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宗的推荐LOFTER(乐乎)

节气的作用就是古代的农业时令指导,画的时候总是觉得平民代表的角色不够用,古装题材太多“上等人”了,但平凡人的故事又有几个观众爱看呢?

游戏:龙与地下城

《龙与地下城(DND或D&D)》是一款历史悠久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以剑与魔法作为核心卖点,对包括魔兽世界...

《龙与地下城(DND或D&D)》是一款历史悠久的桌面角色扮演游戏(TRPG),以剑与魔法作为核心卖点,对包括魔兽世界在内的众多西幻RPG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它经历了数次更替和规则更新,目前传播最广的规则是第五版(DND5e),也是电影所采用的规则。但是,最常被用于同人小说创作的规则是三版重置版(DND3r),大量的早期官方/半官方出版小说则更接近二版(DND2e)或者更加早期的规则。不同版本之间差异巨大,因此在查看资料时需要注意——当然,这是游戏上的,如果只是看故事的话,影响不大。

世界观:被遗忘的国度

被遗忘的国度主要聚焦在名为艾伯尔-托瑞尔(通常被简称为托瑞尔)的行星上。主视角的大陆通常是费伦,但如果你想要在同样世界观下使用东亚文化,卡拉图大陆也是可以了解的。

魔法

传统上,D&D系的魔法被大致地分为“奥术”和“神术”。根据世设不同,还可能有“灵能”“原能”等。法师、术士、诗人等通常是奥术施法者,牧师、圣武士、德鲁伊等通常是神术施法者。

相信根据名字也看得出来,这个规则默认的世界背景是“诸神真实存在,且会赐予奇迹(神术)”。在费伦,多个神明同时存在于世,各自都有各自的信徒和信仰体系。因为神明客观存在,真正意义上的无神论(否定神明存在)是几乎不存在的,并且也是危险的。

*Edit:被吐槽了所以多说两句。我在回复中提到“诗人的奥术不如说是唱法”这件事并不意味着诗人本身是麻瓜,因为“音乐”中蕴含的力量是需要理解和挖掘的。只是在个人理解中能够代替“手势-咒语-材料”的演奏演唱本身就是一种“方法”,在回复中因为字数限制可能引起了某种程度的误解。如果你需要对施法原理有一些更详细的了解(但又不想去翻给出的材料),可以参看

其他

电影本身存在一些前传/外传性质的小说和漫画,目前没有翻译。剧情梗概可以在FRwiki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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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祝大家产粮愉快,也欢迎大家入坑TRPG。

如果还有什么需要咨询的,也欢迎留言,我会尽可能地解答。

*清水无差

*战后/双箭头暗恋,有二设

*假设金妮赫敏与哈罗两人没有产生爱情

*我只拥有bug和ooc

8k一发完,被冷圈选手发言刺激到自割腿肉,希望你喜欢~

“哈利……哈利,醒醒,别睡了哈利!”一只手伸进他温暖的被窝,无情地摇晃着他的肩膀。

哈利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团模糊的火焰顶在床边那个高瘦的阴影上,像是被灼伤了一般,生理性泪水瞬间胀满了眼眶,他打了个哈欠,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眼镜。

那团阴影朝他俯下身,把那副圆框眼镜架在他的鼻子上,终于让他看清了他的红头发朋友,与此同时,属于罗恩·韦斯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今天要送赫敏回伦...

“今天要送赫敏回伦敦记得吗,我们不能迟到,否则她会杀了我,该死的机票太他妈贵了。”

他咧嘴笑了,心里涌起对赫敏提前离开的不舍,爬起来跟在罗恩身后去卫生间洗漱。

这是8月的第一天,在距离伦敦两千公里的西西里卡塔尼亚,一家老旧的麻瓜酒馆里,救世主和他的朋友们正在旅行途中。昨晚格兰芬多三人组为了庆祝哈利·波特大难不死的十八岁生日,喝掉了整整两打麻瓜啤酒,或许还有两瓶葡萄酒,他记不太清了。最后的记忆是醉醺醺的三个人搂着彼此的肩膀神志不清地非要并排穿过酒馆的大门,尝试许多次之后,以罗恩一头撞在门框上,哈利和赫敏扑倒在地为最终结果,然后他就昏了过去。

想到这他忍不住从镜子里偷偷瞄向罗恩的额头,那里果然横着一块很明显发肿的淤青,高个子的男孩一把抓住了这个眼神,含着满嘴泡沫翻了个白眼给他。哈利忍不住喷笑出了声。

在街边解决早午餐时,赫敏趁人不注意丢了个治愈咒给罗恩。她也觉得荒唐又好笑,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自己的心理年龄和智商将被他们俩无限得拖累下去了,罗恩佯装惊讶地评价道:“我以为你一年级就意识到这点了,赫-米-恩1。跟这位先生在一起(——用勺柄指指哈利),咱们很难不为了配合他蠢兮兮的名头去做些傻事啊。”

他们半个月前刚在保加利亚见过克鲁姆,这位年轻的魁地奇球星仍然忘不了赫敏,对她很是殷勤。

赫敏满意地看到哈利朝罗恩的咖啡杯里砸了两颗小番茄溅了他一身咖啡,然后她理理自己的餐具,温和地开口道,“那么,我就要回去准备我的法学院申请了,你们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吧?”

两个男孩停止玩闹,同时转头正襟危坐,眼睛微微睁大望向她,像是期待她甩出些令人敬畏的大部头拍在桌上似的,那模样跟过去七年里没有任何不同——但她心底清晰地知道不一样,他们每个人都跟过去不同。逝去亡灵的阴影不会轻易消散,他们努力拼凑起自己的碎片互相搀扶着向前走,疼痛和伤疤却也始终伴随在侧,哈利的梦魇,自己无法控制的少食,罗恩不能用力的脚踝。至少我们还有彼此还有生命,她心酸地想,决定相信他们两个没有自己也能行,随即坚定地摆出了一副不容拒绝的面孔。

“记得火车票和机票都要保存好,不要乱放。小包里有所有你们需要的东西,不准弄丢。”

两个脑袋点点头。

“施魔法的时候小心点,别让麻瓜看到了。”

点头。

黑脑袋点头。

“记得给韦斯莱夫人写信,多买点东西寄给她。别吝惜,罗恩。在麻瓜面前控制下傻气,照顾好哈利。”

红脑袋点头。

“那么,就这些吧,我爱你们,伦敦再见啦。”

罗恩透过火车车窗看着那架渐行渐远的飞机,他仍然搞不懂麻瓜们是怎么不依靠魔法就能让那么个大铁家伙浮在空中的。赫敏的解释让他更为困惑,爸爸肯定能用他看得懂的文字讲解清楚,也许他可以写封信过去——不不,打住,不要增加爸爸的烦恼,他已经够辛苦的了。战后的韦斯莱家需要解决的问题还有很多,显然每一个都重要过那架飞机。

5月初战争结束后,赫敏回家陪伴父母,罗恩和哈利搬到新建起的陋居,已经失去了弗雷德的茉莉再也无法忍受她的任何一个孩子不在自己眼前得到保护,于是所有的韦斯莱都回到了家,陋居久违地热闹起来。

但韦斯莱们燃烧的火红头发没能照亮战争遗落的阴云,他们在一个月里分别救下了魔力几乎枯竭的乔治——回家以来他从未真正的咽下过一粒米——和送走乔治后默默用魔法割开手腕的珀西。

在圣芒戈的双人病房里,亚瑟和茉莉肝肠寸断,茉莉哭哑了嗓子,亚瑟则流着泪愤怒地质问苏醒过来的珀西和乔治,是否有一个人曾考虑过他们的父母亲。在得到了他每一个子女以后绝不会再伤害自己的保证之后,韦斯莱们抱作一团,家人们温暖的眼泪冲刷着每一个人根植于心的伤痛悲哀与衣角上的血渍。

罗恩知道这代表着他们撑过了这关,格兰芬多的勇气会支撑着他们,未来总会平安到来的。他拥抱着自己的小妹,握着旁边好友的手,侧头看到房间里唯一顶着黑头发的人在阳光下显得如此易碎,绿眼睛像是某种玻璃嵌在陶瓷上,哈利径直望进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个疲惫的笑容。

第二天他下楼准备去圣芒戈换爸爸的班时,看到妈妈坐在餐桌边,红发灰败枯萎——哈利早上拥抱了她放下两张信纸就离开了,他说会回格里莫12号。

罗恩想起为什么会觉得那笑容似曾相识,它曾出现在哈利决定一个人去禁林的时候。说不出此刻的心悸是因为恐惧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他只想尽快到广场去。

他俯下身用力地拥抱自己的母亲,感受有些陌生,从过了哭鼻子的年龄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与母亲这样亲近过了,这个记忆里永远利落强势的母狮从未显得如此虚弱。

罗恩努力克制着想要抱着她大哭一场的冲动吻了吻她的头发,低声说:“不要担心,我会看着他的,我会…他会照顾我的,我爱你而他也是,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他感觉到母亲慢慢地点了头,伸手拉下他的脑袋,一个吻和许多颗眼泪落在他的额头上:“叫他多回来看我,照顾好你们自己。”罗恩用力地握了下她的手,转身迈出了家门。

格里莫阴沉的走廊一如既往,最后一个活着的小精灵离开以后,这房子仿佛加快了衰败的速度,摇摇欲坠地歪斜在那里。

罗恩用最快的脚步冲进客厅奔上楼梯,没有理会扬起来的灰尘和布莱克夫人有气无力的咒骂。

他在小天狼星灰扑扑的床上发现了哈利·波特,活着的,完好无损的,那天杀的混蛋救世主睁着他的绿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注意到罗恩之后给了他一个笑。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冒着被我揍一顿的风险再露出这种傻逼笑脸,你知道禁林的账我们还没清呢,你最好他妈给我解释清楚,哈利·天杀的·波特!”他阴沉地咆哮。

“我知道,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惹韦斯莱夫人伤心的…我只是,很累。”哈利低头扯了下嘴角,“人们总是在失去,而我帮不上任何忙,只能在那里看着,你知道,只是…还没过去而已,但总会过去的,不是吗?”

罗恩凝视着这个还没满18岁男孩年轻的面容和他曾经背负着整个世间重量的肩膀。然后走到床边,把哈利拉起来坐着,他自己也坐下了,手放在哈利盘着的膝盖上。

“妈妈伤心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帮不了你,我伤心是因为恐惧着再次失去你。我知道你在不停地做梦,没有人怪你,我也不是有意让你感觉沉重的,我们爱你。”罗恩确定自己的耳朵红了,“拜托别再让我说这种肉麻话了,哈利。你不愿意回陋居那我们就不回,你想去哪儿都可以我陪你,但我们三个……永远是一体的不是吗,别想再丢下我一个人了。也别再露出这种蠢表情,赫敏的书里说我们都应该好好发泄一下。”

他拍拍哈利的肩膀:“现在,我想要抱着你大哭一场,你陪着我一起哭,嗯,然后哭完我们就翻篇好吗?”

被虫蛀过的窗帘透出零星的几道光线,灰尘在空中漫天飞舞,四下静寂无声,只有墙上的麻瓜女郎们沉默地注视着这两个不速之客。哈利的一小块皮肤被光照得透明,表情是奇异的慎重还带有一丝困惑,罗恩感谢他没在此时发出任何嘲笑。

他慢慢倾身揽住哈利的脖子,脑袋在男孩肩膀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听着两个人逐渐重合的呼吸和心跳,决定就从此刻开始,为过去一年所有关于死亡的威胁,饥饿,伤口,疲惫,流离失所,以及最沉重的失去,抛下沉积已久的眼泪。

被压抑的抽噎渐渐变大,罗恩感觉到对方的手臂也攀上了自己的后背,用力揪紧了那块衣服。

那天他们哭了很久很久,简直要将此后一生的泪水都流干了,仿佛出生以来所有的痛苦都随着泪水而蒸发,留下来的灵魂虽疲弱但干净而透明。

最后两个人都哭累了,倒在床上直接睡了过去,没有在意这张床有多脏。

醒来的时候正是黄昏,他们决定弄点吃的并把赫敏找来,三个人都不能忍受彼此间有太多的秘密。漫长的剖白过程有些折磨,总归是,他们又陪着赫敏哭了一场,她从麻瓜医生那里确诊了进食障碍。

付了数倍的钱后,他们很快在2天后就住进了一套让三个人都满意的房子。

整个六月年轻的巫师们消失在麻瓜伦敦。

赫敏一周有三天不埋在法典里,于是他们像普通游客一样在街头晃荡,坐泰晤士河的观光船,参观博物馆的时候罗恩会告诉他们一些皇室与巫师的秘密故事,他们去看麻瓜电影和话剧,听摇滚乐演唱会和交响音乐会,找好吃的餐厅努力让赫敏塞下足够的食物。等赫敏复习的时候,罗恩和哈利会一起跟去市图书馆,在角落里摆一盘麻瓜象棋,或者只是在赫敏旁边找个位置,然后头凑在一块趴在食谱和画册上睡觉。

他们甚至学着麻瓜青少年去纹了刺青,赫敏设计的图案,他们三个的名字绕成一个圈,中间的空白处自己决定,哈利选了校徽,赫敏选择就让它空着,罗恩的则是一个王冠,下面是一个W2。

6月结束的时候他们收到了来自魔法部迟来许久的梅林勋章和奖金,因为他们都拒绝了颁奖仪式。赫敏的复习也告一段落,提议在她开始第二轮复习前把这笔钱用在去环游欧洲上,也算是践行一下魔法界年轻巫师游历世界的传统。

由于实在无法忍受再次住进巫师帐篷,在荒无人烟的林地荒原自己寻找食物,这次他们决定全程用麻瓜的方式出行。

罗恩第一次上飞机时的僵硬跟他第一次打魁地奇比赛时没什么两样,哈利全程紧握着他的手,他想起对方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于是用力地回握回去,赫敏在旁边对两个“柔弱”的男孩翻了个小小的白眼。

想到这里,罗恩低头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打瞌睡的黑头发男孩,心里涌起一种模糊的的忧愁,他俩对相机的那个聚焦功能没什么辙,照出来的照片多半不清晰,但愿到时候赫敏不会太凶,毕竟不是谁都能像她那样什么都懂——也希望她有好好吃饭。

火车上人不太多,吵吵嚷嚷的大部分都是趁暑假出来旅游的年轻麻瓜,过道旁边的女孩们叽里呱啦地说着意大利语,频频偷瞄向两位年轻的巫师。好吧,至少麻瓜比巫师更能看清一些事,比如哈利即使没有那个蠢兮兮的名头也是有足够的吸引力的,罗恩暗自点头,借着衣服的遮挡迅速施了个静音咒。

哈利从梦境中醒来,突然意识到刚刚做的并不是噩梦,没有血,灰烬和尸|体。

梦里是很遥远的二年级下午,他和罗恩坐在黑湖边玩爆炸牌,玩了几把不知怎的,罗恩的表情变得与火焰杯冷战时的他极为相似,哈利心里着急,很想开口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手里的牌一下子没拢住全爆炸了。罗恩定定看着被呛出眼泪的他,张口说:“现在我想抱着你大哭一场。”

然后他就醒了,敏感地查觉到周围有一圈静音咒,罗恩的头就在他的头顶边晃悠,也睡着了。他轻轻地抬起脑袋,让对方靠在自己肩膀上,红发发尾扫着他的脖颈。他盯着那簇头发。韦斯莱家只有罗恩和金妮继承了茉莉那燃烧火焰般的红发,别的孩子都没有这么明亮。他上次见到茉莉时,火焰已成熄灭之势,是那些眼泪将它打湿的吗,像打湿他的胸口一般?他又想起刚才的梦。

罗恩的泪水没这么烫,也没这么重,它们只是冰凉的浸湿了他的肩膀,从肩背滚落,留下一道令人战栗的痕迹,然后蒸发在他的皮肤上。

火车到站了,他该把罗恩叫起来。

等他躺在床上才发现自己已经睡不着了,但躺一会也行吧,他懒洋洋地想,反正罗恩还没起呢。

哈利翻了个身,面对着罗恩。

这间老旧的旅馆房间面积不大,两张窄窄的单人床挨的很近,近到哈利可以数清罗恩脸上的雀斑和金色的睫毛。

上一次他这样靠近仔细地看着罗恩还是在格里莫广场的时候,彼时他们刚结束一场耗尽所有心力的痛哭,罗恩的眼皮肿着,自己的也是。

他们头挨着头卧在布满灰尘的床上,哈利身心俱疲却没法轻易睡着,许多他看不清形状的灰色亡灵挤挤挨挨地伫立在房间四角,他们从头到尾旁观了两个少年的恸哭,未置一词。

但他知道,有人已经求得了宽恕,也已原谅了他。

还没过去,但总会过去的。

罗恩的红发在他的虹膜里安静地燃烧着,如此温暖。

他翻了个身,安稳地睡着了。

这一晚他们错过了晚饭,直接双双睡到第二天凌晨。醒来的时候天还没亮,罗恩满心苦闷,因为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他实在是太饿了。哈利好笑地听着这些抱怨,坚决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去看日出。

看日出的观景台离住的商业街有点远,他们一路溜溜达达地走过去,踩着彼此的影子玩儿,默契地都没有开口讲话,在黎明前最寂静的时刻,只有远处的海潮和昏黄的路灯与哒哒的脚步声为伍。

等看完日出回到商业街时,街边的店铺已经陆续开张了,他们选了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店解决了早餐。

罗恩需要选一些寄给韦斯莱夫人的礼物,于是整个上午他们都在商业街闲逛,在拐角的一条小巷子里,哈利还看到了一家吸血鬼开的咖啡馆,他确信坐在角落里那个捂得严严实实的黑袍子是个狼人。

把买好的东西都塞进施了无痕伸展咒的小包之后,他们参观了大街旁边的教堂和喷泉广场,罗恩突然说有东西落在了刚才的商店,哈利只好坐在喷泉边等他。

刚表演完的旅馆老板以同样的热情带他们来到了这间他弟弟开的酒吧,然后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

不过这家鸡尾酒确实值得品尝,客人也不多,分散坐在四处,很清静。罗恩摸着酒杯上冰凉的水珠,看着哈利在不远处跟酒保交流——借助一点魔法的帮助他们就可以无障碍地与外国人沟通,而哈利对于怎样和麻瓜打交道显然比他要熟悉得多。

这次旅行无疑对他的情绪有所帮助,罗恩想,哈利斜倚在吧台上的样子放松而闲适,嘴角也挂着浅浅的笑意,绿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通透,只要他愿意,这幅表情可以吸引很多人。平静而强大的力量在温和外表下蛰伏涌动,七年间救世主大人怎么会得不到女孩子的青睐呢,连金妮那场儿时声势浩大的暗恋都消隐无踪,他明明这么的……

罗恩眨了眨眼,摸了摸热腾腾的脸颊,发现自己大概是又喝醉了。

酒保短促地笑了声,哈利低头看着菜单,发出一个询问的音节,刚才的酒让他有点昏昏沉沉的,只听到酒保听起来很友好的卷舌音:

“你的恋人看起来喝醉了,你该到他身边去,给那个家伙一点颜色看看吧,我哥哥关照了你们,只要不毁坏任何东西,我会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

哈利本想反驳的念头连带着酒意一起瞬间消散,他扭头看到角落里一个明显是本地人的棕皮肤男人坐在罗恩旁边,端着鸡尾酒的右手背用一种下流的方式滑过罗恩的红发和耳垂。

没有细想,哈利握紧滑到手心里的魔杖迅速给了那个男人一个混淆咒,然后转过身给惊讶的酒保施了一忘皆空。远处的麻瓜依然在大声地讨论着足球,他再三确定了没有人看到这一幕之后,迅速回到了罗恩的桌子。

哈利用纸巾擦拭着罗恩的头发,那男人被咒语击中的时候把酒撒了。他叹了口气。

“你还好吗罗恩,我们该回去了,已经很晚了。”

“嗯?”一张面无表情双颊潮红的脸,眼睛没有焦点地慢慢转动着。

“我说我们该回去了,梅林,你醉得连路都要看不清了!”

“嗯?”仍旧面无表情。

哈利向前凑近,恼怒地说:“我说!我们该——”他没能说完余下的话,它们被吞进了另外一张嘴唇。

温软的,干燥的,带着酒香的触感,哈利一动不动地盯着近在咫尺的小雀斑,大脑空白,没能想起一丝关于罗恩是否因为喝醉找不到支撑了才倒向他的问题:因为对方舔了他的唇缝。

哈利感到最后残存的理智正在飞快地离他远去,此刻还能找到位置的只有嘴唇和舌头,它们与罗恩的汇合纠缠在一起,酒精的味道在发梢和皮肤上隐隐浮动。

和罗恩接吻的感觉像是同时含着火焰和冰,哈利抽空想到,这张桌子上空气的温度在慢慢升腾,他坠入了纯感官的漩涡里几乎就要忘记一切,这很美妙,让人沉迷。

但总算还记得要回旅馆这件事,他不得不艰难地拽回了离自己有10万英尺远的理智。

扶起罗恩,尽量装作没看懂酒保那一脸“我懂了”的笑容,他们跌跌撞撞冲出了酒吧。

一路上罗恩倒是很乖,只是安静地摆出笑嘻嘻的表情,但他过高的体型和微跛的脚还是让他们的回程增加了难度。

“这该死的身高差!”哈利恨恨地骂道,明明他也不矮,怎么这一个就偏偏比他高呢。

湿热的空气里有海风的味道和植物花草的香气,他们一路走走停停,除了再次发生了两次无法控制的“肢体接触”外,可以说得上是平安抵达目的地。

终于到达房间门口,哈利让罗恩靠在门边,自己腾出手来翻找钥匙,眼角余光却看到罗恩正在往下滑,他连忙把左手从罗恩腋下穿过,右手抵住墙壁,变成了一个半搂抱的姿势。因为更高的那个没有站直,他们终于处在了同一水平线,罗恩直直地望着哈利的眼睛,慢慢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来。

走廊的灯光下罗恩的眼睛呈现出暗蓝色,红头发垂在脸颊边上衬得皮肤格外柔软,上嘴唇有点往上翘,这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些稚气,哈利不得不承认自己控制不住地想要亲吻他。

向前把自己挤进对方的双腿之间后,他低头满足了那个愿望。

醒来的时候罗恩感觉有什么不对,不是宿醉后遗症之类的,而是胸口很沉,就像是——他看到了那条搭在自己胸口的手臂,也看到了手臂的主人,哈利就趴在他旁边,还在熟睡。

说起来昨晚他醉得真快,是因为鸡尾酒是混合酒的原因吗,怎么哈利倒是清醒得很,还撵走了一个凑到他旁边的讨厌麻瓜,然后……

梅林的屁股啊,自己吻了他!?

罗恩轻轻把哈利的手臂挪开,然后蹑手蹑脚地溜下床躲进了卫生间。

这不可能,不不不不我为什么要吻他?不、不对,他回吻了,他他妈的为什么要回吻?他怎么回吻了呢?还……还不止一个!?他想起最后那个在房间门口的吻,那些唇舌的细节,还有手指的温度……停停停停停,罗恩放下捂住脸的手,看到镜子里自己的脸和头发几乎变成了一个色。

突然叩叩的敲门声响起,“罗恩,你在里面吗?”是哈利醒了。

不,他得表现得正常点,装作什么都没想起来,哈利是他最好的朋友,想想吧罗纳德,想想那些你不可能忍受的尴尬和疏远,现在,深吸一口气,1,2,3,上吧。

他正常地打开门走出去,正常地道了早安,坚决正常地忽视了背后的目光。

今天他们来到了小镇附近的活火山,准备找寻几只火蜥蜴,这种神奇动物很喜欢高温的岩浆环境,只要有活火山存在,附近都找得到它们的踪影。

在靠近岩浆口的地方,他们很快找到了几只,因为没有做魔药的需求,所以拍了几张照片后就放走了。

而附近除了火山也再没有别的可看,于是他们开始下山,进入下面的森林稍作休息。这片火山区荒无人烟,稍后他们可以用飞天扫帚飞回镇上。

暑热在树荫下得到了些许缓解,哈利从小包里找出两瓶水,递给罗恩的时候他仍是低着头道谢。

哈利再次感觉到了恼火,从早上开始就是这样,罗恩拒绝跟他目光交流,拒绝肢体相触,像个不熟的陌生人。

他一定是记得昨晚,但早上后悔了。

是谁说不论如何他们是一体的来着,哈利气愤地想,多半又是大话。

难道那些无可名状的吸引也是一厢情愿吗,除了和秋·张的短暂相处,这是他第一次对跟自己同性别的人动心。哈利满心苦涩,却不能在此刻对任何人诉说。

他闷闷不乐地抽出小包里的扫帚,不管不顾地跨上飞了出去。

没有看方向,只是漫无目的随意飞着,又做了几个魁地奇动作之后哈利才回过头等着罗恩。横扫的速度远比不上火弩箭,罗恩没有刻意去追,也学着哈利的样子用最快的速度做了几个冲刺,然后悬停在他斜后方。

哈利慢悠悠地兜着圈子,罗恩始终跟在他后面不超过两米,他永远能看到红头发的一撮,灼热的夏风从远处的海上吹来,吹散了哈利心中最后一点坏情绪。他调转扫帚,看到罗恩脸上放松和愉悦的表情,小声但清晰地说:

“罗恩,昨晚我们的确接吻了。”

罗恩的脸慢慢红了起来,他僵在了扫帚上,哈利感觉到自己的脸也变得热热的,他干巴巴地继续说道:“不管你后悔与否,我都……我想说的是,我喜欢那些吻,我也喜欢你。你拒绝我也没关系,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所以放弃扮演陌生人吧。”

罗恩惊讶的张着嘴,脸色由红转白,他磕磕巴巴地开口道:“我没不想和你做朋友,我……我也没后悔,只是有点尴尬。我也,怕你尴尬……”

“所以——”

“……所以,我想我也喜欢你……”罗恩干巴巴地回答。

此时他们悬停距地面在800多米的高空,沉默又诡异地僵持了一会儿,然后又不约而同地笑出了声。

“这太傻了。”哈利评价道,无法控制自己脸上越来越大的笑容。

罗恩在对面也傻乎乎地笑着,他想起了什么,在自己的小包里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纸扎的小袋子抛了过来。哈利接住一看,里面是植物的种子。

罗恩解释着:“你今年的生日,我还没来得及送礼物,这是橄榄树的种子,我昨天在教堂附近买的,老板说这是当地最好的品种,很好养活,等你——等我们有了房子,就可以把它种在院子里。”

哈利望着这一袋种子,那熟悉的火焰一瞬间胀满了胸腔,燃烧着名为快乐与满足的情绪。

他们会有一个家,此生他第二次得到了这个承诺。

他把扫帚骑到罗恩身边,伸手扳过对方的脖子径直吻住他,罗恩抬手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泪水。

他们会有一个家!

