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活就去咬打火机,要是真觉得圈文写手是过街老鼠该人人喊打,你就把因圈文写手而获得的收益公布一下,我看看你是什么样的白眼狼
我说真的兄弟,过河拆桥的事情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你别仗着自己同类型无竞争对手就这么猖狂,LOFTER你早晚倒闭。
你没事吧?
求我圈作者搞活动、开高粉的时候你们什么嘴脸,现在开始嫌弃了?
不是我说你官方,又舍不得流量舍不得钱,又怕被点名,从不解决问题,而是把问题扔给用户,我请问呢你们挣那么多钱,天天的找什么借口卖什么惨?都有钱投赞助,还没功夫做个人啊,搞不搞笑。
自己机制烂的要死,也没见有效改善,别忘了是你给用户爹提供服务,以换取流量和钱,不是你倒反天罡让用户爹伺候你的
别觉得你高高在上好像施舍给谁生路了似的,想做大的APP多了,你倒了有的是平替,我圈不是非你不可
谁不是社畜了?你在这位置拿这工资,替LOF站台张嘴拿工资了,一句社畜就把自己甩干净?呸。
[图片]
4k+的repo。
repo内容:
我是很典型的Switch,而当时的寒潮老师跟我说得好好的而且也给我看了属性图确实是纯sub,加上我们俩各方面都很合拍,这么多年朋友也很是熟悉,所以便抱着磨合看看的心思处到了一起。
然后昨晚发生了一件很荒谬的事情,我直到现在被她逼写repo都没想出个为什么,真的很令人费解,我甚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然后昨晚发生了一件很荒谬的事情,我直到现在被她逼写repo都没想出个为什么,真的很令人费解,我甚至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到这一步。
稍微了解我一点的应该都清楚我这人的脾气,没事我就喜欢跟朋友嘴贱两句,大概就是那种别人在清晨贩卖夕阳而我在午夜跟亲友贩剑的那种。然后寒潮老师其实一直以来都很温顺,无论我怎么弄她都没大事,是非常听话的小狗,所以逗她生气对我来说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临近开学,我国际经济法一点都没背,有些焦虑但也不想复习,所以便故意跟寒潮老师说了好几次我想去实践了。
因为我和寒潮老师相距较远,见面困难,所以我们实践非常困难,但我知道她对我占有欲挺强,我要是提出来她铁定生气,但我看她小窗回复我那么淡定以为激将没成功,便去群里聊了起来。
我就等她跟我生气,她一急眼我就觉得她很在乎我,我就暗爽。
结果我聊了这么久结束,一看这人居然还不回我消息,便洗漱完躺床上打算跟人痛痛快快吵一架,但因为她其实以前无论怎样都没冷过我,所以还有点莫名其妙的委屈——我是故意找茬了,但你凭什么不理我啊?
然后我火气冲头,直接就杀去吵架了。
然后她骂我骂到凌晨两点。
你们懂这个概念吗,她生生数落了我俩小时。
....
Tag:末世架空年下
注意:本章包含口、绳、夹子等内容,请根据自身接纳程度进避雷。
正文试阅:
因为醒的很早,程且行在洗漱完后就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床上睡得七荤八素的陆灸,见人醒了便伸手试了试他额头上的温度,应该是在检查他有没有发烧。
“...早,”陆灸在开嗓的时候才听出自己有些哑,腰腹的酸软让他起身有些艰难,语气倒是玩味,“你可真爱我啊,老婆。”
“嗯,我爱你,”程且行毫不吝啬自己的情话,伸手捏了捏他鼻尖:“你早该知道的。”
...
两人在用早餐的时候聊了许多,陆灸突发奇想拨弄了几下程且行的短发,说头发还是留长了好看,而程且行从来也没怎么在意过自己的外形,只要陆灸喜欢的,他就会去实现。
等房间也收拾好后,陆灸像个没事人似的,虽然动作是比以往迟钝了些,但毕竟这几日他除了挨干啥也没做,也爽了个过瘾,睡好吃好的,气色倒还比之前润了许多。
“不然我一会儿训练场跑个圈吧,”陆灸将窗打了开,对着外面抽烟,感慨道,“饭饱思淫欲,淫欲也饱了再来支事后烟,现在就算天塌下来好像也没什么遗憾了。”
程且行看了眼桌上的文件,见他闲得都开始磨指甲了,敲了敲桌面道:“那行,我们来谈个正事。”
“下了床就翻脸不认人啊,”陆灸中指轻巧一顶掸去烟灰,笑得蔫坏:“行啊,叫声好听的,我满意了就跟你谈。”
被压在最底层的纸张被抽了出来,程且行将它拿在手上,完全没有陆灸臆想中的美人脸红,语调平淡如常:“好,来谈个正事,老公。”
虽然没有体会到强人所难的快乐,但能让程且行吃瘪还是让他爽翻了。
陆灸占了便宜还卖乖,眯着眼慵懒道,那谈吧。
那张纸被递到了他手上,陆灸拆开后低头一看,上面赫然标着处分书三个大字。
“谈吧。”
程且行有意仿照他的语气,平静道。
TBC
彩蛋接上回,陆焕和他那亲爱的权叔,粮票解锁。
【“好久不见,我很想你。”】
—————————全文往下—————————
顾倾泽×沈诀
万字一发完
★
我宁愿这只是一场自我感动式的单恋,永埋心底,无疾而终。
注:
背景架得很空,但不影响阅读。
有些慢热,信息量也不少,提前感谢愿意耐心看下去的你
—————————分割线—————————
本篇为隐藏结局,截图形式
有沈诀的结局,一个呼应题目的小反转,以及一些细节和小说明。
一些(大概)有点用的补丁:
1.沈诀和季临是纯纯的师生兼欢喜冤家,季临对沈诀的确感情...
1.沈诀和季临是纯纯的师生兼欢喜冤家,季临对沈诀的确感情颇深,但是跟爱情完全不沾边。
沈诀不会成为顾倾泽,季临也从来不是沈诀。
2.沈诀和顾倾泽到最后一刻都没有互诉爱意,大家看到的就是故事的全部。
3.结尾并非潦草收笔,而是在那有限的五分钟里,顾倾泽和沈诀能做的只有那么点事。
煽情的余地和机会通通不存在,写多了反而失真。
希望没有拖各位老师的后腿,虽然今年这个好像不太刀的样子ORZ。
明年我继续努力(?)
感谢大家的支持与喜爱,鞠躬O(≧▽≦)O
自陆怀续又搬回连衡住处和他同住,饮食上得到了极大的改善,那跟着他倒大霉的胃总算是得到了些安慰,早上不用喝冰牛奶啃硬面包片了——这家伙甚至懒得在出门的时候买杯热豆浆和包子。连衡要是知道他自己住的时候炒一个菜能吃两天,怎么也得收拾这小子一顿。
自回来创业开始他就总是早出晚归的,为了保持资金充足接的私活永远排到下个月,在家时也经常约几个年轻合伙人在家一起开会讨论以及跟进度。
起初刚搬回来的几天他还收敛着些,晚上十点左右就收工睡觉。一是刚搬回来不好太过火,高中那会连衡身为他老师的威严在心里多多少少还在,之前连轴转,应酬完酒后在路边狼狈吐完被连衡踹...
起初刚搬回来的几天他还收敛着些,晚上十点左右就收工睡觉。一是刚搬回来不好太过火,高中那会连衡身为他老师的威严在心里多多少少还在,之前连轴转,应酬完酒后在路边狼狈吐完被连衡踹那几脚的余威尚存,他想想还有点怵,二是他刚跟连衡有了这样让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亲密关系,他也不想惹人不快。
但他平时作息已经形成,提前休息的话就会有些工作要压到第二天处理,导致晚上睡前控制不住要去想,第二天的工作量也被加大。起初的两周还能控制住在十点左右,之后就去书房开视频会议让连衡先睡。第二天问他几点睡的,陆怀续眨眨眼睛,想了想,说:“十一点左右吧。”
连衡有些疑惑,半天没吭声。他觉着这家伙怎么看着有点像在蒙他?
陆怀续又道:“真的,那时候你都睡着了”
现在的小年轻普遍晚睡,两三睡的正午十二点起的大有人在,十一点也算早的了。他于是点点头,提醒这人:“偶尔可以,不能总这么熬。”
第二天陆怀续上床的时候连衡半睡半醒间感受到了,许是呼吸发生了变化,旁边青年的动作更加轻慢了,连衡心里想着好像距离他上床睡觉已经过了挺久,大概是不止十一点了,可身边人明显紧绷的上床动作让他有些不忍心起来盘问,便翻了个身接着睡了。
结果第三天他半夜醒了一摸身边是空的,本还带着的困意一扫而空,他倾身一捞床头柜上的手机,打开一看已经两点多了。
抬手捏了捏眉心,叹口气骂了句“兔崽子”后下床直奔书房逮他去了。
里面不出所料还亮着灯,连衡直接一把推开书房的门,在陆怀续下意识抬头视线触碰到他后迅速石化的模样下面无表情抬手扣敲了几下房门,示意他速战速决自己在外面等。
陆怀续有那么几秒脑子发懵,直到大学好友兼合伙人宋遥没好气的问他:“喂!我说的你听见没?发什么呆呢”
陆怀续这才缓过神来回她:“抱歉,抱歉。”
这几年的磨砺让他脸皮厚了不少,也没藏着掖着,和会议里的几个人直说了
“实在不好意思,监护人查岗,我得撤了”
等他收拾好出去时还没想好对策要说点什么,就被连衡摁着脖子给压墙上了。
这姿势除了挨揍还能是干嘛?陆怀续心下一跳,慌张无措间下意识喊了句老师,陆怀续说完面上就腾的红了,话尾被紧接着的一巴掌脆响盖了过去,也不知道对方听见没有。
【余下部分移步去爱f电ID:寒潮一缕找不到可以看置顶】
··········
KinnxPorches
强强
本来有一个涩气向视频,但是发布十小时后被屏了,于是我又搞了一个Kiss的剪辑,发不出(很好,老福特)
———————————
图片就先放这些啦(至于视频...我先自己看吧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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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浪子回头,成为星河里最亮的一颗。
他不是浪子,他是孤独而灿烂的少年天才。
BGM:半山腰
歌词排版@什么都阙
“好棒棒哦~”“牛了掰了~”“寇忱哥哥~”哈哈哈憋说了,你俩都可爱死了好吧!
