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食同源中药杜仲应用及产品现状分析
杜仲作为我国特有物种，其全株皮、叶、籽、雄花等资源在医药、食品、化工等领域均有较广泛的应用。以杜仲皮、叶及其提取物、杜仲雄花为原料，开发成中成药、保健食品、普通食品、中兽药及饲料添加剂、日化用品等多种产品。系统总结杜仲在各领域中的应用，在传统应用记载基础上，梳理杜仲原料法规、产品现状并对其进行组方及配伍分析，以期为杜仲资源的深度开发、挖掘及扩大应用范围提供参考。
杜仲EucommiaulmoidesOliv.是杜仲科单属植物，为我国特有的第三世纪孑遗植物，其皮、叶、雄花等具有很高的药用价值[1]。杜仲皮始载于《神农本草经》，被列为上品。宋代《本草图经》记载杜仲“初生叶嫩时，采食”[2]，这是关于杜仲叶最早的食用记载。杜仲皮和杜仲叶现为保健食品原料。2018年4月27日，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的国卫办食品函〔2018〕278号文中，征求拟将杜仲叶作为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物质管理的意见。原卫生部2009年第12号文将杜仲籽油列为新资源食品。原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以下简称国家卫计委)2014年第6号文，批准杜仲雄花为新食品原料。作为我国特色资源，杜仲全株不同部位，如皮、叶、籽、雄花在医药、食品、化工等领域均有较广泛的应用。
近年来，基于杜仲的药食同源价值，以杜仲皮、叶、籽、雄花为原料开发了多样化的杜仲产品，涉及中成药、保健食品、普通食品、中兽药及饲料添加剂、日化用品等多种产品形态，为杜仲资源的开发和应用提供了丰富的经验。本文综述杜仲这一珍贵资源的历史记载、传统应用及产品现状，对其进行组方及配伍分析，以期为杜仲资源的深度开发、挖掘及扩大应用范围提供参考。
杜仲首载于《神农本草经》，其中记载：“味辛，平。主腰脊痛，补中，益精气，坚筋骨，强志，除阴下痒湿，小便余沥。久服轻身，耐老”[3]。《名医别录》记载：“杜仲味甘，温，无毒。主治脚中痠疼痛，不欲践地。一名思仲，一名木绵。生上虞及上党、汉中。二月、五月、六月、九月採皮，阴干”[4]。《本草经集注》记载：“畏蛇蜕皮、玄参”[5]。后续著作多沿用上述记载。《本草蒙筌》记载：“补中强志，益肾添精。腰痛不能屈者神功，足疼不能践者立效。除阴囊湿痒，止小水梦遗”[6]。可见，杜仲传统就有补中益气、强筋骨、除腰膝酸痛、除阴下痒湿、小便余沥的功效。
金代名医王好古认为，杜仲补肝虚、补肾。明代《本草纲目》中记载：“杜仲，古方只知滋肾，惟王好古言是肝经气分药，润肝燥，补肝虚，发昔人所未发也。盖肝主筋，肾主骨，肾充则骨强，肝充则筋健，屈伸利用，皆属于筋。杜仲色紫而润，味甘微辛，其气温平，甘温能补，微辛能润，故能入肝而补肾，子能令母实也”[7]。自此，多见杜仲补肝肾、强筋骨的功效记载。冯风等[8]总结《本草纲目》中记载杜仲附方10首，多为以杜仲为主药的复方，少数单行；其中“治疗肾虚腰痛4首，风冷伤肾、腰背虚痛2首，病后虚汗及目中流汁1首、频惯堕胎或三四月即堕者2首，产后诸疾及胎藏不安1首……剂型有汤、丸、酒、散”。