一吻结束,哈利对着红头发的恋人笑了一下,调转火弩箭飞速地冲向大海。

他大声地叫着罗恩的名字,罗恩追上他更大声地回应着。

少年们的呼喊在空中不断地盘旋着。

此后人生漫长,但孤独和黑暗从不曾侵扰,他们知道,那火焰将永恒地燃烧在彼此的胸腔里,而他们永远并肩。

-完-

注:

1.调侃一下克鲁姆对赫敏的迷恋

2.韦斯莱王,罗恩把每一个韦斯莱都算在内

3.假设歌德是巫师,那还挺有趣的。

如果不挑食可以吃点,是黑管儿

全文字数34k+

我流外热内冷哥哥&外冷内热弟弟

星联覆灭背景

【星联纪元408年/云雨纪元2年】佩戈尼蒂Pegnity星(柯莱亚Clya星第二卫星)

一个身穿特工局A等特务工作组制服的年轻人在会议室的门前站定。这身本是看起来严肃规整的黑色制服偏偏被他穿成了放荡不羁的样子:上领口的扣子敞着,衬衣下摆随意地搭下来,裤腿不老实地想要往靴子外面跑,而衣服的主人也耷拉着肩,双手随随便便搭在衣兜里,表情也是一脸不屑,但很显然他只敢在没进会议室之前一脸不屑。

会议室内传来争吵的声音,并且有越来越激烈的趋势。他还不知道这些人把他叫来的原因是什么。可能是有新任......

年轻人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敲了敲会议室的门。

“进吧。”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一听就是弗朗星人的音色。

年轻人短暂扫了一遍房间里面每一个人,说:“A等特务工作组代号E-299。”

会议室里大约有十来个人,都是星际特工局的绝对高层管理人员,但每个人所掌握的权限各不相同,一部分人掌控军事情报,另一部分人掌控各种部门的管理,以及还有人在战争前线指挥,彼此之间也很少坐在同一个房间里交流,这次的会议是一种少有的情况。

他一进门,房间内立马安静了下来,那些星际特工局高层们的目光汇聚在他一个人身上,这让他非常不自在。会议争吵的内容大概与他有关,他想。

“好的,E-299,我简单看过了你的档案,我们的智慧芯片将你匹配为这次任务的最佳人选之一。”坐在长桌另一端的西装革履男说道,“你对这个任务的内容了解多少?”

E-299非常想翻个白眼。每次上层给他们委派非常机密的任务时,那些人模狗样的西装油面男就会先问问他知道多少。然而事实上任务的内容不可能泄露,几乎不可能,所以那些令人作呕的上级只是想知道他猜测出了多少,或者想知道他是不是足够愚蠢以至于能够成为完美的能完成任务又能什么都不问的工具人。

“我不知道。”他猜测与战俘营的那位星际联盟军官有关——虽然这是特工局的高级机密信息之一,但他和同事私下交流中了解到了这个大消息,很有可能是最近一年内除了星际联盟被击溃之外最大的消息之一。

当然,他才没有蠢到把自己知道的全盘托出,更甚,他一个字都不会说。但实际上他什么都不说也会引起那些上层的怀疑,但他对那帮人有一种叛逆的挑衅心理。反正他们什么都搜不出来也问不出来的,他坚信。

男人瞪了他一眼,他知道这位特工经常,或者说绝对大多数情况下,不愿服从那些死气沉沉的礼仪和规矩。但既然他绩效不错(虽然在细节上令特工局头疼),并且智慧芯片也给出了最佳人选(他看到匹配度高达79%时甚至想辞掉自己人事部部长的身份),那么或许这人还是有那么一点可取之处的,尽管他从来都不喜欢他。

E-299朝那位他经常与之打交道的人事部部长笑了笑,颇有种挑衅的意味。

“好,E-299。我们很抱歉告诉你你的假期结束了。”一旁长相犀利的将军比人事部先一步说,“从今天起你被调转到我的部门,至于任务细节我想单独和你聊。”

会议室里又开始混乱起来,与会成员一个接一个离席。E-299不知道他们各自都在讨论什么,他在想这一次他能对任务背后了解多少,他能动用的权力又有多少。而就在刚刚他被调到了前线——云雨纪元的前线。他并不害怕。正相反,他觉得有点刺激。

将军走上前来与他握了握手。“首先你要知道的是,你的成败决定了宇宙的命运……”

【星联纪元408年/云雨纪元2年】伊兰华Illanward星(覆灭战争战俘营伊兰华部)

今天是他上任的第三天。

是的,只能同意,他没有选择。那个哨站在云雨纪元开始后已经被改造成了重要的前线基地,变得军事化,污染了星空。

福克莱记得自己曾经听说过有关伊兰华的传说:在两百多年前,在伊兰华之眼的绿洲上曾经有这么一个组织,他们是受星际联盟庇护的中立组织,专门研究宇宙中的超自然神秘现象。他们曾经保护宇宙文明不被神秘事物所破坏。久而久之,这些研究者变得与他们研究的东西一样神秘,一样令人恐惧。人们将研究者视为瘟疫和恶魔,仇视着他们,先是不满于他们的处处隐瞒,后来人们认为他们就是灾难本身。最后,他们夷平了伊兰华的眼瞳,伊兰华的眼睛曾经有一个绿瞳孔,现在只剩满眼的哀叹了。

这个战俘营,也得益于这浩瀚的沙海,将自己完美地隐蔽在风沙之中,来也难,去也难。

福克莱上班第一天就后悔了。星际特工局这帮烂人,他心想,居然把他打发到这么一个鬼地方。

他上任才不到三天,他已经想离职了。

但是今天战俘营有条“大鱼”。

所谓“大鱼”,就是他们口中的重要战争犯,一般都是在星际联盟中有举足轻重的地位的人才有这种待遇。他听说特工局抓到的最大的鱼是联盟科技与行星发展总部部长,但那个人现在是死是活谁也不清楚。

现在福克莱负责押送这位“大鱼”。

“大鱼”是一个看起来非常年轻的家伙,有着深棕色打卷的头发。他现在被五花大绑,眼睛也被蒙住,身边跟着五六个特工局士兵(而且每一个都有很强的武装)。福克莱不禁猜测这位年轻人是什么个角色,能让特工局如此大动干戈。或许是特务、卧底?或者军人。不不不,军人不会有如此苍白的皮肤和薄薄的身躯,他见过哨站那些年轻士兵,他们个个风吹日晒,而这个更像是坐办公室的小白脸。也可能是掌控宇宙经济的某人也说不准。或者某位位高权重者的亲信秘书,脑子里有什么重要情报之类的。

他们把他先带到审讯室进行身份验证和罪犯信息的转移。“大鱼”全程都没有任何反抗或者是挣扎,反而显出很顺从的样子,这在战俘营不太常见,尤其是这群押送者在故意激怒被押送者的情况下。

拉克朗将军接手了犯人,并命令福克莱和其他士兵在房间的一旁待命。

拉克朗将军是覆灭战争中贡献最大的人之一,他以狡诈和阴险的计谋以及花岗岩一般的心肠著称。拉克朗将军彼时年近60,对于一些物种来说活的足够长了,但在他的种族中才过完生命的一半。他五官硬朗,双眼灼灼有神,目光坚毅,并且任谁都看不穿他的想法,他话中藏话,言外有意,热衷于挖苦和折磨别人。没有人敢与拉克郎将军直接对视——没有人想被他一眼看穿。

拉克郎将军命令福克莱给犯人解绑并换上特制手铐。当福克莱看到“大鱼”的眼睛的时候他震惊于对方居然如此年轻。他让他想到了自己应该在读大学的外孙,今年估计能博士毕业了,要是战火没有蔓延到那个星球的话。

但他自己难道不也是战争的帮凶吗,福克莱想。

拉克郎将军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着他,他灰色的眼睛让所有人都难以承受那种目光,那种把人盯个对穿的目光。过了好一会拉克郎将军终于打破了审讯室内的沉寂。

“什么名字?”

“米尔维斯·维克多里。”犯人回答道,他绿色的眼睛直直地撞上那道目光,显得他更加坚定,也在某种程度上不够圆滑和在人情世故上愚蠢,“星际联盟联盟传奇舰队总指挥官。”

拉克郎将军笑了笑,凑近了一点,以近乎耳语的声音说:“抓到你了,老朋友。”

福克莱有点心疼他了。

而他现在蜷缩在牢房的角落,阴影就像某种保护一样让他感到相对的安心。

他听见牢房的厚门再次被打开了。

不,我不想,米尔维斯心想,我不想被折磨了,我要死了疼死了,别让我做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求你们了。

然而来者什么都没有说。

米尔维斯在想今天是什么新套路,或者一声不响就把他从地上拽起来吗?平常他们都会报他的名字的,虽然这个名字现在跟死人差不多。

他等了好一会,来者没有任何动作,只有什么东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一直到房间的另一边。然后来者坐在了床上(那明显是他的床)。

他要是现在转头会看见什么?他们在房间里摆上了什么恐吓人的东西吗?或者会看见拉克朗将军那张面如死灰的脸?米尔维斯开始害怕了,如果说他在身体的疲惫上已经绝望,那么他在精神上就已经濒临崩溃。他想起副指挥官的肠子和肝脏铺了一地,而副指挥官睁大着眼睛看着他,血从眼睛和嘴里喷涌出,他的手死死抓着米尔维斯的脚踝,在这之前一秒他还在求他救救他。他开始想象要是自己也会变成这番模样,天啊,还不如把他的眼球挖去比较好!

终于,房间里另一个人忍耐不住了寂寞。“嗨。不好意思才发现我有个室友。”

米尔维斯闻声坐了起来。那个人看来也是被俘虏来的战犯,他身上甚至还穿着星联舰队的制服,估计刚被抓来不久。他有着一头凌乱的黑发和慵懒的眼睛,看起来30左右的样子。米尔维斯注意到他腹部和腿部都有暗红的血迹,不知道是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另外那件制服的左胸口纹着那个特殊的尖锐的标志,那是第一黎明舰队的标志。

米尔维斯对于第一黎明舰队印象非常深刻。不仅仅是因为他和第一黎明总指挥官埃利亚的情谊,更是因为这是一支骁勇善战的舰队。在他刚成为指挥官不久的时候,那时他刚刚24岁,埃利亚和他的舰队给予了他很大的支持和帮助。第一黎明舰队是一支配置比较高的军事舰队,平时的任务是护送科考舰队和巡逻,以及打压在星联内部为非作歹的海盗,在星联覆灭之后,星联的残余力量有30%来自第一黎明舰队。

米尔维斯看到那个标志的时候,心里的戒备放下了一半。但他并没有意识到第一黎明舰队带给他熟悉感和信任感,让他对这个新室友有了一点好感。

“威尔伯,威尔伯·门罗,叫我威尔就行。”他做了个打招呼的手势取代了握手,看来他的腿并不方便,“请问你是?”

“米尔维斯。”他盯着那个床,感觉不爽。这样他就只能住上面那张床了,虽然他知道对方有腿伤只能这么办,但他还是不爽。

这见鬼的监狱是小到什么程度甚至都不能安排单人间。

“只有米尔维斯吗?”威尔抿着嘴歪了歪头,好像这个姓氏对他很重要的样子。

“只有米尔维斯。”

米尔维斯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不是对威尔有意见,他是对所有闯入他生活的陌生人有意见,绝对意义上的所有。

“好吧。”威尔耸了耸肩,“你是怎么进来的?”

米尔维斯有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他对自己感到耻辱,他认为他自己是懦弱的。他想搪塞过去,但他并不是一个出色的说谎者。

我的船被离子风吹过来的,恰好被那帮人逮住了;因为这里提供免费的住房和水电和三餐,所以我就来了;我来社会实践;我打了那个拉克朗贱人的丑脸;我是精神变态,那些人都躲着我走;我是一个作家,我想写有关于越狱的细节,于是就来了;因为我知道星际特工局所有的底细,他们想杀我……

这些好像都不是很合理。米尔维斯沉默了一会,只能说出一句“我不知道。”

威尔看得出来他有心事,而且不愿意说出实情,他猜测可能是某个逃兵,或者是特工局想要的他脑子里的东西。他狡黠地笑了笑。

“那还真是不走运。被放到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逃都不知道怎么活!”

米尔维斯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他把头别过去避免与威尔对视。他来的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也不知道这在哪个星球的哪里,他也根本没想过逃走。在这样的特殊时期26岁的他表现得像一个小孩子,不知道怎么做,不知道如何应对,也不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威尔貌似注意到了床上的被褥被人动过,他立即意识到了床铺是有原本的主人的。想到这里威尔略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真抱歉这应该是你的床吧。”

“没关系,我去上铺,你看起来不太方便的样子。”米尔维斯像是突然被人吵醒一样,用几乎不可闻的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嘶哑着说。

威尔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轻轻勾了勾嘴角。他可以感觉到他这个室友来历可不小。

他看见了蓝天和海洋尽头的那条若隐若现的线。

他站在断崖上。现在大概是海潮期。只消往前走一步他就会落入那残酷的海沟。

这里是洛佩斯星。

“米利!”远处有熟悉的声音叫他过去。他看见那些人的身形,他知道是安德烈和诺曼。

他远离了大海,向他们跑去。

前方是一片翠绿的草地。

他看见安德烈和诺曼穿着军衔授予仪式的衣服。他看不清他们的脸,但他知道他们在笑。

“你怎么还没准备好。我们就要毕业啦!”

他不知道哥哥米歇尔什么时候来的,但他牵着他的手拉着他走到礼堂前停下。

“你不陪我进去吗。”他说,“我毕业了,哥哥。”

米歇尔笑着摇了摇头,把他推了进去。

他现在也穿着军正装,站在毕业生的行列,身边有安德烈和诺曼对他笑。他向着台下的长官行了个标准的星联军人礼——右手食指与中指交叉,手心朝外搭在右额头前。

梅尔维尔将军一脸严肃,让他去礼堂后面看看。

他走到恢弘的礼堂后面,看到自己身处某个舰船的舰桥。

他看到了埃利亚,他向埃利亚打了打招呼。埃利亚对他笑,说:“恭喜你。你穿这身很漂亮。”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米歇尔也在这里。

他迎了上去,希望米歇尔能为他感到骄傲,或者至少替父母为他感到骄傲。

但他看到米歇尔用看小孩子的眼神看着他摇了摇头。我天啊他为什么总是在摇头。

只见米歇尔对他说:“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不知道米歇尔为什么这么说。但他觉得是合理的。“不知道。”他回答。

他被推倒在地上。

身边是看不清楚脸的尸体、不知道归属于谁的内脏,脑浆和血水混杂在一起,让他感到恐怖。

蓝天不见了,留下的只有黑黑的背景布。

他看见米歇尔,还有他的母亲伊什娜和父亲乔伊森,还有安德烈和诺曼,还有舍伍德将军,还有埃利亚……还有其他所有人,都站在他对面。

他们嘲笑他,反驳他,否定他,质疑他。

他大喊着不是那样的,你们为什么为了反驳而反驳呢,你们为什么总是反对我呢。

他们说,都是你的错。你无能,无知,无情。你做的全是错误,你想的全是荒谬,你说的全是谎言。

他痛哭起来。

他从梦中惊醒。他现在分不清哪个是梦,哪个不是。

原告:星际联盟星球政务及星际和平管理部

被告:星际特工局

……

……根据星际联盟事件调查组的调查结果,有证据表明星际特工局在星际联盟盟友星球使用违法科技“缸中之脑”项目。此项目是通过控制脑电波以达到控制脑活动的目的,进而获取被害人脑内信息的违法科技。

根据调查,直接被害人有:倪子奇,星联纪元240年生,斯戴何(Stehe)星人,至今生死未知。

霍林·阿什涅,星联纪元247年生,帕西尔(Palsir)星人,星联纪元281年死于“缸中之脑”。

该项目涉嫌违反《星际和约法》第168条(第21款)(第3项)的规定,根据《星际处罚法》第79条的规定,星际法庭对被告做出如下判罚:

1.要求星际特工局赔偿直接被害人家属至少……

(引自星联纪元298年对星际特工局“缸中之脑”项目一案)

米尔维斯被粗暴地从床上拽下来。

狱卒蔑视地看了他一眼,“这里可不是让你睡觉的地方。”

他不情愿地站起来,摇摇晃晃的。

狱卒重新给他戴上手铐,推搡着米尔维斯。但他并不想走的样子不挪动一步。

“什么意思?这就活腻了?”狱卒有点生气地说,他挥舞着拳头,好像要把米尔维斯吞了的架势。

米尔维斯先是沉默了一会,好像还没有缓过来。接着他开始低声笑了起来,像是嘲笑,也像是冷笑。这让威尔伯也坐了起来担心地看着他们。

“是啊!你就杀了我!”米尔维斯无力地推了一下狱卒,说,“呵,恐怕你也不敢吧,你这个,蝼蚁一般的懦夫!”

狱卒被他的话激怒了,像是真的要杀了他一样扼住他的脖子,把他抵在墙上。

威尔伯见形势发展不妙,赶紧站起身来。

“喂,你想干嘛!”

见狱卒没有恢复理智的意思,威尔伯继续说:“你在想什么?你难道给他死个痛快吗?哎呦星际特工局什么时候这么仁慈了哥们?”

狱卒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收起了自己的攻击性,把米尔维斯放了下来。

米尔维斯蜷缩在地上大喘着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死了,窒息感和无力感不可阻挡地涌上来,他现在依然双眼发黑,在地上咳嗽不止,甚至喉咙里涌出一股血腥味。他想起他曾经还在洛佩斯星的时候,他还在小学的时候,那时父母分居,但他哥哥还是照常送他上下学,照顾他的日常。米歇尔某天接他回家后,把他按在床上用枕头捂住。他不知道为什么米歇尔这么做,他在那个年纪还不能理解。他只记得那时的濒死的感觉,就像是在黑暗中孤身一人,周围没有任何能让他抓住或者立足,他无力地挣扎,直到昏厥在床上。

而现在,新的一天审讯又要开始了。

米尔维斯不想再忍受每天的神经网络“治疗”了。

神经网络治疗是星际特工局用来获取情报的一种方式,是一百多年前“缸中之脑”计划的变体。“缸中之脑”项目曾经可以通过控制脑电波获取全部他们想要的信息,但这被星际和约禁止并停止研究了。但当年的技术和设备部分被留了下来,星际特工局开始着手于钻星际和约的空子,设计出了一套装置,需要直接接触实验对象的神经系统,获得突触活动信息,他们叫它“神经网络治疗”。但这种方法发展了几十年,效果也不如当年的脑电波法来的准确、快速、直接。目前这种方式依然需要实验对象的配合才能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于是星际特工局逐渐把它发展成了一种过于残忍的审讯方式,通过接触突触来给实验对象传递痛感等感觉先让他们的精神达到崩溃和疯狂的临界状态,使他们的意志力变得薄弱,再进行侧击旁敲。通常星际特工局选择从脊椎或者脑干处接入,也曾经尝试过从太阳穴和眼球处接入,但效果并不好,实验对象死亡概率比较高,就放弃了后两种方式。

“神经网络治疗法”的精妙之处在于,折磨的仅仅是精神,被审讯者的身体最多是感觉疲惫,而没有任何伤口,不会留下任何证据。

米尔维斯已经不想活了。

他每一天就是在痛苦、被侮辱和自我怀疑中度过。他从未经历过如此的折磨。米尔维斯在这之前的人生算得上顺风顺水,如果不考虑父母在他15岁时离异,并与米歇尔结下仇恨这一方面的话。米尔维斯的父母——伊什娜·唐宁和乔伊森·维克多里两个人在结婚八年后就已经难以忍受充满鸡毛蒜皮的琐碎生活,伊什娜对结婚生活永远不满意,而乔纳森则厌倦了伊什娜的抱怨。两个人生下米尔维斯·维克多里的时候已经在考虑离婚事宜了,但为了能给两个孩子一个正常的家庭,伊什娜和乔纳森决定等到米尔维斯足够大了。而米尔维斯由于几乎对自己之外的事情不闻不问,处于童年时期的他并不理解发生了什么,而长大之后的他下意识地忽略那些父母吵得不可开交、来自自己哥哥的虐待以及父母对他注意力的缺失。米尔维斯从来不主动提到自己的家庭,很多朋友都不知道他有一个哥哥,同时他坚信自己的童年是圆满的,家庭是和睦的,每个人对他都非常好。

他近乎完美地度过了自己的青春期,被自己心仪的星联舰队直属星际航行宇航学院录取,之后又以优异的成绩毕业,所有人都对他寄予希望,后来又以最年轻舰队指挥官的身份接手了联盟传奇舰队。

而当他想要回忆这之前的过去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记得的东西所剩无几,就好像他的人生是从星际航行宇航学院开始的,但他依然会说自己那遥远的过去是快乐的,即便他有的时候笑不出来。

他看到其他非星联星球的嫉妒,以至于不惜一切要扳倒一个乌托邦。他看到了那些星球对星联舰队的仇恨和愤怒,他们厌恶星联的理念,不愿接受他们的帮助。他看到星际特工局和行星反抗军对权力的渴望和受利益驱使的嘴脸,他看到所有那些谎言煽动着人们不理智的情绪,他看到被伪装起来的自私和愚蠢。

米尔维斯的乌托邦跟着星际联盟的覆灭一起覆灭了。

米尔维斯回到他的“双人间”,并惊奇地发现威尔伯不在。

米尔维斯对威尔伯的印象还算可以,加分点是第一黎明舰队,扣分点是有点话多,并且油嘴滑舌。米尔维斯有种感觉:他还不能随便信任这个新室友的每一句话。他今早离开的时候威尔伯并不像是刚被吵醒的样子,而是睁着眼睛装睡并等待着。而且威尔伯对他来说太过热情了。

威尔伯有可能是被拉去当免费劳动力,也有可能是和他一样被审讯。如果是前者,那他可能是一个投降的逃兵,但是米尔维斯认为第一黎明舰队几乎不会出逃兵,那么他是穿了偷来的制服也不一定;如果是后者,那么他可能是个人物,虽然他真的不知道星际特工局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米尔维斯觉得星际联盟大多数事情都是公开的、光明正大的。

他思考了一下自己可能掌握的信息。星际特工局最可能想知道的可能是星际联盟舰队的核心科技,但米尔维斯明显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也有可能是想知道星联残余力量到底有多少?米尔维斯低头思考了一下,忧心忡忡地摇了摇头。

威尔伯一进门就看到米尔维斯没精打采、好像有心事地坐在地上。

“嘿!没想到今天是我回来的更晚哩!”威尔伯弯下腰来对他说。

米尔维斯注意到他的后颈部有医药贴,伤口还略有渗血。米尔维斯怀疑是被拉去做了“神经网络治疗”,只不过对他来说接口在脊椎部分,会更疼一些。全身都会疼,他想。

“你今早走得很早,嗯?”

米尔维斯依然像没听见一样露出一副绝望的无情的脸。

威尔伯见他默不作声,便揉了揉他的头发表示安慰,却不料被米尔维斯推开了。

威尔伯感觉他有点发热。

“嘿,嘿,别动,你好像发烧了。”

他再次想把手贴上米尔维斯的额头,再一次被米尔维斯的动作拒绝了。

他看到米尔维斯的面部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还真是一个不太好接近的家伙,他心想。

“好吧好吧,你不愿意就算啦。不过你需要休息。需要我扶你上床吗?”

再一次一点反应都没有。

威尔伯放弃了照顾他固执的室友,躺在床上没一会工夫就睡着了。

而米尔维斯不知道自己是发烧了。换句话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脑袋昏沉沉的,脑子里装的像是一团浆糊一般,身上开始发热,但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发烧,他在覆灭战争之前很少生病,即便有的时候他宁愿生病。但现在这个时候他绝对不想生病。要么给我个痛快,要么让我好好活着,米尔维斯想。

他在放飞自己的思绪的时候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他好像看到安德烈的双手扶住他的肩,他挂了彩,血从眼睛里流了出来。都是你的错,他说,你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你是星际联盟的罪人。他别过头,想避开安德烈的目光,他看到脚边的断指和人体内脏碎块,他本能地向后退步,不知道踩到了谁的脑浆。米尔维斯向后倒去,头部撞在了床架的铁栏杆上。

刚刚的声响好像吵醒了威尔伯,他扭过头,看到了抱着脑袋坐在地上的米尔维斯。威尔伯翻下了床,抚摸着他的背问:“怎么了?撞到哪里了吗?”