【屏蔽重发,再给点红心蓝手吧
·非穿越,非金手指,无玄幻,就是有点离谱之我到底在写什么
·赛博朋克版实践,机械飞升
·社畜文学,现实流,应届毕业生海投求职误入医/疗/保/健行业,激情摸鱼产物,2w字一发完
·职场/年上MM,「行业大佬」x「职场小白」养成系,圈外掰弯,微大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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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坐在走廊上等待面试叫号的30分钟里,屈哲看着窗外的...
坐在走廊上等待面试叫号的30分钟里,屈哲看着窗外的太阳落下,消沉地想自己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倒霉蛋。
大学生涯被疫情毁了,两年网课两年封校,毕业时又迎来了行业大萧条和整体经济下行。过去半年里屈哲完整地经历了考研失败、考公失败、意向就业单位悔约社会毒打三件套,后来在兵荒马乱中踉踉跄跄地毕业,亏得从前某乎某音刷多了,他还幻想过码农普本应届生起步总包二十万的美好生活,现在经常想回老家当一月三千包吃包住的网管也不是不行。
屈哲一个月前最恨的还是毁了他三方协议的老东家,但海投中经历的牛鬼蛇神越多,老东家按时发工资、保证双休的种种品质越发金光灿灿,让他在某个emo深夜默默删掉了之前发在某客网上的吐槽帖,毕竟让他能留在这座一线大城市继续苟延残喘的押一付一的房租都是靠老东家悔约赔付的五千块赔偿金给的。
现在准备面试的是他今天的第三家公司,主营智能设备业务,产品是VR眼镜、遥感装备之流,列在屈哲求职excel表里一百多行志愿的倒数第五位。
投递的时候屈哲根本没多想,凭着最后一点“专业对口”的底线在某聘上筛选关键词,但凡带个“科技”就往上凑,而后按公司规模排序下拉,接着选择手动无脑依次投递。
随着希望一个个破灭,这一个月来各种待遇和体验基本在走下坡路,连回应都越来越少。屈哲昨天接到面试通知时才紧急查询公司地址,没想到这家300人规模的小微企业居然坐落在某新城核心,大楼辉煌,保安笔挺,连走廊都窗明几净得出人意料。
但这不是好兆头,屈哲知道找工作和谈恋爱一样要讲门当户对,自己到底几斤几两他心里有数,一个太美丽的姑娘忽然对自己微笑,只会让屈哲警惕诈骗,毕竟经历了这么多打击,年轻人的自尊心已经变得敏感又脆弱。
“下一位,42号、屈哲。”
“……在。”
屈哲站起来,抓了抓头发,深呼吸,浑浑噩噩地想算了,加油,权当积累经验,保住腰子就行。反正来的路上已经踩好了点,这家公司楼下有辆献血车,待会儿结束了就去献二百毫升混个面包当晚饭。
「2」
面试间是个挺干净的玻璃房。隔音效果也很好,关门的一刻万籁俱寂。
屈哲与面试官相对而坐,各自脸上都有历经千帆的疲惫。
屈哲一贯地紧张,只在进门递简历时慌张地看了一眼面试官的正脸,而后僵硬地挺直腰板,目光下移,私下里把裤子紧抓成一团。这也导致屈哲出门后基本忘了面试官的长相,只记得他一双挺好看的,骨节分明的手。
“你好,我叫陈州。”
面试官声音很年轻,但浑身散发着屈哲起码要再修炼十年的稳重气质,走在大街上肯定是会让屈哲回避目光的人。
屈哲机械地开口:“您好,我叫屈哲……H大软件工程专业毕业……非常荣幸得到这次面试机会。”
屈哲顺着开始麻木地背诵自我介绍,心里悲凉地想生活把他一个社恐逼成什么样了。
“……我熟悉Java、CSS3技术,对MVVM框架底层核心原理有一定了解……在xx公司实习了半年,对前端开发有丰富的经验……”
屈哲默默回忆着自己在上家公司CMS后台拖拉拽的打杂经历,深吸口气,祈祷待会儿面试官不要深究。
“……我深入了解过贵公司的文化,非常认同公司‘用户至上,出品严格,坚持创新’的价值观和‘以科技缔造美好生活’的愿景……”
原本在看简历的面试官忽然抬起头,屈哲感到了对方的注视。
屈哲为此稍感振奋,看来这招果然讨喜,面经诚不欺我!屈哲更加努力地回忆着前一晚恶补的公司官网上的文案,想当年他跟陌生人问个路都会面红耳赤,现在说起谎来都能不打磕了。
“……”
“……能加入团队是我从大学时就产生的愿望!我对行业有自己的理解,对前端工作非常热爱。我的职业规划是……”
“如果您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全心投入,持续学习,为公司壮大而奋斗!”
屈哲恢复了少许信心,脸上微微热,连带着头也昂了起来,诚挚地对上了面试官的目光。
“屈哲。”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屈哲觉得对面连语气都变得温和了起来,使他更加目光炯炯,无限期盼地应了一声“哎——”。
但面试官只一句话就让他破了防。
“你知道你应聘的是硬件测试工程师吗?”面试官微笑着将简历翻了个面,推给他,“公司名也错了,这是教培公司的简历……回存包处找找,去换一下。”
「3」
屈哲在一连串的道歉后落荒而逃,出了玻璃房就再没回头。
躺在献血车上时,面试官的微笑在这个双鱼座男生的脑海中又闪回了十几次,让他绝望地紧闭双眼恨不能医生干脆直接把他的血抽干,以免他后半生的深夜都活在今天这社死场面的阴影里。
献血后除了面包牛奶还送了一个保温杯和零食大礼包,屈哲脱力地抱着这些个人资产呆坐在公园长椅上,嚼一口面包眼睛就发一次酸。面试失败不可耻,但今天犯的低级错误连他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搞混上下家简历、记错岗位这种破事是他五十年后子孙环绕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时想起这茬都会崩溃程度。
何况今天这家公司给他的第一印象很好,流程规范,业务专业,办公环境一流,尤其是面试官对自己这号大傻逼也给了足够的尊重。
他能做出的最后的补救就是掏出手机,打开招聘软件,在“应聘体验”板块给这家“无疆科技有限公司”敲上一个五星好评。配图拍照时,看着夕阳里不远处公司大楼泛着金光的玻璃外墙,屈哲忽然悲从中来,而后眼泪真的滚滚而落。
到今天屈哲也想通了,理想在现实面前真的一钱不值,就算找份便利店兼职干着也行,挣不出下个月的房租就认命打包回老家,一切从长计议。
屈哲的手指悬在评价发送键上,忽然手机震屏弹出短信浮窗。屈哲先看到露出的“【无疆科技有限公司招聘】”几个字,本能地心跳加速,想效率真高,这么快就又攒到一条“您的简历已加入我们的人才库”的感谢信。
屈哲硬撑着点击,下滑,看到了让他眼前一黑的“恭喜……”,屈哲发着晕,想自己恐怕是缺血导致的幻觉。
“……如果有意向,8.5日(周二)14:00到xx处参加HR面试。”
「4」
三天后,屈哲拿着劳动合同第二次从大楼出来,站在楼下久久地驻足回望,想不通老板为什么给了他工作居然还给他钱。而且他现在已经知道了,当天的面试官陈州居然就是公司法人代表。
正式入职当天,屈哲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到前台报道,出来一个挺活泼的前辈,眉眼弯弯地自我介绍“楚世明,测试组组长”。
现在两个人坐进培训教室,楚世明给新人做入职培训。
一上午楚世明对屈哲说的最多的话就是“放松,放松”。
“你为什么老这么紧张?别说没有,你看、看,肩膀又耸起来了,坐那么远干什么?我又不吃人。”
楚组长索性主动坐过去,惹得屈哲又一阵紧绷。
“我们公司管理很扁平的,弹性打卡,双休,只有月报不写周报,加班可以调休。”楚世明喝了口咖啡,一句话说完了屈哲最关心的几件事,“我们硬件测试组的正式员工算上你一共8个人,虽然是组长,我职级也只比你高两级,你用不着这么怕我,其实我研究生毕业也才三年,比你大不了多少。”
屈哲狗腿地点着头。
屈哲噢噢地连声应承,感激涕零中煎熬地问出:“组长……我未来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在你学会放松以前什么都不用做,你的第一件任务就是放松下来,”楚世明嘬着咖啡抬起头,“我们的产品是要给人带来幸福的,如果你上班的时候都带着这副紧张感,怎么做得出好产品?而且老板说过,在我们公司,测试可是最重要的存在。”
屈哲感到这是前辈对他的指责,脸一下垮下来,差点当场给组长跪下去:“但是,那个——其实我不了解硬件设备测试岗位,我之前学的是计算机,实习也是做的软件开发……”
屈哲硬着头皮交了老底,但没料到组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你是老板亲自招的,一定有你的价值。再说,老板说过对我们公司来说专业能力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用户视角与热爱,这就是我们的企业文化!”
