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爱的老师,亲爱的同学们,我们的高中聚会将于本周六在闻听餐厅举行,希望大家可以准时到达
要说起shu,他在大家的评价中,是一个绅士,对待人彬彬有礼,但是总隔着一层安全距。
就是这样子一个人,在高中时暗恋着他的小同桌。那个有着紫色的头发,笑起来眼睛亮亮的,浑身散发着活力的人。
从高一算起,他已经暗恋7年了。
“shu?shu?”听到呼...
“luca,对不起我不小心按到了”shu看着通话界面抱歉一笑
“没事,对了,你星期六去吗?你还记得高二转走的shoto吗?班长联系上他了……”
在shu的耳中,luca的声音越来越模糊,萦绕在他耳旁的只有班长联系上他了,联系上……他了
“Heybro,你还在吗?”luca再次呼唤shu
“在的“
“shoto在班级群里发消息了你….”luca话未说完,只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shu今天怎么了?”luca不解的喃喃自语
这么冒失的shu还是第一次见啊,要知道以前有一个客户拖拖拉拉不签字,还扯东扯西了一个小时,shu也认真听完,才做了最后的警示。
Shu深呼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点开了最新的班级群消息。
一个萨摩耶头像映入眼帘,绿色框框内是准时到达四个字。
Shu的眼角微微湿润,反复睁眼闭眼确定这不是在做梦。
Shu点开他的头像,手指在添加好友那里停住,迟迟摁不下去。
良久,将手机熄平,窝在了沙发里,脸埋入枕头。
在清晨的一天早上,他看到少年抱着鼓鼓的书包,左顾右盼的进入教室
“shoto?”看着一脸紧张的少年shu不禁疑惑
shoto坐在了椅子上,松了一口气,俏咪咪的对shu说,“给你看个东西”
shoto小心翼翼的打开留了一条缝的书包,一只毛发有点脏的萨摩耶,吐着舌头,探出了脑袋。
“可爱吗?”shoto期待的看向shu,“我今天早上在花园里看到他,他一直跟着我,我觉得我跟他……”
手舞足蹈的少年后来说了什么他有点记不太清楚了,但是他那天只记得窗外光撒在少年的脸上,仿佛天使降临人间一样,他的笑容照亮了shu的整个青春
之后两个人一起抚养小狗狗,因为shoto的父母不允许他养,因此小狗养在了shu的家里,取名为十安-shoto平平安安
那个时候shu最期待的时候,就是每天shoto跟他回家看十安,仿佛两个人生活在了一起很久
后来,shoto的父母终于松了口,十安被接到了shoto家中
同年的十一月,shoto办理了退学,从此再也没有了他的消息
回忆到这里戛然而止,想起刚刚头像上的十安,感叹一声“已经那么大了啊”
朋友们,可以来的发个1,统计一下人数
看着大家一连串的1,在shoto发1后,后来没有人接
shu笑了一下,发了一个1,紧随其后
其实班级里的同学除了luca,都看出来了shu对shoto的感情,大家都以为两个人朋友之上,恋人未满,只是……
shu看着日历上的纸一张张撕下,离见面的日子越来越近,每天在心里打着草稿,该如何开口和shoto说久别重逢的第一句话
我害怕永不相见,但是也害怕久别重逢
我小心翼翼的打着草稿,但是我怕和你再也没有了话题
-星期六晚上
shu在包厢的门口停住,试图放松自己,他闭着眼睛,倚靠在墙边。
“shu?”一个很轻很轻的声音在响起,轻轻的呼唤着shu
shu的睫毛疯狂颤抖,心跳加快,轻轻的声音在shu的耳边如雷贯耳。
看着自己日益思念的紫发男孩出现在自己眼前,“hi,shoto”
我打了一万遍的草稿,有千言万语,当和你见面时,所有语言都变得贫瘠
“hi,shu。是这个包厢吗?”shoto笑着对他打了个招呼
“嗯,是的”
两个人推开门进去,众人的目光看向他们
“哇!”一大片起哄的声音
“大家好”两个人对众人打着招呼
“shoto,来老师这里”夏老师对他挥了挥手
“夏老师好”shoto有些拘谨地打着招呼
“受苦了,孩子”夏老师摸了摸他的头,“那你自己跟大家说大家说吧”
思绪回来的shu,想起刚刚拘谨地shoto,总觉得自己应该逃离这里,但是脚上有千斤重一遍,如自虐的听着shoto说话
“我再高二那年出了一场事故,记忆受到了损害,高中的事情已经回想不起来了,医生的建议是让我不要受到刺激,所以我的父母带我去了别的城市。但是最近我的脑子里总是出现一些场景,然后我觉得很重要,所以我的父母帮我联系了夏老师,然后就大致是这样子”
一个一个深深地烙印在shu的脑海里,不断的回放再回放
shu内心绞痛,脚步略显凌乱的坐在了位置上,垂着脑袋
shu一想到shoto出事故的那个场景,是不是很痛很痛,知道自己失忆的时候是不是会很害怕
“shoto不能收到很大的刺激,所以大家不要带他去以前非常熟悉的地方,也不要提起以前的事情”夏老师严肃的对大家嘱托到
大家都点了点头,shu感到有几束担忧的目光看向他
“shoto,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shu拦住了回家的shoto
“怎么啦,shu?”shoto的目光闪躲,“我,我着急回家”
shu拉住想要挣脱的shoto,把他带好了学校的小花园
“最近为什么躲着我”shu看着眼前挣扎的小家伙,每天自己理完书包,这人就跑的没影子了
“肚子饿,所以,所以着急回家吃饭”shoto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饿着你了”shu看着撒谎的人
“没有”shoto摇了摇头
“我喜欢你”shu突然郑重的说到,“不是朋友的喜欢,是想和你过一辈子的喜欢”
“我很喜欢和你独处的时光,每一分一秒都很珍惜”
“shu”shoto看向shu,眼睛有点微红
“好”shoto撒娇似的在shu怀里拱了拱
但是这个明天再也没有到来
“大家就当和shoto重新交个朋友就好了”shu示意大家自己没事
“没错没错”luca附和道
在晚餐进行中,shoto偷偷的溜到shu的旁边
“shu”shoto拉了拉shu的袖子
shu转过头来,低下头,“怎么了”
“我跟你以前关系是不是特别特别好,因为我一见到你就觉得你好熟悉好熟悉”
ES背景,私设如山OOC甜饼
慎入提醒!!内有部分性转情节
BGM:デビュー-FlyMeToLove-(河合奈保子)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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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失格!?娱乐圈问题生夜会红发辣妹!”
“当红偶像团体Crazy:B成员椎名丹希私会红发辣妹!”
被甩在桌上的几份八卦小报头条大同小异,连字体都像约好了似的采用了最夸张的加粗字号,毫无美感。
HiMERU歪头又看了眼报刊上一身家居服的椎名丹希在家门口被身材姣好的红色长发女子搂着脖子的照片,感到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
坐在对面的七种茨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樱河琥珀一脸无措......
坐在对面的七种茨一言不发,坐在一旁的樱河琥珀一脸无措,身为报道主角的椎名丹希一脸无辜,而真正的始作俑者一副事不关己地将双脚翘在桌上,神态嚣张得一如既往。如果下一秒七种茨从兜里掏出把枪来,赏几颗子弹给这个“人间祸害”,HiMERU也丝毫不会感到意外,甚至觉得是情理之中。
窗外知了毫无眼力见地依旧没完没了叫个不停。
“天城氏,你不觉得应该跟鄙人解释一下么?”最终打破沉默的不是子弹划过空气的声响,HiMERU不知道为何在心底有一丝错失好戏的可惜。
“如你所见,不小心喝了天城村的秘药,性转了呗。”看一眼脸色阴沉到不行的人,天城燐音放下双脚,单手托着下巴架到桌上,扯起个甜美笑容,泡过蜜般的女音清脆,“别这么臭着脸嘛,小蛇不觉得现在的咱以女偶像身份出道肯定会爆火么?”
空气再一次陷入了沉默。尽管不得不承认天城燐音此刻的明艳美女外形绝对能轻易在娱乐圈大杀四方,但HiMERU还是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尤其在发现七种茨镜片后的蓝色眼底下意识地计算起了可行性,他时隔许久再一次思考单飞还来不来得及。
七月中旬的温度在午后一路攀升,悬挂在天空中的太阳添油加醋,晒得大地宛如一个大蒸笼。HiMERU拿着行李站在ES大楼露天停车场的阳光底下,看着靠在一辆黑色吉普车旁的天城燐音,一身短背心加热裤打扮的人俨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的女性身份,而他只觉得太阳穴的疼痛感更加强烈了。
槽点太多了。一夜之间自己的成年男性队友在神秘药水作用下变身成细腰丰臀的女性,为了挽回局面,他们被要求在十天内必须拿到解药将一切回归原样。因为天城村交通封闭,且天城燐音目前证件无法匹配的情况,只能开车陆路往返,而自己竟被指定成同行人……
“为什么是HiMERU?”
“樱河氏未成年不会开车,椎名氏是当事人得在这应付媒体,您是最佳人选。”
“就不能派你的私人保镖?”
“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是么……安心,鄙人会替您照顾好医院那边的。”笑脸背后满是威胁,“啊,对,还请一定避人耳目,您肯定清楚该怎么做。”
他从家中抽屉取出那份许久未用的证件,起了干脆多拖延几日报复一下七种茨的心思。但当他看到在阳光下笑得张扬的人时,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毕竟红发女性的躯壳下是不按常理出牌的天城燐音,真正的“惊喜”制造机。
他在心里叹口气,将行李丢进后车座,对着那头红发没好气地把自己的棒球帽摁到对方头上,“上车。”
“MERUMURU不可以对女孩子这么粗鲁哟。”上车后的天城燐音一脸委屈。
“你又不是真的女孩子。”
“诶,燐音酱怎么就不是女孩子了?”不由分说地拉过对方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就往自己胸口蹭,“不信你摸摸,货真价实。”
柔软的触感吓得HiMERU一时慌了神,他迅速将手收回来,清楚地感觉到耳尖在飞速上升着热度,“发什么疯,我在开车。”
天城燐音在一旁毫无形象地哈哈大笑,他翻着白眼意识到这趟旅程注定鸡飞狗跳。
“嘛,别那么不耐烦,就当是跟咱来场公路旅行的约会吧。”
在收音机甜腻的情歌里,他听见天城燐音愉快的声音,眼尾视线里那张望着前方道路的侧脸收拢起了浮夸笑容,仅留下了嘴角的一小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他收回视线,吞下了本想吐槽的话语,没有说什么。
引擎轰鸣,车轮高速转动着驶出了城区,在到达终点之前,下一站停留哪里,全凭感觉。太阳欢快地跟着车子移动,收音机叽叽喳喳,副驾上的天城燐音不时哼哼两句,HiMERU踩一脚油门,产生了不用在乎这趟旅程目的的错觉。
当太阳打着哈欠躲到山的后面,夜色开始在天边露出痕迹,公路周边的小镇灯火一点点亮起来,车子一个转弯,驶上了进入小镇的道路。天城燐音从车窗探出脑袋询问镇上的旅馆,找到了处在商业中心边缘的米黄色三层小楼,恰到好处的,在喧闹和寂静里找到了平衡点,但门口颜色混杂的霓虹招牌却大煞风景,在视觉上极尽呱噪。
换做在平时,HiMERU是一定会避开这种像极了八卦头条配色的地方,但连开几个小时的车让他感到疲惫,此刻的他迫切地想要一个舒适的房间。
但在此之前还有一个问题得先解决。
“我必须向您坦白,”他推了推进门前刚从包里捞出来的黑框眼镜,微微垂了垂眼,露出一副难以启齿的、难过又无奈的神情,“我们,其实是私奔逃出来的……她的家里人反对她跟我这么个穷小子在一起,我们匆忙出走,根本顾不上回她家取她的证件。虽然这么做是对不起家里,但爱情有时候就是这么自私的,不是么?”重又抬起的金色眼睛里满是柔情,语气极尽诚恳,“所以,能否请您通融一下?让她跟我一起办理入住吧。”
一旁的天城燐音很配合地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得仿佛拒绝这个要求将会是个天理难容的决定。
前台店员为难地挠了挠后脑,最终在真挚的金眼睛和委屈的蓝眼睛地注视下,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且默默为两人升级了房型。
“如果可以,真希望他把这什么高级大床房换成两间普通大床房。”
“诶,我们可是私奔的小情侣怎么可以分房睡呢,亲爱的十条君。”无视甩过来的一记白眼,“是说MERUMERU演技不错嘛,回头咱可得叫小蛇多给你安排点这类工作。”
“哼,HiMERU可是完美的。”
“完美的是MERUMERU。”
整理行李的手顿了顿,HiMERU转过头去看倒在沙发上的天城燐音,那双蓝眼睛微微眯起来,像只狡猾的狐狸,在米黄色的灯光下赤裸裸地望进了漂亮外壳里的阴暗角落。他明知他在说什么,但还是装傻似的回复了句“有区别么”,然后躲进了浴室。
知晓他事情原委的人不多,天城燐音是其中一个。但不知何时起,天城燐音跨过了“知晓”的那个范畴,开始一点点剖开他的所有伪装。那双敏锐的蓝眼睛有时会让他不知所措。
或许是在Crazy:B的平和氛围里待久了,松懈了防备吧。他安慰自己,用热水将整个人打湿。
等他洗完澡出来时,天城燐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碗热腾腾的拉面,暴露了故作轻浮的嬉皮笑脸下的体贴,人却毫不顾及形象地背靠着沙发将两条白花花的长腿翘在桌上,举着手机“噗嗤”笑出了声。
HiMERU擦着还微微滴水的头发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意识到他是在看事务所关于“神秘红发美女”的新闻发布会,于是挨着他坐下,歪过脑袋看手机上的直播视频——浮夸的“ES全新企划”新闻标题、视频里同时出现的天祥院英智和七种茨、某些同僚的女装扮相——都让他感到了一丝不适应。视频里的七种茨缓缓开口道,“天城一彩作为本次企划的第一组活动嘉宾,这几天都在进行节目拍摄,昨晚各位在椎名氏家门口见到的便是片花录制现场。”
槽点太多了。同一天里他第二次发出了这样的感慨。但他张了张口,却发现不知道从哪吐槽起,最终只说出了一句,“天城弟弟的女装挺好看。”
“也不看看长得跟谁像。”天城燐音一脸得意。
选择无视对方变相的自我夸耀,“全员女装这种企划,亏副所长想得出来,居然还说服了starpro一起合作。”
“商人有利可图罢了。毕竟怎么想都是个能赚钱的企划吧,何况能看小蛇吃瘪全程女装,天祥院可不会错过这么个机会。”
“副所长摊上你这么个祸害也是不容易。”
天城燐音耸耸肩不置可否,退出视频,转而在携手空间里调侃起组合里的另外两人。
HiMERU看一眼,并没多大兴趣,头向后靠在沙发上,望着雪白天花板放空,许久没开这么久的车,整个人疲惫得远超他的预计。但被疲惫感侵蚀的胃却在拉面的香气下毫无预警地恢复了活力,轻轻叫唤了一声提醒需要摄入能量。他尴尬地咬了下唇,眼尾瞄了眼一旁明显愣了愣的天城燐音。然而没有预料中的打趣,红发的人只是将手机收起,嘟囔着累然后进了浴室。
他在心里松了口气,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他皱了皱眉,对近来在天城璘音面前越来越不设防的自己感到不满。
简单的酱油拉面上几根笋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被摆出了个弯起的弧度,搭着两边的鱼糕,像个不太成型的笑脸,嘲笑他的掉以轻心。他发了会呆,举起筷子搅乱了笑脸。
是自己给了那双蓝眼睛可乘之机。
有意?无意?无从追究。
窗外没有云,也没有风,被城镇灯光掩住色彩的星星委屈地在深色幕布里若隐若现。双手抱胸站在窗边的人将头抵在落地窗玻璃上,不知是身体过于疲惫还是食欲被填满后的血糖升高,总是努力保持清醒和警觉的神经元打着哈欠犯起了懒,思绪晃悠悠的,毫无目的四处飘荡。再回过神来时,身后的浴室已经打开了门,披散着红色长发的身影倒映在窗玻璃上。还有不符合对方身形的、本该属于自己但却被擅自穿着的宽大衬衫。
视线在玻璃上相交,没人开口。
HiMERU自认是个宠辱不惊、心态稳定的成年人。在工作中见过不少风情万种的场合后,长久以来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免疫了多数偶像剧情节。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终究只是个不可免俗的男性,无论是宽大的黑色衬衫下修长的腿,还是将肩膀微微打湿的湿漉漉长发,抑或是在红黑两色衬托下格外清澈的蓝眼睛,都让他感受到了“男友衬衫”的杀伤力。
可他并不是一般男性,他是完美偶像,是惯于掩饰本心的伪装天才,所以他转过身来,语调平稳得丝毫察觉不出内心受到美色冲击的动摇,“HiMERU不记得允许过天城穿HiMERU的衣服。”
“就借咱穿穿吧,咱没带睡衣,总不好裸着吧。”嬉皮笑脸凑上前来,红发上的水滴随着走动滚落下来,“MERUMERU帮咱吹头发吧。”
一把推开凑过来的人,HiMERU果断递过去个白眼,“滚。还有,晚上你睡沙发。”
换来的自然是一顿哀嚎,选择无视后将自己包进被窝里,他可没打算陪着闹。
他用手肘支起身子,朝房间快速看了一圈,空无一人。正觉奇怪时发现了被窝里传来的轻微动静,他微微一愣,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看到了红色的头顶,但接下来的发展却没在他的预料之内——嘴里的那句“不是叫你自己睡么”还未说完,对方清瘦的手臂已环住了他的腰,丰满的胸部随之自然而然地贴上来,红色脑袋撒娇似地蹭了蹭后抬了起来,黏黏糊糊的一声“早啊,MERUMERU”——太阳穴的神经猛地抽动了一下,他强忍住想一把将对方推下床顺带啐一口的“应激反应”(他可不想被对方当成日后的酒后笑谈),尽可能显得平静地轻轻推开对方后迅速下了床,丝毫不理会床上的人囔囔着他不解风情。
“都怪MERUMERU太不警惕了,让咱有机可乘。”
虽然很想反驳,但却也是事实。“天城说得对,HiME……我会注意的。”
天城燐音从鼻子里挤出一个近似于“嗯”的气音,并未看向对方,用筷子划开躺在白色碟子里的荷包蛋,对着几乎凝固的蛋黄抱怨了一嘴煎得太过头了,然后又慢悠悠地将话题绕了回去,“可咱还是更喜欢不设防的MERUMERU。”语气平淡得宛若是在讨论早餐的喜好。
这样的想法让他感到慌张。他习惯活得像条变色龙,为了各种目的伪装成世人喜欢的模样,没人会在乎真实,人们只喜欢自己以为的“真实”。可出现了个例外。
HiMERU匆匆移开视线,仰头将杯里的咖啡喝完,“嗯,知道了,我先去车上等你。”某种意义上的逃跑行为。
但天城燐音快他一步拿过了桌上的车钥匙,“让咱来开,坐副驾太无聊了,还是留给MERUMERU吧。”又恢复了一贯的嬉皮笑脸。
“我可不想遇到无证驾驶惹来的麻烦局面。”
“安心,咱知道条小路。”
HiMERU将信将疑,但也不坚持,虽然这人经常花样百出得令人头疼,可也从没在关键问题上掉链子。于是他将自己窝进副驾驶座上,从包里翻出本书,准备趁此机会好好放松下脑神经——然而书还没翻过几页,他就觉得有这种想法的自己实在是太过天真了。
车从酒店开出后就一路朝着小镇的后山奔去,街景很快消失在了窗外,然后车就钻进了山中,道路曲折,方向盘忽左忽右转动不止。他被晃得看不进任何文字,甚至感到有点晕车,好在拐角不久就变少了。但不待他松口气,车突然就加速了起来,直冲一百五十码,他来不及瞪一眼驾驶座的人就先本能地抬手拉住了车顶前扶手。郁郁葱葱的树木纷纷避让,慌忙又迅速地往后退去。
“我想我们的行程并没有那么紧迫。”
“哦~原来MERUMERU这么想跟咱多待会啊。”
“建议你把耍嘴皮子的精力放到方向盘上,小心一会打到树上去。”
“咱还没打算跟你一起死在这里。”
“不会说话就闭嘴。”果断翻出个白眼递过去,“我就不该把方向盘交到你手里。”
“哈哈哈,要多信任信任咱呀,MERUMERU。”
HiMERU收回视线,懒得再跟对方贫嘴,侧过头抬着眼睛看窗外往后奔跑的大树顶端被太阳晒得亮晶晶的,茂密的树冠间隙里开着夏日阳光的花朵。几只停在较低处的鸟被汽车惊着,匆匆挥动翅膀,看不清飞向了哪里。天城燐音扭开了收音机,信号断断续续,想切换成车载音乐却发现曲库为零,于是便只能作罢。车仍在高速飞奔着,也不知是在大自然的包裹下放松了戒心,还是自己渐渐适应了车速,HiMERU放下手合起了膝盖上的书。
“你是怎么知道这条路的?”打开手机导航果然是条若非特地查找便不会显示的路。
“当年逃出村子的时候发现的。都是些村落与小镇间的小路,现在很少人走了,毕竟路况不好。”
汽车不时颠簸几下,像是在证明所言非虚。不知为何脑海里下意识想象了十七岁的天城燐音挤在好心人老旧小皮卡座上警惕不安又疲惫的模样。如果十七岁少年没有离开家乡的话,现在会是怎样——一村之主,为村民所爱,为村民所累,按部就班完成世代沿袭的职责,活得跟自己的祖祖辈辈没有任何区别——怎么想都跟乖张妄为的天城燐音不搭。
HiMERU觉得想了这么许多的自己有点好笑,侧头重又看向窗外,“但愿你还记得路。”
驾驶座上的人没接话,随意哼哼了会曲子,然后说着中午时分得拐出去找个加油站补充点水和干粮储备。
涌进车内的强烈阳光让HiMERU眯起了眼睛,他回身从后座的包里掏出两副墨镜,一副递给了天城燐音。天城燐音一边夸着他善解人意,一边降低了车速追着溪水的方向,几只村民散养的狗冲着他们叫。
村子不大,十来分钟便穿越而过,汽车一驶上公路,便立刻提了速,然后在太阳肆意发挥热能的正午时分找到了加油站。
两人决定稍作休息,避开毒辣的夏日阳光。HiMERU给自己戴了顶鸭舌帽,下了车。在便利店逛了一圈,两份牛肉三明治和两听冰咖啡当午餐,一箱矿泉水、几个面包和罐头做储备,再买点薄荷糖之类的用来提神,经过冰柜的时候拿一盒某人在路上念叨了好几次的冰淇淋。玻璃门外,天城燐音天然潇洒地倚在发动机盖上,墨镜被推高到头顶,笑盈盈地跟邻车下来的几个小哥闲聊着,衬衫外套敞开着半褪到手肘处,里面贴身的黑色背心勾勒出姣好身材,惹得交谈的人、不交谈的人都不禁瞄个几回。他低了低眼,结完账将东西搬到车上,然后在坐进驾驶座之前手指敲了敲前挡风玻璃,对着回过头来的天城燐音扬了扬冰淇淋。
“MERUMERU把人都吓跑了呢。”天城燐音挖着冰淇淋,坐在车内跟驶离加油站的邻车挥手道别。
“你可以去他们车上,我不拦你。”
“真薄情。”拿起三明治捏了捏,还未咬上一口就不无嫌弃地皱起了眉,“前天还在吃着丹希煎的牛排,这落差太大了。”
“你觉得这是拜谁所赐?”没好气地瞪一眼,“比起这个,恐怕晚上住宿的落差会更大。”在便利店的时候他跟店员打听得知前面村子因土地开发已于年初搬离,今天大概率是赶不到下一个村镇了。
天城燐音毫不在意地扯了嘴角笑,“嗯,所以今晚我们要一起露宿荒野了。”
HiMERU咬一口三明治,对着外面火辣辣的太阳光线眯了眯眼睛。这样的旅途展开并不是他期望的,如果可以的话,他更希望可以入住间旅馆,哪怕房间逼仄、床也并不算舒适。但他并不感到不满或烦躁,在把方向盘交出去的瞬间,他就清楚也将这趟旅途的主动权交了出去,尽管不愿意承认,尽管不符合他一贯冷静作风,心底确实扬起了那么一丝的期待——期待着无法无天的人又将带着他去冒什么样的险、看什么样的风景,就算计划全盘被打乱,又有何不可呢?
只要跟他在一起,日子永远被搅得乱七八糟。HiMERU腹诽着,眼角不自觉地挂起了浅浅笑意。
但偶尔也得给他添个乱才公平。看一眼窝在座椅上不情不愿啃着三明治的人,他转了转眼睛,就着冰咖啡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系上安全带,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似的冲出去,惊得天城燐音下意识骂出了句脏话,而他则没忍住笑出了声。
地面暑气蒸腾,道路笔直空旷,景色乏善可陈,心情却轻轻飘起来。收音机自言自语,混杂着时隐时现的滋滋电流声,太阳一边卸下高功率热能,一边打压随车速飞着的心情,将人烘烤得直犯困,HiMERU打了个哈欠,天城燐音抓准时机往他嘴里塞进几粒薄荷糖,轻咬一口,满嘴冰凉。缩回副驾驶座上的人百无聊赖地嚼着泡泡糖,提出要不要来场吹泡泡大赛,被吐槽“你是小孩子么”的HiMERU无情拒绝,只能继续一个接一个吹泡泡。
一路超速,但窗外景色始终毫无改善,前路依旧仿佛没有尽头。在夜色彻底抢占远处山头之后,路面上的车辆愈加稀少,涌现出一股荒凉之感。没过多久,视界里的天空就被完全染成墨色,星星陆续登场,似在庆祝摆脱了城市霓虹灯的纷扰,又似有意打破公路的寂寥风景,星星点点迅速霸占了苍穹,亮度不一的光点闪烁着,像是在跳一支自由、喧闹的舞蹈。两人近乎是在同时想念起了“月桂”,尤其是当天城燐音在翻阅ins时看见椎名丹希发的咖喱新品时,基于口腹之欲的想念在求而不得的时刻变得格外强烈。谁也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各自沉默地啃掉干瘪的面包,独自消化忧伤的情绪。
终究是被惯坏了胃口和习惯。HiMERU恍恍惚惚地想几年前还在国外的自己肯定不会相信会有这么一天,那时的自己总是尽力克制着不对任何事物产生留恋,日子过得说走就走、说变就变。他从方向盘上收回右手捏了下略显僵硬的肩膀。
天城燐音眼尾瞥了他一眼,然后嘴上说着信不过对方开夜车的技术,主动要求接管方向盘。HiMERU耸耸肩也不戳穿他的好意,顺从地配合,换到副驾驶上扬着脸欣赏夜空里的星星舞姿。
“城市里的夜晚总是光线很亮,都不怎么看得见星星,有时不免让人觉得寂寞。”天城燐音突然说道。
“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容易寂寞的人。”
“是的哟,所以MERUMERU平时要多陪陪燐音酱,不然咱会寂寞到死掉的。”
“我可不认为你会那么容易死掉。”
“不要低估你对咱的重要性。”带着笑意的声音并不掩饰铺陈着的认真底色。
HiMERU低了低眼,装着没听明白,借着携手空间传来的新消息岔开话题。他没有看见天城燐音敛起了嘴角的弧度,在短暂的一瞬里露出了无奈的神情。
星空辽阔,夜色渐渐加深,荒野石缝间的虫鸣声顺着墨色波浪将车子围在其间,公路上零星的几辆车远远相隔着,像是一座座被隔绝的孤岛,远距离下朦朦胧胧得几乎糊成一团的车灯则像是孤岛上的灯塔,昭示着黑暗中的彼此作伴却也只能遥遥作伴。
开夜车寂寞而困乏,但黑色吉普并不寂寞,收音机可选的频道越来越少,慢悠悠的柔情音乐无异于催眠曲,还不如听些没有营养的狗血故事或者索性听点恐怖故事吓吓脑神经。两人不时聊上几句,吐槽点故事上的逻辑问题,有时也沿着故事聊起自己记忆里的某些边角小事,话语间隙时薄荷糖和口香糖便轮番上阵。
杂乱无章的、喧闹的梦,整理不出叙事结构,只有那首曲子始终回荡在背景里,他就这么被曲子包裹着沉沉浮浮,直到被轻柔地摇醒。他揉了揉眼睛,还没来得及问出“怎么了”就被指向了道路前方铺天盖地的绚丽——好似拥抱大地的银河从他们身后流泻到他们前面,明亮得仿佛近在咫尺,低垂得似乎伸手可及,却又那样的深不见底,无论如何追赶也始终一步之遥。
他举头望着那光洁的银河,下意识地喃喃自语,“多美呀。”
横贯长空的光层像是一大片极光,将夜空照耀得比任何一个满月之夜还要澄净明丽,点点繁星在璀璨光带里愈发俏皮地跳起了舞,或聚成一团,或散成一片,把人的视线全部吸了进去,他眨了眨眼,猛然间有种身处天涯海角的错觉。
“瞧,偶尔跟咱出来约会也不错,不是么?”
