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驴李国的作品集

稻香村村里村外传说着关福养的那头毛驴成神了,一传十,十传百,家家户户、当街和私下里都在讲着毛驴的成神故事。

话说滨河镇稻香村关福老汉听说灵山有一水井,井水甘甜清洌,人喝了以后有病祛病,没病强身,远近闻名,被称为“圣水”。传说,省里的一位高干来旅游时,喝了圣水无意治好了多年闹肚子的老毛病,回省后还专门派人取过圣水哩。关福今年六十五岁,俩儿一女,孙子孙女五个,吃喝不愁,事事如意,可就是老伴有个哮喘的病根儿,一到冬天喘起来如拉胡弦,听的别人心里都难受。他夜里是在老伴的喘息中睡着觉的,天长日久倒也习惯了,可是没想到,没有老伴在身边反而睡不着了。去年秋天,他给闺女家用驴拉秋,被雨截住回不了家,晚上累得愣是睡不着觉,第二天到了自家,在老伴哮喘声音的伴奏下,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在家里睡得踏实啊。踏实归踏实,老伴却天天遭罪,闺女儿子给求医买药,寻找偏方,都没见多大效果。老两口一辈子风风雨雨走到现在,确实不容易,年轻时辛辛苦苦,攒下了不少毛病。如今赶上了好年头,唯一不顺心的是老伴的哮喘病。当关福听说听说灵山圣水能治病,高兴得不得了,他准备趁灵山庙会,给老伴请圣水去。

吃罢早饭,关福对收拾碗筷的老伴说:“你也去吧,心诚就灵,去烧烧香,也许真的能治好你的病呢。”

老伴说:“我去中,把咱们那小孙子小军也拉着,反正星期天也不上学,还说叫我给他买书包呢。你先套车去,我这就收拾妥了。”

关福的两个儿子分家另起锅灶,大儿子住在路南,小儿子住在西院隔壁。六间大瓦房是前年统一翻新盖成的,虽然是两个门,但是院子里原来的一堵墙早在盖房时就拆了,房子盖好后也没有垒起新墙。这样两个院子相通,院里显得很宽敞。院子是坐北朝南的,前院东面是两个猪圈,西面是红砖砌的驴棚。关福是多年的车把式,生产队解体后,他买下了生产队的一头叫驴(公驴),就一直养到现在。九岁的孙子小军胖胖的,不知啥原因跟驴有缘分,经常偷着喂它玉米棒子,它便与孙子渐渐有了感情。小军常与它玩耍,摸尾巴,摸耳朵,甚至摸它肚皮下面的蛋蛋,它从不踢不咬。只要小军往月台上一站,喊声“大黑”,那头驴准会抬起头来,眼睛往小军那边眨巴眨巴,有时会高兴得“呜啊,呜啊——”地大叫起来。

大黑与关福一家同呼吸、共命运多年。它的母亲是在生下它一个月,出门拉石头被汽车撞死的,关福也被撞伤,正在吃奶的它成了孤儿。当时,它随着车跑着玩,只见一辆货车歪歪扭扭地开过来,母驴躲闪不及,驴头撞在汽车上,当即倒地死亡,关福被摔出丈把远,胳膊骨折。大黑当时不懂事,跑到母亲跟前,看到一滩污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关福的儿子按父亲的嘱托厚葬了驴的母亲,他们没有剥皮吃肉,因为驴对家里贡献大又死的很惨,不忍心再去吃它的肉。大黑被关在驴棚里,不见了母亲,几天后寂寞得伤心起来。没了奶吃,关福和老伴就熬小米粥喂它,直到它能吃草料。关福一家像母亲般地呵护它,它能不感激吗?失去母爱的小叫驴,它又获得了人间的真情,它真想叫关福爹爹,叫关福老伴妈妈,只是人驴语言有别,他们听不懂。它是在小军出生的第二天出生的,应该叫小军哥哥,而称关福为爷爷才对,它与小军一块长大,经常与小军戏耍,不急不恼,是其它驴所不能理解的。当它知道要去灵山为老人取水治病时,非常兴奋,能拉着一家去旅游,也算是对他们一家的报答吧。

庙会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关福把车卸下,又把驴拴在树上,让旁边卖白菜的熟人照看,便与老伴、孙子一起汇入茫茫的人海之中。这边,市艺术团正在演出现代歌舞,高音喇叭使他们甜美的歌声在旅游区内回响;那边,穿红着绿的秧歌队,随着高亢的唢呐锣鼓迈着传统的脚步,表演着逗人发笑的节目;山脚下,搭着棚子的事马戏团在卖票表演马戏,大人小孩挤满了售票处;卖东西的摊位摆满了道路两边。

关福领着孙子,带着老伴边走边看,他们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关福拉着孙子,叫着老伴说:“人太多了,咱们先去排队取圣水,要不,白来一趟。”旅游区内到处是五彩的鹅卵石,传说这是女娲娘娘补天化石的地方。这些五彩神石就是补天剩下的废石,千姿百态;白蛇青蛇洞府是它们修炼成仙处,幽深莫测。随后,到了圣水井房,来饮圣水的一个接一个,排成了一条长龙。圣水井在白塔下的一个屋子里,它用山石砌成,高出地面齐腰高的样子,猫腰用水舀子即可取到水。来取圣水的有的拿着保温桶、水壶来的,有带着塑料扁来的,还得拿着暖壶来的。人们怀着虔诚的心,为了治病,为了美容,为了健康而来,恭恭敬敬地把圣水装满,便把地方让给让给下一位取水人,现场井然有序,人多而不乱。轮到关福时,他用铁舀子从井里舀出水,递给老伴,先让老伴喝,希望治好老伴的哮喘病,然后又递给孙子,“你也喝一口,聪明了往后上个好大学。”小军喝了一口,又递回到爷爷手里,说:“爷爷多喝点,健康长寿。”三人轮流将一舀子喝完,又把携带的塑料扁灌满拎走了。

观音殿里,老伴烧上香,关福双手合拢,举向观音像,闭上眼睛,默默地念叨:“观音保佑,让圣水治好老伴的病吧,我们一家不忘您的大恩大德。”

关福拎着装满圣水的塑料扁,带着一家人回到驴和车旁。六十多岁的关福拎着一扁水自然是走得浑身冒汗,老伴由于有哮喘的毛病,走的是上气不接下气,而孙子小军人小又胖,也是呼呼带喘,额头上大汗直冒。

大黑吃完临走时关福给它的草料,回来后,关福又给它添了些,老伴和小军累得坐在车上休息。小军头一回逛庙会,见啥都新鲜,却把妈妈让买书包的事忘了。这时,他忽然想起来,说:“奶奶,待会儿给我买书包去。”

奶奶也想起来了:“看,差点儿给忘了,走,咱们立马就买去!”

“你和爷爷给我买去吧,累死我了。”小军说着躺在了盛草的塑料编织袋上。

关福看着老伴也挺累的,就让老伴和小军看车,给他买书包去了。

大黑吃完草,闲来无事,又来与小军玩耍,它一边用蹄子刨地,一边用嘴巴拱小军的头发,弄得他直痒痒。他坐起来,一眼看到了塑料桶里,便一激灵跳起来,想:“也给大黑喝点水,它一定渴了”,然后,拧开塑料匾的塑料盖,把水倒进随车携带的小水桶里,给大黑饮起水来。

大黑吃完草,再加上一路上出汗,这会儿正渴得难受。见小军递过半桶清亮亮的水来,更立刻扎下头去豪饮起来。啊,甜滋滋的水真好。喝完之后,它首先觉得四肢涌上一股神劲,又觉得身体变轻了,一动就有欲飞的感觉;眼睛好象罩上一层蓝色的玻璃,一回头,咦,怎么能看清小军的五脏,他的心还一跳一跳呢。

“大黑,好喝吗?”呵呵,小军说的话也听懂了,真神了。大黑想,这水莫非是神水,我成神了!

