又反弹回来,如是反复两三次,终于拖着长长的嘎吱声停了下来。

囚室内空无一人。

哈利很难说自己是感到庆幸还是更加苦恼。

庆幸的是他们不用面对两个月前的尸骨,苦恼的则是……

“他去了哪?”罗恩问。

“有人来过,带走了他的尸骨?”哈利猜测。

“伏地魔带走了他?”罗恩补充了一种可能性。

“他没有死!”哈利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两人同时看向沉默的赫敏,后者正从包里掏出一本比包还厚的书册,完全没有搭理他们。

“这是什么?”罗恩真诚地问。

“格林德沃部分追随者的名单和个人介绍。”赫敏勉强回复了他一句。

罗恩看向哈利,示意该他提问了。

“你是说,你怀疑是他的追随者带走了他?”哈利问。

“不是他们。”赫敏很快翻完了书册,“他还有亲人或朋友吗?”

“巴希达·巴沙特。”罗恩说,显然他看过《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与谎言》。

“在他之前离世了。”赫敏说。

“邓布利多。”哈利满怀希望。

“你清醒一点。”赫敏叹了口气。

“所以我们的任务已经从弄清哈利为什么还活着,变成弄清哈利为什么能在中死咒后见到邓布利多,再变成查清格林德沃去哪了?”罗恩显得有些头疼。

“这正是傲罗该做的事,任何没结的案子都需要查。”赫敏说着走向窗边,海风从窗外灌了进来,将她本就略显凌乱的头发吹得四散开来。

高处风总是这么大。哈利心想。

“高处。”他喃喃重复了一遍。

带着刺痛的回忆不受控地翻涌而出,窗外的月光铺在赫敏身上,几乎让她发丝飞扬的背影和邓布利多坠塔时的身影重叠。

“没人带走他!”哈利突然呼喊出声,吓得身边的罗恩跳开一步。

他努力回忆着透过伏地魔双眼看见的瘦高身影,以及对方唇角轻蔑的笑意。

“他从来不曾留在这里!”哈利说,“那时的他是站立在窗边的,如果他像邓布利多那样被索命咒正面击中……”

他说着走到赫敏身边,两人俯身看向塔底翻涌的海浪。

“这里的窗框并不低,”罗恩实事求是地说,“这跟天文塔不一样。除非他有意向后跌坠,否则不太可能从这里摔下去。”

“或许他一天也不想留在这里了。”赫敏的声音里带了些不忍。

“或许他想体会中了死咒后从高塔坠落的感觉。”哈利说,一种锐利的直觉几乎将他刺伤,“就像那时的邓布利多一样。”

“哈利……”明白他的意思后,赫敏倒抽一口凉气。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罗恩绝望地捂住眼。

“当然,你是没办法理解的。”赫敏没好气地对他说。

罗恩正要反驳,哈利打断了他俩。

“这里的窗框有削砍的痕迹!”哈利抚着窗框说。

从进入囚室起他就觉得什么地方不对。现在他终于意识到,这个半人高的窗户对于一间囚室来说过于宽大了,即便是格林德沃那样身材高大的人也可以轻易跌出窗外。

“这些痕迹很新,没有被海水的湿气浸染。”他指着窗框内的石纹说。

“哥们,你真是天生的傲罗。”罗恩不禁感叹,“我还是转行做点别的吧,去打魁地奇好了。你也更适合做文职。”他冲赫敏补充了一句。

赫敏瞪了他一眼,没有回击。

“你觉得这些痕迹是谁留下的?”她认真看着哈利。

海浪依然在高塔之下翻涌,风在他们耳边呼啸而过。

“格林德沃本人。”哈利说。“在邓布利多死后,这里压制魔力的法阵就已经消失,所以他完全有能力动用魔力削砍窗框。”

“那他面对伏地魔的时候为什么不反抗?”

罗恩的声音被海风撕扯散开。

四、阿瓦达索命

“我曾很多次看见有人被阿瓦达索命夺取性命。”哈利的声音回响在傲罗办公室内。

伴随他的声音,赫敏·格兰杰指间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莎莎划过,纸上的报告不断增加着长度。

“他们中有的人猝不及防,类似塞德里克;有的人求饶无用后在恐惧中死去,类似麻瓜学教授切尔奇·伯比基;只有三个人不曾躲闪,我的母亲莉莉·波特、阿不思·邓布利多,以及盖勒特·格林德沃。”

赫敏笔尖一顿,微微皱了皱眉,却不曾出言打断。

“我像他们一样,不曾躲闪,带着赴死的决心。可我活了下来。我有记忆前的第一次存活得益于我母亲的庇护,她本可以存活,却自愿为我付出生命,她的牺牲在我身上形成护咒,让我成了据说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索命咒之下存活的人。”

“同时,由于我见到的邓布利多主动提及了格林德沃,我有理由怀疑此事与他也有一定关联。”

他停止了自述,赫敏也停了笔。

已经过去将近两周,而这是他们目前的全部进展。

“还剩一周,要不我们趁早转行吧。”随着最后的期限临近,罗恩显得愈发颓丧,话虽如此,他倒也没真正放弃过,总是时不时补充些新的猜想(其中大部分被赫敏判定为添乱)。

“邓布利多原本也是可以活下去的,他自己选择了死亡。而且他也是中了索命咒。”罗恩似乎有了重大发现,“他的牺牲给了你第二层庇护,就像你母亲当年那样!”

他几乎拍响桌子。

“哈利和邓布利多之间并没有血缘关系!”赫敏显得有些恼火,“他没办法像哈利的母亲那样替他建立护咒。”

“我想确定几件事,哈利。”她说着看向哈利。

“第一,你说邓布利多原本计划让长老魔杖的力量随着他的死亡而消解,也就是说,在他原本的设想中,不会有德拉科的缴械咒,也不会有你兜兜转转成为老魔杖主人这件事。”

哈利点了点头。

“所以,无论你是不是老魔杖的主人,在邓布利多的原计划中,你都不会死去。”

很难反驳。

“第二,”赫敏接着说,“你说邓布利多听说伏地魔取了你的血之后,表现得异常惊喜。”

哈利再一次点了头,“事实上,‘幻境’里的邓布利多曾亲口告诉我,这和伏地魔无法杀死我有直接原因。我因此判定是他的这一行为将我和他的生命绑定在了一起,才让索命咒有可能同时击中我和他。”

赫敏垂眼思考片刻。

“最后这一点非常重要,哈利,请你仔细回忆,务必给我百分之百确切的答案。”

屋内安静下来,哈利被她紧张的情绪感染,一双绿眼睛沉如深潭。

赫敏把声线压得很低,这让她原本就沉稳的声音显得更加可靠。

“格林德沃原本是有机会躲开那道索命咒的,对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哈利皱起了眉,稍显困惑。

“我的意思是,他原本是有机会活下去的,对吗——像你母亲当年那样。”

片刻的死寂,随即抽气声似惊雷炸响,向来沉着的救世主猛地起身后退一步,仿佛那道由长老魔杖射出的索命咒跨越了时空,此刻才正中他的面门。

“你的意思是,格林德沃主动选择死亡,并因此庇佑了邓布利多的灵魂,让他得以最后一次与我相见。”

赫敏没有说话,紧抿着唇。

“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之间也没有血缘关系啊。”罗恩小心翼翼地开口。

哈利仿佛被一盆冷水兜头泼下。

“那也不一定。”赫敏说,从旁边抽出一本傲罗组的办案记录。

“曾经的一任组长忒休斯·斯卡曼德留下的。”她说着将记录翻到关于血誓那一页。

“看来,他们俩大概率存在血液上的羁绊。”

“看来,只有我一个人应该转行。”罗恩说。

五、新的任务

“还剩最后三天。所以,你们想好了。确定不把真相说出去。”罗恩问。

“邓布利多不会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哈利低声回复。

“邓布利多也不会想让你通不过考核。”罗恩的声音更低。

赫敏捏紧了怀里厚重的报告。“想开点,至少这份报告本身是具备一定价值的”

“很有价值,‘虽然不确定邓布利多教授是怎样做到的,但世间的确存在能够庇护已故之人灵魂的方式’。”罗恩把头垂得更低。

赫敏也显得愈发底气不足。

罗巴兹便是在此时推开了实习傲罗办公室的门。

“我很抱歉,三位。欧洲魔法部前两天接到匿名信件,有人称格林德沃已经去世。事实上,经过现场勘查,格林德沃的确不在纽蒙迦德囚室,而且囚室的窗户有被人削砍的痕迹。现在欧洲魔法部要求各国联合起来调查这件事。如果我们能比他们先得出结论——”

傲罗办公室的主任说着调整了一下气息。

“我知道距离你们的考核只剩三天,现在不该要求你们改变任务,但是如果你们能在三天内——”

“一天就行!”罗恩猛地起身。

“两天,严谨一点。”赫敏冲他咬着牙说,尽管如此,她自己栗子色的眼睛里也闪着兴奋的光。

送走一脸疑惑的罗巴兹后,罗恩突然又皱起了眉。

“可我们还是缺乏证据。”他说,“如果格林德沃真的落入海中,我们是不可能找到他的。”

“我坚信他没有坠海。”哈利说。

赫敏瞬间皱起了眉。

“那种无惧死亡的绝对忠诚,必然会召唤它。”

“福克斯!”赫敏脱口而出。

傲罗办公室的烛火摇曳,映衬三人眼底雀跃的光。

“我就说只有我一个人需要转行吧。”罗恩半真半假地抱怨着。

无论如何,救世主没有通过实习傲罗考核期这类标题是不会出现在各大报纸上了。

“哎呦,你真生气啦?不就吃了个你个奥利奥嘛!”

“那是最后一个了!”

一些男高

左奇函和杨博文组队玩了几局斗地主,命运好像有意诱惑杨博文往歧途上走,给的牌都是左奇函几十局难遇一次的好牌,新手保护期的光芒笼罩着杨博文,还温暖了在远处阴暗爬行的左奇函,在牌场被老大爷们血虐已久的左奇函知道报仇雪恨之日终于来了,我有大腿你们有吗,装孙子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伴随着赌王的专属BGM,几局下来,左奇函彻底破产了。

【给点钱吧】:刚刚是皮皮玩的

【杨博文】:早就听说皮皮比一般的狗聪明,没想到还会打牌

【给点钱吧】:我也很意外

那边杨博文没说话了,但是显示正...

那边杨博文没说话了,但是显示正在输入,左奇函等了半分钟也没等到他的新消息,正无聊,手指往上翻了翻,聊天页面停在不久前杨博文问他能不能不走,他目光凝固了那么几秒,手指又敲上了键盘。

【给点钱吧】:这些天你在干什么,怎么都没看到你上线,过年拿不到手机吗

【杨博文】:在学习

【给点钱吧】:学习确实会让人自闭

各怀鬼胎的几人一天打底能聊几百条,不过杨博文一直没在线,到时候聊天话题又要落后一大堆。

算了,他应该也不太在意这个,左奇函想着先不打扰他学习了,正要关手机,又收到了杨博文的消息。

【杨博文】:其实是病了

病了,这么突然?左奇函思考了几秒,这样一想也是,大冷天的,确实容易感冒流鼻涕浑身疼的。

所以他说,正好没事,一会我去看看你。

那边秒回。

【杨博文】:明天吧!

人生啊,左支右绌。

杨博文打开电脑开始搜索,人怎么能在一夜之间生一个看起来吓人但实则没啥问题的小病?感冒流鼻涕发烧都可以,要不今晚洗个冷水澡?不行,杨博文深知自己扛冻能力还挺强的,要是越洗越强壮怎么办,还有什么反向修炼的办法吗,杨博文打开药盒,看了十几张说明书,没找到一个副作用是发热的东西。

所以只能求助万能的互联网了,有没有什么吃了能发烧的药,真靠谱啊,点击搜索就满屏链接,杨博文挨个挨个点进去,见识了各种各样的春药过后,退了出来。

然后十分绝望地关上了电脑。

他捂住额头,满脸后悔。

杨博文,你怎么能骗他呢……

杨博文没病,也没被收手机,他确实一头扎进来学习的海洋里,试图溺死自己,这样就不会想左奇函要离开的事了,可转移注意力是解决不了痛苦的根源的,他一直想和左奇函说点什么,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好不容易大胆一回,后面又灰溜溜地补充当我乱说,为什么说自己病了,不知道,只是那一瞬间,他特别想见左奇函。

现在怎么办呢,杨博文坐起身,要不跟左奇函坦白,说只是开个玩笑,别当真了,就这样吧,结果打开手机,就见群消息又多了几十条。

【给点钱吧】:杨博文要不行了,明天组团看望扣1

【新年快乐】:1

【青青水中蒲】:太远了,去不了,随个水果篮

【奕只猪】:看了就能活吗?

【青青水中蒲】:小嘴巴

【奕只猪】:不说话

绝望的杨博文再次打开了电脑。

杨博文快不行的事在群里传开了,虽然这个小群本就人丁稀少,第二天,杨博文家门口,两手空空的张桂源和左奇函遇到了提着大小水果篮和鲜花的张奕然,两人不约而同在心里骂出一声装什么装,张奕然说这是李嘉森让买的,有他一份,为什么会有这种人在这样的赛道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朋友无法做人吗。

张桂源伸手比划,哇了一声,“你长高了啊。”

张奕然试着和他寒暄,“你也长胖了。”

“骗你的,别真信了。”

“但我没骗你。”

看他提着东西往前走,张桂源发出质疑。

“这个人真的适合来探病吗?”

张桂源是第一次来杨博文家,比想象中还要大许多,绿荫环绕的庭院背后是疯长或枯死的树,无人在意,干涸的水池边铺满荒草,前院倒是打理得干干净净,这栋别墅看上去年纪比他们还要大许多,像是一代代传下来的。

接到几人时,杨博文妈妈说,他这几天情绪一直很低落,前几天突然病了,现在状态很差,别吓到你们了。

张桂源承认,见到杨博文之前,他都觉得左奇函昨天所谓的杨博文不行了都是添油加醋,可当看到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人时,张桂源才发现,左奇函这小子,说轻了。

怎么会有人过年把自己过得气色全无,惨白的脸,乌紫的唇,涣散的双眼,浓重的黑眼圈,还有湿漉漉的额发,此时杨博文以一种十分安详的姿势躺在床上,眼睛只留一条缝,看到众人后,他嘴角扯出一道勉强的笑。

“终于……等到你们了。”

“他看起来要死了。”张奕然说。

张桂源推了他一下,“过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左奇函满脸不敢置信地朝床边走去,终于,双腿无法支起这巨大的悲伤,“咚”一声,他无力跪下,趴在床边放声大哭。

“对不起,我们来晚了!!!我早该知道的,前几天我就该发现的,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啊……”

张桂源也走到床边,满脸不忍,小声问:“这是怎么了,去医院看过吗?”

杨博文无力地摇了摇头。

“去了,看不出来……”

闻言,左奇函瞪大了眼睛,又大哭起来,“什么?看不出来?天啊,我可怜的杨博文啊——”

张桂源看了眼张奕然那张面色红润的脸,又看向杨博文,忍不住感叹这世界真是能量守恒啊。

“这样多久了啊?”