他侧过头去看见天城燐音洋溢着笑意的面容仿佛映在银河里。他不置可否地扬了扬眉毛,在座椅里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望向漫天的星辰,轻轻哼起了天城村的小调。
车子就这么不知疲倦般地跑了一夜,当地平线露出鱼肚白准备迎来明媚的朝阳时,HiMERU替换下了神思倦怠的天城燐音,将原先披在身上的衬衫盖到对方身上。天城燐音几乎是在靠上椅背后就沉沉睡过去,升起的朝阳在微微侧着的脸庞上打了一层柔和的粉橘色,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翕动,像是收拢翅膀的蝴蝶酣睡在梦中。梦里有什么,只有梦的主人才知道,但希望会是个好梦。他轻踩油门,慢慢提速,朝着飘曳的灿烂云彩驶去。
道路两侧的荒野废地一点点醒过来,恢复活力的收音机开始了一天的叽叽喳喳,公路上又热闹了起来。盛夏的天光转瞬间就褪下了温和的暧昧色调,兴高采烈地将一切镀上层耀眼的金色。闷热的夏季风随即受邀而来,与源源不断流淌而下的金色流光你追我赶,不出几个小时便泛滥成灾,热气笼罩大地。HiMERU戴起墨镜,看了眼公路指示牌,远处一片稀稀疏疏的树林背后隐约露出村落的影子,再往前开过去一点,一条减速岔道指向了一座被风吹日晒得招牌褪了色的加油站。
他将车停进去,加油的同时舒展舒展在车上委屈了一夜的筋骨。一阵风吹过,吹不散午间高温附着在皮肤上的不适感,他看一眼车上仍睡着的人,又抬头望了望晴朗无云得令人下意识皱起眉的天空,在心里盘算着后续的行程安排——通宵了一夜,路程已过半,今天早点找个地方好好休息吧。
身后传来一声陌生的招呼声,两个穿着热辣的姑娘朝他招了招手,一旁的汽车右后轮处放着一个车轮备胎,一个小哥蹲在那拿着千斤顶有点无措地摆弄着,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求救。HiMERU虽然很想叫他们找加油站的工作人员帮忙,但反正也并不急着出发,就还是过去搭把手。再回来时,天城燐音已经醒了,眨巴着眼睛笑得一脸揶揄,显然是看见了帮忙换完轮胎后被两个姑娘缠着要交换联系方式的场面。
他撇了下嘴角,坐进车里先发制人,“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调侃,我只是去帮忙换个轮胎而已。”
“哦,这样啊……咱怎么不知道你还会换轮胎。”
“以前在国外的时候遇到过一次,自然就学会了。”
“嗯~真难得,MERUMERU居然谈过去的事情了。”
“……过去,重要么?”
“当然不重要。对咱来说,重要的是现在的你。”
又是暧昧不明的句子和语气,像一张被风吹动的薄纱帷帐有意无意地抚过胸口,痒痒的。
天城燐音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晚上真想喝杯冰啤酒啊,最好还能泡个温泉,”转过头来,脸上写着快活,“要不要打赌,咱有预感今天运气会很好。”
薄暮时分,车子驶入了一个充满生气的小镇,戴着草帽从田野里抓昆虫归来的小孩们聚在路旁的小商铺边吃着冰棍边展示着战利品,一只三花猫趴在商铺雨棚下的阴影处打着盹。在路过一家门前种着紫阳花的小旅馆时,有个小哥取下了棒球帽朝他们摇着,原来是前一日在加油站跟天城燐音闲聊的那车人中的一个,一听说这家小旅馆有个温泉浴池,两人互看一眼果断决定晚上就歇在此处了。
二层的旅馆略显朴素,却与门口成簇的淡蓝色相得益彰,檐下挂一盏亮堂的灯,推开门的时候铃铛“叮铃铃”一阵响。一楼兼做居酒屋生意,坐着一些镇子里的常客和零散的几名旅客,那几个一面之缘的小哥亲热地跟他们打招呼。店主是一对六十开外的夫妻,似乎直接认定了两人是情侣关系,也没多问什么就给开了一间二楼的榻榻米房,从房间的露台往下望去可以看见后面的小庭院里一条短小但别致的紫阳花道,与旅馆门口的淡蓝色不同,庭院里粉色与紫色相互簇拥着蔓延到了院子的另一侧,温泉氤氲的热气被风吹动着时隐时现。
事实也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当他泡完温泉走进被当做居酒屋使用的一楼饭厅时,坐在围台的天城燐音俨然成为了焦点,不少人围在他身边,探着脑袋举着杯子,愉快地聊着什么。看见他进来,天城燐音招手示意他过去一起坐,他看一圈那些朝他看过来的人,摆了摆手,选择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坐下。
“是个爽朗的姑娘呢,那些客人们都抢着给她买酒喝,”老板娘上菜时微笑着说道,“不过意外的还挺保守,刚才偷偷问我温泉什么时候可以单独使用,说是不习惯跟别人一起泡澡。是大户人家的孩子吧?”
HiMERU一边想着算他有廉耻之心,还记得自己其实是个男性,一边模棱两可地笑着轻轻颔首算是回答。老板娘又真诚地夸赞了几句,HiMERU看一眼围台上笑靥如花的人,并不怎么感到意外,毕竟谁能不喜欢笑起来明媚得宛若太阳又聪明得不露声色的家伙呢?这无关性别,人类总是主动趋向于美的。
他想他也没有例外。如果不是被那张扬得淋漓尽致的美丽所蒙蔽,自己怎么会容忍身边存在这么个不安定因素?
“诶,只是这样?可我觉得HiMERU君跟燐音君其实挺合得来的。”
他突然记起了前不久在某次采访里被要求评价队友时,他几乎没考虑就答了句“天城啊,脸好看”,事后天城燐音吵吵闹闹说他肤浅,而椎名丹希在一旁歪着脑袋表示了困惑。
“椎名你是吃了会致幻的毒蘑菇么,HiMERU怎么可能跟天城这种人合得来。”
“喂喂喂,什么叫‘天城这种人’啊?”天城燐音不满地皱了眉,然后照例又演变成一场闹腾。
他咬了口玉子烧,记不起从什么时候起自己适应了团队里的玩闹,明明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对于那样没有意义的玩闹表示了明确的反感。
或许椎名丹希是对的。
天城这种人么……并不讨厌。
或许不止并不讨厌。
他低着眸,微微扯起嘴角笑了。
与天城燐音的乐在其中不同,HiMERU对这类事情毫无兴趣,婉拒掉邀请后分心观察了天城燐音一会,见他几乎没输过,便不再管他,戴上黑框眼镜独自出了门,乘着夜风在小镇随意走走逛逛。
小镇静谧闲适,街上人不多,零零散散走动着,路边还未打烊的小店里传出听不清的说话声,栓在门口的狗吐着舌头散热,在有人经过的时候好奇地看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他漫无目的,跟着街灯优哉游哉往前走,像跟着一条流动的河,绕过这个拐角,经过那个路口,然后在小腿产生轻微酸胀感的时候原路返回。
回来的时候旅馆里的小赌局还在继续着,喧闹声掩盖了铃铛碰撞的声音,HiMERU轻易在“赌徒”里找到了玩得风生水起的天城燐音——已经泡完澡换上浴袍的人将红色头发束成了高马尾,脸颊泛着酒精染上的浅浅的桃红色,带着笑的蓝眼睛顾盼撩人,在暖黄灯光下显得越发明亮动人。那几位加油站偶遇的小哥们仍围坐在他身边大献殷勤,俨然是喝了不少,有了醉意,眼神总是黏黏糊糊地落在天城燐音身上。
HiMERU皱了眉,但在老板娘迎上来询问是否需要点什么的时候又恢复了一贯平静淡然的神情,径直走到天城燐音身后,伸手越过他的肩膀按住了骰盅,也按住了赌局的喧哗。他没有垂下眼睛看抬起头来的天城燐音,不用看也知道那双酝着酒气的蓝眼睛里挑起了一丝看好戏的意味,他只是环视了一圈众人,露出个礼貌但疏远的笑容,慢慢开口道,“人,我先带走了,赢的钱请各位喝酒。”转头对着老板娘,“不够的部分,明天请和房费一块结。”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下将人拉了起来。
坐在一旁的小哥回过神来,立刻囔囔着,“哎呀,不要那么小气,让她和我们多玩一会嘛。”边上的人随即也附和了起来,一片叽叽喳喳,有人说了句什么春宵苦短,惹出几声掺杂着调戏的笑声。
“你们就别打趣人家小两口了,”老板娘笑着打断道,“不过呀,他们要是有孩子肯定很漂亮。”
一直任由HiMERU拉着自己胳膊往外走的天城燐音闻言努力憋了笑,索性身子一歪,将重心靠在脸色逐渐拉下来的HiMERU身上,给饭厅里的众人留下恩爱相依的背影。在进到房间后,他终于忍不住了笑意,倒在被褥上笑得东倒西歪,仿佛随时可能笑到背过气去。
HiMERU用尽全力翻出了个白眼,不打算继续搭理他,蹲下身将紧靠在一起的被褥拉开点距离。
“晚上不造漂亮小孩么,亲爱的?”天城燐音朝向他侧身躺着,嘴角还咧着笑,“不要浪费了我们的基因呀。”
打掉伸过来想将被褥拉回去的手,并不接茬,“啧,酒味重死了。”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一些。
天城燐音也不坚持,翻过身平躺着望着天花板,敛了笑,一脸若有所思,“MERUMERU……”
“嗯?”
“毕竟咱是天城村的下任君主,所以孩子得跟咱姓哟。”
“有完没完!”
HiMERU瞪一眼重又笑疯了的人,决定一整晚都不再跟天城燐音说话。
夜里,他做了许多的梦,不同的梦,安静的嘈杂的,模糊的清晰的,寒冷的炎热的,光怪陆离的沉闷无趣的,一个叠着一个,乱哄哄搅得世界混乱不堪。他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月桂”熟悉的标志,急忙躲进去隔绝了外面的无序,椎名丹希从后厨探出脑袋问他为何神色匆匆,天城燐音开玩笑说可能是赌输了钱在躲讨债人,樱河琥珀翻了个白眼吐槽这种事只会发生在天城璘音身上。跟平日里一样的平和又吵闹的氛围包裹住他,他呼出口气,终于安下心来,要了杯咖啡后坐到了天城燐音和樱河琥珀那一桌。两人为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斗着嘴,樱河琥珀依旧不是天城燐音的对手,场面一度差点变成武斗决胜负,好在椎名丹希及时制止,建议以麻将来对决。他觉得莫名其妙,但没有提出异议。玩得正欢的时候,门被推开了,他抬起头,看见了穿着病号服的十条要身形单薄地站在门外的狂风暴雪之中,苍白的脸似乎下一秒就会碎裂,毫无血色的嘴唇张了张,挤出一声很轻的“哥哥”。他慌张地站起身走过去,却被另外三人喊住,“你要去哪里?”
“你选哪边?”门外的人与门内的人同时问道。
他猛地从梦中惊醒,额头渗满了冷汗。窗外天色还没亮,他躺在黑暗中不敢动弹,似乎只过了几秒又似乎已过了许久,他听见一声轻轻的“做噩梦了么”,探过身来的天城燐音温柔地覆上他的手,暖和的温度让他发现自己手脚冰凉。
“没什么,睡吧。”他抽出手,背对着天城燐音翻过身去,将自己包进了被子里。
“你昨晚后来没睡着吧?”天城燐音嚼着泡泡糖,瞥一眼副驾驶上看着书的HiMERU,那本书从一个小时前就一直停留在那一页。见对方不答,他自讨没趣地吹出个泡泡,“啪”的一声破掉,有淡淡的工业糖精的甜味。
彼此间沉默了片刻,HiMERU才轻轻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我不困。”他合上书,补充了一句,“我没事,你专心开车吧。”然后心不在焉地扬着脸看向车外,流泻而下的金色天光映照出漂亮的低垂眼角里压抑的异样情绪。
天城燐音半夜被低声的呼喊吵醒时就预料到了HiMERU的不对劲,但如此神色恍惚地暴露浑身破绽却是他始料未及的。面对长久的缄默不语,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只好腾出只手拱对方一下,打岔道,“喂,怪无聊的,唱首歌呗。”
HiMERU看他一眼,将收音机调转到播放音乐节目的频道,甚至将声音稍微调高了一点。
“就那么不愿意给咱唱歌啊,大不了晚点换咱给你唱就是了。”天城燐音故作不满地喊了一句,但仍换不来对方的反应,只能是无奈地抓抓后脑勺,默默地继续开车。
车轮呼啦啦在公路上转着,路旁成片绿油油的田地和被太阳晒得无精打采的杂木林轮流经过,然后进入到一段连绵群山包围的单调路段。车子在中途靠边停了一会,吃掉出发前旅馆老板娘送的便当,休息片刻便又启程。天城燐音坚持不让睡眠不足的人开车,HiMERU自知争不过,且后半段路程即将驶进路况复杂的山林里,确实还是熟悉路况的人更适合掌方向盘,于是就也不反抗,随了他去。车子又高速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就拐下了公路,闷热的天气让一切视线所及的事物都寡淡无趣,荒地边缘几株孤零零的树木沉闷得连树冠都一动不动,但天边却悄悄涌起了厚重云层。像是要逃避太阳炙烤般的,车子几个拐弯进入了渐渐茂密的树林里,有条被车轮压出来的小道指向前方,前进的过程中偶尔遇见几道不同方向的岔路和村民自制的粗糙路牌,有时会听见远处隐约的溪流声和狗吠声,但车子并未停留,而是一个劲地在树林里横冲直撞。
天城燐音在心里估算了剩余的路程,表示应该能在天黑前到达天城村,“在此之前,还是希望雨别太早下才好。”
HiMERU这时才发现树林里的阳光不知何时消失了,天色快速暗了下来,让人产生将要入夜的错觉,原本生机勃勃的树林此刻露出了阴森可怖的氛围。
那副仿佛刚被叫醒的模样好整以暇地落进天城燐音的眼里,他微不可见地叹了口气,“你梦见小要了?”
金色眼睛动了动,努力维持平静的金色湖面有了一瞬间的波动,但还是轻咬住了下唇,沉默不语。他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情绪冲垮堤岸,就像此刻突然倾倒而下的大雨,毫不留情地将井然有序的世界拍打得丢盔弃甲,遍地狼狈。
车速被迫降低,雨刮器有心无力,开了前照灯的车子像只孤立无援的被困动物,朝着目标拼命奔跑,却随时可能迷失在宛若黑夜的树林里。毫无预警的,一道白色亮光撕裂开天空,世界短暂恢复白昼,转瞬又重新陷入黑暗之中,紧随其后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被雨水裹挟的空气猛地一颤,HiMERU感到车子也跟着抖了一下。雷声远去后,树林里又只剩了下哗啦啦的雨声和车轮与泥泞地面的摩擦声,但他的心脏却被一把揪住,被毫不客气地用力挤压着,覆在其上的壁垒一点一点被碾碎——
“你还要躲在壳里钻牛角尖到什么时候?差不多得了啊。”天城燐音的声音不轻不重,却塞满了不耐烦的焦躁情绪。
HiMERU听到了身体里防线崩塌的声音,平衡被打破了,情绪决了堤,他措手不及,但仍垂死挣扎,下意识回怼,语气僵硬且极不客气,“与你何干?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凭我是天城燐音。”
哈?这算什么?他冷笑一声,正打算大开嘲讽,然而一个惯性险些将他的脑袋打到窗玻璃上。他怒气冲冲地朝对方瞪过去,迎上的却是天城燐音平静而温和的表情,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真诚地直视着他,让他无处可躲。HiMERU在那一瞬间无比确认天城燐音什么都知道,摸清了他的软肋,看透了他的矛盾和不安。继续伪装和逞强已经失去了意义,他垂下了眼,认输般地叹口气,重又靠回了椅背。
“然而我们的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是么?”
HiMERU闭上了眼,他说不出口“是”,承认就是违背自己的目标,否认就是背叛自己的内心。明明从离家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好了要独身一人,为何却一而再再而三被牵绊住,曾经那个独善其身的自己哪里去了?
头上传来温暖的触感,天城燐音的手轻轻揉了揉蓝发,他睁开眼,窗外的绵密雨幕似乎有了稀疏的迹象。
“抱歉,我绝不允许发生那样的结局。成团的那年夏天是你把我从自暴自弃的边缘拉回来的,那就负责到底啊。我是不会放手的,无论你怎样纠结、挣扎,我,不,是Crazy:B都不会放你走的。Crazy:B的HiMERU只能是你一个人。”
“……可我不能没有要。”
“相信我,会有办法的,我一定会想到办法让你和他同时存在的。”
天城燐音是那样信心十足,那样不容置疑。他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内心深处涌了出来,通过被捏碎的心脏壁垒裂缝里往外流淌,平息了汹涌乱撞、杂乱无章的情绪,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他回过头去,看见天城燐音那双总是挂着赖皮神情的眼睛此刻温柔坚定得让他整个人都柔软下来——啊,是啊,有这家伙在,两个人一起,事情总会解决的,但才不要让这家伙知道自己相信他呢,绝对会得意忘形的——“你顶着这张脸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啧,你这人怎么那么麻烦,那行吧,等回到村子吃了解药,咱再重新说一次。”
“那就请快点开车吧。”
“开不了了,”天城燐音眨了眨眼睛,抬手指了指后方,“后车轮卡泥坑里了。”
“我不会下去推车的。”
“是是是,燐音酱最聪明了,聪明到把车开坑里了。”
车窗外的雨渐渐小了,有只性急的鸟从树叶下探出身子轻轻叫了两声,在雨水的浸润下显得格外清脆动听。
两人坐在车里等待着天城村的救援,打开收音机解闷,信号断断续续,索性又关掉。HiMERU平静了心情,打开车内灯,重新看起了书,天城燐音趴在方向盘上无所事事地一会玩玩手机一会看看窗外,嘴里哼着悠扬的小调。风起了,天空中的云层被风一点点吹散,属于夜晚的墨色在逐步稀薄的云层后面悄然登场,渐渐没了气势的雨丝还在留恋世界,努力在车窗上涂涂画画,却再也画不出盛大的瀑布水帘。
“又是天城村的小调?”结束了一个章节的HiMERU从书里抬起头来。
“是首求爱的小调。”
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以前倒是都没听你哼过这些小调……你好像很久没回去了?”
“确实很久没回了。当初离开家的时候都做好了被从家族里除名的准备,但结果你也看到了,偶像和封建君主这两种完全不搭边的身份也是可以共存的。”天城燐音从方向盘上起来,十指反向交叉着朝前伸展了下手臂,然后懒懒地靠向椅背,“不过当时真的恨不得跟那个家再无关系,但家这种东西啊,就是让人又爱又恨,总想着离开,却永远摆脱不掉,也无法真正舍弃。”
“是么,说实话我不太清楚,毕竟我从来没有家。”
“……MERUMERU,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咱会收留你的,咱的居身之所分你一半。”
“谁要你收留了,少说些惹人误会的玩笑话。”
“如果我并不是在开玩笑呢?”
昏暗车内灯下朝他转过来的蓝色眼睛闪烁着,像泛着涟漪的湖面波光粼粼,小心翼翼地诉说着某些未曾宣之于口的柔情。HiMERU定定地看了一会,任由蓝色的波浪涌向他,涨潮般将他淹没,他终于发现原来早就无从脱身,或许自己也从未想过脱身。他放弃了所有的思考和矜持,被吸引着靠向那双蓝色眼睛,跟随着本能吻上了柔软的唇。
雨后的天空完全放了晴,云层消失殆尽,洁净的夜空里漫天星斗又清亮又宁静。种着陆舟松的中庭静谧,占地不小的人工湖边青蛙与石缝暗处里的蛐蛐低声合着,萤火虫在湖心岛上的低树丛里、草地上忽闪忽亮,像星星透过云彩在闪光。一只黑猫躲在长廊下盯着面生的客人被领着从前院长廊往后院走去,金色眼睛望过来时平静得几乎看不出表情,但在对上黑猫的绿眼睛时露出了友善,黑猫歪了歪小脑袋,好奇地起身远远跟着。在长廊拐角外侧一间独立的屋子里透出昏黄的光线,人影倒映在推拉门上,交谈的声音稍稍有点大,让经过的人和猫都下意识侧耳。
“这还不是希望帮助您跟那位大人修成正果,不是都说外面世界同性之间的恋爱很困难么?”
“我说,巫术爷爷,谢谢你的好意,但这是我和他的事情,这也无关性别,你们就别瞎插手了。”
“唉,知道了,既然燐音大人都这么说了……不过不得不说,燐音大人的眼光真好,是个漂亮的人儿啊,要是愿意要小孩的话……”
“啧,这话别乱说,回头被他听到又要发脾气了。”
“真可惜啊……”老人家的声音淡下去。
原来天城燐音也得面对这些世俗啰嗦,这让HiMERU感到有点意外,而带路人偷偷看他一眼又赶紧转过头去的样子则让他觉得有点好笑。身后的黑猫不知何时跳上了屋顶,没一会便消失在了夜色里,他跟着带路的人拐进后院,被安排进了一间有着小庭院的房间,庭院里两三株红叶树在夜风中舒展着枝叶,一条小石子路向着另一侧房屋的方向延伸,一排长势喜人的竹子将房间的缘侧廊道与后院通用大长廊隔绝开来,让整个院子格外清幽。他背靠左侧拉门在缘侧廊道坐下,对着夜色微微地走神。竹子后面一阵窸窸窣窣,一个躲在竹子后面探头探脑的、十岁左右的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
“你有什么事么?”
男孩被吓了一跳,慌慌张张想跑,着急转身反而一个趔趄将脑袋撞上了竹子,吃疼地“哎呀”了一声。
“没事吧?”HiMERU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男孩揉了揉脑门,摇摇头,犹犹豫豫地走到廊下,低垂下的眼睛却忍不住瞅着他看,满眼掩饰不住的兴趣和好奇。这样的眼神在进入村子后,HiMERU看到太多了,他内心有点无力,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伸手揉过男孩柔软的头顶,“坐吧,我看你有很多话想问。”
男孩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张了张口却又把话吞回去。再次得到HiMERU的许可后,才双手一撑坐在他的身侧,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你是来跟燐音大人结婚的么?”
“哈?”虽然猜到了村里人误会了他和天城燐音的关系,但这误会却大得令他咋舌,“不,你们误会了,我和天城不是那种关系。”
“诶,可是你们不是都亲嘴了么?这事情都传开了。”男孩天真的神色里浮现了一丝失望,“燐音大人从不带外人回村子的……燐音大人不好么?你看他现在多漂亮,虽然以前也很好看就是了,而且又聪明,对我们又特别好。”男孩毫不遮掩自己对天城燐音的喜爱。
HiMERU突然好奇起当事人听到这样真挚的夸奖会是什么反应,他低下头对着男孩解释道,“并不是他有什么不好,只是我和他并还没有走到你们希望的那一步。另外,其实我更喜欢他以前的样子。”
男孩歪着脑袋,似懂非懂,“所以,你喜欢燐音大人?”
“秘密。”他抬起食指竖着放在嘴唇前做了个保密的动作,嘴角下意识地轻轻往上扬起,然后偏过头看向房间门口,隐在门旁的影子被灯光拉长了范围,“偷听别人说话可不是好习惯。”
“啊啦啦,被发现了。”被戳穿的天城燐音笑嘻嘻地走进来,男孩一跃而起冲过去抱着他撒娇。天城燐音揉碎了男孩的头发,哄了他几句把他打发走,然后盘腿坐到HiMERU边上,右手肘抵在膝盖上,手掌一撑腮帮,露出了平日里惯用的轻浮笑脸,“你的天城燐音君回来了,MERUMERU。”
HiMERU认真打量着眼前这张好几日不见的男性长相,莫名觉得怪怀念的,“果然还是这样看着顺眼点。”
“诶,这是在说女儿身的燐音酱不够顺眼么,”天城燐音一个横躺,也不顾对方的反对,硬是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语气极尽委屈,“啊,今晚被那群大人们念叨了好久。”
放弃挣扎,他将视线落进院子里,黑猫出现在红叶树上打着哈欠,然后闲适地趴下来看着廊道上的他们。“久不归家,难免的。跟他们解释清楚了么,我们的关系。”
“咱觉得没什么可解释的。”又是将插科打诨与认真混杂在一起的语气。
“天城不会认为这样就能糊弄过去吧?”他低下头来对上那双蓝眼睛,“这一切都是你有意造成的,故意喝了秘药,算准了副所长会让我陪你回来,一路上旁敲侧击……你就没想过万一我不接招怎么办?”
“嘛,这点信心还是有的,毕竟咱一直在看着你。”
啊啊,完全被摆了一道,真是该死。他在心里叹口气,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蓝眼睛闪闪发光,眼底的湖水盛满了温暖情意,微波荡漾,他沉沦其中,无能为力。
“MERUMERU,早些时候被打断的那个吻,现在能继续么?”
唇瓣被指腹轻轻抚过,他在嘴角牵起了笑意,抬手将头发撩到耳后,俯身交换了一个充满爱意的亲吻。
庭中夜风吹过,尚未转红的茂盛红叶迎风拜舞,竹子发出的萧萧声像是在唱着悠扬的情人小调,黑猫伸展了下前肢,换了个姿势打起了盹。
“难得来一趟,明后几天咱带你到处玩玩吧。”
“好啊,手机记得关机。”
“诶,小蛇会抓狂的哟,MERUMERU坏心眼~”
“有意见?”
“没有,咱喜欢。”
——END——
十分高兴能参加这次中秋企划!
*设定和剧情参考漫画《少女终末旅行》
*博士的性别是博士
*日常向故事,含大量白描
...
雪地里冒出一个黑色的环紧接着一个白金色的脑袋窜了出来,脑袋的本人似乎有些头晕,上半个身子在雪地里杵了一会儿后,他缓缓站起身。他的身边是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那一坨黑影无声地团在雪地里,他有些疑惑但凭着本能还是将那个黑影揪了出来。
“唔,我这是在哪儿?你又是谁,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把我拎起来……呜哇!”那个白金色脑袋随即松开了手,黑影哐的一声砸在雪花里。
“我不知道,在我醒来的时候你就在我旁边,我……似乎遗忘了很多。”白金脑袋拾起掉落在地上的两块工牌,他抚去上面的灰尘,仔仔细细地观察着上面的照片,黑影伸手夺过工牌。
“Federico,Doctor……这个上面的照片长得好像我们两个,莫非这是我俩的名字?Doctor,真是奇怪的名字。”
“我所见,这两张照片上的信息和我们的相貌特征完全符合,因此,”白金脑袋抬眼看向黑影,“费德里科和博士,这是我们的名字。”
“费德里科……费德里科,真是个好听的名字,就是好像我以前认识这个人一样,唔,头好痛,这里似乎没有其他人了。”
“令人费解的感受,‘你’的名字对我来说十分熟悉,但我对你本人却没有印象,这里的确没有其他人类存在的迹象。”
“这可真是难搞,我必须找到其他人,我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使命感驱使着我往前走,就算不往前走,我也迟早会冻死在这里……阿嚏!你呢,你要和我一起到前方探路吗,费德……里科?”名为“博士”的黑影拍拍身上的灰尘,拉低了帽檐,遮住了自己冻得通红的鼻尖。
“明白,我会尽快在周围找一个合适的载具用来前行。”
“奇怪,醒来就有这么多怪事,你不认识我吧,为什么这么听我的话还为我做这些?”
名为“费德里科”的白金脑袋收起了两张工牌:“有待商议的问题,也许是直觉使然。”
“好吧好吧,等等,你看远处!”博士兴奋地指了指两点钟方向,“那里有一辆四轮履带车,走吧,我们快去瞧瞧,说不定能碰上其他人呢!”
费德里科被那个兜帽人拉着向前大步跑着,等到他们到哪儿了才发现,只有一辆早已熄火的履带车,渺无人烟,车轮上还印着早已干涸的血迹。
“真可惜,这辆车看来在这里被遗弃很久了,罢了,我来试试点火,你去看看车上有没有剩下什么有用的东西。”博士刚坐上驾驶位,就在座位底下发现了一箱罐头,他刚想兴奋地抬起头告诉费德里科这个好消息就听到装弹的咔擦声,随即就是一声骇人的枪响。
博士望见费德里科端着一把老式步枪,枪口还冒着一丝丝白烟,“这枪是在车上发现的?不是,你会用枪!?”
“我也不知道。”费德里科放下步枪,“在我的记忆里没有学习过枪械使用,只是当我看见它,我的双手就不由自主想要拿起它射击,就好像我过去经常这么做。”
“你有翅膀和光环,看上去是个天使,没想到天使也会杀戮,我以为你们天使只负责给世人带来福音呢!”博士挠了挠头,“行了,你要把枪带上吗?”
“嗯。”
“我能问问理由吗?”
“防身。”
“可是,只要大家和平相处,没有害人之心,我们就不用拿这些可怕的武器防身了,不是吗?”
“防人之心不可无。”
“算了,上车吧,我来开车,试试能不能找到有室内的地方,我们可以拿车上的罐头煮热汤喝。”
“……”
博士用力地拧了几下车柄,随着发动机传出一阵轰鸣声,费德里科端着步枪坐在后座,看着排气管吐出的黑烟把洁白的雪地染黑,轮胎上干涸的血迹变成一块块血痂脱落,眼前的红与黑他让他的大脑不自觉得浮现出战场上厮杀的画面。他回头望了望博士开车的身影,眼前的的人儿一言不发,身影有些颤抖,于是他便脱下围巾围在了前人的身上,然后对着博士疑惑的眼神点头示意无碍。博士不敢把这辆破旧的履带车开得太快,他有些想要闭上眼睛,任由风雪将他们掷往别处。
“费德里科?你看前面,那是……坦克?”博士默默地磨着不太灵活的刹车放慢车子的速度。
“是一辆轻型侦察坦克。”
“你很了解?”