要不是楚世明的满脸认真,屈哲一度又要怀疑自己是真的进了什么传销组织,而对方在念着什么中二洗脑台词。
“呃,老板还挺有理想……”
“当然了,敢选择这个行业的本来就是理想主义者,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顾世俗的眼光。”
屈哲略受感染,想了想,说:“是啊,这是个很冒险的新风口。”
“嗯,那你选择我们,也一定是因为热爱吧?”
屈哲忽然有点开悟了,振奋地连连点头,不由自主顺口说出了几句面试的台词:“没错,我就是因为热爱而来的……我自己就是贵司产品的忠实用户,能加入团队是我从大学时就产生的愿望!”
楚世明愣了一下:“我们的产品在学生群体里普及率有这么高吗……而且近几年发行的系列都还挺贵的。”
屈哲有点上头,不遗余力地拍起自家公司马屁:“有的有的!我都是刷花呗买的!”
「5」
欢迎新人入职,当天硬件测试组按传统全体外出团建。
因屈哲的到来,全组拿着公司经费摸鱼翘班,新人作为团宠被簇拥着,到处洋溢着欢乐友好的气息。
晚上打完牙祭后集体又去唱K,屈哲已经放松了不少,趁着嘈杂好好地观察了一下同事,两男四女,其中有两个好像是一对。
屈哲私下里问组长:“我们组不是八个人吗?”
楚世明刚唱完一首歌,放下话筒灌了两口啤酒:“是的,还有一位没来,叫杜松。刚完成一个大项目,现在正在放调休假。”
“组长,我们还可以搞办公室恋情吗?”
楚世明点头:“是啊,当然可以,我们这里恋人更方便工作效率更高。别看测试组人少,但男女可是比例一比一,自己组内就成了两对。”
屈哲惊讶地又扫了一眼人群:“两对?哪两对?”
“喏,李汉臣与诗语,”楚世明指点出了最显眼的拥在一起唱《告白气球》的两个人,而后手腕翻折90度,指向自己,“还有我。”
屈哲诧异地在剩下三个妹子里一通乱找。
因为酒精的作用,楚世明脸上红扑扑的,大咧咧地拍了下屈哲的头:“别看啦,不是告诉你了吗,杜松在休调休假。”
屈哲反应了一阵:“杜松是……”
“是男生。”楚世明坦荡地微笑,“也是我的男友。”
「6」
屈哲自认已经是经历过高等教育的思想开放的知识分子,但在职场见到活的上下级gay佬属于还是让他震撼了一宿,以至于第二天上班时和楚世明打招呼还有点别扭。
弹性打卡制下大多数人都弹到十点来上班,作为新人屈哲老实地九点前就到了,测试组工位上只有楚世明一个人。
楚世明招呼他吃早饭,顺便带他在楼层里走了一圈认了认公司的构成和工位。
“我们无疆公司采用的是OEM研发模式,咱们从2018年转型后发展得很好,规模比之前壮大多了,东区是设计组,我们自研的有模具设计和结构设计,PCB是外包的。这里,西区是开发组,从这儿开始,软件开发、云服务器开发、固件开发……固件开发老大坐靠窗这个位置,以后我们打交道的最多的就是他们。”
“我们在浙江杭州有工厂,那边有驻厂项目经理,一年你也见不到几次。来,南区这里,产品组,产品组老大就是陈州陈老板,我们无疆只有老板有独立办公室。然后是市场和新媒体。”
“无疆总共有三层楼,除了我们这层业务部,楼下是职能部门,行政,HR,财税法务什么的,报销找他们。楼上一整层都是仓库,也有我们测试组的实验室。走,带你去认认零食区和茶水间。”
屈哲全程点头,囫囵听了个七七八八,有不懂的也不好意思开口问。
等这一圈逛下来各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楚世明看上去是老资格,到处都有人打招呼,顺便也就把屈哲介绍给遇到的所有人。
屈哲硬着头皮全程保持假笑,但没想到好多人对他都挺亲切,一听名字就要说一句“噢,就是老板亲自招来的小孩”,末了还要竖起大拇指,似夸非夸地说“忠实用户!”。
屈哲一阵脸红,扯谎的话怎么传这么远,让他还是挺不好意思的,并且决定今天就上某宝搜一搜公司产品,横竖得买一件表示一下。
楚世明没给屈哲分配什么活儿,屈哲就一个人呆着看“教你7天成为硬件测试工程师”网课,抽空刷了下电商平台。
输入公司名字,先出来了几款最畅销的VR眼镜,最便宜的价格也是五位数,其中一款带支架的看上去科技感十足的全身设备干脆直接以万为单位,居然有破千的销量,好评高达99%,看得屈哲连连咂舌,刷了几屏还是默默退了。
唯一留在工位上的是前一天调休的杜松,而且就坐在屈哲背后,大夏天穿着一件长袖衬衫。
和屈哲打过照面后,杜松就哈欠连天地坐在那里开始敲键盘。屈哲八卦地偷眼看了杜松好几次,同样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的,也不知道他和楚世明谁是1谁是0。
屈哲瞥到杜松到电脑屏幕上是一份word文档,标题是「纵浪」项目实验报告。出于尊重隐私,屈哲并没探头细看。
杜松并不像楚组长那么外向,一上午都没主动和屈哲说一句话,两人间的沉默直到楚世明回来才被打破。
“走,去吃饭。”
楚世明选了一家面馆。
屈哲才注意到杜松似乎身上有伤,行走坐卧的姿势有些迟缓,脖颈上有一圈显眼的红痕。杜松在饭桌上还一直犯困,吃到一半就说要回去午休,楚世明揉了两下他的头,耳语交代了几句后放他离席独自上楼。
直男屈哲对这种同性间的亲昵动作不大自在,刻意回避了目光,直到杜松走远了才问楚世明:“大家上午都去哪了?”
“他们应该在楼上实验室,我在会议室和开发吵架,我们一般写报告的时候才下来。”
“做实验吗?”
“嗯,化学成分分析,防水测试,皮肤刺激,产品测评什么的。”
屈哲更加心里打鼓:“我不会做化学实验。”
“没关系,质检基本由诗语做。你掌握基本的仪器使用和拆机就可以了,到时候帮忙做做冒烟测试,真的什么都不会就丢你去做全职产品测评写体验报告。”
屈哲松了一口气:“好啊好啊,我做什么都可以。”
“不着急,你再适应适应。”
“我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参与项目?”
楚世明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迫不及待吗?”
“是,我怎么才能开始工作?”
楚世明略显无奈:“下午跟我进实验室,我先教你认识基础流程。”
进实验室前穿上全套静电防护,屈哲这辈子第一次上手摸了烙铁和电路板,见识到了单片机编程器和大大小小几十号分析仪测试仪,半天下来把他新鲜得不行,折腾得楚世明非常崩溃。
“你还真是什么都不会啊。”
屈哲红着脸:“我只会写代码……”
楚世明苦笑:“看来你还真的只能去做产品测评了。”
“没问题啊,我可以。”
“我们的测评可不是社会上招募的体验员,只要用完打个分就可以了,可是要深入体验全部产品设计的,要求能输出完整详尽的实验报告,配合开发与产品进行调整。”
“我可以学。”
看着小孩真诚的脸,楚世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好吧。你从明天开始跟着杜松做材料分析,有不懂的问他或者问我。”
屈哲一口答应,而后突然想到另一茬:“那个,楚哥,公司产品能否借我一个?我想回家体验一下。”
“你不是自己有吗?”
屈哲继续昧着良心胡编:“我想试试新款,就当员工福利。”
「7」
杜松对手下基本放养,丢给屈哲一台邵氏硬度仪一台分贝仪,让他做了一星期简单测试。
固件开发组时常送来一些稀奇古怪的配件或者整机,拆机和冒烟由杜松负责,屈哲只帮忙填上几个边边角角的数值,几天下来并没学到实质性的东西。
比起这些,屈哲关心沉默寡言的杜松本人。
穿脱静电防护服时屈哲能清楚地看到杜松领口、胳膊、脚腕处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红痕一直延伸到衣裤之下,怎么看都是非正常的痕迹。再联想到杜松整天精神不振的模样,屈哲一度怀疑他是否遭遇了家暴。
一次下班脱衣服时,杜松背对着他说:“你总这么盯着我看,真的很不礼貌。”
惊得屈哲连声道歉,落荒而逃。
好在这是周五,接下来两天大家都不必再见。楚世明也如约抱着一个包装盒找到屈哲,兑现他的承诺。
“给,初代机。我们公司转型当年的产品,虽然没上市,但在我们的发展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楚世明爱惜地抚摸包装盒,眼神中有无限温柔,“它的名字是阿波罗。这也是我参与的第一个项目。现在看来技术都老旧过时了,但在当时还是很震撼的应用。”
分别时楚世明叮嘱:“只准自用,不要外传啊。”
屈哲抱着十来斤重的箱子等电梯,电梯间偶遇了陈州。
这些天两人在办公场所也见过几次,屈哲总是能回避就回避,避不开就硬着头皮说一声老板好,陈州也只是眼神示意或点一点头,应句好。
屈哲主要是看见陈州这张脸就难免想起面试当天的狼狈场景,虽然对于陈州为什么收下自己还抱有疑虑,但屈哲横竖是没脸问出口。
眼下在电梯间,避无可避,屈哲努力假笑,僵硬地打招呼“老板好”。
陈州:“好。”
其实屈哲对陈州感觉还是挺亲切的,除了陈州本人的人格魅力,也因为两人都有个冤种名字,屈哲,曲折,陈州,沉舟,都不知道爹妈是怎么想的。
陈州第一次主动开口:“初代机?”