杨博文平静到麻木的目光里只透出没有任何挣扎痕迹的绝望和死气。

“不知道……最早只是时不时肚子痛……后来开始头晕,开始恶心,然后现在,浑身无力,下不了床……”

张桂源脊背发凉,干咽了口空气。

张奕然在身边小声问:“他是不是要完了。”

张桂源又推了他一下,“过年别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张奕然面无表情,“可是他看起来就很不吉利。”

话音刚落,左奇函突然站起身,看向杨博文,又毅然决然扑向他桌上的书,生命之火在眼底燃烧。

“学医救不了国人,但是可以救杨博文!”

杨博文搜完了所有能让人看起来生病的方法,全部试过了,没有一点用,他干脆随便开盲盒摸了好几种药,混着一起吃了,结果居然还没出事,该死,这具身体居然这么强吗,左奇函不总说自己看着像尸体吗,倒是死一死啊!杨博文试着减了两件毛衣,大冷天的总会冻生病的吧,结果没有,果然,还是这学期过得太好了吗,换季的最佳生病点也已经结束了,那现在该怎么办,杨博文一晚上没睡着,第二天顶着鬼一样的黑眼圈走出房门,妈妈问你是不是病了。

某些赛道上他好像不用努力,就可以赢在起跑线吗,事已至此,杨博文决定装病,妈妈虽然不理解,但选择了尊重且支持,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没几个正常人,干一些看似不正常的事是正常的。

再看完所有装病教程之后,杨博文躺了回去。

此时左奇函正在翻看杨博文早些时候搜集的各种医术,而张桂源站在原地,汗流浃背,人们还没找到区分杨博文和人机的方法吗,他好像发现了这个世界的规律,每过十秒钟,杨博文就会深呼一口热气,三十秒,就会咳嗽好几声,一分钟,就会作出一副命不久矣的表情然后安详闭眼,这是人生病的公式吗。人机执行指令是循环反复的,杨博文也是,人机是需要充电的,杨博文也是,人机会服从人类的命令……

“杨博文,你眨眨眼。”

杨博文开始眨眼。

“摇头,往上看……对,张嘴,闭上,好,现在开始,不要呼吸。”

杨博文懵里懵逼地照做了,再快憋死之前,张桂源感叹了一句果然是混在人类里的人机之后,说你可以呼吸了。

边上,张奕然拿起桌上的纸开始剪窗花,他说这是过年学的,用的着,张桂源告诉他一般用红色,你这是白的,张奕然又看向床上的杨博文,说,也用得着。

杨博文也汗流浃背,为什么,为什么张桂源一直盯着我看,他是不是发现了不对劲,如果他知道我是装的会怎么样,会生气吗,应该不会吧,他为什么要提出这些奇怪的要求,他到底想干什么,完全不敢反抗啊!网上的公式化装病真的有用吗,应该有吧,至少这几人都信了啊。

左奇函整张脸都要贴到书里去了,他眉头紧锁,看了半天,突然抬起头,问:“肚子疼吗?”

杨博文赶紧点头。

左奇函抿了抿下唇,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样,“最近是不是有些乏力?”

杨博文继续点头。

左奇函摸着下巴,目光犀利又沉重,“你可能得了直肠癌。”

闻言,张奕然剪窗花的手更用力了。

张桂源哇了一声,“神医啊,闭嘴吧。”

左奇函又看了眼床上的人,满脸担心,但又无能为力,只能继续一头扎进医术里,只为寻求个出路。

而这一刻,杨博文突然回想起来几个月前发烧的那个夜晚,被三人支配的恐惧,耳聋的张桂源,容嬷嬷附身的张函瑞,给他致命一击的左奇函,以及杀不死的他,他的三个好朋友带着笨拙的真心,担心他的身体情况,争先恐后的要想办法治好他,然后分别给杨博文造成了不同程度的重创。

这时,左奇函又看向他,问:“阵痛?”

杨博文点头,虽然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但怎么问怎么来就对了。

左奇函停顿两秒,继续问:“最近有没有头晕恶心,吃不进饭?”

左奇函毫无灵魂的啊了一声,双眼空洞洞的,自顾自地说:“男的有可能怀孕吗,还是说你不是……”

杨博文看着天花板,目光平静,又好像裹着冷意。

“我应该是直肠癌。”

左奇函长久的愣怔过后,突然想起什么,坐直了,又开始翻看医书,表情比一开始多了几分慌张:“人……只是一个房间睡觉的话,会怀孕吗?”

张桂源看着他,久久不语。

人类还没找到驯服左奇函的方法吗,虽然这个人身子骨虚弱但是精神跳跃宛如某些奇妙物种,正如左奇函这个名字,左奇函的奇是奇行种的奇,他的思维就好像奇行种一样在大脑里跳来跳去。

左奇函关上书,看了看天花板,长舒一口气,才将这个沉重的事实和众人坦白。

“完了,好像是我的。”

房间安静了半分钟之后,张奕然先开的口,“他好像病得更重。”

杨博文无力无助无可奈何又心如死灰地重复了一遍。

“我是直肠癌。”

左奇函看着他,又看向手里的书,目光来回转动好几遍,张桂源一把给他按下,“能不能清醒一点,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男的怎么会……”

“怎么不会?”左奇函振振有词,“你不能性别歧视啊,张奕然都能考上一中这个世界还有什么不可能?”

张桂源不说话了,只是在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

“想张函瑞了。”

“如果他在,现在应该会狠狠给你一巴掌。”

左奇函冷笑一声,没回话,这时,杨博文撑着枕头坐了起来,声音听起来正常多了,“他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吗?”

张奕然哇了一声,“他气活了。”

张桂源倒是没多意外,只是摇了摇头,“又把我删了。”

“转学多大点事啊,干嘛这样。”左奇函话里情绪不重,惋惜大过责怪。

张奕然继续剪着手上的白色窗花,道:“他能赶得上你最后一眼吗?”

左奇函看向床上的杨博文,杨博文和他对上视线,又立马欲盖弥彰地咳嗽了几声,左奇函没太在意,只轻轻叹了口气,“赶不赶得上杨博文不知道,但是肯定看不到我最后一眼了。”

因为他要走了。

那为什么张函瑞总是对自己那么好,原来也没有多特殊吗。

左奇函的离开很早就通知了,而张函瑞一声不吭突然消失,这两个人说走就走,不管有没有打预防针,谁又比谁决绝呢,杨博文这时才发现,真正把这几人的小圈看得很重的,好像只有他,只有他一直抓着不放。

他们没待太久,张桂源和张奕然先准备回去了,左奇函倒是没着急走,过年这几天他要恐人了,一天到晚家里吵吵嚷嚷,放眼看去没几个认识的,还不如在外面待着。

左奇函坐在杨博文桌旁,随便拆了包小零食,翘着腿,边吃边到处看,杨博文这屋子是真无聊,没有游戏机没有漫画书,老气横秋的窗帘和红木桌,再配上书架上各种各样跟词典一样厚的书,感觉比他爸那屋子还老。

目光转半天,又看向床上的杨博文,左奇函愣了愣,下意识把手里的零食递出去。

“你吃不?”

杨博文摇了摇头。

左奇函又嚼了两口,没忍住笑了一声,睿智的双眼精光闪烁,投向杨博文,他欠嗖嗖道:“你刚刚忘了咳嗽。”

“不对,你已经忘了好几轮。”

杨博文一怔,呼吸骤停,没一会又迅速恢复了,好像无论自己什么小把戏都是左奇函玩剩下的,他能一眼看出来很正常,他也早知自己拙劣的的伪装很多余。

“你怎么看出来的?”他问。

左奇函打了个哈欠,又随手翻了翻桌上的医书,语气懒散,还有几分无奈,“你要真病了哪会说你不舒服啊,只会说你没事你没事……”

杨博文有些心虚,没看他,但是目光暗暗往他身上靠,他小声问:“你不生气吗?”

“为啥要生气?”左奇函满脸不解,思考几秒后,眉头挤在了一块,“我也老装病叫张桂源来陪我玩啊,闷太久了想找人说说话很正常。”

说完,他又忽然笑了一声。

“不过我是真没想到,你居然会装病,天哪,世道变了啊,要按以前杨博文哪会这样。”

杨博文没说话,他掀开被子下了床,然后走去桌边抽了张纸,用力擦着嘴上刻意涂的粉。

左奇函歪着脑袋看向他,眨了眨眼睛,声音捏细了,语气跟哄小孩似的,“怎么啦,最近太无聊了吗,还是学习学抑郁了?”

杨博文擦了许久,嘴唇都擦红了,这才放下纸,方才太用力,唇边一阵灼痛,说话也变得艰难。

他过了许久才开口,声音很低,还有些沙哑,像散落的泥沙。

“当时特别想见你。”

左奇函一时懵了,“啊?”

杨博文也看了他一眼,但又迅速收回目光,没往下说了。

左奇函抓了抓后脑勺,不知为什么觉得这个氛围很别扭,他努力控制着自己别想一些有的没的,佯装无事,笑着说:“你要是嫌一个人无聊,你就去群里喊人啊,没事,有空的大家肯定会出去玩的,像张桂源精力就很多……”

“我只想见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左奇函大脑突然空白了,后面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本能想问为什么,恢复思考的那几秒,又强行把话收了回去。

这时,杨博文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轻轻拽了拽,他声音很小,还有些委屈,像在卑微的祈求着什么事一样,双眼湿漉漉的,“你能不能晚点再走。”

左奇函没敢看他的眼睛,却还是下意识抽回了手,“可以啊,我家里人管不住我几点回去的。”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当时的松口某种意义上确实算是他一时兴起,以后有的是机会去很多地方,但他目前的意愿也确实是出国更胜一筹,但没有太强烈。

他没什么必须要做的事,只是不想死在家里,他想死在没有天花板的地方,可能随流水冲走,被埋葬在山底下,许多年后,人们发现这具埋藏千年的身体,发现他脆弱的身骨和丰富的灵魂。

这些话还没敢告诉爸妈,但他告诉杨博文了,只希望他能不要太在意,没有自己还有张桂源,还有李嘉森和张奕然,以后还会认识许多好朋友的,现在不过都在路上。

可那时,杨博文只是黏黏地看着他,眼底一片湿润。

“你不会出事的……”

“嗯。”左奇函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好像没多当回事一样,“借你吉言,我会长命百岁的。”

当天夜晚,左奇函躺在床上,没有一点困意,想到白天的事,他的梦都要被搅散了,不知道多少次入睡失败,左奇函打开了手机,给张桂源发了消息。

【给点钱吧】:睡没睡睡没睡,我有事想说

【新年快乐】:啥

【给点钱吧】:我觉得……

【给点钱吧】:嘶

【给点钱吧】:你说杨博文他是不是……

【新年快乐】:是又怎么了不是又怎么了,你不也老装病叫我去陪你玩吗,人家大学霸天天学习也是会无聊的,能陪学霸玩是我们的荣幸,还不说谢谢。

左奇函狠狠拍了一下自己脑瓜子,叹了口气,算了,别瞎想。

【给点钱吧】:好

张桂源这个年过得挺忙的,白天跟着爸妈到处拜年,然后小区因为上次救邻居的事给他评了个自己设的奖,趁机做了波宣传,物业上门送温暖送了好几天,虽没有同城太多亲戚要见,但也够累了,他也是人,只是精力比一般人要旺盛得多。

被删的这几天张桂源一直有在思考张函瑞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也在思考他的到来和离开是不是都带着目的的,脱离自己承受范围的不好的事他从来不多想,也不想过多干涉,去探病杨博文过后,他本想重新申个小号,再找个机会把张函瑞加回来的。

可后来想了想,放弃了。

那个人总是这样有意避着他,不管关系好坏,总是在各方各面保持距离,他是不是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苦衷呢,问一次不说,两次不说,那还有必要问下去吗,会不会落得两败俱伤的下场呢。

张桂源觉得自己不能囿于过去,他未来的每一步应该都会很幸福,会读完高中上理想的大学,再获得一份喜欢的工作,然后去想去的地方吃想吃的东西,他很容易满足,所以这一生都会幸福快乐。

他的人生和张函瑞也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那就听你的,各自安好吧。

那是不可能的。

张函瑞,你真以为我会这样想?

“当前站,川北,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电子提示语响起,坐了快俩小时公交,张桂源摸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迎着新鲜空气,跳下了车。

张函瑞,我来抓人了!

鹏叔说,他从来没有要争夺什么的想法,只是比起汪浚熙,更愿意跟随陈先生罢了。

这个道理张函瑞也懂,许多人都说,这条街交由汪浚熙管理后,越来越没有从前的样子了,而且陈先生走得仓促,一切的一切都落到了这个才成人没多久的年轻人身上,许多事都还没来得及教,只能他自己摸索,有的是跟了他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不服的,离开的,反抗的……这一切也只不过是对汪浚熙能力的质疑罢了,或者不甘听命于一个经验阅历如此浅薄的人。

他们也猜不透这个人到底想干什么,有时公然与警方作对,有时又十分顺从的跟在后面,这从一开始就定好的规矩在他手上,变来变去,圆或是方全凭心情。

年后又有许多新人入驻,就空闲位置的分配,几人各有各的想法,决定见面再谈,汪浚熙私底下派人调查过,耀叔那边确实没有任何行动,这才答应,这天,鹏叔早早的就叫张函瑞把顶楼雅室打扫出来了,他们有什么事都爱在这里商量。

耀叔居然来得比汪浚熙还早,而且是一个人,没跟上次一样私人会谈带一堆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汪浚熙也早说过,他要再这样,他就把张函瑞带进去,看这群年轻人谁的嘴更毒。

张函瑞攥着零钱出去了,倒是没想到耀叔会一个人来,汪浚熙说上次的教训足够了,所以他一定会带几个人守在门口,没什么用,但气势上要过得去,算是你来我往扯平了,那现在呢,会不会显得太欺负人了,又或许说人家要真没坏心思,岂不是会生嫌隙,不过汪浚熙也不在意吧。

想着想着,突然之间,一团黑影从巷子拐角处猛地窜了出来,把张函瑞扑到墙边,正走神,被惊清醒了,还没反应过来是个什么情况,后背就紧紧贴上了冰冷的墙壁,紧接着,就是一声熟悉的,带着怒气的:

“张——函——瑞——!!!”

从出门到现在好像已经过去了五个小时,俩小时公交车,再凭借超强的记忆力,回到了那个飘满香气的院子里,张桂源做好准备开门就说姐姐们我是男同但你们这里的那个我不喜欢,结果进门才发现,院子被搬空了,里面什么都不剩了。

在这里,他人生地不熟,唯一有点印象的小院啥都不剩了,他只能一路问一路找,这地方人不多狗倒是满街都是,被追着东跑西跑,张桂源真想报警。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长达几小时的摸黑碰壁之后,听到了有关张函瑞的消息,有人指了条路,说他在这边的饭馆工作,张桂源在小巷子里绕来绕去,感慨这店开的是真偏,再偏一点就出城了,这巷子也是,建的跟迷宫一样,同样的地方走了三遍之后,如神明降临,他奇迹般的看到了张函瑞的身影。

“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一瞬间双腿不受控制,他飞速跑了过去,然后把人扑到了墙边。

“负心汉,始乱终弃!”

“你一声不吭就走了,怎么了,我们是随随便便就能丢掉的是吗!”

“你在意过我们吗,对你来说我们到底是什么,狗吗?想玩就玩不想玩就扔了是吗?!”