“不……只是这对我来说很熟悉,抱歉,我无法诠释出这种感觉。”
“太可惜了。”博士下了车,顺着坦克的履带爬到了顶端,蹲了下来,“这里好像没有食物,如果这个大铁块能吃的话我们就能好几天不饿肚子了。”
“Ihatewar.”博士听到费德里科从车上跳下,靴子插进雪地逐步着靠近的沙沙声。
“什么?”
“履带上方的漆皮上有人用维多利亚语刻下了这行字。”费德里科的手指重重地抚过这行刻痕,尽管手指早已冻僵,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当摸到“war”这个单词时,他感受到了一股烈火焚烧的刺痛感。几个不完整的记忆片段重新进入了他的大脑,他看到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不论是同族还是外族人的身体都被他的铳打得稀碎,雷鸣般的铳响让他有些耳鸣。
博士像跳水一样跳进雪地,弯下腰查看费德里科低垂着的,怔住的脸庞,他挥了挥手:“怎么?出现幻觉了?”
“我不会产生幻觉。”
“那就是想起以前的事了。”
“你的判断结果无误”
博士把双手背在身后:“其实我刚刚在开车的时候,我的脑子里也时不时地会冒出来一些很不好的画面,在记忆里,我不择手段,人命对于我来说就如草芥。幸运的是,”他突然笑了,挑了挑眉,“我的肚子饿了,太饿了就没心思想那些事情了。”
萨科塔人没有说话,回复博士的是一声微弱的肠鸣声。
“上车吧。”博士重新启动了车子,“我们再往前走走,说不定能找到干粮什么的。”语毕,费德里科刚想把枪先放上车就被博士拉住手,将他一把拉上了车。
“?我自己能爬上来。”
“我也不知道我刚才是怎么了,”博士似乎有些尴尬,“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应该让最重要的人先上车,而不是这把枪……”
“……我明白了,下次我的身体会比武器先一步进入车厢。”
雪天的雾逐渐将两人吞没,博士感觉自己没开多远,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去,费德里科的头靠在枪管上,“我们开了差不多多远了?”
“根据目测数据,大概是100米。”
“我已经完全看不到那个坦克的身影了。”
“明明只是这点距离,就看不到它了。”
“War.”博士喃喃着这个单词,“战争就是残杀吧,可能那个时候的人就是这样离同伴的尸体远去,就像我们现在离开那辆坦克一样。明明只有100米,就看不到他们的踪迹了,那么,这样的牺牲又有什么意义呢,只有大雪将他们掩埋。”
“……抱歉,我无法给出恰当的答案。”费德里科把鼻尖埋进衣领里。
“算了……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问题太难了。”博士的眼眶湿湿的,鼻子酸酸的,他对自己说应该是这寒风太过凌冽。
“抱歉,你在中途睡着了,后来的路程由我代驾,现在前方有一架飞机,里面可能有我们想要的资源。”
“哦哦,那还真是麻烦你了。”博士被费德里科放了下来,“可能是落枕了,这脖子怪痛的……”
“……嗯”
面前这架战斗机的表面早已变得千疮百孔,表皮按照切线划分贴上去的铁皮已经尽数脱落,只留下几片挂在架子上摇摇欲坠的铁皮在风中飘荡。费德里科率先爬了上去,博士抓住了他的手,却没想到脚下脱力向后方滑倒,正当他以为自己的脑袋会狠狠地砸在雪地里面时,他发现自己悬在半空中,随即就被费德里科拽上了飞机。
“请注意安全,博士。”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博士感觉费德里科的右手好像比左手长了一点。
“你的右手……好像脱臼了。”
“无碍,疼痛在可承受范围内。”他把右手背在身后。
博士绕到了他的身后,左手搭上他的肩膀,右手握住他的小臂,一用力,听到咔嗒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么做,治疗伤员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本能一样,活动一下右手吧,应该可以动了。”
“感谢你。”
“Doctor也是医生的意思嘛!”博士漫无目的地在机舱里漫步着,在一处角落蹲了下来。
费德里科似乎在架子上发现了什么,是一盒已经过期的巧克力,不多不少,正好5个,是个悲伤的奇数,正当他想要告诉博士这个消息时,他感到有枪口对准了他的脑袋。
“不许动,把巧克力交出来,快!”博士举着一把捡来的硕大的步枪,衬得他略微小巧的身材有些滑稽
费德里科站起来,一步步朝着博士靠近,直到把他逼进角落,他伸出手摸上那把步枪的机柄把它往前推,完成了上膛,再把博士的手指搭上扳机,“博士,这样子才是正确的进攻状态。”他的语气是那样一本正经。
“噗,我就是想逗你一下。”博士从他手里接过巧克力,拿走两根,再把第五根掰成两半取走其中一半,“你看这样就好啦!我们就有一样份量的东西可以吃了。”
费德里科沉默地吃掉两根半巧克力,有一种莫名的甘甜席卷了他的舌尖,他明明记得包装上记录的可可含量是75%。
“可能战争就是因为要两个人分五块巧克力发生的吧。”博士嚼着巧克力,“总有人会想要吃掉三块,甚至直接把五块全部吞进肚子里。”
“……我不明白,我无法理解这些所谓的贪婪,我只会去争取每个人所应得的利益。即使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在这种情况下,我的选择是,”费德里科将一颗子弹塞入弹夹,“用铳械来制裁不公。”
“你看,你看,我们总是这样。我们受到了不公我们不可能不反抗,我们会牺牲很多很多这些,”博士举起那半根巧克力,“我们会造出很多这样厉害的武器,他们也会用更厉害的武器打我们。所以,这根本就是一个死循环嘛!”
“……我很抱歉。”
“别这个样子,你没有错。”博士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好啦,我们也该继续赶路了。”
“你要把刚刚捡到的枪带上吗?”
博士摇了摇头:“不了,我不愿借此伤人,而且,这不是有你在嘛!”
费德里科没花多大力气就点着了车子,博士把围巾重新围在了他的脖子上,用他的话来说,费德里科壮实得跟城墙一样,躲在他后面甚至可以抵御台风。他们没有指南针就顺着感觉一直往前开,“费德里科,你觉得我们这样一直开下去是为了什么?”
“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但是,”费德里科按下刹车停了下来,“前方有一道很深的沟,我们无法开车过去。”
“等一下,费德里科!这里有人类的脚印!我们…”博士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费德里科猛得扑倒在地。
“有炸药的味道,小心!”
从费德里科脖颈处的缝隙中,博士望到对面的那出高楼随着一声巨响骤然坍塌,他几乎是失聪了。一位年轻萨卡兹女性从烟雾中缓慢走出,愣了一下,大喊:“人!有人!”
“呃,抱歉,我只是太久没看见人了,有点激动。”她放下帽子“这栋楼是我炸的,本来我是想造一栋桥的,不过最后还是觉得炸楼更可行一点。”
“嘛,先把枪放下来嘛,萨科塔老弟。”她摆了摆手,拿出一张眼熟的工牌“我叫可露希尔,是一个工程师,很久以前从附近一个工厂醒来。你说奇不奇怪,我都忘了自己的名字却还记得自己是个工程师。当然,无论如何,我都要跨过那条沟到对面去看看。”
“但我们差点被你炸的楼压死。”
“那……对不起?”
“……没关系,你帮我们把这些爆炸产生的水泥块搬掉好让我们开车过去就行,作为报酬,”博士拉低了兜帽,“我们可以载你一程。”
“啧。”可露希尔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散落的混凝土块又大又重,“好吧,我会帮忙,我得承认你比我更会占别人便宜,兜帽人。”
费德里科搬着破碎的水泥块顺着被炸塌大楼窗户的轨迹小心地排列着,可露希尔在一旁从远处一块块搬着混凝土递给费德里科,“我还寻思着这样放炸药能炸得好爬一点呢。”
博士在一旁修理着刚刚被砸坏履带车把手:“费德,你怎么看,关于这场爆炸。”
“根据观察,这栋楼高度较高,只在楼底端炸一个切口还不足够,应该在另一个切口也放置炸药。”
“哦?你也很了解工程吗,萨科塔人。”可露希尔坐在废墟上擦着汗,有些兴奋地抬起了头。
“我很了解爆炸。”
“……当我没说。”
“一点一点把瓦砾堆上去,我们总能翻过去的。”博士已经修理好了车把手,给费德里科递着瓦砾。
“说起来,这里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半装轨道车呢。”可露希尔在车屁股后面用力地推着,“就是稍微有点笨重……嘿咻”
“那你之前是怎么在这里活动的,难不成你就靠着双脚在这里游走?”博士拽着车头,“呼……终于搬上来了。”
“我之前有一辆摩托。”她咂了咂舌,“有一次我在一处吊桥上骑着它行驶着,在开到对岸的时候吊桥突然掉了下来,我在最后一刻用手扒住了对岸,我的挂包钩住了右腿,包的另一侧钩住了摩托的车龙头。在那个包里是我画了很多个日夜的工程结构图,我不愿意用左腿把包蹬掉,眼看着我将要掉下去的时候,我扔出胸口口袋里的小刀,割掉了挂包和摩托连接的部分,成功救回了我的工程图。”
“令人敬佩的行为。”车子已经发动,博士在后车箱挪了挪身体把背靠在费德里科的背上。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们的名字。”
“叫我博士就好,他是费德里科。”
“嗯博士……真是奇怪的名字,但我却感不到陌生,至于开车的这位萨科塔老兄我总觉得他会有一个很酷的代号。”
巨大的沟壑对面是更加密集的场景,与这里的大片荒芜不同,密密麻麻的楼房像列队里的士兵,他们的身上布满了战火留下的损伤,履带车行驶过的声音被四周的大楼不断地反弹着,在这条羊肠小道上显得格外刺耳。
“当我没有遇到你们的时候,我常常爬上对岸的高楼观望着这一片林立的大厦,我还凭着想象画出了它们的内部结构图。”可露希尔解开外套扣子,把她珍爱的挂包藏进外套里又系上了扣子,“我本来想着如果能来到对岸碰到那里的人的话,还想着拿我的工程图和当地人做做工程生意,只是没想到寂静会传染。”
“被命运捉弄太稀疏平常不过了。”
费德里科突然停下了车,车箱后的两人转过身,面前是一座望不到头的巨大高塔,可露希尔率先下车,对着高塔外部的电梯观察了起来。
“在我印象里,这种电梯应该都是装在室内的,塔周围没有可供进入内部的平台,这种更像是装载货物的升降台。”博士跳下了车。
“咔嗒”费德里科把旁边电箱的拉杆推了上去,“这个电梯还可以运作。”
“我们会从上面掉下去吗?”
“我不清楚。”
“那就先试试吧!”可露希尔把履带车推了上去,伸手招呼着两人上来,“掉下来总比困死在这里强!”
真是个乐天派,博士心里这么想着。
“说不定我们到了上面能看到好多好多人,他们都快乐地生活着,我可以拿着我的结构图跟那儿的老大谈一笔大工程!”
“我无法确定你的话的可能性。”沉默已久的萨科塔突然开口。
“嗯,我们可能会碰见比我们更高阶层的人类,他们有着更高质量的生活,那里的城市也保存着完整的机能。”可露希尔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喂,我说啊,这里这么高又没有铁丝网,我们掉下去应该是必死无疑吧,真希望这个升降台一会儿不会向一边倾斜。”
“哪有这么多危险会发生嘛!”可露希尔摆摆手,“呜哇!”
博士感到手里的人儿又向下滑落了一点,“放手吧,博士。”
“这怎么可能啊!?”
“我的生命掉下去了。”
“神经病!给我上来再好好说啊!”博士曲起自己的右腿努力地向对角线的栏杆移动着,“费德里科,再使把劲儿,我马上就能拖她上来了!”
随着一阵刺耳的吱呀声,升降台重新变得平缓,三人坐在上面喘着气。
“为什么不装铁丝网呢?我的心血就这么掉下去了。”
“人终归是要死的,我在这里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
“总之,我们先看看轨道吧,不知道能不能修好。”博士抱着费德里科的下半身,萨科塔站在栏杆上仔细地检修着卡住的轨道。在这部升降台到达塔顶的时候,周围已是夜幕,塔顶并非是一个孤独的圆顶,它连接着许多水泥筑城的长路,顶部是一座新的城市。
“费德里科,还有可露希尔!你们看,是街灯,都亮起来了,最亮的地方……唔,离我们好远,在那里会是什么呢?”
“给你。”费德里科在博士惊愕的目光下掏出一根巧克力棒递给可露希尔,“就算没有意义,偶尔也会有幸运发生。”
“是啊。”博士牵起费德里科的手,“即使是这样,我们还能在这里看到这么美丽的世界,没有人的万家灯火也别有一番风味,不是吗?”
“唔好久没吃到巧克力了,味道还不错。”可露希尔把包装纸塞进兜里,拿出一个相机“我想,我该往北面走了,我对那里的建筑布局更感兴趣,感谢你们载我一程,这个相机……就当是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了。”
“再见。”博士挥挥手。
“……再见。”
可露希尔的背影逐渐消失在他们的视野当中,博士现在才发现她并没有携带任何食物和水,只有一个人在雪地漫步。
只要能带着理想走下去结局总归不会太差的,博士这样想着。
“对了,费德里科,真没想到你刚刚竟然对可露希尔说出这些话,你的表现着实令我刮目相看。”
“不,只是在记忆深处我想起某人曾这样对我说。”
“你还记得他是谁吗?”
“记忆太过模糊,但是,”费德里科把手放在胃部的位置,“每当想起这个人,我的胃部就会感到很温暖,……不,这不符合生理常识……”
“说不定这个人就在你的身边呢?”
“但愿如此。”
博士拍了拍费德里科的肩膀,避开他湛蓝真挚的眼眸,坐上了车,“就先往最亮的地方开吧。”
第二天的晨钟是由相机的咔擦声敲响的,“三二一,笑一下。”“把手放到猞猁头上!”“试试能不能站在猞猁身上?”
车子又重新启动了,博士像一个孩子趴在车箱后面用相机记录下沿途的景色,费德里科特意把车子开的很慢,确保身后人能拍到更清晰的照片。
“博士。”
“你为什么要拍这么多照片呢?”
“因为这样可以留住很多东西。”博士整理了一下相机的挂带,“如果什么都不记录的话,这里迟早都会坍塌,就像那个石像一样,如果能活在照片里的话,还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我明白了”费德里科突然刹车,他停在了另一处猞猁石像前,拿走了相机把它设置成延时模式,伸出手招呼博士下车,他拽着博士的衣角,看了一眼博士,便抬头挺胸看向镜头。
咔擦
“你真的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费德里科。”
“因为你的发言常常具有一定哲理性。”
“费德里科,我好像知道你胸口挂着的十字架是哪里来的了。”博士停住了向前走的脚步,指向左前方,“那里好亮。”
建筑顶上悬挂着的十字架摇摇欲坠,博士牵起费德里科的手将他从凝望十字架的呆滞之中解救出来,两人步入了这栋荒废已久的教堂,和外边的明亮大相径庭,里面是一片黑茫茫,费德里科点亮了手中的提灯。他们拉着手步入面前的长长的石梯。里面矗立着众多石像,最中央那具耶稣受难像已经布满灰尘,反倒是那几具奇怪的猞猁雕像焕然一新。
“你以前有来过这种地方吗?”博士指了指费德里科胸前的十字架。
“与我印象中的教堂有些许差距,这些猞猁……很陌生。”
他们走到了石梯的顶端,一块巨大的石碑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费德里科照亮了它,上面是一些他看不懂的文字。
“赦免众生……人类终将被原谅,我将为亡灵照亮死后的世界……世界会被重现……总有一天。”博士将手指放在石碑上摩挲着,萨科塔看不懂的文字对他来说有一种老友的安心感,冰凉的触感有一瞬间竟变得温暖。
此时,突如其来亮起的灯光就像涨潮时的潮水将这里的最后一片黑暗吞没,费德里科如遇到危险一般,下意识地想要握紧博士的手,在摸了一个空的一刹那心跳险些失速。随着灯光显露,博士出现在前方,面前的是几根通天般的大理石柱,却不合时宜地站在玻璃地板上。
“嘶,好陌生的建筑风格,竟然是玻璃地板。”博士往前跨了一步,“费德里科,你看。”
玻璃底下藏匿着无数被凝结的完整动物,“你说,这是标本吗?”
费德里科沉默不语他蹲下来抚摸着地面,手上的青筋在玻璃的反衬下格外的明显,博士有一瞬间竟在他的手上看到了大量鲜血,底下的动物也变成了碎片,然而一眨眼,转瞬即逝。
“应该是活体标本,掏干内脏后制成。”看着博士杵在那里的样子,他开口问道:
“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在那一个瞬间,我好像透过这里的景象看到了你的过去。”
“?”
“就像我之前做梦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情一样,”博士刮了刮自己的鼻尖,“满手血腥。”
费德里科放下随身携带的背包,从中掏出了一块小小的毯子铺在博士的身下,示意他坐下,又拿出一些压缩饼干和水。
“我想到的最好解决你情绪问题的方法就是进食。”博士接过饼干,费德里科在他身侧坐下。
“我会陪你一起吃东西。”
“谢谢你……”
“你没有道谢的必要。”
“不过,边吃着食物边想着新的世界还是很舒服的。我想知道,你现在怎么看待主或者是神灵,费德里科?”博士把屁股底下的毯子抽出来盖在两人腿上。
“我不清楚我以前的信仰,但是现在,”他蓝色的双眼突然对上博士,“可能神明和主的存在是人类为了让自己安心所产生的造物,当今情况下,我们食不果腹,虚无的精神信仰往往会失去其作用。”
“在刚才的黑暗逝去,当我看到你的时候,我的心跳明显变缓,也许……”
“这就是称为‘安心’的感觉。”
博士刚想开口就从旁边的管道中看到一条往前移动的毛绒绒的条状物,从狭窄的中冒出头的那一瞬间身上的毛一下子舒展开来,两只尖耳抖了两下,一双松石绿的眼睛转了过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两人。
“猞猁石像……活过来了!”博士听到了身旁人上膛的声音,他摁住了费德里科搭在扳机上的手指,摇了摇头。
那只猞猁的眼神没有类似于一般肉食性动物般的凌厉,她的竖瞳有向两边扩散的迹象,反倒和即将死去的马儿一样,无比哀伤。她抬起爪子像他们的方向走去,她在博士的身边趴下,露出一小部分肚子,安详地闭上眼睛。
“博士?”
费德里科的喉咙似乎有些痉挛,“一直以来,我都记得你说的每句话,从来没有忘记过。”
咕噜噜,猞猁的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啊,我这里有嚼不动的小半块饼干,给你吃吧,这种时候别嫌弃。”博士把饼干放在手心,猞猁径直绕过了它,转头就用锋利的牙齿咬开了博士左手的手表腕带,在二人惊异的目光下将手表整只吞下,惬意地打了一个嗝。
“以金属为食的动物十分罕见。”费德里科警惕地检查了一下周围所有的金属物品,确定无碍后,将所有金属制品包括弹壳,一齐摆到了猞猁面前。
猞猁把除了钟表之外的物品用头撇到一边,唯独将几个小型挂表尽数吞下。
“的确如此。”
“好了,小猞猁,我们该继续往前走了。”
猞猁向前跳去,她并没有像两人想象的一样就此离去,她在向后前进的五米中至少回了三次头。
“博士,这只猞猁似乎在诱导我们跟着她。”
“你愿意跟着她走吗?”
“我遵循着你的意愿。”
博士猛地一下站起来,“小猞猁,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搭上我们的车,我们一起出发,好吗?”
猞猁愣了一下,然后立即朝着楼梯走下去,一步一回头,她绿色的眼睛在黑暗中就像两颗闪耀的宝石。
车子驶到了一处平原,博士抬眼望见的是一艘长长的潜艇,巨大的黑色外表在雪地中格外显眼。离潜艇大概两百米的地方,费德里科停下了车。
“没油了。”
“那我们潜艇上看看吧。”博士看见那只猞猁往潜艇处走着,宽大的脚掌在地上留下痕迹。
近看才发现这艘潜艇的庞大,他们站在门口抬头都看不见顶。哐当!那扇门几乎是即刻从框架上脱落,直直向后栽去。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屏幕和铁柱。博士拿起相机刚想按下快门,相机屏幕上显示出连接中,很快他们就被满屋子刺眼的光刺伤了眼睛。
周围的屏幕像暴雨一般跳出各类令他们熟悉又陌生的画面。那只猞猁跳上桌子,眼神尽是哀伤,最终她停留在了一位菲林女人的画面旁边卧下。
“……凯尔希,哦天哪……送……葬人?”博士的大脑在此刻发生过载,无数的画面像台风时的大雨席卷着他的记忆,他看着图片中坐在办公室的天使,想起了最初见到他时他平淡的说请以送葬人称呼他。
“罗德岛。”费德里科喃喃着这个单词,他突然拉开衣服掏出藏在内袋的工牌,上面赫然印着罗德岛制药公司。
这突如其来的想起过去就像电影一般具有戏剧性,他们呆愣地坐在地上,又转头看向彼此,原来一切的默契都有可循去。
“原来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在战场中,我和你在这片雪原中苟活下来。”博士擦了擦眼泪,“凯尔希,这个世界是否只剩下了我们几个?”
猞猁抬头,原本立着的耳朵耸了下来,她绿色的眼眸在此刻就像是一池死水。
费德里科出奇的平静,他拉开博士的帽子,粗糙的手抚上他的脸颊为他擦去眼泪,可能是因为手长期暴露在外,手上的老茧几乎要把博士的脸颊划破。沉默半晌,费德里科开口:
“事已至此”
这辆履带车最后的脚步停留在了一处荒芜的,可以看到星星的冰原,博士单手提起空荡荡的油桶,像孩子扔雪球一样将他掷往脚下的斜坡,他们已经将近一周没有进食,口腔被意识模糊中吃下的雪弄的满是鲜血和疮口。经过这一周的疲惫,这两人在今天精神却格外的好,可能是回光返照,博士这么想着,不过这并不能影响他们愉悦的心情。
“费迪,我的费迪,我真怀念当初在罗德岛,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我就这样叫着你的名字。”博士甩掉了鞋子,袜子被雪水浸湿又转瞬间被冻硬了,他拉开了多事的拉链,深蓝色的外套在风中飘扬。
这片冰原上不知何时竖立起了一座巨大的旋转扶梯,他们互相搀扶着着,踏上楼梯时,没有意料之中的寒冷,反倒有一种踩在温水里的触感。他们从搀扶着慢慢移动,直到最后越跑越快,快到感觉自己就要飞起来。找回不久的记忆电影一样飞快的一幕幕掠过,博士看到出现在记忆中的费德里科,刚想为此驻足,他转头看向旁边的人儿,最终下定决心将天使的手握得更紧,继续往更高的方向奔跑。
“费德里科,费德里科,请让我这样一直呼唤着你的名字,它是多么美妙的单词。我现在的身体好像一根羽毛,我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风雪刮走。”博士的明明在奔跑,呼吸却越变越慢,“你呢,你是否有过后悔?为自己的命运而感到惋惜?为这片大地的苦难,不论是战争还是人心感到过悲哀?”
“时光易逝,但是只要我们能够在一起,不论是战争还是天灾,我们都永远无法被分开”费德里科,他抓起博士的手放在胸前,奇怪的是胸前并没有任何触感,“事已至此,我愿意和你一起踏上这座天梯,我们一齐去往那个只存在于描绘中的新世界。”
“我说,至少是在现在,我们现在终于可以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两个人了吧!”
费德里科的嘴角极少见的弯了弯,“你说的没错。”
这高耸入云的天梯似乎在这里收了尾,面前的景象是洁白松软的雪地,博士拉着费德里科一个猛扑扎进雪地,翻过身来就能看见天上密密麻麻的星群。
哦!这雪地是多么离奇的温暖,费德里科想起了母亲的怀抱,他翻过身搂住博士的身躯,尽管没多少肉却还是软绵绵的。
“费迪,据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你相信吗?”博士盯着天空中的星星,在他眼里其中几颗显得格外明亮。
“如果你的话是事实,天空就该放不下了。”
“你也会说笑了。”博士笑着拍着费德里科的肩膀。
镜头慢慢地拉高,一直高到星星的位置,两人躺在雪地里的两个黑影也逐渐消失。
没想到这种程度还能被屏蔽两次…剩下走链接
*有博士和阿尔图罗对话
照常,博士在饭点跟着贴身助理送葬人踏进了食堂,熟练地找到一处贴着墙壁的角落坐下。他将饭卡递给送葬人,把帽子拉了下来,晃着腿,等着他的助理把两份工作餐拿过来。
今天的例餐是奶油焗叙拉古面配火腿和煎芦笋,博士正在解决最后的芦笋的时候瞥了一眼送葬人的盘子。他正在把面条均匀地缠在每一根芦笋上,静静地观察一会儿,再逐一吃掉。照理来说这时候他应该早已收拾干净等着博士吃完,这样典型的强迫行为已经很久没有在送葬人身上发生过了,究竟是什么影响了他的情绪?
“费迪,怎么了吗,我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博士忍不住开口问道。
“我只是在思考一件事的必要性。”
“不妨你可以现在跟我说说。”博士看着他靠近左胸的右手感觉答案即将呼之欲出。
送葬人沉默半晌,在把刀叉放在餐盘的一边后,拉开胸口的拉链,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子,在里面躺着的是一小枚黑色的类似于弹壳的球状物体,它安详地躺在银制的戒托上面。他将这枚戒指缓缓取出,“这是上半年打入您右肩的两颗子弹的弹壳,我向医疗部索要了它们,在工程部将它们打磨至此。”语毕,眼前的萨科塔单膝跪地。
在博士眼中,送葬人的双手就像铁钳一般握住了他的左手,像是给刑犯套上绞刑用的绳索一般,把这枚戒指快速地推入到手指末端。送葬人平静的蓝色眼眸像望不到头的大湖,他的双手就是那难缠的水草,博士忍着快要窒息的濒死感,拼命解开缠在脚踝的水草。自他俩交往以来,曾几度想象过这个画面。不幸的是,他始终没有在脑海中得到最恰当的回应,幸运的是,在送葬人跪下来的一刹那,他终于浮出水面,明白了心中的答案。
“费德里科,请容许我拒绝。”博士摘下戒指重新放回了木盒。
“为什么?”
“这涉及到很多,小到今天没有吃到食堂的泡椒源石虫,大到被这片大地的苦难深深困住的我们。”博士覆上了送葬人的手将木盒的盖子盖上。
“我不能理解您的意思,泡椒源石虫还没有售完,以及我们的关系和苦难之间的联系究竟指什么?”
“请原谅我现在的失语,我亲爱的费德里科,我无法解释我刚才对你的回答,这一切只是我大脑中未经处理就莫名流出的信息。就像是我们聚会开香槟时,我们总阻止不了泡沫的迸发一样,哈哈。”博士叉起最后一根芦笋尴尬地笑了笑,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笑,“我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只有我看到你单膝下跪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答案。原谅我现在的拒绝,我的孩子,你要一直往前走,你的步伐不应为我停留。”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在送葬人单膝下跪后旁边悄悄围着的几个观望的孩子,他们学着大人的样子,拿着几瓶玻璃瓶装的汽水像开香槟一样用起子用力撬着瓶盖,博士话音刚落,那死活开不了的瓶盖随着上涌的气泡飞了出去,刚好砸在了送葬人的左眼处,随着玻璃瓶因脱手落地的一声脆响,所有的目光向他们几人聚集。
博士起身想要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却被背后的一双手拦住,送葬人带上手套小心地将碎片拾起,博士蹲下握住孩子的手,轻声告诉他这只是大人之间的玩笑,不要放在心上,往这看的目光渐渐地收回,一切又重归平静。博士感受到背后炽热的目光,他明白送葬人已经听见了他刚刚说的话。
“那个,费德里科,我下午要去城邦出个临时考察任务,你帮我改一下计划表上的日程,你暂时不用待在我身边,你先去忙你的吧。”
是意料之中的平静,背后传来收拾饭碗的哐当声,送葬人没有其他反应,只留下一句:“我明白了,请您注意安全。”
费德里科离去的背影就像一只意识到自己将要被捕获的蝴蝶,很快就消失在了博士的视线。
中元节特供怪味饭
现在是夜晚11:50,还有10分钟就会进入第二天,也就是炎国干员提起的“七月半”。
“我们那里常说,七月半也就是中元节所有孤魂野鬼都会被放出来,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呢就会烧香还有为他们准备祭品之类的。”同队的干员桑葚面对萨科塔人真切的疑问做出了回答,她挠了挠脑袋,并不理解眼前之人听到“灵魂”,“回归”这些字眼时,眼中被一下子点燃的兴...