米尔维斯紧咬着嘴唇,还是不想说一个字。

威尔伯想把他扶到床上去,这样他的室友大概会安生好一会,除非他从上面掉下来。

当他掰开他的手臂的时候,威尔伯发现他在哭。

在米尔维斯躺在床上之后,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能稳定一会了,至少不会出现那些骇人的幻觉。在覆灭战争的这一年里,陪伴他度过夜晚的大多数都是那些梦,梦见死尸、死去的朋友以及指责和控告。他的泪水浸湿了枕头,他只能尽可能把自己蜷缩起来,然后一遍一遍回想那些画面。

米尔维斯不想把那些忘掉。他宁愿那些幽魂在每个晚上都与他纠缠,要他偿命。米尔维斯害怕自己遗忘掉一切,就像他忘掉了许多自己覆灭战争之前的那些事情。他有一种赎罪心理,他无时不刻都拷问自己,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他,为什么不是别人,那些比他更优秀的人难道不值得吗?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能活下来?他感到自己有一种德不配位之感,在他眼里他自己没有任何价值,但他却险象环生,只有他。由此他有的时候会觉得是他夺走了其他人生还的机会,是他杀了他们,他的战友、他的部下、他的朋友们。他现在想要赎罪,向其他人赎罪,为他的无能,为他的懦弱,为他的活下来赎罪。米尔维斯没有抗拒过任何一次“神经网络治疗”,因为他需要疼痛,他需要疼痛为他带来的满足感,他想要自己被千刀万剐。他现在把生看作是一种地狱,他活着就是为了赎罪,然后才能死(这对他来说是最大的解脱)。

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不正常,是多么一个变态,一个受虐狂。但他任由自己堕落下去,连挣扎都没了力气。他不禁想着自己从前说过的壮志豪言,他曾经想要成为一个有意义的人,他曾经也有过梦想,他曾经有过一个美好的人生开端,他的事业刚刚开始,他的生活刚刚步入正轨,但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覆灭战争覆灭的不仅仅是星际联盟,更是他绝对意义上的一切。

就这么想着,米尔维斯迎来了新的晚上的新的梦魇。

至于他主动要求被调到这里工作,一部分原因是他不能让星际特工局对他起疑心,他仍然想证明自己是特工局勤勤恳恳老老实实的好员工,而另一部分原因是他前几个月打听到米尔维斯·维克多里还活着,并且被关押在这里。米尔维斯曾经是他弟弟,对,曾经是。他在任何档案上都没有提到自己有一个弟弟,自从父母离异之后他和父亲一起迁去文北苏星,并且变更了籍贯和家庭信息。米歇尔现在也没搞清楚为什么是文北苏,据说他父亲乔伊森·维克多里曾经是星际特工局的幕后领导者之一,但仅仅是据说,米歇尔直到现在也没有查到任何证据,哪怕是最微小的线索。总之,大学时期的米歇尔深受文北苏的影响,后来顺理成章地加入了星际特工局,并在几年后被提拔为策略官。

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当米歇尔百无聊赖地坐在文北苏某个角落的不起眼的酒吧里的时候,他无意中听到了两个刚从战场上回来的士兵的谈话。

“嘿你难道没听说吗?我们连前几天干了票大的!”

“哈?来跟我说说是什么大的?”

“绝对让你眼睛掉下来!”

“得了,你个卖关子嘞。”

“行行行,你猜怎么着?我们剿了那个联盟传奇舰队呵!真的大事咧!”他给自己又倒满一杯。

“真假啊?我乡下人你别唬我。”

“那必然保真啊!我亲自上阵呐!那星联船真是见了鬼的好啊,我们都瞠目结舌的,我到那里也算个乡下人呵。”

“咋?好船你怎么打?你就吹吧,省省力气给你小孩讲去。”

“切,不信?我还有大事呢。我们连把他们指挥部捣个遍!该杀的都杀了,除了一个。”

“哈?留他干啥?你个蠢东西。”

“你才蠢东西。你想啊,长官要的人,据说这个厮已经逃了好几次围剿了,天杀的,现在他的好运总算到头了吧!”

“哎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就那个,传奇舰队指挥官,那个名字叫胜利的家伙。我还觉得他这个名字还蛮巧嘞,一直死里逃生,也不容易。”

“对呗维克多里。不过那家伙更像刚从大学毕业的,星联也没人了吗哈哈哈哈哈……”

米歇尔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下,他许多年都没有米尔维斯的任何消息了,他也没有主要负责过星际联盟的情报工作,也没有任何契机让他想起。听到这个消息他又惊又喜,一方面他非常遗憾米尔维斯与他站在战线的两端,另一方面他又庆幸米尔维斯活了下来。

在他跟父亲来到文北苏之后他就再也没想起过米尔维斯。

米歇尔当然知道这并不是米尔维斯的错,但儿时的他只有这个发泄口。现在米歇尔回首不堪的过去,一切都让他感觉难以忍受。他憎恨自己罪恶的幼稚的行为。当他得知米尔维斯还活着的时候,米歇尔曾经夜不能寐,过去的经历如潮水般涌入他的脑海,占据了他所有的思想。他甚至怀疑过米尔维斯活到现在还出现在他的对立面就是为了持续折磨他,让他内心忏悔。他经过了思想上的挣扎,便决定暗中打探情况。

于是他就出现在了伊兰华战俘营,以帮助管理与视察监督为目的。米歇尔怀疑星际特工局发现了他与米尔维斯的关系,但他并不知道在知情的情况下仍然批准他前来此地的原因是什么。米歇尔判断特工局可能想查验他到底是不是双面间谍,不过他们不会有任何证据的。米歇尔很确定这一点,他从来没有和星际联盟有过任何接触。

手腕上的震动暂停了他的思绪。是拉克朗将军发来的信息。这是星际特工局的新产品,将芯片植入手腕,这种芯片能直接刺激神经,并且连接着局域网络,虽然芯片本身不能直接显示信息,但启用到这个芯片进行通讯的时候大概率意味着信息很重要,而且能起到定位的作用。

当然,这种芯片本身就意味着星际特工局能掌控手下的每一个人的动向,同时也是一个埋在身体里的威胁。

米歇尔前去拉克朗将军的办公室。不能发全息影像的消息必然是机密,但米歇尔想不到自己这个级别能接触到这种程度的机密。

他轻敲了两下门,听见自动锁打开的声音之后便慢慢推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没有任何窗户能让自然光通过,人工光源也没有开启,屋子里漆黑一片,米歇尔小心翼翼地关上门,尝试放大自己其他的感官。

突然一盏昏暗的小灯从房间的一端亮了起来。

“维克多里先生,请就坐。”

声音从灯的对面传出来,似乎示意他坐在灯下的那把椅子上。很明显,这盏灯的能力有限,只能照明椅子周围的空间,却将拉克朗将军所处的方位完美遗漏,只留一片深不可测的黑暗在那里。

米歇尔慢慢走过去坐下。他不喜欢这样的位置安排,他不喜欢单独被暴露在光束下。

“维克多里先生,我很高兴你来了。”拉克朗顿了一下,“来到伊兰华。我本身还担心请不来您这号人物呢。”

米歇尔迟疑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伊兰华是多么戏剧性的地方啊。你想想,几百年前的未解明存在事务局就在我们头顶上的某个位置,那时发生了多么悲惨的故事。而曾经的辉煌都被淹没在风沙之中了。”

米歇尔看不出来他到底想说什么,他默不作声,等待对方的下一步。

“而现在呢?我们居然让你和你那个不为人知的弟弟在这里重聚了。哈哈哈哈,这星球真是有意思,它是不是有什么招引故事的魔力?”

米歇尔内心有点震惊,但他控制住自己尽可能不表现出来,使自己看起来依然冷静并且游刃有余。

“你想说什么?”

“哈哈。”拉克朗将军冷笑了几声,“我呢,同意你调职过来当然有我自己的原因。我其实很想让你参与我的‘施墨洛斯’计划。”

“那是什么?”米歇尔微微皱了皱眉。

“在我的家乡,总是流传着这样的故事。哎,你年轻人别心急,上了年纪的人就是喜欢说点自己的东西。会巫术的施墨洛斯每当预知到自己生命将尽时,便乔装成美丽的少女,借助外表迷惑他人,等到时机成熟了就把对方的心脏挖出来吃下去,这样她就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生命。”

米歇尔的目光闪了一下,同时瞪大了眼睛。

“你,”他发觉自己很难发出声音,“你不会是……”

“没错,现在我正要讨论的就是这个计划。”拉克朗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露出了一抹笑容。

梅菲莱尔上校抓住米尔维斯的肩,把他的思绪从被打穿了的副指挥官的尸体上拉回来。

“注意力集中点,米尔维斯·维克多里!”

梅菲莱尔有一头银色的短发,脸上有着典型的中年人的那种成熟老练的痕迹。他淡蓝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坚定的目光让米尔维斯镇静下来了一点。

与全身几乎没有任何伤口的梅菲莱尔不同,米尔维斯这个时候看起来糟糕透了。他的卷发和脸上沾染了血污,制服上有的地方被划破,在撤离的过程中又扭到了脚踝,现在那里开始发肿了。他绿色的眼睛有些空洞无神,还没有从刚才的袭击中缓过神来。

一阵耳鸣结束,他捕捉到了梅菲莱尔上校的声音。

“注意力集中点,米尔维斯·维克多里!”梅菲莱尔把一个已被设置为击晕档位的ICAL递给米尔维斯,说,“你听好了,接下来我们分两路走。我们都能各自回到赫辛星当然是最好的情况。但是以防万一,我们必须保证赫辛星上有星联人来领导,你懂了吗?”

米尔维斯轻轻点了点头,说:“你要去领导后星联吗,上校?”

“不是我,是我们。你会没事的,米利。”

他与梅菲莱尔上校分开了,米尔维斯感觉眼泪不听使唤地向下流。他六神无主,感觉自己随时都会被爆炸和激光束淹没。

等到他向星际特工局投降的时候,他看到一架小型穿梭飞船从停泊港直直飞向远方的光点,像一把利刃划破伤痛的夜幕。

他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面前的特工局士兵愤怒地朝他走过来。

“米尔维斯·维克多里!”

一个狱卒正在清点人数。正常来说他们一般都是每周一的清晨清点,但由于今天下午有星际特工局总部的人来审查战俘营,就不得已清点一次人数。

无人应答。

“维克多里!”狱卒的声音略有点火气,他这个本应晚班的人要接受总部的审查不得不大早上就来出勤,由于这一点他对特工局的审查组非常不满。

依然没有人回应。

“你是死了吗?还是聋了?”狱卒一边喊着,一边大步朝米尔维斯的房间走去。

“呃不好意思,米尔维斯他好像有点不舒服。”威尔伯拦住房间的门说。

“这个该死的怎么还不去做治疗!”狱卒把米尔维斯从床上拽下来拖在地上。

“怎么?你想顶替他?喜闻乐见啊。”狱卒露出凶狠的眼神剜了威尔伯一眼。

“你们这些没有人性的东西滚出我的房间!”

威尔伯与狱卒扭打在一起,他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身上的伤并没有多少,只是鼻子被打破了流了点血。狱卒被打得满脸淤青,眼睛都肿了起来。

这时的米尔维斯意识还算清醒,但他已经没有力气爬起来加入这场战斗了。

最终威尔伯被拉去强制进行了一整天的“神经网络治疗”,而米尔维斯被锁在另一个狭小的黑暗且不通风的房间里关了禁闭。

米尔维斯的眼睛难以忍受外面的日光灯,它们已经一周没有被光子照顾过了。

“好了,你可以出来了。”一个目测和他年龄差不多的狱卒对他说。

他看到他胸前的身份牌。J.福贝斯,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他对这个姓氏有点熟悉的感觉,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过了多久了,福贝斯先生?”米尔维斯沙哑着声音问道。

福贝斯愣了一下,“什么?”

“距离我上次见到外面过多久了?”

他思考了一会,说:“不好意思,先生。我两天前才从文北苏星调过来,我需要查一下记录才行。”

米尔维斯点头默许了。福贝斯的口音听起来不像是文北苏星人,他曾经出于工作原因与很多文北苏人打过交道,拉克朗将军就是其中之一,并且文北苏人习惯在说话时蹦出一两个俚语,米尔维斯认为这是由于文北苏人对自己星球的骄傲和自负。而福贝斯的口音更像是靠近卡塞星域的那片地区,有点含含糊糊的,重音听起来也有点奇怪。

福贝斯,福贝斯,他应该记得的才对。

“请问您贵姓?”

“维克多里。米尔维斯·维克多里。”

福贝斯在他的平板上点来点去,似乎他对这里的设备还不是很熟练的样子。

“啊哈!这里!维克多里先生,您为期十天的禁闭结束了,不过目前您依然是无期徒刑的状态。”

然后,根据威尔伯所说,如果他没有欺骗他的话,他们这座战俘营处在伊兰华星之眼的深处,没有人能徒步活着走出这个盆地,更何况他从来没有在沙漠中生活过,他有着优渥生活和资源,但这些却让他缺乏经验,似乎也注定了他活不过伊兰华干涸的空洞之眼。最后,他需要无比的勇气,同时这也是这几条里米尔维斯唯一拥有的一条。米尔维斯不惧怕失败,他经历过覆灭战争,他已经一无所有了。要么成功,要么死,两条路对于他都是不亏的选择。

米尔维斯在这一星期的漫长的思考和昏厥之中想到了这一切,他还没有万全的准备,但一旦想法开始萌生,就离真正实施不远了。

米歇尔望着远方苍白的天空,仿佛有什么事情重重地压在心头般。

这是他来到伊兰华这一周里第一次到战俘营所处的基地上面来。贫瘠的土地在脚下延申,一直到那死寂的天地交界线。上面只生着一些顽强的枯黄的本地植物,密度极低,隔几百米才会看到它的同类。没有云、没有雨、没有雪,苍凉占据了伊兰华之眼的全部。

这里的一切似乎都与洛佩斯相反,那是米歇尔的母星,那颗大部分都是海洋的蓝紫色星球。洛佩斯由于它的大卫星引起的壮观海潮以及它的美丽海崖成为宇宙中非常独特的一颗行星。米歇尔的家乡来自洛佩斯回归线上的一块大陆的边缘。在那里四季温差不是很大,草地永远是青色,海在冬天不会冻,每天都有温和的海风拂过陆地。在洛佩斯,人们曾经相信有一位掌管大海的神明,人们向它祈祷,许愿丰收和生活上的平安。

米歇尔还在洛佩斯的时候每周都会和米尔维斯到科德海崖那里。科德海崖是一截断崖,白色的断面撑起绿色的陆地,蓝紫色的海洋呼吸着,不停冲刷着这座海崖。这里并不是下海的绝佳地点,也不适合做任何港口,科德海崖以它险峻的地形为它自己赢下了没有科技和商业打扰的自然环境。

但这里绝对是当地最适合观赏海潮的地方。洛佩斯的海潮一个洛佩斯自然月发生一次,涨潮时大海一改平日里温柔平静的样子,变得汹涌澎湃,退潮时会露出一部分海床和海生物留下的躯壳。他还记得他离开洛佩斯的前一天正是涨潮之日。晚上他和15岁的米尔维斯一起来到科德海崖。米尔维斯坐在草地上,眼神空洞地望向那拍打着崖壁的海水。他站在他身边,微微别过头,摆出一副不想交流的样子。

“你们要去哪?”米尔维斯说,他并没有看向米歇尔。

“文北苏。老爸的主意。”米歇尔的语气极其冷淡,就好像身边的是陌生人,在与他讨论一件与彼此都无关的事。

“为什么?”米尔维斯轻哼了一声,相比上一句他变得怯懦了一些,好像被对方不容置疑的语气恐吓到一般。

米歇尔转过头来看了看他,双手抱怀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你怎么不叫爸妈一起来?”米歇尔语气中带有一点点不耐烦,他试图换一个话题,“来看海潮。”

一阵剧烈的海风吹过,揉乱了米尔维斯的有点长的头发。米歇尔想关心一下这个深秋时节他穿着衬衫在海崖上冷不冷,但这个想法转瞬即逝。

“反正我叫他们也不来。”米尔维斯依然什么动作都没有,他极力避免着与米歇尔的目光接触,米歇尔的目光使他和他的内心无处遁形,“你去找他们他们能搭理。”

米歇尔被这句挑衅的话激怒了,他向他走了几步,把他从地上拉起来。20岁的米歇尔比15岁的米尔维斯高大强壮得多,这个动作对他来说毫不费力。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你,就因为你,爸妈才变成这样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没有你存在哪来的争吵!没有你在,妈每天都笑得像玫瑰一样从来不愁容满面,爸也从来不说丧气话,你有什么权利说这种话?爸妈不愿意理你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吗,你个孬种。”

米歇尔说完之后有点后悔发这么大的火,说了很伤人的话。虽然他明白父母的冲突更可能是他们自身观念的原因,但此时此刻他只能把气撒在米尔维斯身上。并且由于他再也不愿想起这段破碎的家庭关系,年轻的米歇尔几年来都致力于通过伤害的方式使二人变成彻底的敌对关系,从而摆脱这层血缘。

米尔维斯先是被吓得一缩,然后受到米歇尔情绪的影响也变得生气起来。“哦?怪我?好好反省一下你自己!你就没有让爸妈失望吗?我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合理的,我没有错误,我也不后悔。”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那既然这样,当初就别让我活啊,你现在也有机会杀了我,你动手啊。留着我是想凸显你有多优秀吗?”

“你这个疯子,”米歇尔冷笑着,眼神里充满了蔑视,“你真的疯了,米尔维斯。”

米尔维斯最讨厌他这种把别人的心情践踏地乱七八糟而他自己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冷淡。他出手抓住米歇尔的胳膊想把这个人从自己面前推开,但米歇尔反手让他抓了个空,他顺势制住激动的米尔维斯。

米歇尔有点享受折磨他的过程,他就是喜欢看别人无能为力的样子。

“你松开我。”

米歇尔脸上淡淡的笑容依然不变,似乎在说“你就这点能耐吗”。

“你松开我啊!”米尔维斯使劲向后退去,却不料米歇尔在这时松了力道,他向后跌倒在草地上。

“从始至终你都不可能从父母那里抢走一点爱。”米歇尔双手插兜,俯视着米尔维斯,并且依然淡淡地笑着,“你配不上。”

米尔维斯感觉泪水浸湿了他的面颊,在海风的作用下他全身都在颤抖。他不敢抬头对上米歇尔的眼睛。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已经是他最后的尊严。他说不过他,打架也打不过他,他恨自己如此无能,同时也恨米歇尔。

米歇尔轻笑一声,自觉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便转身离去。米尔维斯恨他,他很确信,同时也对米尔维斯的反应感到满意。对于他来说,他这个天真的弟弟的情感真是太好摆弄了。

31岁的米歇尔眼望枯萎的陆地,不禁摇摇头说自己当时实在幼稚。在当时米尔维斯仅仅是他的第一个玩具,同时也是在那时他发现了自己的天赋。

“长官,预计半小时后会有沙尘暴,请您尽快回到地下基地。”

米歇尔低头看了一眼这条讯息,又抬头看了一眼远在天边的黄沙,便转身走进基地入口。

不知道现在补救算不算晚,他还能原谅他吗?

米尔维斯回到了自己的那间牢房,看到威尔伯正仰躺在床上盯着上方的床板出神。

“嗨,你终于回来了好舍友。”

威尔伯转过头来看着他,露出一个柔和的、安抚性的笑容。

“嗯。”

“你……怎么样,还好吗?”威尔伯坐了起来,说,“据说关禁闭可不好受。”

米尔维斯依然走向在房间的那个角落并坐下来。“还有什么能比‘神经网络治疗’更难以忍受的?”

“没事,你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说完他们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米尔维斯把头靠在膝盖上。这时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突然冷淡下来。威尔伯在等待恰好的时机,他知道米尔维斯想说些什么,但又有一些原因难以开口。

米尔维斯对于自己内心的想法只有一个模糊的直觉,却没有清晰的画面,这让他的计划变得困难起来。他似乎只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但他又缺乏常识和经验,这是他第一次后悔自己之前对外界的不闻不问。另外他还对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有一种恐惧,不仅仅是难以开口向他人求助,而且他也不确定这将会给他们带来什么,他确实什么都不在乎,但他不知道威尔伯的想法,他害怕连累了他。毕竟威尔伯仅仅是一名在舰船员,和他不一样。威尔伯依然有很大的可能被释放,和他不一样。

“嗯……”米尔维斯的语气中没有任何底气,声音小到几乎只剩下气音,“威尔伯,你……”

“嗯?怎么了?”威尔伯歪了歪脑袋,一副愿意认真倾听的样子

米尔维斯依然低着头,好一会都没有说话。

“没什么。”

这天稍晚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部熄了灯。米尔维斯蜷缩在床上,一动不动,任谁看都会说他可能已经死了。

威尔伯也躺了下来,仍然望着上面的床板发呆。每天面对六面白色的墙、天花板或者是地砖,还有白色的床,白色的囚服,好像一切都极其单调无聊,无时不刻提醒着他,这里不是生活。想尽快从这个鬼地方出去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看来他可能要提早实施他的计划了。

“威尔……”

一个很虚弱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威尔伯不禁担心起米尔维斯又出了什么事情。

“怎么了?”威尔伯谨慎地回复了一句。

“我就是在想……”米尔维斯说出这句话好像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我不想一直在这里了……”

威尔伯有点震惊,但又在他的意料之中。本身他还想等待时机劝一劝米尔维斯一起走,但既然如此就根本用不着他开口。

他平复了一下心情,故作镇定和惊讶地说:“哎呀,你想出去吗?这里可是戒备森严啊。”

“唔,这我知道。我还没想好。”

米尔维斯的话里充满了迟疑和优柔寡断,他知道自己需要威尔伯的支持,但又害怕他给出的是否定。

“唉,你想怎么出去?”威尔伯在语气中加上了刚刚好的对话题的好奇。

“先搞清楚这个基地的结构和外部环境,还有值班表。特工局的科技水平一般,我觉得很多我都能破解。然后可以设计一个最顺利的路线,等待一个最好的机会,可能吧,至少是我能想到的。”

对,没错,只需要引导就好。

“你方向感怎么样?我们要是出去可能需要背地图。”

“我在学院里住了两年才走明白整个校区。”

“哈哈哈哈,好吧。我可以带路。”威尔伯笑了笑,笑他喜欢顾左右而言其他,“如果你准备带上我的话。别告诉我你要把我一个人仍在这里,我可是要报警的。”

“没有啦。”米尔维斯的声音迅速小了下去。他被开玩笑就会害羞,无论是友善的玩笑还是带有嘲讽意味的玩笑。“我这不是在跟你商量嘛。”

“说着玩玩而已。值班表我倒是可以直接弄来。你不在的时候我和这里其他人攀谈,他们中有的人滑头得很。”

“放心交给我吧,我人脉可比你强多了。”

威尔伯好像窥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当然他也习惯了这种他下达命令,手下的人去完成的模式。而且他也确实在这方面不如威尔伯。自从他来到伊兰华,除了去审讯室和食堂,就是在他的牢房里度过的。他在威尔伯成为他的舍友之前没有跟这里的任何一个人说过哪怕一句话,有的时候他要怀疑要是没有威尔伯自己都要成为失语症患者了。自他有记忆以来,他就仿佛与外界切断了联系一般,米尔维斯持续沉浸于自我,似乎身边的事情都是另一个世界,而他的灵魂则是某种超然物外的东西,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倾向在加重,同时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困扰着米尔维斯,比如现在,他就很恨自己的封闭。

“嗯嗯,晚安。”

米尔维斯不再说话,让威尔伯以为他已经睡着了。实际上米尔维斯无法停止自己的思绪,光是想想越狱的事情他就没来由地紧张。有了希望,他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象他向星际特工局和行星反抗军复仇,夺回自己曾经的生活,还有和昔日的或许还活着的朋友们重聚。在漫无边际的黑暗和绝望中只需要这么一丝的光明便可以让他想象出今后自己的全部的一生。说他总是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也不为过,他就是很难着眼于当下之事。等待的过程令他心痒难耐,他恨不得立即扑向自由的未来。

自从覆灭战争打响之后,这还是第一个晚上米尔维斯没有想到那些毁灭性的战争的惨痛画面,虽然他注定今夜无眠。

米歇尔盯着手上这份资料出神,但他依然是面无表情但却又温和又清冷的样子,让别人都捉摸不透他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这是一份罗贝尔·辛德利的资料。罗贝尔·辛德利是星际联盟最后一位联盟科技与行星发展总部部长,一年前他在逃往边缘星球的途中被星际特工局截了下来。这份资料上包括了罗贝尔的详细家庭情况、在覆灭战争之前的经历、以及被捕后的审讯内容。从内容上来看罗贝尔似乎比星际特工局曾经认为的知道的少,并且也没有什么实质性内容,这让星际特工局有点头疼。

罗贝尔·辛德利:我只是一个什么都干不成的部长,你们到底要我说什么呢?

提问人:你知道我们到底想知道什么。

罗贝尔·辛德利:拜托,不要为难我。我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我都说了。

提问人:过去这一年里你每天都这么说。

罗贝尔·辛德利:难道你们的部长能知道所有计划的全部细节吗?我就是一个普通理科生,普通学校毕业,对前沿高深的理论一窍不通。

提问人:那你来跟我说说,“深空”计划具体都包含了什么?别用那些应付政客和审查官的套话来糊弄我。

罗贝尔·辛德利:扩大科考舰队力量,装配更适用于科研的舰载武器和设备,探索宇宙的边界blabla。

提问人:我不想听陈词滥调。

罗贝尔·辛德利:那对不起,我一无是处的脑子里只有这些了。

米歇尔看着这些审讯记录,从一开始提问人耐心地引导到最近这一次提问人的恼怒的态度,看得出星际特工局已经换过很多提问人,但面对罗贝尔·辛德利都碰了壁。

而这次会议,正是星际特工局管理层PrSc召开的,旨在从伊兰华战俘营调人到坎特尔星负责那边的情报工作。

“相信在座的每个人都已经完成了资料及背景阅读。”PrSc的影像说。

其实所谓的“影像”只是全息的替代形象,是电脑依照人体结构特点自动生成的虚拟形象。对于PrSc,下面的人一无所知,无论是ta的形态样貌、性别、声音、年龄、姓名、籍贯,还是ta所管辖的范围,都一无所知。星际特工局所有的高层管理者几乎都如此,这就是为什么米歇尔很难查到有关他父亲的传言是真是假。

“我们不能轻易放过辛德利先生。”拉克朗将军坐在与PrSc相对的长桌的另一端,说,“我很确信他还有值得我们挖掘的东西。”

“没错。”PrSc的影像在发言时会轻微颤动,以表示现在他正在发言,“但一年过去了,我们的工作举步维艰。”

米歇尔轻笑了一声,说:“请原谅我插一句。这个罗贝尔·辛德利是一名叛徒,用拉克朗将军的话来说就是一名逃兵。当逃兵的人都没有坚定的性情,肯定不会撑一年依然守口如瓶的。”

“你想说的是?”

