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先来欣赏刀郎的新歌,一首骂人的小曲儿。
罗刹国向东两万六千里
过七冲越焦海三寸的黄泥地
只为那有一条一丘河
河水流过苟苟营
苟苟营当家的叉杆儿唤作马户
十里花场有浑名
她两耳傍肩三孔鼻
未曾开言先转腚
每一日蹲窝里把蛋来窝
老粉嘴多半辈儿以为自己是只鸡
那马户不知道它是一头驴
那又鸟不知道它是一只鸡
勾栏从来扮高雅
自古公公好威名
打西边来了一个小伙儿他叫马骥
美丰姿少倜傥华夏的子弟
只为他人海泛舟搏风打浪
龙游险滩流落恶地
他见这罗刹国里常颠倒
马户爱听那又鸟的曲
三更的草鸡打鸣当司晨
半扇门楣上裱真情
它红描翅那个黑画皮
绿绣鸡冠金镶蹄
可是那从来煤蛋儿生来就黑
不管你咋样洗呀那也是个脏东西
岂有画堂登猪狗
哪来鞋拔作如意
爱字有心心有好歹
百样爱也有千样的坏
女子为好非全都好
还有黄蜂尾上针
西边的欧钢有老板
生儿维特根斯坦
他言说马户又鸟鸡
到底那马户是驴还是鸡
那驴是鸡那个鸡是驴
那马户又鸟
是我们人类根本的问题
刀郎到底啥意思,到底在针对谁,我不清楚,也不想掺合,不过我可以作为背景素材引用一段公案。
话说当年刀郎火了,唱片卖了接近300万张,盗版卖了上千万张,大街小巷都在唱2002年的第一场雪。
那个时候比周杰伦都火,周杰伦的唱片都没他卖得好。
2010年的时候,内地十大影响力歌手评选,主评委那英一票否决把刀郎踢出了局,以至于那一年的十大,只有九名歌手。
不仅如此,那英还评价说:刀郎的歌,没有音乐,没有审美,只有农民工才会唱。
汪峰也趁机表示,刀郎流行是音乐的悲哀。
当时内地乐坛对刀郎几乎是清一色的否定,支持他的只有港台音乐人。
但这一切最终也没能改变结局。
这件事最后以那英道歉,刀郎退出乐坛作为结尾。
这就是一段尘封的乐坛往事。
我们来看歌词,那又鸟,那......,那什么鸟来着?
刀郎这是在说什么,我不清楚,我没看见。
未曾开言先转腚,还没说话呢,屁股坐在转椅上,人转过来,啪的一声,按下个什么灯来着……
这个很形象啊,具体说什么咱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从来不看音乐选拔类的节目。
但是通篇看下来,这是一首骂人的小曲儿,确凿无疑。
而且,这小曲儿不是刀郎瞎编的,语出有典,典故来自聊斋,罗刹海市。
话说有个叫马骥的商人之子,一表人才,风度翩翩,少年秀才,貌若女子,大概像李白一样,又帅又有才。
他放弃了科举,子承父业开始经商,一次,马骥跟别人去海外经商,被飓风刮走了。漂了几天几夜,来到一个都市。
这个地方的人都很丑陋,看见马骥这个美男子反而惊呼妖怪,纷纷逃走。
后来有一些相貌接近正常的人告诉他,这个地方叫大罗刹国,当地的审美和马骥完全相反,以丑为美,以美为丑。
相貌最丑的,可以做大官,差点的做小官,像他们这样相貌正常的,一出生就被抛弃了。
马骥请他们带自己到都城去,有个多年从事外交工作,见多识广的执戟郎,把马骥奉为了上宾,并且推荐给国王,国王听闻马骥的相貌,没有见他。
后来马骥心生一计,用煤灰把脸涂黑,扮作舞台上张飞的模样,结果国王大喜,认为他变美了,重赏之下还封他下大夫。
富贵了的马骥带着金银去找昔日相貌普通的村人们报恩,村人说:“海市是四海蛟人聚集在那里卖珠宝的地方,大人可以前往采购珍宝”。
马骥去了之后,因为相貌不俗,被东洋三世子发现,带他去了龙宫见到了龙王。
龙王听闻他来自天朝上国,就让他以海市为题写作,他像王勃一样,瞬间挥就一篇《海市赋》,文采斐然,震惊龙宫。