“我们那里常说,七月半也就是中元节所有孤魂野鬼都会被放出来,我们这些还活着的人呢就会烧香还有为他们准备祭品之类的。”同队的干员桑葚面对萨科塔人真切的疑问做出了回答,她挠了挠脑袋,并不理解眼前之人听到“灵魂”,“回归”这些字眼时,眼中被一下子点燃的兴趣。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送葬人紧了紧手腕上的绷带。
“是……还在为那个…呃…博士的事情而分心吗。”她把“博士”两字咬得很轻。
“不…没什么,我只是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
送葬人拨开腿间的杂草,清理掉了面前博士墓碑上正在爬行的千足虫,放下下午刚订的蛋糕,拿出一叠纸钱自顾自地点火,看着它们燃烧。
窸窸窣窣,狙击手的职业操守很快就让他察觉到了墓碑后面传出的脚步声,此前来过多次的经验告诉他,这个点儿来的多半是什么大型动物。送葬人不想闹出太大动静,从手提箱里摸出早已准备好的弩,快速插上箭,往墓碑右侧倾斜,随时准备射击。
奇怪的是,脚步声在碑前一米左右的距离停下,那个生物发出了类人的叹息声,坐了下来,压倒了身下的草丛。不对,这就是人类,并且根据声音判断,此人身形瘦小,很好对付。送葬人猛地一下站起来,弩箭已经上膛,正对着那人类的脖颈。
当送葬人的眼睛接收到眼前的信息后,他愣住了,熟悉的罗德岛工作服,兜帽遮住了大半张脸,他用小臂护在身前,身体有些颤抖。
博士?不,不可能,在两年前的那场任务当中,还是他亲自把博士的尸体运回罗德岛。天主教教徒相信灵魂的存在,可面前这个会呼吸的生命体似乎和灵魂搭不着边。为了保险起见,送葬人收起了弩,把那个挡在他身前双臂剥蟹钳一般打开,对着那张神似博士的脸和惊讶的眼神,重重地挥拳砸了下去。
那人捂着骨折了的鼻梁,倒在地上哀嚎,面对天使再度落下的拳头,以及自己一会儿可能会爆裂的头颅,他打算说出什么。
顶上的日光灯的灯光不再明亮,随着帐篷内透进来的风闪烁摇晃着。乌萨斯的冬天是出了名的冻人,博士被两名军官压在审讯椅上,剥掉了全身衣物,只剩一件单薄的内里,鼻涕落在开裂的上嘴唇皮肤处,在这种类似伤口撒盐的剧痛中,流下的鼻涕很快就冻成了冰碴子。对面的乌萨斯军官裹着兽皮毛毯,嘬了一口冒着热气的热可可后,放下杯子,缓缓开口:
“手掌向下压在屁股下面。”
博士无声照做,虽然是被套着黑头套进来的,可是耳朵不会骗人,他听见帐篷外军犬粗重的呼吸声,感受到进门时军犬在自己的小腿上留下的湿热的,唬人的嗅痕。军官旁边的桌子上陈列着一排排塞着手绢的密封试管,里面的手绢正是和他现在屁股底下的一模一样的制品,到时候那些人会让军犬闻着手绢上的味道去追逃跑的犯人。博士此刻祈祷着自己一会儿能少出点手汗,尽量少留点气味,倏地又想起来,自己现在都快被冻死了,哪还有机会出什么汗?他一下子笑了出来,早已干涸的喉咙发不出什么像样的声音,旁边的人听到的是类似于哮喘发作的尖锐的哮鸣声。
一旁的军人立刻警戒起来,举起弩,对准了博士的脑袋,为首的军官摆摆手,示意下属端来一杯温水。军官放下脖颈处厚厚的披肩站了起来,端着水杯一步步往博士的方向走去,军靴底还未干涸的血迹印在了走过来的路上。他抬起博士的下巴,撕开两片因为血迹粘在一起的嘴唇,撬开他的牙齿,把那杯温水往博士嘴里灌。
博士很快就被温暖的水流呛到,他努力放松着喉咙,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水源。
“罗德岛的博士,我想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咳咳咳,我想我已经把我知道的说得很清楚了。”
“再叙述一遍你昨天干了什么,从睁开眼的那刻说起。”
“……我起床,然后去厕所解手,刷牙,穿衣服,去吃早饭,吃完就和员工一起去当地小镇。先去了之前探访过的居民家里回诊,给他拿药,之后就在村里给病人义诊,宣传预防矿石病的方法。然后呢”博士咽了口口水,“我们就遇到了你们,一群穿军装的人把我们围了起来,说我们在对村民做人体实验。我们的员工与军方起了冲突,慌乱之中,我被什么打中晕了过去。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被你们扔到了监狱里面,就这样,没了。”
军官合上了审讯记录册,上面记着和今天基本无差的对话记录:“我不认为我们之间的事情可以仅用一个‘冲突’来形容,据当事人描述,你们可是拿出了重火力还有一些吓人的源石技艺。我可不敢保证你们这个医药公司的来头是否干净,或者说你们其实就是一家大型雇佣兵企业,拿着我们的人民给你们研制人体武器?”
“呵,我们医生也得也保护好自己才能去救别人,不是吗?”
“请你把态度放尊重一点,‘博士’,否则我有一百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我听说你们公司还和卡兹戴尔王庭有些联系,一个制药公司和那群魔族佬会有什么关联吗,你们背后到底藏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情?”
博士低着头,想起今天村庄内食不果腹的居民,当地政府对感染者的歧视有加,感染者家庭要比普通家庭多交百分之十的税,之前打着慰问的幌子送来的食物都是变质发臭的。有些当家的人每天都要把体表的原始结晶用布包起来,带上自家种的土豆去集市摆摊,这样才能卖出正常的价格,不会被有些人恶意踢翻摊位或是在土豆上刻下病毒之类字眼。
“很可惜。”博士抬头。
“我们岛上虽然也有萨卡兹病人,但是我们罗德岛从未参与过任何一个国家的内政,所以说,”他眨了眨眼睛,“你这些消息是假的,你遇到骗子了。”
“(不可描述的方言粗口)”军官拍了拍桌子。
“所以我们都是本本分分治病救人的医生,我是真想不通为什么会被带到这种地方问话。”博士假装掩面痛哭,刚想抬起的手,又被旁边的人按了下去,只能疯狂眨眼,成功的挤出一连串泪水。
“我每天奔波各地救人,自己都快把身体搞垮了,现在还被你们大冬天的扒了衣服困在这里问话,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岛上还收养了这么多无家可归的孩子,我真不敢想象我走了之后,他们的日子会有多难过。你们国家难道只把自己国家的公民当人,把我们这些外国来的当牲畜吗!明明我们也是好心,您大可以去检查我们给村民的药品,我以我的人头担保,绝对不会是什么不好的东西!您看您这么宽容善良的人,一定会放我们一条生路的,对吧!”博士越哭越响亮,大声地抽噎着,鼻涕流到了下巴,身体控制不住地往一旁倾斜。
“演,继续演!我们怎么会抓好人呢,你的存在就是一颗定时炸弹,你们迟早会把我们的人民害死,除非你愿意上交全部药品和制作技术,否则我就把你的头砍下来扔到外面的雪地里喂狗!”军官带上手套站起身,旁边的下属识相地把博士从椅子上拎起来,他把垫在博士身下的手绢仔细地叠起,卷成一束,塞到试管内,盖上盖子。
“早就听说你这人很精明,你放心,我会让我们军队所有最强壮最灵敏的军犬仔仔细细嗅一嗅这块布,到时候只要你踏出这块地儿,就会被它们咬断喉咙,扯成碎片。”
还没来得及反应,博士就被重新套上了头套,被两个人拉了出去,七拐八拐地被扔进了地下的牢房。
帐篷里的士兵见人走后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卷起袖子,撩起裤脚,检查着自己身上新长出来的或大或小的源石结晶,为首的军官解开脖子上的纽扣,露出脖颈上竖着的长串的源石结晶。
早在一周前,一场大型天灾就席卷了此地的国家政府以及军队,用来炼制武器的存放于军营的源石因为这场天灾发生了大规模地集体爆炸,政府官员和士兵几乎无一幸免。他们很快就从线人口中得知,一个名为罗德岛的医药公司,在国家某个角落地村庄进行着矿石病义诊。
第二天早上,不知是谁的疏忽还是领导下,博士逃出了牢房,走向了军营的屋顶。他一下子跪倒在屋顶上,大喊:
“对不起,呜呜,我真不是故意的,我真是丧心病狂,我拿你们国家的人民做人体药性实验,我就是个罪人!我甚至还教唆我的矿石病患者员工跟我一起干这档子事,我真应该下地狱!”
楼下的军犬正在狂吠,士兵拿着弩不敢轻举妄动,博士在此刻站起身。
“现在,我要为我的罪恶付出代价了。”他径直往楼下倒去,身体栽在了一颗类似于天灾带来的源石上面,鲜血从胸口处缓缓流出。
此时,一群蒙着面的士兵迅速上前,用身躯将博士的“尸体”围了起来,他们把博士抬上担架,朝着某个方向快速前进。
那位领导人嘴唇半开半合似乎还想说什么,桌子下的手用力地抓着裤子平滑的面料,半晌,憋出一句:“好。”
等博士的“尸体”被抬到军营外一处隐秘的角落后,蒙面的士兵摘下面具,露出来的是一张张罗德岛精英干员的脸庞。他们用湿巾擦拭着博士身上的假血浆和类源石粉末的金色闪粉,并且贴心地给他喂了一口水。
博士掏出藏在上牙膛用防水材料包着的塑料纸,上面记载着他被抓卧底在这收集到的情报。
等到情报被精英干员拷贝存在终端后,他们拆下身上绑着的便携裹尸袋,足足有三个,塞给博士一个氧气瓶后,就匆匆把他打包进裹尸袋。
“煌,一会儿是谁来运我的尸体啊?”博士眼前一片漆黑,在袋子里尽可能发出大的声音。
“诶,是送葬人干员哦,他驾驶载具的技术还是很厉害的,放轻松,我一会儿会陪你一块儿上车的!就是苦了你要呆在后备箱里了…”
“哦……”
在两个小时之前,博士死亡的消息就通过中端传向了罗德岛,送葬人开着车,提前五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博士差点从裹尸袋里伸手向干员要零食吃,马上把手缩了回来,屏住呼吸。
“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次任务还是失败了,博士他从楼上掉下来摔在源石上了,我们现在都很难过。”
“请让我检查博士的尸体。”送葬人大步向前。
“等下,刚刚凯尔希医生发了终端,博士的尸体很危险,充满放射性,这个袋子是绝对不能打开的,你看。”说着变把终端拿起来举到送葬人眼前。
“……我明白了。”
就这样,这具“尸体”被搬到了汽车后备箱,博士有些后悔没有在送葬人来之前多吃几块小饼干。
一路上,煌观察着送葬人的神情,没有想象中激动地过问任务细节,也没有任何悲伤,像一只草原上落单的羊。她坐在副驾驶上,把一旁车窗打开,右手垂在外面抓着落下的雪花。
突然,后备箱一阵奇怪的声音立刻将车内几人的心顿时拉了回来。
“什么情况?”送葬人看了眼后视镜。
“有的时候人没了,但神经还活着,可能是这段路有点颠,出点反应很正常。”
送葬人很快回忆起上生物课时,教授讲的人死后会出现的一系列生理反应。现在他宁愿忘光这些知识,祈祷着袋中人的苏醒,已经爬上几缕红血丝的眼睛一瞬间红了起来。
后备箱的博士此刻也不好受,这段路上太多的碎石子儿,还有为了躲开天灾的受损地,不得不不断地打着方向盘。他发现自己的视觉系统和前庭系统发生了争执,没错,他晕车了,在一个刹车后,他成功吐了出来。隐约间听到前座的谈话,只能扒开自己嘴里漏出的呕吐物,对着氧气瓶深深吸了口气,然后尽量小声地吐。
几人很快就驱车赶到了目的地,凯尔希、阿米娅和一些医疗干员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们都穿着了厚厚的防护服,每个人的脸被面罩遮住,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送葬人打开后备箱,率先一步把装着博士的裹尸袋抱下来,轻轻放在地上。
“好,全体配备防护服的干员跟我一起统一把博士的尸体抬到特殊处理室,其他闲杂人等,不要靠近,这里很危险。”
凯尔希话音刚落,送葬人已经从车上不知道哪个角落翻出了一套瘟疫时期专用的防护服,现在就剩下头套没戴了。
凯尔希见状蹙了蹙眉,便招呼身旁的医疗干员把博士搬到担架上,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很抱歉,干员送葬人,我们不能让你这种没有处理经验的人进来的,里面非常危险,我们的干员都是配备了特殊材质防放射性物质的防护服执行任务的。所以,请你在这留步。”她语毕就跟着前方的干员决绝地离开了。
室外偌大的雪地中此刻就楼下了送葬人一个,戴到一半的头套孤独地随着风雪在他肩膀上飞扬,谁都没有注意到他最后的目光定在了博士被抬起来一霎那动了一动的“尸体”。
此次任务结束回到罗德岛后,博士的葬礼如期而至。凯尔希女士换下了平日的长裙,穿着一身纯黑的西装,在台上主持着。奇怪的是,精英干员那一列座椅今天没有一个人来,送葬人向阿米娅打听他们的消息。
“这次精英干员们陪着博士一起执行任务,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的领导者离去,我想谁的心里都不会好受的,他们可能是哭累了,在房间里休息了吧。”阿米娅摸抹了抹眼角的泪花,挤出苦涩的笑容。
送葬人低头表示感谢,很识趣地走开,绕回了自己的座位。其实,他曾经在脑中模拟过很多次博士的死亡以及自己的反应,很意外,这次的事件没有与他任何一种设想契合。他没有意料中感到不舍和遗憾,心中大部分是被疑惑填满了,直觉告诉他这是一场骗局。没有尸体,就没有答案,尽管他亲眼看带装着博士的袋子被封到了地下两米的深坑,表面用坚固的水泥封住。
极少部分干员在博士死后选择推出罗德岛,原因差不多是“老板都没了还干什么活”,送葬人还是一如既往地执行罗德岛外派的任务,他很清楚与他签订协议的是罗德岛,而非博士个人。
一年前,在众多干员的要求下,凯尔希同意在一处绿植丰富的荒地给博士立了一块墓碑。在听说了炎国干员对中元节的介绍后,送葬人买了蛋糕和果汁决定在这个日子去为博士扫墓。
“不是快要中元节了嘛,他们给我立的墓碑我还没来看过,就想过来看看,事情就是我刚刚说得那样了,你再打下去,我估计真得死在这了哈哈。”博士坐在地上拆开了送葬人订的蛋糕吃了起来,“诶,是我喜欢的蓝莓蛋糕,你还怪用心的。”
“所以,关于您的假死,有多少人知道真相。”天使的黑色光环在夜里显得格外吓人。
“凯尔希、阿米娅还有所有精英干员。”
“您是觉得我不值得信任吗?”
“不是,这次任务的知情权限只包括这些人。这两年来,我派过人来跟踪过你,说实话,看到你那个样子,我心里也很难受,有点后悔应该把权限再放大一点,总之,非常抱歉。”
“我察觉到了跟踪,可我没想过背后那个发号施令的人是您,博士。”送葬人一拳实打实地砸在了这刚建一年的墓碑上,顿时这块碑碎成几块散落在地上。
“在您眼里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高级干员,是吗?”面前人的眼角开始泛红。
“怎么会,你可是我最信赖的狙击干员!”
“好……我明白了”送葬人收拾起地上的碎片,“我会保守住这个秘密,明天晚上我会带一块新的墓碑到这里,博士。”
“那么…再见?”博士擦了擦鼻血。
“再见。”
费德里科的身影在第二天晚上如期而至,看着刚安装好的墓碑发了会儿呆,紧接着拿出笔,重重地描着上面的字迹,从背后看过去,他就像在分尸一样。
注:审讯和假死情节分别借鉴与《窃听风暴》和《神探夏洛克》
日常快乐向
因为身体原因迟到的七夕节贺文,全糖,请放心食用
中午12:30,又该吃饭了。博士按掉桌上的闹钟提醒,放下键盘和咖啡,以一种难以被观测到是否移动的缓慢速度,逐步向办公室门口移动。听到门口一声清脆的转动声后,博士放在门把手上的手又缩了回来。
“你难道没有注意到我正在移动了吗?”
“恕我直言,以您的步行速度,抵达食堂之时,角峰先生应该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费迪,我不记得我将你的语言艺术铸就成现在这幅模样,罢了罢了,我快点跟你走就是了……”博士叹了口气来掩盖自己肠胃的蠕动声,反锁了门,较劲似的走在送葬人的前面,摁下了电梯按钮。
今天的中饭是角峰掌厨,员工餐规格是是蚝油西兰花配清炒山药,豉汁蒸鱼配凉拌鸡胸肉,汤类则是罗宋汤或乌萨斯式甜菜浓汤。
博士核对过门口的菜单排表后,率先踏进了食堂。正是用餐的高峰时期,暖黄色的灯光配上香气扑鼻的菜肴本应该是带来家的感觉,今天的博士却有点反胃。他捂住胸口,对着身后的送葬人摇摇头表示无大碍便把饭卡递给他,并指挥他去打两份饭。
博士选了一个角落,远离人群的位置坐下,微弱的肠鸣声和许久不进食胃部的灼烧感无一不提醒着他应该摄入食物。他喝下一大口柠檬水试图冲散这股恶心,告诉自己不论如何吃饭都是维持正常工作的一项大头,多多少少都得进食。
博士感受到冰凉的小腿后面传来的一丝不属于他自己的暖意,送葬人像一个高大的扫地机器人,在博士的背后停住了。他先把其中一个饭盒放在博士面前,然后在其旁边放上了餐具后,一阵风似的飘到对面位子上,将一块西兰花塞进嘴里。当博士强行就着米饭把西兰花和山药送进嘴里时,送葬人已经用纸巾擦完嘴,端着光洁如新的饭盆,进行着等待。
嗯,白灼西兰花配上耗油炖煮,已经变得软烂入味,山药也不错,清脆爽口;鲈鱼配上阿戈尔特产鱼露,鲜美嫩滑,鸡胸肉带着微辣,过瘾下饭,博士这么评价着。可是就是这么一顿营养均衡健康美味的午餐,他却抑制不住开始干呕,恍惚间,他仿佛是尝到了那蔬菜刚出泥土的泥腥和几乎不存在的鱼腥味。
幸好在想吐之前把食物咽了下去,没弄脏地板,博士这么想着。
“博士,请问您现在是否有去医疗部就诊的必要?”送葬人放下饭盆。
“仅仅是单纯的干呕的话,没有大碍。”
“据我观察,从前天晚上开始,您的食量就在逐渐减少。我昨天在您房间桌子上的显眼处放了一个您爱吃的我做的巧克力蛋糕,很显然,在今天早上我并没有发现这块蛋糕有被食用过的痕迹。从这些天的表现来看,我推测您可能患了某种胃肠道疾病。”
博士注视着费德里科真挚的双眼,半晌,开口道:“费迪,在半个月前,我刚完成了胃肠镜和B超检查,”他把饭盆往送葬人方向推了推,“检查结果是一切正常。”
“?也许是我的学识短浅,这也许是某种神经系统疾病或是眼压升高导致的?”
“嗯哼,你算是快接近正确答案了,好歹我也是个医药博士,我昨天从医疗部调了精神测试的量表。”
费德里科冰蓝色的眼眸就像注视着一块即将被引爆的炸弹。
“结果显示,是中度焦虑引起的胃肠道官能症。”
“可是您……”
“费迪,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只是我这具身体身上最不起眼的毛病罢了,现在的人做那个量表多多少少都会有点问题,你不用太担心我。我的自体精神状态感受还是不错的,只是躯体化症状严重了点。”博士把没吃过的鱼肉和鸡肉挑到送葬人的碗里,“我不想让医疗部的家伙们知道这件事,所以为了帮我保密,你把我的那份也吃了吧。你看,我都是给你挑的没动过的……我向你保证,我会安心治疗,好好吃饭的,你可千万别告诉凯尔希。”博士脱下手套双手合十向面前的萨科塔作誓。
“……博士,我并不介意您给我的食物是否被您吃过,而且,我会答应您的请求。”送葬人举起叉子解决掉碗里的鱼块和鸡肉。“所以,我可以帮您吃掉剩余的米饭吗?”
“所以你平时吃饭都不吃饱吗?”
“适当的饥饿有助于保持头脑清醒,考虑到这是您的请求以及粮食浪费的问题,在您病好前我会一直帮您分担每餐食物。”
博士重新戴上了手套,双手托在下巴上,有些震惊地望着逐渐变得干净的饭盆和天使因为太过专注吃饭垂下的头颅,他微长的刘海被顶在了那一对长睫毛上。博士胃里的恶心正在逐步减轻,心中莫名生出一丝自己喂养的宠物狗狗被喂得毛发油光发亮的自豪感。
在两个晶亮的饭盆被放回回收处后,博士开口,道出了他在吃饭时深思熟虑的想法:“费德里科,我可以邀请你陪我一起参加后两个月炎国的外勤考察任务吗?”
“博士,我记得您已经指定过岛上的炎国本地干员陪您一同前行,我对炎国当地了解不深,恐怕我的加入不能顺利加快任务进程。”送葬人把快垂到地上的围巾重新捞回了肩膀上。
博士又把他刚系上的围巾松开摘下,围在自己空荡荡的脖颈处:“早上忘记穿毛衣了,借你围巾一用。咳咳,我这次叫你去的目并不是完成什么艰巨的任务,只是有你在的话,我认为我的官能症能好的快一点。”
“我不明白,我不是专业的医疗人员。”送葬人把博士脖颈上松垮的围巾又系紧了一点,并把围巾超过的部分塞到他的外袍里面,“当然,您的命令我会执行,前提是您的病情不会因我的‘治疗’变得更糟。”
“实践出真知嘛,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博士感觉自己有点被勒的喘不过气。
第一站:江南
“嘶”
“博士,请小心周围,不用顾忌我。”送葬人一把将博士提了起来。
“没事,我刚收到医疗队消息,他们当地的农民那里收购有用的草药,暂时不会和我们汇合。”博士感受到肚子里的咕噜声,“所以,我们要去找地方吃饭吗?”
送葬人答应的很爽快,两人摸到了一家躲在巷子里的面馆,老板看着两张明显的外乡人面孔犯起了愁,直到博士用流利的炎国语开口:“两碗焖肉面,都加烫青菜,还有一壶白茶,谢谢。”
博士选了一个窗边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窗外的雨景,雨点落在江里变成很多的圆圈,这可比伊比利亚的跟扫射一样的雨点好多了,博士这么想着。他抬头往上看,正是他刚刚摔倒的石桥,于是博士又把头偏了回来。送葬人正学着其他客人,把茶水倒在杯子里转了一圈,然后倒在旁边的废水桶里。
博士看着他一脸疑惑得有样学样,忍不住想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今天的胃肠道反应不会太严重。
面很快就上来了,老板搬了个凳子坐在他们对面,不知是对他们说,还是在自言自语:“我们这里的面条是由精白面和碱水搅拌成浆,再将浆摊开拉长,卷成线,用手揪出来后,再放到沸水里煮熟,沥干既成。浇头则要另起一锅,自家养的猪挑选上好的猪五花,三肥三瘦,放上香料,炖煮足足一个早晨。”
博士向老板点头示意,送葬人已经拿起筷子夹起一绺面送进嘴里,脸上露出了少有的惊讶。
“无碍,只是没想到在这里也能尝到甜味。”
博士听后迅速尝了一口,今天选的是红汤,应该是加入了当地的河鲜加上老母鸡和猪筒骨文火慢炖的,轻咬一口焖肉。肥肉的部分已经像液态油脂一样大半融入了汤内,瘦肉也变得酥烂,不用怎么嚼就咽了下去,仔细回味,的确是有那么一丝鲜甜。
可是能让费德里科吃出来的甜定不是这种程度能抵达的,博士注意到送葬人碗里的焖肉表面包裹着一层亮亮的液体,他便拿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是蜂蜜的味道。
“大概是你的翅膀和光环太过明显,老板猜到你是拉特兰人,特地把你的浇头用蜂蜜淋了一遍。”
“原来如此。”送葬人快吃完了。
可惜今天的胃只赏脸了一会儿,吃了半碗的时候,那股熟悉的反胃又涌了上来。博士敲敲桌子,费德里科心领神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两人的碗进行了交换,低下头开始嗦面。
等到他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博士听见老板与他的妻子低语到:“那个萨科塔吃饭跟打雷一样快,我从来没见过有谁吃饭这么香。”
博士捂嘴,笑而不语。
“发生什么事了吗,博士?”
“没事,老板夸你可爱。”
第二站:姜齐
第一次来到桑葚的家乡,博士菜市场被一棵长得有他一般高的葱挡住了视线,桑葚在他旁边兴奋地介绍到:“博士,大葱,特别是我们老家这里出产的葱,入药还是做菜都是很好的。可以降低胆固醇,发汗抑菌,促进血液循环还有增强食欲……”他浑然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送葬人已经将“增强食欲”这一点悄悄默念了一遍,刻在脑海里。
在菜市场出口,遇到了一个煎饼摊,也许是因为过了早饭点的原因,人不是很多。博士见送葬人的步伐在这里减慢的样子,便领着他到队尾排队。
在当今社会,从大鱼大肉再到家常小菜,甚至冰淇淋,煎饼几乎可以包裹一切,所包裹之物的演变离不开人的流动和迁徙。但对于地道的姜齐人来说,最适合卷在煎饼里的,似乎还是一根大葱,本地人最看重质地和口感,煎饼入口回甘,但对于人的咬合力是一个挑战。
送葬人坐在一旁的小桌子上,顶着周围人鄙夷的眼光,旁若无人地往煎饼里加了一管甜酱。
博士刚想提醒他注意别吃的太快,这有些硬,就听见咔擦一声,五分之一的煎饼被送葬人塞进嘴,露出漂亮的葱白横截面。
“铁齿铜牙,恐怖如斯。”博士惊叹。
“嗯?”显然对于送葬人来说把这些完全咽下去有些困难。
“没什么。”博士看着眼前还冒着热气的饼对着它的一角咬了下去。他加了煎豆腐、葱、大酱以及火腿,豆腐稍微有点烫口。高粱煎饼的壳脆脆的,搭配着内里柔软的馅儿和清甜的葱根,好顶饱啊,博士想着。
博士偷偷抬眼,看见硕大的煎饼已经被送葬人吃得只剩底部,随着喉结的再一次滚动,他已经把包装袋对折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博士,根据桑葚小姐刚刚说葱有增强食欲的功效,我认为您应该尝试把这个饼吃完。”
“我尽力吧…”博士垂眸,感觉就像处在考场,对面还有一个直勾勾盯着你的考官。
“有没有一种可能?”
“请说。”
“每天和你一起吃饭能治病才是需要被作为论文研究的主题?”
第三站:尚蜀
还是年小姐硬是把博士一行拽到这里的,说是食用辣椒和身体健康也有必要的联系。
博士的症状已经好了很多,晚上就跟着年去吃了火锅,虽然是鸳鸯锅,他和送葬人被排挤在角落吃清汤锅。
“我觉得在你的治疗下我的病应该好得差不多了,我这几天的精神状态都很放松。”
送葬人放下已经加了第三份的红糖糍粑,“我不明白为什么您要把我陪您吃饭的行为称作治疗,但对于您病情的康复,我感到很高兴。”
博士笑着像摸狗狗一样搓着送葬人的头发,又把自己那份加了双份红糖的冰粉推到了他的面前:“这是奖励!”
一个月后罗德岛
“这是这个月的体检报告,精神量表显示我的情况已经变为极轻度了哦!”
“恭喜您,博士。”送葬人感觉今天的衣服有点紧。
“至于你…”
“十分健康,胖了五斤!”
海嗣末世pa
含大量书信体和回忆
在这个曾经名为拉特兰的地方,一艘被腐蚀得只剩架子的舰船被冲上了岸。路边干枯的柠檬树干已经抽出了新的枝桠。
‘‘呜呜呜呜,呃呃,嘶……’’一只触脚搭上一个被海水冲翻盖子的不锈钢盒,里面是一本被防水布包裹严实的一叠纸张,它努力地抑制住触脚分泌粘液的欲望,有些好奇地打开布,翻阅起来--
致我的费德里科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第一次在拉特兰--你的...
我还记得,那个时候第一次在拉特兰--你的家乡见面的时候,那里正好是夏天,温度不高,差不多20多摄氏度,你还板正地穿着衬衫和西裤,在一众短衣短裤中显得有些滑稽。我坐在巴士里,靠着晃悠的车窗,瞥见你站在一颗柠檬树下,吃着一个很大的芭菲。我兴奋地探出窗,拍着巴士铅黄的漆皮,朝着你大喊。你也注意到了我,举着芭菲向我的方向小跑,就像一个神圣的火炬手。所幸下一站站点离这不远,我毫不犹豫下车朝你奔去,至于我原本的目的地,我也不清楚,本来就只是想好好地看看你长大的地方。
那个年代的拉特兰算得上这片大地中一块小小的,不受污染的乐园。可惜,这座乐园坐落于叙拉古首都西北部,离大海只有那可怜的23公里,成为伊比利亚之后第二个呗海嗣占领的土地。拉特兰沦陷前几个月,我跟随一众干员深入阿戈尔,你作为我最信赖的干员却被我剔除在随行名单之外。我当时双手撑在办公桌上,抵住额头,不想再与你真切的眼神有任何交集,
‘‘作为拉特兰的圣徒,在这种非常时刻,你应该返回你的家乡,我不保证我们这次在大海的任务会成功,即使有深海猎人的协助,成功率也提高不了多少。你也知道,尽管拉特兰是内陆国家却和大海离不了多远。如果海嗣真的上岸,我希望你能领导你的乡人,那些铳骑,守护住孩子们的荣美故乡,好吗?’’