“……!!!”

终于,张函瑞彻底看清楚了,发愣的大脑没能迅速恢复转动,他也没没听进去这个人在叽里呱啦的说什么,只看到他的脸涨得通红了,头发有些乱,穿着一件敞开的黑色羽绒服,把他围在墙边,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但张函瑞没注意,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的伸出手去,没忍住,下意识捏了捏他的左脸。

这才发现,是真的。

张桂源只感觉左脸突然一凉,这人的手冰冷似铁,他愣了愣,看向张函瑞的眼睛,然后用力甩了甩头。

“捏我也没用!”

“啊……”

张函瑞本能的啊了一声,想问什么情况,话没说出来,又猛然想起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些都和自己没关系了。

“你怎么来了?”他佯装镇定。

张桂源气笑了,“我怎么来了,好问题,那你怎么不说你一声不吭就走了?!”

张函瑞有些心虚,想推开他的胳膊,可这人撑得太用力了,他使不上一点劲。

“我……我没有,我解释了……”

“那也算解释??”

张桂源靠得更近了,声音却越来越小,原本好像气得要原地炸开的语气到最后居然只剩委屈,“转学怎么了啊?这算什么啊?为什么要把我们都删了啊?怎么了,平时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吗,要这样对我们?”

张函瑞没敢看他的眼睛,“你先松手……”

“不要。”张桂源紧紧地盯着他,赌气似的,噘着嘴,“为什么走,说清楚,我之前不问,但我现在想知道了,不管是好是坏,好歹让我死个明白……”

“你要不说,就别想走!!!”

话音刚落,在这人情绪最激动的时候,只听得“砰”一声,一群黑影突然冲上来把他推开了,眼前骤然明朗,张函瑞还没反应过来又是个什么情况,然后就听到了汪浚熙的声音。

“哎哟,欺负我家孩子呢?”

“有够大胆。”

张函瑞扭头看去,汪浚熙双手抱在胸前,目光冷冰冰的,从巷子深处缓缓走来,而陈浚铭一副看戏的表情,跟在他身后。另一边,张桂源被三四个人按在地上,看似拳打脚踢,实则进行了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捏痒痒肉。

张函瑞意识到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后,赶紧跑过去阻止,“等,等一下,这是张桂源!”

他没跑两步就被汪浚熙拉开了,这个老狐狸抓着他的肩膀,满脸关切。

“瑞瑞,吓傻了吧,这怎么会是张桂源呢。”

“不要害怕,哥哥来了。”

张函瑞无语,试图推开他的手,“不……不不是,他真是……”

“他不是。”

“他是。”

“我说他不是。”

“他真是!”

两人争吵之余,张桂源终于努力摆脱魔爪,坐了起来,这才发现,围攻他的是三个看起来就很能打的壮汉,把他当小孩一样扛起来过山车又放下挠痒痒,各种逗小孩吓小孩的方式用在他身上,张桂源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就坐上飞机了,抬头便看到汪浚熙带着陈浚铭站在几步之外,张函瑞焦急的身影被拦在身后。

他伸出手指,满目悲凉,“你……你们……”

而陈浚铭眼睛亮亮的,朝他喊:“真是张桂源哥哥——”

闻言,汪浚熙睁大了眼睛,回头看向那个惨遭毒手的人,作出一副十分夸张的悔恨的模样,笔直又僵硬地走过去,把他扶起来。

“噢,真是你啊,我的好弟弟。”

“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有人欺负函瑞呢,真是不好意思。”

他狡黠的眼睛没有一点歉意,伸手用力拍了拍张桂源身上的灰,好像要在打灰的同时打死他,“听说这边有人吵架,我这才叫了人来,我也是着急,张桂源,你不要怪我。”

张桂源看着那三个壮汉凶神恶煞的脸,怎么看都不像临时找来的,他在心里重重哼了一声,这时,张函瑞也终于跑了过来,轻轻拍着他衣服后面的灰。

“没事吧?”

张桂源这才缓过来一点,抓紧了他手腕,“有事。”

说着,语气又委屈了几分,盯着他的眼睛,重复了一遍。

“我说有事。”

没等张函瑞说话,汪浚熙又给他拉开,然后朝身后挥了挥手。

“误伤了我们的好弟弟,快来给弟弟道个歉,免得以为我们欺负人呢。”

看着这三个壮汉在眼前低头,张桂源清晰地感觉到了压迫二字。

他恶狠狠地咬着牙,又不敢表现。

汪浚熙故作头疼,叹了口气,“张桂源,别怪我……最近太忙了,过得是日夜颠倒,啥都要我操心,一时眼花了,真没认出你。”

“怪不得……”张桂源啊了一声,“感觉老了二十岁……”

感受到他打灰的力度,张桂源也朝汪浚熙的眼角伸出手去,“哥……我来帮你抚平眼角的皱纹……”

空气安静了。

眼看着要出事,在张桂源伸手碰到他的前一秒,张函瑞赶紧站到俩人中间,把他们推开。

“哥!鹏叔他们等你好久了!快去吧!”

汪浚熙冷笑一声,吃里扒外的小东西。

他伸手把汪浚熙往外轻轻推了推,“鹏叔叫我买烟呢,你们先去吧,噢对了……只来了一个人。”

汪浚熙点了点头,张函瑞抓着张桂源袖子就想走,假装无事,趁乱离开,“走和我一起去——”

话没说完,汪浚熙伸手抓住了张桂源后衣领。

“这点小事也要人陪啊。”

他皮笑肉不笑,把张桂源拉了回来。

“你自己去吧。”

“放心,我又不会欺负小孩。”

“姐姐,我可以坐在你腿上吗”

疯狂星期四归来!

要考试的老妈加油噢^^

ExtraChapter.2上帝保佑

已出道男团AU/本篇主奇文副桂瑞

注:本篇与番外1为同一世界观,为保证剧情连贯建议按顺序阅读。

1.

杨博文有个秘密。这个的秘密的前半句是他可能是个同性恋。

明天有行程要跑,但剧本研读会结束后他没跟队友一起回宿舍收拾行李,而是独自去了练习室练舞。任肌肉记忆操控四肢,让节拍鼓点侵入耳道,挥汗如雨下过速的心跳...

明天有行程要跑,但剧本研读会结束后他没跟队友一起回宿舍收拾行李,而是独自去了练习室练舞。任肌肉记忆操控四肢,让节拍鼓点侵入耳道,挥汗如雨下过速的心跳显得合理,全神贯注中他方能大口喘息。然而一旦音乐声停,刚刚看过的剧本内容又会像涨潮一样覆盖他的大脑,反复提醒他:你要和左奇函演情侣了。

杨博文脱力地躺倒在练习室的地板上,黏稠的汗液顺着刘海滑到耳后,溺水般的窒息就顺着这道水痕蔓延开来。练习室刺眼的灯光从眼眶边缘天旋地转地汇聚,聚焦到瞳孔中央时只余一道模糊的重影。杨博文自嘲地笑笑,心想上帝果然真的存在。

因为上帝不爱同性恋。

据说21天就能养成一个好习惯,同理21天也能戒掉一个坏习惯。今天是杨博文决心放弃喜欢左奇函的第21天,也是他拿到和左奇函饰演同性恋人剧本的第1天。你看,上帝,四次三番在愚弄啊。

杨博文有个秘密。这个的秘密的后半句是因为他喜欢的人是左奇函。

2.

既然第一个21天计划已经失败了,那就再看一遍吧,看完就回去。杨博文在心里说着,时隔21天再次点开了这个视频。他看过不知多少遍,早已经烂熟于心。视频是用手机拍的,正中央是一个正在地下表演的rapper,场所很昏暗,拍摄的人离他有段距离,再加上周围人太多,拥挤之下镜头晃动,放大像素也几乎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见他压低的鸭舌帽檐。那人自如而快速地吐字,声音尚显稚嫩,气势却已压倒了许多人。音乐哄闹,台下的人群时不时爆发出欢呼,几乎要把他的声音都盖过去。视频的最后他高高扬起脸,杨博文看清他恣意不羁的笑容,数到倒数第三拍,他说谢谢大家今晚来看我的表演,我是GOD7,记住我的名字。

五年前杨博文还不是练习生,只是一个小有天赋的舞者。他跟着舞室到重庆参加比赛,比赛结束当晚老师说要祝贺大家拿下第一,带他们去了一个undergroundclub。那是杨博文第一次看到地下rapper表演,也是这个名叫GOD7的男孩的第一次表演。即兴的一分半钟赢得满堂喝彩。彼时杨博文对rap的理解还只停留在凤凰传奇里曾毅时不时的欧耶和节奏感朗诵上,他凑过去问刚刚跟着录视频的老师这是什么,老师低头看他笑道:

“博文喜欢吗?喜欢我可以把我录的发给你呀。”

杨博文很喜欢GOD7的表演,喜欢他眼里初生牛犊的恣意,喜欢他发音里冲破一切的无畏。他觉得这样的人生来就是世界的孩子,胸腔里燃着火焰,将来注定要活在聚光灯下。但之后他去搜索GOD7这个名字,却一无所获。要不是视频还在收藏里,他几乎要怀疑GOD7是他做的一场梦,是他捏造一个上帝来信仰——说信仰或许有些夸张,但杨博文承认,舞社老师问他想不想去重庆做练习生时,他脑中第一个闪过的是GOD7的脸。

重庆啊。

可以啊。杨博文听到自己说。

但其实他觉得自己对出道没有那么强烈的野心,点头同意大概也不全是因为GOD7。或许只是想起那句“记住我的名字”,突然觉得如果能像那样张扬地活一回,好像也不错。

左奇函:你今天心情不好吗?

杨博文:没有,怎么这么说?

左奇函:没有就好,我怕你因为短剧的事情不自在。

杨博文:我确实有点担心自己做不好,不过这是工作,我会努力的。

左奇函:好。

左奇函:别担心,我们一起努力。

杨博文:好。

左奇函没再回复。杨博文反扣手机,熄灭床头灯闭上眼,感觉意识正缓缓下沉。

说量身定做,其实也没说错。剧本里的左奇函和现实里一样体贴,偶尔欠欠地玩笑一下,大部分时候都很温柔,起码对杨博文而言是的。不过杨博文总是会想起他的另一个名字,想起昏暗的club里戴着鸭舌帽的少年,本应有更锐利而不加掩饰的一面。

你胸膛里的火焰依旧热烈吗?左奇函。又或者叫你GOD7。

3.

看着对面简短的回复,左奇函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算着杨博文差不多该休息了,他干脆放下了手机没再发消息。

杨博文有点难相处。不是说他不好说话什么的,正相反,杨博文很好说话,几乎不怎么拒绝人......但面对他,左奇函偶尔会有种力不知道该往哪使的感觉。比如现在。真新奇,左奇函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混迹地下,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然而杨博文好像和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看似软硬都吃,实际油盐不进。

左奇函承认自己骨子里是有点恶劣的人,今天杨博文举手提问亲密戏的事情让他有点意外。本以为是他介意,但他却说只是担心自己做不好。就像在说:啊,工作而已,亲密戏值得担忧,但亲密戏的对象是谁根本无所吊谓。杨博文越是淡然处之,他越想去招惹。这个剧本左奇函回宿舍以后仔仔细细又看了一遍,真有意思,难以想象杨博文“喜欢”他时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能看见杨博文为自己心动、紧张、脸红诶。这是什么平时没有的待遇。快开拍吧,“杨博文居然没做好”或者“杨博文居然做得这么好”,不管哪一种都值得期待。左奇函满意地哼着歌去洗漱了。

完全没意识到期待队友对自己脸红心跳这种事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如他所愿,很快拍摄提上日程。不出所料,是后一种情况。杨博文演得让所有人都惊讶,导演甚至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这是不是他第一次演戏。杨博文有点害羞地抿起嘴微笑,谦虚地说确实是第一次演戏,自己还在学习。左奇函今天因为笑场NG了8条,比隔壁进行NG对决的张桂源和张函瑞还各多两条,听见杨博文的典型学霸发言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难道杨博文真是天才?拜托,真的有人能在说“不啊,我演母猪”这种台词的时候不笑场吗?连导演都笑了!

左奇函郁闷地随手拿起一杯桌上的饮料猛吸一大口,被苦得龇牙咧嘴——冰美式,肯定是张函瑞买的。杨博文递过来一杯柠檬水:

“没喝过的。”

左奇函接过来喝一口,苦味和酸味在嘴里打架:

“博文老师,你偷偷告诉我,真的是第一次演?你平时笑点不是挺低的吗,怎么忍住的?”

“真的是第一次演。可能是因为我前一晚看剧本的时候已经笑过了?”

“真的假的啊——”

左奇函哀嚎。杨博文看着他没搭腔,过了一会说:

“嗯...也许是你不够入戏?对剧本里的左奇函来说,演什么角色都只是他的工作而已,母猪和人类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也可能是他当时太集中注意力在削苹果上……”

“行吧......”

这次终于没笑场了。顺着剧本演下去,后面就是杨博文的戏份,左奇函只需要坐在原位看着他。场景设定是停电的夜晚,闪电照亮房间。导演把灯关掉大半后环境变得昏暗起来,左奇函坐在杨博文床边,只能隐隐看见他的轮廓。走神的时候他想,这么暗,倒像是他以前地下表演的时候。然后模拟闪电的道具大灯亮起,伴着迟滞的雷雨背景音,杨博文的脸在光明里骤然清晰一刹。

那一瞬间左奇函看见他的眼睛,竟然有种子弹穿心而过的感觉。那双眼里一闪而过的庞大感情消逝太快,左奇函连它的尾巴都抓不住。

又是一条过。灯光亮起来,导演赞许地鼓掌,张函瑞大喊“博文好厉害”。左奇函有点茫然地望向杨博文,他微笑着冲张函瑞点头,无懈可击。

演什么角色都只是工作而已。左奇函想起杨博文刚刚对他说。

4.

拍摄过半,左奇函渐入佳境,NG次数锐减。隔壁的张桂源和张函瑞也是。不过与此同时这两个人下班以后的距离也变远了,像在玩什么对视上就会着火的游戏。这两位张姓男子特有意思,以前爱当素质战士天天争着给对方当爹,现在素质陡然提升开始斯抬斯敬,但又忍不住暗地里较劲。还当全世界都没发现他俩有情况,其实脑门上黑体加粗贴着三个字“暧昧中”。左奇函爱看他们热闹,有时候点外卖还故意把他俩的单弄混,看他们尴尬地跑去交换,又不敢抬头看对方,左奇函就乐不可支地在旁边憋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他也拉杨博文一起,每天在片场看张桂源张函瑞又有什么新乐子。杨博文在他就找杨博文一起笑,杨博文不在他拍照发给杨博文一起笑,聊天频率因此大幅提高,软件火花足足续了21天,有种变亲密的错觉。

他和杨博文这边的感情线进度推得比张桂源和张函瑞快一些,今天就该拍表白的戏份了。候场的时候左奇函捧着道具用的桔梗花摆弄,一边和杨博文对台词一边随口问:

“为什么是六朵,有什么寓意吗?剧本上说桔梗有两个花语,永恒的爱和无望的爱,你说会不会是奇数代表无望,偶数代表永恒?”