屈哲恍悟自己还抱着公司产品,这会儿胳膊都发酸了,当下也有点惶恐:“是楚组长借我用的。”
恰逢电梯到位,陈州转过头去,露出了微笑:“嗯,好好体验。”
「8」
晚上的拆机还是很兴奋的。
除了智能手机外,穷狗屈哲从没拥有过任何科技产品,这类工业产物又天然地对男生有莫大的吸引力。记得上高中时围观航模编队训练,那些烧航空燃油的飞行器,是屈哲对机械飞升最原始的理解。
见到初代机真身时屈哲很意外,因为这款三年前的产品外观居然不过时。虽然比起一般的VR设备来说有些笨重,但流线型设计极具未来感,插电后屏幕唤起开机效果,点点光斑在黑色光幕下灿若星辰。
屈哲搞不懂的是随附的配件。
泡沫板里还有几件护腕、手套甚至外裤衩之类的体育防护装备,屈哲没有找到使用说明书,只能挑出几样模样不那么怪异的穿戴。
屈哲戴上眼镜时,穿戴的装备忽然轻微收缩,感觉有点像测血压的压袖套。
只第一眼就被震撼到了。
眼前一片浩瀚宇宙,面前一个巨硕的火球燃烧,那是近在咫尺的太阳,屈哲甚至感受到了热浪。
画面无比真实,无论是色彩、建模、纵深感都堪称极致,穿戴设备也帮助他极大地强化了五感,屈哲看到脚下万丈深渊甚至感到了失重的恐惧,而他又分明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肉身正坐在一张普通的硬板床上。
屈哲下意识拆卸眼镜,迫使画面失真,另一只手惶恐地朝四周一通乱抓,直到在虚空中抱到一个枕头,那是来自现实世界的感知,让他在广袤的虚拟空间中找回了些许镇定。
而这只是正式加载前的转场动画。
屈哲心有余悸地重新戴好设备。
耳边响起人声时又吓了他一跳。
“是否载入存档文件?”
应该是内嵌的发音设备,那AI合成音的实感仿佛自颅内传来。
因为头戴设备多少有点沉重,屈哲索性躺下了,感慨人类科技进步之余对现东家的崇拜已经蹭蹭上了好几个档。
选项只有确认和清空,初代机使用的应该是眼动追踪技术,不需要任何外接设备,只需要眼球转动和眨眼就能完成操作,被屈哲注视的选项会显示红框选中态。
虽然屈哲很想从零开始探索自家产品的奥妙,但又顾虑这仍是公司资产也许内部的数据也不能擅动,几次徘徊后还是冲“确认”眨了下眼。
这次没有任何转场,手腕和xx处骤然被缩紧,猝不及防,痛得屈哲当场叫出声。
而后的画面屈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合租的室友都听到了一声惨叫,和撕心裂肺的“你不要过来啊”。
屈哲脸色发白地撕扯掉浑身设备,扔得远远的,抱住头闭着眼在久坐了好一阵还没缓解心脏的狂跳。
「9」
星期六一大早,屈哲,楚世明,陈州都临时回到了无疆。
这是屈哲第一次进入陈州的独立办公室,第一次就是为了商讨他的离职事宜。
被搅了周末的两人看上去心情都不好,楚世明抓着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压着火气和委屈对陈州解释:“不知道是谁上次用完忘记清空数据了,而且还是同性别的限制级剧情……我也有保管责任。”
陈州看上去倒是波澜不惊:“嗯。初代机断点续传时没有载入提示,也属于产品缺陷。”
屈哲无比抓狂:“这是问题吗?!问题是、是……”
楚世明诧异地反问:“你是第一天知道我们是一家成人用品公司吗?”
两人一起看向自己,屈哲胸口剧烈起伏,却哑口无言,脸上烫得连后半句都说不出来。
楚世明搞不懂这个大男孩为什么一副贞洁烈女的狰狞感,又补刀道:“何况这算什么……初代机连体内植入装备都没有。”
屈哲颅内又炸出一片烟花。
其实他现在已经比昨晚好多了,起码现在还能控制情绪站在人前,昨天可是抱着被子哭了半宿。
陈州一针见血:“小哲应该还是处男吧。”
屈哲崩溃得已经有些麻木了,他心里说我现在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了。
楚世明撇撇嘴:“那也不该什么都没见过。”
屈哲心情复杂地仰头,心说两位大佬……你们这些人才为什么要专门成立一家公司用这么顶尖的前沿科技用来看簧片啊?!
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由陈州开口:“好。我同意。”
屈哲愣住了,一时甚至没搞懂陈州是指同意什么,他的口头离职申请?那真是简单得出人意料。
楚世明看上并不高兴,心直口快地说:“不是忠实用户吗,原来根本不知道无疆的新业态啊。明明是他面试欺诈吧?为什么反而搞得我们无疆像是过错方?”
屈哲对此哑口无言。
“好了。如果连我们公司性质都不认同,你还指望他能做出什么?”
楚世明哼了一声:“反正是你招的人。成本记产品组。”
“好。”
屈哲已远不如之前气盛,一直低头看地板,还是无法释怀昨晚自己被自家公司的产品强x的事,即便建模中扑面而来把自己压在墙上的是个美男。
或许是个美女他会稍微好受点。
屈哲艰难地开口,低声说出:“对不起。”
“没关系。”
屈哲微微抬起头,对上陈州的目光。
“我们的事业本来就很难被理解。这是个招聘失误,我对此负责。”
屈哲心里难受成一团,但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的离职申请我批准,但是按照法律规定需要30天后才能正式解除劳动关系,在此期间我会重新招聘,也希望你能坚持在岗,完成一些简单任务,公司会照付工资给你。”
屈哲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没良心,但陈州没有计较。
楚世明没理。
屈哲的良心已经被戳得千疮百孔,低着头,又一次轻声道:“对不起。”
「10」
自办公室出来,楚世明对他的态度基本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楚世明腿长步阔,抱着初代机头也不回地上楼入库。屈哲失魂落魄地一路跟着。
楚世明进入仓库,屈哲也跟进来,这是他首次进入产品仓库,并没看到刻板印象中的香艳场面,到处都是纸箱和泡沫板,摆放得规规矩矩,有规范的编码,怎么看都是普通的库房。
楚世明在仓库里掏出初代机,一件件整理好被屈哲塞得乱七八糟的产品,最后在头戴设备上操作了一番大概是清空了数据。
全程无话,屈哲仿佛罚站一般站在他身后。
楚世明背对着小孩,封箱时终于忍不住长叹口气。
“你怎么能这样?”
屈哲无言以对。
楚世明转过身:“你根本不了解无疆。”
“对不起,我之前没有……”
“我从研究生实习就在无疆干了,那时公司刚起步,主要做的都是国内制造工厂外包,那时我们倒是纯粹的制造公司,生产遥感设备什么的,”楚世明打断他,在一摞箱子上半倚半坐下来,一番与他促膝长谈的架势,“那时陈州还没拉到A轮投资,全靠自己注资。制造利润非常薄,团队二十个多人都养不活,直到老板决定转型,我们才有今天的发展。”
屈哲道:“转型那个吗……”
“是。怎么样呢?你很羞于谈起成人用品几个字吗?”
“持有什么观念是你的自由。但我看不起你用欺瞒的方式进入无疆,而后反过头来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指责我们。”
这指责过于严厉了,屈哲不得不为自己辩驳:“都是我的错,我没有指责公司。”
“你离职本身就是指责。你怕被人看不起,你觉得我们都是变态,你一点也不尊重我们的产品。”
屈哲苍白地重复:“都是我的错……”
楚世明久久地看着他,让屈哲意识到这可能是组长最后一次和他谈话了。
“其实毕业时我也犹豫过,我是飞行制造专业,本来想进研究所做航天器。而我的父母直到今天也不理解,他们对外都只说我在工厂上班,而不敢提起无疆的名字。但我认为自己在做正确的事,并一直坚持到今天,我们的事业正当且合法,伟大程度也不比航天工程差。”楚世明从箱子垛上下来,擦身略过屈哲,“算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不顾世俗的眼光,选择这个行业的本来就是理想主义者。”
「11」
屈哲依旧跟着杜松泡在实验室,好歹是给了他一个远离人群的借口。
心理作用无法忽视,新的一周来到公司,屈哲再也无法像之前一样没心没肺,尽管反复告诫自己保持平常心,但明明和往常并无两样的同事在他眼里已经变成了另一种样子,就连固件开发组送来的模块样品都让他无法直视。
屈哲试图让自己坦荡一些,但他很快意识到这种刻意本身就是一种歧视,或许楚世明说的没错,自己就是无法尊重无疆。
屈哲变得和杜松一样寡言少语,引得杜松反过来关心他发生了什么事,这让屈哲意识到周末的不愉快原来楚世明并没告诉任何人,亏他还疑神疑鬼地感到大家在疏远自己。
“没有。有点小感冒。”
“注意身体啊,实验室比室温低,防护服里面多穿一件。”
屈哲默默应允,结果无端突然又联想到杜松身上的红痕,一下又差点厥过去。
在无疆上班的倒数第二个周末时,屈哲晕倒在了实验室。
陈州紧急上楼后稍作观察,打断了紧随其后的楚世明拨打120的动作,从兜里掏出一枚榛果巧克力球喂进屈哲嘴里。
陈州简单地下了结论:“低血糖。”
吃过巧克力后屈哲很快就缓过来了,靠在实验桌旁惭愧地与陈州打招呼:“老板好。”
“好端端的怎么会低血糖?没吃早饭吗?”