‘‘……我明白了,请多保重。’’
我趴在窗口看着你撑着载具离开的身影,挂在眼眶的泪珠终于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没想到,在当时看来最为保险的决定会成为日后我的路上一道不可逾越的荆棘。我努力地将纱布抵在眼角,直至它吸干最后一点泪水。作为上个世界仅存的旧人类,我不想再度被塞进石棺,睁眼适应着再度的陌生。可是我的领导面对茫茫大海就是在以卵击石,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在这里流着泪书写,我深深憎恨这悲伤。你不会明白为什么:仅仅因为容易落泪儿深感耻辱……(被打湿的笔迹)
唉,明明刚刚还在写一些令人高兴的事,这会儿我的悲伤又开始蔓延,罢了罢了,你也永远不会再亲眼看到这封信,亲爱的费德里科,请你允许我向‘‘你’’吐露这些应该被一把火烧掉的难过。
今天早上,我和凯尔希面对面坐着,我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海岸线上的动静。她简单的话语如此轻易就断开了不可测量的落差,形成深渊,瞬间令我下坠,并且维持着坠落的状态,不知道下面有多深。
我翻着从你房间偷拿过来的圣经,走马观花一样阅读着。凯尔希笑了,说不记得我竟是一名虔诚的教徒,我摇了摇头,毕竟在这种时候,找一个寄托体要比绞尽脑汁地等死强。
她帮我冲泡了一点仓库里的压缩干粮,我们的舰船远没有你刚来时那么大了。就在几天前,那些曾经和你组队过的乌萨斯人和孩子们在粮仓与闯入的海嗣进行战斗,我不可能再派人力去支援了,那样子就是加快死亡。我命令工程部将粮仓从舰船中解体,可露希尔听着我肠胃发出的蠕动声,右手小拇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解除键,在那个显示是否确认的到屏幕上,我看到了她苍白的皮肤开始泛黄,耳朵尖长出了皱纹,头发也开始分叉。
我永远不会忘记,在监控室力气那几个孩子盯着摄像头的眼神,疑惑又惊讶。人们常说:不要被往事牵绊,明天还要继续,放过自己,过好每一天。再没有比漠视生命更恶毒的事了!我所做的所有事,因为充满了孩子们的注视,而显得说不出的恶毒……天知道我在失忆前是怎么做到把生命视作即将被剪掉的头发,下手那么果断。可是当我不顾一切地放弃过去,奔向最终,什么样的结局才配得上圆满?
(泪痕)你的倍感疑惑的博士
四个月前,四月末
拉特兰教皇厅
“我的孩子,我们的‘圣徒’费德里科,我很高兴你能在这种生死攸关之时,顺利赶回来。大海的力量太过强大,稍有不慎我们就会成为汪洋之中的一片不起眼的废墟。”教宗左手轻点着桌子,右手摩挲着胡子。
“……我明白,教宗阁下。”
“这次任务情况十分严峻,我想请你带领着拉特兰的铳骑,死守住这篇乐园的边境,这个给你,”教宗拿出藏在胡子底下的右手,“这是我的守护铳,希望能在关键时候助你一臂之力。”
“守护铳对于萨科塔人是信仰,意义非凡,请容许我质疑您的行为有不妥的地方……”送葬人感到有一只宽大的手正在抚去他脸上沾染的灰尘和血迹。
“我很快就会先你们一步见到我们的主了。”教宗撸起做工有些复杂的袖口,小臂被染上了诡异的蓝色,一个蓝绿色的条状物正顺着凸起的青筋上下游走。
“您!”
“别紧张,我的孩子,这只不过是几个海嗣幼体留下的痕迹罢了,我背着他人,把那几个生物的残骸烧了,这种时候引起的恐慌是最致命的,我清楚我的身体情况。所以,这根保卫这片净土的火炬算是正是交给你了。请帮我保守这个秘密,尽最大的努力守护住拉特兰,好吗,我最信赖的乖孩子……”教宗把右手又藏回了胡子后面。
“……了解情况,请下达具体指令。”费德里科接过他的守护铳,视死如归般地把它别在腰间。
四月末
教堂所用的悬挂敲钟因为海嗣的腐蚀孤零零地掉落在街上,不幸被砸中的人的尸体变成了一坨坨腥臭的肉酱。腥味顿时引来大批海嗣上来分食。远处屋顶上的红发黎博利的子弹射向这群生物,唬人的火焰顿时吞没了整条街道。蓝发的堕天使不再用帽子遮住自己恶魔的犄角,她手中那把锁与匙发出耀眼的波纹,极度低频的震动足以让这一片生物暂时失聪。莫斯提马向楼下的送葬人打了手语,示意他这批海嗣暂且被她的源石技艺控制住了,大家可以暂时休息一下。她看着他担忧的眼神,又拍了拍旁边的菲亚梅塔,让菲亚给他扔了几枚没拉保险栓的火焰弹和几块压缩饼干下来。送葬人迅速捡起了地上的火焰弹和饼干,向身后零星几个活着的铳骑示意休息。他从同伴的尸体上扯下干净的布料堵在了正在流血的腹部伤口,咬开饼干袋子缩到了墙边。
送葬人向百米处移动着的海嗣群看了一眼,捂着肚子,尽快撕下一页纸张,掏出早已断墨的圆珠笔,筋疲力尽地开始写下最后一封信。
致罗德岛博士
展信佳。
博士,海嗣的力量远超出我们的预估数值,我的守护铳与其他携带的热武器均已被海嗣腐蚀,仅仅半天,死亡与被海嗣化人数比例已达到97.85%。据合理推断,拉特兰将在两天内被大海完全吞没。我的通讯终端已在斗争中损坏,恕我不能及时向您汇报实时情况,只能采取写信这种现阶段过时的交流方式。这封信极大概率不会传到您的手上,邮局早已沦陷,我只能将此交给信鸽。我的右臂被海嗣袭击后,大臂已出现明显感染的蓝色纹路,现已逐渐蔓延到小臂,严重影响了我对手臂的控制力,希望这不会影响到这封信的文字可辨认度。
因此,这封信也将作为我脱离公证所,作为一名罗德岛干员的正式遗书。博士,希望罗德岛能协助泰拉各国成功对抗这次大静谧,希望我们的牺牲能换来这片大地的一线生机。同时,作为我的一个不切实际的私人请求,我希望您能带领罗德岛的同胞们创造一个生的奇迹。另外,在我不在的日子里,您记得注意身体健康,不要熬夜,按时服用药物。(不明蓝色液体混杂着血迹)最后,如果您和大家能活下去,请告诉岛上的拉特兰干员,请务必让他们带着其他同伴,继续创造一个新的乐园来取代拉特兰。
十分感谢。
罗德岛干员送葬人
几乎是在刚落笔的瞬间,莫斯提马的源石技艺就失效,飞行着的漂流体向屋顶投掷着它们腹部的子嗣,一块块瓦砖落下,屋顶上的人们也随着砖块落下。身体砸在地上,海嗣的触手很快就扼住了她们的喉咙。来不及细想,送葬人朝它们扔火焰弹。但是一群更大更奇特的物种从原本的海嗣尸体中爬了出来,它们嘶吼着朝前喷射剧毒的黏液,送葬人来不及向身后的铳骑发出命令就已经被腐蚀殆尽,最后的遗书随着他的尸体,一起烂在了拉特兰的土地上。
五月中旬
“呵,那些萨科塔人到死也不会想到是他们所信赖的铳、热武器、炸弹害死了他们。毕竟越是强大越是脆弱,这么盲目的,大规模的轰炸势必要被那群狡猾的海洋生物学习到更为激进的进攻方式……”
“要是我能早点从伊比利亚把消息传给拉特兰军方的话…”
“博士,现阶段请停止你无用的自责,这并不是你的过错。就当时情况而言你能顺利带队回岛已经是死里逃生。通讯器被破坏,联系同组人员就已经是难上加难,你还妄想把消息传到他国军方?在这种情况下,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精神状态是否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并且有权联系医疗组给你加大精神药物剂量。”凯尔希把钢笔别在胸口。
“……凯尔希,唉,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啧…唉…罢了罢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我希望你的行为能像你的言语一样能够轻易做出,博士。”
“……”博士端起桌上的咖啡大喝一口并且用力的克制住因呛到而发出的咳嗽声。
再致我的费德里科
唉,又是新的一天,现在是凌晨四点,我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早晨,令人厌恶的早晨,我拉开窗帘,窗外是已经升起的太阳,就连它好像也是在嘲笑我。
对了,差不多两点多的时候吧,我睡不着起来收拾房间,我找到了特别的东西,你一定还记得!两个带着血迹甚至被削去一块的摩托头盔!就让我再回忆一下那段时光吧,就当是我这么早就醒的补偿好吗,呃啊啊(被模糊的字迹)
好像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大概是在八月,我萨尔贡的拍摄监督任务刚结束,可惜你当时要务在身没能陪我一起去。不过你那可爱的同事艾泽尔倒是给我留下了更加不错的印象。拍摄当天正值盛夏,天气闷热,摩托车带来的巨大轰鸣声把即将中暑的我又带回现实。我有些后悔没有听取你的建议戴上护目镜和防尘面罩,理由还是有些可笑的“我的干员们一个个都这么时尚,我可不能在旁边跟生化危机一样!”
大抵是因为你不在身边没人劝着我,我开始想一些大胆刺激的事情,拍摄空余间,我私自要求那位卡西米尔的临光用摩托车载我去兜风。尽管从他颤动的马耳和扫来扫去的尾巴中看出了震惊和拒绝,由于我的上司身份他还是应了下来。或许你已经猜到了结果,我的呕吐物溅了人家一尾巴!我忍着胃里恶心给对方擦尾巴,然后趴在地上不省人事。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坐在躺椅上,艾泽尔给我递来了苏打水,称如果想要兜风或者体验驾驶摩托的话可以找他帮忙,那家伙还说这是前辈的嘱咐。
看着他真挚的样子,说实话有点想笑,不过我还是把他给我的水喝完了,休息后乘着他开得宛如老年代步车一样的摩托,用脚玩着沙子。我向艾泽尔提出想要学习骑摩托以便等你回来给你一个惊喜,他有些为难,我在承诺了两倍加班工资的前提下顺利地爬上了摩托前座。
然后就是最精彩的地方了!一回到岛上我就传简讯给你让你在甲班等我,你像一座石像一样注视着我,我兴奋地给你带上头盔,还叮嘱你一定要抱紧我的腰以防接下来的路程太过于刺激(好吧,我承认我的速度也只是比老年代步车略胜一筹)。你的嘴唇微张,但还是止住了什么,只化为一句郑重的“注意安全”。我如愿以偿在舰船外围的轨道带着你行驶,在没有人的地方抱着侥幸心理提了提速却还是被你发现了,本以为这趟兜风能愉快的结束,结果却碰见了扛着钢材的工程部干员。我想按刹车却可笑地旋转了加速的油门,我感到你的双臂环住了我,巨大的钢材与头骨冲击的声音被你宽厚的胸膛缓冲掉。等我回过神来,你的头已经被钢材砸出了好长一道口子,我却安然无恙。
你被推进了医疗部,凯尔希把我近距离观看你缝针现场的脑袋提到一边,当时正赶上岛上麻精药品紧缺,你就这样被生缝了二十针。我看到你眼角溢出的生理泪水,我也开始哭泣,枕在你的大腿上忏悔着我的自大和疏忽,你也只是把落到我眼睛里的发丝别到我耳后,告诉我这种疼痛尚在你的承受范围之内。
我坐起来,在你耳边跟小鸡啄米一样一遍遍道着“对不起”,直到我们这种亲昵的举动无法被医疗室其他人接受,呵斥我们出去再抱。等我抹完了眼泪,我拿起角落里那两个带着血迹的头盔,大部分的血迹都属于你,你对我就像是对一个需要被维护的,没有自卫能力的幼兽一样。我不知道你下次对我几乎是处于本能的保护我又能否心安理得地接受,或许某天消失在某个战乱的角落是我最好的归宿。
可能是现在舰船正处于海上,我的精神状态有些糟糕,说出这种奇怪的话,请原谅我。我现在给你写信,窗外是暴雨飞溅,整个世界充满了大风和呼唤,好像我的房间下一秒就会被吹走,信纸飞扬。我给你写信,有似乎是在森林深处给你写信,落笔之外,皆是迷途。我手持钢笔,哭了又哭,泪眼朦胧,我需要一个解决悲剧的答案。
你的倍感疲劳的博士
5月20日
天气阴
罗德岛
一艘破败的铁舰正在伊比利亚的海岸线上飘荡,得益于船体本身坚固的钢铁和使用凝胶制作的特殊防护层,罗德岛还不至于落到和远处那个满身是被海嗣腐蚀出来的洞的灯塔一个下场。博士放下手中的钢笔,站起身,拉开窗帘,又以一种难以被观测到的速度迅速拉上。
一只会飞行的海嗣悬浮在窗边,它的头部(大概是顶端的部分)是一只刚被摘落不久新鲜的人类吗眼球,眼球被它头部的触须操纵着,正对着房间窗口,进行诡异的移动。腹部是一块类似于囊肿的球状体,可以清楚地观察到囊肿内部发亮的施术单元,不知又是哪位倒霉的干员。博士用力掐了把喉咙,想要抑制住喉头上涌的发烫的胃酸。最终,博士戴上面罩,拿起门旁的拐杖,打开了房门。
就在几周前,由于自来水龙头突然不定量地上涌废水,船员生活受到极大影响。博士决定亲自跟随工程部干员抵达舰船底部排水口查看情况。当为首的森蚺干员撬开阀门后,里面藏匿着密集的卵体让人头皮发麻。从阿戈尔回来的经验告诉博士,这些只是威胁很小的海嗣幼体,他们的母体可能就在附近。
“快快快!喷火枪!”博士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费力地朝干员比划着手势和嘴型。
没等到喷火枪送过来,操控火焰的术士干员率先用源石技艺往海嗣幼体上放了一把火。就像是往烧热的铁锅上到热油,沉睡的卵体开始疯了一般飞溅出来。干员瑕光下意识地拿出盾牌去挡,耀眼的源石技艺似乎把那些卵体震晕了几秒。没等大家松口气,她的盾牌在下一秒就被腐蚀殆尽,只剩连接的手柄。
“玛莉娅,小心!”博士抬腿将手柄从瑕光干员手里踢飞同时示意术士干员开火。得益于这只是幼体,它们很快就被火焰吞没。森蚺用尾巴卷起阀门,重重地向排水孔扣去。
一股黏腻的触感从博士左脚传来,当他掀起裤管时,没有被烧毁的卵体已经用新生的牙齿咬开皮肤,向着青色的血管爬去。
没有任何一秒的犹豫,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博士抄起森蚺的斧子,他甚至能听见手骨断裂的声音,朝左脚狠狠砍去。
等博士再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医疗部的病床上。凯尔希拿着一叠报告在那里写写画画。
“没想到你是左撇子。”
凯尔希指了指博士缺掉的左脚,“不过这件事你的表现确实有些勇敢得令人咋舌,我没能想到连打针都要那个萨科塔捂眼睛的人能这么果断。”
“……我也没办法嘛。”
“行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就是被困在水牢里面的蝼蚁,海水迟早会把我们淹没。我去等驻卡西米尔和莱塔尼亚干员的消息,多半是九死一生,你得做好重新被塞回石棺的准备,博士。”
博士注视着凯尔希青色的眼袋,和她站起来时有些摇晃的身躯,眼泪在她离开病房的一刹那落在了左手的石膏上。
回忆结束,博士停下了靠在拐杖上摸了摸断肢横截面的手,以还算快的速度朝前走去。在走廊的尽头,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蓝色光环。
“安比尔,你…还好吗?”博士看着岛上唯一的萨科塔。费德里科还有他的两个同事已经走了,蕾缪乐和莫斯提马作为外派干员生死不明,安德切尔也在伊比利亚任务中丧生,芳汀早已回到莱塔尼亚。
“啧,你倒是不用担心我。说实话我对那个故乡没什么感情,这几天窝在房间里,光盘里的电影也看完了,就出来逛逛。”安比尔低着头在包里翻找,“你之前设立过一个萨科塔团建小窝,还记得吗?就在送葬人那家伙房间隔壁的杂物间改造的小房间。”
确实,常年奔走在卡兹戴尔的博士却和岛上的萨科塔干员关系出奇的好,在能天使的提议下,便把这个杂物间改成了天使们的小型派对会所。在博士的要求下,费德里科也常常“自愿”光临这里。大多数情况下,在博士说完游戏规则后,他都是默认的裁判,或者坐在一边吃甜点。
“是有这么个地方……”
“我打算从那里找点新的光盘的时候发现了这个。”安比尔掏出了一本眼熟的册子,“我们在那个小房间看过不少电影,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把你每句影评都记下来了,写了这么一大本呢!”
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熟悉的带有罗德岛标志的量产工作笔记本,右下角是一行工整的字迹“系博士赠,现用与分析博士的影评”。
“麻烦你了,安比尔,你的手…没事吧。”博士指了指安比尔手腕上因伸手而展露出的多条细密划痕。
“没什么事啦,我想过的一直是悠闲自在的生活,这跟现在呆在船里等死可是差了好多,生活一有落差,情绪就有点波动,很正常的!对了,给你巧克力棒,虽然已经过期一周了,不过吃了不会有大碍的,吃点甜点吧。”安比尔把袖子拉长,“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他留下的折叠热水壶,我放这儿啦。就这样,拜拜,我回房间啦!”
“再见……”博士放下拐杖,慢慢支撑着墙壁坐在地上,翻开了那本册子。
7月13日,晚8点,观看高卢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
博士:这个里昂有点像你哦,费迪。
理解:我不明白除了职业内容类似度外我和电影主角里昂有什么共同点,电影的配乐和分镜很具有艺术性。总结,这是一部展现人性多样性以及陌生人之间的友情(划掉)爱情?的电影。
7月29日,下午1点,观看莱塔尼亚电影《窃听风暴》
博士:确实,称我为一个理想主义者似乎有些太过了,努力做个好人说不定更适合成为我的目标。主角卫斯勒真是复杂又单纯的人呢,也许我们日后的成功也离不开这样身处险境又愿意伸出援助之手的人。
理解:我认为博士可以称得上是理想主义者,您热爱生活又如此执着,悲天悯人而不愤世嫉俗,完全符合理想主义者的特点。我对于主角复杂又单纯的评价,表示不理解,这是一句病句。或许您的意思是电影主角的身份和他的行为有矛盾点?我相信在日后即使我面对威胁,也会对罗德岛援助。总结,这是一部曲折跌宕,揭露历史的电影。
8月15日,晚9点,观看哥伦比亚电影《楚门的世界》
博士:费迪,你有想过我所处的泰拉其实只是别人伪造的,其实他们也在通过某种途径观察我们的生活,如果是这样的,你愿意帮逃出去吗?
理解:我不明白您这个假设的意义,这片大地的苦难真实可见,每天都在发生不一样的杀戮,我参与过多次处理尸体。因此,不存在有演员伪造出这个世界。如果您的假设存在,我们再也不能见面,那就祝您早安,午安,晚安。总结,这是一部带有乌托邦元素的黑色喜剧。
……
博士放下笔记本,拿起了旁边的折叠水壶,打开翻盖,里面白色的内壁有些泛黄,一股中药的味道扑了上来,肉桂和丹参的气味格外明显。
他想起一次在那里看电影的时候,他习惯打开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以为送葬人已经重新帮他续上了咖啡,结果入口的一大团苦涩打的他措手不及。费德里科还一边吃着蛋糕一边告诉他说看见他把中药偷偷倒了,所以自己必须得在他的监督下喝完。他笑费德里科简直就是一个担心孩子的母亲,他就说:“博士,我的性别为男性,倘若您执意要当我的孩子,您也过了领养年龄了。”
博士把水壶盖子盖上,收起了那本册子,用拐杖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因为久坐导致僵硬的膝关节发出嘎嘣一声脆响,疼得他重新跌坐在地上。无助,迷茫席卷了博士全身,就在眼泪又要落地的那一瞬间,他听到走廊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他吸了吸鼻涕重新强迫自己站起来。
“博士,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该谈谈石棺计划了。”凯尔希叩了叩墙壁,华法琳站在旁边点头附和。
“……我马上来会议室。”
“不用了。”
“好,那么我的回答是拒绝。”博士语气笃定。
“理由?”
“呵,凯尔希,你觉得我愿意再一次从那个棺材醒来的时候再度丧失记忆并且周围围着一群奇形怪状的海嗣吗?”
“说不定在旁边吸你的血的那个海嗣是我哦。”华法琳扣着指甲,没好气的回应。
凯尔希沉默不语,绿色的眼眸泛着有些吓人的光,半晌开口道:“我尊重你的选择,那么,我祝我们末日愉快。”
“末日愉快!”
“末日愉快……”
博士步履维艰地回到房间,放下安比尔送的东西,用防水布把这些天给费德里科的信包起来放进不锈钢盒里。他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打开了舰内广播。
“通知,通知,这里是罗德岛博士。罗德岛剩余物资预计还可以维持大家存活四天,我很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和支持感谢你们为了罗德岛上战场冲锋;感谢你们对矿石病康复做出的贡献;感谢你们把救死扶伤的精神延续下去。如今,我们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整片大地都拿它们没办法,我们自然也会离去。最后,同时也是在生命的最后,我祝愿我们能末日愉快,一路走好!”
大海吞没万千生灵
柠檬树旁正在翻阅信纸的海嗣合上了不锈钢盒的盖子,发出了一声诡异又断肠的叹息。同时它半透明的身体里几片黑色的光翼碎片正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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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突然一下子开始喜欢你了。因为喜欢,所以才说你的坏话,才开始想要和你开玩笑的。’--《浦岛太郎》
在中原中也刚加入港黑的时候,喜欢收集各式各样的蜡烛,特别是做工精致的的工艺蜡,最爱的是一直放在床头柜抽屉偶尔才舍得点的栀子花香薰。结束了一天的任务后,拖着劳损的身躯,小心翼翼地点上一支,关上灯,他静静地盯着摇曳的烛光,看着栀子花香随着蜡油滴落。
自从太宰治被森鸥外指使搬到和他一间宿舍后,两个本就互相看不顺眼的少年郎因为蜡烛这件事又展开了一场唇枪舌战。
‘果然是没有品味的小蛞蝓,竟然会喜欢栀子花这样香的一塌糊涂的花,还...
‘果然是没有品味的小蛞蝓,竟然会喜欢栀子花这样香的一塌糊涂的花,还点蜡烛,幼稚鬼!’
‘哈?某个自杀狂魔还有脸质疑我的品味,栀子花香的清清爽爽有什么不好’
‘果然是品味稀烂,我看栀子花的香味就跟你的筋一样直!’
这样争吵的结果就是体术极佳的中原中也把太宰治摁在地上狠狠地打。
‘我限你三秒钟,说我喜欢蜡烛和栀子花!’
‘三!’
‘二!’
一阵沉默后,地上那人终于肯开口,支支吾吾地憋出几个字-
‘我喜欢栀子花......和蜡烛。’
‘这还差不多。’
就这样,鼻青脸肿的太宰治趁着中原中也睡着后,用油性笔在他宝贵的蜡烛上画满了王八......
两个少年互相诋毁着互相的所爱之物。不论是中原中也口中如尸体一般腥臭的蟹肉罐头,还是太宰治口中香味令人作呕的栀子花,他们在任务结束后抽完同一根烟,缓过来些后,面红耳赤的继续就着栀子花的问题大吵一架。可是那脸颊上的一抹绯红并不是因为吵架,只是中原中也顺手接过太宰治抽过的烟抽了一口后,两人唾液相拥,后知后觉是间接接吻时的脸红。相性极好却死要面子的两个少年沉默着,争吵着,以怪奇的方式表达着爱意。谁都在等着对方主动,两人维持着友情与爱情之间的微妙的关系。
太宰治有反思过,照理来说他是一个早早看透生死把人类肮脏的情感踩在脚底下的人,心脏在这一次有了久违的悸动。可是厌世的魔爪还是不肯离开他,太宰治把这次渴望爱,渴望占有某个人的思绪归结在是青春期荷尔蒙涌动的正常生理反应。也是,像他那样子想死的人又怎么会因为某个人的出现而产生在这个世界上停留下去的欲望呢?
太宰治那时沉浸在那道不破的暧昧之中,好像这份若有若无的感情能给他在研究新奇自杀方法之外唯一的欢愉,这不受控制分泌出的多巴胺让他有点迷茫,又有点惊讶,这个流露出来属于一个正常人类应有的浓烈的感情,领他惊喜又害怕。太宰治强迫自己喝下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后努力思考着,自己好像有那么一小个瞬间突然不想死了,这好像背叛了自己的初衷,背叛了那个孤独厌世的自己。眼泪突然决堤,一滴滴掉落在盛咖啡的白色马克杯里,太宰治不知道怎么办了,好像是一种名为‘爱’的东西重重将他击倒。
‘爱是舍生的事,我不认为是甜蜜的。’--《维庸之妻》
中原中也最近发现发现一贯失眠的太宰治晚上常常不在房间。‘难道是晚上去跳海了吗’中原中也到底是有些担心,他走出宿舍,发现太宰治在靠着河边围着的铁丝网,一个人拿着笛子,时吹时发呆。中原中也蹑手蹑脚地靠近,躲在一处草堆中,终于还是忍不住出了声:
‘喂,太宰,你这几天晚上不睡觉就在这吹这玩意儿’
太宰治冷笑一声:‘你还关心我晚上睡不睡啊中也。这个是爱尔兰哨笛,我还没被森先生捡到的时候就会吹了。’
这天晚上没几颗星星,几声远处传来的犬吠打搅着这一片宁静。
中原中也手插兜,欲言又止,又开口:‘你觉得我有话要对你说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顺滑的爱尔兰哨笛声,太宰治意味深长地盯着中原中也。
‘那你一定是想说很讨厌我吧哈哈。’太宰治这声笑得比哭还难听。
‘对,老子他妈讨厌死你了傻逼!’
中原中也回到宿舍,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栀子花香薰蜡烛,上面还有太宰治上次画的乌龟,栀子花的气味扑面而来,其实这个香薰蜡烛是中原中也专门托人从国外带的,质量很好,香味很自然,完全不是太宰治口中的那个样子。中原中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期待着什么,他刚刚对太宰治的问话是在求一个关于他们现在这样关系的一个确定吗如果太宰治真的也和自己坦明了自己想法,他们的关系又会变成什么样子,是恋人吗或是连搭档都做不成了?中原中也不想再想了,便伴着栀子花的香味睡去。
那支蜡烛在燃烧的过程当中,那个太宰治画的那只乌龟也燃烧殆尽,中原中也对太宰治的期待也随之变为那还未凝固的蜡油滴落在地上。
后来的一次港黑干部团建,晚上大家一起看烟火大会,搭档‘双黑’还是并肩站在了一起。
‘中也,如果人在消散时能和烟花一样绚烂就好了。’
‘.......’
‘中也’
‘我知道。’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说这种话哪怕就为了我多活一会儿。’这句话还是被中原中也硬生生的吞了下去。
‘那你到时候就等着被我杀了吧。’与内心相违背的话语还是说了出来,中原中也瞥见太宰治并不惊讶地轻哼了一声,抬头看着烟花,几颗星星在烟花的包围下不是很明显,但却格外耀眼。
一个不听,一个不说,两个人还是并肩站在一起,却好像隔了一条银河,他们的人生像两条斜线相交之后只有无尽的疏远。
后来太宰治因为织田作之助的离世从黑手党叛逃,临行前他写了一张纸条-‘中原中也,我好像有点爱你。’写完之后,他把纸条扔进中原中也最爱的机车上,随着一声炸药爆炸的巨响,机车和太宰治残留的爱意一起化为灰烬。
太宰治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写那张纸条,或者说是突然就想写了,写完之后心脏阵阵的绞痛着,全身发着冷汗,莫名的恐惧袭满全身,仿佛下一秒自己就会死去。(惊恐发作)
像神明一般的孩子还是动了心。
太宰治把纸条扔进机车的那一瞬间双手是颤抖着,他自知中原中也是一个热爱生活,热心肠的人,自己的厌世,阴郁完全与他背道而驰。
‘太宰先生,你原来还喜欢栀子花啊。’多年后,侦探社的中岛敦对着趴在桌子上拿着一朵栀子花把玩的太宰治说到。
‘是啊,香味很好闻呢。’太宰治抬起头,‘敦君,你知道栀子花的花语吗?’
‘我没了解过这个诶。’
‘没关系。’太宰治对中岛敦笑了笑。
横滨市在那段时候被一个由异能者组成的毒贩组织侵害着,港口黑手党和武装侦探社只能合作负责这桩案件。
‘中也,该用‘造花之谎’了吧。’
‘不用你说。’中原中也一个后翻躲过了异能者的攻击。
‘这篇地区只是他们的暂时行动点,他们的老巢应该不在横滨市,不过中也你刚刚杀的应该是这个组织的主力之一,横滨市暂时应该是安全的。不过照乱步先生说的话,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他们下一次一定还会.......’