听完小军的话,大黑“呜啊,呜啊——”地大叫起来。

埋下仇恨种

大黑四蹄生风,拉着关福、老伴及小军往家里飞奔而去,车拉得又稳又快,好像两只车轮飘了起来。大黑不用使劲,脚步迈得飞快,它想,如果我要放开了跑,车轱辘就会不沾地,还不飞起来?不能那样,三个人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我要把聪明和力量都用到正经地方上,为主人关福一家做点该做的事。

关福得知小军把圣水给大黑喝了以后,没有埋怨他,而是花上几块钱又买了一塑料扁圣水。回家的路上,大黑拉着车跑得又快又稳,使他这个赶了一辈子车的人感到奇怪。按理说,往家走总比往外走得快,可是以前却没有这么快过啊,莫非是喝了圣水,真是蹊跷......

新修的柏油路平坦、笔直,前面的叉道处,有一人像是在等车,走近一看,原来是本村的李生老汉。关福对老伴说:“李生也逛庙会去着,小军往前坐坐,咱们把他捎回家。”大黑听了关福的话,拉到李生来到他跟前,没等关福“吁——”的一声出口,就“格登”一下站住了。

李生半玩笑半认真地说:“你这驴通人性,知道我要搭你车,自动站住了。一头好驴啊——”

“它知道咱们俩从小一块长大,肯定要捎你。”关福开着玩笑说,心里却又犯起嘀咕,这驴也是,我不招呼你就知道站住,是不是刚才听懂我的话了?人有人言,兽有兽语,能听懂人的话的驴从古至今没听说过,今后我留心可以试探一下。

关福下车将鞭子插到车辕的拔销上,松松套包,整整车鞍,拍拍驴的脖子,像是自语又象是对驴说道:“跑了半天挺累的,快到家了慢点走吧。”大黑眨巴了几下眼睛,竖竖耳朵,点了点头,打了几下响鼻,好象听明白了关福的话。李生爬上车,关福拔下鞭子,坐回车帮,不等他“驾”声出口,大黑拉着车便稳稳地走起来。车速明显地慢下来,关福吃惊,看来大黑一定是听懂我的话了。

人虽老了,但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俩人对腐败现象深恶痛绝。坐在车上,李生就拉起了学校盖教学楼的事儿:“关老哥,听说了没有,咱村的教学楼,村主任钱耙子一手遮天包给他的小舅子,别的村三四十万能盖下来,咱村的你说多少钱?八十万哪,简直秃子打伞无法(发)无天了。”

钱耙子名叫钱大娄,原生产队队长钱老要的儿子,不到四十岁,前年靠巴结镇的个别领导,又花钱拉选票,当上了稻香村的村主任。他啥钱都敢要,啥钱都敢花,因他嗜钱如命,人们背地叫他钱耙子。他的小舅子是个包工头,近几年,搞建筑发了财,听说村里盖教学楼,靠当主任的姐夫把工程包到手。钱耙子不能把工程白白让给小舅子,他放长线钓大鱼,几次卡他的小舅子,亲父子明算帐,给了三次钱达十万余元,他又觉得收小舅子的钱不太合适,露出想玩车的话,把钱又退给了小舅子。最后,小舅子弄明白了,给他买了一辆红色桑塔那轿车,才把工程弄到手,只等开化解冻就划线施工。

关福说:“买轿车的事没听说,但是钱耙子是啥人我还不知道?他跟他爹一样,溜须拍吗,当人一套背地一套,蹲啥上拉啥屎,这种人根本不配当干部。老百姓被他糊弄了,才选他当了村主任。”

李生接话道:“你家老二不是在县里工作吗,让他向上反映反映,我就不信共产党管不了他!”

“难哪!如今的官儿认钱不认理,有几个为老百姓说话的,像包公那样的好官太少了。”

“嘀嘀——”一辆红色轿车从后边鸣着喇叭、旁若无人地开过来。李生一边用四指一曲、大拇指伸直的左手往车后指了指,一边扭头在关福耳边悄声说:“这就是钱耙子那辆车。”

俩人的话声音虽然很小,但是,大黑却清晰地听到了。它听了俩人的话,像是理解俩人的心情似的,照旧在路上中间慢慢悠悠地走着,就是不给轿车让道。它想,轿车算什么?我拉的车是你祖宗。关福也不去把车往边上赶,汽车跟了驴车一段,到了道宽的地方才开着往前去了。

关福的老伴发话了:“庄稼人买了屎壳郎有啥用,有俩钱穷摆活。”小军两耳不闻他人事,没理会这一切,只顾自个儿看着爷爷为他买的连环画。

踢坏村长车

吃罢晚饭,院内亮起了电灯。

钱耙子站在院子里笑眯眯地打量着这辆红色桑塔那轿车,不断发出感慨:人生啊不过如此,用手中的权力换来钞票,再用钞票去换权力,如此良性循环下去,我钱大娄前程似锦啊。钱耙子的历史并不光彩,他原是附近省企业的一名工人,将一名女工奸污致使怀孕后,女工发现肚子越来越大,觉得无颜见人,写下遗书喝药自杀了。事情查清后,钱耙子被判刑劳动改造。刑满释放后,正赶上县里开发铁矿资源,他看准这一时机,倒卖起了铁精粉,挣了一大笔钱。他利用手中的钱,打点镇里县里的不少官儿,在本地混到了人气,也赢得了一点市场。他是个不大不小的款儿,以前有啥事,骑上摩托车在县招待所一住就是几天。有一次在饭店里,喝醉了酒已是午夜,他对他的哥们儿说:“现在的官连狗都不如,随便哪一位科局长,想让他来他不敢不来,不信,咱们马上打赌”。

“丁局长,我是钱大娄,你马上到凯乐园大酒店‘芳香阁’来一下。”

“哎呦,是钱老弟呀,对不起,不知道是你,好,我马上到。”

不到十分钟,丁局长到了:“钱老弟有啥事?”“没啥事,想跟你聊聊,”钱大娄向屋外喊:“老板,把阎小姐找来。”花枝招展的阎小姐人没进屋,笑声和脂粉味先到,“阎小姐,陪丁局长休息休息,要惹丁局长生气,我可不饶你。”

“放心吧,保证让客人满意,”阎小姐挽着丁局长嘻嘻哈哈地走了出去。

钱耙子春风得意,曾被他贿落过的某领导曾向他许愿,准备让他到镇里任副镇长,让他好好干,干出点成绩来,到时也好替他说话。村教学楼是他的第一炮,改善办学条件,教育从小学抓起,这可是关系到千秋万代的大事!但是,刚买了轿车,是不是太显眼了,工程包给内弟群众会不会说三道四?管他哪,反正镇、县那头没问题,摩托车换成汽车,改善了交通工具,跑镇跑县更方便了。

夜深人静,月明清稀。

大黑拴在槽头,怎么也睡不着。它在想啊,关福老爷子侍候我们八年,我对他没有什么报答,今天上午听他与李生的对话,像是给他气坏了。关福是好人哪,一辈子善良,心眼好,可是好人没好报啊,时常遭到钱耙子的暗算。钱耙子这小子真不是东西,跟他爹一个样,险些给关爷爷气出病来。这世界怎么啦,坏人当官,好人受气,我得为关爷爷出口气,顺便试试我喝圣水的功力如何,有什么长进没有。

想着想着,打黑就开始行动起来,它悄悄用嘴解开缰绳,又慢慢溜到院子里,蹦了几下便觉得身轻似燕,也没有驴蹄落地的声音;它又运足力气跃上高空,这一下有一丈多高,且落地时几乎听不到蹄声。它想,越墙是没问题,可以为关爷爷出口气了。它又踱到墙根处,抖抖驴毛,深深吸了口气,扬起前蹄向空中腾身而起,一用力跨过丈余高的墙头,然后稳稳地落在了院外地路面上。成功了,大黑欣喜异常。