楚世明没好气:“当然是你的问题,等着再全套测试一遍‘纵浪’吧。”
一向处变不惊的杜松表情一阵抽动。
屈哲努力为同事开脱:“不是,不怪杜老师……是我早上起晚了,骑车骑得太急还没吃早饭……”
“什么,骑车?你不是住在xx区吗,你骑车过来?到我们公司直线距离十公里得有了吧。”
屈哲有点尴尬,这是他难以启齿的痛处。
离无疆发工资还有几天,大半个月下来他现在基本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现金就连每天往返4块公交费也出不起了,只能买十块钱的月卡,还是靠立减红包才付的账。
陈州若有所思:“最近阿姨反馈零食消耗得有点快。”
屈哲尴尬欲死,他每天靠公司免费零食果腹的事情到底是被发现了,这连他自己都觉得无耻。都要离职了,还每天洗劫人家公司的零食柜,让他感到自己仿佛是个内贼。
“对不起,老板。我最近有点困难……我是想再撑几天就好了。”
陈州笑了一声:“你是想趁这几天碰瓷工伤吗?”
“不是的……”
“陈松,先出去吧,叫点外卖来。小楚,去找下财务,工资账户动不了,按外地实习生的标准先给他发一个月房补。”
两人分别应承后散去了,屈哲生理性的难受,混着这些天积攒下来的沉重心理压力,当着陈州的面忽然泪水滚滚而下。
“对不起……老板。我一直给你添麻烦。”
“没关系,刚从学校出来都有一段苦日子,我自己毕业出来创业时也是。我帮你一把,将来你有能力也去帮别人。”
屈哲简直有点刀子剜心,二十二岁的人了当着外人哇地哭出声:“老板……我不离职了。”
“别多想,这是两码事。”
“陈总,你对我很好,太好了……要不是有公司零食我早饿死了……我就是现在缺钱,以后一定还你……我不是,不是看不起无疆,我是不敢告诉爸妈,他们要是、要是知道辛辛苦苦供我出来我却在这、这种公司,我真怕他们受不了……是我狼心狗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无疆,求求你别在行业内拉黑我。”
陈州半蹲着,任由他拉扯着自己的衣袖:“不会的,这是你的选择。”
屈哲还是断续不成声,哭得伤心欲绝:“我不离职了……陈总,真的,我这些天投简历出去还是没人要……我出去也找不到另一份有五险一金的工作了……”
陈州忍住笑,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那我们再谈一谈吧。”
「12」
陈州指示屈哲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他斜坐在桌子上。
“小哲,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屈哲吃完了外卖擦干了眼泪,这会除了一对红眼睛,连带着逻辑思维,别的基本已恢复了正常。
屈哲问出了他唯一的问题:“您为什么招我?”
“第一,我看中你的热情。当时确实有误会,我以为你真的想涉足这一行业。”陈州抱起胳膊,“但更重要的是你有自己的价值,你是我们公司核心组内少有的……普通人。”
“呃?”
“是的,你们组内小楚和杜松的情况你也知道,他们共同负责一般同性用品线,而杜松恰好是个s,可以参与一些特殊项目。汉臣和诗雨,也不是普通生产线的硬件测试,而是最特殊的第四类关系产品线的QA,第四类是……”
屈哲震撼地听完了陈州的简单科普。
“……其他人倒是有大众化的性取向,各自有各自的专业的和行业经验优势,大部分是无人机制造或者手机研发企业挖来的人才。”
陈州一眼就看穿了屈哲的心思,主动指向自己:“而我,是个dom,这是我多年来的爱好,我创办无疆多少是有点私心,被你说是变态也不为过……噢,需要为你解释一下具体含义吗?”
陈州索性给他做了下科普,屈哲无语中震惊得无以复加,原来自己工作环境还真是暗流涌动啊。
“对于核心团队的情况,你现在了解了吗?”
“了解……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我说过了,你的价值是作为一个普通人。我们的产品准备进一步下沉开拓25岁左右的人群市场,正是面向你们Z世代,在各个核心组中我必须招到几类代表性成员,对应届生来说,专业能力等于没有,我最看中的是你们的用户视角与工作热情。”
屈哲居然如释重负,一直以来压在心底的迷题得到了答案,而陈州坦荡得让他有点感动。
“屈哲。”陈州称呼他的全名,稍微拉开了一些二人的距离,“如果你没有别的问题,那我想向你正式地介绍一下无疆。”
“公司官网从18年就没有更新过了,上面挂着的确实是我们的传统智能制造业务,碍于一些原因,你在外部也很难得到我们转型后的各类信息。”
“首先是我,无疆的创始人,我本硕博都在东北某校读通信工程,本来也准备按部就班地进入对口企业,但在最后一学年,我到美国交换,在加州洛杉矶我第一次产生了创办无疆的想法。”
屈哲本来在专注听讲,没料到陈州突然弯腰拉开柜子,取出两个轻便的VR眼镜,吓得屈哲往后一仰,又紧急坐正。
陈州笑一笑谅解他,把其中一个交给屈哲,另一个戴在自己头上:“试一试。这是我创办无疆前的毕业设计。”
屈哲戴上眼镜,启动,这次眼前加载出的画面非常温馨,是一片金色海滩,脚下浪头拍打,空中海鸥振翅。
沙滩上有一些游客,人影模糊,耳边也有杂音,远不如之前的宇宙图景带来的冲击。
而屈哲转头观察时还是吓了一跳,因为他看到自己身边半米赫然站着陈州,身上还穿着极具夏威夷风格的衬衫短裤。
屈哲一下又分不清现实与虚拟世界了,下意识往左一让,结果发现自己屁股还坐在椅子上,差点没摔倒。
陈州拉了他一把。
“你看到的我读博士期间在大学附近的圣莫尼卡沙滩采集的图像,所以场景只能做到轮播,画面也很粗擦。但这是我第一次独立实现虚拟世界的人人交互,当时我的兴奋你很难想象。”
屈哲感觉自己能理解一点:“好厉害。直到现在市面上玩的VR体验游戏都是单机。”
“因为对软硬件设备的要求都太高了,这一技术到今天还只是实验室产物。”
沙滩上的陈州挥了挥双手,忽然天地变色斗转星移,夜幕在陈州的召唤下降临,上帝一般的神力看得屈哲无比震撼,若非被陈州扶着他又要在现实世界跌倒了。
“有点中二。但没办法,当时做不到对微动作的识别,只能通过挥臂这样的大动作实现感应。”
屈哲望着头顶圆月与脚下如墨般的海水,再看向陈州的眼神已经充满了崇拜。
不知道陈州如何又召唤出一堆篝火,放置在空地上,负责模拟燃烧的色块僵硬地跳动着,但能照亮彼此的脸。
“说到哪里了……噢,从我创办无疆的想法开始吧。”
“在洛杉矶的好莱坞有一条星光大道,上面镶嵌着很多巨星的手印,但其实那条街挺破败的还总有抢劫……跑题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在这样一条人潮汹涌的旅游街上,有一家占地一百多平的性用品店,四面都是玻璃幕墙,里面临街挂着国产三级片尺度都不可能出现的精美内衣。”
“说真的,我走进去时还真有点心理压力,也可能是我心虚吧。毕竟在国内时大家混圈子也难免遮遮掩掩,我们已经习惯了隐藏,这类见不得光的爱好永远不会被摆到台面上来。”
“里面的道具更加琳琅满目,大多数都又精致又漂亮,店员专心做自己的事,都懒得抬头看一眼客人。我最惊讶的是,在我闲逛时,那家店里又进来几个女孩子,可能还不如你大吧,像是朋友一起出来逛街挑选首饰,她们大声叫着笑着挑选商品,把碟带、皮革拿在手里,互相调侃,比较优劣,完全无视我这个外国异性的存在。那一刻我真的很羡慕她们。”
“那年我二十八岁,但我觉得那一天才是我真正的启蒙,以前我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前卫和开放,但在几个小姑娘面前,我一下就原形毕露,我连拍照纪念都要关闭闪光灯,遮住屏幕假装在做别的事,与她们相比,我简直有点猥琐。”
陈州说到这里,忽然看向屈哲,大概是在等他表态。在海风与篝火中,屈哲放松下来,但内心还有点挣扎。
“呃……陈总,我可以理解这种文化差异……但是,我是说,您的专业能力绝对是行业顶尖,其实智能设备的应用前景很广阔……为什么要用来,用来……”
“你说得很对,当我为了个人爱好折腾时,怎么天马行空都无所谓,但一旦作为事业,就要对员工和公司负责。所以选择这条赛道也有我基于现实判断的考虑,否则也不可能得到资本市场的支持。”
“我个人认为VR和AR技术在军工领域的前景最为广阔,但这类产研我无法涉足,目光转向民用后,我最早也想过布局科教文娱和线上办公,那时还没有元宇宙的概念,但原理是差不多的。可问题在于,我也不是天才,我能想到的别人早就想到了,各大实力雄厚的游戏和互联网厂商早就砸下几亿元试水,我现在入局只能捡别人吃剩的,而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
“四面碰壁后,当年天马行空的创意,忽然就变得越来越具有可行性。”
“对于成人用品这一片蓝海,想想你的初代机体验……无疆真正实现了降维打击。”
屈哲基本已被说服了。
陈州神态自若:“而且,我不认为我自己是个单纯的商人,我更愿意把自己叫做社会企业家。其实无疆最早做的就是女性用品,那时公司内部的男女比是一比二,我们的产品理念就是让女性和她们的伴侣在两性关系里学会有效沟通的方法,提出自己的想法和需求,让更多的女性学会自我愉悦。事实证明我选对了,后来的系列产品,至今都不如纯女性向系列成功。而我呢,这些年来服务过很多印象深刻的客户,我坚信自己的产品有助于两性平权和社会犯罪率降低。”
陈州微微笑:“是啊,如果我们连自己生理乐趣都主动压抑,生命中又如何获得纯真热烈的快乐?”