“我是说在我看来他已经说出全部了,或许这个人就只知道这么多了。”

拉克朗将军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他不信任这个所谓的战略官、监督员,从看到他申请来伊兰华战俘营的时候就不信任他。他总有种感觉,这个看起来令人舒适的家伙温和的笑容背后不一定藏了什么鬼东西。但他直视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总是看到一个真诚的好人,一个对于星际特工局忠心耿耿的人,一个让每个人都自愿放下心理防备的人。但他难以相信他所看到的形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想,但他总是信不过米歇尔·维克多里。

“我反对。”拉克朗说,“或许逃兵只是表面的假象,而这是星际联盟的诡计呢?说不定星际联盟单纯和漂亮形象的背后就是一群爱耍阴谋的家伙。”

PrSc明显对于这两个人的看法迟疑了一下,他选择暂时不发表言论。

“哦?星际联盟会是你说的这样吗,拉克朗将军?”米歇尔的面部表情依然没有任何改变,还像是在与人谈笑风生一般语气轻松,“虽然我之前的工作很少涉及到星际联盟,但据我所知,他们庞大科技联盟的覆灭就是由于在执政方面过于天真。”

拉克朗将军瞪了他一眼,脸色非常阴沉。“我不相信星联三大部门之一的部长是如此一个废物懦夫。”

米歇尔挂着他的那个谦和的笑,好像在说“我一定会赢过你”。

PrSc思考良久,虚拟影像终于动了动。

“我认为拉克朗将军所言有理。”

拉克朗放松地瞥了一眼米歇尔,发现对方依然没有任何微表情的变化。想到这点他心中有点不舒服。

“那么既然是你支持的方案,那么就依然由你来负责,拉克朗将军。”

拉克朗将军瞪大了眼睛。“但是我还有其他工作在这里,PrSc。”

“我相信维克多里先生能完美胜任你现在的工作,将军。在这场谈话中我认为他是情绪更稳定的那位,而就管理伊兰华基地来说,我发现维克多里先生更能受到下级的钦佩。”

米歇尔·维克多里!该死的米歇尔·维克多里!这个人比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冷静太多了,几乎从他的面部表情和动作上找不到任何破绽。

“我向您保证,我一定能完美接手拉克朗将军的位置。”

而这个人甚至依然风度翩翩!

在玩弄人心方面,拉克朗曾经以他带给别人的恐惧以及他的直觉著称。而这个人,米歇尔·维克多里,自从他们第一次交手之后,他建立的恐惧就对他不再适用了,这让米歇尔脱离了他的掌控。而现在,天杀的米歇尔·维克多里居然反过来玩弄了他!

拉克朗将军瞪着米歇尔,尽可能保持镇静和自然地离开了会议室。

福克莱不禁想,如果自己一开始就在这里工作,或者是生活在这样的星球,他是不是就不会与天文学邂逅了?

他搓了搓手,然后把手插在兜里。现在这个时候伊兰华依然有点冷,春天却迟迟不愿到来。唉,宇宙的寒冬什么时候能过去呢,他想。

就在这时,他的CIS震动了一下,貌似是系统消息。福克莱低头看了一眼,显示屏上的“橙色警报”几个大字十分明显。橙色警报是气象站给基地发来的,代表着伊兰华之眼即将发生一场很大的沙尘暴。这见鬼的天气,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回到了基地内。

在他回到自己办公室的路上,他看到了一个人坐在休闲区的威尔伯·门罗。

“现在很晚了,怎么还不睡觉。”福克莱走过去问道。

“我注意到有警报亮起。唔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我很好奇它是什么?”

“橙色警报。有沙尘暴来了。我们在荒漠中,你知道的……”福克莱此时并不像以伊兰华战俘营的管理员之一在说话,而是像和年轻人谈话的老人。

“对。我只在来这里的时候见过,那无边无际的沙漠。话说那也过了很久了,我根本不清楚沙漠会发生什么。”

福克莱难得有人愿意跟他说话,他在威尔伯身边坐了下来,但却并没有看着这个年轻人。

“我来伊兰华之前从没亲自见过沙尘暴,我也没见这里有什么天文台。我是说伊兰华也有别样的风景。”

“伊兰华曾经是个繁华的地方,经历了几百年前那次冲突和这次的覆灭战争之后,就灰暗下去了。”

“我想不出哪个地方在战争中还能保持熠熠生辉。”

“没错。不知道这次的战争能一直到什么时候。”

“尽快吧。尽快吧。特工局已经打到赫辛了,但反抗军也在赫辛。据说是这样。赫辛那么好的地方,谁都想分一杯羹。”

“唉?这么快。你觉得特工局会拿下赫辛吗?”

“不知道。唉,小子,我说的话哪里重要。说错话还要受罪嘞!”

“哈哈哈哈,好吧,你赢了。我想我知道了。所以现在,这里在往前线调人吧?我看夜晚值班的就剩您一个管理员了。”

“是啊,是啊,没错,没错。我也累了,总该别打了吧,打仗害人啊。”

威尔伯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我的朋友,他们就是在战争中……”

“唉,”福克莱长叹一口气,“可怜的年轻人,就这么一文不值地被交到死亡手心里。恒星啊!”

说到这里,老人的眼眶有点湿润。

“我的孙子,他大概也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比你小一些,还在念博士嘞!然后突然就打仗呀,是死是活都不清楚了。唉,没办法,没办法,没道理。”

“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不用,孩子,不用。我这人在这下面闲着,都要幽闭啦!幸得是你跟我唠几句,应该我抱歉才对。回去吧,年轻人,快休息吧。夜还长着哩。”

威尔伯微微点了点头,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没错,夜还长着。

“所以……基地北边的部分我们还没探查过。”

米尔维斯摆弄着餐盘里勉强能被称作是食物的有机物,即便在舰船上吃的合成食物也没有这般难以下咽。

“没错。我在南边没有找到升降梯,我猜测一定在北部有出口。”威尔伯在尽力进食,他不想让自己失去强壮的体格和精力。

米尔维斯收拾了餐盘,走到这条走廊的尽头,小心地左右望了望,确认没有人在附近看守之后,他背着摄像头做了一个手势,示意威尔伯过来。

威尔伯双手插兜,左顾右盼,佯装散步。米尔维斯不禁在心中感叹这个人演技有点水平,面部表情和眼神都像是无事发生一般自然。而这点对于米尔维斯来说则是十分困难的事:很多人看着他的眼睛就知道他的情绪,即便大多数时候他的脸部表情看起来非常冷淡。

“不要抬头。”威尔伯轻声说,“这里的摄像头应该都会有面部识别功能。”

米尔维斯抿了抿嘴,低下头,竭力掩饰着紧张的心情。

“前面,三个守卫。”

米尔维斯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他怀疑周边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心跳声。但他没有精力去在意自己的情绪,当务之急是先把这几个人应付过去。

“嘿,你们两个!”

黑色制服的守卫把他们叫住。他们三个人随意地站在一个门周围,房间外面没有任何标识,极大概率是刻意而为。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其中一个人把手放在腰间的武器上。那是星际特工局最新型的核能驱动武器,据说这种枪只有击杀档,星际特工局把它称作KES。

“唔,我们……”米尔维斯笑了笑,想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更自然一点。

“我们刚从那边回来。”威尔伯指了指上一个拐角。

铭牌上写着D·雷迪蒙的守卫拿出便携平板,说:“你们的编号。”

“我猜你们是从处刑场溜回来的?快回去干活!”雷迪蒙的眼神里带上了一点严厉。

米尔维斯愣了一下。他不记得来到伊兰华这个基地之后自己有被分配到什么劳务工作,也从没听说过什么处刑场。

“我……”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见识一下我的KES吗,星联小孩?”

见雷迪蒙重新把手放在了KES上,米尔维斯识相地转过身去,向拐角的另一边走去。

威尔伯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处刑场是什么?从没听说过。”

米尔维斯摇了摇头。他没听人提起过,更何况按照《星际和约》任何战俘都不会因为战争原因被处死。

他们继续沿着这望不到尽头的白色走廊前进。威尔伯在一个转弯处停了下来。

“怎么?”米尔维斯轻声问道。

“前面有脚步声。后退。”

他们退到一堵墙后面躲好。米尔维斯小心翼翼地呼吸。基地的这一部分他从来没踏足过,甚至没有听说过星际特工局在这里都做些什么。

“……‘施墨洛斯’计划目前看起来运转良好……脑神经网络……信息……”清晰的女声伴随着参差不齐的脚步声从走廊的一端传来。

“与我的项目有什么重要关联吗,埃希蒙博士?”另一个女声在同一个方向传来。

“E-299同意如果计划成功就捐献实验体。”两个人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我不明白,博士。”另一个人说,“目前为止我们项目都不缺少实验样本,这可谓是覆灭战争给我们带来的唯一的好处。”

被称为埃希蒙博士的人轻笑了几声,说:“你会感兴趣的,那不是普通的实验体。‘施墨洛斯’计划的内容目前还不能公开,不过我确信你会感兴趣的。”

“我们的技术还不能达到一百年前的水平,这个你清楚吧?”

“没错。要不是该死的《星际和约》我们早就赢了。哎呦不多说了,你先去忙吧,莎莉。”

直到两个人的脚步声远去,威尔伯和米尔维斯才松了一口气。

“你觉得他们说的‘施墨洛斯’计划是什么?”米尔维斯问。

“毫无头绪。可能是某种科学实验。他们提到了好多次‘实验体’。”

“对。有没有可能,星际特工局在这个基地内部搞秘密实验,违反《星际和约》的那种,就叫‘施墨洛斯’计划?”

“不太清楚。你倒是想象力很丰富,自己把关键词拼一拼再加上脑补就有了想法。”

“那你说说,还能推测出什么其他结论来?”

威尔伯瞥了米尔维斯一眼,露出一副仔细思考的样子。“首先根据我所听到的内容,‘施墨洛斯’计划和那个叫莎莉的人口中的项目不是同一个事物。你仔细回忆一下。莎莉说,她不明白‘施墨洛斯’计划和她的项目有什么关系。”

“但是另一个人也说过,‘施墨洛斯’计划要捐献实验体。证明两个项目都属于同一性质的项目,不是吗?”

“你这么理解也有道理……你看!”

米尔维斯顺着威尔伯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条不起眼的小通道,里面漆黑一片,只有尽头的几个指示灯亮着。

“那里面……是什么,威尔?”米尔维斯对未知的黑暗生理性恐惧。

“升降梯,一定是的!我来这里的时候记得这个指示灯样式。不过更大的升降梯恐怕不在这里,这个通道太小了,更像是备用升降梯。”

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这片黑暗,威尔伯用右手在面板上点来点去。

那么为什么现在威尔伯打不开呢?

米尔维斯正这么想着,突然整个地下基地的灯光都变成红色,警报声也随之响起。

米尔维斯的脸色瞬间像死人一样面无血色。他们已经发现他们两个溜出来了。是这个升降梯面板报警了吗?

“跑吗?”威尔伯转过身,说,“反正怎么着都会被拦住。”

米尔维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威尔伯抓起他的手就往走廊另一端跑,跑过了几个拐角之后才被一队看守强制抓住。

米歇尔不喜欢今天的会面安排。

经过上次的讨论,今天拉克朗将军正式被调走,而他则正式接管这座悲凉之眼下的特工局基地。

他还记得昨天与拉克朗将军进行最后的交接的时候,拉克朗脸上露出的轻蔑的微笑。

“既然这里全权交给你呢,我相信您一定能不负众望地让‘施墨洛斯’计划完美地执行下去,对不对,维克多里先生?”拉克朗的灰色眼睛在此时放出异样的闪光,仿佛在挖苦、嘲笑的同时又无比无奈。

“是的,拉克朗将军。我以我作为星际特工局策略官的荣誉担保。”米歇尔轻点了一下头,脸上依旧挂着他的招牌笑容——看起来那样亲和可靠。

而在他所有负责的工作中,米歇尔最不愿面对的就是“施墨洛斯”计划。

他尽全力引导PrSc把拉克朗调走就是为了自己能接手整个计划,但又为自己亲自执行感到难以承受。但他又不得不执行下去,即便是以最人道最温和的方式执行。

他现在即将会面的,就是“施墨洛斯”计划的主执行者——特工E-299。

E-299一进门就好奇地在办公室到处张望。

米歇尔站在正对着门的那个角落。在拉克朗将军搬出去之后米歇尔就修改了一下办公室的布局,从以往的沉闷风格变成比较让人能放松的样子。不过仅仅是让进来办公室的其他人感到舒适,米歇尔本人非常讨厌一直坐在枯燥的工作面前做一些文书工作,纸上谈兵也并不是他的长处所在。

“对新风格满意吗,特工E-299。”

E-299知道这种话背后的意思差不多就是“看够了吗”,他收回自己张扬的目光,“是的,长官。”

“这里你随便坐哪里都可以。”

米歇尔见E-299向着他办公桌后面那把椅子走去,立即接上一句:“除了我的那把。”

E-299转过头朝他笑了笑,坐在了一张软沙发上。

米歇尔不紧不慢地走过去,略摆出思考的样子。

“听说目前为止‘施墨洛斯’计划你执行得不错。”米歇尔直视着他,他也直视着米歇尔。

而对于E-299这样的人则比其他人更难以控制一点。据米歇尔观察,E-299是一个天生的演员,他在各种人格之间切换自如,常人不仔细去判断根本看不出任何破绽。

“没错!目标十分配合!”E-299摆了摆手,做出十分放松的样子。

“我是不是该夸你演技真好?”米歇尔把自己的语气切换成略有点强硬且冰冷的,他希望能通过施压的方式挫一挫E-299的得意情绪。

“不要过于嚣张,E-299,我警告你。”米歇尔的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冷酷和严厉。

“是,长官。”E-299从放松的坐姿改成了坐正,“不过我无论如何都会把计划进行下去,也一定会顺利、完美地进行下去,不是为了什么见鬼的星际特工局,是为了那个拉克朗天杀的承诺过如果我能顺利完成任务我就能解约了,明白了吗?只要我能演演戏随便说点什么漂亮话,我就能从这个狗屎地方出去,然后和你们这群伪君子说拜拜,我保证你们在那之后连我的眼睫毛都见不到,然后我就能选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过上我应有的生活。你懂吗?别跟我摆你那一套假笑。你讽刺我演技好,那您呢,长官大人?您是不是也该发挥一下了,给我的下一步创造点机会启迪一下呗,维克多里大人?”

米歇尔十指相扣,他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担忧,但又转瞬即逝,消失无踪。“当然,特工E-299,你是主执行人,你的要求将被视为第一需求。”

E-299讨厌米歇尔那副虚伪的样子,他不清楚那友善亲和的外表下到底藏了什么样的真实想法。他曾经遇到过这类人,他的前女友就是这样的类型。在他们分手之前他曾经问过她,在她专门为每个人定制的性格外表之下到底是什么,她的眼神在那时闪过一丝恐慌,连忙质问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她说真实不重要,想窥探别人的真实想法也太骇人了。E-299不能忍受她对他的欺骗和谎言,他们分开的时候他并没有很大压力,反而是她,变得疯疯癫癫的,开始满嘴胡话。

我倒是要看看你的面具能挂多久,E-299离开米歇尔的办公室的时候这么想。

他曾经尝试过在房间的墙上刻上记号,这样他就知道过了多少天,等到他被释放或死亡的时候就能用得上。但他发现这个想法非常难以实现。一是米尔维斯来这里的第一天就发现这座监狱不允许他们拥有任何比较尖锐的物品。二是米尔维斯曾经试图用指甲,但尝试过一次之后他就发现实在是疼痛难忍,通体白色的墙壁上留下了断断续续的血迹,但这又不足以杀死他。

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下去也挺好,米尔维斯想。

他在黑暗中听见门打开又关闭的声音,但没有转过头去看。他觉得是威尔伯。

“还醒着吗?”威尔伯悄悄地说。

“我们的机会来了,米利。”威尔伯的声音里带着一点难以掩饰的兴奋。

“什么?”

“你知道现在掌管监狱的是谁吗?”

“不知道,没听你说过。”

“是从文北苏调来的监督员,那个拉克朗老贼据说被支去坎特尔了。”威尔伯把头靠在米尔维斯的床上,“他们说是因为一个叫辛德利的家伙。你听说过吗?”

“唔,我知道辛德利。那个联盟科技与行星发展总部部长。他曾经和我们指挥部的人接触很多来着。”米尔维斯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好奇,他坐了起来,朝着威尔伯的轮廓的方向看去。

“三大部门的那个联盟科技与行星发展总部?”

“对。罗贝尔·辛德利是个好人,但仅仅是个好人。”

米尔维斯的声音里带上了一点悲凉的感觉,但他不知道自己这种隐隐约约的情绪是从何而来的。他低垂下头,不愿直视威尔伯的眼睛。

“有用的?”

“嗯。意思是如果我们刻意避开这些走廊,我们也会被很快地发现,而且在升降梯附近会有守卫。”

“那为什么是机会?这难道不是比以前更加死路一条吗?”

米尔维斯能想象到威尔伯露出狡黠的笑。

“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利用执勤兵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内的行为规律。你懂吗?”

“嗯……大概?”

“但你不是说,他们能很快发现我们吗?”

“没错,所以我们必须避免失误,如果出错了,我们就只能跟他们周旋了。那可不容易”

威尔伯低头思考了一下,“而且最近一周星际特工局在和星联残余力量以及行星反抗军争夺赫辛星,其实这才是我所说的机会所在。一个叫福克莱的管理员告诉我的。最近特工局把力量都集中在了赫辛星,这里的守卫数量明显减少了你没发现吗?”

“唔。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星联要输了,福克莱说,但是特工局和行星反抗军还不相上下。反抗军在参战人数上远远大于特工局和星联。”

“我们不能拖到战局发生变化了。”

“没错。”

米尔维斯点了点头,之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那么,升降梯有锁,你想怎么办?我没有电脑设备,我就打不开。”

“我想挟持一名守卫。”

米尔维斯瞪大了眼睛。“时空在上。我们不能这么做。”

“事实上我们可以。拜托,别跟我说什么良心,战争中良心算个锤子。”

“我不是说这个。他们有KES你忘了吗?只要他们看见我们他们就会把我们打个对穿!”

“我很确信他们不会轻易把你打个对穿,米利。他们或许没有理由留我活着,但特工局绝对不敢轻易动你,相信我。你想,你要是就这么死掉了,第一他们没法对上级交代,第二《星际和约》也会知道这件事。你要是不相信我,你就多相信一下你这个年轻天才的头衔吧,米利。”

米尔维斯对此将信将疑。“好吧。那你准备什么时候?”

“再等几天。必须再等几天。我需要等基地外面的沙尘暴,大自然能为我们提供最好的掩护。”

而他们等待的沙尘暴,终于在九天之后出现了。

地下基地里亮起了橙色警报,来提示所有人都暂时不要到地面上去。

威尔伯从自己的床板下面拿出了什么东西带在身上,虽然周围依然黑暗,但是米尔维斯能认出来那是一把KES。

“威尔,那东西哪来的?”米尔维斯见到这种武器不由自主地感觉到心悸,脸上瞬间没有了血色。

“偷偷从福克莱办公室拿的。那个老家伙糊涂了,他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连丢了一把KES都不知道。而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根本不用这种东西,我们呢,是替他物尽其用。”威尔伯的话语中带上了一点冷酷,这样的威尔伯·门罗让米尔维斯有点陌生,但这个时候想这些并不重要,在这次的越狱计划中威尔伯是他唯一的盟友,他可没有任何选择,也没有任何退路。

“好吧。所以我们接下来……?”

“还记得上次我们去基地北边的那次吗?”威尔伯摆弄了几下KES,转头看向米尔维斯,“我们从那边的升降梯走,那个备用升降梯位置很隐蔽。”

不知道为什么,米尔维斯此时看不清威尔伯的脸,但他脑补出来的神情并不是威尔伯平时表现出的那般和善友好,而是非常认真严肃的。他震惊于在自己被迫做“神经网络治疗”的时候威尔伯居然自己一个人完成了这么多的准备工作,一个人!而他自己,似乎依然是除了想法(一大堆不切实际的泡影般的想法!)以外什么都不是的一个孩子。想到这里,米尔维斯不禁自惭形秽,毕竟威尔伯大概只比他年长三四岁而已。

威尔伯借着警报的昏暗灯光,谨慎地前进。米尔维斯跟在他后面。

“威尔,摄像头……”米尔维斯瞬间慌了神,他拉住威尔伯指了指拐角的微型监控的闪光。

“这个时候监控室没有人。那个岗位只有白班。”

威尔伯和米尔维斯继续前行,周围寂静得像是全世界就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一般。奇怪的是他们一路上一个人影都没见到,难不成正是威尔伯说的那样看似是巧合其实是数学?

米尔维斯正这么想着,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女声把安全的死寂打了个粉碎。

“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

威尔伯迅速转身,熟练地拿出KES指着声音的主人。

来者看起来是经常出入实验室的那种人。她穿着实验服,头发紧紧地扎起来。看到KES的时候她的脸色被橙色的光映得又灰又黄,充满了惊恐。

威尔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实验人员。他原本的计划是与一名狱卒交手,这样能直接拿到通行权限,也不用跟当事人废话。但实验人员就麻烦很多,他们对于升降梯一般没有直接权限,又要防止他们在他注意不到的时候报警。

“我相信你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威尔伯瞄了一眼她衣服上的名牌,“研究员莎莉。”

名叫莎莉的女人像是从没被KES指过一样惊慌,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举起双手直直地盯着威尔伯。

“带我们去升降梯。”威尔伯冷冷地说,他依然保持着警戒的姿势。

“我,我没有权限。”莎莉颤抖着说,“我只能出入实验室,拜托。”

威尔伯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现在他只能指望他们的运气能再好一点。

“走,带我们去实验室。给我找一台电脑。”

“对。所以我们要给你搞来一个电脑。别让我们失望了,米利。”

三个人来到一个看起来十分阴沉的房间里。室内惨白的人造光让那些骇人的人体器官暴露无遗:大多数是人脑,有的连接了很多条线,有的被安静地放置在透明的水缸中,有的则与其他生物体的身体连接在一起,形成非常诡异的形状。

“这些都是什么?”米尔维斯问。

“我不能说。”

莎莉趁机在开启电脑的时候给站点管理员发过去一个求救信号。她现在必须表现得非常镇静,极力使自己颤抖的双手稳定下来。

即便她不说,米尔维斯大概也能猜测个一二。他认为在其他实验室里还有更多,甚至可能存在活体实验。想到这些他就感觉不寒而栗。研究脑信息数字化方面早在两百多年就被《星际和约》禁止了才对,而星际特工局在一百多年前违反过一次。米尔维斯很是震惊于星际特工局居然明知故犯,被严查了之后还在搞这些见不得人的实验。

他转过头,看见两根至少有30厘米的长针被分别插入作为实验体的左右脑。瞬间他感觉太阳穴处异常疼痛,心跳就像是鼓点,一下一下敲击着他的脑血管。他撑着身子找了个椅子瘫在上面,大口大口呼吸着。

“米利,这台电脑能接入基地中控系统,你试试,最好快点。”威尔伯把莎莉捆了起来,放到房间的角落,对米尔维斯说,“我在门口守着。估计他们马上就派人过来了。”

米尔维斯认为形势并不乐观,但他除了通过这个电脑黑入主系统之外没有其他能帮上忙的地方。

米尔维斯觉得今天最幸运的一件事就是至少星际特工局的电脑用的是布劳诺斯语。这是在星联纪元伊始时期就被《星际和约》规定了的一种已知宇宙通用语,它源自布劳诺斯星,由于其语言简单、语法严谨以及容易发音等特点被选中。但在平时他们几乎不使用这种语言,在以往都是入乡随俗讲本地星球语言的人多一些。星际特工局可能出于这是战争扩张时期的原因使用布劳诺斯语的设备,米尔维斯想。

“快了快了。”米尔维斯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说。他从未感觉自己在破解网络安全这方面如此迅速过,即便在星际航行宇航学院考试的时候都没有。

“威尔?”

“在呢,怎么了?”

“有一个问题。”米尔维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优柔寡断。

“听起来像是我们只能活一个的一幕。”

“对。必须有人在这端手动开启。”

威尔伯低垂下了头。米尔维斯不知道该怎么决定才好。是他们两个一起走到这里的,他不会忍心扔下威尔伯不管。如果没有威尔伯,他可能会在那座白色的监狱里郁郁而终。同时也是威尔伯帮助他到这一步。先不论威尔伯会不会留下,光是想想把他一个人扔在这个令人窒息的地方就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星际特工局一定会杀了他,或者把他的脑子取出来跟这间实验室里其他的试验品摆放在一起。米尔维斯眼前一黑,他不能决定他人的生死,他从来都没有权力这样做。那他自己呢?他难道就想留在这个充满绝望和痛苦的地方等死吗?不,不,他的人生才刚刚抓住一丝光亮,不要再把他推回到麻木的深渊里了。过去的这一年,他再也不想体验一遍了。他甚至连自己的生死都决定不了,他什么决定都做不了。米尔维斯陷入了思维的怪圈,一遍又一遍质疑自己,然后逃避着,逃避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唔,既然如此,不然就我留下来吧。”

威尔伯向他走近,眼神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情感。

米尔维斯依然低沉着头,一言不发。

“你还有更重要的角色,”威尔伯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星联需要你,而我只是一名无名小卒罢了。”

“不。”

米尔维斯像是从坠落的尖叫的气息中抽走一部分用来交流。

“如果我留下来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你不记得吗?”他抬头直视着威尔伯的眼睛,“‘你多相信一下你这个年轻天才的头衔吧’不是么?”