大街上静悄悄的,大黑慢慢溜达着,它心里有两个担心,一是不能让关爷爷知道,这件事它要偷偷地干,以免给他老人家增添烦恼和麻烦;二是不能让村里的其他人知道,别人知道是关爷爷的驴干的也不好,会追究什么监护人的责任,那样影响关爷爷一世的清白,又要赔偿人家损失,千万要小心谨慎。现在已是后半夜,赶庙会的人劳累了一天,也早已进入梦乡。月亮早已隐了去,北风呼呼吹着,正是月黑风高,半夜时分,在咋暖还寒的季节,谁也不会在大街上闲逛。

说啥来啥,忽然,前面传来脚步声。大黑赶忙躲到玉米秸垛后边,侧身细听,几个人边走边说着,这个说我输五十,那个说我输一百,原来是打麻将刚散伙,可是,他们谁也没注意到玉米秸垛后边的大黑,听声音越走越远。稳了稳神,大黑悄悄走到街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钱耙子家门前。好气派的二层小楼,满玻璃、全瓷砖,借着院内的灯光,大黑看到别墅闪着蓝幽幽的光。门楼高大宽敞,铁皮大门比过去的财主要强百倍,打开门,汽车可以自由出进。院内的电灯依然亮着,电工是钱耙子侄儿,成宿开着灯,反正电工也不会跟他要电费。

大黑站在门前侧耳听了听,用它的神耳听出屋里的人都已鼾然入睡,其中钱耙子的呼噜如雷声一般。大黑腾身跃入院内,掉屁股照轿车前脸“叭叭”就是两蹄子,前脸就留下深深的坑陷,随后掉过脸来,又用两只前蹄朝汽车前挡风玻璃踢去,“哗啦——”一下,玻璃碎的一塌糊涂。

钱耙子和妻子听到响声,以为是来了贼。慌忙爬起来,爬到窗玻璃前,撩开窗帘,透过玻璃向外一看:只见一条黑影,腾空而起,越墙一闪就不见了。钱耙子吓得惊出一身冷汗,哆哆嗦嗦地对妻子说:“有鬼,不,有怪物,有一怪物飞出墙院,像黑老虎,又像……”

“你是说梦话,还是说胡话,哪来的妖怪。”

“咳,你就会死睡,早飞走了。”

两人穿上衣服,走下楼来,惊魂未定地来到院中。见到轿车玻璃全碎,汽车前脸被破坏。气的钱耙子一个劲儿地说:“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妻子见新买的轿车弄成这样,心疼得号啕大哭:“这是谁干的,谁这么害巴我们家呀,不得好死啊——!”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夜空中回荡来回荡去,显得凄凉、哀怨,左邻右舍不知道这三更半夜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纷纷穿衣下炕、出院打听情况。钱耙子的妻子哭个没完没了,钱耙子劝也劝不住,直到人们拍门,他才止住哭声。

门开了,人们看到轿车面目全非,有的问是怎么回事,有的幸灾乐祸看热闹。钱耙子支支吾吾而又结结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听他说:“……妖怪……黑影……一闪就不见了,出门一看,车就坏了……完了。”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要保护现场。”钱耙子如梦初醒地说:“对!找公安局破案。”可是,进了一院子人,早把驴印踩没了,钱耙子捶胸顿足而又无可奈何。

这时,大黑早已顺原路飞回家中,用嘴将缰绳拴在槽头,心安理得、塌塌实实地睡觉了。

蹊跷事迭出

钱耙子新买的轿车被砸一事,在全村传得沸沸扬扬,随后又传到镇里、县里个别领导耳朵里。尽管镇派出所来了一群警察,但是由于没有保护好现场,作为悬案搁置起来,最后不了了之。

人们猜测着、议论着,这件事肯定是钱的仇人家干的,那会是谁呢?人们从村东头猜到村西人头,一户一户地摸,一家一家地想。想来想去,又一个个被否定了。再说,谁有那么高深的武功,翻墙越脊,来无影去无踪?钱的人性不怎么样,投毒杀人方面的仇人并没有,因为他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倒没伤着几个人。至于贪污公款、行贿受贿方面的问题,不直接涉及到个人利益,因此,也没人跟他较真儿,更不会三更半夜去砸他的新车去了。

李生一开始怀疑是关福干的,逛庙会坐他车时,李生同他聊起钱耙子的事,并看到了钱的新车。当时,关福很激动,他又是一位摁不住脾气的人,联想到关福从前曾掫过钱耙子的桌子,很可能就是关福所为。可是,当李生听说,那夜钱耙子家的大门紧闭,作案者由墙外跳进院里,然后又飞出院出时,李生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关福年过六十,身体又不太好,而且从小又没练过轻功,绝不会有飞的功夫。作案者肯定是位高手,也有可能是外村、外镇甚至是外地人,不管怎么说,砸了钱耙子的轿车大快人心,是对他多行不义的报应。老百姓还要感谢这位高手,是他替村民们出了一口恶气呢。

关福百思不得其解。钱耙子固然可恨,砸他车的又是谁呢?他对老伴说起这件事儿,对老伴说:“会不会是大黑干的”

“瞎说吧,大黑怎么会?它栓在驴槽,怎么会解开缰绳,又怎么走出大门,又怎么会跑到钱耙子家。难不成它变成了神仙?!”

关福说:“自从大黑喝了圣水,变得通了人性了,我说的话它能听懂。”

“别唬人了,哑巴牲口能听懂你的话?你是说的人话呗?”

“咳,瞧你说的,我不说人话还说驴话?不信你偷着试试,这驴啊不但神了,还成了宝贝了。”关福说,“那你说,钱耙子车的事会不会是大黑干的?那天半道上我和李生说的话,他都听懂了,我怀疑,很有可能是它干的。”

“大黑咋会飞进钱家大院?”

“这个倒没试过。不过我听小军说过,有天晚上他到外边尿尿,看见大黑正在解缰绳。不过大门锁着,他又咋出去的呢?”

老两口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关福老汉做了一个梦,梦见玉皇大帝从天上下来,送给他一头驴,说道:“关福听着,看你耿直善良,嫉恶如仇,今天赠给你一头神驴,让它助你铲除人间不平事,帮困扶贫度难关。你可以跟他说话,他虽不能回答你的话,却解其意,你要好好喂养它,让它助人也助你一臂之力,此天机只有你夫妻二人知道,不可告诉他人。”说吧,将与大黑一模一样的黑驴送给了他,然后,驾云而去。关福跪在地上,深深地拜谢,可是,关福抬起头来,只见玉帝,飘然而去......

早晨醒来,老伴告诉他:“昨夜我做了一个梦,玉皇大帝赠给咱一头驴,不但能听懂人话,还能在天上飞、水里游……”关福赶紧捂上她的嘴,向外望了望,说:天机不可泄露,我也梦到玉皇大帝了,跟你做的梦一个样,这事儿只能你知我知,儿孙都不能告诉,不然要天打雷轰的。”

关福来到院里,漫步来到驴棚前。他用铁锹清除驴粪,垫上沙土,给大黑筛了一筛子草,添到槽里,又回身到东屋了一碗玉米喂大黑。关福想起昨晚的梦,他又拿出从灵山买来的圣水全部饮了大黑,大黑吃完玉米,又喝了圣水,感激地瞅了瞅关爷爷,眨眨眼睛点点头,甩了几下尾巴表示友好和谢意。

稻香村接连又发生了几件蹊跷事儿,村委会门前的政务公开栏的玻璃被砸坏;烈属王奶奶家不知谁送去一袋面粉,却没发现谁家丢失了面粉;李生丢失的存折,第二天在院内找到了;刘家老姑娘失恋后不知去向,深夜回到屋里,却说不出是怎么迷迷糊糊回到家的……关福相信了,这都是大黑做的好事。大黑为什么踢了政务公开的玻璃,因为那是聋子的耳朵——摆设,那里公开的都是大家知道的事,教学楼工程你怎么不公开?拿着老百姓的钱向上级送礼行贿你公开了吗?大黑和关福想到一块去了。大黑有一双神眼,能看到千米外的东西,哪怕是晚上它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因此,它找到了李生的存折,给叼了回来;刘家姑娘失恋想轻生,在滦河边上呆了半宿,大黑使用迷昏术,将她驮到家里,又不辞而别;那王奶奶家的面粉是哪来的呢?那是从稻香村面粉厂弄出来的,面粉厂以低价承包给了钱耙子家,大黑对钱耙子以权谋私早有所闻,对他恨之入骨,从面粉厂弄出一袋面粉,对神驴来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至今也没有人发现。