杨博文伸手摸了一下桔梗花瓣,这不是假花,是道具组早晨去买的真花:

“我去查过,网上说六朵桔梗代表无悔的爱。不知道真假。”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那你可要读懂我的隐喻啊,小天才。”

左奇函叫他“小天才”的时候就是在说剧里的“杨博文”,杨博文很轻地笑了一下没说话。左奇函的视线从桔梗花束转向他,又问:

“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要选桔梗。你是怎么想的?”

“嗯...我猜他的意思可能是,如果答应了就是永恒的爱,被拒绝了就是无望的爱,但无论如何都爱你,而且不后悔?”

左奇函刚要说话,被身后工作人员让他们就位的喊声打断。杨博文应声,轻描淡写地说了句“走吧”就准备往定点走,擦过左奇函的肩膀时被牵住了手腕。他下意识回过头,对上左奇函的眼睛:

“那如果让你选的话,你会选永恒的爱还是无望的爱?”

杨博文第一反应是刚刚说错话露馅了吗,但看左奇函的神情又觉得不太像。也许只是随口一问,杨博文思索半秒答:

“无望的爱吧。永恒听起来太久,感觉有点痛苦。长痛不如短痛吧。”

工作人员还在催,左奇函松开了抓着杨博文的手,和他并肩走到了定点上。这段告白戏两个人的状态都蛮好,拍了没几条导演就说过了。杨博文把花递给左奇函说帮我拿一下,我去一下洗手间,直到关上隔间的门才长舒一口气。

好险,心差点要跳出胸膛。即便知道是演戏,让左奇函对自己告白这种事还是杀伤力太大了。导演喊“过”的那一刻他如闻天籁,但要亲眼看着左奇函在面前抽离出角色是一种残忍,就像辛德瑞拉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里眼睁睁看着身上的华服褪色,变成破布。

所以杨博文没出息地逃跑了。名为左奇函的神秘力量,在世界的某处发生着作用。左奇函是狂风、雷电和冰雹之后的果园里唯一完好的果子,表皮油亮而鲜嫩,连一个指甲印大小的划痕也没有。看着他,杨博文会疑心灾难不曾发生,他仿若残疾般的隐痛不过是自己的妄想。

而这一切也确是起源于自己不为人知的擅自喜欢。

杨博文整理好心情,按下冲水键推门走出隔间,迎面撞上左奇函。被抓现行的心虚让杨博文少见地慌乱了一下,尽管他只要冷静下来就会意识到左奇函根本不可能发现什么。

左奇函还攥着那束桔梗,莫名其妙地说了句和当下没什么关联的话:

“哎,我还是觉得还是永恒好一点。万一不是长痛呢。”

5.

他们的吻戏一共两场,比张桂源和张函瑞拍得早。就算是借位左奇函也有点紧张,第一场是左奇函主动,他几乎不敢看杨博文的表情,挨过去的时候甚至屏住呼吸。NG几次终于过了,他下来以后张桂源紧张兮兮地拖住他的手:

“借位是要挨得多近啊?一点都亲不到是吗?”

左奇函招招手让他凑近一点,然后趁张桂源没反应过来猛地逼到他面前:

“就这么近~”

张桂源吓得差点跳起来,左奇函哈哈大笑:

“亲不到!放心吧!”

不过张桂源的表情看起来不像放心,却像是更紧张了。左奇函坐下喝水,张桂源在他身旁叹气:

“我要是能像你这么镇定就好了。”

“也还没轮到你俩吧?怕什么,张函瑞又不会吃了你,他肯定比你还紧张。”

张桂源支支吾吾:

“我不是怕他吃了我,我是......哎!”

“借位而已,怂什么。你看我和博文多淡定。”

“博文看着也挺紧张的啊,他耳朵好红。”

“啊?”

左奇函愣了一下,转头想找杨博文的身影,未果,不知道躲哪去了。杨博文紧张吗?左奇函只记得刚刚他们挨得这么近,只隔着自己的手指,也没听见杨博文的呼吸有一丝错乱。左奇函起身去看监视器里的画面,发现杨博文看起来真的很紧张,不知道是演的还是真的,闭眼的时候睫毛都在颤抖。导演说这个反应给的很对,左奇函挑起眉,觉得有点可惜,早知道认真看看他当时的表情了。

不过没关系,还有第二场。这次是杨博文主动,左奇函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游刃有余多了,还有闲心观察杨博文的表情。这回他发现了,杨博文确实在紧张,按照剧本,杨博文要先揪住他的衣角,然后再抬头亲上来,所以无法用手指阻隔,只能靠角度来借位。这就要求杨博文的对距离把控更精确。试戏的时候杨博文如临大敌,让左奇函站在原地不动,他抬起头测算合适的距离。左奇函乖乖站在原地当稻草人,耐心等到杨博文觉得找好了角度,才对导演比“OK”的手势。

然而实际拍摄的时候出了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杨博文严格按照他测算的结果来行动,但左奇函忽然朝他低了一点头。

因为要借位,他们并不是真的正脸相对,所以左奇函出其不意的低头也不会让他们真的贴到嘴唇,顶多是擦过嘴角。碰到左奇函的时候杨博文整个人都僵住了,下意识就想后撤,但刚往后一点左奇函就追着蹭了过来,他因此有点惶然地定在原地,直到导演喊“过”才连忙睁开眼睛道歉。左奇函似笑非笑地看他:

“这有什么,用不着道歉。我不介意。”

噢。

杨博文不知为何有点难过,眨眨眼,嘴角勉强扯出笑来:

“不介意就好。”

也是,对你来说确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实际上杨博文依然隐隐觉得不安。他以为是自己的角度没抓好才会亲到,一直暗暗心虚。即便当事人看起来根本不在意,哪怕这个小插曲根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杨博文还是做噩梦了。梦里左奇函横眉冷对,问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想解释,开口说出来的却是“臣妾百口莫辩”。估计是被张函瑞最近抖音爱刷的电视剧洗脑了。

左奇函没提续火花的事,杨博文觉得自己读懂了他的隐喻。两个人默契地跳过关于吻戏的话题,相安无事地把剩下的戏份拍完。

杀青宴那天氛围很好,导演其实很喜欢也很照顾这四个第一次演戏的年轻人,从不对他们疾言厉色,喝多了大着舌头拍他们肩膀说把他们当儿子,真心希望他们好,把张桂源和张函瑞听得眼泪汪汪。杨博文酒精过敏不能喝酒,他的份全让左奇函给他挡了,到后面不知道给大家鞠了多少躬。散场的时候除他以外的三个人都几乎喝到不省人事,张桂源更是吐了两轮。回宿舍以后杨博文一个个给他们擦脸,让他们洗漱完再睡。好不容易把最后一个人也赶去洗澡,杨博文用尽所有力气和手段,发誓再也不做醉鬼里唯一清醒的人。

等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洗漱完出来,张桂源和张函瑞已经睡得不知天地为何物。左奇函倒是醒了,又跑到电脑前戴着耳机不知道在干什么。

公司把ost交给了左奇函和张函瑞制作,这几天下了班左奇函也不怎么休息地在写歌。杨博文以为他又在工作,擦着头发走过去想让他先睡觉,明天再做,靠近了却发现屏幕上打开的文件夹命名是“GOD7”。

杨博文怔了一下,左奇函感受到动静慢慢地转过头来,见他站在身后,自然地伸手摘下耳机递给他:

“要听听看吗?”

6.

左奇函不可能知道杨博文以前见过他。杨博文定定神接过耳机戴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讶神色:

“这是你写的吗?原来你还有这种风格的作品。”

“两年前写的半成品了。”

“怎么不接着做完?”

“当时来做练习生了,和公司想发展的风格不太一样,就搁置了。突然想起就翻出来听听看,不过现在再写也未必能写出那种感觉了。”

“怎么会,你写得出来。”

杨博文语气笃定得让左奇函有点惊讶,他当是杨博文在鼓励他,半开玩笑地说:

“年纪小的时候想征服世界,现在觉得征服世界太难了。”

怎么会不沮丧呢。他年少轻狂,一分半钟惊艳了多少人。可来这里做练习生,学习一窍不通的舞蹈,唱商业偶像的口水情歌,度过不知道多少个血汗泪交织的日与夜,好不容易熬到出道,却是为他人铺路。他自以为明珠,然而是石沉大海。成名之路,谈何容易。

“不用征服世界,只要让世界记住你的名字。”

耳机被郑重地放回手中,杨博文的声音平静之下有着不容置喙的力道。左奇函忽然想起什么,猛地抬头看向他。

...是巧合吗?

杨博文在左奇函身旁蹲下抬起头,电脑屏幕微弱的光照亮他还湿润的发尖:

“作为左奇函,要被更多人记住。作为GOD7也是。”

7.

杨博文承认是自己一时冲动。

但他想GOD7不该露出这样黯淡的表情。不管是作为4uck的左奇函还是GOD7,他都应该是意气风发,张扬恣意的。

所以那一刻杨博文没想那么多,他忘记了自己的21天计划,也忘记了自己要守的秘密,只想让左奇函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人记得你的梦,记住了你的名字。

左奇函望着他没说话,轮廓在夜色里逐渐模糊。杨博文于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现在的氛围是不是有一点点暧昧。

我太明显了吗?

杨博文硬着头皮和他对视,分神猜着左奇函喝醉了会不会断片时,听见左奇函的声音:

“其实那天拍吻戏的时候我是故意低头的。”

什么?

话题为什么突然跳到吻戏?

杨博文有点懵,左奇函接着说:

“对不起,那时候没经你的同意就占你便宜。不过五秒钟后我真的要亲你了,你可以躲。”

漫长的五秒,他们都不说话,端详着彼此,左奇函凑上来一点,见杨博文不躲,在他的嘴唇上轻轻地贴了一下。甚至不能叫吻,就单是贴了一下。杨博文能闻到左奇函身上残留的酒味,心脏剧烈跳动,不合时宜地庆幸还好第二个21天计划还没来得及推进,否则那21天的努力一定会功亏一篑。

杨博文,左奇函轻声说,我好像真的喜欢上你了。

你只是太入戏了。杨博文的音调平平,听起来却好悲哀。

他说我们已经杀青了,左奇函。

8.

短剧杀青21天了,张函瑞发现左奇函和杨博文的氛围有点奇怪。平时还好,有时候聊天提到拍短剧时候的事情,他们就会突然沉默,有一次他甚至听到他们在房里疑似争执,左奇函说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呢,杨博文说是你没有分清拍戏和现实。然后安静了一会,左奇函说分不清的人只有我吗,杨博文说对,只有你。

“你和张桂源是怎么在一起的?”

张函瑞了然地歪了歪脑袋:

“我和张桂源?就是顺其自然而已。”

“你不怕他只是分不清角色和现实?”

“确实有这种可能。但说不定我也没分清角色和现实呢。”

可惜我和你们不一样。杨博文想到自己失败的21天计划,想到自己小心翼翼保守的秘密,几乎苦笑出声。我的感情不是因为角色而产生的,我分得清角色和现实。

做唯一清醒的人好像总是更辛苦。

见他没回答,张函瑞伸手摸了摸杨博文的脑袋:

“我发现他也喜欢我的时候想的是,原地不动或者向前走,都已经没办法回到过去了——除非有能够守住界限的同时守住感情的实力和信心,而我没有那种功能。自欺欺人只是让两个人都觉得负担和痛苦的话,就往前走吧。”

杨博文抬头看着张函瑞,张函瑞点了点他皱起的眉心,笑得像猫一样狡黠:

“就算真是分不清又怎么样呢,大不了凭本事让他永远出不了戏。别让自己后悔呀,小博文。”

张函瑞走后他又一个人泡在练习室里很久,想起来回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杨博文关灯走出练习室,突然发现门外蹲着个戴着鸭舌帽的人,正对着手机屏幕发呆。

那人听见动静抬起头,看见愣在原地的杨博文,慌张地收起手机站起身来挠挠脑袋:

“呃…那个,你不饿吗?”

一阵静谧。杨博文没回答,垂下的衣袖挡住了他不自觉攥紧的拳头。

“杨博文。”

听见自己的名字,杨博文缓缓眨了一下眼睛,指甲嵌进掌心,因为过度用力迟缓地传递出痛觉。面前的人望着他呼出一口气,佯装轻快地继续说:

“你如果不想见到我,我会跟公司申请搬出去。”

不知道左奇函在这里等了多久,昏暗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杨博文刚刚其实不是故意不回答的,他本来想像以前一样自然地说来了怎么不进来,话到嘴边却像失了声一样,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他很清楚左奇函为什么不敢进来。

不要露出这么黯淡的表情啊,杨博文在心里说。心脏像被火焰灼烤,又烫又痛,杨博文甚至疑心这团火是从左奇函胸腔里烧过来的,否则为什么看着他的脸就忍不住想要妥协。

一万个平行宇宙里,会有一个宇宙的上帝爱同性恋吗?

上帝保佑,别让我做一个哑巴。

藏在衣袖里的拳头松开,喉间的禁制解除,杨博文低头用力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

“你不要搬走。”

9.

短剧宣发的时候为了配合剧情宣传,双人组队营业的情况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左奇函觉得杨博文近来对他的态度缓和了很多。有一个双人的抖音宣发视频,工作人员说希望他们再亲密一点,左奇函还没反应过来,杨博文就点点头牵上了他的手。工作人员走了以后左奇函举起他们相牵的手问他不怕自己又出不了戏吗,杨博文眨眨眼很无辜地说那没办法,要工作的呀。

左奇函气得扬起眉毛:

“既然这么敬业,那干脆敬业到底吧。在4uck解散之前辛苦博文老师陪我一直演下去,小心别跟我一样,把自己演进去了。”

杨博文弯起眼睛没答话,但到底也没松开手。即便现在这里已经没有对着他们的镜头。

流行男团,能存活多久呢?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总归不会是一辈子。

那很长又是多长呢?五年,十年,还是二十年?上帝保佑,总归不会是一辈子吧。

End.

一体机!

一体机加吃杂足够我把全圈的饭统统吃完

你们都不吃粮吗.JPG

这是我七年前翻译的文,最近想要自己复习下,打开随缘,发现又上不去了……最后还是在移动硬盘的深处找了出来,想想还是在loft上存一份吧,虽然好像盗版网站上都有(。

当时是第一次翻译东西,所以肯定有很多不成熟的地方。

诶,七年啊,感觉一眨眼就过去了,在随缘发这篇文的日子依然就像发生在昨天。

------------------------------------

Title:ObservationsinSentinels&GuidesinVictorianLondon(维多利亚时期伦敦哨兵和向导的观察报告)

Author:RuuzaKochou

Pairing...