“只不过……”威尔伯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还有机会的。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有机会。你相信我一次,威尔。”

威尔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感觉泪水充溢了他的眼睛,眼前的事物的像被折射率不同的介质扭曲了。

“还有一点,威尔。”米尔维斯把他叫住,“赫辛星,布洛尼尔洲,第393层,梅菲莱尔上校,可能还有李默斯将军。替我向他们问好。”

“当然。当然。”威尔伯像是自言自语一般说。

威尔伯像突然害了病一般跑了出去。紧接着没过多久,米尔维斯只记得他按下了电脑上的按钮,几个持着KES的守卫闯入,然后他的视野变得模糊,失去了知觉,连倒在地上都没有痛感。

米尔维斯在痛苦中睁开眼睛。

刺眼的日光灯让他难以看清任何事物。他挣扎着坐起身,但是浑身的肌肉都酸软乏力,不听使唤。他感到有什么东西牵连着他的身体,米尔维斯在不平衡的受力的作用下从床上跌倒在地面上。

视野中唯一黑色的东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费力喘着气,试图平稳自己的气息。疼痛从全身上下传来,是抽筋断骨的疼痛。

这是哪里?

不清楚。没见过这样的地方。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记得,之前发生过什么?

我是谁?

我是……我不知道。

我是米尔维斯·维克多里。星际联盟联盟传奇舰队总指挥官,军衔是中尉,洛佩斯人。

“米尔维斯·维克多里。”

声音来自那双黑色皮鞋的主人。

他记得他叫米歇尔·维克多里。

他是他血缘上的哥哥。

他记得他爱他,同时他也恨他,他害怕他。

突然记忆如潮水般涌上来,争先恐后地挤占着他大脑里的位置。他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所以他又怎么到这里来了?

“米尔维斯。”米歇尔又轻声唤了一句。

米尔维斯艰难坐起来,这时他才发现身上和太阳穴处有很多针头和针孔的痕迹。

他随随便便地扯掉它们,针孔位置留下了一道道血痕。

“我是谁?”米歇尔问道。

“米歇尔·维克多里先生。”米尔维斯低着头,不敢与米歇尔对视。

“你不要再把自己搞成这样了。”米歇尔的语气中有点责备的意思。

米尔维斯默不作声,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们分开了之后我和爸搬去了文北苏,这个你知道,所以顺理成章地,我现在是星际特工局的一员。我和拉克朗将军负责了你的案子,叫‘施墨洛斯’计划,这个你也略知一二。计划的目的呢,就是为了你脑袋里那点东西。所以我们安插了特工E-299,也就是威尔伯·门罗,作为你的狱友,我看你们还相处得不错。”

米尔维斯瞪了米歇尔一眼。所以到头来,一年之中的所有事情,都是那个特工加上他哥哥给他安排的一场天大的骗局。那他……他所感受到的一切,他所做的一切,都不算数吗?米尔维斯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被毁掉了,被践踏了。但他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他甚至都无法明确地表达他的感受。他只感觉空虚,他想抓住什么却抓了个空,他在不停地坠落,下方却空无一物。他的感觉就像是火焰熄灭了,或者是他独自在太空中,没有安全绳也没有推进设备。

他感觉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下,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没错,你们预计越狱的那一天也是我策划的,这就是为什么你们有点过于顺利,以及,橙色警报是为你亮起的,实际上那天根本没有沙尘暴。”

米尔维斯站起身来,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从胸中升起。

“你,骗了我?”米尔维斯的声音虚弱得像是耳语。

米歇尔有些难以面对米尔维斯的质问,他被那灼热的眼神炙烤得难受,于是米歇尔只能别过头去。

“我不指望你理解我,我只希望你能原谅我,米尔维斯。”

米尔维斯感觉自己在颤抖。他现在几乎没有任何想法,他只想尖叫,然后让自己千刀万剐。

所以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真相呢?不如一直骗我,让我以为你已经死了比较好。

米歇尔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们两个人的相似程度超过别人的想象,但是内心却有着天壤之别。他们两个有着如出一辙的绿色眼睛,大概是遗传自他们的父亲。但米尔维斯其他面部细节则有着母亲的影子,而米歇尔大抵只有发色和鼻子像母亲。米歇尔一直是外表光鲜亮丽的那个,但鲜有人知道他真实的自私;而米尔维斯永远是看起来不是那么容易接近的人,但却有个热情的笑容。米歇尔深知自己的行为覆水难收,但他没有任何选择。

“你现在在伊兰华星际特工局驻扎基地,数字脑科学研究部实验室115。威尔伯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之后你就被送到了这里。”米歇尔使自己的语气尽可能友好,并且充满安抚的意味。

米尔维斯知道威尔伯想要什么了。现在星际联盟彻底失败了。特工局派去的兵力一定大于星际联盟的残余力量。而他,再一次害死了自己的同胞,害死了星际联盟。他现在是出卖友盟的叛徒了!

“他们……”米歇尔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解释。

“我大概知道了他们对我做什么。难道你就没有参与其中吗?你把自己与别人划清界限,有什么目的?你这个自视清高的家伙。”

米尔维斯的眼睛里在燃烧。

“对,我确实自视清高。因为我不会让自己深陷其中。”

米尔维斯冷笑着,“你还觉得你能高高俯视着我们这些蝼蚁吗?你还以为你能在这场荒谬的战争中当赢家吗?”

“米尔维斯,你该学会顺应时代,而不是去反抗它。”米歇尔思索了一下,说,“为什么非要在星际联盟这颗垂死的树上吊死呢?你要是能把自己与其他人划清界限,你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米尔维斯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骄傲地说:“我可不像你,对人类命运漠不关心。你这个自私的人,你这么瞧不起我,想和我撇清关系,还到这里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你大可以把我扔在这里,不算活着也不算死了。”

“出于善意,你知道的。米尔维斯,我们没必要是这种关系。”

“不然呢?不然是什么关系?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米尔维斯现在有点歇斯底里,要不是情感上的崩溃他根本不会说出这些既伤害米歇尔又伤害他自己的话,“你把我的情感当作什么了?你想扔就扔,想捡回来就捡回来吗?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米歇尔已经难以把握谈话的方向了,他长叹了一口气,说:“你从这里出去吧。一直到走廊尽头就能走出这个基地。我本意也是想让你走的。”

米尔维斯的眼神中充满了怀疑,他不再相信米歇尔,他不再愿意相信任何人。

“不论你信不信我,这都是唯一的机会。你也不是在‘缸中之脑’模拟境,你完全可以自己试一试。出去之后,这里离几百年前留在荒漠中的UEAA设备不远,你可以去那里寻找帮助离开伊兰华。”

他说的没错,不管是不是真的,这大概是他从这个地方逃脱的唯一机会。反正他也没有更多可以失去的了。

“UEAA?”

“未解明存在事务局。曾经隶属于星联的一个组织,后来由于一些矛盾激化被荒废了。你应该还能找到遗迹。我相信那时星联的科技也不会比现在宇宙平均水平落后很多。”

米歇尔摇了摇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瞬之间想法又烟消云散。

米尔维斯百感交集。他现在稳定一点了,沉默着向米歇尔背后的门走去。

“我不指望……我不指望你理解我,米尔维斯。”米歇尔侧过头,说,“但我希望你能原谅我。”

米尔维斯在门边站住,他想了想什么事情,但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米尔维斯就像米歇尔说的那样,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他许久未见过的地表。

外面正是伊兰华的初春,还稍有点寒气,但已经开始回暖了。

伊兰华之眼的沙尘被春风吹起,既没有达到可以被称为自然灾害的程度,又完美地掩盖了米尔维斯的行迹。

他遁入沙海之中,身形在浩瀚的宇宙中显得尤为渺小。

本文以王天放视角陈述。

文中大部分梗来自和亲友真人真事,他妈的。

1.

嘟,嘟,嘟。

2....

2.

你是我邻居这件事我也很惊讶。

我从小家里非常文明,祖上门庭磊落光明,三代都是官府子弟,食不言寝不语。家里最大的忌讳就是高声喧哗,父母婚姻也很传统,相处都挺友好,就是不熟。偶尔他们也会住在一起,不过常年分居,是以我在家里经常面对宛如木雕的老母亲吃饭睡觉,语言功能近乎退化。

与此同时是隔壁战火纷飞的家庭氛围,我经常会在躺床休息的时候听到隔壁锅碗瓢盆飞到墙上的声音,男人对女人无休止的打骂和尖叫声。还有小孩皮实的叫唤,斗智斗勇的反抗。男人对小孩说你丫再跑试试看,抽你。小孩说你来打我呀。男人说你别跑啊,小孩说你打我我不跑我有病。

有时候听不下去我也会问我妈,要不要帮着报个警。我妈沉默的喝了一口茶,在到隔壁窗户被头撞得邦邦响的动静里长久的缄默。说清官都难断家务事,何况对面这家庭咱惹不起。人自己都过得下去,你一个外人操什么心。

于是这样的声音长久而喧哗,在我静水流深的每一个清晨午后傍晚,都是隔壁小孩鸡飞狗跳的叫骂声。

这么过了六年,从我上初中到保送高中,高中又进了重点班。每天不听到隔壁挨打的声音都有点不舒服,到了晚上定时的一记耳光声我安心的入睡,第二天又在高嚷的争吵声里如期醒来,日子是如此的惊悚又稳定。

以至于我某天打开门发现你蹲在门口都没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家庭复杂的倒霉蛋。

哇,我说,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你抬起头说啥玩意,我都不认识你。

我没说话,只是拉着你进门,给你端了杯热水。那个空档我想了很多,比如我真的很想告诉你,其实你住在我生活里很久了,一墙之隔的日子里我非常寂寞,每天都听着你挨打的日常在饮食起居,学习生活。就像我们两是素昧平生的青梅竹马。

我说好的。

以后就是好兄弟。

上高中那会我们已经有了一些心照不宣的熟识。你在中专,我就在后山的高中上学,每天早晨我看着你被一板凳摔出门来,又见怪不怪的跟我一起骑着电瓶车去买早餐。

那会高中流行买小说,后山上的书摊一出来就被一抢而空,我几次都抢不到喜欢的书。你听了就翘课蹲守,以至于后来我们追完了几乎所有琼瑶,古龙,亦舒,金庸,张嘴闭嘴都是一股奇怪的言情味。

于是我真的没怎么联系你。

我还是接了,你跟我说金庸的新小说可好看了,文笔流畅剧情烂俗,世界观五脏俱全。

我没想到你会说这个,但你滔滔不绝像开了瓶白酒一样往我的脑子里倒酒精,说小龙女和杨过在古墓里修仙练功,两个人无法无天不知天地为何物——

我开了。那是我做的一件蠢事,你像憋了十年的话要说,且只针对剧情发表言论。你从杨过被小龙女领养开始,讲到两个人在古墓派烤鸽子,小龙女又是如何跟他出了万年古墓,一路流浪到了中原。如何见神杀神见佛杀佛,杨过如何丢了一条手臂,两个人又如何曲折的错过。

我室友听的津津有味,说你别劝,杨过后来咋的了呢。

你说断了手臂,被雕救了,开始练绝世神功。

气氛顶起来了,整个寝室洋溢着话费暴涨而我即将变成穷光蛋的幽默。那个晚上你喝了多少口水我不记得,但是我室友从两眼放光津津有味到听得双目无神沉沉入睡,你的嘴都没有停。

你就说绝不绝,你问我,牛逼吗。

黎明第一缕光照进来,我痛苦的意识到我的话费到月底会变成一个高额数字。但这不公平,你也不是讲给我一个人听。

于是每天晚上你都来直播一遍更新的剧情,等到剧情不够的时候你还会发表对文中人物各种各样的看法,比如你说你觉得杨过应该杀了郭靖泄愤,因为大恩如杀,回报不了的恩情还不如一刀砍了算了。你问我怎么想的,我老实说有些深爱和恨就是一线之隔,所以得到了了不起的爱也没有什么好骄傲。平平淡淡最好。

你非常欣赏,觉得我不愧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又给我讲了一段天龙八部的故事。

这么说的时候你难得惆怅的说,也许是自己的生活里有太多不能细想的地方,所以感情放到文学里比较安全,因为知道是假的,不会太伤心。

我室友这么听了三个月之后,猛地有一天福至心灵的问我,王天放,你那个朋友该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吧。

我说何出此言呢。

他越说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他说你知道吧,有时候人家不好意思明说,就会借什么东西接近你。像追女孩你总是想邀请人家一起去吃饭看电影上晚自习。

他眨眨眼睛。

我也眨眨眼睛。

原来是这样吗?

我跟他就万一我跟你成了,我们三个人怎么想相处的话题,深入的探讨了很多。最后我发现,这件事还没问你的意见。

于是某个深夜我别别扭扭的问你,滕哲啊,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你像受了莫大的羞辱,说我都是为了文学和艺术啊,这故事不离奇吗,不精彩吗,不打动人心吗,不想听下去吗。

我要是老实告诉你你会把我打死,因为我就不爱听这种剧情,我喜欢正经文学,陀思妥耶夫斯基和加西亚马尔克斯。

我含蓄的说,还行,挺好听的。

真没有?

没有。你斩钉截铁的说。

我说哦。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发现自己蠢得可以。

我以为灵魂相触精神共鸣的那一瞬间就是爱上,两个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走到一起。更何况我的生命里太过安静,从始至终都是你的声音。

但你还在絮絮叨叨的说,人类有很多种普遍的感情,灵魂理解是其中幸运的一种,也只是普通的一种。

大概是经历不同,对感情理解也有差异。

所以在这样孤独的人生里,我爱上你,你一无所知,无动于衷。

3.

我是不服气的,毕竟学历在那里摆着,清高在骨子里。

我摇摇头,有辱斯文。

你说你还别不信,经过多年的研究,读者就爱这个。你品一下,这个叫我去做人流,遇到丈夫带着白月光产检。BUFF叠满了,人流一个BUFF,产检一个BUFF,出轨一个BUFF,白月光一个BUFF,十几个字四个BUFF,谁会不想点进去看呢?

我思考了一下,说,我在黑道前男友的葬礼上结婚。

你听完点点头,再指点说,不错,可以再加一点,比如我在黑道前男友的葬礼上和某某结婚。最好是兄弟啥的,爸爸也行。你扶住颤抖的我劝道,说别怂,都是为了艺术。

然后你郑重的说,最好是,我在黑道前男友葬礼上和他弟弟结婚,谁知他突然从棺材里站了起来抢亲。或者是,我在黑道前男友葬礼上和他爸爸结婚,前男友从门口走进来喊我小妈。

在我被天打雷劈的表情里,你稳稳的开了下一瓶酒,说哥们,要懂得流量密码,给生活美好添砖加瓦。

还好吧你,你说。你还好吧?怎么傻了?

你说你其实是看哭了的,那些情节里,每一个都打动你。但是你知道这样行不通,因为它就是不迎合大众。

我说难道世道如你所说这样,会变好吗?每个人都在狗坨子,谁来搞艺术?你说,可以搞艺术,只是搞艺术的都混得不怎么样。

录个节目把自己录变性了怎么办?作者王天放。

我气急败坏的眼神里,主编说读者给你来信了,都在问下一篇里会不会交代出走江南皮革厂的小姨子和继父后来发生的故事,还在追更你说的,姐夫,我和你这样我姐知道吗,这篇新文。

几乎能想到你得意洋洋的表情,这种荣誉与我无异于泼狗血。

你是对的,搞高级文学没有出路。狗驼子赢了。

那又怎样呢。

我又不是写给他们看的。

后来我被暴跳如雷的领导当场辞退了。

5.

被辞退以后我去了另一家文社供稿,附加当校对编辑。每天累的半死不活,出来喝酒都有气无力。但是我还是铁骨铮铮写清高的文字,不肯朝任何东西低头。每回写完我都给你看,在你一脸烂泥扶不上墙的表情里问你怎么样,难受吗,触及灵魂吗。

你说麻了,灵魂都被电麻了。这简直不是人能写出来的文字,怎么篇篇都这么伤心。

回回扑街也无所谓。

我恨铁不成钢,说老大不小了,怎么就爱风月场所。

你摇摇头,说你清高了不起,脏活累活都他妈老子干了。

我当时不懂,以为你喝醉了。

后来我接到了一个大单,大得几乎有点离谱。南方周刊让我去写头版文刊,这么大个单子砸我头上的时候,我虽然单纯也知道背地里有猫腻。一个毕业三年的新人当头版主笔,只能是背后有人操作。

我爸妈早就退休了,关心我的人寥寥无几,室友一贫如洗,有钱又悠闲的只有你。

你问我,王天放,现在我把机会给你,你要吗。

那是一个春天,人流如织,我挂着血走在街上。你踉踉跄跄的追出来,手上还搭着针头。你说行了,别闹了。哥们,算我错了。

我以为你......我看着你,明白其实你还是没懂,百转千回,话堵在喉咙里,最后甩开你的手,什么都没有说。

6.

南下去四川的路上我想了很多,背井离乡也许就是为了逃离一段过去。那段过去里爱而不得,时运不济,成就和我宛如浮云与鱼。

依旧写字字锥心的悲剧,依旧不卖座惨淡收场,依旧硬着骨头不低头。

我写完还是寄给你,你看完回短信给我,说哭得把肺都呕出去了。哭得眼睛都肿了。半夜难受的睡不着。

我满意的回复那就好。爹接着写,你接着读。

其实你不知道我了解你。你从小在战火纷飞里长大,对嘶吼和伤害已经麻木而回避。爱和恨都已经不能够走进心底,以至于每回破碎的场面都无法触动,宛如木头。

我说这么烂俗你也哭,有什么好哭。你生活里也不哭。你只是说故事是假的,所以悲伤也是假的,沉进去爱一场就是活了一场。

这么多年我穷尽才华写尽不叫好的聚散离合,读者从始至终只是你一个。希望你每一次如被雷劈,如被电触的片刻里苏醒那个早就不跳动的心脏。只有我写你会不设防的走进去,因为你熟悉我,知道我是真的,故事是假的。

你在我的故事里可以放心大胆地破碎着哭一场,就像过往你所有挨打不能掉的眼泪从虚假的人身上流下来。痛也是来自虚构,而你在只为了你而写的文字里,曾经真实的暴露过自己的灵魂,挣扎着泅渡过童年无尽的黑暗。

和你重新活一场相比,毁掉我的前程似锦,又有什么遗憾。无所谓,我会搬砖,大不了挑灯夜战,把这辈子都给你写完。

心碎是什么感觉呢。我写了无数死亡和破碎,但是唯独此刻我的心脏是沉痛得像肌肉都断裂。

你不领情,说那是浪费。

那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痛彻心扉,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狗坨子虽然可耻但是有效,在我顺应你从前的教诲下我泼洒了狗血挥霍了才华,用毕生最不以为然的故事大卖特卖,风头无量。

不到一年我声名鹊起,一本书卖的盆满钵满。再也不用风餐露宿,再也不用直击人心,谁在意,谁避之不及。

7.

上电视那天我想买套得体的衣服,去成衣店定制了一套西装。刷卡的时候惊奇的发现卡上多了二十万余额,我不可置信的查了一遍又一遍,觉得天降横财这件事怎么都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去银行问柜员查流水,柜员说二十万是一个月前到的帐,我问她转账人是谁。

她报了一串号码,然后说了你的名字。

我稳住自己颤抖的手说找滕哲。

哦,他辞职了。她说,很早以前的事情了,你不知道吗?

我说哦,那还有他的联系方式吗。

啊?她有点意外,先生,您跟他有什么经济纠纷吗?因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十天前是他的葬礼,您不知道吗?

我忘了我是怎么回答的,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我告诉她我是你的朋友,我颠三倒四的问她那笔钱怎么回事,又胡言乱语的问她为什么你的账户里的钱到了我手里。

我说他还说了什么吗。

她想了想,她说他当时只是说他反正治不好了,这笔钱就留给你搞高级艺术,爱搞多久搞多久。

先生,您还需要什么帮助吗?

8.

落地成冰。

我还是拨了一遍,如果没有人接听我就可以一直拨下去。拨到来年,拨到移动倒闭,拨到天光乍裂,拨到宇宙尽头。

你只是不接听。

对面真的接通,拿起来问我,哥们你有事吗?

神经病。对面说。

空气刻骨冰冷,我蹲在地上,呼吸急促,心脏跳的几乎要飞出来。

9.

我蹲在地上那会想起了南下四川的前一天晚上,你约我去喝酒,大半夜趁着夜色,你难得抒情,说王天放,你这个人是真的适合搞文学,你再坚持一阵吧。肯定会好起来的。

我摇摇头,领会了室友说的,人类总是要借什么由头来互相靠近。

我跟你说这瓶酒不正宗,下次带你去开一瓶好的。你说行,等你赚钱了就去花天酒地。

借着三分醉意我问你,你这辈子有没有说过谎。

你说那肯定说谎啊,我老装病不上晚自习。

我摇摇头说那对我呢。

你说没有,我从没对你说过谎。

当真?

当真。

那是尚未过冬的大兴安岭,酒街对面就是冷郁的江水,你站在街上人摇摇晃晃,江水在你背后倒影着月亮,照得你眉梢眼角都清晰可见。

你送我到江上以北,说早去早回。

*菅原孝支中心单人故事,文中涉及到其他角色一概为cb向,凭自己的主观印象写的,一千个读者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各位单推人请谨慎阅读

大家好,我……我叫菅原孝支,啊……其实我不会自我介绍,突然被拉过来单纯是一个意外。我来自一部少年运动漫画作品《排球!!》。那个,别误会,我不是主角,是一个戏份排到后面的配角。

我的人生身份其实很简单,高中的时候加入了乌野高校排球部,担起了队伍中二传手的身份。但是很可惜,我也高校当时顶着没落的豪强的名字,春高大赛的资格,在我三年级之前一次都没有拿到过。而转机就发生在我高中三年级的那一年队伍里来了四个一年级,而那名叫影山飞雄的后......

我的人生身份其实很简单,高中的时候加入了乌野高校排球部,担起了队伍中二传手的身份。但是很可惜,我也高校当时顶着没落的豪强的名字,春高大赛的资格,在我三年级之前一次都没有拿到过。而转机就发生在我高中三年级的那一年队伍里来了四个一年级,而那名叫影山飞雄的后辈,从初中时期就展现出了过人的天赋,我为了顾全大局额,自觉让出二传手的位置。

那我呢?说来惭愧,我高中的最后一年只有站在场下为大家加油的资格。不过也很不错啦,我已经有了站在赛场上与队友并肩作战的宝贵经历,不算遗憾。有实力如此强大的后背支撑,我当然相信乌野有朝一日能够站到更大的赛场上去,我等不及想让更多的人看到我们乌野是一只多么厉害的队伍,我拥有一帮多么出众的队友!所以,我其实非常感激影山飞雄能够来到乌野接替我的位置,因为我相信他就是乌野命定的最佳二传手!

嘻嘻,开个玩笑啦,准确来说,所谓的命中注定,不过是古馆老师早就安排好的剧情而已,我碰巧知道罢了!对了,我还知道主角是谁哦!算了,不卖关子了,想必你们比我我更早知道,毕竟我们这是一部双男主少年运动漫画呢,当然就是我们的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啦!这也是我觉得很遗憾的一点,《排球!!》这部作品里的其他角色其实也有作为主角的实力呢,比如青叶城西的及川彻、白鸟泽的牛岛若利、枭谷的木兔光太郎,他们在排球上的实力也是恐怖如斯的怪物水平,在排球赛场上战无不胜,读者观看漫画的时候也会更觉得过瘾痛快不是吗?至少我作为一个喜欢看少年热血漫画的人是这么觉得的。不过我终究是一个被古馆老师创造出来的小配角,哪里有资格和去猜测漫画家本人的想法。

最后事实证明,古馆老师选择日向翔阳和影山飞雄两个人作为主角的决定是对的,两个人在排球领域都有潜力,我也一路注视着他们二人从小城的高中排球队中走向世界的舞台,尽管这中间经历了很多的泪水和汗水,可毕竟结局好的,两个人没有辜负主角的重担。大家都喜欢看有潜力的小人物一步步成长,最后独当一面,奔赴远大的前程。我也喜欢,不管是作为一个少年漫画爱好者,还是一个所处世界是漫画作品的小配角。

说到这里,我想我有必要给大家解释一下,也许我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所处世界是一部漫画作品的角色。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发现关于世界的真相的,可能是从我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被创作者给予这一个秘密,即使没有经过我本人的同意。

这其实很有意思,当别人讨论有关世界起源的话题,我会默默在心里念出漫画家本人的名字,而不是他们信仰的科学或者神学;又或者在漫画的世界中与漫画家本人对视,不知道是他的不小心,还是有意为之把我的视线画成那样。但我一点都不喜欢与漫画世界外面的人有接触,无论是漫画家本人还是读者。

我曾经尝试告诉周围人我所知道的关于所处世界的真相,但是他们几乎都嘲笑我疯了,说我的脑子还不如换上一个排球,那样会变得更聪明。我从那之后消沉了很久,不是因为他人对我的讽刺挖苦,而是我第一次开始怀疑人生的真实性,以及我在这个漫画世界中存在的意义。

我的整个人生都是一场被人为操纵的幻觉,那么我的存在,不过是能让所处的漫画世界多一个角色多一点趣味,和衬托主角的更加不凡罢了。

所以我甚至有些埋怨漫画作者,为什么要告诉我这样一个配角关于世界的真相,而不是主角,难道主角知道真相之后就会感到痛苦,从而毁了整部作品吗?难道就因为我是一个配角,我的感情可以被忽视,我也没有毁整部漫画的能力,所以就选择了我承担有关世界的真相吗?