出身好家庭

关福与驴打了四十多年的交道。

成立人民公社后,关福就在生产队当上了第一代车把式。当时,生产队的牲畜以驴、牛为主,是普通的畜力,后来才逐渐添置了骡、马。驴、牛好比是吉普车的话,那么骡、马就相当于奥迪、奔驰了。主要拉车结构,一般是牛驾辕,驴挑欠,但是也有个别的,那就是驴驾辕,驴挑欠。这种驾辕方式,所驾辕的驴必须要身材高大有劲,一般身材的驴是难以胜任的。“文革”后期,生产队从内蒙古进一批骡马驴,其中一头驴就是要高大身体,与骡马相差不多,比本地驴要高出一头,大出一套。这头驴就是大黑的母亲,分给了关福使用,在他的车上驾辕。大黑的母亲当时那叫漂亮,拴在生产队内的柱子上,围了一圈全队的社员观看,雪白的肚皮,雪白的嘴唇,雪白的眼圈,除这三处以外,全身是漆黑的毛,黑绸缎一般,干净、利落,人见人夸。大黑母亲不仅长得高大漂亮,而且农活干得好,耕地、拉车有使不完的力气似的。开始买来时,它不会拉套,不会干活,而且脾气爆躁,关福试套时它趵起蹶子,一下子把套弄乱。这也难怪,在大草原上不带笼头,到处疯跑惯了,一下子突然把它上套,一时肯定适应不了。但是,关福认为,越是这样的牲口,今后干活越是一把好手。只要把它驯服好了,一般的骡马也顶不了它。

俗话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关福后来当了饲养员,对大黑的母亲厚待一层。生产队解体时,他把大黑的母亲买了下来,嘱咐老伴:“它救过我的命,没有它就没有我的今天,咱们要好好伺候喂养它。”大黑母亲为关福家出过不少力,八亩责任田的拉秋、耕种、送粪等农活全是它干,后来,为关福生下大黑,延续了香火,使关福后继有驴。有道是好人没长寿,好驴也没长寿。正是驴如青春时,大黑的母亲被一名喝了酒开汽车的撞死,关福也被撞伤。对大黑母亲的死,关福流下了悲痛的眼泪,它不仅是干农活的顶梁柱,它还是自己的救命驴啊。在医院里,关福告诉两个儿子,大黑母亲的驴肉不能吃,也不要卖,找个好地方埋了。关福在医院呆不住,住了几天就出院了,特意来到埋驴的地方看了看。大黑跟着他,不懂事的撒着欢儿,它哪里知道此刻主人的心情和情绪,真是小驴不知愁滋味,你成了孤儿啊!

大黑非完驴

春节期间,稻香村每年正月都扭秧歌。

春天到来,庄稼人都忙着备耕。大黑长大了,身体跟它母亲一样高大,但是要比它母亲精神、勺皮。关福试着让大黑拉车干活,大黑真不含糊,干啥像啥,承担起了母亲原来承担的所有任务,而且样样干得卖力,继承了母驴的所有优点。

人无完人,何况驴乎。正在成长的大黑也曾犯过错误,着实给关福气坏了,也着实叫关福打了一顿。稻香村盛产红麻,关福赶着车拉着一车红麻到城里的集贸市场去卖。由于卖的多、买的少,直到快中午了,才将一车红麻低价卖了一百五十块钱。往回走的时候,在县城十字路口赶上了红灯,关福急忙下车拽缰绳,可是驴有个倔脾气,你越是往后拽,它越是往前拉。等他将驴拽住,车已过了停车线十多米。这时,一位年轻的交通警察走过来,“啪—”地向关福敬了个礼。但关福不知啥事儿,也回了个礼但极不标准,警察说:“闯红灯,罚款20元。”

“这......为啥罚我,牵驴没牵住,不能怨我。”

警察说:“我没罚你,我罚驴。但是,你是驴的主人,没看住驴,所以,虽是罚驴,但是,钱由你出。”

关福还要争辩,警察说态度不好还要加倍。他不敢言语了,乖乖付了钱。咳,谁让这犟驴不听话呢!关福听人说过,县长的车可以不受红灯限制,不管红灯绿灯照样走,因为交警知道县长们的车号,闯红灯也不罚不管。关福想,也对,县长们日理万机,如果到处等红灯,还不把大事给耽误了,于是,便释然了。他摸摸口袋,觉得心疼那二十块钱,哎,半袋子化肥跑了。想着想着,他把气全部撒在大黑身上;都是大黑的过错。他扬起鞭子,照驴抽去,边抽边骂:“你以为你是县长,闯红灯没人敢管?我叫你闯红灯,我叫你闯红灯......”

跑了半天,关福的肚子提出抗议,他在一家小饭店门口停下,将驴拴在大门前的一颗小树上,进屋吃饭去了。他要了一碗肉丝面、两个烧饼,慢慢吃起来。当他吃完最后一个烧饼时,突然听到外面喊:“这是谁的驴车?”

“我的,我的。”关福一边嚼着烧饼,一边放下汤碗,急忙颠儿颠儿地跑出来,“长官,有啥事?”

“啥事?你的驴车把行道树啃了,罚款五十。”又是刚才那个交警,但是听到关福叫他正在长官,憋着没乐出来。

“这......?我不知道啊。”

“知道了罚你故意,这树是随便栓东西的?”

关福知道说多了没用,只好掏出五十块交罚款。可也是,自己去吃饭,驴还饿着呢,不过,大黑这走哪吃哪的毛病该打。自己又被罚去五十块,气就不打一处来,他用手搧起驴的耳光,边搧边骂道:“我让你嘴馋,我让你白吃,你以为你是国家干部,走哪吃哪,走哪都吃吗?!”

关福不理围观看热闹者,交了罚款就解开缰绳赶车往家走。

大路上车来人往,已是过中午,人们急着往家赶。走到一个村庄时,大黑看到一头母驴,便来了精神,兴奋得大叫起来,一边叫一边朝母驴追去,那裆间的阳物一下子伸出两尺来长。在关福看来,一场驴与驴之间的当众强奸案即将发生。为了制止事态的发展,他拼命地拽着缰绳,可是由于大黑正在兴奋点上,且急于做成好事,不顾一切地追逐着母驴,硬邦邦的阳物在肚皮下贴上贴下,甩来甩去,惹得附近人来看热闹,看关福怎么来处理这起桃色事件。

关键时刻,关福想到应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于是,他拎着缰绳朝大黑的阳物抽去,一下,两下,那东西就是软不下来,三下,四下,关福感觉一股粘乎热乎咸乎的液体甩在自己的脸上,糊住眼睛,流进嘴里。大黑被制止住了。虽然这次没有被人罚款,但是弄了一身污秽,气从心头起,一边骂一边打驴:“你以为你是公安局的,小姐随便追,看你还追不,我叫你追!”