「13」
九月份,屈哲领到了自己人生的第一份正式工资,离职的话当然不再提了。
在陈州和楚世明的帮助下,屈哲搬到了离公司步行十五分钟的新住所,并一口气押一付三续上了三个月房租,此后每天早上楚世明就不再是第一个踏进办公室的人。
楚世明倚在实验室门口,有了新的苦恼:“你还真是个卷王啊……”
屈哲已经穿戴整齐防护服,隔着面罩冲楚世明咧嘴笑:“不努力不行啊组长,我试用期都过去一半了,再做不出成绩,到时候转正答辩可怎么办啊?”
除了在组内卖力工作,屈哲还主动去找陈州。
“老板,我想完整参与项目。”
陈州总是宽容地摇头:“不必,你还没准备好。”
屈哲很执着,并想出了陈州很难拒绝的理由:“可是老板,只有参加项目才能有奖金吧?”
陈州抬眼看他。
“我还是很缺钱,现在只能拿基础薪资,试用期还打了八折……”
陈州与他对视很久:“我不需要你有负罪感。”
被这么直白地点破是有点尴尬,但屈哲还是硬着头皮坚持:“您迟早要给我学习机会。”
陈州沉思。
屈哲看出了少许希望。
“现在其他项目组都在正常推进……有一项我主导的创新项目还没有测试来跟,你有没有兴趣。”
屈哲毫不犹豫:“有!”
“那去和楚世明说一声,以后你跟我跑产品线,如果能做成,到时算你分成。”
屈哲并不奢求更多,唯恐陈州后悔一般撒腿就跑。
陈州无奈地苦笑,冲他的背影交代:“记得告诉你组长……项目名称是「trap」”
「14」
屈哲第一次参与产品测试时,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看屈哲一件件领取全套装备时,固件开发踌躇满志地揉着自己秃顶:“这可是我们两年的心血啊。”
楚世明感慨地隔着玻璃往里望:“这是老板最想做的系列,也没想到真的可以实现。”
杜松:“这套产品真的能通过审查吗?”
……
记录室是一间五十多平的玻璃房,角落摆着几台电商平台标价十数万元的旗舰产品。
屈哲看着贴在玻璃上的人头,难免还是有点尴尬。
“老板……”
陈州很善解人意,操作电子面板,四面玻璃立刻变成双向不可见。
“小哲,再次强调,「trap」系列是为特殊人群研制的产品,具有一定危险性,作为你的安全员,我需要负责调试和记录,所以全程不会离开。”
屈哲红着脸表示理解。
“那我,要在这里换?”
这次领到的组件足够组成一套完整的连体衣,而且必须贴肤穿戴。
陈州指点:“去更衣室吧。”
从更衣室出来时屈哲依旧穿戴整齐,「trap」系列主打轻薄款,穿在衣服里基本不露痕迹,体感和瑜伽衣差不多。
陈州客观地点评:“等杜松来测试时可以试下配套的体内植入硬件,到时候再看下效果。”
屈哲尽量装作没听见,站到房间正中,戴上了头部设备。
开机,启动。
因为没做场景渲染,所以屈哲在眼镜中看到的和现实世界一模一样,但这里比现实世界更安静,很快陈州本人也加载出现在视野范围内。
“第一项,更衣功能?”
屈哲点点头,产品测试过程中他不需要任何操作,操控权全程交给陈州。
陈州的动作细微不可查,但周身体感明显一凉,这种裸身感让屈哲疑惑地往下看……
屈哲一眼又欲死过去,果决地捂眼,结果不慎一巴掌拍到头盔坚硬的外壳上,疼得嗷一声。
陈州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好了,把你的形象调为自己不可见了,这项视觉测评由我记录。”
“我操,老板……不是更衣吗?为什么直接是脱衣?”
“你放心,实际上在现实里你的衣服都穿得好好的,只是连体配件通过改变压力和温度给你营造裸露的体感,如果只是换装根本没有挑战性,只要视觉切换就好了。哦,对了,其实你现在还可以切换身材效果,现在在我眼里的是你的真实体型与外貌,要不要给你切个体脂率提高50%的拍照纪念下?”
屈哲尽量恪尽职守:“那个,不必了,体感……很真实。”
“嗯。看出来了。”
屈哲的真实温度不断上升,几乎抵消了穿戴配件的温度调节。
“下一项,场景。”
四周环境忽然发生了自然的转场,空间折叠展开,就如同穿越时空隧道一般科幻,让屈哲有一阵眩晕。
再睁眼时忽然置身公司楼下的小公园,就是当年屈哲人生低谷期一个人啃面包的地方,估计是视觉组图方便就近采的景。
屈哲当场又要厥过去了,立马又可笑地捂住私处。尽管整个公园只有他和陈州两个人。
陈州并没有指责屈哲的不专业,因为这套系统的确各种细节效果拉满,陈州自己站在虚拟的公园中,看着空气中渲染出的丁达尔现象也有些出神。
h城现在正是雨季,现实中全市已经很多天看不到太阳。而在虚拟的世界里,清晨的阳光正慷慨地撒向大地,但并不炎热,耳畔有真实鸟鸣,指缝间凉风拂过,伊甸园般的恒温恒湿系统依然让人沉醉。
还是屈哲先开口:“老板,那个,可以换回公司吗。这项也很成功……这在外面,还是挺那个的。”
陈州应允,顺手切换。
屈哲大大松了口气,忽然觉得赤身裸体的体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连带着对后续的测试项都充满了信心。
“试一下基础动作?由我操纵,不会伤害你,不要反抗即可。”
屈哲还没来得及点头,突然膝窝感受到电流刺激,腿一软就面向陈州跪下了。
这一套系统没有配置外骨骼,所以当他做出动作时在现实中也是一样动作。屈哲稍显不适,但面前的陈州并无任何波澜。
腰部和双臂也传来微电流,连带着纳米级传感器缩放,引导着屈哲自然地做出了跪趴的姿势。
屈哲试图靠聊天缓解尴尬:“老板,你们有钱人玩的还挺花……”
“纠正你,圈子内并不都是有钱人。大部分还是普通人,现在我们的系统能实现的也只是圈内几种很基础的动作。”
屈哲又被引导着跪直:“几个姿势而已,为什么要做这么复杂……其实您说一声我也可以做这些动作的。”
“你想错了。你的姿势都是我后台个性化设定的,下达命令时可以保证一步到位,每个用户都可以设置他们喜欢的角度和细节。而且我提醒你,这项功能最重要的是满足使用者的掌控欲,例如,你如果反抗,那会遭到强电流刺激,不过不会造成实际危害,甚至适度使用可以有意身心健康。”
不等屈哲反应,陈州就强行触发了一次强电流,屈哲惨叫一声滚倒到一旁。
陈州显得很冷漠:“有这么疼吗?”
屈哲缓了一阵,老实地跪回来:“没有……主要是吓一跳。”
“之后是核心功能,可能会造成不适,重点体验。”
屈哲深吸口气,做了下心理建设。
两人间一度有些沉默。
陈州觉得好笑,他是觉得小孩挺可爱,无意中踩到了自己的点让他生出逗(救命啊,我要死了,再发不出去我就自杀)逗孩子的想法,但远不至于破卝坏自己的原则性,反而是跪着的这个看上去不太对劲。
陈州背着他无声地笑完,绕到屈哲面前时又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平静。
“开始疼痛测试吧。”
「15」
“这项测试会留下真卝实伤痕,明天你可以申请带薪病假,任何医卝疗费用公卝司报销。”
屈哲点头,在陈州的引导下调整了新的姿卝势,身上也多加了几条(几条什么?憋回去!不该有的东西!)。
“你怎么躲都没关系,反正该打到哪里还是可以打到的……但在实际情况中,用户并不喜欢对方乱动,所以我给你加了几条(求求你了审核我他妈的ddl要到了)限卝制指令,你最好主动保持这个姿卝势,否则,照样,上电liú。”
陈州带着破风声抽落一记:“无fǎ按期上交的话会导致记忆失真,那么到时候我只能邀请你重新测试了。”
「16」
屈哲侧躺在地上喘cū气,换个姿卝势就要压到别处的伤,而该sǐ的传感器居然还会因为外界压卝迫真卝实地改变对应位置痛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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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还可以吗?”