Pairing/Characters:Holmes/Watson

Rating:PG-13

Spoilers:None;completeAU

Summary:AVictorianeraAUwhereSentinelsandGuidesaremembersofeverydaysociety.StarringSentinel!HolmesandGuide!Watson.PartOne,thepaircometogetherinLondon....almost

Notes/Warnings:Ihadgreatfunwiththis!IhaveborrowedthepurelyfanonconceptsofaGuide'spsychicabilitiesthatwasn'tactuallyintheoriginalshow.Butthatisthegreatjewelofthefanon;wellappliedandenjoyedinmanydifferentfandoms.AprofoundspiritualandphysicalbondbetweentwomensoundslikeHolmes&Watsontome!Thispartonlyhassomeadultthemes,theeffectsofprejudiceandthelike;nothinggraphic

Disclaimer:AllownedbytheestateofthelateSirArthurConanDoyleandassociatedfolk.Written

译者注(当时我写的,那是一个依然需要介绍什么是哨兵向导的时代=-=):如标题,这篇文是Sentinel(哨兵)和Guide(向导)这个设定体系下的文。在国外的AU同人里,哨兵和向导这个世界观算是相当受欢迎的一种。“哨兵”(感官极为敏感,有着极高战斗力的特异人士)和“向导”(可以高度感受周围情绪,平衡哨兵能力),以及两者之间的“结合”(bonding,特定哨兵与特定向导的结合,向导指引哨兵,哨兵保护向导)是这个世界观的基础设定。

Part1

第一章

伦敦伟大的侦探,SherlockHolmes消沉地审视着他的四周,心情乌云密布地可以轻易将烟草的雾气都覆没。躺在他的靠背沙发上,他完全无视了全世界的不幸,而彻底沉浸到自己的不幸中。

那些被随意地划分为“村属”的哨兵,常常极端惊骇于“城市”哨兵们对烟草的嗜好。不过话说回来,他们毕竟没有确实地生活在伦敦这个巨大的、冒着气泡和烟雾的,不断发酵的污水沟里。霉菌、人类垃圾、腐化物、排泄物,这些恶臭渗透进每个缝隙中,甚至对普通平民的鼻子,都是种彻底地侵犯。对一个能够闻到最微弱的香水味并可以追随着它穿过整个城市的人而言,这简直是但丁在最糟的梦魇里都无法描绘的嗅觉地狱。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用随便什么味道强烈但尚可接受的东西来阻挡它们。烟草就十分地理想,何况它还能照顾下味觉。令人惊奇的是,人们,甚至是哨兵们,都常常忘了这两种感官间是如何紧密相连的。

他的感官神游症状在最近几个月里以稳定的趋势变得越发严重,已经到了让他的兄长极尽所能地把各种向导硬塞给他的程度。对这样的善举,福尔摩斯家的弟弟会用尽可能最恶魔的方法策划出狂热的报复行动,前提是他没有处于由感官混乱引起的半疯状态或是正在查案。带着执拗的不爽,他承认前一种情况的发生,在最近这些天里要比后者频繁地多。

向导。在他地狱般的存在谱系里,是唯一可以仅次于“无聊”的酷刑。在成熟老成的七岁,SherlockHolmes就觉醒了。这一件大事上,他超过了他哥哥Mycroft,但这可没给他带来通常意义上会有的喜悦。Holmes记不得自己有什么时候不是在生病、发痒、作痛或者处于任何他增强的感官所带来的新副作用下。但很快地,他就学会了铁一般的控制力。哦是的,他别无选择。他那杰出显著而闪耀的大脑,坚持记录下他所观、所尝、所闻、所听和所感的一切事物,并用几乎可以让人作呕的精细程度,检查分析每一寸细微之处。感官输入的洪流,一股对一股地,和他的推理天赋相对照。庞大的,不停歇的信息流动让他到了近乎疯狂的境地。他几乎不能成眠,不能进食,不能跟上他那像闪电风暴一样燃烧着猎猎作响的大脑。

但天赋总是对两方面都起作用。小福尔摩斯很快地适应起来。在一些帮助下,他成功地加固起他的大脑世界,对输入的信息进行控制、阻隔或者按固定的线路导流,并将随后的分析过程转变为一个实用的系统。在他的大脑里,有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导水网络,扭曲着转折着将洪流变成可控的小溪,它们平行或交错地流动,却依旧被划定在处于他控制之下的巨石以内。

这过程经过了漫长而痛苦的许多年。不止一次,他曾游走到彻底疯狂与自毁的刀锋边缘。但他成功了,并将它们都变成了优势,成为了伦敦最举足轻重的探员之一。而他做到了这一切,没有带着向导。

好吧,Burton自觉自己发现了它。但其实几百年来大多数宗族、家族都知道黑暗哨兵的存在,尽管它被安上了几百种不一样的名字。偶尔地,一位极为强大的哨兵会出现,他们从觉醒的那一刻起就成为宗族的实际领导者。在Holmes之前,英国最近一位被记录下来的黑暗哨兵的确是一个最特别的存在,因为那还是一位女性。不是别人,正是伊丽莎白女王。她的强大不仅使她统领了当时欧洲最大的哨兵氏族,还统领了整一个大英帝国。当然,她有一位向导,RobertDudley爵士。因为如果没有这样一位向导的存在,她的权力不可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而这,对Holmes而言,恰恰是另一个不想有向导的理由。他,正是一个特立独行的生物,对家族政治完全没有丝毫的兴趣。不管这个城市现任的首席是哪个平庸的家伙,只要没有向导,自己都不会引起对方特别的忌惮。

但这一整个如此苦心建成又是如此严格维护的架构,现在正不断瓦解着,这一事实让他焦躁不已。他大脑中的水路满是裂缝,洪水满溢却没有明显道理,神游症状每天都在发生,而感官正陷入混乱。绝对的控制力曾经掌控着发条一般完美的感官,如今它正不断减弱。最严重的是,他的兄长继续向他施压,势头猛烈到他现在不得不每隔几天就赶出一个毫无个性像犬类一样的向导。

向导们是留不下来的,在他的整个人生中向导从未固定过。和水路的比喻完全不同,那些曾经试图与他结合的向导们都在瞬间被一种可以形容为“覆没于火海之中而不断为闪电所击打”的力量驱除到了他的大脑之外。Holmes那不可阻挡的智慧,像庞大、恐怖而富有压倒性的潮汐与洪流,被他的感官能力所锐化而非钝化,抵抗着任何掌控、限制与理解的企图。面对这宇宙般大小的,由光和音组成的风暴,任何想要在它周围建筑墙壁的富有共感力的向导,都会迅速发现他们完全力不能及。以至于为了避免发疯,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撤退,通常情况下还会真的尖叫着飞奔出大门。没有人能够遮蔽或者缓和这样毁灭性的思维世界,正如没有人会试图从一个小茶勺中饮尽一整个大海。

于是带着阴郁的心情,他躺在那里。他的身躯如今成了自己的敌人,他的大脑则渴求着能干些什么。

在这样的时刻,他会试着延展开他的感官们,让它们辽远宽阔到覆盖整个伦敦,再温和地顺着熙攘而下,一边倾听着、体会着、观察着。别的不说,对人性而言,这样的体验总有些能学到的东西。

明知道自己正愚蠢地冒着每日出现的神游症突然来袭的危险,Holmes伸展开了自己的知觉。

越过正在她的厨房里忙碌的MrsHudson,穿过大街上互相斗殴的小孩和旁边试图恢复秩序的巡警,掠过公园旁树上燕八哥的鸟巢,经过进行到一半的宗教仪式和从牧师嘴里飞出又迅速下坠的唾液,带过马车的车轮、行人的脚步,婴孩的啼哭、人的喊叫、爱或恨的哭诉、平凡的对话以及愤怒、喜悦、绝望、憎恨、热情、笑声,顺着泰晤士河柔和的波澜,直到建筑物的铿锵之声从……

码头!

Holmes像是被闪电击中一般跳起,在大脑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穿好鞋子带上外套,三步两步地冲下楼梯奔出大门。拦马车太麻烦,他的腿迈出冲刺的大步,然后不断加速,无视于面前不断跳开闪避他的人流。

他甚至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那里。他只知道他不能不去。

医学博士John·H·Watson,在走下那艘小船时心怀感激地接受了渔人伸过来的援手。他受伤的腿好地不错,但走起来还是会不太平衡,更不能很稳地跳过从左舷到码头防波堤那段短短的距离。而且不管怎样在寒风中它始终会隐隐作痛。被提起来抱下船也许会小小地伤害到自尊,但Watson的自尊早就挺过更严重的打击。

渔人,Drewitt,是位哨兵,还是位颇为不一般的哨兵。他和他的向导,Pendley,偏离了大多数普通哨兵如狼群般的生活方式,而将大海变成了他们的领域。他们很少上岸,有时几年都只与对方相伴,用他们捕捞的鱼在贸易航线上和别的船只交换各种补给。对于大多数航行在英吉利海峡、北冰洋和大西洋的船长与船员们来说,他们并不陌生。

Watson最开始很惊讶,他们居然赶上那艘把他从战场带回家的大船,要求船长将这位正陷入绝望中的向导放下船,转而由他们自己带着他完成剩下的旅程。的确,那时其余乘客的情绪轰炸着Watson,几乎要将他击倒了,但他完全不知道别的共感人士也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痛苦。

然后接下来,有人不知怎地发现了他是一位向导。他永远想不通为何有人能发现这一事实,因为他没有带着任何标记、顶饰或者别的能表明他身份的记号。他还没收到这些,因为他才仅仅觉醒了六个月,而这其中大部分时候他都忙着从接二连三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远离了任何哨兵机构。

先从耳语开始,接着警惕、恐惧、憎恨纷至沓来,最后变成了公开的侮辱和厌恶。向导能够感受到他们周围人群中最私密和个人的情绪,这完全有违维多利亚观念里,对个人隐私和礼仪的讲究。对于向导在精神和情绪上是如何感受周围这一点,人们的无知往往引发了充满恐惧的猜测,以为向导是堕落、糜烂和罪恶的化身。人们愿意去相信的那些有关向导的谣言,早已深入人心。多年来的迷信、误解和错觉是它们产生的基础,而过去曾经狂热一时的清教信仰,以及现在以礼节和约束为重的文化倾向,再加上害怕这些传统受伤害的恐惧,都加深了它们的影响。即使是广受欢迎的伊丽莎白女王的统治,对这种偏见的纠正也徒劳无功。现代科学理念倒是十分紧迫地要推翻几世纪以来的成见,它们的确取得了些进展,但这依然是漫长而艰难的斗争。

Watson并非自很小的时候就被训练起来的向导,因此他无法条件反射地屏蔽周围人群散发出的情绪。他还没有学过如何排除、无视或者钝化它们的存在。军事训练教会他如何保卫自己的躯体,医学训练教导他如何与死神抗争,但这些都无法帮助他抵御他人的情绪。他所能做的只有撤退,从不离开他的房间,并且尽力无视那些冲他叫嚣的话语和房门上重重的捶打。被划花的房间名牌、门上被涂抹上的脏物,以及从门缝下塞进来的写满仇恨的纸条最后不得不让船长派一个人守卫在他的门前。食物和水虽然被送进来,但他模糊的意识几乎不能让自己进食和饮水,甚至不能入睡。当Drewitt用哨兵的强力和速度加上一生苦劳所锻炼出的强壮,强行登船的时候,已经被疲劳和饥饿折磨得半疯的Watson知道,自己必定看上去很糟糕。但Drewitt猛地一下掀掉了门的阻隔,半抱起Watson下了船,登上那艘被他和他的向导称之为“家”的小渔船。当Pendley的精神屏障紧紧环抱住Watson的大脑,让他终于能够得到片刻休息的时候,Watson几乎都要落泪了。他睡了整整两天,Drewitt和Pendley显然曾强迫他时不时地清醒过来喝点肉汤,但他对此没留下什么印象。

Watson享受在这艘叫“远目号”的船上度过的时光。虽然Watson从来不是大海的忠实仰慕者,比起深不见底的海水,坚实的土地明显要更让他开心。但Drewitt和Pendley是极好的安静旅伴,远胜过之前那艘地狱般的大船。

他着迷地观察着Drewitt和Pendley。因为很多哨兵和向导会被军事工作所吸引,所以在军队中他曾认识了许多哨兵和向导。自然而然地,他自己也变成了哨兵医疗方面的专家。他曾与爱丁堡一个有哨兵血统的家族有着密切的联系,因此熟知如何与哨兵进行个人交往。正因他有着这样的经验,在军队里的哨兵和向导都会尽可能地向他寻求帮助。但Drewitt和Pendley却和他之前所经历过的组合完全不同。

首先,他们都是年长的男人。大多数在前线战斗的哨兵年轻、冲动、富有冒险精神,与领域和氏族的维系并不强,这也让他们成为对外调度的理想人选。此外,这对渔人已经结合了整整四十年,默契已然到了不怎么需要交谈的程度。早在话语出口前,他们就能够读出对方的情绪和想法。看着他们一起干活,沉默不语地互相协助,有如栖息在两具身体里的同一个人,是如此有趣的一件事。对他们来说厌倦彼此的陪伴是无法想象的,因为那就好像厌倦你自己的手臂或腿脚。

Drewitt几乎不怎么说话。他有着那种安静而谨慎的个性,只会在最开始用一两个词作为回答或解释,然后用安静的点头与手势继续接下来的对话。Pendley要更多话一些,但也只是一些。是他负责与别的船进行商谈来交换补给,但在这艘小船上,他似乎很满足于他的哨兵传达的这份寂静。

Pendley向Watson解释了自己是如何感受到Watson的绝望,又是如何发疯似得让Drewitt把船掉头直线向着那艘大船而去。当Watson意识到自己曾散发出那么强的情绪后,他觉得十分窘迫,但Pendley冷静地安慰他这不是Watson能自控的事,而且就算他能也不需要压抑什么,他所遭受到的痛苦是任何一位向导都不应该遭受到的。

Watson努力让自己在船上帮得上忙,因为无所助益和他的天性不符。用双手帮他们做些日常的杂事,或者在收网时给绳索上油来让Drewitt的手免受灼伤。他还曾帮助过别的船上一位病得很重的男人,为他清洗了发炎的伤口,又用手边的药物治疗他的发热。两位渔人也因此从那艘船上得到了份不错的交易,换得了不少水果。

最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伦敦。Drewitt和Pendley祝他一路顺风,并且告诉他可以让别的离港船只送些信件,反正总有一份能够交到他们的手上。Watson留下了他们愿意接受的足够多的药物和绷带,甚至趁他们不注意还偷偷又藏了一些在船上。他实在想不到别的回报他们的方法了。

当他们重新开始向着大海的方向航行,Drewitt和Pendley沉默地回望着那个还带着伤病的男人。Pendley转向他的向导,两人的交流富有深意,却完全寂静无声。Pendley还没有能够告诉Watson,也不能很好地向Watson解释的是:当时在Pendley感受到那种绝望的情绪后,他们花了整整五天,越过整整一百英里才终于找到了他。Pendley从来没有感受到如此强烈的信号,也从不曾听说有哪位向导,即使在全力以赴的状态下,可以传达自己的情绪到如此远的地步。而当他们到达的时候,这位医生几乎是垂死的状态。JohnWatson的力量,非常非常地强大。

仅仅几分钟以后,一个满头乱发、衣衫不整的黑发男人冲到了码头,气喘吁吁地,用眼睛猛烈地扫视着左右。他所感受到的让他如此错乱,以至于让他犯了一个十分严重的错误:他开始延展自己的感官与知觉,在充满腐烂气息的泰晤士河口这显然不是个明智之举。就这样,他滑入了神游状态里。

等到从神游中清醒过来,他十分懊恼地意识到,不管将自己吸引到这里来的是什么,他都早已经不在此处了。

第二章

“圣所”是哨兵协会的总部。俯瞰着蛇形胡,它占据了曾被称作海德公园的一整片领域。自伊丽莎白女王时代,它就伫立在那里,巨大的圆形建筑成了伦敦天际线的一部分,而在它的石口上还镌刻着女王尊贵的话语,“所有有心保疆卫国者,所有有力匡正除恶者,此处就是你们的圣所。”