大黑这三件事在当地被传为笑谈,不过,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

惩治偷驴贼

钱耙子的红色桑塔那花了三千多块在汽车厂修好。买车时因为不想花钱,所以没上保险,结果这次都是自己花的钱,心疼了他几天几夜。修好的车远看不打眼,近看却露出了痕迹,就像新买的衣服,突然挂了个口子,又让蹩脚的人给缝上了一样。

损失了三千多块,钱耙子心里憋屈得很,如何将这些损失补回来呢。他与妻子商量好的在家装病,让妻子在外边宣扬病情,村里研究工作他不参加,镇里开会也不去。村里老少爷们重视人情靠往,谁家有个大病小灾,都去探望有所表示。钱耙子就是利用这一乡风,要捞回一部分钱财。左邻右舍有的送东西,有的送钱,钱耙子还真搂了不少。关福老伴要买点东西去“表示表示”,关福说啥也不让,气呼呼地说:“你敢去,我打折你的腿。看见这种人,我气不打一处来。”

“一个村住着,可别伤了和气,面上还得过得去,背后又是一回事嘛。”

“对这样的人就是不跟他来往,以后你少搭理他。”

听到老俩口的吵声,大黑打了个响鼻,用蹄子刨刨地,然后“呜啊、呜啊”地大叫起来。

关福听到大黑叫,知道不让两人吵嘴,它是生怕别人听见。于是,他不再与老伴争吵拌嘴了。走下月台,来到驴棚给大黑筛草、喂料、饮水。

夜,静悄悄的,伸手不见五指。四更时分,关福家的大门被人打开,大黑只见一高一矮俩人蹑手蹑脚地走进院子,朝自已走来,“这是干啥?”大黑心里不禁一愣,静观俩人的行动。只见矮个子一下子蹿到自己跟前,用手捏住嘴巴,“哦,是怕自己叫起来报警,看来这俩是偷驴贼,哼,我倒要看看他们能把我怎么样。”高个子配合得极好,在矮个子捂住大黑嘴巴的同时,高个子忙递给他一根短绳子,用这根绳子拴住大黑的嘴巴,然后麻利地把缰绳解开,牵着大黑往外走。

大黑跟着俩贼出了村,它不叫不咬,看他俩搞啥名堂,乖乖地跟着走。走出村很远,俩人长长出了一口气,矮个子站住,解开绑驴嘴的绳子,尿了一泡尿,对高个子说:“妈的,今天真顺利,不费吹灰之力,一头大叫驴到手了,再过两三小时,拉到市场上一卖,少说也得两千块钱,刚才打麻将输的在驴身上找补回来了。”

高个子兴奋地说:“打麻将输点无所谓,昨夜在你家看的黄色录像真带劲,你看人家香港、美国,小姐随便找,那个场面让人睡不着觉。”

矮个子撺掇他道:“有胆量想操练操练?”

“有啥不敢,只是没有机会。”

“花上百八十,到舞厅、浴池找小姐,保险你败火。”

“小姐咱不干,干也得干雏儿。”

这时,东方露出鱼肚白,天渐渐放亮。

高个子说:“快走吧,不然天亮后,发现咱们偷了驴,丢驴的主人追上来,可就麻烦了。”

高个子牵着驴继续往前走,矮个子找根小棍儿从后面轰着驴。走着走着,俩人不觉得进入山沟里。正在这里,从前面骑车过来一位女学生模样的人。她是起早到城里上学的学生,因为道路不平,又是下坡,只好推着车走。矮个子看着一大早就碰上个女学生,不由馋涎欲滴。高个子满脑瓜录像里的事,看着前边位青春勃发的女学生,心里直痒痒,他对矮个子说:“这个咋样?”

“给她办了。”俩人一拍即合。矮个子边走边说,“喂,小妹妹,跟你打听个道,往马家桥市场咋走啊?”说罢,来到女学生跟前。

“我不是这儿的人,我不知道。”女学生心里害怕,加快脚步,想尽快摆脱俩人。

矮个子来到女学生跟前,一副色迷迷的样子。他一边跟女学生动手动脚,一边说道:“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让我亲亲。”随后对高个子说,“还不快点把驴拴上,过来帮忙。”

女学生一边反抗一边骂着,但是,在这前不靠村,后不着店,又是人们熟睡的时候,谁会听得到听?

俩人撕扯着女学生的衣服,眼看要解开女的腰带。大黑急了,这俩人不但是个贼,还是一对色狼,我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还待何时?!大黑迅速自己解开缰绳,跑到已解开自己裤子的矮个子面前,掉转屁股,冲他的下身就是一蹄子。这一连串的动作几乎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的,根本不允许贼人作准备。这一蹄子下去,踢得那个矮个子,痛得立马蹲下身子,整个人几乎弯成了一个球,捂着裆部大叫:“哎哟,疼死我了——”,然后,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高个子见状,松开姑娘便跑。大黑紧追不舍,追出二三百米,将高个子踢趴在地上。高个子被踢趴在地上向山沟滚去,直接尿了裤子。

女学生一边哭一边整理被撕乱的衣服,她非常感谢驴子救了她。大黑来到姑娘面前,用温柔的眼光看了看姑娘,甩了几下尾巴,意思是“你快走吧,没事儿了。”

姑娘搬起倒在地上的自行车,边走边回头看了大黑一眼,往前走了;大黑目送姑娘很远,顺着来路撇下痛苦呻吟的贼人,径直回家去了。

县长出了丑

钱耙子的妻子叫胡丽,原来在供销社当会计,因为贪污挪用公款被开除回家。真是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她与钱耙子臭味相投,又有劣迹,半斤八两,门当户对。回家后,胡丽在村里开了个商店,烟酒茶糖、日用百货,啥挣钱卖啥,一下子钻进钱眼里。她在家里管销售看摊,进货的事交给了钱耙子,各有分工。

这天,钱大娄来到关福家借车用,到镇上进货。他不想使用自己的轿车,那样费油,而且轿车也装不下多少商品。钱家用车总是借别人的畜力车,今天这家、明天那家,就象过去的工作组轮流派饭一样。今天,他来到关福家,见关福老伴正在晾衣裳,便说:“大婶子,我关大叔忙啥去了?”

关福老伴告诉他:“给老二家浇麦子去了。”

“我用下车,到镇里进点货。”不等关福老们答应,便去找鞭子、套包,牵驴套上车。关福老板无奈地摇摇头。

大黑见到钱耙子就瞪起带血丝的眼珠,为他服务是它最不情愿的事情了。不过,他想,这也是个机会,可以借此机会报复报复他,开他一个玩笑。大黑拉着钱耙子往镇上慢慢悠悠走去。

昨夜钱耙子打了多半宿麻将,精神萎靡,头昏脑涨。他躺在车上,让驴拉着他往镇走去,因为通往镇里的公路只这一条,没有叉道,以前,用关福的车进货都是顺顺当当,没有走差过。为此,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躺在车上,信驴由缰地走着。不想,一阵困乏之意袭上来,竟迷迷登登进入梦乡。他梦见自己提拔到镇里当副镇长,坐在台上讲话,手舞足蹈,得意洋洋,又梦见坐在小车里去县里开会,接受县委书记接见,佩戴光荣花......

一阵“爹呀”、“爷呀”的哭声,把钱耙子的当官美梦惊醒。他从车上坐起身,发现车拉进一个院子,旁边都是戴孝帽、穿白孝衫的人,有的在焚香,有的在哭泣,车旁停着几具尸体,他急问来来往往的人,“这是啥地方?”

“火葬场。”

“我咋会到这地方。”他心里不满地嘀咕着,真晦气,这该死的驴把我拉到这死人地方,可是不祥之兆啊。

钱耙子下车后将驴车抹回来,继续往镇里走。他手持鞭杆儿,掉过来用较粗的一头猛打大黑。大黑哪经过如此这般的抽打,疼得它趵起蹶子一阵疯癫猛跑,把钱耙子甩下了车去。钱耙子疼得他吡呀咧嘴,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捂着屁股,一边大喊:“截住车——”

大黑不理他急赤白脸那一套,继续狂奔不停。跑着跑着,前面拐弯处,突然骑车出来一名妇女,大黑赶忙刹住。可是由于奔跑的惯性,等刹住车时,已把那位妇女挂倒在地,头撞到石头上,往外流着血,自行车的轱辘被压扁。大黑后悔了,只顾一时高兴,给这位妇女造成了痛苦,甚至有生命危险。它站住了,等着钱耙子来处理受伤者。

驴车撞了人,不一会儿,便围上来本村不少群众,大家把受伤者扶起来,看她满脸是血,痛苦呻吟......

