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在屋角发现废弃的木桶里边有一窝老鼠的幼崽,面对这唧唧叫的小东西,我想都没想就把它们一锅端,水漫金山。
老鼠对我们家搞了很多破坏,一到晚上特别在吹灯睡觉以后,窜来窜去,从这屋跑到那屋,从一楼跑到二楼。每年在谷仓打洞偷谷子,把一堆堆红薯这个咬一口那个咬一口,爬在床缘上看我睡觉,有时在枕头边飞快而过,我就迷迷糊糊动不得喊不出。
那时与二哥睡一张床,他经常教我怎么打老鼠。有一次半夜起来打老鼠,该死的把我的食指咬了一口,从此我与老鼠结下了梁子。
消灭小老鼠的第二天,我去喂母亲孵化不久的小鸡,发现一窝小鸡都被咬断了喉咙断气了,但小鸡身上没有少一点肉。我与老鼠的这笔大账各自记着。
过几年我到岭秀乡读初中,住在岭秀木材公司家属楼大哥家里,那里有一窝老鼠在瓦房隔板靠墙上角的地方打了一个洞,每晚沿着靠墙的一根木头窜上窜下。我观察了一下,把木头稍微挪了挪,刚好够老鼠要小跳一下才可以从隔板上面跳到木头上,再沿木头下来,就这样老鼠们训练了几天,大大小小都学会了功夫、学会了跳楼。有一天我把独木桥给撤了,在屋角放木头的位置放了个水桶,第二天第三天早上一看,水桶里陆陆续续共浮着十多只学习跳水的老鼠,洗泡过后的老鼠嘴显得特别尖。
那只咬我的老鼠没有鼠疫病毒,也没有冠状病毒,我一直健康着,旧账应该很清楚,现在我们与野生动物的新账该怎么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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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狗对着西边村子叫了一夜
几个小伙伴一起到一条小渠道里捞鱼,捞着捞着忽然听到一声吼,一个大人骂到:哪个敢偷鱼,这渠道的鱼是从鱼塘跑出来的。这突如其来的喊叫惊得我手里装鱼的盘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第二天我发病了,几天也不见好转。母亲问我吓倒我的人认不认得,我说不知道。一个傍晚,母亲煮了一碗满满的汤拌米饭,呼叫村里的一只狗过来饱吃了一顿,念了几句什么。狗吃饱后劲直走到村口,对着西边一直叫。那个晚上母亲好像发现了什么蹊跷,第二天往邻村走了一趟。
以后我才知道那个方向叫岭背,是邻居,我不记得谁吓着我,我与谁都结不上仇。
三、天蒙蒙亮乌鸦就叫个不停
往年的山村有成群结队的乌鸦,黑色的羽毛,悲切的叫声,它们组建的一支小分队,像现在农村白喜事专业队,围着别人的爹围着别人的棺木,唱着含泪的曲子,比孝子更加痛苦欲绝。
出院的前一天,喜鹊叫了,母亲喃喃自语了,儿子今天该回了,出院那天没有赶上班车,第二天我在时隔数月之后拖着羸弱的身子从县城返回家乡,我的病让母亲的这段岁月比我每天咽下的中药更苦,她的每一根肋骨比熬尽了药力的中药梗子更是软弱无力。
母爱是情深深意绵绵的,现在华夏游子无论在哪里,祖国的爱是多么博大。
四、小木桥上系着一根红绳子
只有灰色、黑色衣服的年代,红绳子是农村的稀缺物,偶尔看过系在小女孩辫子的红带子。
一次经过一条架在小水沟上面的小木桥,一根新木头上系了一根红绳子。我不敢踩这根木头,更不敢踩这根绳子。
在乡下,修路架桥会让心愿早点实现。你无意踩一脚就可能触犯了神灵。
我平生的每一脚都没有踩在人家美好心愿的桥上。
五、爬在靠墙的木梯上吃鸡蛋
我喂鸡的时候,叔母家的鸡经常过来抢食,一次我扔了一把火钳催赶,刚好打中她家一只鸡的头部,那只鸡抽动几下就断气了。
这是我平生发生的第一件大事,母亲把木梯搬出来,叫我爬上三级木梯扶在上面,端来两个圆鸡蛋,吃完后再下梯子。
为了寸土、为了鸡毛蒜皮的事情三天两吵的俩妯娌这次没有吵,意外地冷静,估计她们都想到了她们之间的吵吵闹闹已经波及到下一代了,都选择了沉默。以后叔母家的鸡鸭进出自由,我再没有伤害过他们家的牲畜。
当年我们家与叔叔家共有四栋一栋一栋靠墙排着又隔开的房子。四栋老房子现在全部拆了,在原来的地基上合建了一栋房子。在当年靠梯子吃鸡蛋的那垛墙的位置,现在是整栋新楼房上二楼共用的楼梯。
我想到了一带一路,我们共同拥有的一座梯子。
那只咬我的老鼠没有鼠疫病毒,也没有冠状病毒,我一直健康着,旧账应该很清楚,现在我们与野生动物的新账该怎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