除了作为会馆的巨型圆顶主建筑,圣所其余的部分由一大片更小一些的建筑群和草地组成。馥郁芳香的花园、随风摆动的芦苇、高高耸立的围墙、蜂巢以及流水潺潺的喷泉。抚慰人心的声音与气味摒除了这座城市的喧闹与恶臭。事实上这就是一个小型的、自给自足的村庄。几世纪以来,一群辛勤的看管者维护着它,严格地禁止一般大众的进入。这里是只有哨兵的领域。

Watson感谢了那位护送着他从圣所围墙的前门一路到达向导之家的守卫。穿着潇洒贵气的蓝银制服,这位哨兵向Watson恭敬地点了点头,并帮他指明了总务处的方向:那是唯一一座真正与圆顶建筑相连的,矮小的斜顶房子。Watson深吸一口气,走进了房中。

一踏进门,他先看到的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房顶低垂,三面都环绕着长椅,另一面则是一个长桌。长桌的后面是一群穿着精致的职员,令人惊讶的是,职员中有男有女。再仔细看一会就会发现他们全是向导之家里的学徒,脖子上都整洁地带着一条长而顺滑的丝带。这种环绕着脖子的丝带,是向导独有的阶层记号,也是几世纪以来向导曾带着的皮项圈留下的痕迹。皮项圈当然已经不怎么流行了,曾经与之配套的皮带或锁链都已经被哨兵伊丽莎白女王明令禁止,而皮项圈自己也在大概二十年前就不再受欢迎,因为美国南北战争以后国际社会都开始坚信一个真正的现代国家是不需要奴隶的。但不管怎么说,这种丝绸的“项圈”依然存在。

除了职员以外,房间里还有一群和这里不怎么协调的人正等待着,彼此只有轻声的交谈。这些是贫穷的村民,穿着他们礼拜天才会穿的干净衣服,正胆怯地静候着。村民的身边都带着一个或数个孩子,因此他们来这里很可能是为了让向导之家登记和录取这些孩童,毕竟所有小共感者都要在这里得到培训。房间里也有一些年轻人,是向导之家的学徒和学生,到这里或许是为了和学校的领导谈话。还有一些看上去形容憔悴的人,他们是还未结合的向导,来这里报道。独身而没有结合的日子并不好过,即使是最巧妙地建筑起来的精神屏障,也没法永远地起作用。这也是为什么向导会需要哨兵。哨兵的感官壁障可以永久性地包围着他和他的向导,并能够加强向导自己的屏障能力。没有这种协作,向导虽然可以勉力支撑,但会时常被周围人的情绪与痛苦骚扰甚至淹没,最终屏障也会被损坏殆尽。在此之前,在最终的发疯或者死亡之前,向导们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不断加强它,并希望自己的哨兵能尽快出现。

比起普通人,Watson更能够感受到那些小共感者的情绪,因为他们散发地更清晰,在Watson的精神世界里,就有如萤火虫一样灼灼发光。而他们平凡的家人则无法做到这一点。但不管如何,所有人都会不同程度地投射出自己的情绪,Watson也都能感受到,它们有如远处海浪的冲刷,波涛汹涌。Watson很小心地不去注意它们,因为他尊重别人的隐私,但却无法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去屏蔽它们。对那些小共感者他就无能无力了,不过正因为他们还小,所以他们的情绪也就……不那么复杂。如果说成年人的情绪有如繁复的交响乐,他们的就好像简单的小调和摇篮曲,毫无阴暗与秘密。但此刻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变成了单薄、高亢而颤抖的铃音。因为这个房间中的气氛此刻相当紧张。

Watson还意识到,在这间屋子中也有一些哨兵-向导的组合。也不是很多,只有两三对,但即使没有Watson的共感力来感受他们之间感情上的共鸣,没有他们身上的记号,他们紧靠在一起的坐姿和行动时的紧密联系,都依然能够说明他们的身份。

Watson走向主柜台后的主办事员。这位年轻的职员向他询问了名字和来意。

“JohnWatson医生,”Watson轻轻地回答,“我被告知要来这里报到。”他拿出一份折好的、稍微弄皱了的信递给那位职员。对方一边读一边惊讶地开口:

“先生,你最近才觉醒么?”职员上下打量着他,显然十分讶异。

感觉到周围的眼睛都转向自己这里,Watson暗暗叫了声苦,“是的。”这是他唯一能回答的。在十七岁以后觉醒变成向导就已经十分少见了。向导们一般都在他们还很小的时候就获得了共感的能力。对于哨兵来说,觉醒的年龄段就更广一些,虽然其中较年长的也不大会超过四十岁。

慌慌张张地,小职员匆忙写下了Watson的名字。“请坐一下,先生。呃……有人会直接出来见你的。”

Watson掉头往回走。真是太好了,他忧郁地想,他都以为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反应,毕竟他的情况十分地特殊。

Watson选了最靠门边的一张椅子坐下来,这几乎是种士兵的本能。他的旁边是先前提到过的那群干净的村民。英国所有的向导都在此受训,因此有一些小共感者不得不从很远的地方被送过来。

事实上,Watson身旁就坐着这样一个小向导,那是个大约十二岁的乡村孩子,脸庞水嫩可爱,穿着一件干净朴素的袍子,头发打理地纹丝不乱。不过她的神经此刻极端紧张,小脸苍白,正指节发白地紧抓着她母亲的手。她的母亲则会时不时地用另一双手轻轻拍拍女儿的手臂。不管是不是共感者,母亲总可以本能地知晓她孩子的感受。

这个可怜孩子的惊恐情绪触动了Watson。光是离开她以前人生中的一切,来到这个完全不同的、巨大而吓人的城市就已经够难受了,何况她还知道也许自己今天就会被交给向导之家,在受训期间说不定几个月、几年都无法回家。而如果一个哨兵早早地来带走她,又被派往国外的话,那也许她今后都无法再见到自己的家人了。但即使在这样的心理重负下,她依然没有哭泣,而是勉力用一种令人钦佩的冷静支撑着。这一点赢得了Watson的尊敬,因为此刻她的困境和他如出一辙,甚至更胜一筹。

“小姐,打扰了。”他礼貌地开口,保证自己的声音冷静平稳。努力地压抑下自己的不安,他转而让自己全身都充满一种自信的镇定,这种情绪的转换来自多年的医学训练与战地经验。他无法控制自身情绪投射的弱点,此刻也可以被他利用起来影响别人。“我可以问你点事吗?”

她猛地转过头。她的母亲也转过身,带着点警惕地望着Watson。“好……”女孩的喉咙沙哑干涩,她咽了口口水,“好的,先生。”

“我最近才变成一位向导。”他温和地解释说。

“真的吗?”一瞬间震惊打破了原本紧绷的神经。她的母亲也是一样,抬高了她的眉毛问,“先生,是最近?”

“哦是的,要承认这一点让我有点不好意思。”他凑近一些,似乎像要坦诚一个秘密。“但我不知道这些标记上的颜色代表什么意思,”Watson小心翼翼地指向那些被戴在脖子上的丝带,它们的颜色的确各种各样。“你知道它们代表什么吗?哦对了,我真是太失礼了,”Watson像是刚想起来一样补充说,“我的名字叫JohnWatson。”

他伸出一只手。在她母亲鼓励的点头下,女孩握住了它。“先生,JaneBlakely。”

“Blakely小姐,”Watson握了握她的手,并努力在这短暂的接触中传递给她所有的镇定情绪。“打扰你很抱歉,这真的很让人不好意思。”

女孩给了他一个踌躇的微笑,“没关系,先生。在我来这里之前,我们村氏族的哨兵领袖告诉过我,那些纯白色的,”她指向自己喉间的白色带子,尽管那不是用丝绸,而是用粗麻布做的,“意味着你还没有与人结合,也没有受到训练。你还没有自我屏障。”

“比如你和我。”Watson带着鼓励地向她点头。

Jane也点了点头,“是的,先生。用黄色的代表你受过培训了,但还没有与人结合。”这里这些职员就带着黄色的。

“所以受训结束以后就会拿到黄色的了?”

“没错,”Jane点头,放得更开了些,“带红色的是那些已经与普通哨兵结合的向导,蓝色的则是和首席哨兵结合的向导。我记得次席哨兵的向导好像是红色中间带着蓝条纹。”

“次席哨兵?”Watson问。

“次席哨兵有点像副指挥官,Watson先生。”Jane的母亲插了进来,“在大多数氏族里都有阶层的划分,是吧,Jane?首席领导氏族,次席紧随其后,然后是三席——他们人数不多,很像牧师或者医生,在氏族生活的部分领域有特定的权力,比如医疗或者结合的仪式。氏族里其余的人则是四席哨兵,他们的向导就都带着红色的带子。而三席哨兵的向导……你还记得是什么颜色,Jane?”她向自己的女儿点点头。

“红色带绿条纹,”Jane充满自信地回答。她紧抓着母亲的手已经松开了很多。

“没错。”

“好吧,你肯定比我知道得要多多了!”Watson向她微笑,女孩也忘记了先前的紧张,回给他一个笑容。她的母亲在女儿看不到的头顶上方用口型对面前的医生说了句‘谢谢’,他也很有礼貌地点头回应。

“还有种纯绿色的,”Jane皱着眉头补充,“但我不确定那个代表着什么。”

“绿色是给‘伴侣’的,”一个带着白色丝带的少年插话了。他们的对话吸引了房间里的另外几个人。

“伴侣?”Jane问。

“你知道的,有的向导会因为能力太弱而无法真的和哨兵结合。”少年挥了挥手。

Blakely夫人看上去很惊讶,“会有共感者太弱而不能与人结合?”

“当然了,太太。”少年耸耸肩,“城里有很多。他们一般充当哨兵的保姆向导,直到有人能够和他们结合,有时他们也会和护卫结合。”

“什么是护卫?”另一个男人开口问,他也是陪自己的家人来这里的。越来越多人往这里聚拢,房间里原本紧张的气氛慢慢地溶解了。

“要知道,”有个穿着学生的灰色制服,看上去很傲慢的女孩说,“护卫会有一两种强化了的感官,但不是所有五种。你需要五官都强化才能成为一个哨兵。护卫不能像哨兵一样和向导结合,”她嗤了一声,“但有时候,他们仍然需要人帮助支撑他们有的那几种感官能力。”

尽管Watson早知道所有这些,但他依然想要这种讨论进行下去。房间中紧张气氛的减缓影响了所有共感者的情绪散发,并进而也帮助了普通人。因为一个紧张的共感者能够通过无意识的散发,让身边的人也紧张起来。“那么,要怎么区分一个哨兵和一个护卫呢?”他问。

一个哨兵走上前来,他的男性向导在他身后一步之遥,半边身体刚好被哨兵挡住。这是得到公共认可的,哨兵和向导在街上一起行动时该保持的模式。“那很简单,先生。”那位哨兵伸出他的手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所有哨兵和护卫都会带着手环,五种颜色的果核、纽饰、编织物或者带子,都可以表明哨兵的阶层。每种颜色都代表了一种感官。蓝色是视觉、红色是听觉、黄色是嗅觉、绿色是触觉、紫色则是味觉。护卫会带着一到四种颜色的手环,带的颜色和他有的感官能力相对应。如果手环是黑色的,那么他们就是首席哨兵;次席哨兵是黑底棕边。其余哨兵则是普通的棕色皮带。”

“但我见过有些人用珠子做手环的。”一个女士沉思着补充,“用珠子,有时还会用刺上绣的棉线。”

哨兵耸耸肩,“当然了,每个氏族都有他们自己的风格。”然后哨兵转向Watson,仔细打量着他,“你真的是JohnWatson?报纸上都说你从轮船上被绑架走了。”

Watson惊讶地眨了眨眼,“什么?他们什么时候这么说的?”

那个解释了什么是伴侣的少年瞪大了眼睛,“你就是那个被绑架走的向导?几星期前所有报纸都写了,一个向导被海盗从轮船上绑走了!”少年似乎一想到这个就很兴奋。

“海盗?”Watson不敢置信地重复道,“那些人不是海盗,他们是渔人。我……我那时生着病。他们是一对哨兵向导的组合,带走我只是因为他们能够照看我。”

“原来如此,”哨兵摇摇头,“你应该去一趟泰晤士报,把这事弄清楚。”

“泰晤士报!”Watson惊讶得嘴都合不上,旁边的人都对他点头表示这是真的,“我的天!”

“Watson先生?”

一个职员走上前来,挤进了这群人里,“先生,他们准备好见你了。

Watson觉得所有的不安一下都回来了,这时突然有一只小手拍了拍他的手。抬起头他看到JaneBlakely对他露出了一个勇敢的浅浅的笑容。作为回敬,Watson向她敬了个礼,这让她咯咯笑了起来。然后他站起身,握紧了他的手杖。

职员带着他静静地穿过前台后边的一双门,走过门后的走廊,来到一个接待室里。接待室中放着一桌一椅,桌上有一本巨大的厚账本,而四周的墙上都嵌满了装文件的小格子。除了Watson进来的入口,房间里还有两扇门,一扇在正前,一扇在左方。在这个灰暗寂静的房间里,一个喉间带着绿色丝带的、瘦削而有些神经质的男人向他打了声招呼。那男人显得十分紧张,他周身的氛围似乎都被一种不安的震动笼罩着,而他就好像身处在这震动中不断摇晃。Watson只能尽力无视这种气氛。

“Watson先生?”这位戴眼镜的男人走上前,双手局促不安地搓在一起。

“医生,”Watson纠正说,“Watson医生。”

“哦对对,当然当然,”男人露出了一个局促的笑容,“我希望你没有等急了。只是你的到来实属特殊情况,我们还没怎么准备好。”男人拿下他的眼镜擦拭起来,“顺带一说,我是JamesCarmichael,是这里的档案管理员,也是媒介人的私人秘书。”

Watson礼貌地伸出一只手。

“哦哦,别这样,”Carmichael摇摇头,“除非很必要,没有结合的共感者不应该碰触别人。我相信你肯定知道,情绪和感情可以通过碰触轻易地传递过来。所以为防情绪过载,他们应该尽量地保持距离。”

Watson放下了自己的手,“我明白了。”他不是很确定地回答说。

Carmichael,像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退到了书桌后面,和Watson隔远了。“我们,呃,我们有你的行李。轮船公司把它们送到了我们这里,在你被……呃,绑架以后。”Carmichael慌张地咳了一声。

“我没有被绑架。”Watson很坚决地否认,“我那时病了,带走我的渔人是一对哨兵和向导,他们懂得如何照看我的状况。”

“哦,我明白了,”Carmichael眨了眨眼。

Watson继续说,“Carmichael先生,您能告诉我以后的安排么?当我被军队解……解除职务的时候,就有向导告诉我要来这里报道,但我不知道这是为了什么。而且尽管以前和一些哨兵与向导有私人和工作上的接触,但我不清楚他们是如何受训的。我不是很明白我为什么要在这儿。”

Carmichael露出了一个局促而短暂的微笑,给人感觉他似乎正在煎锅里受着拷问的煎熬。“哦对,好吧……嗯,你看,”他紧张地开始回答,“你最近的觉醒给我们出了道难题,因为你这个个案实在非常非常特别,以前几乎没有先例。你都二十四岁了才在不久前觉醒。要知道,共感者通常在他们很小的时候就从隐性状态觉醒了。”

“是的,我知道这点。”Watson回答说。

Watson感到自己的胃部开始沉重起来,“也就是说……你们帮不了我?”