钱耙子气喘吁吁地跑上来,知道撞伤了人,后悔不该乱打驴引火烧身。现在咋办?赶快救人,出了人命更不得了。他让人把伤者扶上驴车。这时,有人说:“都啥时候了,还坐驴车,赶紧截辆汽车,救人要紧,耽误不得。”

别看钱耙子走南闯北经过不少事,这会儿他都慌了神,只有惟命是从。他伸着脖在大路上等车,第一辆车没截住,气得他直骂娘。第二辆车开过来了,他吸取经验,站在路中间,让车没法过。这时,前面出现一辆黑色轿车,等开到跟前一看,发现这是一辆“奥迪”车。见路上拦车只得减速停车,司机摇下车窗骂道:“你找死啊!”钱耙子顾不得还口,忙跑到司机跟前,央求道:“师傅,这有一位被撞伤的人,麻烦你给送医院去吧。”

司机瞅了瞅旁边的戴眼镜的小伙子:“王秘书,这......”

“县长还有急事,耽误不得,开车!”

人越围越多,见小车不拉伤者,便七嘴八舌、议论纷纷:“送医院去吧,不然就有生命危险。”

“见死不救,这是哪的车?”

“听说是新来的县长,有急事。”

“人命关天,有啥急事也得先救人啊。”

“不拉病人,就别想把车开走。”见死不救引起群情激愤,人们纷纷指责开车和坐车的人。

大黑看在眼里,听在耳中。它摇了摇脑袋,悄悄退下车上的肚带,解开套夹板绳,做好随时出击的准备。大黑想,今天我已犯了错误,是不近人情,可你们人类中也有如此不近人情、见死不救的败类,真是太不应该了。

车里的人无动于衷,司机左右观望,在寻找突围处。驴车一声响,大黑跑出车,车辕落地发出的巨响,使人们把目光都转移到驴车那里。司机见有机可乘,悄悄拐向路边,乘机上路慢慢开走,然后加速。围观的人发现车已跑上大道,急呼截住汽车,可是为时已晚,汽车跑出五十米正在继续加速。大黑这里却如离弦之箭,眨眼之间射向正在奔到轿车前,然后,腾起后蹄,对准轿车,将司机旁的车门玻璃踢碎,紧接着又是一蹄,将后座的玻璃踢坏。司机心里一紧张,轿车打个晃,险些撞到路边的行道树上,县长及秘书忙叫停车。

轿车在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停下来。县长秘书、县长的司机这回都不请自己走下车来,他们一边拍打身上的玻璃渣,一边高叫:“这是谁的驴,啊?这是谁的驴?”

围观群众跑上来,再次把轿车围住。有的发出叹息,有的说这是报应,纷纷谴责县领导的车太不该弃伤者而逃跑了。

大黑深深地自责因鲁莽而使一家失去妻子、母亲的罪过,同时痛恨县太爷官僚主义和视农民为草芥的行为。县长秘书把大黑拉到县政府大院拴起来,以示惩罚。夜深时,大黑腾云驾雾飞到家中,连县政府警卫室的保安人员都没有发现驴哪里去了:大门紧锁,院墙高高,黑驴不翼而飞,被人传得神乎其神。先是整个县城都在暗里传说这一新闻,后来消息不胫而走,传遍全县。

钱大娄是破财破得吐了血,给撞死的妇女家赔偿了十五万元,给政府修车花了一万元。但是,钱耙子有一个重大发现,就是关福的驴扬蹄踢车的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被踢坏的车来,他想,自己的车是不是它所为?今天这头驴是怎么卸掉套绳,挣脱夹板,自己跑出来的?这一串不解的谜在钱大娄心里萦绕。他思忖着,关福就是怪人,他养的驴也是怪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使他一回驴弄得他几乎家破人亡。

神驴失了踪

骄阳当空,白云朵朵,滦河两岸的河滩上长满碧绿的青草。

今天天气特别好,虽然是暑假期间,本应该炎热,但是,却有清风吹拂,并不感觉很热。大黑在草地上悠闲地吃着草,他想到关爷爷的话,是啊,自己考虑后果太少了。从县政府腾空飞回,大门锁着,怎能不让人起疑心?现在既然已经暴露,万不得已就想办法去躲避一个时期,惹起麻烦太对不起关爷爷了。它吃完青草,驮着小军一颠一颠地朝滦河跑去。来到河边浅水处,小军从大黑身上跳下来,站在齐腹深的水中为大黑洗澡,这样即凉快又为大黑洗了澡。大军放大黑时,每天都要给驴洗一两遍,已经形成了习惯。洗完澡,大黑抖掉身上的水珠,溜达上岸,在草石滩上与小军玩乐。

太阳底下烤得慌,小军掏出连环画,跑到树荫下看书去了。

这时,冥冥中大黑有感觉,好像从远处传过来异性的体香和既熟悉又陌生的驴类语言,当然这些是通过鼻音和蹄声来传达给它的。它举目四望,只见从北面大坝上走下一位漂亮的驴姑娘,便高兴地向它扬起脖子,“呜啊、呜啊”地兴奋地叫起来,这是求偶的声音,是寻找异性朋友的暗示。大黑现已长大成驴,跟人一样也到了成婚的年龄。异性吸引是生活中的一种生理需要。大黑回应驴姑娘的叫声,屁颠儿屁颠儿地向驴姑娘跑去。

驴姑娘不知从何而来,只见它满身银灰色没有一根儿杂毛,白肚皮、白嘴巴、白眼圈。看见大黑奔过来,俩驴便有似曾相识之感,亲热得你缠我的脖子,我啃你的嘴巴,大黑还围着驴姑娘绕一遭,如相亲一般把驴姑娘看个不停。

大黑笑眯眯地问驴姑娘:“亲爱的,你从哪来?你为啥不早来?”

驴姑娘腼腆地回答:“我从玉皇大帝那里来,是他让我向你求亲来的。”

“哪有姑娘向小伙求亲的,只有小伙向姑娘求婚。”

“你是神驴嘛,是我高攀你了。”驴姑娘神秘地向大黑说,“玉帝让我带你躲避一年,等生下我们的孩子再回来。”

“也好,是我暴露了身份,玉帝责怪我了。”大黑望了望割草的关福和在树荫下看书的小军,“再见吧,一年后我带着妻儿一块来看你们。”

大黑深情地眷恋地看了关福和小军最后一眼,慢慢地朝远方而去,与驴姑娘度蜜月去了。

一头变三头

关福老伴儿的哮喘病总是冬春犯病犯得厉害,连咳嗽带喘,有时一口气要咳嗽半天才能喘上气来。老伴自己难受,别人看着也跟着难受。喝过圣水后,关福老伴的哮喘减轻了许多,好了一阵子,但是,也没有最终好转。

关福老伴没熬过这年冬天。在一个寒冷的夜晚,她握着关福老汉的手与世长辞了。她最后一个眼神,带着对关福的挂念,带着对儿孙们的留恋,安祥地闭上了双眼后,便驾鹤西去了。

儿子、闺女和他们的孩子们悲痛欲绝。一个非常好的老人刚刚六十出头,如果不是有病,再活二十年不在话下啊。老伴的过世,大黑的失踪,使关福的精神支柱垮了下来,尽管他到孩子们那里去吃饭,一家人坐在一起也热热闹闹的,享受天伦之乐,但是,当他回到自己屋里时,一股强烈的孤独、寂寞的感觉便袭击着他、包围着他。睹物思人,看到老伴生前用过的东西,看到老伴的铺盖卷儿,他的泪水一下子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来到院里,淡淡的月光下,听不见大黑的吃草声,听不见大黑的响鼻和蹄子的刨地声,空空的驴棚黑洞洞的,我的大黑到哪去了呢?