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是这部漫画主角的事实,我也没有想要当主角的心思,因为我没有自信能够让我作为主角的漫画作品吸引读者的兴趣。我在周围被称为“妖怪”的同龄人中间显得太过普通,也不够努力,人生也平平淡淡不够有趣,成人步入社会中的职业也和高中参加的排球社团半点关系都没有。

我平平无奇,是天生的配角。

但是我从来也不觉得自己的处境可怜,正因为我不是主角,我不需要拯救世界,我也没有拿下世界冠军的责任,我只需要做好我自己就好了,哪怕我的情绪不受自己的控制,我的命运也是已经被人安排好的。

好吧,最后一句确实有些悲观,可是我又做不到像我所处的漫画世界中的其他角色那样,拥有主宰自己人生的决心。作为一个旁观者,也是漫画的角色之一,我很清楚,他们赌上所有代价对抗命运的结果,背后存在无形之手的操纵,而非他们以为的努力与天赋的叠加。每个人都可以是古希腊神话中的俄狄浦斯王,而古馆老师就是提着我们每个人身上木偶线的索福克勒斯。我作为那个被漫画家所选中的“幸运儿”,站在场下为其他队员加油是我必然的使命,如果站在排球赛场上,势必会露出端倪,从而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因为我知道每一场比赛的结局早已注定,每一次的排球落地已经不能影响故事整体的走向,他们若是知道了真相,那帮家伙大闹一场,漫画无法继续连载,我们所有人将失去生存之地。

所以啊,知道并且保守世界的秘密,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我常常在想,如果我并不知道这样的秘密,是否我也会被古馆老师塑造成为一个实力超强的排球选手,带领乌野走向春高的赛场呢?是不是到时候我就是那个肩负着大家希望的主角呢?哇,这么一想压力超大的,还是算了吧,我在场下作为啦啦队的领头是不是也超有魅力啊!毕竟在我的带领下,我们乌野的场下加油姿势也是全国独一份呢!

我每次站在场下为队友加油的时候,呐喊声里不仅包含我希望乌野能赢下比赛的期待,还有一点点的发泄,每次大喊出口之前都要仔细想想要喊什么内容,我真的好害怕因为我哪一天藏不住了,一不小心从嘴里喊出来“我们的世界其实是一部漫画作品”这句话,到时候真的完啦哈哈哈!

我也真的好想对古馆老师说几句话——

能不能让我再上场和队友并肩作战一次呢?

让日向再长高一点吧,不要再让他掉眼泪啦!对影山好一点吧,他是一个很优秀的孩子啊!

可以给所有人皆大欢喜的结局吗!

也许古馆老师真的听到了我内心的渴求,我如愿在一次比赛中接替影山,尽管因为许久不上场我很紧张,但还好我有身为配角的自觉,在主角需要的时候挺身而出,在功德圆满之后全身而退,完成自己的使命,就是在这样的觉悟下,我没有懈怠每天的托球练习,终于有一天我也能够暂时接过主角光环啦!在这里要谢谢阿旭和大地,真不愧是乌野的王牌和队长,我也沾了他们的光,在赛场上风光了一把,足够我自吹一阵子啦!

我在这部漫画中也只是一个配角,后半部没有我出场的戏份我当然理解,在某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偷偷观察我们两位主角的成长。在退场之后,我彻底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让我歇一歇了,衬托主角的责任终于能从和我的身上卸下了,主角固然辛苦,但是要想当好一个普通的配角也不轻松,尤其两位主角与自己同一个学校,我还是他们两个的学长,不仅要用我的平庸衬托他们的天资不凡,作为学长还要引领主角的成长,适时给予他们帮助。天啊,我只是一个是十八岁的普通男高中生,平时最喜欢讲笑话和看漫画,给予我这样的责任太难为我了。顶着这么重的压力,我没有遗憾地在进入漫画故事的后半部分之前圆满退场,说实话,如果要让我再出场,我真的要告诉所有人“我们的世界是一部漫画”这个秘密啊!我不干啦!

如果我不知道关于世界的秘密。

可是没有那么多如果,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古馆老师哪一天灵光乍现,动笔去画存在于另一个平行时空的我们的故事了。不过现在还没有,可以期待一下。

所以,特殊的角色身份给我带了什么?

对周围万事万物的宽容、今天也度过了愉快一天的感恩和对古馆老师的信任。正因为我知道我们所有人的真实身份,世界的真相,我反而释然了。我们不会经历世界末日,在我们的世界中不会有战争硝烟,不会有疾病和死亡,不会有人性的丑恶,所有人真诚善良,每一天起床迎接我的永远是清晨第一缕和煦的阳光,来自家人和朋友的支持和温暖让我时常感叹自己的幸运。我对其他人说明天见和一路顺风,兜兜转转我们终究会在古馆老师的笔下再次相遇。《排球!!》是我们所有人的乌托邦。

你要是问我满意《排球!!》最后的结局吗?

我的答案就两个字,满意。我们所有人因为喜欢排球曾经有了交叉点,在赛场以青春和尊严为赌注,输赢并不重要,至少我是这么认为,并不是我知道所有的比赛结果都是早已注定而不重要,而是因为我作为一个知道世界秘密的人,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命运因为一个圆圆的排球凝结在一起,无论未来从事的职业与排球有关与否,至少曾经的欢笑和眼泪不是假的,曾经的伙伴情谊不是假的,曾经的故事不是假的。

但是,我真的很舍不得故事在这个时候划下句点。

毫无疑问《排球!!》就已经是我们的人生故事全部了,我知道有很多的读者舍不得,见证了我们人生中一部分的高光时刻与低谷,忍不住想要贪心看到更多。好啦,我真的想要歇一歇了。我怎么应该定义自己的身份呢,究竟是这一出大型好戏中的一位演员,还是一个只在读者面前呈现了一小段人生片段的小人物。我这么帅的人,怎么会想让人看到我变成满脸皱纹的老爷爷的样子呢?我才不要让人看见,读者只要记住我是个大帅哥就可以啦!换做其他人的话,他们和我大概也是一样的想法吧,你们看见他们在排球领域依旧活跃的身影,感受到我们对排球这项运动旷日持久的热爱,我们所有人也不枉《排球!!》这部漫画里度过此生。

我始终很感谢古馆老师,他真的很爱护《排球!!》这部作品里的任何一个角色,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配角。我知道,人生总有遗憾,哪怕我们所有人的故事中的遗憾都是被人为创作出来的,哪怕我们所有人的人生实际上不由我们自己决定。古馆老师花费爱和心血,尽可能给了每一个角色美好的结局,在这样的故事之外,不会有比这更好的人生了。

我们是真实存在过的,我们是真实存在着的。这就足够了。

如果有一天,在我所处的漫画世界之外的那一个世界中,有人被告知他所处世界的真相——所有人的人生也是被早已安排好的,一切都是不可反抗的命运,那个人究竟会如何选择,我想……那一定也很有趣吧!

Fin.

唐柔家住在永乐巷,听起来好像很有文化,和东市青鸾巷麒麟街玄武门一比就显得俗了吧唧。她不明白三品大员的老爹为什么要住在这儿,她爹穿着汗衫摇着破扇,在街头大槐树下和左邻右舍杀鸡的卖鱼的鏖战正酣,满头大汗之余还抽空摸摸她的头,说这叫与民同乐。

围观的张三李四王五赵六一齐嘘他,对面的老头眼冒凶光,精神矍铄地吃掉了他最后一个子儿。她爹登时发出一声惨叫,唐柔没觉得他与民同乐到哪里去。

后来她拿这个问题问小包——包家是唐家的对门邻居,专营永乐巷猪肉铺子二十年,有人干脆管老包叫包屠——小包的亲爹叫老包,老包的儿子叫小包。小包擦擦鼻子,清澈的目光里满是愚蠢。我怎么知道,没准你爹就是喜欢挨揍。在棋盘上被揍...

后来她拿这个问题问小包——包家是唐家的对门邻居,专营永乐巷猪肉铺子二十年,有人干脆管老包叫包屠——小包的亲爹叫老包,老包的儿子叫小包。小包擦擦鼻子,清澈的目光里满是愚蠢。我怎么知道,没准你爹就是喜欢挨揍。在棋盘上被揍也是揍。

唐柔爱怜地瞥了他一眼,她觉得小包的答案比她爹的棋路还不着四六,世上怎么会有人喜欢这种痛苦的东西——她那时已经开了蒙,能够很流利地说出“不着四六”这个词。当天晚上她回家时就目睹了她娘大发神威的盛况,亲爹被揍了一顿之后还揉着屁股搁她娘面前嘘寒问暖,还要心疼她娘挥舞家法时别太用力弄痛了手。唐柔大为震撼,从此将小包奉为神人。

两个小孩的友谊就这么结下来了。本来么,唐柔她爹就不是个拘于门户之见的人,谁家孩子甩着大鼻涕过来玩他都欢迎,只要别打着十年后拐走唐柔的主意。她娘也是一等一的奇女子,奉行我家女娃不把人揍哭就行的对外棍棒教育。两个小孩的友谊之路上本就没有太多阻碍,但好歹唐柔家是三品大员,院子要意思意思高门深户一下,比如建个高墙什么的。再加上有人孜孜不倦地要在笔直的大道上绕个十万八千里——此处特指小包。

小包当时已经取了大名,叫做小爷包荣兴,前两个字可以忽略不计。这个名字可以说颇有渊源,音来自时下最火爆的江湖传奇,义来自他爹老包的殷殷期盼,字是唐柔她爹看热闹不嫌事大于是掺了一脚。小包抽条到十三四岁后就开始沉迷话本,忙完了铺子里的事就整天在茶馆酒楼里闲逛,别人家的少爷这个年岁玉树临风,他倒像个抽风的柳树苗子,听到精彩的地方就左右乱晃。满京里的茶馆都被他晃遍了,活像个长脚的柳树精,听了太多情情爱爱的故事导致水土不服。一日他趴在唐柔家墙头和她大倒苦水,说什么爱呀恨呀听着一点都不得劲,好像吃蜀菜不放辣——他打小就这毛病,大门开着你不走,墙上无人你自来,为此还被刚开始习武的唐柔当成采花贼一砖头打下来过。唐柔在树下托着腮聚精会神地听他诉苦,花影投在她身上,像是花妖和柳树精的聚会。过了一会,她说我有主意了,你先耐心等两天。

蔫唧唧的柳树苗子并没有被小伙伴的话安慰到,没精打采地挪回了家,心情指数和头发茂密程度呈反比。不过好歹他从小就对唐柔的话言听计从,听到水土不服也坚持每天去茶馆转悠两圈,导致水土不服恶化到两眼无神一步三喘,掉发速度快要与心情指数达成正比,再听两天就要嗝屁。第三天的时候唐柔坐在自家门槛上等他,前两天还快要驾鹤西去的柳树苗子这回精神抖擞地飞了回来,活像被观音浇了甘露。他的嗓门大得整条巷子都能听见:“唐柔,今天说书先生讲新的话本子啦!”

他蹲在唐柔面前手舞足蹈滔滔不绝,讲到激情之处甚至还有配音,长了脚的柳树精马上就要变成长手长脚的柳树精。他说那江湖上的大侠豪气云天,那江湖中的姑娘英雄气胆,扶贫济弱救死扶伤,飞花拈叶谈笑风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唐柔依旧听得聚精会神,在他兴奋的时候甚至还会鼓掌。话至末尾,小包倾尽毕生所学吐出一大串赞美之词后严肃总结,我要仿照话本里的大侠给自己取个名字。

这下可就惊动了老包。老包是个实打实的粗人,祖上八代贫农,最有学问的高光时刻是小包他爷会蘸水在树叶上写一二三。本来这种家庭配置,囫囵叫小包一辈子也省得,真铁了心要取大名也没多少阻力。但老包深知小包脾性,怕他蠢货上头从那江湖话本里取个狗屁不通的春花驴蛋来,又深谙人要有自知之明的朴素哲理,于是把这事转手给了有文化的隔壁老唐。

老唐问他来龙去脉,老包去问小包。小包是个实心眼,从病歪歪的柳树秧子讲到了生龙活虎的柳树精;老包更是个实心眼,一字不落全转述给了老唐。老唐听完找了话本来看,看完揪着胡子表情神秘莫测——老包说有点像隔壁老赵家便秘的驴。不过他还是维持了最基本的风度,较为和煦地问老包:

“你想给小包取个什么样的名字呢?”

老包挠挠头,说俺大字不识一个,也说不出什么好话,就指望这臭小子将来平平安安,最好守住铺子再赚点钱。老唐说好!兄之愿望朴实自然,最为可贵。这话本里两位大侠一者居庙堂之高,一者处江湖之远,都是极富极贵的命格,从他们的名字里各取一个“兴”、“荣”,合为“荣兴”,可好?

唐柔说是啊,她没明白老唐脸上的表情为何如此忧愁,也不知道这个时代女儿家写话本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举动——她们家不兴这个,于是她以为今天老唐又输给了李大爷。她拍拍老唐的肩安慰他风水轮流转狗也有属于自己的一天,老唐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儿,表情更忧郁了,问她你什么时候和那小子在一起的。

唐柔说啊?老唐说就是珠胎暗结、暗通款曲——等等前面那个不行你就当没听见。你娘找你我顶着,咱们爷俩把话说开了就好办事。唐柔自开蒙的时候就开始糊里糊涂地读话本子,家里也没想过拦着,这些年她读过的话本能吊打八个忙里偷闲才能看两页的老唐,她当然知道珠胎暗结和暗通款曲是什么意思。她说你等等,我什么时候有恋爱对象了?

老唐于是给她把这件事细细地掰碎讲明白,其间夹杂不是小包不好只是你还太小家里能养你八十到老等私货一二三。唐柔看老唐的眼神也逐渐忧愁,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老唐常年在棋盘上被李大爷杀得片甲不留血流漂橹,导致他在日常生活中也展现出了下棋时的敏感多疑。风水真的会轮流转吗,狗真的会有属于自己的一天吗,她摸不着风也抓不住水,第一个问题毫无参考价值,于是决定明天和小包一起随机挑选一只幸运狗狗进行采访。

老唐讲完了,讲得口干舌燥,但是眼含热泪,飞流直下三千尺。唐柔说事情的来龙去脉我已经明白了,爹爹对我的关心我很感动——这是示敌以弱,先肯定老唐的爱女之情,怀柔政策;这话本也确实是给小包写的——然后诱敌以徐,承认事实,做好铺垫;但是我对小包并没有男女之情,我这辈子没打算嫁人——最后攻敌以疾,刀光剑影间将敌帅斩于马下。

唐柔自小习武,兵法也学得好,为人处世三板斧被她用得炉火纯青,老唐在这三板斧下差点呕出一口中年血液。他现在是又想哭又想笑,笑是因为没人能拐跑他家闺女,哭是因为他家闺女没人能拐跑。他的思想毕竟还没超前到支持儿女不婚不育的程度,捏着话本回书房后愁得想把自己劈成两半,宁可去找老李下一盘棋。他抱着头长吁短叹,半晌后决定既然无法战胜忧郁那就找人分担,于是佝偻着身子拐进了老包家门。

老包是个老实人,叫他干啥就干啥。小包——哦不,包荣兴被紧急从铺子召回,他看着亲爹老包和隔壁老唐脸上一个赛一个的严肃,没搞明白这是哪一出。老包说你喜欢唐柔吗?包荣兴大力点头说我喜欢啊!老唐快撅过去了,捂着心口说唐柔不喜欢你啊!包荣兴不可置信地说我把她当好兄弟她凭什么不喜欢我!老唐的心率立刻从一百八掉到八十,满面春风地说不不不唐柔的意思是对你没有男女之情。小包松了一口气,我说呢,吓死我了。谁要有男女之情啊?情情爱爱的,无聊,娶媳妇不如剁二两猪头肉。

这下换成老包撅过去了。

老唐是个有些阴险的好人——此处阴险主要指能毫无负担地拉人下水然后全力施救,当然救不救的上来两说,不然他也坐不上三品大员的位子。把老包拖下儿女感情问题的泥潭后他顿觉身轻如燕,飘飘欲仙,虽然肩上的愁绪实际上一点也没少。两天后他继续和老包一起忧愁,现在抱着头长吁短叹的人变成了两个,老赵家便秘的驴也适时增加到了两头。不过儿女情前世债,老唐在查阅历代育儿大家心得体会后终于开始尝试劝说自己,也劝说老包,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两家都略有家资,孩子将来自立不是问题,剩下的就随他们去吧。

要不说老包是老实人呢,这些话老唐只是骗骗自己得了,老包是真被他劝开了、想开了,从此人生大门开一念天地宽,随那小子干什么呢,不违法犯纪就行。老唐本意是拉个队友下水,骗骗自己也骗骗他人,没成想队友被忽悠上岸了,只剩下自己在水里干瞪眼,又不甘心上岸向拒绝婚姻妥协,只好在水里装出一副我已上岸感觉良好不带走一滴眼泪的样子。老包不提婚姻嫁娶,老唐也憋着没好意思提,就这么一拖又拖了五六年。

彼时唐柔和包荣兴都是十八九岁的年纪,当初名噪一时、影响小包终生的话本依然风头无两,甚至连载到了第九部。这部话本给两家带来的影响还在继续,小包在拜师学艺五年后的一个下午,跪在院子里端端正正地给老包磕了一个头,说父母在不远游,但儿实在心系江湖,如今不孝子下定决心要去游历一番,恳请老父准行。这些年他跟着唐柔的老师学诗书礼乐、君子六艺,已经学得很好了,像是个玉树临风的公子,但内里还改不了泼猴习气。这泼猴的同伙也站在他身边,端端正正往下拜,说儿唐柔不孝,也想去见识一番,恳请老父准行。

这俩人最后一句恳求的话都一模一样,很显然事前已经互通有无,包荣兴没准还抄了唐柔的稿子。但老唐和老包是一点准备也没有,被这惊天巨雷砸得眼前一片空白,好半天才恍恍惚惚地缓过神来。老包一瞬间好像老了十几岁,看着大半辈子辛辛苦苦攒下的家业半天说不出话,末了一挥手,又豪气云干起来,说大丈夫当有一番作为,你去吧,我在家等你回来。老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双手颤颤巍巍地要去搂唐柔,说儿啊——

唐柔又是一拜,声音平缓清脆,和三十年前老唐入京求学时一模一样。恳请老父准行。

老唐于是不说话了,也说不了话了。唐柔她娘跨过门槛走进来,递给他们一人一个包裹,说马喂饱了粮食,就拴在巷口。你们记得写信,路上小心。

两人的第一站是杭州西湖。戏文里唱西湖水三月天,风光美景四时更新,这时候倒是挺新的,都刮暴风雪了。包荣兴记得有个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典故,他水浒读的不熟,摸不准案发地点是不是杭州,于是去问唐柔。唐柔在他怀里打了个小小的哆嗦——他于是搂得更紧了一点,细声细气地给他从头讲水浒的故事。

水浒里有一百单八将,他们眼下待的破庙里也有一百零八位神,各个青面獠牙,形容可怖,看上去不怀好意。唐柔就在满天神佛的注视下给包荣兴讲水浒,讲快意恩仇,讲豪侠儿女,讲兵败梁山,讲风流云散。她一点也不怵这些东西,语调清亮而平缓,偶有路过的倒霉旅客被吸引进来,正要迈进破庙一观,抬眼看到两人,暗道一声罪过。

讲到水漏五更,火堆也熄灭了,他们开始歇息。这两人作息与常人不同,别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讲求一个随性自然,俗称我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两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脑回路不同寻常,出发的时候一致同意走小路南下,原因是官道太平太整一点都不刺激,这么个念头活该被劫。昨晚果不其然遭了匪,虽然两人武艺都不俗,但毕竟四拳难敌三十六只手,还是被抢去了不少东西,不然现下唐柔也不会窝在包荣兴怀里。包荣兴铺好皮子,侧躺着伸开手臂,唐柔轻轻地靠在他的臂弯里,他搂紧了唐柔,说睡吧,我身上暖和。

唐柔嗯了一声,一夜无梦。第二天一早,天光大亮,两人牵着马进了杭州城,城门外排队的农户旅客富商官员在雪地里冻得像瘟鸡屠宰现场,看到这两人也不禁暗叫一声好,实在是般配。两个看起来很般配的人进了城,立刻原形毕露,各怀心思,大难临头各自飞——最后这个有点早。他们分头去办各自要办的事,好朋友之间留有余地也是一种维持友谊的智慧。

包荣兴的心思不难猜,他八成是要去逛逛有没有最新的续集,或者去给唐柔买一件厚实的披风——难为他现在识字了,不然一准往茶楼里钻。唐柔则是要去钱庄,两人身上的银子被劫匪抢了不少,有些不太够用。她这些年用写话本的笔名在钱庄开了户头,里面存了不少好东西,老板对这位大客户的临幸感激涕零,特特制了一枚玉牌,吩咐见此牌者如见本人,令各地分行给她行方便。她迈进钱庄,往身上一摸——呀,腰间没有玉牌。

既然玉牌不在她这儿,那就是在包荣兴身上。她打马调转去找包荣兴,包荣兴对她有种发自天然的信任,给什么东西都小心翼翼地放好,于是她也在他那存了不少鸡零狗碎。她一边想着一边去找,一家家茶馆都问过了,查无此人。又去问成衣铺子,沿街找了两三家,第四家的老板娘摇着蒲扇抿唇一笑——鬼知道大雪天摇蒲扇是什么毛病:“小娘子可是要找这位公子?”

唐柔又拨马往西街赶,这街上挤得好像锦鲤开会,她只好下马步行。人群挤挤挨挨的,她不好施展武功左推右挡,只能认命地被裹在里头随波逐流,活像被擀面杖两面搓的饺子皮。人头晃来晃去的,她几乎看不到正脸,干脆大喊:“包荣兴!”

一只手臂从人群中伸出,准确地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捞到怀里。唐柔的头发全乱了,包荣兴带着面具笑眯眯地看着她,伸手整理她的发丝。唐柔斜了一眼他的面具,说来也奇怪,他脸上罩着一副泼猴,可她就是知道底下是什么表情。不年不节的什么毛病。

好看呗。包荣兴还是笑眯眯的,他好像生来就是一副笑容。他问唐柔什么事,唐柔说我找你拿玉牌,包荣兴哦了一声,从贴身的内衬里摸出一枚玉牌来。唐柔接过,质地良好的玉料上还带着包荣兴的体温,像是在触碰男人的胸膛,又想是在摸一团火。唐柔又不禁看了他一眼。

看什么呢?包荣兴的声调也是笑眯眯的,于是唐柔也跟着想笑。方才我来找你的路上碰到一位老板娘,她说你玉树临风,叫人见之不忘,简直是神仙下凡。

哇哦,好高的评价,她不会对我有意吧!唐柔听了这话就要去拧他,包荣兴连忙讨饶,两人笑闹起来,往来行人只一瞥眼,感叹一声神仙眷侣。包荣兴也不问唐柔拿玉牌做什么,唐柔也不问包荣兴接下来要去哪,两人闹了一会,约定傍晚时分城门见,各自转身走了。

傍晚的时候唐柔早就在城门等着,马背上新添了一个包裹,里面是铜板、碎银、纸笔和一件男式的披风。包荣兴慢慢骑着马溜过来,他这回倒是轻装简行,手臂上只搭着一件女孩儿穿的披风,另一只手里握着什么东西,垂在身侧唐柔看不清楚。唐柔盯着那件披风,说我给你买了件黑皮扣银丝的。

包荣兴说好啊,我也给你买了件大红的,好看。他在服装搭配上称得上银样镴枪头,从小到大坚持无药可救的直男审美,闻者震惊见者扼腕,唐柔一度怀疑老包那么轻易就松口允许他不成家,是不是和已经认清他儿子很大概率会在逛街的时候被女孩子甩有关系。唐柔一言难尽的看了眼大红色的披风,成衣店老板今天绝对要为卖出这件东西放炮庆祝。她无奈地说,下次买衣服的时候记得叫上我。

包荣兴说好啊,我还给了你买了件东西呢。他把另一只手举到唐柔面前,手里是只观音面具,和泼猴的正是一对。唐柔听他说,我走到西街的时候正听见说书人讲故事,说什么观音点化泼猴——

唐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泼猴在哪呢?包荣兴拿出泼猴面具戴上,瓮声瓮气地说,泼猴在这呢。

那观音又在哪呢?

包荣兴透过面具定定地看着她,握着面具的手直直伸在她面前,并不躲避。唐柔盯着他看了好一会,似乎是在思考这泼猴值不值得观音菩萨下凡点化。路过的人都不约而同地放轻了声音,他们在雪里站了半晌,唐柔轻轻拍了一下巴掌,像是听完一个什么故事。她浮落积攒的雪花,将面具覆在脸上,笑盈盈地落进他的眼睛里:

观音在这呢。

影山有一个人尽皆知的好习惯,就是写排球日志,于是云雀总教练考虑让大家都写一写,所以这天每人交给岩泉一篇试作,以参考计划的可行性。

当岩泉打开了第一份排球日志时,他就发现了事情似乎有些复杂。

宫侑的排球日志:

今天食堂的早饭不太好,大米有点硬,不太香,果然还是应该用北前辈家的米,我下次放假回来会带一点的,哦对,这是排球日志,所以这件事影响到了我打排球,感觉今天的手感都硬硬的,像是早上的大米一样。

中午的天妇罗很好,可是岩哥只让我吃一条,很过分呐!天妇罗就应该最少吃两条才算是吃了的,所以我下午的手感也不好。

晚饭的三文鱼很新鲜,所以晚上吃得很好!睡得也很好!