‘太宰治。’
‘诶怎么了吗’
‘后天是你三十岁生日。’
‘我只是......算了,恭喜你能活到三十岁吧。’
太宰治愣住了,在他面前的人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十五岁的少年,长期的失眠压抑让太宰治的眼角悄悄地爬上一道细纹。他好像是最后一个知道自己马上要突破三十大关的人,过去的十年仿佛只过去了十天,中原中也不在身边的每一天好像都是一样的,就这样复制粘贴维持了十几年。
‘任务结束了,中也你也快回去吧,不然红叶大姐会担心的。’太宰治挤出一抹笑意转身离开。
中原中也没有等来太宰治那习惯性的油嘴滑舌的嘲笑,等来的只有他那有些消瘦的背影,中原中也在这十几年里成熟了许多。他没有着急,也没有惊讶,只是无声的目送着他那位曾经的搭档。中原中也的鼻子有点酸,在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他移开柜子上的几个箱子,挖出了藏在最里面,甚至没有蒙上灰的蜡烛,上面太宰治画的乌龟赫然醒目。中原中也用电脑放了一首爱尔兰哨笛曲,平静的点燃那支蜡烛。
太宰治回到侦探社后,给那几朵栀子花喷了点水,擦拭着自己那支陈旧的爱尔兰哨笛。
或许真的没有什么永恒的爱,他们是时候该放下了。
注: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一生的守候。
太宰治在凌晨的阳台抽烟,烟雾缭绕,和着空气中黏腻的水汽,让人不自觉地留下汗珠。
‘还是睡不着。’太宰治把剩下的烟蒂丢到阳台角落,转身向卧室走去。
床上是一个空荡荡的安眠药罐子,旁边是一瓶喝了大半的清酒,他不小心踢到了房间里的垃圾桶,里面的空蟹肉罐头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明天陪我去看医生嘛,我一个人去可是会很孤独的哦,可能在去的路上我会又忍...
‘你明天陪我去看医生嘛,我一个人去可是会很孤独的哦,可能在去的路上我会又忍不住跳河的哦-------’
‘太宰治。’那头的人儿声音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医生是我帮你预约的。’
‘嗯。’
‘又忘记了吗?’
‘嗯。。嗯。’
事情还是要说道几个月前,武装侦探社内,太宰治仰着头对着天花板上的电风扇眼神呆滞。国木田独步拿去一沓文件:‘太宰治别发呆了,这里关于港黑的文件还得由你来批。’
‘。。。’
‘太宰?’
‘国木田君,你们都没有发现电风扇上有一只蜘蛛吗,它在跟我讲话诶,但是它好像不是很友好的样子,老是说着死一类的话题。’太宰治突然笑了起来,直起了腰,但是感觉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连蜘蛛君都在要我死诶!’
侦探社内一阵寂静,江户川乱步嚼粗点心的动作也停下来了。
‘怎么了嘛?’
福泽社长望了眼空荡荡的天花板,与谢野小姐合上了正读的津津有味的解剖书籍,走向太宰治,高跟鞋敲击地板的声音格外清晰。
‘社长,我作为医生来看的话还是建议让太宰治好好去精神科看看的,毕竟单凭借着一点安眠药是控制不住他的病了。’
良久,福泽社长开口:‘太宰君,我给你批一个半月的假,好好去看病吧。’看着太宰察觉到什么的表情,‘你要记住,无论看下来的结果怎么样,侦探社还是你的家,你也是我们社的顶梁柱。’
不知道是怎么走的,不知道是怎样坐上电车,不知道是怎样失去力气最后打车才到的目的地。太宰治感觉整个人都在漂浮着,他颤抖着的手撬开了中原中也家的锁,一下子扑倒在中原中也客厅的沙发上。
也不知什么时候,中原中也回来了,看见沙发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刚想发火,沙发上的人儿突然起身,把中原中也扑倒在沙发上。豆大的泪珠突然不受控制地滴落。
‘中也。’
‘我在。’
‘我在这。’
男人嘶哑的声音一遍遍的唤着怀中人的名字。
中原中也的怒气早已消退,他配合着一遍遍回答着,在那人的后颈落下几个轻吻,他明白是太宰治又犯病了。早在十几岁黑手党的那些日子里,他就见证了太宰治阴郁的一面,他能做的只有接受他突如其来的吻,以及圈住他哭泣时颤抖的身躯。中原中也明白他要做那个太宰治愿意展现最脆弱一面的护盾。
太宰治是一个需要距离感的人,在他给出的这段距离中是微风与杏花,他不愿展示那背后藏着的腐烂空荡的杏核。但中原中也是那个唯一,像箭矢一般刺穿那个杏核,看见杏核里藏着的宇宙。
‘中也,带我去看看病吧。’
‘我好像只有你了。’
太宰治抽泣的声音渐渐停了。
‘等我病好了,我们结婚吧。’
‘好。’
中原中也掩住微红的脸庞,起身打算着发动车子带太宰治去医院。
病房的消毒水味令太宰治有点沉醉,中原中也在旁边用匕首削着苹果:‘我向首领请过假了,你住院我来照顾你。’
‘头还痛吗。’
‘有点。’太宰治现在正在接受MECT电休克治疗,上午刚结束的电疗不禁让他觉得有些不适。
太宰治望向窗口,群鸟掠过电线杆,穿过云层飞向远方。
‘中也,我在这住多久啦。’
‘快一个月了,医生说你现在情况还算稳定,下周末大概是可以出院了。’
‘。。嗯’太宰治自己知道虽然这个治疗使急性发作的幻象少了很多,但他的内心还是一滩死水。毕竟是从前审讯犯人时,直击对方心灵,令人闻风丧胆,心理把戏上的大师。用一些装饰性的话语骗过心理医生还是很简单的。只是太宰治心里还是有很多遗憾,他跟中也说过只要他病好了就结婚这件事的,感觉还是很对不起中原中也,爱他是真的,病好不了也是真的。
‘太宰。’一声呼唤打断了太宰治的思绪。
‘怎么了。’
中原中也盯着他的脸沉默许久才憋出一句话。
‘没事。’
或许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毕竟是曾经连呼吸频率都清楚的搭档。中原中也削完苹果后借着去厕所的名义,去室外又点了一根烟。因为太宰治的病,他的烟瘾最近犯得格外厉害,皮革手套也染上了一股股烟草味。中原中也知道他不能垮,于是用着尼古丁一点点麻痹自己,一点点掉落的烟屑代替了他的眼泪,无声的掉落着。他又何尝不知太宰治的性格,他不能点破,他也知道一直让太宰治住着院也不是办法,于是他配合着太宰治,演出一副以为太宰痊愈的开心的模样。
一个多星期后,太宰治出院了,侦探社的人送来鲜花,只剩江户川乱步和泉镜花留在社内。‘小镜花你不去吗?’
‘没什么,就是感觉太宰先生看起来还是太苦了’泉镜花拆开一根棒棒糖,‘就是太苦了。’
看透一切的乱步先生,只是又拆开了一包薯片,没有再说话。
出院后的太宰治得到社长允许继续在家休整,由于电休克的原因是他变得沉默了许多,也变得更加迟钝了,常常忘记事情。虽然电休克副作用因人而异,但是太宰治的反应好像格外强烈。
中原中也开始后悔,陷入沼泽般的自责,是他签下电疗的那张执行许可单,是他告诉医生太宰治是他的丈夫,是他请求医生务必治好太宰治。这一切难道都打水漂了吗?中原中也想知道,想确定,太宰治是不是就是一具不治之躯。他累了,太累了。
中原中也坐到床边,轻抚着太宰治的脸庞,心里祈祷着,不求他们以后能顺利结婚,只求太宰治能好受一点。
‘病人现在还是有失忆的症状,不过在半年之内应该就能缓解许多。你说还是有失眠的症状,那我再开点安眠药,记得少喝酒。另外病人现在还是需要多一点陪伴的,你作为伴侣要注意这点,别的也没什么,你多照顾他一点就行了。’中原中也看着戴眼镜的女医生说完后道了声谢便和太宰治走了。
‘你今天要搬到我这了,我可得盯紧你不让喝酒了。’
‘哈那小蛞蝓也不许抽烟了。’太宰治笑着弹了一下中原中也的额头。
‘好啊,那有种就互相监督。’中原中也笑了,‘对了,一会儿你得给我买一个带钻的戒指,你可别想在这件事上再刷我的卡。’
双黑的爱情没有隆重的婚礼,只有两个一齐去买戒指的欢快的背影。
太宰治自己知道,自己的病是不可能痊愈的,但是他愿意为了他心爱的中原中也去牺牲,去改变什么,无论是喝酒的习惯甚至是平时自杀的习惯也好,孤独的人还是愿意为爱人而改变。
中原中也也知道,太宰的病不可能痊愈,但是他也愿意为他的爱人而做出牺牲,也愿意陪他一起牵手走过荆棘。
《活着的两人》葬云
有台词引用预警,只是一个情感大于情节的故事
*非常规葬博,有惊悚,心里崩溃等情节
*博士的性别是博士,文中统一用他或先生表示
*HE
*本文基于电影及文学作品《怪房客》
他好像没有过去几十年的记忆,好像生来就是被钉在这小小的制药公司里记账的,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早就磨灭了他的好奇心,他呆呆地站在告示栏前,从上往下一个个数着,正好是第七个,“博士”这个单词映在他的眼前,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叫他。而他也早已习惯了被这么称呼,办公室公用大屏上,那个绿色的菲林女人正絮絮叨叨地念着新一年的工作概要。...
他好像没有过去几十年的记忆,好像生来就是被钉在这小小的制药公司里记账的,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早就磨灭了他的好奇心,他呆呆地站在告示栏前,从上往下一个个数着,正好是第七个,“博士”这个单词映在他的眼前,这里的每个人都这么叫他。而他也早已习惯了被这么称呼,办公室公用大屏上,那个绿色的菲林女人正絮絮叨叨地念着新一年的工作概要。
两年……还有两年,这块告示栏上的人即将失去这里的工作资格,一个月后就得搬离员工宿舍,这也就意味着每天庸庸碌碌的博士离露宿街头的日子不过是一眨眼。红发的天使坐在贸易站看着博士啃着手指甲,她决定把拉特兰边境处,一所废弃教堂附近的空房介绍给他。博士还是去了那个地方,看门人的态度恶劣,不让他进公寓参观,不过在她看到1000龙门币时就改了注意,不情不愿地领着博士上楼。
博士是一个…好吧,至少在这几年间,他自认为是一个诚实礼貌讨厌惹麻烦的人。他跟着看门人的脚步走进屋子,公寓一共两间房,没有厕所和卫生间,墙上贴着泛黄的墙纸,潮迹布满了整片摇摇欲坠的墙纸。此刻,博士的鼻尖上已经落下了一小块石膏灰,他抬头望去,几道显眼的裂缝爬在天花板上。
“你应该听说过上一任房客跳楼了,来,往前走,你还能看到他掉下去的地方。”看门人的语气微妙的变得友善了些。
往下看去,那原本还算得上有些精致的玻璃棚被整块砸得粉碎,看起来是个高大的成年男性。
“不过他还没死,不过和死没什么区别,好像还把脑子摔坏了呵呵,他在市区的教会医院。”
“他还会康复吗?”
“哦,怎么可能,您可别操心了!”讨人厌的看门人笑了起来,‘‘这里空了很久,只有一笔水管的安装转让费要装,以前可要出门绕道楼梯拐角才能接自来水。’’
‘‘可是,厕所…’’
‘‘就在对面楼,您下楼左拐,走靠右的那个楼梯就好了。从那里可以看到这间屋子,反过来也一样。’’她猥琐地笑了笑,露出泛黄的牙齿,‘‘春光独享啊!’’
博士并没有看别人如厕的癖好,也不是下流之人,败在钱的面子上,这间公寓对他来说已经是不错的选择。‘‘等我住进来,我必须得买块窗帘。’’他心中暗想到。
博士信手打开了卧室的衣柜,不同于内心想象的一股难闻的霉味,一件陈旧的制服,好像是当地某个政府机关的制服?还有几件熨烫整齐的格子衬衫和毛衣,衣柜底部是两双布满尘土的军靴以及一个小小的被打碎的圣像模型?
‘‘喂,记得去找房东,他就在楼下。’’博士晃过神来,跟着她来到房东门前,几声敲门声过后,一个神态紧张的老妇人探出头。
‘‘我们不给教会捐钱。’’
‘‘等等,’’博士扒住门框,‘‘我是来租房子的。’’
老妇人神色诡异地打开门,博士看见看门人和里面那位房东先生聊了几句后,老妇人招呼他进来。
‘‘奥斯先生,不是我想贬低您的房子,可是作为一个最基本单人公寓,连厨房和厕所都没有,您让我怎么一下拿出这么多…况且,我体质不是特别好,在这种环境住久了,说不定会生病什么的,而且房子里没有厕所的话,我晚上都不太敢喝水。说实话,我现在最多只能拿出来10万,我会给您现金。’’
‘‘像这样的房子有些人甚至会开价到20万,我现在也并不缺钱,当然我也不是那种每个月都会向教会捐钱的大善人,我组你这套房子只是因为我有一套空房而现在空房稀缺,我就需要你的12万,没什么好说的。’’
‘‘我是说,假设,假设!’’博士吞了口口水脑子里开始虚构着那位跳楼的前任房客的形象,‘‘上一任房客有一天康复了,突然回来了,您这不是白白损失我这10万块钱嘛!’’
‘‘这种事的可能性很小,行了,抛开这个不谈,博士先生,您有伴侣了吗?’’
‘‘我一直单身一人。’’
‘‘您也看见了,我和我夫人年纪都大了,经不起有些年轻夫妇每日每夜地折腾,特别是有些后来还会瞒着我们把小孩子偷偷带进来住,那啼哭声真是让人头皮发麻。对了,我得警告你,我这里可不是什么风俗店,如果您租这间房只是为了带情人消遣,那我宁可只收8万块钱把它租给有需要的人。’’
‘‘奥斯先生,我完全符合您的要求,我有正当职业,为人也很谨慎,绝对不是什么爱惹麻烦的人,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
‘‘哼,你这样的青年人我见过不少,您可别因为我现在给您立规矩,住进去了又各种报复。’’
‘‘完全不会,请您放心。’’
‘‘行了,下个周四中午12点,带着10万现金过来,剩余的两万您可以选择分期支付。’’
博士松了一口气,千恩万谢才离开,走出公寓时,领他进门的看门人正在用一块破布机械地擦着墙灰。
他走在人行道上,看着外部被刷成漆红色的楼,从上到下,用手指一一往上数到了自己将要居住的四楼,百叶窗是鹅黄色的,让他想起了公司食堂时常准备的炎国家常菜,五楼的阳台上假装了护栏,也许是有小孩子?不过房东不希望有人把孩子带进来。正当博士观望着上任租客留在阳台的绿植时,看到三楼房东家的窗帘动了一下,明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博士还是心里一震,快步离开了。
正午饭店的拉特兰街上传来蛋糕的味道,考虑到边境人的口味较为多变,这里还有许多卖咸点的小店。博士坐在路边,啃着蒜香面包蘸着奶酪,无聊地晃着腿。
‘‘也许我该去看看那个跳楼的租客。’’博士自己也感到奇怪,明明只是翻了翻他的衣柜,就产生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想见见那位有些神秘的租客。
第二天上午,博士少见地从箱底翻出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西装,打了领带,买了一斤草莓,拎着东西走进了市区的教会医院。
费德里科·吉亚洛,他嘀咕着从看门人那里打听到的名字,不是特别常见的姓氏却意外的顺口。在博士的印象当中,他几乎没有去过医院,庆幸自己在制药公司上班可以时不时顺走一些药店里买不到的处方药。护士长站在护士台里笑得十分明媚,却让他感到一种不明的不安,总感觉看上去和蔼的医护人员,说不定在他身后偷偷地运走尸体。
‘‘那个,我来探视费德里科,哦,他姓吉亚洛。’’博士稍微有些紧张。
‘‘你是他的家人吗?’’
‘‘呃,不是。’’博士低下头,‘‘我是他的朋友,嗯。’’
面前的护士突然笑得更为灿烂了,‘‘哦!吉亚洛的朋友哈哈,行了,他在二楼17室7床,去吧。’’
道谢过后,好像有一股引力一般拽着博士往病房里赶,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那个男人的病床边。
‘‘你的变化很大,博士。’’那个萨科塔男人躺在病床上试图支起身子,开口道。博士怔在了原地,太阳穴的青筋开始跳动,面前这个人身上连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架子上不明的白色液体正通过导管一滴滴地注入他的身体。面色苍白,口唇干燥,虹膜中泛出的蓝色就像两块冰砖一样牢牢地钉在了他的双眸之中,长睫毛,高鼻梁,即使病重但也掩盖不了他的那张宛如天使般的面孔,不,他本来就是天使,博士不受控制地开始思维发散。
‘‘你…认识我?我从你原本住的公寓那里打听到你的消息,就想来看看你。’’博士把手中的草莓放在床头柜上,‘‘说来也奇怪,虽然是第一次见你,但看到你的脸的时候,心里一下子就舒服很多,或许我们在梦里见过吧,也许呢!对了,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水果,看望病人嘛,总归带点水果比较好哈哈,就在路边买了点当季的草莓,我尝过了,还挺甜的。你也知道,我没什么钱,也没办法到那种商场买一些探望大礼包什么的……呃,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明明我们第一次见,我就莫名其妙地对你说这种‘你也知道’这种话,算了算了,你就当我的话是耳旁风好了,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呃呃,抱歉,我一下不知怎的就做出这样失礼的事情,我我我…当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你已经将我推开了,可能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看到你很安心……就是这样,对不起。’’
于想象当中的一顿怒骂不同,面前这个萨科塔的嘴角竟勾起了一丝微妙的弧度,‘‘不,博士,我很高兴你对我有这样的感觉。’’
‘‘我想请问,你说的幻觉是什么?’’
‘‘当你回到公寓时便会知晓。’’
‘‘好吧。’’博士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时候不早了,我想我该回去收拾收拾东西了,你也要多保重身体,我希望等我准备入住公寓的时候,你已经康复了,站在公寓门口说着‘嘿,你不用来了,准备好去找下个房子吧!’哈哈。’’
‘‘他人即地狱。’’
‘‘诶,什么?’’
‘‘希望你的生活一切顺利,愿主保佑你,阿门。’’
‘‘谢谢,愿主也保佑你,阿门。’’明明不是教徒,博士还是双手合十向萨科塔行了一个简单的礼。
道过再见后,他理了理西装,准备起身离开病房,不曾注意背后那双幽怨,无奈又真挚的蓝色双眸。
博士听见同病房的陌生人,病人也好,探视者也好,都在小声议论着他和费德里科,‘‘不知检点。’’‘‘那个男的在外面欠了多少风流债?’’‘‘来看望这种怪人的估计是他外面的一夜情吧!’’‘‘啧啧…’’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博士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就像是见了一位从未见面却志同道合的老友,或是说他们可能是上辈子没能在一起彼此相爱的一段虐恋,想到这里,他恨不得回去吃上一斤酸橘子来消一消脑子里这些甜腻腻的幻想。
博士出了医院,绕了远路赶到市里的教堂,伫立在门口的许愿池处,从包里拿出一块为了省钱结果放过期的干涩的白面包,揪成小块儿,洒在腿上还有肩上,望着闻讯而来的白鸽停留在自己身上轻啄,知道一块面包分完,他拍拍碎屑,站起身子,掏出买草莓找的硬币。博士把他们尽数抛入池中:
‘‘希望我那初次见面的挚友能够早日康复。’’
他得去参加葬礼,他想,这是最起码的。
那位有些奇怪的天使似乎没有家人,朋友也寥寥无几,那边更多的应该是他的同事。他们把费德里科的尸体轉移到殡仪馆火化,当晚的教堂会举行一场宗教仪式,博士还是决定参加。
当他步入教堂的时候,仪式已经开始了,博士猫着腰,拉开了一把离他最近的空椅就坐。明明是夏季的夜晚,室内却有一种不属于这个季节的寒意。博士对宗教一直抱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与周围虔诚的教徒更是相差甚远,不过他向来尊重别人的信仰。博士小心地模仿着他们,该下跪就下跪,该起立就起立。就像渐近的寒冷一般,阴郁的气氛逐渐将他渗透,死亡就在此处,比起其他事物更能确切地感受。介于自己好像一直处于失忆的浑浑噩噩的状态,脑内没有任何人向他提起过这个单词的影响,也不习惯思及这一话题。可能是对这种未知的好奇,每当他听到或看到‘‘死亡’’时,思想就像是开了的水闸,一股脑地向天平的另一端涌去,多么陌生又熟悉的概念,说不定自己曾经也许经历过很多次死亡?每当这是,博士就会开始强行转移注意力,比如从左手大拇指开始扣到右手小指或者让自己陷入遐想当中。譬如现在,他再一次扣破了大腿上的血痂,无望地啃着另一只手的指甲,他回想起衣柜里的费德里科的衣物,想象着那双军靴紧实地包裹着他的小腿,一但思维咬了钩,想象的力量就不会停止。他仿佛看见费德里科从教堂中央降落,双臂环住他的腰,带他逃离这该死的地方。
不,这次情况与往常有异,博士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正在从泥水里挣扎着抬起头,他努力地抑制住作呕的冲动,紧接着可怕的细节开始出现。他被缝起嘴唇,强行换上修士服,四肢被钉在棺材里,鼻孔吸入了落下的泥土。他开始心里暗示自己,死亡不过是人生的必修课而已,病房遇见的天使不也经历了这些?这没什么可怕的,博士振作起来,他无法再接受这荒唐又漫长的仪式,他悄悄站起身,陈旧的木椅还是发出了‘‘吱’’的一声。所有人突然带着悲凉诡异的眼神暼了他一眼,他不敢回头,直奔大门,用力地晃着门把,却一点反应也没有。‘‘也许我应该现在去抢一把守护铳直接打穿门锁。’’被脑子里可怕的想法吓了一跳,博士抹了抹冷汗,他现在不敢回头更不敢回座位。诺大的教堂中回荡着一圈圈踹门的框框声,正当他绝望之际,门上突然多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他一头装过去,甚至还没感到疼痛,就一跃而出。
门外有些闷热粘腻的晚风似乎在告诉他一切只是一场噩梦。第二天上午便带着十万现金大步流星地出门,敲响了房东家的门。
‘‘啊,博士先生,您可来的真早!’’
‘‘哈哈,我有些迫不及待了嘛!’’
‘‘行了。’’房东笑眯眯地点着钱,用悄悄话说,‘‘你可捡到了个大便宜,前房客的同事告诉我他们并不打算收回家具,所以这些东西都归你用啦,想想你给我的转手费可买不到这么多好东西,你甚至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奥斯先生您大可把家具卖了换钱,您却把这些东西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呵呵,你明白就好。’’房东冷笑一声就关上了门。
或许是有那么一点点失落,博士对着门笑了笑,拎着包走回了公司宿舍。他不想再整理东西,反正今天的卫生值日也没轮到他,他把西装往脸上一盖,便在宿舍的小床昏昏睡去。等到天刚亮的时候,博士已经拎着两个箱子站在路边,奢侈地叫了辆出租车去公寓新家。去银行取钱以及和房东办完租房手续后,已经是正午。他久违地,不,应该说是第一次买了一个经典的甜的发慌的拉特兰式可丽饼,坐在费德里科留下的,有些落灰的床上吧唧吧唧的吃完了。
大概是月中旬的时候,在介绍他来的红发天使蕾缪乐和公司其他几个好友的强烈要求下,博士举行了一个小型家庭排队来庆祝乔迁之喜。派对在周五晚上举行,以防周六晚上喝醉后,错过了接下来的礼拜日。
‘‘我说一会儿大家稍微小点声,房东先生好像不太喜欢热闹。’’
‘‘那他们可真不是那种典型萨科塔,我还以为他们会和我们一起开派对呢!行了行了,我们自有分寸,但是你也得让我们稍微嗨一点,毕竟‘Nopartynolife’啦!’’
‘‘喂,既然这里规矩那么多,那我们吃完东西就来讲鬼故事怎么样?’’蓝发的女士放下帽子,有意无意地抚摸着头上的角,‘‘那些古板的老家伙万一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堕天使在讲鬼故事岂不是得气到暴毙?’’
‘‘莫斯提马要不还是算了,毕竟这里以前死过人。’’
‘‘哇哦,那岂不是更带劲,你该不会是怕了吧?’’
‘‘倒也不是……’’
‘‘好好好,那么我先来,呜哇好烫!’’蕾缪乐着急忙慌地吞下苹果派,把房间里的灯关了,‘‘我们做外勤物流这块的难免会遇到要送一些‘特别’的货物,在叙拉古那里倒是走得通,可是到了老家这里就不一样了。这里会有像定时炸弹一样的执行者把铳抵在你的脑门,如果不肯让他乖乖检查的话,就得遭受‘正义执行’,到时候脑浆子乱飞,就像刚刚的苹果派一样!所以我每次接老家这边的特殊运输的话,就得带够恐怖袭击份量的闪光弹和烟雾弹。’’
‘‘小乐,你似乎偏题了,这毕竟是亲身经历嘛!我还记得有一次我行走在萨米的冰原上,带的水壶被当地的野兽弄坏了,我只能在河边捡到一个小孩的头骨把它最硬最圆润的那一块敲下来舀水喝。结果晚上快睡着的时候,听见有小女孩说要我帮忙,我当时拿起法杖抬头一看,结果那小孩正拿着我捡来的头骨说‘谢谢姐姐,我找到啦。’就拿着头消失了。’’
‘‘啊,那你不得没水喝啦!’’
‘‘可不是嘛!’’
‘‘哈哈哈哈哈哈’’博士不理解他们的笑点,在一旁小声地陪笑着,突然被一阵雷鸣般的敲门声吓得一颤。
一阵沉默过后,莫斯提马率先开口:‘‘是在敲我们的门吗?’’
‘‘什么嘛,还说要安静,这家伙怕是把整栋楼的居民都吵醒了吧!’’
‘‘我去门口看看吧。’’博士从地上爬起来,打开了灯,把耳朵贴在房门上确定那敲门声是针对他们的,他怯生生地打开了门。
楼道外的男人干瘦且身形修长,脸色有点黑,像一根脱了水的茄子。
‘‘先生,我说你们也太吵了,这都12点了,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可是我只是跟几个朋友说说话而已。’’
‘‘说话,说话!你管这叫说话!你们简直是一群没有教养的野人!你们一会儿开灯一会关灯,还有你们吃东西的窸窣声,怎么让人休息啊!’’茄子一样的男人几乎是在嘶吼,博士想提醒他这样房东会生气的,却没说出口。
‘‘先生,我们只是在正常的交流而且明天是礼拜六…’’
‘‘礼拜六怎么了,礼拜六就不用休息了吗,我在这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你们有把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吗(拉特兰俚语)!’’
‘‘抱歉先生,我会注意的,但是我想因为您这整栋楼今天晚上都别想睡个好觉了。’’
‘‘你这个卑鄙的外乡人,你们……’’
‘‘抱歉。’’博士动了动嘴皮随即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博士听着外面不停的咒骂声,蹲了下来,双手紧紧捂住心脏跳动飞快的胸腔。
‘‘……博士,需要我去那个人的门口埋点地雷吗?’’
‘‘呃,或许我可以用源石技艺让他停下来,你去揍他一顿?’’
‘‘好了好了,我快崩溃了,你们今晚不能留在这里了,快走吧,算我求你们了。’’
博士把躺的歪七扭八的两人强行扶起来,推到门外,不顾两人的劝阻强行关上了门。
也许是出于对这些无礼邻居的愤怒或是可能对自己的不满,他听见两人下楼时的发出的脚步声有些刺耳。
至于现在,他什么也不想做,打开衣柜门,用力拽着费德里科留下的衬衫,直到它逐渐从衣架上褪去。
衬衫应该是贴身穿的,博士感觉好像闻到了属于那位天使的气息,是啊,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呢?他会直接把那些惹事的人的脖子拧断吗?不过他也不像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大概能在这里过的好吧,可是他为什么要从楼上跳下去呢,这对于他们这种教徒来说好像是大忌…不过,很快博士就抱着费德里科的衬衫带着恐慌沉沉睡去。
‘‘我说,博士啊,如果你不再发出响声的话,他们就会变本加厉对地欺负你。’’蕾缪乐将一块奶酪味的薯片塞进博士的手里,‘‘我记得我之前有个同事租房子的时候遇到过一个很无理取闹的邻居,她就当即把两间房连着的墙给炸塌了,她说他这辈子都记得对面那个家伙震惊的样子。’’
‘‘真的不是你的个人经历吗?’’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女声。
‘‘啊,你可闭嘴吧!’’