冬去春来,莺歌燕舞,百花和青草送给人们又一个崭新的季节。为了排遣胸中的郁闷,打发沉寂的时光,关福将大儿子承包的百十亩果园“要”了过来,代替儿子管理,让儿子用更多的精力管理好家南的两个蔬菜大棚。

果园在村北的两个半面山坡上,中间夹着一座水库。水库还是当年“农业学大寨”修的水利工程,年长日久,闸门和水泥灌渠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由于干旱少雨,水库里水面积很小,基本上闲置无人使用。水库旁边用石头和砖砌成的两间平房,也是当年修完水库建的,是用来看水库用的。关福的大儿子承包了果园以后,将残断壁重新垒起来,经过修缮也挺好的,用作看果园的屋子,当个落脚之地。虽然这里离村不过千八百米,关福老汉还是搬来住,一是可以看看自己已经挂果的果园,收拾着也方便,二是省得回到那间老屋老是见物想人,一天三顿饭走着回儿子家去吃,也是个锻炼身体的机会。

这里的桃树、苹果树、梨树,都是三年前栽的新品种,自去年开始已经有挂果的了,今年差不会多全挂果了。只要肥足、水足,不让虫害起来,这里的水果肯定是个丰收年。关福虽然不是林果专家,但是,以前他常帮儿子打药、施肥,从中学习了总结出了不少的果树管理知识。如今,关福没有挂念,一门心思看好果园、伺候好果树就行了。

星期天,小军想念爷爷,也想年大黑,就来到果园给爷爷做伴。大黑失踪快一年了,一直不见它回来,那阵儿,把他给想坏了,现在渐渐地淡化了想念之情。

一行行整齐的果树下,关福把草锄得干干净净,又挡上土埝子,准备浇果树。他来平房跟前的抽水泵旁边,掫上电闸,一股清水从水管里喷涌而出,然后顺着水渠向果园流去。关福对在屋里做作业的小军说:“你在屋里玩,爷爷浇树去了。”

“嗳!”屋里小军边做作业边答应。

关福在果树底下穿行,一会开这道口子,一会儿又堵那道口子,忙出了汗。清凉的井水汩汩流进干涸的土地里,滋润着果树的根须。关福望着树上在长大的花蕾,仿佛看到秋后红艳艳的苹果、金灿灿的甜梨缀满枝头,不由得心花怒放,心里像抹了蜜一般甜丝丝的。

“爷爷,快上山来,大黑回来了——”山上传来小军的喊声。

关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黑跑丢一年了,他渐渐淡忘了朝思暮想的大黑,他觉得大黑回来的希望太渺茫了,甚至觉得是不可能的了。小军这一喊,他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还以为听错了呢。当小军再喊一遍时,他好像从梦里回到现实一样,立即放下铁锹,像年轻了很多似地向山坡上跑去。他远远地看见,平房前站着小军,小军身后是两头大驴一头驴驹,三头驴都朝山下望着他。

虽然跑得气喘吁吁,但是,关福一步也没有停下,他兴奋啊,一口气跑到大黑跟前,像看到了久别又重逢的老战友一样,眼里蓄满了泪水,亲热得拍拍大黑的头,摩挲几下驴背,兴高采烈地说,“老伙计,你可回来了,这一年多的光景你跑哪去了,可把我想死了。”说话的时候,两眼不禁溢出了泪水,一直掉落在衣襟上。

大黑见了关福异常地兴奋,扬着脑袋,打着响鼻,甩着尾巴,围着爷俩撒欢儿转着圈儿。

小军告诉爷爷:“我正做着作业,好像听到大黑的声音,就从屋子里出来,往山上一看,就看到了三头驴,有一头正是大黑。”

关福看见另一大一小两头驴,不知是咋回事,问大黑:“这两位是你的伙伴吗?”见大黑眨巴着双眼无所表示,又问,“难道是你的老婆和儿子?”这时大黑高兴得摇头晃脑,得意地大叫起来。

关福转身对小军说:“回去告诉你大伯,就说大黑回来了,还带来两头驴,让他把驴槽卸下来,我一会儿就去拉,让他们跟我住在山里,把那间仓库里的东西腾出来,再把东西拉回家。”

小军像个小燕子,蹦蹦跳跳地应声而去。

关福拍着大黑的脊背,对大黑说:“你这一走,可把我憋闷坏了,加上小军奶一死,我都有上吊的心思。”说到这里,只见大黑低下了头。不一会儿,当它抬起头时,两眼滴下眼泪。关福知道,老伴精心饲养大黑,对老伴的不幸消息,它一定非常难过。

关福把三头驴安置在一间棚子里,自己就住在他们隔壁。说是隔壁,其实中间就是隔着一道布帘子。

晚上,伴随着大黑一家的嚼草声,关福带着笑声进入了梦的世界。他梦见玉皇大帝给他托梦:“关福听着,你的驴子惩罚了贪官,救助了好人,放你驴子回去,并赠你母子驴作为报答,你要好生喂养,延续后代,让他们多做善事、铲除不平,主持正义,消灭邪恶!”关福醒来,回忆梦中情景,暗暗在心中发誓:玉帝,你放心吧,我一定按您的话去办!

送信救村民

连绵的大雨夏了三天三夜,喝饱了的庄稼地积满了水,果园边的水库里的水越积越多,整个平原一片汪洋。

关福站在果园的平房里,望着阴沉沉的天空,看着天空没有放晴的样子,忧心忡忡。大雨仍在下着,好象有人把天捅漏了似的,大雨下个不停,哗哗的雨声接连不断,霹雳一个接着一个,闪电不停地打着。在大坝顶端,关福向远处望去,白茫茫一片,天地溶为一色。这是近几年来罕见的连雨天,而且降水量多,水库的水位直线上升。如果水库打开,山下稻香村三百多人的生命和房屋等财产,将受到严重的威胁。昨天,镇里的领导和村里的支部书记找到他,让他注意水库水位的变化,一出现险情就通知群众转移,确保全村人的生命安全。当时,关福像接受了一项重大使命一样,郑重地站起来,紧紧地握住支书的手,说:“放心吧,我一定在这儿看好水库,一有情况,马上通知全村老少转移。”

支书还告诉关福:“这几天村干部昼夜在村里值班,全村已组织起了五十多人的抢险队伍,一旦发生险情,迅速拉出来,做到拉得出,打得响。只是辛苦你在这儿看好水库。”

大雨还在下个不停,听着外面的雨声,关福坐起来,看一下桌上的小闹钟,时针指向二十二点。为了安全起见,他再次披上雨衣,拿起手电,向水库大坝走去。在坝顶上,他用手电往水里一照,大吃一惊,水位离坝顶多不过二三尺。这是警戒水位,必须通知村里做好转移准备,告诉村里的抢险队前来挡坝。

这时,西屋的大黑打了几下响鼻,使关福茅塞顿开。他找来纸笔,写上:快告诉村里抢险队速来挡水库,通知村民转移。他找来一小块塑料布,把信卷起包严,来到驴棚,用小绳将塑料布紧紧地绑在大黑的笼头上,然后,卸下缰绳,拍着大黑的脖子,说,“速把这信送给儿子老大家,全村老少的性命在此一举了,我代表全村人拜托你了。”关福几乎是含着泪你说的这些话的。

大黑懂事般地点点头,深情地望了关福老汉一眼,然后,便一下子冲向雨里,只见它腾空跃起,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踪影。

关福又来到大坝上,查看险段,不时地用铁锹挡泥土。不到一刻钟,传过来了村里喇叭的广播声:“全体抢险队员,拿好工具,立即到水库上挡坝,全体村民拿好贵重物品准备转移,听到转移广播通知,迅速转移到山上的安全地段,再广播一遍......”这时,关福心上的一块石头才落了地,他不由得称赞起大黑来:“大黑,真是好样的!”

抢险队在村干部们的带领下,一下子站满了水库两边,在手电的照耀下,人们从山上取泥土,抬的抬,挑的挑,不一会,就使周围几百米的水库大坝加高了两尺,险情排除了,全村人的生命财产保住了。

神驴传美名

第二天雨过天晴,大地像被洗过一样,满眼苍翠欲滴,关福站在水库旁的平房前,欣赏着山下的美丽风光,经过昨夜的一场奋战,更觉今天阳光的宝贵啊。

大黑雨夜送信救村民的事儿,不知怎么被电台、报社、电视台的记者知道了。

这时,村支书领着几位记者来采访关福和大黑。村支书介绍了关福的送信事迹,特别提到了大黑,记者非要给大黑和关福照合影,关福拗不过这群记者,只得按记者们的导演,以水库为背景,牵着大黑,照了一张平生中为数不多的几张像。

晚上,关福坐在屋里,打开电视机,正在播送本县新闻。不一会儿,出现了他和大黑的一组镜头。他傻傻地看着电视,心里说,大黑有功,应该上电视。

俩儿子来看望关福。关福无限感慨地跟俩儿子说:“我活了六十五岁,跟驴打了四十三年交道,驴对咱们家有恩,对咱们村有恩,对社会上有恩哪!特别是大黑,比有些人都强,它知道善恶,美丑分明,做人应该向它学习。现在你们哥俩都听着,不管是我跟驴谁先死,都要把我和驴埋在一起,让它给我作伴。”

窗外,明月高悬,满地清辉。

大黑见关爷爷来喂它们,高兴地“呜啊、呜啊——”地大叫起来。

这声音清脆悦耳,振聋发馈,在夏末秋初的夜空里久久回荡......