Carmichael挥挥手,“哦不不不,我们会帮你的。不说别的,法律上就规定要给所有的共感者提供援助。这几乎是伦敦四十三号法案立法的全部出发点。只不过……”男人看上去相当苦恼,“我们还不是很确定要怎么开始。你的训练肯定只能通过私人教师,这一点我们还在帮你安排。训练结束后大部分未结合的成年向导会得到份工作。在训练之外掌握点有用的技能是十分重要的,工作往往能够提高向导处理外界事务的能力,要不然他们对哨兵就没什么帮助。至少一年的培训以后,他们会被送去见媒介人,媒介人会对他们进行评估,找到潜在的结合对象。”

“等下,”Watson皱起眉头,“我原本以为结合是完全自发的行为。不像婚姻,它和身份与财富都毫无关系。”

“哦对,在某种意义上,”Carmichael解释说,“你知道,媒介人不会就这样强迫人们在一起。他或她会对向导和哨兵进行选择,归类成两个群体,两个群体间因为有着相似的经历和教育背景,所以看上去比较相配。一整年里都会有特别设计过的活动让他们见面。这样一来结合就会发生在同阶层的人之间,结合的双方会有着相似的知识和能力,结合也就更容易成功。”

“好吧,我知道我必须受训。”Watson回答,“你们提供的任何教师我都会乐意跟随他学习的。至少工作不会是个问题。”

Carmichael的脸扭曲了,“呃……这也许呃……是个问题。在你现在这种状况下,我们不确定能否允许你继续行医。”

Watson的下巴都要掉地上了,“什么?”

“好吧……我之前说过你这个个案非常特殊……而且你也没和人结合。啊先提醒你,向导协会还没做出任何确实的决定,”他急急忙忙地安慰了一句,“但因为医疗工作是一个高难度的职业,需要精神和情绪上的稳定,他们还不太确定你现在是否稳定到能够做医生。当然很多未结合的向导都会充当护士……”

“我不是一个护士!”Watson抬高了声音,“我是一个受过训练的战地外科医生!”

“是的,但,嗯……”Carmichael叹了口气,“以前你在大学里学医,但现在已经今时不同往日了,不是么?”

“哦是的,没错,”Carmichael点头说,“AbernathyRuling这位著名的律师和你一样‘大器晚成’。你是对的,他上诉并且赢得了继续从事法律工作的权力。的确,很多被觉醒打断了他们原本事业轨迹的哨兵和向导,现在已经被允许继续从事他们的职业,而不用被强制负担起军事或公务类的工作。但是……你看……以前从来就没有过当医生的向导。哨兵当医生,有过,但是从来,没有向导。他们还不能十分确定这么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而且不管怎么说,“Carmichael补充说,“AbernathyRuling只适用于结合了的向导,你还没结合所以不能算。在结合以后你也许能够有这个权利,当然要在你的哨兵的允许下,但……呃……但绝对不是现在。”

Watson往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那到底我要到什么时候才可以结合?”

Watson几乎不能思考了。一年?要在没有技术含量的工作上苦干一年他才能继续当医生?他的世界简直都要崩塌了。

“当然,你也许会在此之前就自发地和人结合了,”Carmichaels的声音像是来自一个遥远的地方,“这种情况有时也会发生。不过我们会尽力阻止,因为没有受训完的向导也许不能有效地辅佐他们的哨兵。”

“现在……怎么说?”Watson无力地问。

“呃……好吧,媒介人,呃……想要对你进行评估。这样可以给你一个阶层评定。一旦她完成了,这里的医护人员会给你进行一个身体上的检查,衡量你的总体健康程度。然后我们再想办法给你找个地方住。呃……我刚刚说过,我们不能让你住到学生宿舍里去。”

“我明白了,”Watson除此之外也无话可说了。

书桌背后的门打开了,一个浑身雪白、端庄而年轻的女士向她们低头行礼,“媒介人已经准备好了。”

Watson握紧了他的手杖,跟着那位女士走了进去,刚刚得知的消息还让他有点发晕。

这是一个很华丽的房间。不像其他房间那样是斜顶,相反它有一个很宽敞的空间,铺着深色的地毯,尽管没有窗户却在四周悬挂着天鹅绒的垂帘。它更像一个富贵人家的起居室。虽然家具只有一个放着盛满鲜花的花瓶的矮柜,以及一盏从房顶最高处挂下来的水晶吊灯。尽管看上去像是一个封闭的空间,但在房间那头垂帘的背后一定有一扇门,因为刚刚那位带着Watson进来的女士在对屋里另一个人行过礼后,就静悄悄地消失在了垂帘的后面。

整个氛围就好像是舞台上的一个场景。房间最深处那个高出地面的台子更是加深了这一印象。台子上放着除矮柜的唯一一件家具:一个靠背经过华丽修饰、垫子也很精致的扶手椅被放在了正中央,如同一个插着孔雀羽的王座。那里坐着一个人,一个体型雍容、带着贵气的女人。她衣饰奢华,珠宝满身,却几乎不幸走地到了俗气的程度。其中最耀眼的莫过于那条镶满了精细银边的红色项圈,装饰的感觉让人回想到皮带和锁链的时代。此刻她正微微地扇着一把羽扇,带起的微风吹乱了她华美的丝裙。

Watson感到有种刻薄坚硬的感触划过了他的脑海,紧随其后的是一阵不属于他的厌烦情绪。

“我,”她的话声缓慢低沉,“是伦敦分部向导协会的媒介人,BeatriceAscot女士。你可以叫我媒介人或者‘我的女士’。”她用粗手臂指了指,“你是JohnWatson,是不是?”

“是的,我的女士,”Watson礼貌地回答。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一种尖锐的烦躁情绪,放佛她已经不知怎地被得罪了。她站起身走下来,带着审视的目光绕着他走了一圈。

“为什么你要带这个,”Beatrice夫人傲慢无礼地用手指戳向那根手杖,“带这个到我的面前?把这种东西带进向导之家是种不敬!”

Watson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看情况这一整天别想顺顺利利了。“我需要这个,夫……媒介人。我的腿最近受伤了。”

Beatrice夫人嗤了一声,“很好。你觉醒有多久了?”

“六个月,媒介人。”

“六个月?那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她厉声责问。

Beatrice夫人又嗤了一声,“叫我‘我的女士’,或者媒介人。”面对Watson合情合理的解释她几乎显得很不高兴,“很好,我想你应该已经接受过一点训练了,要不然你早该发疯了。”

Beatrice夫人突然爆发出的笑声让Watson抬头看向她,“你当然不可能会相信吧。”她鄙夷地嘲讽说,“那些异教徒怎么可能真的懂得要怎么做一个向导?我想你可能是被人骗了,不过也可以理解嘛,因为你那时的状态比较虚弱。但你肯定对当向导一无所知。”

这突如起来居高临下的否定刺痛了Watson的神经,虽然那种烦闷感也只是一闪而过,“英国的历史学家早就确认了,早在我们这儿罗马时代的一千年前,在那些边远国家里就存在着哨兵与向导的传统,我的女士,这点我是知道的。”他用平静而不带谴责的语气说。

Beatrice夫人的脸阴沉地扭曲了起来,“别对我无礼!比起任何出身低微的乡下步兵,我更了解向导的一切!”

Watson不仅仅只是士兵或者医生,他是位绅士。这一点不需要出身不需要财富也不需要血缘来证明,他是绅士因为他是个纯粹而诚恳,拥有正派风度的好人。而一个绅士,不管受到怎样的挑衅,都永远不会对一位女士大吼大叫。所以尽管他觉得被冒犯被言语伤害了,他也只是平静而坚定地回答,“媒介人,我不是个步兵,我是个外科医生。我在伦敦大学拿到了我的学位,在内特黎接受了进一步的培训。我也许对当向导一无所知,但我的确知道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向导,RobertDudley爵士那句最广为人知的名言,‘我不以向导的所知来评判他,我只看他们是否有足够的意愿挺身而出,帮助他们的哨兵守护一切。’我的女士,在你们的要求下,我正在这里带着足够的意愿去学习。”

Beatrice夫人的脸涨得通红,嘴一张一合却发不出声音。她意识到自己被干净利落地挫败了,但却找不到回击的方法。“好吧,”最后她终于厉声说,“我们必须要评估你的级别。我必须先警告你别抱着太高的期望。大部分在你这个年龄觉醒的共感者能力都不足以很好地屏蔽情绪,也不足以和他人结合。我自己这么扫一眼就可以感觉得到你完全无力屏蔽自己的情绪投射。”她的语气已经否定了任何别的可能性,“你很可能会被评定为‘伴侣’,但我们先来完成这些测试。告诉我你能感觉到的最远的向导在哪里。”

突然间他所有的丝线都猛地折到了一起,如此突然和猛烈以至于让Watson几乎要晕倒了。当所有的丝线都被突然引到了同一个方向,Watson忽然感受到了一阵……乐音。那是复杂而层层叠叠的交响曲,而每一寸丝线都化作了不同的声音,缠绕到了一起,优美清晰,完美无缺。Watson被深深迷住了,犹如有海浪在后面推着他一般不断往前。但他猛地往后一退离开了,这让他一下子头晕目眩。毕竟他对自己的能力还不足以自信到能够前往如此神秘的地带。

突如其来条件反射下的抽离很让人痛苦。在它的冲击下Watson急喘不已,大脑隆隆作响地回到了媒介人的房间。好一会儿,他把手覆在眼睛上试图平静下来,心脏感觉像是被挖出了他自己的胸膛。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自然没有注意到Beatrice夫人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八个向导……你是说在伦敦四周的城塔上?和哨兵们在一起的八个?”

“我……不知道。可能吧。”Watson擦了下脸,胸口先前被剜开一般的空虚感已经渐渐麻木了,但他的头仍然像是被钳子紧紧卡着一般作痛。

“太荒谬了!”意外歇斯底里的回应让Watson惊讶地抬起头。突然间,这个女人几乎是在恐惧着什么,但是她平时那种侮辱人的鄙夷态度很快就重归了原位。她更平静地再一次说,“荒谬。没有结合、没有受训的向导不可能感受到那么远的地方。你感受到的一定是向导之家里的向导。”

“向导之家里有很多向导,我能感受到有数十个。之前我感受到的地方只有那八个,我的女士。”Watson急忙回答。他很难描述他们离自己有多远。距离在精神世界里和外面……很不一样。而且天啊,他的头实在很疼。从水晶灯上照射下来的灯光像是尖刀一般刺入他的双眼。

“哈。那你感觉到的其实是圣所周围大街上的向导,”她坚持说,“要不然你就是在说谎。”

Watson努力集中自己的注意力,“不,媒介人。我没有说谎。”他的嗓音平平地像一块木板。

“当然你没说谎,”Beatrice夫人盛气凌人地回答说,“我知道你这种男人。地位上低于区区一个女人让你们的自尊很受伤,所以你们就自吹自擂把自己吹得和球一样,像只为了减缓伤害的雄猫。”

“我的上一位直属上司曾是陆军中校和哨兵AnnieHay,而她是最优秀的一类领袖,媒介人。而我很自豪于能够为她效力。”如果他闭上双眼,他依然能够看到她和她的向导丈夫一起在Maiwand倒下的身影。那天发生的事里这不是最糟的一件,因为那天所有的事情都糟糕到无与伦比。但这是他精神世界里最深的印记之一。

他的语声有如冰铁包裹着寒霜,让媒介人不禁后退了一步,“好吧,”她犹疑地说,“也许我太急着指责你了。你还没受过训练,所以也许你还无法完全了解你感受到的是什么。很好,下一步是精神凝视。有位向导会对你进行进一步的精神感受和衡量,来调查清楚你的精神自律程度。这样我们就能知道你到底需要什么样的培训。”她闭上眼等了会儿。

垂帘动了动,一个年轻的女士悄悄地重新走了出来。

“Lily向导会给你做精神凝视。”Beatrice夫人解释说。

Watson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杖,“我必须请求您换一个男性向导来,媒介人。”

Beatrice夫人眨了眨眼,“什么?”

“对我的精神凝视必须让一个男性向导来做,我的女士。”Watson重复了一遍,一边努力用意念让自己的头痛走开,“这不是针对您或者Lily向导,而是我精神世界里的有一部分内容,我永远不会让一位女性去目睹和承受。”

“我从来没听过这种……!”Beatrice夫人的愤怒彻底被点燃了,“我比你的等级要高。要想合法地呆在伦敦,你必须在向导之家注册,服从向导之家的规则。你要么服从精神凝视,要么我就以非法进城的共感者的名义让人把你抓起来!”

“我接受精神凝视,我的女士。”Watson回答说。他看向那位浑身白衣的Lily,她正温顺地盯着地面,看上去幼小而脆弱,“但我坚持必须换成男性,可能的话最好有参军的经验。我不能……我不能容忍把自己背负的恐惧与重担传递给一位女性,比起男性她们会更深切地受到这些情绪的影响。”

Beatrice夫人咬紧了嘴唇,面无表情地说,“很好,如果你坚持要惹麻烦的话。Lily向导!”她猛地厉声说,“马上去圣所。总有几位警察哨兵会在那里!”

女孩起身离开后,Beatrice夫人带着一副胜利的表情看向Watson。她满以为警察势力的介入会让Watson溃不成军,但Watson只是淡漠地等待着。这让他感受到了她突然的沮丧。同时在他脑中还闪过一阵快而坚硬的情绪,很显然是她的恐惧。毕竟她一直以来都被训练要如何对付强势方,而不擅于面对这样微妙的状况。

Watson什么都没说,试着转换自己双腿的重心,它们现在的疼痛已经可以和头疼交相呼应了。

意料之外地,Lily很快就回来了,伴随着一男一女。其中女人有着美丽的发色,如柳般姣好的身躯如女战士一般高挑。她穿着一件干净的深蓝色制服和一条女士不常穿的长裤,但在那男性化的装扮外面,在那厚重马靴的膝盖之上还是套着条蓝色的短裙,补充上了一点女性的味道。看样子这是位女性哨兵,那个跟着她的高大宽肩的男人,一定就是她的向导了。

“Bradstreet巡查官夫妇,哨兵和向导。”Beatrice夫人的嗓音听着像酸了的牛奶,“这个……这个东西……拒绝服从精神凝视,因此他是在违抗向导之家的法规,这在伦敦是犯法的,我要求对他进行拘捕。”

“Beatrice夫人。”那个女人点了点头,转向了Watson,然后瞥了一眼她的向导。

那个高大的男人于是走上前说,“先生,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愿意进行精神凝视。我只是坚持要由男性来完成,而不是由女性。”Watson试图解释。

“他是个从没受过训练的,无知的小丑!”Beatrice夫人讥讽地插了进来,“他甚至现在都不知道我们是看不到人的记忆的,除非他有些恶心堕落的想法不想被人看见,要不然一个女士可不会被他的记忆冒犯!”