岩泉评语:“进食日志直接递......

岩泉评语:“进食日志直接递给食堂吧,不要给我了。”

日向翔阳的排球日志:

今天影山的托球比之前好打了一点,新换的战术真的很有用,以前都是我啪地跳起来,球噶地飞过来,然后我噗地打出去。

今天的是我砰地跳起来,球咻地过来再呱地出去!

不过侑哥感觉不太舒服,托球是呯呯的,我打起来也是咕咕的!

岩泉评语:“我给你多加了一门语言类课程,老师下个礼拜到。”

星海光来的排球日志:

夜久的一传很好,但是那个角度我也接到了。

翔阳的快速接应很不错,但是论技术还是比我差了一点。

芽生的扣球精准度很高,但我更高。

木兔的斜线球很厉害,但我今天拦住了。

岩泉评语:“谢谢你的归类总结,这周的记录麻烦你帮忙写了。”

木兔光太郎的排球日志:

HEYHEYHEY!今天是状态超——级好的一天!

中午赤苇来给我送了饭!给他展示了一下我刚刚修炼成功的招数,果然还是赤苇的托球最舒服了!超级好打的!木叶今天和他一起来的,虽然我是很开心见到木叶啦!不过只有赤苇一个人来就更好了。

但是吃完饭之后木叶留在宿舍里洗碗,我和赤苇去散步还是很好的,所以勉强算他来得还可以吧!

晚上我们一起吃的食堂,赤苇和我,还有木叶,呀——有点不想看到他了,他什么时候走啊?

啊!木叶走了!好棒!

啊!!赤苇和他一起走了!!!我在想什么啊!他们俩居然是一起走的!我今天还没有和赤苇一起睡午觉呢……

但是赤苇说下次来会给我带烧肉盖饭,还会带他做的小甜点,HEYHEYHEY!我会一直期待着的!木叶今天来得很好,下次不要来了。

岩泉提起笔试图构思评语,又放下了笔,他尝试拿起刀,想砍点什么,又放下了刀,最后亲手磨灭掉了自己的心与灵魂,用拇指和食指捻起这张恋爱日志的细小边角,把它丢进了垃圾桶,像是扔掉肮脏的恶心东西。

他坐在位子上,倚靠着椅背,沉默了许久,终于做足了原本被深切低估的心理准备,打开了接下来的一张纸。

角名伦太郎的排球日志:

谁能阻止少年武士复仇?他听不到,复仇者的推特一挥出,必会听到瓜主的哀嚎。

佐久早圣臣深夜潜入他人寝室,在这座建筑里所有的马桶上都留下他的痕迹。

尾白阿兰会在月圆的深夜对着天空呼唤诡秘的咒语。

木兔光太郎的笔记本上画满了奇怪的字符。

星海光来的床底下有无数条色彩鲜艳的腰带!

白马芽生的床底下是塑胶的人形!

还有宫侑!我的挚友,我会让全世界知道你床板下面有夹层。

岩泉颤抖着看着这张纸,仿佛能看到其背后那个,阴险的,扭曲的,不顾一切的,已经坏掉的角名,他冲出了办公室,向角名的房间飞速疾驰。

summary:某年某月某日七个费诺里安组成了一只魁地奇队,并且完全没有一点B数地参加了面向整个埃尔达的茜玛丽尔杯比赛。

图尔巩正在往自己的身上套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购买的防咒帽、防咒斗篷和防咒手套——他还要求阿瑞蒂尔也这样做,以此来预防任何七个费诺里安同时起飞以后可能出现的任何魔...

图尔巩正在往自己的身上套韦斯莱魔法把戏坊购买的防咒帽、防咒斗篷和防咒手套——他还要求阿瑞蒂尔也这样做,以此来预防任何七个费诺里安同时起飞以后可能出现的任何魔法事故——不过他的妹妹无情地拒绝了他并且皱起了眉头:“别闹了图巩,他们之前的十多场比赛都中规中矩甚至没有犯规,要不然根据提耶科莫的破德行他们绝对上了十次八次《预言家日报》的头版头条了——我看你纯粹是太紧张了,巨怪的鼻涕啊!你这个造型真的一点也不帅,我打赌埃兰薇看到以后绝对不会喜欢的——住手!拿着那顶丑陋的帽子离我远点!!图尔巩!!!我警告你要是如果敢用它碰到芬巩给我编好的头发我就给你来一个咧嘴呼啦啦!!!”

安格罗德又撕开了一片润喉糖放在嘴里并且检查了自己的水壶——看上去很正常——但是这是他起床以后的第四片润喉糖:“不,我可不能保证等下会不会和墨瑞那个嘴巴里面长满了炸尾螺的家伙的家伙吵起来,我得做好充分的准备——他每次打魁地奇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只费力拔博士的自动点火、见水开花神奇烟火——这种赢了以后洋洋得意输了复盘就暴跳如雷的家伙我才不要惯着他!”

“我觉得我们至少可以相信一下梅斯罗斯?”芬巩从帐子外面探出头来,编着金丝的发辫在他的脸边一晃一晃的,“梅林的裤子啊!你们都在干些什么啊?!——我说,只要麦提莫在,情况总不会失控的,对吧?”

“芬德卡诺,我希望你意识到有些待遇只有你拥有——在我上次从圣芒戈出院的第二天梅斯罗斯就特意登门告诉我虽然他们费诺里安很不讲武德,但是我作为一个成年巫师如果遭遇了什么无法忍受迫害那么完全可以拿起魔杖和他们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战斗——只要给他的那群弟弟留一口气,他并不是很介意我用什么手段进行报复:‘放心好了英格多,有什么场面是我在费诺里安大宅中没有见过的吗?不必客气,但请自便就好。’——玛卡劳瑞听见了我们谈话,甚至兴致勃勃地问我下一次揍他某些弟弟的时候能不能带上他。”芬罗德叹了一口气,他从镜子前站了起来,“上回安格罗德和卡兰希尔两个人吵上头了以后魔杖都丢在一边就抱在一起肉搏,实在没有办法的艾格诺尔去找麦提莫帮忙把他们分开——你还记得他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艾格诺尔在芬巩好奇的眼光里耸了耸肩:“他举起魔杖,以非常标准的魔咒学教学技巧教我重新学了一遍统统石化,然后告诉我就这样把他们两个定住然后搬开就行了——如果出于兄弟情想请帮助安格罗德一起揍卡兰希尔也可以,但是这个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假使墨瑞大叫起来让他听到,那他还是会赶过去把弟弟从我们的痛揍里面解救出来的。”

“嘿,等等,我还以为被差别对待的只有我呢——听上去是我错怪梅斯罗斯了。”图尔巩戴上了那双防咒手套,再次检查自己的防护装备是否齐全,“我上次向他告状凯勒巩和库茹芬——他全程认真聆听了我条条历数那两个费诺里安的罪状,动情处我们两个一起不住地摇头,然而他最后什么处理方式都没说,只拍了拍肩膀告诉我:“抽出你的魔杖,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看在胡安的份上,我当时还以为他为了包庇他的弟弟们在敷衍我开玩笑呢!”

阿塔尼斯拎起自己的裙角:“听上去自从提耶科莫出生以后,麦提莫和玛卡劳瑞的生活组成就是吃饭睡觉打弟弟——哇哦,这也单调得太可怜了一点吧。”

“总而言之,和费诺里安讲道理没什么用,还是拳头最实在。”阿瑞蒂尔对着虚空挥了挥魔杖,“他们自己人甚至都是这样认为的。”

“你们在干什么?”阿尔巩睡眼惺忪地被造型惊人的图尔巩从被窝里摇出来——图尔巩开始把他剩下的巫师斗篷裹在阿尔巩的巫师袍外面,但是他的弟弟高的离谱,这变成了一场艰苦卓绝的斗争——阿尔巩在兄长努力勒紧腰带的时候终于清醒了一点,“等等,我支持芬巩——我觉得这件事没那么严重,只是一场魁地奇比赛而已,不不不我真的不用戴这个帽子了图巩——阿塔、阿塔比我们更加危险,他比我更需要这一套!”

“不、二伯不需要。”阿塔尼斯俏皮地对着她的堂兄们眨眨眼,“他和大伯的战斗总是格外有骨气——两个人都会在开场就把魔杖摔到一边扑上去滚成一团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由搏击——你们真应该看看我阿塔每次劝架以后回家摊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散了架的样子,生无可恋,不过如是。”

“今天更需要这一套的可能是爷爷。”阿瑞蒂尔在他们说话间已经从芬巩的身边穿过来了一次出色的侦查,“想想吧,阿塔、三叔和奶奶,还有大伯和迷瑞儿奶奶今天会分别坐在他的两边,英格威爷爷、埃尔威爷爷还有欧尔威爷爷也都会过来——看在曼督斯的份上,那个场景光是想一想就足够尴尬得我用脚指头在地上扣出一整个霍格沃茨城堡了!”

“那爷爷可能确实很需要。”茵蒂斯的孙子们对他们的爷爷致以无限的同情与怜悯。

事实上,他们还是继承了一部分来自爷爷的乐观——芬威带领着他的子孙们走上了铺着紫红色地毯的楼梯,大家陆陆续续在镀金的椅子上就座,整个赛场都笼罩着一种神秘的光芒,等所有人真正全部坐在看台的那一刻,无数闪光灯都照向了脸上挂着热情笑容的芬威——即使今天他灿烂的笑容有些不那么自然。

记者们的翠绿羽毛速记笔在羊皮纸上上下滑动着沙沙作响,显然他们很想提一些死亡问题:比如费雅纳罗和诺洛芬威之间的关系何时得到了好转使得他们能够在衣冠楚楚的情况下同时出席巫师界的重大活动——或者再比如面对迷瑞儿夫人与茵蒂斯夫人的同时在场的情况芬威先生究竟有何感想?

当然,也许他们更希望费雅纳罗和诺洛芬威互相揪着对方的衣服领子亲切地滚成一团,活力四射激情洋溢地对着对方的俊脸饱以老拳以示友好,最好在声嘶力竭的咆哮声里再配上菲纳芬撕心裂肺的尖叫声和芬威手足无措徒劳无功的劝阻声——那一定会是最棒的头版头条!

但是那些满怀八卦的杂志负责人们最后不得不放弃,因为费雅纳罗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紧了紧自己的八芒星巫师袍站了起来,他危险地挥着锻造锤像驱赶地精一样把他们轰了下去:“离我的家人们远点,闪光灯让他们厌倦!你们应该知道对着一位热爱安静独处的夫人发出像小矮妖一样怪叫是多么的失礼对吧?”

没有人想体会火魄之子的愤怒,于是那些冒犯的巫师们忙不迭地迅速离开一等座的包厢,费雅纳罗在妻子略带责备的眼神里回到了母亲的身边——迷瑞儿对自己的孙子都有了儿子这一事实表示有些诧异,玛哈坦和他的夫人、女儿轮流抱着泰尔佩林夸,曾祖们围在一起看着费诺里安家的小小炼金术士——库茹芬威及其家人礼貌但是略带冷淡地占据了看台的一边,在双方短暂地寒暄后沉默的气氛使整个东贝烈安德的空气都变得令人窒息了起来。

“我已经开始害怕了。”芬罗德咬了咬虎牙——费雅纳罗和诺洛芬威霸占着他们的家人远远地呆在看台的两头,互不干扰,诺丹尼尔和阿奈瑞交换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玛哈坦夫妇向他们热情地挥了挥手以后把更多的精力投给了女婿女儿和曾孙,迷瑞儿奶奶从头到尾都没有摘下她的面纱,而他们的阿塔很不讲义气地抛下了自己的阿塔和兄弟,如释重负地坐在了妻子和岳父岳母那边,茵蒂斯奶奶呆在自己的兄长与丈夫旁边与美丽安夫人谈着些什么——谢天谢地芬威爷爷的交友范围总是那么广泛!埃尔威左挽芬威右勾英格威,正面向着欧尔威夫妇滔滔不绝怒气冲冲地讲述着那个胆敢勾引自己宝贝女儿的麻瓜是多么的卑鄙无耻下流肮脏龌龊!虽然他的用词远不如费诺里安那样精准且恶毒,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打碎了梗阻于芬威家族之中的坚冰——英格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全景望远镜,尽管今天没有一位费诺里安出现在看台上他也依旧再三检查,生怕它已经被某些可恶的堂亲调换成了韦斯莱家的拳击望远镜,“感谢辛格,要不然还没有等比赛开始我可能就要受不了那种要命的压迫感了——而且今天甚至没有一张薄薄的帘子可以把我们和大伯二伯隔开,看在曼督斯床位有限的份上!”

“我完全赞同你的观点!”芬巩从他两个裹着防咒斗篷的弟弟之间探出头来,倒不是说这位年轻的傲罗已经不再英勇,只是任谁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场景里面恰好同时介入了费雅纳罗和诺洛芬威的纷争都绝对不会想引起任何注意,好在图尔巩和阿尔巩都是那样的魁梧高大,刚好可以给他提供充分的掩护,尽管如此,他依旧刻意压低了嗓音,“我现在真恨不得自己是一本《隐形术的隐形书》!”

“我倒是觉得今天的比赛非常有可观性。”阿塔尼斯与阿瑞蒂尔正合看一本不知道哪个费诺里安留下了涂鸦的《魁地奇世界杯官方指南》,据说费雅纳罗当初给儿子们购买扫帚时一并买下了它,因为某些不足为外人道原因现在又转手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前几场比赛都非常稳妥,中规中矩——梅格洛尔担任找球手,这应该是他们目前为止还没有弄死对方球员的主要原因;梅斯罗斯是守门员,唔,牢不可破的堡垒;追球手由库茹芬、卡兰希尔与凯勒巩组成,啧,他们三个简直比三头犬更加凶猛——安巴茹萨们负责击球手的工作,这配合绝对默契极了!”

“你还记得他们叫安巴茹萨担任找球手的那次吗?——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击球绝对是我和费诺里安打得最舒服的一场。”阿瑞蒂尔赞同她的观点,“那天在爷爷的苹果园里他们把凯勒巩赶去守门,而库茹芬、卡兰希尔和另一个安巴茹萨追球——就算是费雅纳罗也想不出更加安全的费诺里安配置了好吗?”

“嗯,那一场唯一的危险就是要躲避卡兰希尔和库茹芬为了推卸丢球责任互相语言攻击而喷出的唾沫——可是想一想吧,他们装他勾斯摩格的大尾巴狼呢!那帮黑心的费诺里安装得人模狗样只是为了和我们抢妹妹——伊瑞希和凯兰崔尔明确表示不讨厌他们以后他们立刻就连装都懒得装了!”图尔巩幽幽地说,在伊瑞希不满地看过来以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啊,我知道,梅斯罗斯和梅格洛尔除外——梅斯罗斯好不到哪里去,他是来抢大哥的!——对,那天在爷爷家楼梯上梅格洛尔抡起竖琴与芬罗德激情互搏并且还对他哥恶人先告状之前我都觉得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好人——事实证明他们费诺里安乐意做个人都不错了,我们居然还指望他们做个好人!?”

在视线与他们平行的位置,一行金色的文字龙飞凤舞地飘在空中,不断闪现出来:

沙盖里安工作室:承接巫师魁地奇球队应援产品制作!库茹芬威设计、费诺里安打造必属精品,详情敬请猫头鹰联系TheDark!

“哇哦,简直是社会性死亡。”图尔巩皱了皱眉头,虽然平时他总对兄长过于奔放的秀恩爱表示嫌弃不满,但是关键时刻他和阿尔巩还是可靠地为迅速下蹲的芬巩挡住了来自费雅纳罗和诺洛芬威的注视,“他是怎么想出TheDark这种一听就不怎么正经的名号的?真像是邪恶的黑巫师什么的。”

“他们那群费诺里安本来就是东贝烈安德的八芒星黑巫师——不说最邪恶的,起码是势力最大的。”阿塔尼斯见怪不怪地合上了那本《魁地奇世界杯官方指南》,“不过卡兰希尔还真是有商业头脑——你们听听那嘈杂的议论声吧,我打赌,他们一定不知道目前费诺里安一共有三个库茹芬威——这简直是赤裸裸的欺诈。”

“中二到爆!”艾格诺尔引用了从麻瓜女友那里学来的词汇,当然,他不会告诉兄弟们安德瑞斯第一次在他面前使用它是听见自己和安格罗德的外号叫“铁手”、“炽心”的时候。

阿尔巩咳嗽了一声:“说不定是指得他的肤色呢?那可真是生动形象啊。”

可是长辈们与他们明显持不同看法,芬威看向了他的长子与前妻——他自我感觉良好地开启了他一贯的谈话套路,从费雅纳罗的聪明儿子夸奖到诺洛芬威的聪明脑瓜企图为两个争锋相对的儿子找到一些让他们化干戈为玉帛的共同点,在被他点名的两个儿子看向彼此并作出一些粗鲁手势之前——再次感谢辛格!灰袍巫师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他不耐烦地拍了一把芬威的背,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天鹅公主身边菲纳芬:“行了行了,我们都知道你的儿子们不错——要是我能有个和欧尔威这样的女婿,我也不至于这么头疼——曼威啊!我的宝贝露西安为什么偏偏爱上了一个麻瓜!”

菲纳芬在岳父岳母身边受宠若惊,埃雅玟笑着在丈夫的脸上留下了一个吻,她挽住了菲纳芬的手臂,拥有四个子女的夫妻在父母叔伯的注视下露出了热恋小情侣一样甜蜜又害羞的表情。

欧尔威和芬威都骄傲地认可了他的说法,于是在埃尔威下一轮激烈指责贝伦的时候不那么敷衍的附和声音多了许多——英格威被他们围在中间,无奈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红茶,他失去了最后一个同盟——茵蒂斯怜爱地摸了摸小儿子漂亮的金发,与欧尔威的夫人交谈了起来。

“你们知道泰勒瑞巫师们是怎么出海的吗?”芬罗德甩了甩他同样漂亮的金发,他的食指与中指在胸口交叉在一起祈祷,“现在的片刻安详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一样,我们最好祝福那些费诺里安一帆风顺——以免他们引起的巨浪惊涛彻底把这岌岌可危的包厢掀翻!”

仿佛是应和他说的话一样,一个口音有些难听的声音响了起来,在他们的头顶上回荡:“女士们,先生们,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前来观看茜玛丽尔杯魁地奇赛东贝烈安德赛区小组赛决赛!”

观众席上爆发出了一阵热烈的欢呼与掌声——还伴着一些惊叫——鉴于鬼飞爆在美洲的受欢迎程度,这一次来看比赛的人可真不少,芬威的孙辈们注意到了他们中的许多人身上都别着一枚八芒星的徽章或者挥舞着八芒星的应援旗帜——安格罗德意识到了一个华点:“操!这有可能是找卡兰希尔买的你知道吗!?他们费诺里安都这么不要脸的吗!?”

“等等?”阿塔尼斯率先发现了不对,她拿起了球票,指了指对面高台上的解说员,“这一局不是和东来者队打吗?——可是为什么他们的队长乌方在解说台上?”

“我【哔——】他【哔——】!杀七刀的魔苟斯啊!他【哔——】了【哔——】【哔——】【哔——】的带了狗啃的索伦当吉祥物!?”费雅纳罗风度全无,他几乎是跳起来一脚踩到了包厢的墙上,“那个该死的小人、可憎的背叛者、毫无廉耻的懦夫——他出卖了自己的名誉以及整个球队!?”

“安格班炎魔队!?什么鬼东西!?”埃尔威停止了对贝伦无休止的抱怨,他握住了妻子的手,看向了对面的吉祥物,美丽安和他一起皱了皱眉头。

芬威再度检查了自己的门票,并拔出了自己的魔杖:“恐怕已经有人投靠了该死的魔苟斯——从他有本事混进魔法部神秘事务司的那一刻我们就应该想到有内鬼了——”

“想到也没什么用!”玛哈坦气呼呼地说,他挥舞了一下锻造锤,“看在奥力至今还在自己手下的学徒和迈雅中寻找内鬼的份上!天知道米尔寇蛊惑了多少人!?”

没有人在意费雅纳罗的不雅用词,在听到索伦两个字的那一刻包厢内的所有人都开始愤怒——然而堕落的迈雅穿戴着他的至美善肉身出现在了会场中央,他招了招手,向大家露出了迷人的笑,那光芒让人依稀可以想到双树的光华,安塔纳向所有人点头致意,以无可挑剔的优雅动作向在场的每一位观众行礼,接着天空下起了闪烁的金属雨——是刻着铭文的指环——安格班的拥趸们纷纷捡起了戒指,戴在手上挑衅地向其他人挥舞着,刺眼的金属光芒简直是明晃晃的示威。

“现在让我们看看费诺里安火魄队带了些什么吧——哦——难以置信,他们只带了一条可爱的小狗——”

胡安发出一声低低的咆哮,祂自空中的火圈内现身,矫健的迈雅一跃而起将另一位邪恶的同伴按倒在地——安塔纳迅速地放弃了他的美善肉身变成一只妖狼,祂们立刻旗鼓相当地撕咬在了一起,巨大的身躯在魁地奇球场里翻滚,最后胡安死死叼住了祂的咽喉——索伦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祂的身躯千变万化,由巨蛇到妖怪,然而胡安始终不曾放过祂,在一番激烈的搏斗后,祂不得不放弃形体变成一缕灰烟隐遁。

胡安嫌恶地呸出了一口狼毛,炯炯有神的双眼看向了高台上出言不逊的解说人,乌方原本流利的口齿突然就有些打结:“啊、从未曾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简直闻所未闻、在比赛前一方的吉祥物被另一方打跑了——这真是一场恶劣至极的赛前犯规!”

八芒星的支持者们发出了嘘声——他们中有许多都站了起来,高举自己手中的八芒星徽章,会场中有一半都变成了热烈燃烧的星云——“临阵逃脱的胆小鬼,闭上你的嘴夹起尾巴滚出东贝烈安德吧!”他们的魔杖中喷射出了一连串噼啪爆炸的红色火星。

“曼威的裤子啊!这倒底是什么情况!”图尔巩一把丢掉了他可笑的防咒帽子——看上去在他心里费诺里安比黑巫师更麻烦——现在他反而不那么紧张了,魔杖尖端蓄势待发地喷射出一连串银色的光芒,“我们倒底是来看魁地奇赛还是来参加黑巫师的火拼!?”

“小点声!图巩!”芬罗德提醒他——鉴于英格威似乎在听见“曼威的裤子”这种离谱的措辞后往这边惊讶地看了一眼——金发的巫师磨了磨牙,“我想是的——我第一次因为费诺里安的魁地奇打得毫无道德全无素质而感到欣喜若狂——当然,我还是希望他们能够先注意自己的安全,尤其是在对面充满了恶劣罪犯的时候!”

“不管怎么说,总而言之索伦确实被狗啃了。”阿瑞蒂尔讲了个冷笑话,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了一面八芒星的旗帜,用力地挥舞着,“胡安!干得漂亮!”

“让我们有请安格班炎魔队的队员们上场——没错,都是生面孔——候补队员上场是合理的,他们养精蓄锐,就是为了今天的一鸣惊人!让我们祝福他们!”

七个模糊的身影冲进了会场,他们披着死气沉沉的长袍,背后描绘着炎魔骇人的纹理——米尔寇的支持者们为他们再次发出欢呼,即使其他的球迷们发出了更加响亮的嘘声。

“现在请欢迎费诺里安火魄队——梅斯罗斯!梅格洛尔!凯勒巩!卡兰希尔!库茹芬!阿姆罗德和阿姆拉斯!”

七道烈焰一般升腾的人影飞向了赛场,他们的背后都绣着炽热的火浪与耀眼的八芒星,他们是名副其实的火魄之子,连他们的扫帚尾端都挂着闪烁的火焰,与他们一同到来的还有费诺里安式的咒骂——有不止一位费诺里安在高速飞行的同时对着自己的喉咙来了个声音洪亮,他们充分运用了来自父亲的精妙修辞学手法对安格班的黑巫师们进行了熟稔且热烈的问候——滚滚声浪响亮地徘徊在每一个人的头顶。

“当然,还有我们不远万里从塔尼魁提尔山的最高峰欧幽洛雪赶来的裁判、深受大家爱戴的迈雅——鹰王·梭隆多!”

巨鹰之祖扇动翅膀缓缓降落,祂就像是一片巨大的乌云一样遮住了星与月,祂用长喙挑开了一只木箱——四只球一下子蹿到了空中:鲜红的鬼飞球、两只黑色的游走球、还有一瞬间就无影无踪的金色飞贼。

梭隆多展开翅膀高鸣一声,也跟着飞到了空中。

“他们对面至少有四个人刚刚出狱!”芬国昐站了起来,罕见地激动挥动着他那根著名的魔杖,“绝对没错!我亲手抓进阿兹卡班的四个!”

“五个!阿塔!”芬巩站了出来,他在长辈们投来的目光下有点想逃,但是还是坚持伸手指认道,“那一个是我毕业那年送进阿兹卡班的。”

“呃,我想可能是七个。”芬威耸了耸肩,大家都看向他,“我还没退休的时候参加过一场欧洲傲罗的合作——往纽蒙迦德关了另外两个——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好像是去年出狱?”

“真是英雄世家啊。”英格威由衷地赞叹道,优雅的梵雅巫师最终努力让自己忘掉了那一句奇怪的感叹。

“没错,东来者队换了人。”阿塔尼斯冷静地判断道,“可是费诺里安他们换了阵型——他们的确精通魁地奇球场上的每一个位置——卡兰希尔被赶去守门了,好样的,精打细算绝不漏球这一点准没错!”