THE END
1.驴一天喂几次为好驴一天正常喂几次驴粗饲料可喂芦苇、谷草、大豆秸秆、青贮玉米秸秆等,精饲料可喂玉米、豆粕、麦麸等,精饲料的饲喂量需根据体重决定,一般以体重的1.5%为每天精料饲喂量。。驴一天喂几次为好 驴一天正常喂几次。http://m.husay.cn/a/202411/5265099.html
2.农村街头现场宰驴,你知道驴身上最贵的三样是啥吗?一般人吃不起农村街头现场宰驴,你知道驴身上最贵的三样是啥吗?一般人吃不起2020-11-18 17:00:39 农人党哥阿 举报 0 分享至 0:00 / 0:00 速度 洗脑循环 Error: Hls is not supported. 视频加载失败 农人党哥阿 322粉丝 新鲜人新鲜事谱写农村风景 02:46 河南南阳的猪肉涨价了,你知道涨了多少吗?党哥带...https://v.163.com/static/1/VOQQ42143.html
3.驴一般吃什么?根据驴饲料营养成分的特点,可将其分为青饲料、粗饲料、青贮饲料、能量饲料、蛋白质饲料、多汁饲料、矿物质饲料补充饲料、维生素补充饲料等8种。此外还有一种添加剂饲料。 1.青饲料 一般有各种野草、栽培牧草、农作物新鲜秸秆等。 2.粗饲料 干草、秸秆、干蔓藤、秕壳等。 3.青贮饲料 用玉米秸秆、青草等做成的青贮...http://www.360doc.com/content/16/1227/16/38058765_618185480.shtml
4.一天一头驴,都能吃点啥?别看店不大,除了卤驴肉、驴板肠、驴心、驴肝、驴脸肉、肋扇肉等,还有驴肉锅仔、驴肉火锅、驴头宴、驴肉杂面条等,一天基本能用掉一头驴,驴身上的哪个部位好吃,哪个部位该怎么吃,店家可以说是把“驴”拿捏的明明白白。 老板还讲,要想卤出来的驴肉好吃,在卤之前需要放在冰柜里用各种料汁腌制七天,腌透了才能卤...https://www.hntv.tv/rhh-7325813760/article/1/1721706458897313793
5.我的世界驴吃什么我的世界驴吃什么 我的世界中的驴一般吃苹果、胡萝卜,拿着食物右击点驴就可以自动喂食了。 我的世界驴吃什么 我的世界驴是吃苹果和胡萝卜的,小伙伴们不要给驴喂其他东西哦,就算给驴喂更好的食物,驴吃了也没效果的哦https://m.18183.com/minecraft/202006/2890678.html?api=clear
6.吃驴肉有哪四大危害适量吃驴肉一般没有明显危害,若是吃得过多,并不仅有四大危害,可能会出现消化不良、肥胖、尿酸升高、肝脏损伤等危害。 1.消化不良: 驴肉属于蛋白质较为丰富的食物,若是食用不当,可能会导致胃肠负担加重,容易出现反酸、腹胀、嗳气等消化不良的症状,可能会对身体健康造成一定程度的影响。 https://www.xywy.com/arc/327417.html
7.你身边有哪些奇人奇事?陈玉青把驴牵进屋里,到外面去找人。那驴进了许大虎家的堂屋,跟进了宫殿一样,从来没有享受过这样豪华的住宅,在驴的眼中,平坦方正的大炕就是驴槽,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欣喜若狂地叫了几声,到炕沿附近,用嘴巴掀掉了盖在面盆子上的带子,看着白花花的发面,还认为是啥好吃的,就嘴头一伸,嚼了起来。这发面驴吃...https://story.hao.360.cn/topic/MNTVRUPjNH3CQD
1.三个料理人:这世上最好吃的驴肉,并不都在驴肉火烧里同时,禁止杀牛、杀马的时候很多,禁止杀驴的却很少。在清朝历代皇帝中,只有皇太极禁止过杀驴。这就为驴肉的出现提供了可能。 不过在农耕年代,驴肉同样是耕地的主力,一般人家也不会轻易地杀了吃肉,更何况驴子的繁殖能力也没有那么强。 只有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驴子才会变成驴肉。而驴肉的吃法大多也都是由饼这样的碳...https://www.guancha.cn/SanJiangChuFang/2020_09_21_565804_3.shtml
2.驴肉做早餐,不炒不炸,只需上笼一蒸,我一口气就吃完了一笼俗话说:“吃了驴肝肺,能活一百岁”其实在驴身上,驴的肝和肺并不是最好吃的,但是是最便宜的,所以经常被人们说成好心当作驴肝肺,主要是因为它便宜。在农村,大家对驴子并不陌生,曾经一度作为劳动力深受农民朋友的欢迎,同时驴子还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美食,正所谓“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说的就是这个事情。 从营...https://rmh.pdnews.cn/Pc/ArtInfoApi/article?id=9020939
3.驴肉的营养价值与功效作用驴肉怎么做好吃驴肉不能和什么一起吃...材料:驴肉300克、驴骨头200克、香葱2棵、生姜1块、大料适量、香油2小匙、料酒1大匙、胡椒粉2小匙、精盐2小匙、味精1小匙。 制作过程: 1、驴肉和驴骨头用清水洗净;香葱洗净打结,生姜洗净拍松,香菜洗净切末; 2、将驴肉、驴骨头放入大锅中加香葱结、生姜、大料同煮,驴肉至肉烂时捞出,切片; ...https://www.maigoo.com/goomai/225752.html
4.28岁女子吃驴肉火锅后猝死湖南导读新闻归档长沙市中心医院中西医结合科主任医师黄健乐说,冬令进补要根据体质来,大方针是养阴防寒、滋阴潜阳。火锅调料里有很多香料比如花椒和茴香都是温补的,虚寒体质的人可以多吃一些,那些本身火旺的人最好只尝尝味解解馋。黄健乐说,一般人吃火锅没问题,心脑血管和高血压患者应当少吃,平常饮食应以清淡为主,少沾油腻。https://www.zznews.gov.cn/news/2011/1102/62648.shtml
5.筋道美味的驴耳朵花面你可曾吃过?,文史知识,中国共产党千阳县委员...北方人爱吃面条,一天不吃一顿面条,就感觉很不舒服。但同样的面条吃久了,也就倒味口。现在我给大家介绍一下千阳的驴耳朵花面,或许你会爱上它。 这面条,属于家庭主食,在外边的饭店没有卖的,做好了,看起来鲜艳,吃起来筋道,闻起来扑鼻,就是个不爱吃面条的,你也会喜欢上它。 https://www.qyxwzfw.cn/index.php?ie=2-306-1956-1
6.驴吃什么驴,马养殖技术方法畜禽养殖驴吃什么 驴主要吃玉米饼、棉籽饼、芦苇、玉米秸、稻秸、苜蓿、小麦等食物。驴是马科动物,毛色多为灰褐色。品种分为华北驴、新疆驴、淮阳驴等。养毛驴的时候,一天要喂四次,还要保证饲料没有霉点。 驴子吃什么食物?1.食物 驴是食草动物。主要吃玉米饼、豆饼、棉籽饼、农作物秸秆、苹果、苜蓿草、燕麦草等食物...https://www.wycfw.com/yangzhi/15534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