屈哲不吭声,其实现在还挺后悔一开始让陈州调没了自己的自主视角,导致他现在低头往自己身上看都是一片虚无。他不知道这台系统究竟做到何等精细的地步,例如自己身上的伤痕是否被完整地显示,以及,自己的生理反应是否也……
陈州在隐藏屏幕上留意着屈哲的各项身体数据指标,检测到他的心跳很快,但健康指数都稳定在绿色的90以上,情绪分析结果是,高度兴奋。
陈州阅人无数,但也是第一次这么深刻地理解自己搭档。
他在心里说,天啊……划时代的产品,真的被无疆做出来了。
陈州无视屈哲的暗潮涌动,下达了收起的指令。
场景建模忽然坍塌,屈哲一愣,陈州最后扫到对方的情绪曲线有个剧烈的下落。
办公室里,陈州qīn手为屈哲上yào,这是trap系统唯一不能替代环节。
“你很棒,给产品组提卝供了很多有效数据。不像有的测试会因为个人喜好不管不顾把各种指标加到最大,最后真写入了数据库把有危险性的产品推上市还要整个公卝司承担责任。”
半天得不到回应,陈州倾身去看他的脸:“怎么了,drop了?”
又是他听不懂的名词,屈哲茫然地“啊?”。
陈州一笑代过。
“你的工作很有意义。在你这里拿到基础数据,会被作为基准,试制体验产品,可以极大程度地避免志愿者受伤。”
屈哲百无聊赖,故意找茬:“我的安全谁保证?”
“我。”
“?”
“这是无疆的规矩,所有的产品都由产品组对应负责人试用,原始版,从0数据开始。”
屈哲惊讶地看着陈州:“你也会……”
“是。其实「trap」的功能很强大,强大到远超你的想象。因为你拒绝佩戴体内设备,外骨骼和体验限制级功能,所以今天对你开放的还不到它的一半权限。而在过去一年里,所有的基本模组,100%的细节,例如电流上限,痛阈……都靠我,小楚,几个元老一项项地测出来。”屈哲试图从陈州脸上开玩笑的痕迹,但是失败了,“还记得吗?这是我们的价值观,‘用户至上,出品严格,坚持创新’。”
「17」
在「trap」系列的漫长的矫正过程中,实验室隔三差五地响起惨叫,某人也学会了穿长袖与高领衣上班,光是病假就攒了一个月还多。
楚世明正在做半年度绩效考评,又一次听到楼上异响,忍不住偏头请教:“劳驾,你们这帮s,产品测评还能上瘾吗?”
杜松眼都不抬:“嗯。”
楚世明略有咋舌,默默在绩效表上屈哲的名字后勾了“A”。
「18」
屈哲转正满一年后,trap系列也正式面世,同时掀起了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热议的浪潮。
trap一代机被主流媒体定义为“惊世骇俗的创新”,但也迎来如潮的恶评,主要指责集中在败坏风气、危害未成年人和浪费社会资源上,但无论如何都没妨碍这款首发价6.9万元的产品一夜脱销。
为此无疆专门开办了一场接待会。
陈州独自以正脸面对镜头,一项项地答记者问。
陈州讲自己创业的初心,产品理念,和团队建设,与一年卝前在虚拟沙滩上和屈哲讲述的并无不同,众多猎奇的问题中也不乏个别è意满满的提问。
某地方报男记者站起来发问:“你们huā费了投资人上亿卝元和z府几百万税收减免,做出的东西就为了实现隔空cāo人?”
此话一出全场肃静,言语cū鄙得让摄像师都忍不住掐了镜头。
陈州依旧镇定自若:“一亿卝元,让人类跨越了时空,实现和自己爱的人隔空一cāo,不觉得很牛bī吗?”
提问会结束后,现场简直乱成一团,各路记者试图对陈州实行围追堵截,但后者早从后门离开了会场。
屈哲开车接应,乱摊子留给楚世明他们来收。
车开出二里路了屈哲还在忍不住咯咯笑。
“你到底在乐什么?”
“隔空操人……哈哈哈哈哈哈。”
陈州无奈:“倒是概括得挺贴切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唉……但是老板,他们根本不知道完整版的trap到底有多牛逼……上市前因为监管,我们把功能砍掉了八九成,未来的迭代也全部搁置……我八九成的罪都白受了。”
“不白受,仓库里不是还有一百多台内测机吗。”
“又变不成钱……”
“我全送给你去卖,到时候进去了别把无疆供出来。”
路逢红灯,屈哲刹车,朝室内镜里的陈州吐了下舌头。
“开个玩笑……老板,下个系列做什么?”
陈州忍不住笑一声:“真上瘾了?”
“任重道远啊——我还想跟您去新三板敲钟呢。”
“道远。”
“嗯?啊?”
“下个系列,项目名字就叫道远。”陈州微笑着后仰,闭目养神,“任重道远啊……带着你们和无疆,能走多远是多远。”
end.
二百四十二、
我走了太多路,一双脚充血肿得卡鞋子,脱不下就硬拔,脚底磨破皮,血干了黏着袜子,连着踩实的血泡被撕下来,按我腿的人太用力,脚腕压着台子边缘硌得难受。
我身上哪里都难过,一直叫等一等,但没人理。藤条抵上来,吴恙还在非常尽职地演戏,问:“你的指挥官是谁?你的队友是谁?”
他问话时就动了手,那种疼从脚心直冲天灵盖,每挨一下我就昂一昂头,一开始还想忍,但连着挨了几下就破功,又开始喊救命。
我惹得好多人都笑,停一会儿打一组,几个问题翻来覆去地审,中途有人从屋外拎了一桶水进来,端在我后脑勺上,喝问一遍“交不交代?弃不弃权?”。我额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摇了两下头,身后凉水混着冰碴就浇...
我惹得好多人都笑,停一会儿打一组,几个问题翻来覆去地审,中途有人从屋外拎了一桶水进来,端在我后脑勺上,喝问一遍“交不交代?弃不弃权?”。我额头上的筋一跳一跳的,摇了两下头,身后凉水混着冰碴就浇下来。
从头上、后背淋下去时只是冷,浇到小腿上时才觉出疼,水里混了酒精或者盐,蛰得我人都精神了,鱼一样弹腾,挣到几个人都按不住我,失手让我从桌子上掉下去,重重砸了下肋骨。
吴恙及时踩住我,让我还没翻过身就被按住。当着主教官的面被我一个捆着双手双脚的人挣脱,帮手面上挂不住,按住我的头往地上撞了两下,骂我找死。
吴恙的大头鞋一直踩在我的腰上,等我被制服后才松开,拿我的身体擦鞋底,指示“拉起来”。
拉起来就是跪直,拎水的人出去转了一圈再回来,又是满满一铁皮桶,这回放在我脸前,我从水里能看见自己鼻青脸肿的脸。
有人揪住我的头发头皮,把我按到离水面一寸的距离,桶里的水摇晃着碰到我的鼻尖,我预备式地大口呼吸,但因为恐惧怎么也吸不进气,只是在喘。
往下按之前还是问一句“弃不弃权?”,我说不出话来,立刻被按到桶里,我在心里只数到二十,口鼻已经开始往外喷气,成串的气泡贴着我脸往上涌,又麻又痒,但按我的后脑勺的手没有一点放松。
我数到三十时崩溃了,在桶里大口大口地呛水,抗拒不过就妄图左右撞把水桶弄翻,但只换来被越按越深。
我也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瓦解得这么快,等被拔出来时第一句就说出“我受不了了……”
周围没人回应我。
我耳朵里有水,不知道是我自己听不到还是四周真的很安静,但有好一会儿没人来动我。趁这一会,我剧烈地呼吸,胸腔里一起一伏发出尖锐的啸鸣音。
直到有人亲自过来,蹲在我身边,问:“你说什么?”
当时我眼前模糊一片,连人在哪都看不到,喉咙也被东西哽着,那一瞬忽然说不下去。
对方撕我的耳朵,逼我看他的脸,问“你说什么”。
我几乎不敢复述,但也无法再坚持,我从来不是多么坚强的人,极限早已经过了,再多一分一毫都受不了,眼前的痛苦压倒一切,我用气声说:“我受不了了……”
我第一次觉得自己就要死了,“我弃权”三个字已经含在嘴里,但猝不及防被大力重新按进水桶。
我惊得浑身震颤,这次连一口气都没有,刚入水就大力挣扎。被拎起来时,眼泪与酸水一齐黏黏糊糊地往下流,嗬嗬发不出声出不了气。
接着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每次进进出出折腾水都被泼出来很多,直到满桶水只浅浅剩个底。
后来对方不再问话,我也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我可能晕过去了一阵,再有知觉时已经躺在地板上,我衣服被解开,有人喊着什么,有人在用力拍打我胸口,我吐了几口水,仰面朝天地哭了起来,断断续续,有气无力,像是濒死,像是刚出生。
二百四十三、
到处湿漉漉的,人踩来踩去都是水声。
我手脚上的扎带已经被剪开,分别留下一圈血槽,有人给我赤脚套上鞋、喂药,我躺着咽不下去,又被扶着坐起来,药片还在嘴里时我已经靠着桌子腿睡着了。
但有人捏我鼻子,我活给憋醒,睁开眼认一认人,看到蹲在面前的还是主教官。
吴恙手里拿着藤条,一下下敲我的脸,问:“你怎么睡得着的?”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更不敢轻易放松肌肉,绷紧嘴随时防备着挨打。
他真就把黢黑的鞭稍停在我左脸上,问:“你受得了吗?”
我牙不敢松,只动舌头和嘴唇,挤着说:“受得了。”
吴恙就把藤条拿开了。
背后有人给我带上头套,一边一个把我架起来,脚一挨地我泪又唰地下来...