Watson没有转回头去看她。他强迫自己看着面前的那对夫妇。他能够看得出他们是绝佳的团队。刚才他们之间自然地就决定了分工,让丈夫去问Watson,因为男人和男人之间可以更畅所欲言。“我知道他们不会看见我的记忆……长官?”他们点点头,Watson继续说了下去,“但我刚刚从战场回来。在那里我感受到的,远比我亲眼所见的还要丑恶。而它们现在在我的大脑里还历历如新。如果有任何人必须要承受它们,那我强烈建议由男人来进行,可能的话最好能有参军的经验。”

这对夫妇沉默地互相交换了个眼神,然后Bradstreet哨兵转向了Beatrice夫人,“尽管我的位置离运营向导之家的工作很远,Ascot向导,”她高傲地无视了对方听到这个称呼后愤怒的吸气声,“但这理由不仅十分实际,而且还十分明智。”

Watson舒了口气,Beatrice夫人则震惊地张大了嘴。

“我曾跟随我的哨兵去过战场,先生。”Bradstreet长官冲他的妻子点了点头,“你会反对我来做精神凝视吗?”

这是Watson目前能得到的最好的选择了,“完全不,长官。”

“我的丈夫,RogerBradstreet巡查官,”那位女士正式地开口向Watson介绍。

“Bradstreet长官,哨兵Bradstreet女士,”Watson也郑重地点头,并接过她伸出来的手握了握,“JohnWatson医生。”

“伴侣Watson,”Beatrice夫人尖声地插嘴,“只有你的哨兵赏脸你才能成为一个医生。”这句话让Watson的内心颤抖了一下。

那对夫妇的眉毛抬高了,“医生?”Bradstreet长官吃惊地问,而Bradstreet女士则很快地打量了一遍他的全身。

然后她举起手,“等一下,”接着举步而出,很快就带着一张椅子回来了,看上去像是从Carmichael那儿拿过来的,“请坐,医生,你的腿看上去很疼。”

Watson对自己的双腿终于能够从重压下解脱出来是如此地感激,以至于那种伤痛被一位女士观察到的强烈屈辱感都被他忘在了脑后。

“有必要么!这实在太不合规矩了!”Beatrice夫人厉声说。

“Beatrice夫人,他正在履行法律义务,而我的丈夫受过训练,实力远胜于这项任务,”Bradstreet女士的语调坚定不移,“我不觉得有什么坏处。我们可以继续吗?Bradstreet长官和我还有别的事要忙。”

被高于自己地位的人这样阻拦了,Beatrice也只能保持沉默。

Bradstreet的精神存在感和媒介人的很不同,是种强大、朴实而可靠的存在。并不十分敏锐,但这就是男性向导的特点。同时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力量有多强,所以尽量得小心温和。而像大多数高大健壮的男人一样,在必要时也可以变得极为轻巧。

面对外界的侵入者,Watson强压下他反射性地想要保护自己大脑的本能,放轻松,并且让对方可以看见…………

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巡查官像是被人正面打了一拳一样往后倒去,踉跄地撞在了门上,撞翻了那个花瓶。他的哨兵向他冲了过去,从背后把他搂到了臂弯中,试图用躯体的怀抱来帮他抵御他刚刚承受的精神上的冲击。

这个高大的男人此刻倒伏在矮柜上,放佛突然生病了一样,而为了不呕吐出来他的肩膀正剧烈抽搐着。

“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样子!这完全不合礼数!”Beatrice夫人也往前走,只是被Watson伸出的手杖给阻拦了。

“出去。”Bradstreet女士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咆哮。

“但是……”

“滚!”她怒吼了一声,抓紧了她的丈夫,她变黑的眼睛像是深潭一般,象征着哨兵狂怒状态的来临。

见状,Beatrice夫人惊恐万分地和Lily一起从垂帘后退出了房间。Watson从另一个门离开,来到原先的档案室。Carmichael并不在那里。

他关上背后的门,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天啊,我原来真的是个怪物。我有一个怪物才会有的记忆。“我不能告诉你我有多么抱歉。哨兵女士。”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低语着,将头埋进了自己的手中。

“Roger,”Bradstreet女士把自己的前额靠在丈夫宽阔的后背上。她的向导受到了伤害,她体内的哨兵本能正怒不可遏地咆哮着,急切地想要杀掉那个害他的敌人。

“亲爱的,没关系,”巡查官粗重地喘息着,但那种颤抖正在逐渐淡去,“这是我的缘故,是个简单而寻常的愚蠢错误。当他说他的记忆很糟糕的时候,他那瞬间的感受早应该警告我架起自己的屏障,而不是像个轻信自己的傻瓜一样毫无准备。你到底是为什么要嫁给我这么个笨蛋呢?”他转回身,温柔地用指尖摩挲着她的脸庞。

她吻了吻他的手,“那时看上去是个好主意来着,”她带点挖苦地说,然后严肃起来,“真的那么糟糕么?”

Bradstreet长官颤了一下,“亲爱的,你知道我这人不擅长联想,而只有这一次我很高兴自己是真的不擅长。我不想要去想象他曾经历过的事情,而他本人居然没有死或者发疯,这实在让我很惊讶。那里…………有那么多的痛苦。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事,”他举起一根手指说,“他仅仅只是个伴侣的可能性,就和我是英国女王差不多。我从没有感受到如此强大的力量。”

“我可不觉得他现在感到自己很强大,”Bradstreet女士弯了弯她金发的脑袋,细心聆听,“可怜的男人,他一直在低语着他对我有多么抱歉。你看到他有多瘦吗?他经历过太多令人心力交瘁的事情了。”

“他不能呆在这里,亲爱的,甚至他自己都知道这一点。他一定会做些很可怕的噩梦,而他又没有屏蔽自己的能力。这里有尚未结合、还未受训的孩子会受到影响。他拒绝让那个女孩做精神凝视是对的。他的精神太有压迫性了,会真的毁了她。”

“听上去他有点像Holmes先生。”Bradstreet女士微笑起来。

Bradstreet先生做了个鬼脸,“好吧,至少他还没到那位先生那个地步。不过不能怪他,根本没人能到得了。”他紧了紧妻子的手。

她咯咯笑了两声,“好吧,长官,我们该拿这位好医生怎么办?”当她望向那扇门,她的眼睛被同情柔化了,“我们那儿的确有间多余的旧房间……”

Bradstreet先生握住了他妻子的双手,“亲爱的,我尊敬你,我爱你珍惜你,但我想你错算了一个男人会有的自尊。那位向导,”他指向门那头,“不是在开始一段新的人生,而是在努力拼凑起他破碎一地的灵魂。我们的慈善之举对他的自尊毫无意义。”

“那你有什么建议?”她带点赌气地说。

“我们向向导之家建议他不应该呆在这里,并且让他离开他们的掌控。我刚才感受到的事情之一,就是他很在乎自尊,Beatrice夫人和她那群朋党不能忍受比她们更强大的存在,如果他呆在这里他的自尊准会被她们撕成碎片。”

“是的,她肯定会的,不是么?只要看看她就可以知道那愚蠢的女人把他看成了一个威胁。但是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们再好好想想该怎么办。他需要我们的帮助。而我们也许会需要他的力量,因为,亲爱的让我告诉你吧,如果真有人可以被称作首席向导的话,那人一定就是JohnWatson。”

THE END
1.文明养宠物标语大全关于文明养宠物的标语句子语录文明养宠物标语大全 关于文明养宠物的标语现在很多人养起来宠物,他们不仅仅是小动物,更是一种温暖,一种陪伴,另一方面我们要文明养宠物。下面小编为大家整理了文明养宠物标语大全,大家快一起来看看都有哪些文明养宠物标语大全吧! 文明养宠物标语大全 1、宠物情缘社区,缘来情长意深。 2、文明养犬,从我做起。 3、...https://www.chazidian.com/cidian/942906/
2.宠物文明口号标语80句宠物文明口号标语80句 篇3 31、宠物爱心园,情缘一线牵。 32、严格规范犬类管理,争创全国文明城市。 33、依法养犬、规范养犬、文明养犬。 34、犬类治理,势在必行。 35、爱宠物,爱生活。 36、宠物情缘,愿情无阻。 37、宠物情缘,缘来情长。 38、狗是我们的朋友——享有共同的生存空间。 https://m.zuowendang.com/fanwen/1669362041.html
3.国内新闻新闻中心家有6岁以下儿童 将不能养猫养狗 (2006年7月11日 10:23) 劳动部推行企业年金计划 (2006年7月11日 10:22) 3.3万买“名表” 市价仅200元 (2006年7月11日 10:21) 空气质量居优 废水排量减少 (2006年7月11日 10:20) 渭河流域成立气象预警中心 (2006年7月11日 10:20) 安徽省副省长何闽旭被...https://news.sina.com.cn/china/2006-7-11/
4.港警滥用暴力?警员:以前温顺现在干了该干的事如今,阿珍仍每日执勤,下班后听内地流行音乐,不看电视不看新闻,靠养猫养狗排解压力。 今年7月份,阿珍在内地开通了微博,想加深对内地的了解,“以前港警很少看内地新闻。”开通不到4个月,粉丝数就过了4万。 “以我不服输的性格,自从6月中旬开始,就不再穿黑色衣服,全身除头发外,都没有黑色。”她在微博上写道...https://www.chinanews.com/ga/2019/12-31/9047608.shtml
5.《芙蓉镇》一新风恶俗电子书在线阅读还有个规定,镇上人家一律不得养狗、养猫、养鸡、养兔、养蜂,叫做“五不养”,以保持街容整洁、安全,但每户可以养三只母鸡。对于养这三只母鸡的用途则没有明确规定,大约既可以当作“鸡屁股银行”换几个盐油钱,又好使上级干部下乡在镇上人家吃派饭时有两个荷包蛋。街上严禁设摊贩卖,摊贩改商从农,杜绝小本经营...http://t.icesmall.cn/book/1/111/19.html
6.稻田养蛙回归原生态蛙声齐鸣引回忆资讯视频免费在线观看简介:稻田养蛙回归原生态 蛙声齐鸣引回忆,资讯视频免费在线观看,视频简介:稻田养蛙回归原生态 蛙声齐鸣引回忆 UP主简介 阿福聊聊 粉丝数:508 作品数:2112泡泡活动 无锡-阿福聊斋资讯在线观看 无锡-阿福聊斋资讯完整版在线观看 无锡-阿福聊斋资讯在线观看完整版 无锡-阿福聊斋资讯高清视频在线观看 无锡-阿福聊斋资讯...http://www.qiyi.com/v_19rtzflygw.html
7.讲“理”当时只要家里养猫或者狗的人家,几乎都损失惨重,也后悔没把自家的猫狗圈养起来。但不管如何,没有一家人去找那位大娘算账。因为人家不仅占理,而且做得有礼有节。第一,大娘洒药之前挨家挨户通知了;第二,只洒在自家鸡圈四周,没有到处乱洒。邻里之间小吵小闹虽然也有,但没人在这件事上吵,后面吵架也没人拿这件...https://www.jianshu.com/p/314805297850
1.狂犬病的宣传范文14篇(全文)5、犬只必须拴(圈)养,防止咬伤人畜 犬只必须拴(6、被狗咬伤,要及时注射狂犬病疫苗 被狗咬伤,7、坚决捕杀流浪犬、野犬、未免疫犬、未拴养犬 坚决捕杀流浪犬、野犬、未免疫犬、8、犬只咬伤人畜,责任人要承担赔偿责任 9、兽医专家提醒您,养狗养猫要防狂犬病 兽医专家提醒您,10、10、科学养犬 文明养犬 ...https://www.99xueshu.com/w/filedtxdeuac.html
2.高血压病防治宣传标语(精选14篇)9、兽医专家提醒您,养狗养猫要防狂犬病 兽医专家提醒您,10、10、科学养犬 文明养犬 依法养犬 篇10:地质灾害防治宣传标语 1、预防地质灾害,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 2、实行预防为主,避让与治理相结合的地质灾害防治方针。 3、善待地球,和谐发展。 4、以人为本,预防为主。 https://www.360wenmi.com/f/filewe6o8yis.html
3.新华社客户端:合肥高新区这个小区为何能获评安徽省“美好家园...“车位不够,车辆乱停乱放,养猫养狗的没人管理,没有老年人活动休闲的地方。”小区居民王正芝回忆,黄土裸露,绿化缺失,杂物乱堆乱放,毁绿种菜普遍存在;基础设施老旧,活动空间不够;停车位严重不足,机动车、非机动车乱停放、乱压草坪等现象严重,电动车飞线充电现象严重。https://gxq.hefei.gov.cn/xwdt/mtjj/18650955.html
4.大自然的动物作文200字(通用99篇)我和同学情不自禁的伸出了手,这时,同学的爸爸说:“别动它,猫的身上细菌多。”我们停了一下,但又微微的摸了摸它,这只猫好象知道,在我们摸它的时候他停住了那惨叫声就停了一下,之后,我们走拉,可那只猫的叫声依旧不断……为什么国家给了我们养猫养狗的权利,可我们……...https://mip.cnfla.com/zuowen/1169677.html
5.免费领养品种猫,我成了最大的冤种其中,部分猫的水盆里漂浮着指甲盖大小的霉菌,一只四五个月大小的边牧,被养在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笼子里,在紧凑的空间中来回踱步。二楼也有猫狗存放,但贴着一张写着“禁止入内”字样的巨大标语。 当记者询问商家是否有金渐层售卖时,商家表示:“前几天刚进了一只,现在还在二楼,可以上去拍视频看。” ...https://i.ifeng.com/c/8YpvJ7vWA1x
6.智商低DedeCMS 提示信息! 系统无此标签,可能已经移除! 你还可以尝试通过搜索程序去搜索这个关键字:前往搜索>> 如果你的浏览器没反应,请点击这里...https://330476.com/tag/%E6%99%BA%E5%95%86%E4%BD%8E
7.小废物生活的文案句子经典语录32.我要努力学习,将来努力赚钱,毕竟我躺平在无数氪金坑底,还要养猫子养狗子,还要吃遍天下美食,看遍世间美景。 33.愿我们拼搏十年,征战沙场,不忘初心,努力成为一个浑身充满铜臭味的有钱人。 34.我依稀记得去年他对我说,他一定要好好努力挣钱养那个女人。 https://www.41639.com/8eP90QSC1c.html
8.世界奇闻大全集动物世界的奇闻怪事在线免费阅读在一次对美国和英国宠物主人的随机调查中,48%养狗的人和33%的养猫人,承认所养的宠物同自己有心灵感应。 住在伦敦的简·西格尔说:“每次去看兽医前,我都非常小心不让我的猫看出任何苗头,但早晨我起床后,它会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我,一反常态地对我充满了警惕。就在出门的时间到来前,它会想方设法地溜走。”猫...https://fanqienovel.com/reader/7274906562424998968
9.搞笑的说说集合15篇12、不想养狗,也不想养猫,想养你,毕竟养猪致富。 13、肉长了,脸也圆了,肚子也胖了,腿也粗了,这些日子过得也算很充实了。 14、年轻不胡作非为,到老了拿什么话说当年! 15、有人考试靠实力,有人考试靠视力,而我考试靠的是丰富的想象力。 16、尘世如烟,有你的'绽放,一切都在风中消声灭迹,因为有我梦绕...https://www.ruiwen.com/shuoshuo/691619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