博士失落地趴在桌上听着那些乐子人的打闹声,是啊,如果他又勇敢又强壮,他说不定会反抗,可偏偏他又矮又瘦,至今没有开发出源石技艺,连自己的种族都不清楚。虽然在外一直宣称自己是阿戈尔,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些海洋生物一样强壮的话,也不至于被欺负。
这些天上班的时候,当博士不小心碰掉钢笔或便签的时候,就会听到周围同事大声拍着桌子或者捶着墙壁,阴阳怪气地大喊着‘‘求求你们安静一点吧!’’‘‘小点声!’’。当他惊恐地抬起头时,同事又像平常一样,笑眯眯地问他发生了什么,直到他歇斯底里地揪着某人的领子质问时,他们才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可能是有人在敲门吧。
从此以后,他开始避免与朋友在工作之余见面,博士认为他的出现总有一天会将他自己和那些朋友逼到绝路上,他只能不出门待在家里,盖着费德里科的衣服,买了一瓶胶水,细心地将那个被打碎的圣像模型粘起来,他很庆幸能够安静无声地度过这么多夜晚,这应该足够向邻居们表示他的诚意了,他想。
有一天晚上,博士被开闸般响亮的冲水声惊醒,是的,他很确定声音来自他正对面的公用卫生间。他正在犹豫要不要拉开‘‘窗帘’’,他已经没有闲钱去定制一个专门为了这扇小窗而做的窗帘了,原本是想把费德里科的衣服拆开当窗帘的,但是死者为大,博士在这种处境下维持着一点可笑的尊重。他用自己的两件旧衬衫用办公室顺的别针拼起来固定在窗框上。
犹豫再三后,博士害怕又好奇地拉开窗帘想要探寻究竟是什么原因凌晨三点钟会有哪些人疯了一样地去上厕所,于想象当中的脱下裤子方便的人不同,有个肥胖的男人笔直的矗立在卫生间对着博士那楼的窗子后,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冲水声还没有停止,可是他的双手却僵直的垂在身体两侧。博士吓得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尽力眯起眼睛,竟发现对面那个奇怪的男人是他的房东奥斯先生。他明明记得很清楚,第一次去房东家的时候,进门右转就是他们的敞着门的卫生间,他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博士努力让自己显得像望着窗外发呆一样平常,却发现有颗子弹径直穿过房东的太阳穴将他击倒在地上,不等他惊呼出声,一位萨科塔男人站了起来,抹了抹脸上的血迹,把食指放在唇前,提醒他噤声。
等等,他好像是费德里科,还没察觉到这可能是闹鬼的博士一脚蹬上拖鞋,向对面卫生间奔去。博士用力地敲着紧锁的厕所门,知道他决定一脚踹开大门时,房东先生一边扣着扣子一边神气地走出来,趾高气扬地从他身边走过,卫生间里空无一人,坐便器也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
博士把这几天发生的怪事统统归因于睡眠不足,他早早地躺在床上看着招聘传单时发现床旁边的下垂的尘絮下有一个小洞,里面塞着一团已经发灰的棉球,他把传单折成长长的一条将棉球掏了出来,里面还包裹着一层废纸,废纸里又包裹着棉絮,棉絮里包着的是五片完整的指甲。他回想起在病房的时候费德里科的左手手指上缠满了绷带,他不敢想象是谁这么残忍还是说那位天使在进行什么奇怪的仪式?博士把指甲覆在自己的左手指甲上,明显宽大修长许多。
博士在最后一刻选择留下这些指甲,并且为它换上了一点干净的棉花,那是医药公司里常见的酒精棉球,当棉球里的液体接触到指甲的时候,原本灰暗的表面一下子变得很光泽,就好像费德里科正站在自己面前正式地将左手伸向他。博士突然有点想哭,他握着这些指甲平躺在床上,试图让眼泪重新流回眼眶,当眼泪干涸的时候他重新起身。他开始一寸一寸地探索这里,在衣柜顶上发现了一个被牛皮纸包着的小包裹,他搬了椅子站上去想拿下来,椅子在地上发出了吱呀声,还没等他下来,就被邻居如同警报一样的迅速的猛烈的敲击天花板的声音吓得松了手,包裹掉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很快就有人来敲门。
博士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着门那边传来的声音,他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可是这样就有需要为自己活着而辩护,足够的卑微才能驱除怨恨赢得冷漠。那么就又得开口道:我实在是配不上让你们生气,我就是一个无法管理好自己的畜牲,内心一团糟,恨不得把安眠药当水吃,所以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因为辱骂我这样的废物就脏了自己的嘴。我不求能让您喜欢,但请开恩鄙视我,直到无视我。
他忍住想哭的欲望打开门,门外却是一个和善的年轻人。
‘‘您好,请问这是费德里科·吉亚洛以前的住所吗?’’
‘‘是的,我是这所房子现在的房客。’’
‘‘我一直在调查费德里科前辈的真正死因,能方便我进去看看吗’’
‘‘呃,不如我们下楼说吧,楼下有间咖啡馆,我请您喝一杯。’’这话鬼事神差地从博士嘴里说了出来,但是花些钱总比被那些邻居训斥好。
听到咖啡两个字,那位年轻人竟也奇迹般的同意下楼谈谈。
‘‘啊,这里边境的咖啡馆果然味道会更好一点,没有那种致死量的方糖。对了,我的名字是艾泽尔,是公证所的见习执行者,费德里科的同事,我一直不愿相信费德里科前辈会自杀,上头也把消息封的很严,所以就想来他住过的地方找找蛛丝马迹。’’
‘‘他平时为人很开朗向上吗?’’
‘‘哈哈,倒也不是这样啦,只是我敢保证,前辈不可能自杀。’’艾泽尔喝了口咖啡,‘‘绝对不会。’’
‘‘不瞒你说,我曾经去医院看过他。’’
‘‘诶!真的吗?什么时候’’听到博士准确无误地报出日期后,艾泽尔有些激动,‘‘这么说的话,那天我也在,只不过我正好去排队买饭了。原来是有人来看过前辈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怪不得发现了那袋草莓,前辈看上去有些担心的样子。您和费德里科前辈是朋友吗?’’
‘‘我们曾经没有见过面,但是他却知道我的名字,我也对他莫名的信任。’’
‘‘这样啊…说实话前辈跳楼前确实变得有些奇怪,我觉得是这间房子有问题,您和前辈说不定以前真的是关系很好的朋友呢。唉,前辈的死好像就跟没发生过一样,大家好像都跟没事人一样。也许我也应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毕竟我也没有搜查令,我还是不该再来打扰您的生活了。’’
‘‘别这么说,虽然我和他素不相识,但是我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博士没有回话,他又想到了费德里科,他无意识地咬着吸管,结账出门。到了他的那层后发现房门半开着,他有些疑惑,‘‘我不至于蠢到出门连门都忘了关。’’
凌晨灰白色的月光透进来,发现床被人移动了至少45度角,他并不担心,房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他只是有些许惊讶,第一个映入脑海的角色便是房东,接着就是那些奇怪的邻居,他们终于是看不惯自己想要趁着没人的时候把自己家给毁了吗?他首先发现的是失踪的无线电,接着就是装他衣服和杂物的箱子,床上杂乱的铺满费德里科的衣服,看来那人还翻了这里的衣柜。
那个巷子里装着的是自己趁着打折在大卖场买的衣服还有那件好久没穿的工作服,最重要的是一本日记,上面记录这自己意识到存在后每一天的生活流水账。他流着眼泪咬着自己的小臂,哦!他仅有的过去也被偷走了!博士披上费德里科的衬衫,埋在他宽大的外套里,想把那微弱的抽噎声藏起来。
‘‘博士,博……士’’一阵好像带着电流般微弱的声音传过来,博士一下子认出了那是费德里科的声音。
‘‘费德里科,费德里科!是你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快出来好不好,喂!’’
‘‘……报……警,……结束……’’依旧是带着电流的微弱声音。
‘‘对对,他说的对,我应该去报警,哪有家被人偷了还不报警的傻子呢哈哈’’博士打开门,走下楼梯,在楼道里遇到了房东奥斯。
‘‘博士先生,你又在发出噪音了,再这样下去,大伙儿该抱怨了!’’
‘‘奥斯先生,我现在要去报警,我家被偷了!’’语毕,房东严肃的脸一下子变得凶狠。
‘‘你在说什么,你想通过这种劣质的造谣手段来为你自己脱身的话我……’’
‘‘我是认真的!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见了!我得向警察说明!’’
‘‘我为你的事情感到遗憾,可你为什么要去警察局?’’
‘‘?’’
‘‘我这栋楼是体面的地方,我挑选房客的第一要求就是为人正派。如果有警察来这里,天知道别人会说什么,而且就算警察去调查,当然调查也没什么用,这些调查会对我们这些友好的房客的看法会有灾难般的影响。我这么说不止为了我,更是为了您呀!’’
‘‘为了我!?’’
‘‘您或许会觉得荒谬但是那些跟警察扯上关系的人都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我知道这次道理全在您这边,但是别人一无所知啊,到时候风言风语不知道会怎么传,到时候您和我都得背上骂名。你听我的,我在公证所有点关系,我晚些跟那些执行者汇报您的情况,看看他能为您做什么,这样……’’
只记得房东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绝的样子,博士浑浑噩噩地爬回家,刚进家门就失去了意识。等他再度醒来的时候,是被楼下的一阵骚动声惊醒的,他打开窗向下望去,有人在修那个被费德里科砸碎的玻璃棚。
自己的衣服被偷走了,工作也差不多丢了,博士看着自己身上满是自己昏迷时吐脏的衣服,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换了下来。博士不得不穿上了费德里科的衣服,躺在床上,活像一个找了巨大海螺却身形渺小的寄居蟹。博士饿的难受,起身想拿一块方糖含在嘴里,当他含着糖果,无意识地向窗下探去,那两个维修工人正在讥笑他。他原本以为是看岔了眼,直到其中一个用手指指了指他的头,那根手指几乎是要穿过楼层戳中他的双眼。博士忍无可忍。
‘‘你们不能这么说,太过分了!’’工人们却笑得更欢了。博士什么也没做,意识到这两个人是他的纯粹的敌人,所以,作为他的敌人,他们嘲笑他,博士大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他们阴暗恶毒的笑声更加响亮,看了一会儿后又重新开始做工,但是博士时不时就能从窗口瞥见他们阴险的眼神。
一阵剧烈的疼痛把他惊醒。博士想要大喊,但喊声都变成了血泡,自己身穿着费德里科那件宽大的工作制服,奇怪,他明明记得自己穿的是他的衬衫,顾不了这么多,他想从床上爬下去,但那件制服就好像一块巨大的蜘蛛网,任凭他怎么挣扎,总有粘稠的针线缠住他的手脚,把他困在名为费德里科的牢笼里。
‘‘哦,天哪,我亲爱的天使你到底在说什么!’’博士感觉自己仿佛新长出了手脚,挣脱邻居宽大的双手,一跃而下。直到坠落之后,博士才骤然发现所谓的教堂还有邻居都消失不见,自己把刚修好的玻璃棚再一次摔得粉碎。
罗德岛舰内
‘‘干员送葬人,这是你第17次参与博士的梦境治疗了,很显然,这个方案的成功性应当比我们想象得都低。’’凯尔希盯着博士身边已经结束放映画面的显示屏,‘‘你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那么低,我也不能确保你之前趴在他耳边说的话能成功地传送到他那里。我劝你收手,梦境治疗对于旁观者来说只是数小时就如电影放映一般,但是对于参与者来说,里面的每一秒都是你们亲身经历的。我不敢保证你的精神状况会一直稳定。所以我劝你就此收手,罗德岛并没有到缺了谁就没法转的地步。每一次的治疗的危害就像一次癫痫的大发作,就算他最后真的能醒,大脑功能也会遭到严重破坏……’’
‘‘凯尔希医生,这些事项我早已在签署同意治疗协议上阅读过。’’
‘‘哼,就算只考虑你的问题,这都可能会发生一次严重的外交事故。’’凯尔希捂住嘴轻笑了一声,‘‘我不希望有一天甲板上站满了铳骑,拉特兰的圣徒阁下。每进行一次梦境治疗博士正常醒来的可能性就会降低一点,倘若你执意坚持,那么我也没有权利拒绝,只是你和你的固执让我感到可笑。’’
‘‘凯尔希女士,在进行治疗之前我已经向公证所汇报过情况,倘若我因为这次治疗任务失去理智,拉特兰也会选举新的圣徒。况且,治疗成功的可能性并不会直接降为零,希望您能理解。’’送葬人坐在治疗床边。
三个月前,博士带着干员去萨米冰原执行任务,不幸接触一些遭诅的古物还是言不请的邪魔。当时小队队长带着少了三分之一的队伍以及不知是死是活的博士回来后,医疗小队对受伤的大家进行了紧急治疗,至于伤的最重的博士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由凯尔希带队进行特殊治疗。等到送葬人赶回罗德岛时,博士已经犹如一具尸体一般静静地躺在病床上。
‘‘这次的情况与上次在阿戈尔遇到的精神侵蚀不同,我们这里也没有针对的特效药剂。博士一直是处于大脑极度活跃的状态,所以我们想试试最新研发的梦境治疗仪,真希望博士能快快好起来。’’专攻心理和精神的蜜莓小姐这样解释道,‘‘我们得通过虚构出一个梦境让博士去经历,直到他成功从那个梦境存活下来,才有可能苏醒。用梦境激发出他的求生意识才有可能成功,不然的话,博士可能会成为植物人。当然啦,如果能有一个博士信任的人一齐接受梦境治疗的话,成功的可能性会大一点,不过这样子非常危险,陪同者进入梦境会暂时失去现有记忆,不知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重新想起来。唉呀,送葬人先生您就当没听过这话吧,这种行为太冒险了……’’
‘‘我可以签署协议,作为陪同者。’’
‘‘诶?!’’
‘‘所以干员送葬人,你准备好进行下一次陪同治疗了吗。’’凯尔希过了良久开口。
‘‘嗯,我已准备就绪。’’送葬人戴上治疗仪器。
此刻,一滴滚烫的泪珠从躺在床上的博士眼中流出。
*含有送葬人过去及其父母形象捏造,为送葬人第一人称描写
后续含博士第一人称描写
感谢各位老师让我临时加入策划!
我站在我的幼儿园同学,一位萨科塔男孩面前开口道:“里昂,这是我的玩具铳,还给我。”那时我尚未学会说请。
“你在胡说,这明明是我爸爸给我买的,你瞧,这个手柄上还印着哥伦比亚队长呢!”
“我的玩具铳也是这样的。”
“你骗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给你!”
“还给我。”
“不要!”
我清楚得记得这把玩具铳是之前在教堂影院门口我的父母带我看完电影...
我清楚得记得这把玩具铳是之前在教堂影院门口我的父母带我看完电影后为我买的礼物。回家后,我止不住想要知道其中的构造,就从我父亲的工具箱里拿出螺丝刀撬开了它。因此,手柄的底部有一道并不起眼的划痕。
我试图从里昂手中夺过玩具铳,他的手指紧紧地扣住铳,见此我开始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他却大叫起来,用头狠狠地撞向了我的肚子,我吃痛便一把推开了他,我看着他的身体飞向了对面的书柜,一本厚重的童话书落下砸中了他的脑袋。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哭声响起,我开始耳鸣。
“丽莎老师,费德里科打我!”
看着越来越多同学凑上前,他们的光环在我面前一颤一颤,有的也开始随着里昂一起哭泣,我的耳鸣愈加严重,眼前的画面开始变得扭曲。
我忍着一阵由头晕目眩带来的恶心,拨开人群,从里昂身边捡起了我的玩具铳。丽莎老师扶着我的肩膀开始问话,我观察她的嘴唇上下活动着,她发出的声音很大,我却无法识别其中的内容,我试图把这些声音化作字符理解,眼前确是一片扭曲,字符不受控制地在天空中乱晃,我伸出双手却怎么也无法把他们正确地排列组合,我捂住耳朵,失望地大叫起来。
“抱歉,吉亚洛夫妇,我们幼儿园对于像你们儿子这样的学生有点不知所措,您看,今天他又和同学起了冲突还把人家打伤了…”
我在母亲身后吃着香草冰淇凌,“丽莎老师,那个害里昂小朋友受伤是我们的不对,我们愿意承担一切治疗费用,但我相信我的儿子不会无缘无故就打人,费迪,今天爸爸妈妈都在这里,能跟我们说说发生什么了吗?”
我把最后一口冰淇凌咽进肚,左手拿着玩具铳,右手拽着母亲的裙角开始向前走去。丽莎老师无奈地向里昂父母赔了个笑脸,跟着我往前。
我在午休室里昂的小床面前停下,伏下身子,伸出手,从床底摸出了一把跟我左手那个一模一样的玩具铳。手柄印着哥伦比亚队长,底部光滑,没有被撬开的痕迹。
我把它递给了抽泣着的里昂:“这把才是你的。”
我躲在父母身后,看着他们从皮夹里掏出货币递给了里昂父母,里昂也被摁着脑袋略显尴尬地对我说了对不起。
我拉着父母的手,走在傍晚的大街上,远方传来教堂的钟声。
“费迪,我为你今天的行为感到骄傲,你竟然可以这么勇敢地维护属于自己的权益。”母亲的嘴唇贴向了我的脸颊,“不过下次你可以换种方式,比如说领着那个小笨蛋到他的床底,说瞧!你的玩具在哪儿,要学会用你的眼睛,好不好?我相信你一定会得到大家的喜爱的!”
“可是,大家都说我是没有共感的怪胎。”
“你当然不是怪胎,”父亲把我抱起来,“你简直像是上帝给我们派来的天使,这里还有黎博利们,他们也不是没有共感嘛!”
“可我们本来就是萨科塔。”
“费迪,你以后会学到的,这种方式叫做比喻。”
“…我明白了,但是妈妈我想知道,”我朝着空气像母亲对我的脸颊一样啄了一下,费劲地搜刮脑里的词汇,“这是什么意思,你把嘴唇贴上来,还把,呃…唾液留在了我的脸上。”
我盯着父母大笑的样子感到不解,“傻孩子,这叫做亲吻,在部分地方也被称作礼仪,嗯,就像叙拉古,不过在我们这里只有对非常喜爱和在乎的人做哦!”
喜爱,在乎,熟悉的单词,但拼凑起来我就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或许是想要拥有?想要守护其不受伤害?我的大脑飞速运转着,也许我在那一瞬间理解了这些词汇的含义,我抬起左手,朝着那把玩具铳亲亲落下一个吻。
我无措得被笑到颤抖的父母围在中间,他们轮流在我脸颊上落下一个个轻吻,拉住我的手,母亲说他们因为拥有像我这样一个孩子而感到自豪。
我感到不解,手指不由自主地开始画圆。
我记得父亲曾教导过我。
“费迪,你最喜欢的冰激凌球是一个圆形,所以让你感到快乐的时候就画一个圆,比如说吃冰淇淋,你看这样是不是很方便我们理解当然?感到难过不舍的时候,比如说冰淇凌掉在地上了,这又是最后一个绝版,就画一条直线,像不像当人死亡后心电图的样子?还有…”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当我在他手中画出一个个圆形后,他和母亲紧紧地抱住了我,我感受到他们温热的泪水流到了我的脸上,却用手指在我背上画着圆圈。奇怪,明明老师说哭泣代表着悲伤,爸爸妈妈为什么又感到高兴?我不理解,只得像父母抱我一样抱着他们。
“其实当年我看到公证所门口留在石砖上那一道道白色的划痕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什么被源石技艺操动的钳兽干的,”公证所领导约翰放下了放了四块糖的咖啡杯,“后来还是费德里科那孩子自己告诉我是他拿石子儿划的,我问他为什么他就低着头什么都不说…他看着冷淡,在我这么多年看来,真的只是一个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让人心疼的孩子罢了。”“没想到前辈还有这样的故事…”“也许我该告诉那帮被拒绝姑娘们,费德里科其实没那么糟糕…”
显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费德里科站在门外听完了全程,喝完下午茶自顾自地从后门走了。费德里科并不理解这段对话其中的含义,不过他也不需要理解,他大步向前跨着,插上工牌,准备完成外勤任务。春风抚动柳枝,天空湛蓝,街上飘来冰淇凌的香味,似乎在为这位年轻的圣徒铺路。
我敲着桌子,看着费德里科神色冷漠但滔滔不绝就像在汇报工作一样对我讲述着他的过去。
舰船正驶于维多利亚的边境,赶上了当地突然又阴郁的雨季。费德里科站窗台前,背后的一束束雨滴砸在窗户上,就像扫射时的子弹,配上他利剑般的黑色翅膀和光环,我竟一瞬间内仿佛看到了死神,我的思绪开始飘荡。
“博士,你还好吗?”
呼……哈,他突然靠近的声音就像一根锐利的鱼钩,一下子把我从深海拉回了这艘移动的船只,我揉了揉鼻梁,试图缓解从鼻窦传来的疼痛。我不禁陷入遐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帮萨卡兹术士给他下了只能对我大开话匣的咒语,我蹬腿将转椅往后移了几步,尝试躲避他温热的呼吸和几乎要贴到我脸上的睫毛。
“恕我直言……你刚刚提到的不解是指你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位公证所领导对你使用‘心疼’一词,当然,你得明白这个心疼可不是指代心脏疼痛的意思。”
“博士,我早年已经查阅过字典,明白心疼是指怜惜,疼爱或舍不得。”
“所以你是不明白为什么你那个领导会抱有这样的情绪?”
“事实上在我幼年的时候,约翰作为我父母当时的队友及友人,他不止一次说过‘费迪这孩子真是太令人心疼了,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孩子我恨不得天天把他浸在蜜罐子里,拿来抹面包吃’诸如此类没有逻辑的话语。”费德里科跟着我后退的步伐一步步向前逼近,笔直得就像维多利亚街上的皇家护卫队,“我不明白这么说的意义。”
“你得知道,‘心疼’并不是某一类人的专属词汇,就算对面是一个体脂率接近0的猛汉我也可以使用这个词汇”我转过头,不去看他真挚的双眼,尴尬地笑了两声,“有的时候你无法理解的内容就是事实,费德里科。”
他湛蓝的双眼对我而言就像逐渐上涨的海平线一样让我心慌到想要窒息,我站起身,低着头移步到办公室的双人沙发,招呼费德里科在我身边坐下,尽量使我们不处于一个面对面的状态中。我攥着他柔软的红色围巾角,感觉心跳渐缓时开口道:“你刚才说过当你感觉到难过,不舍的时候你的父亲教过你用直线表达,我能体会到你的悲伤”我用指甲在他的围巾上一条条地划着直线,“即使我已经失忆很久了并不像你一样清晰地记着自己的过去,但是我也经历过类似的别离。当时那个白色的卡特斯倒在我的怀里的时候,我的大脑也陷入一段段空荡的直线当中……”
“可是,博士”费德里科解开他的围巾放进我的手中,像助产士把孩子神圣地交到他的母亲手中,“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心疼’这个词为什么被用在我的身上。”
其实我只是想捏着什么来缓解我莫名生出的尴尬和紧张,我自以为这很隐秘,毕竟我捏着的那个小角正卡在沙发的缝隙中,理应处于费德里科的视线盲区当中。他却如此自然地取下它交于我,我开始感到尴尬中升起的一阵烦躁,也许我的情感缺陷比他还严重?我咽下口水,整理我的思绪:“啧,毕竟当你父母去世的时候你才十岁,任谁也会对一个如此年幼就失去双亲,还懂事得可怕的孩子感到心疼的…”“可是…”“设想一下作为一个长辈,自己身边有一个患有心理障碍但听话并且有着一定正义感和公正心的孩子谁都会心疼的嘛!如果我当时处于苏醒状态也在拉特兰的话,我一定会努力去搞定当地的居住证明,把你收养当我的养子,说不定你还会和阿米娅一样当我的直系上司,我还挺想看十几岁的你叫我爸爸或妈妈的样子!”
我望着费德里科张开又闭拢的嘴唇,他低下头,双手交叉,像一只紧绷着的猫。
“不…博士,我对于现状以及与您的关系感到满足,感谢您为我解释,我明白了。”
“也许你误解了我的意思,我并不是真想穿越回过去,成为你的法定监护人,我说这些是为了表达我对你的信任,我的喜爱,你是否能够理解?”我埋在他的红围巾里深深吸了口气。
“可是,博士,喜爱又是什么,是我父母对我对我的方式吗?自从我来到罗德岛,您并没有因我的情感障碍而唾弃或是特殊关照我,您总是能够认真听取我的思想,答应我的请求。但是当我尝试像对待我的父母一般对待您的时候,您却后退,逃避,这无不在闲暇之余困扰着我,令我陷入…”他伸出手指在空中比划出一条直线,“无休止的怀疑和痛苦之中。”
语毕,一种强烈的像电流一般感觉席卷我的全身,我的呼吸频率加快,心率加速,手腕上的监视器发出滴滴的警报声。我的手足开始发麻,我像一个即将溺毙的人,想要抓住手腕,却连他垂下的衣角都抓不住。
费德里科快速地用围巾捂住我的口鼻,“博士,您的过度呼吸症发了,请将呼出的二氧化碳吸回,您可以安心,您不会窒息,我就在这里。”
伴随着一阵强烈的窒息感过后,我终于浮出了水面,小口小口贪婪地汲取新鲜空气。
“为什么这份感情让你我双方都陷入痛苦?”
“我不明白,博士。”
费德里科刚才升高的光环和翅膀又随着他的呼吸回到了原本的位置,静静地垂在他的身侧,但又仿佛这上面长了无数双眼睛将我里里外外看了个遍。
“我有时多么希望我是一本律法典籍,这样你就可以轻松地翻开我的外壳,一字一句地读着我的内容,只会留在你的大脑里而不会让你感到痛苦,但是…”我把散下来的头发向上撸,“但是我终究是一个失了忆的背负着无数条生命的罗德岛的指挥官,这是我们之间跨不去的隔阂。”我感受到眼泪充盈在干涩的眼眶里,就像用盐洗伤口一般疼痛。
“可您从来没有主动说过需要我,博士。”费德里科冰蓝的双眼就像两大盆冰水,把我浇醒。
“咳咳,”我尝试平复情绪,“好了,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去医疗部取两瓶理智液好吗?”
“…收到。”
我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等待,望着费德里科拿着理智药打开门的瞬间好像才只过去了一秒。接过喝了一口,不同于往日的苦涩,今天的理智液巨甜无比,我顿时面露难色。
“糖分可以促进多巴胺分泌,博士。”
我笑了笑,看着液体里尚未完全融化的方糖,一饮而尽。
小彩蛋~
医疗部成员A:我上次想跟博士表白,结果那家伙对于亲密关系的看法好像比送葬人还要遭!
成员B:姐妹实惨,我以为我跟送葬人表白已经够惨的了。
远处的华法琳坐在转椅上笑了笑:“所以他俩才能成啊!”血魔打开了一包新鲜的血袋,咕嘟咕嘟地喝起来。
摸摸季少!(tag是私心)
二编
可以自取,无码在p2,除商以外都可以的(后续会画其他八位|'-'))
#ooc致歉
#cp为江季注意避雷
#校园pa/abo世界观/私设高一学生
#全篇2k5,欢迎食用~
季少一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早上起来的时候头晕乎乎的,眼睛也特别痛,他一度怀疑可能是发烧了,但是体温计告诉他并没有,所以可能只是普通感冒…弄下几粒药片扔进嘴里便去学校了。
今天周一,学校的事情特别多,季少一迷迷糊糊的过了一遍流程后才终于坐回座位上放空自己,他觉得在家两天什么也没干,怎么会感冒呢……
等等……什么也没干…吗
周六的那天是他男朋友的易感期,死活赖在他身边不走了,无奈的季少一陪他男朋友一整天,自己的后脖颈都快成他男朋友的磨牙棒了......
周六的那天是他男朋友的易感期,死活赖在他身边不走了,无奈的季少一陪他男朋友一整天,自己的后脖颈都快成他男朋友的磨牙棒了!
其实季少一是有点心疼的,他知道alpha易感期会不舒服没有安全感会很黏着自己的omage,也知道omage可以适当的给自己alpha释放些安抚信息素,但问题就出在这!他季少一还没有分化!
没分化之前都是beta,根本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他还是挺想知道他男朋友是什么味道的,也想知道自己分化后是什么味道的。
不想了不想了,现在去医务室要紧,全身都疼真的很不对劲!
想着就要起身,就在这时身后的人一把抓住季少一的后领给按了回去,自己来到季少一面前,右手放在季少一额头上,左手放在自己额头上,放心不烧后才开口“怎么了老季,刚怎么叫你都不答应,不舒服吗”
季少一愣了一下,他觉得和自己男朋友撒个娇没什么不对吧,再说了他现在是病人“嗯,有点感冒陪我去医务室好不好江江宝贝~”
“好啊男朋友,生个病怎么变娇了”江恪说不心软是假的,真的是太可爱了!小狐狸生病了脸颊也泛红,暗橙色的眸子却亮亮的,确实很勾人呢!
江恪扶着人站起来,走到班长面前交代着“老季有点感冒我带他去医务室看看,等下给老师说”
“去叭去叭”班长摆摆手“最近感冒的还挺多的,你带他好好捞捞吧”
“唉知道了!”江恪不解,最近是有禽流感吗这么严重…
…
江恪腾出一只手敲了两下门“老师,我同学感冒不舒服您给看看”一边说一边把季少一放在床上坐好,闻言老师放下手机,拿着医药箱走向季少一“来张嘴我看看,啊~”老师拿着灯冲季少一照去,后者乖乖配合着“啊~”
“来同学给他量一下体温,如果没烧就只是普感,一会儿打点点滴”老师把体温计给江恪,自己就去配药了。
江恪蹲下把季少一的鞋脱掉,身后还给垫了方枕,给弄了个一会儿输液很舒服的姿势,季少一半躺在床上任由江恪伺候着,把薄被盖到季少一腰间,这时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只想你快点好起来男朋友”江恪没忍住揉了揉季少一的脸。
五分钟之后,江恪拿出体温计一看还好不烧,用完又放回医药箱里,医务室老师也在这时拿着输液用品向他们走来。
“可以啊小伙子,很细心挺会照顾人的嘛”老师正准备给季少一输液,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么细心又帅气的小伙子一定很受女同学喜欢吧,没有没女朋友啊”
“…呃…没…没呢老师”江恪看了季少一一眼,是没有女朋友,但他有男朋友!