背后有人给我带上头套,一边一个把我架起来,脚一挨地我泪又唰地下来了,足弓下肿得像踩着熟鸡蛋,一走路只敢用脚后跟着地。
坡地上在组织战术训练,都是很简单的动作,高低姿匍匐、倒功、反复卧倒,我入列后也跟着做,跟不上时会挨几下棍子,我在石头地上爬来爬去,眼睁睁看着天从青变亮。
看守除了巡逻打人就是喊话,软硬兼施,台词是渴了吗,饿了吗?营地给你们准备了红烧肉,烧鸡,烤全羊,猪肉炖粉条……米饭,馒头,白面条管饱,有饮料和酒……举手投降,放弃抵抗,发棉被,枕头,送你们去软床上睡觉。
后来真的开上来一台炊事车,炊事员哗哗地倒冰糖,下油放肉,另一个灶上蒸馒头,做好了盛一碗冒尖的油亮亮的烧肉,端到队伍里直凑到还在受训的人脸前,用馒头抵住我们的嘴,大声地问香不香,想不想吃?咬一口?不能开口,必须两排牙咬着嘴唇,一放松口水就往外流。
期间我又晕倒了几次,醒来时就在被急救。我的注意力和敏感性都变得很差,精神状况很像魔鬼周的最后一天,现在再来做反应测试肯定做不出了,这感觉真好,现在扎针推药都感不到痛,之前挨打时要是这个状态就好了。
我后来一会儿晕一会儿醒,几乎做到了想晕就晕,眼一闭头一歪就失去知觉,搞得看守要么放任我在地上晕,要么就得过来抢救。这也使我记忆连不成片,某一次清醒时是和好多人站在一起,面前好几个一人深的坑,一排竖起的杆子,看守大声劝降,时不时冲进队伍拖几个人出来推进坑里,而后拿锹往里扬土,把坑里的人直埋到下巴。
一个特定的坑里灌了水,里面浑水和泥浆一样稠,被拖出去的倒霉蛋会被在脚腕上系石头,连人带石头沉塘。我迷迷糊糊地看着,过了一会被扔下去的战友自己挣扎露出了头,蹲着等在坑边的看守又一下下把他的头往里按。
我被拖出去时没进水坑,而是被反绑双手系在了杆子上,只能站,不能坐,我被系上时是个白天,被解下来时还是白天,中途站着晕过,所以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天。
大卡车把我拉到一处缓坡,空气里有硝烟味。我一直带着头套,押送人差不多是把我从车厢里背下去的,指个地方让我跪下,我勉强用胳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而后一支枪管抵上我的后脑勺。
我第一次知道被用枪口抵着的感觉,但并不太害怕,身后的人问:“小同志,还有什么遗言吗?”
我哑得一开口喉咙就像两片砂纸在磨,难受得不想说话,但好一阵了还是被抵着,好像真要等我开口,我被迫想一想,说:“抚恤金留给我的哥哥陆百年。”
之后我听到了身后子弹上膛和拨保险的声音,让我精神稍微紧张。
枪响时声音巨大,一响就知道是空包弹,抬高了枪口往天上打的,爆出一股火药味。我后心窝顺势挨了一脚踹,没防备往前扑下去,同时得到了宣判似的一句“学员九二七,中期考试合格”。
陈轲蓦然一愣。
“吃饭没有。”何景深又问一遍。
“没、没有。”陈轲这样说。“我待会还有事——”
“吃了饭再走。”
陈轲道:“可是我们——”
“你师娘在家。”何景深说。他已经转身往外面走了。很快便跨出门框的边界:“吃个饭而已。串标不串标也得有证据,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陈轲从里面追出来,顺手关掉廊道里亮着的灯,又听何景深问:“方案做完了?”
“做完了。”陈轲答。“已经交上去了。等十二号出结果。”
“还忙别的事?”
“欧洲区有个项目下周落地。最近还有几场国建会和政府的远程会议,其他没什么了。”
何景深停下脚步,在满地泥灰的客厅中间:“这...
何景深停下脚步,在满地泥灰的客厅中间:“这回搬这么近,是想天天蹭饭还是想天天讨打?”
怎么又是这问题。陈轲道:“当,当然是蹭饭——”
“五栋那房子呢?卖了?”
陈轲实在是记不得,他是从什么时候萌生出这辈子一定要赢何景深一次的想法。
是从十六岁那年八十三分的高数卷子被无情嘲讽的时候?是从十八岁那年知道二十八岁的何景深被评选为国际建筑协会史上最年轻的理事的时候?还是十九岁的那年青春期叛逆的他陷入对自我的怀疑?是那一年飞向大洋彼岸的旅途中远看到蔚蓝无垠的天际?
太久太久了,他实在是记不得。
然而十数年弥历生死,他早已放下少年时代的执念。现在的他选择向老师发出挑战全然只出于他想这样做:他想看看自己离老师还有多远,他想和老师公平地有一次竞赛,他想站在同样的舞台证明自己独立的存在——
无关成败无关输赢,他做了。这样就够了。
七月十一号,市新科技馆项目设计方案招募初审,经过一轮响应性审查,三十二家投标单位里仅十一家通过评审,获得参加第二天现场答辩的机会。
七月十二号。答辩会议如期在城东新区政府大楼报告厅举行。
因为有着现场签约的可能,所有进入第二轮评审的投标单位都派出代表队伍参加——少则三人成群,多则五人成队。主办方一早布置会场,足以容纳数百人的阶梯式大厅被分割成若干区块,最前方是评审专家和政府代表的席位,靠后的位置属于媒体和获邀参观的行业代表,各方企业代表的座位被夹在正正中间的一片。
陈轲卡着点带着队友入场的时候何景深和A大设计院的另两名代表已经在自己的位置落座。丝毫不避讳旁人的眼光,陈轲大剌剌走到何景深身边坐下。
何景深说:“主办方说座位需要隔开,你去那边——”
刚来得及点个头,有人远远追过来打招呼,陈轲被迫起身应付场面。
正式会议开场之前还有个宣读流程以及介绍评审专家的环节。一直到主持人上台讲话陈轲才终于又坐了回来,隔着一个位置探头过来问:“待会答辩您亲自上吗?”
忽然抬头:“这么大的项目,难道你不上?”
陈轲悄悄儿搓手手:“我有点激动。就确认下。”
何景深说:“Goodluck,havefun.”
陈轲说:“Youtoo.Thegoddess'lightwillalwaysbewithyou.”
深红色伟岸的帷幕下。主持人庄重的回音间。他们相视一笑。
十点钟现场清标完毕,所有进入第二轮评审的方案都被大屏幕一一罗列。
答辩环节开始了。
按照投标方单位首字母排序,何景深代表A大设计院第一个上场。十分钟方案展示,由他主持设计的方案从功能设置到环境规划一一被做出准确而简明的详解。没有一字多余的废话、话语如一从容不迫。九分五十四秒结束讲解。质询环节专家席一水儿沉默,十余秒后一名院士专家开启话筒说出的第一句话是:“仅我研究的领域,我相信这样优秀的作品不止是在我们国家。在世界范围都是至为优秀的。我没有什么问题。”
质询仅持续不到五分钟。主要是甲方代表就可能的规划配合提出询问。何景深下台后走向座位,落座的同时小声问陈轲:“怎样?有压力么?”
然而陈轲却眨一眨眼:“您没有对我放水吧?”
何景深笑:“陈理事是值得尊敬的对手。我倾尽全力都怕够不着,怎么会放水呢?”
好吧。
主持人在前面报幕,又一名投标方上场了,会场渐渐地安静了下去。这时陈轲的助理从那边递来一沓早已准备好的图册和文件——于是陈轲着手最后一次准备自己的答辩词,而何景深似乎在忙什么事情。随身的平板电脑亮度被调高,布满文字的界面被他涂覆红红绿绿标记的线条。
下午三点,方案进入最终审议程序。所有专家和甲方代表依次离席,其余与会人员则留在现场等候。
临近四点评审结果公布,中标方A大设计院现场签收确认函。无论意外或不意外中标还是没有中标事情都暂告一个段落。陈轲抛下团队的同事独自开车带何景深回家,顺路还往城东新区的大型生鲜超市买了个菜。
推着购物车七拐八拐,陈轲在花花绿绿的母婴用品区停下来。
望向眼前高高的货架,一排排一列列整齐的奶粉罐子令人缭乱,每一张标牌旁边都贴着进口国家的国旗标识。美德英法意大利西班牙新西兰荷兰澳大利亚。他忽然问何景深:“师娘快到预产期了,是不是该买点奶粉回去?”
“不用。清涟说这个用不上。她喜欢自己挑东西。”何景深说。
陈轲想了一会。也是不怎么放心,决定回去先问问师娘的意见,如果真有需要找个国外的手下亲自采购专邮也许会更好?
十三号。一夜过后生活又恢复如常。校园的天空又一轮炎炎夏日、蝉鸣和树荫在道路间纵横交织。重大项目中标的喜讯在学校里传播开去。校领导专程到设计院办公室祝贺和慰问。下午日头将落的时分,陈轲久违地又出现在建筑馆三楼。
实验室正在进行放假前最后一场组会,陈轲轻轻地推门进来,径直走到何景深的身边、安安静静地站着。
过一小会,他凑到老师耳畔说了句什么悄悄话。
正在做汇报的黄舒猛然一个抬头:“什么。你俩又和好了?”
何景深:?
陈轲:?
七月十五号,星期五。这是陈轲自己选定的请罚的日子。
他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回家去吃,自己在公司食堂用了一点简餐,蔬菜沙拉和三明治。傍晚回到住所洗漱更衣、给老师发过去一条确认的消息,手机静音放在茶几上随后就在地上跪着。
直到夜幕初上的时分他始终睁着眼,客厅封闭式阳台的窗外苍蓝的天渐渐昏暗。近处是他家里的沙发和茶几——这些客厅的摆设与之前无数个日夜同出一辙。丝毫没有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