历代中医古籍所载的杜仲方剂，临床多用于腰膝酸疼、足膝痿弱、阴下湿痒、小便余沥、胎动不安、崩漏等。以治疗腰膝痛为主的方剂有杜仲酒(《外台秘要》《圣济总录·卷五十一》)、杜仲木香散(《奇效良方·卷二十七》)、杜仲独活汤(《外台秘要》卷十七引《古今录验》)、杜仲丸(《太平圣惠方》)等；以治胎动不安为主的有杜仲汤《圣济总录·卷一五五》、保胎磐石丸(《女科辑要·卷下》)、安胎丸(《叶氏女科》)等。
杜仲皮在《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以下简称《中国药典》)1953年版中就有记载，《中国药典》2005年版首次收录杜仲叶。《中国药典》2015年版及其增补本收载含杜仲皮的中成药品种38种，含杜仲叶的中成药3种[9]。从剂型上分析，《中国药典》2015年版收载含杜仲的中成药制剂共涉及7种剂型，分别是丸剂(20种)、胶囊剂(6种)、片剂(6种)、合剂(3种)、膏剂(1种)、酒剂(1种)、颗粒剂(4种)。其中，以丸剂为主，胶囊剂和片剂次之。可见，《中国药典》2015年版收载的杜仲中成药制剂保留了传统剂型的优势(图1)。
图1《中国药典》2015年版杜仲中成药制剂各类剂型占比
从所用杜仲饮片类型看，共涉及4种饮片类型，分别是杜仲生品(9种)、盐杜仲(19种)、杜仲炭(7种)、炒杜仲(3种)。其收载含杜仲叶中成药制剂所用均为盐制杜仲叶(图2)，可见杜仲中成药制剂多用杜仲盐制品，增强其入肾功效。其中，丹鹿通督片中配伍杜仲生品，起到活血通督、益肾通络的功效；青娥丸中重用盐杜仲为君药，补肝肾、强腰膝、壮筋骨；二十七味定坤丸处方中炭炒杜仲重在收涩止血；当归养血丸中用炒杜仲，补肝肾、调冲任，诸药共同作用，有养血调经之功效。
图2杜仲中成药制剂中各炮制品占比
除部分保密品种未公布配方外，含杜仲的中成药制剂中，杜仲皮用量在10%以上的有8个品种，分别为全杜仲胶囊(100.00%)、青娥丸(48.48%)、丹鹿通督片(25.00%)、恒古骨伤愈合剂(17.54%)、当归养血丸(11.11%)、右归丸(10.53%)、天智颗粒(10.25%)、强力天麻杜仲丸(10.23%)，杜仲叶用量占10%以上的有2个品种，分别为腰痛丸和腰痛片(均为13.25%)。
在《中国药典》2015年版及其增补本收载的38种含杜仲皮的中成药品种中，除龟龄集未公开制法外，其余制剂中杜仲有用细粉、水提、醇提(渗漉法、回流法)等多种提取方法。以杜仲生粉入药的有21种，杜仲水提成药品种有16种，杜仲醇回流提取的有1种，杜仲醇渗漉的有2种。含杜仲制剂的提取工艺分析见表1。其中，全杜仲胶囊仅用杜仲单味饮片，采用细粉、醇回流和药渣水提3种工艺。独活寄生合剂中将盐杜仲用70%乙醇作溶剂，浸渍，渗漉，收集渗漉液后，药渣再与其余6味中药加水煎煮。
表1含杜仲制剂的提取工艺
可知，《中国药典》2015年版收载的中成药制剂中主要以杜仲生粉和水提取入药为主。结合上述的剂型分析，含杜仲的丸剂均以杜仲细粉入药，杜仲天麻祛风补片以杜仲粗粉入药；对杜仲采取了醇提工艺的有寄生追风酒、独活寄生合剂和全杜仲胶囊3个制剂。
总结上述38种含杜仲皮的中成药品种的功效，可大致分为5类：补益肝肾(包括全杜仲胶囊、参茸保胎丸、妙济丸等25种)、活血通络(恒古骨伤愈合剂、伸筋活络丸、丹鹿通督片等6种)、平肝潜阳(天智颗粒、天麻钩藤颗粒等3种)、祛风除湿类(天麻丸、舒筋丸等3种)、消食降脂(脂脉康胶囊)。根据功效分析可知，含杜仲的中成药制剂主要功效集中于补益肝肾(占比65.79%)，取杜仲“补肝肾”之功。但大部分制剂均以杜仲为佐使药或臣药，以杜仲为君药的仅全杜仲胶囊及青娥丸。