“那没有没男朋友啊,有些小男生也是蛮可爱的”
“啊?”
“啊什么,这不是奇怪事了,我前几天还看到人带着男朋友来看病,别提多腻歪了,我说小伙子你肯定有不少男女喜欢吧”老师说完正好给季少一弄好,也没等江恪回话,拿着剩下的工具走了。
“和我说说呗,是不是有不少男女喜欢呢小江江!”躺床上闭着眼不说话的季少一突然开口。
“你没睡啊”江恪拉着凳子坐在和季少一很近的位置“哥呢只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人了,什么外面的小花小草都要靠边!而且家里的小狐狸还挺喜欢吃醋的呀,不然怎么这空气都是酸的”。
季少一想反驳,却被江恪亲了一下额头“好了乖乖睡觉睡醒就没事了,我守你旁边呢”
“嗯”
玩了一会儿手机的江恪发现,不对啊如果刚才是巧合的话为什么现在还是有股酸酸的味道还带一点甜,尤其在季少一旁边味道就更重了。
江恪此时有个非常不切实际的想法“这不会是信息素的味道吧…”但很快这种想法就被排除了,毕竟自己也分化了所以知道分化过程不是这样啊,学校为什么安排在下学期才上这种课程!
江恪没再注意静静坐在旁边看着季少一,季少一睡的并不好,脸又开始泛红,额头也流出了细汗,江恪以为他热把薄被轻轻的向下移了移。
叮——叮——叮——
听到声音手上的动作一顿,满脸问号的看向挂在墙上的检测仪,下意识的看向季少一,果不其然人已经醒了“江恪…热…”
“热?”江恪赶紧抽出纸巾在他额头擦汗,老师也闻声赶来,看看墙上的检测仪又看看江恪和季少一俩人,表情复杂“小伙子,你带omage来beta的医务室?”
“嗯?……omage…?”江恪看着怀里晕乎乎嘴里还念叨热的季少一“他还没分化…”
老师来了看到季少一的样子瞬间就懂了,他分化和她之前看过的几个omage一样都是感冒,一旦过了也就分化完了,而现在是分化后的不适应感一会儿就没事了,老师把话一一交代给江恪,又递给他抑制帖。
“刚开始最好不打抑制针,那个比较强烈先用这个吧”江恪愣愣的接过,老师有些怀疑发问“你这个alpha做的有些不称职啊,自己omage分化也不知道现在就别发愣了,和你说的要事记住了吗!”
“唉好…好的老师,我明白了”江恪被老师的责怪声拉了回来。
“不称职的alpha”江恪把抑制帖贴在季少一的后颈处,开口到“我是真的不知道嘛…不知道omage分化是感冒…”
季少一缓了过来就听到自家alpha很委屈很委屈的说,他不管他就要哄!“好了江江小宝贝!老师确实不应该这么说你,我也不知道啊…那你…味道了吗”
“信息素的味道啊,闻到了吗?”季少一明知故问
“是青柠很好闻特别适合你”江恪看着他眼底的笑意不减。
“那就好,以后易感期的时候都是你的~”季少一也笑着看他
“好啊,那薄荷味小狐狸喜不喜欢,哥也都是你的!”
江季有话说……
江同学表示:他真不知道omage分化时要经历感冒
季同学表示:没什么表示……只是被委屈的江恪笑到
#ooc致歉(尊的很ooc)
#cp有江季/宁安/顾柏注意避雷
#可怜的小安安:其实大家喝醉后还是很…可爱的……
“小安安”
背后突然冒出一声,许向安想到季少一应该还没醉,不如他俩把众人先扶到卧室,不然一会儿场面会更加失控。
“啊?季少你又怎么了?先别拱火了,咱们俩先……啊”
还没等许向安说完,突然有双手抓住他的衣服,借力站了起来,季少一颤颤巍巍的站直还碰到了他身后的椅子。
“这个家,这个家不能没有你啊小安安呜呜…呜呜呜”季少一毫不顾虑的搂上许向安的脖子,边哭边感慨。
“啊!季少轻点…我要被你勒死了!”完了季少也倒下了,此刻许向安是崩溃的...
“啊!季少轻点…我要被你勒死了!”完了季少也倒下了,此刻许向安是崩溃的。
许向安刚稳下季少一抬头一看,他的右手边许向宁边唱边跳他的《天鹅湖》,季少一在哭诉他手机的小皮筋为什么会掉…他的左手边柏闻指指这指指那说:坐好…放下…不许笑,而江恪还在对着小风扇咿呀咿呀……
那场面一度呆痴……
说实话许向安要疯了,“大家不能喝可以少喝嘛…啊啊啊”心里默默流泪。
许向安最后叹了口气,他觉得哄四个酒…咳小朋友他还是可以的!从谁开始呢…
“向宁,许向宁,回去睡觉好不好,再喝明天该头疼了”许向安抓着许向宁再拿酒的手,把他稳住在椅子上,轻声哄骗到。
“唔!不好不好~我还有…诺…诺么——多的酒没喝哎”已经口齿不清了…。
“不能喝了!回去睡觉我就给你唱歌听”
“我…我要听吼多吼多!哥哥~”许向宁又冲许向安眨眼睛。
“……好,只要你乖乖回房间”
“嗯!我很乖哒!我在房间等着哥哥~”许向安开心的哼着小曲走向楼梯。
许向安怕他摔着盯着许向宁成功迈上最后一个阶梯,呼了口气走到柏闻身边。
“队…队长,该回去休息了”
“回…回哪?”
“回房间”许向安指着三楼,柏闻顺着手指看向三楼,又看向许向安。
“嗯,十点半要休息了”
“对!所以队长你现在…”许向安觉得不愧是队长!醉了也好哄啊!
“你!把手放下!”柏闻看着许向安来回动的手非常不悦。
“……哦哦!”许向安听话的放下手。
“你!让他俩安静我就回去!太吵了…”柏闻指向江恪季少一。
“……哦哈?”许向安看着江恪季少一你拍我一下我拍你一下的小学鸡行为,无奈摇头。
嗡嗡嗡…
“队长,你手机响了”许向安把手机放在柏闻手里,又走向江恪季少一强行让俩人分开,虽然打一下问题不大,但是打亿下别的不说但会疼。
“你!你闭嘴…很吵…”柏闻拿起手机拍了一下,想让手机停下,但手机还是嗡嗡的响,没办法手机在手机屏上胡乱的点…听到那边叫柏闻的声音就知道接通了。
“还没睡吗,有派对也要注意休息”一声关心的话从手机传来,不仅知道这个点柏闻会睡觉也知道MANTA今晚有派对,应该是非常了解柏闻的人打来的,柏闻听到了,许向安也听到了。
许向安觉得这声音挺耳熟的,耳熟到和隔壁LASER的队长顾子尧的声音一模一样。
“嗯?怎么还在吵…不许吵了”柏闻又开始摆弄手机,许向安从柏闻手里把手机解救出来还没开口解释,对面已经抢先了。
“……你是不是喝酒了,呼…我现在过去,你…听话”顾子尧起身就要收拾,自家男朋友喝醉了当然是自己哄,更何况…很难得。
“哎子尧哥我是许向安,你要来红馆吗,那…队长就交给你了!”
“嗯!等着”
许向安双手相扣,救世主来了啊!
等顾子尧把柏闻抱上三楼便告一段落了。
“啊!”
“怎么了怎么了,季少你怎么了?”许向安听到动静,就看到季少一抱头不说话。
“江恪!你会不会梳小辫啊!弄的我头发好疼啊呜呜呜你是要谋杀男朋友再找一个吗”季少一瞪了一下江恪,又自顾自的数起了人“一……二……四…怎么四个人,人呢?”
“季少其他人都睡觉去了,要不你和江恪哥也回去睡觉?”
“睡…睡什么,我要喝酒!小孩儿给哥拿酒去!”江恪看到还有一些没动过的酒。
“喝酒!哈哈哈嗨起来嗨起来哈哈哈,都不许走哈哈哈”季少一又一次站起来,叉腰大笑,没站稳的又坐下了。
“老季…你小心点!会……会摔…”季少一站起来的时候江恪就抓着他衣角,生怕不稳会摔倒。
“……”许向安觉得这俩才是最难搞的。
“难搞!难搞!”滚爷飞过还不忘来两句。
“江恪哥!季少!真的不早了再不睡明天会被花哥训!”许向安打开手机给这俩人听花哥发过来的语音,而且很强调的要求把语音给江季俩人听。
江恪季少一突然停止发癫,俩人潜意识里觉得真的不能再闹了,绝对不是因为花哥。
“现在可以去睡了吗江恪哥,季少”许向安看到两位终于消停了,指着房间让他们去休息。
江季:明白/知道了
许向安看着两位终于妥协了也不打扰了,回房间哄许向宁去了。
“啊…终于都搞定了!”
“回房间睡觉喽!晚安小江江~”季少一头也不回的往房间走,忽略了身后人看他的眼神。
江恪皱眉一不做二不休抓住睡衣上的小狐狸耳朵,快步走到季少一面前,半蹲把人整个熊抱起来,一手护着屁股一手护着腰,抬头看着季少一。
“!江恪”季少一确实被突然的抱吓到了,双手下意识环住江恪的脖子,浑身不自在的挣扎了几下“干嘛呀酒还没醒吗…”
江恪摇头“还没醒,我在耍酒疯呢男朋友,所以脑子不太清醒,我要做点什么的话,也没关系的吧”江恪故意在季少一耳边说,很近很近,隐约都可以碰到。
“哈哈哈谁是你男朋友,你男朋友在哪呢”季少一也故意的往前凑了凑,很巧很巧,碰上了。
“刚不还承认了吗,现在要反悔吗……晚了点吧”江恪故作委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出的话还要收回去吗老季”
“哎呀呀那小江江,你现在是清醒的还是喝醉的呀”
“我啊,一半一半吧”
“哎呀一半一半啊,那我还真不能现在答应你,毕竟谁知道酒醒会不会忘啊”
江恪猛的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他,眼睛里要冒光了!
现在的江恪好可爱……可爱的季少一想立刻马上就答应他
“江恪你真的很像大型犬哈哈哈哈”小狐狸笑的很放肆。
江恪还是直勾勾的看着他。
“我可以吻你吗……我很清醒”
“当然可以,组织批准江恪现在是我季少一男朋友!至于吻我嘛……当然是我男朋友才可以”
没法播的……无无无无无无无无无
有法播的……
“啊江恪!你真的要谋杀我!现在这个姿势是很不错……但是我的腰磕到门把手了,好疼!”季少一阻止江恪在自己脖子上乱yao。
“嗯都怪它,那不在这了,去chuang上吗”
“去!”
又没法播的……
表白成功的江某人其实激动的一晚没睡着,而季某人却睡的很实……呃…可能因为江某人很“激动”吧(×)
没啦
小番外①
因为某人和柏大队长小狐狸吃醋啦!哄不好啦!怎么都哄不好啦!
江某人第一次表白中…
但因为小狐狸在吃醋惨遭拒绝
可是小狐狸在喝醉后叫我男朋友哎!
江某人觉得还有机会!
江某人第二次表白中…
小狐狸气消了…所以……
嘿嘿成功到手!
看看我家小狐狸!很可爱吧!无瑕不出!只是挂出来让你们羡慕一下(×)
小番外②
安安小朋友来到宁宁小朋友的门前,他想是先哄宁宁小朋友还是先弄一些醒酒汤来
不过这时宁宁小朋友已经打开房门了
宁宁小朋友满脸委屈看着安安小朋友
怎么现在才来…
当然啦安安小朋友都推卸给了隔壁正在…的江季俩人了
哈哈哈…乖,哥哥现在就陪你
好~要哥哥陪一晚上哦~
小番外③
小顾队把小柏队抱上床等待老婆的发话
好亮,把窗帘拉上
好
好渴,给我倒杯水
手机没电要充电
难受,陪我洗澡
……好(好开心×)
没啦没啦没啦真的没啦!
呃还有点…最最后附上本大师的大作!
ps:关于季少喝醉后会哭这事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想满足看9个崽一起出门旅游而产出的纯虚构综艺
ooc致歉,内含cp顾柏,江季,宁扬,殊致,介意者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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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恪&季少一房间
“江恪哥,早上的拍摄就要开始了.你做一下准备。”
江恪听到消息提示音,下意识捂住季少一的耳朵,以防被吵醒。拿起手机看到许向安发来的提示,小心松开抱在怀里的季少一,准备到另一张床上。
“江恪,你去干嘛?”季少一感到身边的人离开,出声问了一句。
江格替季少一扯了扯被子,许向安发消息说录制快开始了,我去另一张床上。没事你继续睡。”说完给季少一拍了拍背。
“提早用红包收卖小安安来报信真好用。”季少一打了个哈...
“提早用红包收卖小安安来报信真好用。”季少一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继续睡。
“老季,你看许向安被节目组叫走了,不会有特殊任务吧。”江恪示意季少一看跟着工作人员的许向安。
“看起来小安安有隐藏任务,一会抓过来问问。”季少一拉着江恪走到许向安房间门口等。
“欢迎光临,我的海域oh~”许向安哼着歌走回房间,看到房间门有两个人影,“江恪哥,季少,你们在我门口干嘛,吓我一跳。”
江恪率先推开许向安的门进房间,“小孩儿,过来,和我们说说节目组给你发生特殊任务了。”
“两位哥哥,别问我了,这事不能说啊。”许向安略微退后两步,与江恪拉开距离。
“让我来猜猜,是不是节目组给你在明天活动中的特殊任务,还是想让你早上叫所有人早起?”季少一将疑问句的语速放缓,当提到叫早时成功许向安脸上看到了正经。“看来我是猜对了。小安安表情管理可以再练练。”
江恪看许向安有些落寞,说到“小孩儿,帮个忙,明早你来叫起床前先通知一声。你也不想一开门就看到我们抱着睡在一张床上吧。这多影响节目,万一收视率不好,这钱就不好赚了。”
许向安沉默了一会,“这不太好吧,我得听节目组的。”
“哥给你发个红包,明早提醒一下。”江恪给许向安发了个大红包,揽着季少一离开了。“记得收钱啊。”
许向安看到里面的金额,想想觉得江恪说的话很有道理,于是决定第二天早上通知所有人自己会来叫早。
于是在同一时简,和开头那幕类似的情景在几个不同的房间都发生了。
酒店餐厅
夏染随着摄像机走进餐厅,“各位早,相信大家应该是饥肠辘辘的,也已经看到了我们餐桌上的各类早餐了。这些都是大家的早餐。”
“好耶。”夏予扬欢呼一声,将手伸向面前的法式羊角包,但还没碰到就被许向宁拉回了手。
“许向宁,为什么不让我拿,我手又不脏。”夏予扬看了许向宁一眼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小声说到,“手还是早上你帮我洗的呢。”说着说着耳朵开始发红。
“夏予扬,刚刚主持人姐姐说现在还不可以开始吃,还有个抽签环节。”许向宁眨巴着眼睛看向夏予扬,凑近和他说“等录制结束了我带你偷偷去吃别的。”
“夏予扬,人家讲话都听不见,脑子里全是吃的,再吃下去就要胖咯。”乔殊顺势开始嘲讽夏予扬。
夏予扬看着乔殊没睡醒的样子,“小乔哥,你肯定是没睡醒,起床气还没散,大清早就开始嘲讽我。林哥你快管管小乔哥,别再让可怜弱小的我接受嘲讽了。”
林致在餐桌下牵住了乔殊的手,“好了好了,小乔不要再笑扬扬了。”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一瓶牛奶,“给,小乔你的牛奶,先垫垫肚子。”
乔殊单手接过牛奶,折开喝了几口,林,谢谢。”捏了捏林致的手,心想:待会找个机会好好谢谢林。
“那一“赶紧开始我们的分组任务。”夏染向大家展示种的抽签筒.“这次里面有三种不同颜色的签,抽到同一个颜色的签的人即为同组。”
“让我来康康是谁和我一组呢”季少一拿着一张红色的签找到了同样是红色的柏闻和夏子扬。“原来是柏大队长和小羊啊。”
夏予扬瞬间站直,“柏闻前辈好,季少一前辈好。”
“大家都挺熟悉的,小羊你不用这么拘谨的。”季少一乐呵地搭上了夏予扬和柏闻的肩膀,“你说是吧柏闻。”
柏闻将季少一搭在他肩上的手挪开,“嗯,但不要把你的手随意搭在我身上。”他转身走到顾子尧身边,“什么颜色。”
“蓝色。”顾子尧看了一眼柏闻手上的红色签,“和你不是一组。”语气中带上了一点失落。
“小羊你看啊,柏闻去很找你们队长了,心里肯定是希望和你们队长一队而不是我们。”季少一拉着夏予扬看柏闻和顾子尧。
他们看见,顾子尧带着柏闻绕到人群后面,转过身抱住了柏闻,还在柏闻脖子上亲了一口。
季少一看一眼顾子尧又看了一眼夏予扬,“小羊,你们队长这么粘人的吗?”
“我也第一次看到队长秀恩爱啊。”夏予扬看着眼前看到的也很惊讶。“季少一前辈我想去看看许向宁的分组,先走啦。”
“绿色,夏予扬是红色,不是一组。”许向宁看到手上的签些许有点不开心,心想,我可不可以偷偷去换个签。却发现有摄像机正对着自己。
“小孩儿,和我一组啊。”江恪带着乔殊找到了他们的另一位队友。“放心好了,你家那位和我家的在一起呢,你少一哥还不放心吗。”
“就少一哥有时候不太靠谱。”许向宁小声的嘟囔了一下。
“我和子尧还有向安是一队的,都是蓝色的。”林致看了看手中的签,迅速找到了自己的队友。“可惜和小乔不是一组的。”
“林。”乔殊朝林致走来,“可惜我们不是一队的。”
乔殊和林致走到一个摄相机不到的地方,“林,谢谢你刚才的牛奶。”
“我们之前也不需要这种谢谢了。”林致笑了笑,如果我连小乔都不了解,那不就是个不称职的男友了。”
乔殊凑近林致,克制地在人唇上留下一个轻吻。
许向安看着周围,拥抱着的乔殊和林致,趴在许向宁背上聊天的夏予扬,拉着手的顾子尧和柏闻,正在给季少一重新扎头发的江恪。
“各位哥哥和弟弟们啊,这是在录旅行综艺而不是情侣综艺啊!”许向安在内心喊到。
“分组已经完成,欢迎我们红队的夏予扬.季少一.柏闻;绿队的许向宁,乔殊、江恪以及蓝队的许向安、顾子尧、林致。”
夏染向每队递上一张卡片,“这是每队所需采购的内容以及基础资金,所以采购内容均为你们下午游船时所用。因此下午的游玩质量,取决于任务的完程度。”
“各位可以开始享用早餐了。”
——————————TBC
各位9月快乐!
卑微高中牲开学了,更新速度会极慢,请各位见谅。
阅读提示:人物形象以他们的皮为主,可能会有私设,如有ooc抱歉。主shoto,cp向多少跟脑洞有关。
正文:
蓝方:
ikekati??
红方:
ukiMysta...
ukiMysta??
“就是我想起来了一件事情”shoto恍然醒悟一般
“什么事情?”众人看着他
“大家的画画水平怎么样?”shoto有点无语的看着这群人
客厅瞬间陷入沉默,除了aza和ike,其他几人都非常的心虚
“我懂了”ike和aza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千斤重
“我们刚刚发布了线上投票,把选择权交给观众朋友们”导演的声音再次响起
“倒计时,3!2!1!”
“滴~!”
“ikekatiazashu”
“ukimystashoto”
“wait!”mysta叫停,“我们刚刚不是抽签了吗”
“有四个人不是抽签的吗?”导演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这还需要比吗?”uki绝望了,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上美术课在睡觉
“但但是”mysta刚想说什么
“好了好了,话不多说游戏开始”导演升上来了画板
ike四人非常的配合,一句话都不多说,嘴角丢微微扬起了笑容
uki和mysta朝他们翻了无数的白眼
根据观众的投票,uki组先来
“第一战打响!!!亲爱的朋友们,亲爱的父老乡亲们,我们的硝烟已经开始弥漫,我们的斗志在昂扬!”主持人1的声音在别墅里面4D环绕
“争夺爱,额,室友大赛一键触发!看看最后的赢家是谁!!!!”主持人2紧随其后
uki组
“谁来画?”Uki问到,“我只会画火柴人”
“我,幼儿园小朋友都画的比我好看”mysta低着头尴尬一笑
“我来吧”shoto肩负重任,“尽力而为就好”
“第一轮”题目出现在电视上,Uki和mysta的眼睛被捂住
shoto看着眼前的题目,皱了皱眉,咬着嘴唇深思
牙印在嘴唇上,留下了浅浅的印子,低头思考时,眼睫毛扑闪扑闪的
手托着脸,另外一只拿笔的手不断戳着脸,凹下去凸起来
别墅格外的安静,只有倒计时的滴答声
“Iknow!”shoto灵光一闪,拿起笔开始刷刷刷
“大师风范起来了”主持人1激昂的声音再次响起
“让我们为shoto送上掌声!!”主持人2拍打着桌子
“完成了”shoto按下确认键
uki和mysta的眼罩也脱了下来
『游戏规则:你画我猜,画的一方必须在60s内完成答题并按下确认,猜者摘下眼罩,一道题目可以答题四次(两个人加起来)』
【提示词:情景,四个字】
“这个我会!失恋联盟!”uki信心十足
“这个我熟悉,放学没伞”mysta潇洒的写下答案
“不对”导演
“what?”uki震惊
“woooooo~看来不能小瞧他”mysta擦去答案
“xxxx”Uki
“xxxx”mysta
【第二轮】
“哈哈哈哈哈哈”aza大笑起来
“这是一个动画片在中国很火”kati为众人解释
“Soga”众人这才一脸了然
“what?这不合理!”shoto捂脸
“加油baby”kati的头发开心的打着圈
“答题完成”
【提示:三个字动画片(你们没看过)】
uki和mysta面面相觑
“这提示告诉了我这题的难度”uki扶额
“别拦我,让我戴上眼罩”mysta伸出尔康手
“找不同?”uki努力观察了很久
“猫和人?”Mysta指了指那两个黄色的东西
“这不是猫!!!”shoto咆哮到
“shutthefuckup”Uki叹了一口气
直播出现了一连串bibibibi
“要不然我们过了这题吧”Mysta再次写下了错误答案
“好主意”uki再次落笔
【第三轮】
“我觉得这个shoto可以把自己画上去”aza调侃
“支持”shu看着努力画画的人
“如果不是因为要选择室友,我可以让他赢”ike
“答题完毕”
【提示:四个字,表情】
“easy,怒发冲冠”吴老师一脸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yeah!”Mysta等待导演宣布正确
“错误”
“哦亲爱的,我深受打击今天”uki一脸心痛
“不要紧我们还有机会”Mysta把他扶起
【第四轮】
“what”shu皱了皱眉,“这题目怎么一个比一个奇怪”
【提示:四个字】
“没有了?”Mysta不可置信
“是的”
“假牙掉了”
“爷牙没了”
“你的和我有什么区别吗?”Uki提问到
“你看到那个老爷爷了吗,这肯定有什么含义”
“有道理,也许他不是爷爷”
“可是奶奶牙掉了是五个字”
另一边:
shoto无力的回到沙发上
“辛苦了”ike拧开一瓶饮料递给shoto
“也许下次就不是你画我猜了”shu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道消息我们下一阶段去xxx,你可以去学习一下xxx”aza小声说
“你从哪里打听到的小道消息”kati好奇
“刚刚我去拿东西听到道具组的小姐姐说的”
“大家都好厉害”kati叹了一口气,略显失落的躺在沙发上
“没有,kati也很厉害啊,kati的酒吧可火了”
shoto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如此失落赶紧安慰,摸了摸他的脑袋
沙发上的三个人看着这一幕不解
“真的嘛”kati看着安慰自己的人,“你不用安慰我了”
“真的,我以前和朋友去过你的酒吧,我朋友特别喜欢你们哪里的酒,听说都是你自己调的配方”
shoto嘴上安慰着kati,心里暗喜终于摸到kati
的头发了
kati顺势躺在shoto的怀里,蹭了蹭,“如果以后我们一组,我一定尽力不拖累你”
“放心我回去好好修炼,回来带你飞”shoto不当bottom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
【tip:大家想看shoto和谁一起睡觉觉~】
【tip2:本章所有的图都是我的朋友画的,十分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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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房间
“本次旅行的第一个游戏即将开始,各位准备一下。”夏染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个抽签箱,“一人抽一个,其中有1个上有红圈,代表着单人大床房,剩下有4张空白,4张画有黑圈。抽到带有黑圈的嘉宾在通过游戏后有权力选择和自己一间房的搭档。”
许向安率先从箱子中抽走一张卡片,“我们要玩什么游戏?”
“摇色子。谁的数字大谁先挑。”夏染将抽签箱递给剩下几个没有抽签的。“都抽完了吧,展示一下各自的牌面吧。”
夏染话语刚落,夏予扬就兴...
夏染话语刚落,夏予扬就兴奋的喊了一声,“芜湖!我抽到唯一的单人大床房了!”
“好了扬扬,别那么激动,当心撞到了。”林致把夏予扬身边的行李箱推开防止他撞到。
所有人亮出牌面后抽到话有黑圈的四位分别是林致,顾子尧,许向宁和江恪。
“分组完成,”夏染示意四位参与游戏的成员站在她的对面。“那就从最右边的小林老师来吧。”
“那我就先试试了。”林致随手扔了色子,得到了5。
接着顾子尧,许向宁,江恪上前,分别得到了6,4,1。
“小江江,你这手气太烂了吧。”季少一走到江恪身边嘲笑了他一下。
江恪听着季少一的话,捂住了胸口的麦,凑近季少一耳边小声说,“我觉得这色子说的很准,我不就是1吗。难道你觉得我不行。”说完伸手轻拍了一下季少一的腰。
“这种话题应该在床上聊而不是这里。”季少一向前两步,和江恪略微拉开距离。表面上季少一与往日一样,实际上心跳地飞快,微红的耳朵恰好被头发遮住。
顾子尧看了剩下抽到白板的4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选了柏闻。
“我选小乔。”林致走到乔殊身边,悄悄的用手碰了碰乔殊。
乔殊带着林致往摄像拍不到下半身的地方走了几步,拉起林致的手。
林致看了一眼两个人拉着的手,疑感的看了乔殊一眼。
“林,他们看不到的。”乔殊见林致有点紧张,小声解释,"而且我想和你牵着。”
“和向安一起”许向宁丝毫不犹豫地选了许向安,并在心里盘算晚上去和夏子扬一起睡,
“老季就你了。”江恪拉过季少一的行李箱放在自己边上。“小江江,这语气说的很像你有很多选择一样。”
夏染为他们发好房卡,”接下来的这个晚上大家好好休息,明天巴黎之行即将开始。”
许向安&许向宁房间
“这酒店真大,还有个好大的浴缸可以泡澡。”许向安一进门就看好了房间格局。许向宁,你呆会要不要泡一下澡。”许向安回头一看,却没看见许向宁。
“许向宁,你又跑哪去了。”许向安走到床边,看到许向宁抱着自己的睡衣起身。
“哥哥,我去夏予扬那里了,早上会回来的。”许向宁看着许向安眨了眨眼睛,还没等许向安开口就走了。
“双人房睡我一个人,这不是浪费钱吗”许向安没有对许向宁的离开发表任何看法,开始心疼钱。
夏予扬房间
听到敲门声,夏子扬马上从椅子上起来开门。看到门口的许向宁,立刻把人拉进房内。
许向宁刚把手上的睡衣放下,夏予扬就扑了上来。
“许向宁,我好想你,从飞机上下来我们就没有再独处过了。”夏予扬趴在许向宁怀里蹭了一会。
许向宁摸了摸夏予扬的头,在人脸上亲了一下,“我也很想你,所以我来和你一起住。”
“节目组不会发现吗”
“早上回去就可以了,看见了节目组也会剪掉的。”
顾子尧&柏闻房间
“出去走走吗?”柏闻看顾子尧整理完东西,准备和顾子尧去之前计划上安排的地方。
“去。”顾子尧看了看手机备忘录中记录的地点,“去迷露小径吗”
“可以。”
顾子尧不知道,柏闻也打算带他去这个迷雾小径迷雾小径。
“当心。”顾子尧替柏闻挡住了差点撞上的树枝,“要看路。”
“嗯。”柏闻感受到顾子尧牵住了他的手。你是怎么想到来这里的。”
“网上看的。”
“你是不是做计划了,对照旅游攻略的。”
顾子尧看向柏闻,目光中有些许疑惑。“嗯。你怎知道。”
柏闻轻笑了一下,“因为我也做了。原来想给你个惊喜,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用你的。”顾子尧毫不犹豫地放弃了自己的计划。
“为什么只用我的。”
“喜欢你。”
——————TBC——
只有许向安受伤的世界再一次出现
新图怎么能没江季的粮!(火速赶来)
以下是关于新图的看法
①多像季少想把他新打的眉钉给江恪看,恪哥光明正大拍下来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