龙王大喜,把公主嫁给他,还生下一儿一女。
蒲松龄这个故事我们其实都听得懂,这个从19岁进入科场,考了44年,到六十多岁连个举人都考不上的,到底在讽刺什么。
话分两说,刀郎想挖苦人,我理解,音乐这东西,我也不懂,填词我不在行,但是论骂人,或许我可以建议一二。
刀郎的词,还是比较直。
那又鸟是什么鸡,那马户是头驴。按照刀郎的歌词,只有这头驴才喜欢听那什么鸡的曲儿,而马骥这个美少年的歌曲才艺反倒不被欣赏。
这么个骂法,还是太直了,或者说太浅了。
其实不妨连自己一起骂进去,或许效果更佳。
那什么鸟是只鸡,那美少年马骥却不知自己是头驴。
鸡是出来卖的,驴是什么?驴是被人使唤的。
所谓少年不知驴滋味,少年人以为凭借自己的才华就能出头,却不知人家在乐坛上几代人的传承与守望。
歌曲这种东西,也是自己配做的?
自己师出何门?父为何人?你的唱法有没有认证过呀?
没有,那就是没有审美,那就是唱给民工听的,是糟践了音乐.......
他要是按照这个思路去写歌词,按照自嘲的思路而不是直接嘲人的思路去写歌词,比今天更火,更能打动人心。
原因我就不说了,懂得都懂。
但是我们把话说回来,有些事儿吧,牢骚归牢骚,真相归真相。我们不要把牢骚当作是全部的真相。
蒲松龄屡试不第,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但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当时的赛道只有一个。
蒲松龄放到今天明明可以上作家富豪榜,却不得不考了一辈子,这是因为那个时代没有提供更多的出路。
所以看他发牢骚我们也要看到牢骚的背后是什么。
你看到蒲松龄考不上岸,自己也考不上岸,于是看他的作品很有代入感。
但实际上,蒲松龄如果穿越到今天,他会是一个比韩寒还要现象级的人物,他一样是个富豪。
可是你呢?你有蒲松龄之不能,你有蒲松龄之能么?
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刀郎这件事。
刀郎的才华是毋庸置疑的,无论是内地市场还是港台乐坛,都对他进行了市场级的认可以及大佬级的认同。
无非有些与其有利益冲突的内地乐坛同行讲了他几句坏话,为这就不唱了?
听到拉拉蛄叫,就不种地了?农民都知道的道理,刀郎知道却做不到,不是环境苛待了他,而是环境把他宠坏了。
没有一个人成功的路上只有鲜花与掌声,我小时候,金庸还被老师评为三俗,周星驰还被当时的成年人评为无厘头。
所以呢?他们一怒之下就不做事了?
这不是自己把自己个给惯坏了吗?
想一想士兵突击里那个伞兵、那个最后退出老A的伞兵说的话。
人啊,不能把自己太当个人,否则你不是来当兵的,你是来当大爷的。
解决问题的过程中一定会有争论,甚至会有委屈,男人的胸怀本来就是被委屈撑大的。
受一点委屈就撂蹶子,那真是驴了。
人家把自己当驴,自己就更不能把自己当驴。
你去看看郭德纲,一路走来受过多少委屈?
郭德纲早年间被相声界承认过么?可是一路坎坷到今天,承不承认还重要吗?
你去问问年轻人,他们只知有郭德纲,不知道有相声。
换句话说,郭德纲才是相声。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给了你成名成腕儿的机会就不叫环境有问题。
任何时候,人都不可能指望每个人都说自己好,甚至竞争对手都说自己好。
如果一定要可口可乐说百事可乐好喝,百事才肯创业,那世上就永远都不会有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