图3杜仲保健食品中杜仲原料使用占比
表2不同功能的以杜仲、杜仲叶及其提取物为原料的保健食品数量/个
保健功能的发挥是杜仲与其他不同品种的原料配伍的结果。191个含有“杜仲”的保健食品配方中(4种未查询到原料信息的除外)共涉及百余种中药原料。常用配伍组合品种有枸杞子、淫羊藿、人参、葛根、黄芪、黄精、西洋参等；常与杜仲叶及其提取物组合的有葛根、丹参、天麻、罗布麻、补骨脂等。
对含杜仲及其提取物的缓解体力疲劳保健食品(59个)、增强免疫力保健食品(46个)、增加骨密度保健食品(34个)、辅助降血压保健食品(34个)配方中，与杜仲及其提取物配伍的单味中药进行频次统计分析，前10味中药频次分布结果见表3。
表3单味中药在不同功效杜仲保健食品中的频次(前10位)
从表3中可以看出，枸杞子、人参、淫羊藿和西洋参是杜仲在发挥缓解体力疲劳保健功能中的常用配伍。其中，枸杞子和人参是杜仲在发挥增强免疫力保健功能中的常用配伍，骨碎补和淫羊藿是杜仲在发挥增加骨密度保健功能中的常用配伍。葛根、天麻、罗布麻是杜仲在发挥辅助降血压/调节血压保健功能中的常用配伍。此外，杜仲保健食品配伍中还常用氨基葡萄糖盐酸盐、硫酸软骨素、维生素D等。
《神农本草经》中记载杜仲皮“久服轻身耐老”，民间多泡酒饮用，以强身健体。在湖南、河南等地区有用杜仲嫩叶做菜、煮粥或用杜仲叶汁做面条等食用习惯。早在20世纪就出现过杜仲食品(如杜仲酒、杜仲茶等)研发热潮。2002年，原国家卫计委发布《可用于保健食品的物品名单》，将杜仲、杜仲叶列入保健食品管理物品范围，并规定除已公布可用于普通食品的物品外，名单中的物品不得作为普通食品原料生产经营。自此，国内有大批以杜仲、杜仲叶为原料的普通食品退出市场。目前，杜仲籽油(2009年批准为新资源食品)、杜仲雄花(2014年批准为新食品原料)可作为普通食品原料，开发普通食品。根据市场调查发现，以杜仲籽油、杜仲雄花为原料，现有茶、压片糖果、软胶囊、固体饮料、配制酒等产品形态的杜仲普通食品。
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关于发布《已使用化妆品原料名称目录》的通告(2014年第11号)，明确了“杜仲(EUCOMMIAULMOIDES)提取物”“杜仲(EUCOMMIAULMOIDES)树皮提取物”“杜仲(EUCOMMIAULMOIDES)叶提取物”为化妆品原料。以“杜仲”为关键词，检索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国产非特殊用途化妆品备案信息，共查询到67种现行有效的备案信息。除1个境外委托生产品种无成分信息外，其余化妆品中含杜仲提取物成分的有48种、含杜仲树皮提取物成分化妆品有15种、含杜仲叶提取物成分的化妆品有3种。产品形态包括精油、面膜、眼霜、洗手液、皂、洗发露、足浴粉等，功效主要集中于皮肤修护、改善发质等。
杜仲药理研究表明，杜仲及杜仲叶提取物具有较好的抗氧化效果[10-11]；杜仲叶提取物具有促进脂肪水解[12]等作用。这些药理作用支撑了杜仲皮和杜仲叶提取物在化妆品中的应用，可在皮肤护理等方面发挥重要价值。
目前，杜仲、杜仲叶及其提取物可用于饲料加工和生产。2012年6月1日发布的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1773号文中，将杜仲(树皮)和杜仲叶收入《饲料原料目录》，属于其他植物、藻类及其加工产品，但不属于饲料添加剂的饲用物质，用于加工制作饲料。含杜仲的中兽药主流品种有杜仲山楂散、十黑散、独活寄生散等。《饲料添加剂品种目录(2013)》(原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公告第2045号)收录杜仲叶提取物(又名杜仲素)，其有效成分为绿原酸、杜仲多糖、杜仲黄酮，适用于生长育肥猪、鱼、虾。此外，尚有发酵杜仲叶[13]、杜仲种粕[14]、杜仲多糖等用于饲料添加剂的专利及研究报道。综上，杜仲资源在饲料及饲料添加剂中的主要用途在于提高畜禽的免疫应答能力及抗病能力，促进胆固醇、动物脂质代谢和蛋白质合成，提高畜、禽及鱼类产品的产量和质量，使其味道更浓、更香，具有野味的口感等[15]。
《中国药典》2015年版收载的含杜仲中成药处方中有盐杜仲、杜仲(盐炙)、杜仲(盐制)3种。其中，杜仲饮片项下规定，“盐杜仲”指“取杜仲块或丝，照盐炙法(通则0213)炒至断丝、表面焦黑色”。张景媛等[16]对盐制法历史沿革考证发现，“现今沿用盐制方法多为盐水炙、盐水蒸”，“炙”最早见于《雷公炮炙论》，明代药物学家缪希壅归纳整理的“雷公炮炙十七法”：炮、爁、煿、炙、煨、炒、煅、炼、制、度、飞、伏、镑、摋、曝、露，说明“制”与“炙”有区别。因此，建议未来将《中国药典》中成药处方中盐杜仲统一描述为有炮制依据的“盐杜仲”。5.2杜仲及其炮制品在不同方剂中“一药多效”的物质基础值得探讨
中成药制剂丹鹿通督片中用杜仲生品、青娥丸中用盐杜仲、二十七味定坤丸中用炭炒杜仲、当归养血丸中用炒杜仲，体现出在不同组方中杜仲炮制方法及其所发挥的功用侧重不同。这种“一药多效”的情况是中药配伍方剂作用特点之一。有研究者以黄芪为例，分析了黄芪不同的形式(单味药和复方)针对不同的病症可显示出不同的生物活性，且其物质基础也不尽相同，提出多效中药定向药效成分的研究策略[17-18]。杜仲有效成分多样，主要有环烯醚萜类、黄酮类、木脂素类等。这些组分在针对不同病证的不同方剂中，所显示出的定向功效成分是否存在差异，值得进一步深入研究。
杜仲中含有木脂素类、环烯醚萜类、黄酮类、苯丙素类、萜类、多糖类等类型化合物，具有降血压、调血脂、降血糖、抗肿瘤、抗菌、抗病毒、抗炎、抗氧化、保肝护肾、抗骨质疏松等作用，是良好的保健食品开发原料。杜仲皮[19]、杜仲叶[20]等不同的组织部位中所含化学成分类别相似，但组成和含量差异较大。物质基础的不同，使其功能作用也有差异。根据杜仲皮、叶和杜仲籽中不同的化学物质基础和作用特点，明确主要功能成分，有针对性地开发具有不同保健功能，适合不同人群的杜仲保健食品，是未来杜仲保健食品的开发方向。
国卫食品函〔2019〕311号文规定：“经安全性评估并广泛公开征求意见，将对……杜仲叶等9种物质开展按照传统既是食品又是中药材的物质生产经营试点工作。根据各地试点实施情况……研究论证将上述物质纳入食药物质目录管理的可行性。”可以期待的是，杜仲叶一旦正式成为“食药物质”，其在食品领域应用将大大助力我国杜仲健康产品市场的形成和发展。杜仲这一植物黄金将形成全系列产品全域覆盖的产业模式，发展前景十分广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