安格罗德向阿瑞蒂尔借来了她购买的八芒星旗帜,他像跳水运动员一样站在高处挥舞着小旗高声吼道:“墨瑞!给我冲——干翻他们!”他气势惊人,卡兰希尔听见后远远地朝他比了一个没有问题的手势。

“提耶科莫和阿塔林凯拿起了球棒——他们顶替了安巴茹萨击球手的位置。”芬罗德放下了他的远景望远镜,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卧槽——不是、我的意思是说、看在曼威的裤子的份上!他们费诺里安还能够有比这更加离谱的配置吗?”

“梅格洛尔和安巴茹萨们追球,这个倒还算中规中矩——安巴茹萨们的配合加上梅格洛尔的双手传球恐怕会让对方吃上大亏。”艾格诺尔评价道,茵蒂斯的孙子们全神贯注地投入了讨论,丝毫没有注意到英格威再次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茵蒂斯的孙辈们面面相觑,阿尔巩弱弱地问道:“所以说——呃,这倒底是危险还是安全?”

芬巩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一声响彻赛场的“哐当”声就引起了阵阵惊呼。

凯勒巩和库茹芬默契地同时抡圆了胳膊,开局便用一发有力的游走球联击把对面的一位追球手狠狠地打到了球门上,掉落的鬼飞球迅速被一个安巴茹萨掠走,然而那清脆响亮的“哐当!”回荡在充满尖叫和抽气声的赛场上。

游走球穿梭在队员之间,安格班炎魔队和费诺里安火魄队迅速围绕鬼飞球展开了激烈的角逐——鉴于双方都是实战经验丰富的黑巫师,他们竟然都能游刃有余地抽出一点精力对对方展开了例行慰问——各种各样的垃圾话伴着高速飞行的身影们回荡在赛场内。

“你们爷爷的脑袋瓜子还好使吗?”一个安格班黑巫师挑衅地问道,他在队友们的掩护下从两个安巴茹萨的夹击中穿了过去,他低笑着恶毒地说,“魔苟斯大人可是把他那一头引以为傲的长发烧成了秃瓢,真可怜啊——差一点就要永远睡在帷幕后面的老芬威,谁知道他在圣芒戈住了整整一年后居然挣扎着爬了起来——他现在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不可挽救的智商问题——”

“闭嘴!你这黑暗的蛆虫!安格班的崽种!你必死的又快又惨!”库茹芬咆哮着冲下来,他精心调整过的扫帚以一种正常人无法想象的物理运动轨迹带他一连越过了对面的两个击球手,“你这塞满了芨芨草的巨怪脑袋最好他魔苟斯的在东贝烈安德记住了——库茹芬威是你爷爷!”

“可笑的八芒星小鬼们。”安格班的追球手们用帕金钳式战术卡住了梅格洛尔,他们像是恶婆鸟一样包围着他上下翻飞,“嗯哼?第一次起飞的小百灵?这里可不是你的演唱会现场——你说当我们把你撞下高空的时候,你的惨叫声是不是也会很好听?”

“那不如先试试——我很好奇,除了出言不逊什么也不会的你们在骨折的时候会不会发出类似尖叫鸡的声音——我想那应该还挺有意思的。”梅斯罗斯从高空极速俯冲,以一种可怕的冲量先梅格洛尔一步撞上了迎面的飞来的那个巫师——在骨骼碰撞的声音里他惨叫着坠落了下去,像是一只被银弹打中的蝙蝠一样——梅斯罗斯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后成功地稳住了扫把,他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位置,重新去狩猎安格班炎魔队的找球手。

“显然你队友的惨叫声很恶心,就好像曼德拉草的尖叫一样恶心。”梅格洛尔猛然向球场边缘飞去,他爆发出的力量是那样大,以至于从右侧包抄他的那位巫师根本没有办法逃离——他用肩胛骨顶住了那人的肋骨,将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重重地撞在了赛场边缘的围墙上,安格班追球手的扫帚和肋骨几乎都当场折断,被他一路抵住擦出了一连串滚烫的火星——费诺里安的歌唱家挟着鬼飞球迅速腾空而起,在他另一侧失去平衡的巫师差点撞在自己奄奄一息的队友身上。

“你们就提心吊胆地躲在自己的家里过日子吧——否则勾斯摩格大人会让你们这辈子都见不到满月的光芒——喂!听说你和魔法部的某个新人走得很近、你觉得他下次还会有那样绝处逢生的好运气吗?巫师界会接受一位狼人傲罗吗?”安格班炎魔队的找球手在梅斯罗斯投下的影子里回头对他狂笑,他露出了一口不祥的黄色牙齿,显然不仅仅是牢狱给他留下的印记,“想当英雄就要做好被尖牙利齿分尸的准备——”

他的话被打断了——一只游走球从一个刁钻的角度飞过来锤进了他哈哈大笑的嘴里,梅斯罗斯保守估计他至少断了两颗门牙——凯勒巩狂笑着从空中掠过,一头金发在赛场的光辉里那么璀璨耀眼,他就像是一颗会爆炸的游走球一样:“在那之前,或许我会把你的脑袋扭下来当作鬼飞爆打到开花——boom!”

“向魔苟斯大人臣服或者等着接受我们的报复吧!”安格班炎魔队的守门员聚拢双手高声喊道,“否则就去步你们爷爷和二叔的后尘——真希望圣芒戈魔法伤病医院的器物事故科能够整整齐齐地躺下你们七个——或者棺材里也不错——”

“如果不想死的话今天晚上之前就夹着尾巴滚出东贝烈安德吧!”卡兰希尔脸涨得通红,就像是扫把尾端的火焰一样,他在球门下愤怒地朝着对面挥舞着拳头,“可鄙的叛徒!我要砍了你们脑袋塞进坩埚里面!”

安巴茹萨们默契地传递着鬼飞球躲过了两颗对面抽来的游走球——抡着球棒的疯子们咬在他们和梅格洛尔的身后,似乎想以此作为切入费诺里安队的突破口,魔苟斯的拥趸们尖刻地笑道——“说不定你们根本没有被收敛尸骨的那份荣幸呢?你们会被魔苟斯大人大卸八块以儆效尤!”

“你们不如好好想想自己去魔咒伤害科就诊的时候要以什么样的姿势爬进去!”阿姆罗德响亮地吼道。

阿姆拉斯把球再次传到了梅格洛尔手中:“或许你根本没那个荣幸苟延残喘到圣芒戈呢?要知道——我们八芒星的习惯一般是在东贝烈安德就把你们都给扬了!”

“孩子们都在干些什么啊!?”芬威发出了一声震惊的尖叫——英格威手里的红茶杯不知道什么时候跌落到了地上,茶水打湿了茵蒂斯的裙摆,但是他的妹妹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她牢牢地握住丈夫的双手尽可能地给他一切支持——埃尔威和欧尔威两兄弟瞠目结舌,饶是这些见过大场面的老巫师们也谁都没有想到比赛开始五分钟以内这就变成了一场亡命之徒式的家族仇杀现场。

诺洛芬威紧紧地握住了魔杖蓄势待发,菲纳芬站在哥哥身边,肩并肩地举起了自己的魔杖——费雅纳罗跳着脚试图喊住他的某个儿子,但是七个费诺里安就像是七枚金色飞贼一样行踪诡秘,又像是七枚游走球一样刁钻凶悍,更如七颗鬼飞爆一样雷霆烈火般地轮番爆破炸响,他平时活泼过头的儿子们从抓起扫把的那一刻就全部都成了肆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天灾恶魔——埃雅玟和阿奈瑞都跑到了诺丹尼尔的身边,她们一左一右地抱住了女友,默默地陪伴着她,这位精明强干的女雕刻家眼里含着泪水,颤抖着用双手捂住了嘴,随时都会为自己那帮疯狂的儿子们而哭泣。

玛哈坦和夫人捂住了泰尔佩林夸的眼睛,在库茹芬被撞得差点从扫帚上摔下来的那一刻最小的那位库茹芬威就开始嚎啕大哭。

这场不讲武德没有底线的拉锯战迅速陷入了白热化。

一个安巴茹萨被逼得差点撞上球门,而另一个为了躲避游走球几乎要飞进升腾的火炬,在他被焰火燎伤前卡兰希尔抛下球门冲了过来——他扯住弟弟的胳膊从乱局中挣脱而出,本来就不白的肤色更加烟熏火燎雪上加霜——“滚开!有本事冲我来!离我的兄弟远一点!”他再次用力地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威胁道。

“等等,我说的干翻不是这个意思——嘿!墨瑞!”安格罗德徒劳无功地喊道——暴怒的卡兰希尔对着追过来的两个追球手使用了无数次特兰西瓦尼亚假动作,在寡不敌众被即将掀翻的时候他猛然调整了自己的扫帚位置,直接用扫帚柄横扫了一个下去,然而他自己也怒吼着被另一个人撞到了球门上。

费诺里安就像是一挺喷吐烈焰的加特林中的子弹一样前赴后继不断冲锋,他们似乎永不疲惫,持久续航。

在比赛进行到第六个小时的时候库茹芬被对面的击球手恶意抽中了一边脚踝,梭隆多公平公正地短暂叫停了比赛将那个筋疲力尽的家伙罚下,新的替补队员被换上,挑衅地做了一个难看至极的鬼脸——然后凯勒巩就像串BBQ的叉子一样在他们瞄准卡兰希尔进行双人联击时冲了过来——他没有减速,直接顶着他们在全场的尖叫中撞上了对面的看台包厢底座,烟尘与垮塌的帆布迅速掩埋了他们的痕迹。

“提耶科莫!”伊瑞希叫着从座位上跳起来,图尔巩连忙抱住了妹妹的腰——她看上去想要立刻跳下包厢去拯救她的堂兄——实际上,尖叫再一次席卷了全场。

一片狼藉中再次有了响动——凯勒巩放声大笑着从垮塌的木板中爬了起来,满不在乎地跨上了他的扫帚重新升空,他在走出废墟的时候“不小心”在两位安格班队员身上踩了一脚,甚至还用小腿发力悄悄地碾了一下——魔法灯光照亮了他颧骨上的一片淤青,这让他俊美的脸庞看上去有一些狰狞,他进行了将近千余次撞击,而其中大部分都由他自己主动发起。

芬罗德呆滞地捧着他的望远镜:“梅林啊,他们就像是一群气急败坏的匈牙利树蜂。”

梅斯罗斯飞速盘旋着,时不时低空俯冲——安格班炎魔队的找球手不得不跟上他的节奏,因为这个可不是什么朗斯基假动作——梅斯罗斯的每次致命的进攻都会带走他们的一位队员,他们在清脆的骨折声中躺在地上呻吟,再也无法继续这一场疯狂的比赛。

“他们没有骗我们,他们比起打魁地奇更擅长杀人。”图尔巩抱着妹妹喃喃地说道。

在梅格洛尔怒吼着在被撞落以前把手里的鬼飞球凶猛地抡在安格班炎魔队守门员的眼眶上的时候,诺丹尼尔终于忍不住为她最为温文尔雅的孩子哭了出来,费雅纳罗紧紧抱住了他的妻子,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比赛已经持续打了十个小时,双方在这种死亡对决极限拉扯中谁都一个球都没进,安格班炎魔队的一连串替补队员打到一干二净换无可换——而全体费诺里安都挂了彩,干涸或是新鲜的鲜血流在他们的脸上、手上,滴在他们的八芒星战袍上,暗红的湿润衬得金丝更加明亮,就像是某种以生命为代价点燃的火焰图腾,每个人看起来都像是刚刚从战场或者火山口爬出来一样——众所周知,费诺里安黑巫师平时都是神经病,但是当为了爱与忠诚冲锋时,他们简直比魔苟斯更加像魔苟斯,哪怕穷尽伊露维塔的一切腾格瓦也写不出他们燃烧一如的那种致命疯狂。

凯勒巩和库茹芬像是两枚游走球一样,挥着球棒激烈与原本的两枚游走球碰撞着,梅格洛尔掩护着安巴茹萨,鬼飞球像是一团烈焰在他们三人手中快速传递着,时不时灼伤任何胆敢偷袭的对手——有史以来第一次把鬼飞球当做铅球打击对手的魁地奇打法出现了——卡兰希尔捂住胳膊守着球门,在使用一个漂亮的海星倒挂拦截对方射门的时候他的手臂不堪重负地脱臼了。

连迷瑞儿都因此摘下了自己被泪水打湿的面纱,开始低声啜泣:“天啊,谁能让这一切停下来啊!”

低声安慰着妻子的费雅纳罗想要腾出一只手去抱住自己情绪崩溃的母亲——但是茵蒂斯先他一步,她把芬威塞给了他的老朋友们,捧起了纺织者颤抖的双手:“孩子们都很勇敢,这一切一定都会过去的——这只是一场魁地奇而已,我们能够在比赛后治好他们。”——两位高尚的女巫都因为孙辈的遭遇而哭泣,她们隔着泪水互相注视着彼此,然后拥抱在了一起。

芬威在英格威和埃尔威的搀扶中磕磕绊绊地说:“好吧,或许这一切是我的错——”

“不,你并没有错。”他的前妻擦了擦泪水回答。

“谁要是觉得抗击黑暗大敌是错误那么他就是阿尔达中的叛徒!”茵蒂斯接过了迷瑞儿递过来的手帕,“你躺在圣芒戈的样子是那样的英俊——哪怕你当时秃了头,我也喜欢你的勇气!”

年老的巫师们互相安慰着,不禁又流下了眼泪:“一如伊露维塔啊!这一切乐章的旨意究竟是因为什么啊!”

“梅斯罗斯找到了金色飞贼——sh*t!”阿塔尼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拿起了芬罗德的远景望远镜,她爆出了一句粗口,“我真的信了他们费诺里安的邪——他们费诺里安的金色飞贼运也太差了一点吧!”

在比赛进行到第十个小时零二十八分钟时,金色飞贼闪烁着出现了,然而它转眼间拐了一个弯,向安格班炎魔队那边飞去——梅斯罗斯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直接冲过去,他面前就是赛场边缘熊熊燃烧的照明火焰,金色飞贼就在火焰的另一头——安格班炎魔队的找球手也发动了冲锋,他开心地大笑着,仿佛胜券在握。

“停下来!麦提莫——不要过去——”芬巩难以自控地尖叫道,他把费雅纳罗和芬国昐都忘在了脑后,努力地跳起来企图让声音传的更远。

梅斯罗斯持续加速,他在一片屏住呼吸的死寂中怒吼着飞进了烈焰,迎风招展的八芒星球服在炽热的光芒下更胜烈焰——一秒钟或者一个世纪,他冲了过去,满身浴火地抢在对面找球手碰到飞贼翅膀的前一秒将那颗金色的小球抄进了手里举过头顶——他的膝盖直接硬碰在了那个倒霉鬼的鼻梁上,那人还没有来得及捂住鼻子就失去意识从高空掉了下去。

刹不住车的扫帚向观众台冲去,强劲的疾风甚至熄灭了梅斯罗斯身上的火焰,他在最后一刻重新拉起了扫帚的高度,擦着抱头蹲下的球迷们飞了起来,烧焦的衣屑像是扑火的飞虫一样从空中飘落,苍白的灰、焦黑的碳、炽热而明亮的艳红火星构成一场激动人心的萤火雨——八芒星的球迷们纷纷起立,欢呼着挥舞起了铸铁一样滚烫发光的徽章。

梅斯罗斯举着飞贼绕场飞行了整整一周,最后在赛场中央停下——然后这个从未翻下扫帚的费诺里安当场坠落——他的六个弟弟从四面八方欢呼着扑了上来挂在他的身上,七把扫帚以诡异的角度量子重合,他们在重力的作用下迅速垂直下落,眼看就快要撞上去的时候又倏然默契地散开升空,就像是一团从枝头砸下的火焰花一样。

150:0,费诺里安火魄队战胜了安格班炎魔队在茜玛丽尔杯魁地奇赛东贝烈安德赛区成功晋级!

—FIN—

题外话:

敬爱的各位阿尔达亲族们!

这是我有生之年首次为纸片人拉票,我在此庄严宣布:我不图名利不为谋私绝不偏袒任何一方,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让混乱邪恶的中洲更加混沌中立从而达到伊露维塔的平衡而已,是啊,又到了中洲史诗对决的时候了,我相信各位都会为芬威大王再度抗击魔苟斯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曾经隔着书本的我们对佛米诺斯的惨剧无能为力,但是如今我们可以通过我们的双手改变诺多初代至高王的命运——正因如此,我想请大家暂时摒弃成见、忘却仇恨,让我们看看我们的万恶之源火魄之子费雅纳罗先生吧,想想我们阅读一如乐章时因为他技术人员不务正业开局就送落地成盒的难以置信七窍生烟如鲠在喉无语凝噎——想想我们怒其不争哀其不幸而差点喷出的那一口老血!

各位亲人们,我坚信诺多的荣耀必由双手辛勤获得,我在此斗胆建议诸位东贝烈安德的中流砥柱们能否高抬贵手,投给初代库茹芬威宝贵的一票,为邪恶费诺里安猫猫头们的制造厂商之一强行挽尊一波,起码让他不要在次生子女的娱乐赛中重蹈覆辙再次落地成盒。

为此,请一如伊露维塔见证,搞刀伤害与我同样支持第一二家族长子联姻解决父辈矛盾的异父异母兄弟姐妹同等残害亲族,我愿以费诺里安的名义庄严宣誓我将永不杀亲!

谨以此,感谢各位自中洲各处不远万里前来食用猫猫头自助餐的亲族们,只有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打铁砍奥克、啊、不对、才有力气传【拉】销【票】——请各位务必牢记我们出奔之际肩负的使命——重铸诺多荣光,我辈义不容辞!!!

PS:也请大家捞一把各位分组运气太过费诺里安抓金色飞贼的猫猫头们!球球了,钻圈人不骗钻圈人,诺多的子民应该互相帮助就像是在安格班合围守望相助一样——实不相瞒这回写了猫猫头战损加梅熊分手的缺德鲸非常想看梅熊中门对狙,拜托了拜托了各位善良无私大爱无疆的亲族们!!!

第一次写蓝锁写的不好的地方请多指教

以及含有大量根据官设推理出人物可能拥有的性格描写,介意请壁垒

怎么会......

怎么会输给洁世一那个家伙......糸师凛烦躁地拎着行李自己回了家,脑中还不停回放着他在蓝色监狱的最后一场比赛。那场洁世一成为最终排名第一的比赛。

他输了,输给了真正的利己主义者。

凛回到了许久未归的家,不出意料地发现糸师夫妇并不在。

他观察了一会家里的情......

他观察了一会家里的情况就知道他们应该出差有几天了。

凛用冰箱里的材简单地做了晚饭。他不敢问父母什么时候回来,他还没想好怎么对他们说他失败了。

是的,他是个失败者。

或许自己从头到尾都是失败的,只不过不想承认而一直挣扎着,直到最后才不得不面对这一事实。

他害怕家人对他的失望。与自己的兄的成功相比,他是那么的黯淡。出生起他就不得不接受其他人将他与冴进行比较。哥哥说,追上来吧。父母说,兄弟俩互相照应,挺好。同龄人说,糸师冴的弟弟。糸师凛很好奇自己是否没有名字,才会一直挂在哥哥的名字下面,后来他发现,只有他足够强才配拥有名字。

他不想面对的不是父母,不是比他更强的哥哥。糸师夫妇从来不是会因为孩子一时的失败和挫折而批评他们的人,而哥哥也不是会逼着他踢球不踢成世界第一不罢休的人。他不想面对的只有自己。这个被淘汰的自己,这个不能成为世界第一前锋的自己,这个赢不过糸师冴也赢不过洁世一的自己。

真是的,都去死......烦死了......

窗外夜色渐深,凛打开随机一部恐怖片来看。

耳边时不时传来影片中的尖叫声和烘托氛围的音乐,但这些都被他当作是背景声。走神时糸师凛又想到了蓝色监狱。那段经历如梦一般萦绕在他脑海挥之不去,却又恍如隔世与现在过正常生活的他似乎毫不沾边。

凛皱了皱眉,把影片关掉前去海边散心,试图让自己忘掉这的蓝色监狱。

的足球。

夜晚的海不算大,轻轻拂动着他的头发像是泰斯温柔的抚摸。远方海天交接之际一片漆黑,他像是凝望深渊一般望着海的彼岸。海之呼吸轻轻把浪花推到他的脚边,漫上沙滩又静静地退回,凛往前走一点让浪没过自己的脚面。

他有些失神,就好像自己输了最后的比赛是梦,被淘汰是梦,最终排名第一不属于他也是梦。

说好的要成为世界第一前锋击败糸师冴呢?说好的要证明给别人看呢?说好的要追上哥哥的脚步呢?不过是泡影罢了。

去死吧,蓝色监狱。去死吧,洁世一。去死吧,糸师冴。去死吧,足球。去死去死都给我去死。

凛忿忿地跑进海水中踢起高高的水花,像是要把气全部撒在大海上。

“你这个残次品......”

脑中突然冒出哥哥的声音让他更加恼火。

“......以为我会安慰你吗?”

凛半弯腰抱住了头,他已经走到海水漫过膝盖的深度了。

不,你在说什么......你不要再说了......

“......平庸的废物......”

不要再说了......求你......

“你不要再说了啊!”凛尖叫出声,强撑着身体没有倒在海水里。他不停地摇晃着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那些话从脑中甩出去一样。

“......只是个碍眼又麻烦的弟弟罢了。”

这些话自从那场雪之后就从未离开过糸师凛的耳畔,此时再次响起又感格外刺耳。

浪花一阵又一阵地冲刷着他的腿,好似在阻止他向更深处走去。

如果那个时候的他是残次品,那现在输给了洁世一、与世界第一前锋失之交臂的他又算什么。

“踢不好足球的你......”

“......根本毫无价值。”

或许,我就是一无是处吧......

凛这么想着,不知不觉海水已经漫过腰部,向前的阻力变大了许多,一步更比一步困难。脚下像是踩了云彩一样浮浮沉沉的不知道落点在哪里。

哥哥他,大抵会很高兴最后是洁夺下了世界第一前锋的称号吧,那毕竟是他欣赏过的人啊。

所以接下来的人生,有什么意义呢

意义......我踢球的意义是什么呢

我只想,在哥哥身边而已啊。

切,足球足球,足球我踢够了......

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足球,我恨死你了!

这时凛不知道踩到了什么东,本应踏实的地面突然凹出个坑,他因脚落下那一刻找不到落点而跌倒在夜晚的海中。海水托着他的头没有让他磕在海底的地面上,却也让他的移动变得迟缓,任何动作都像是无力的挣扎。海洋是具有神性的,既温柔又残忍,一视同仁又毫不在意。

他有那么一瞬间愣住了,觉得自己就这样结束了也好。他直直地透着水面望向夜空,感觉自己像是沉浸在深渊中凝视着世界。天空上的星与月在高密度介质的折射下变得扭曲朦胧,他好像被海水呛出了幻觉,好像看到约伯记中所描绘的那样。

把北极铺在空中,将大地悬在虚空。

“以后别拿我当踢球的理由。”

不踢足球了,你别想再成为我做任何事的理由糸师冴。

你的人生不需要我,那我也不需要你。

对哦,干嘛要吸引他的注意呢,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那一种脸色不是吗。

搞得好像我很在意一样。

所以我,我才不要因为天杀的足球而就此结束!

这可是......我自己的人生啊我不要再跟在别人的名字后面了!

想到这里糸师凛用最后的力气挣扎着把自己的脑袋送上水面,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部报复性地呼吸着,贪婪地汲取着氧气。

在他的背后,新一天的太阳刚刚露出一小,正缓缓从海平面上爬起。黎明依然黑暗,但总归是等来了天明。

糸师凛杀死了自己,又获得了新生。

在那之后,糸师凛重新拿起了画笔。画画是他曾经为了足球放弃的爱好,那个时候他把几乎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足球上,之后去了蓝色监狱,连恐怖片都没有再看了。

凛还记得自己小的时候经常画他哥哥踢球的样子,而他却很少把自己也画进去过。

他握着笔面对着一张白纸,什么都想画但却什么都想不到。他尝试捕捉自己脑海中的一个画面为入手点,一个个线条描绘下来,虽然因为很久没画过任何而显得有些歪歪扭扭,但还是能看出来画的是那个绿茵场。

凛苦笑一声,笑自己都不踢了居然还对那个22人的游戏念念不忘。

糸师凛开始躲着足球走。

他扔掉了家里所有足球比赛录像,对曾经蓝色监狱里的人对他发出一起踢球的邀请充耳不闻,看电视时切到足球台会跳过,路过以前练球的体育场会快速走过去看都不看一眼。

他不想再画足球,对着家里的摆件和家具画,对着窗外的景画,对着手机上的新手教程描图画。他看着那些草稿,凌乱的线条交叠在一起,有些比例画的很差,人体动作也很僵硬,投影和透视原理也掌握的不好。感觉哪里不好看就擦掉重新画,一遍又一遍改下来,他每一张都不满意,越改越歪,越描越斜。凛愤怒地把它们扔在地上,抱住头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怎么什么都做不好,糸师凛?

一切内心的喧嚣都归于缄默。他继续沉默着,并对自己感到悲哀,很想嚎哭,但泪早已干涸。他很想做一些剧烈的动作,比如把桌子上那一排他哥哥过去的荣誉掀翻,比如冲出家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大喊,比如把不完美、一无是处的自己剖开给自己看,但事实是仅仅在脑中发生了,自己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好好的,就像什么都没发生。

要放弃吗?真的要放弃吗?

要是连画画都做不好,还能做什么呢?

糸师凛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离开了足球之后就只能毫无目的地徘徊。

于是他经父母同意报了一个美术学院。

他在那里学习不同种类的绘画和理论,每天戴上耳机之后就把自己浸在绘画的世界里。过了不久之后凛发现自己的优势在于构图,他把画中每一个物体、空间和色彩都把握地刚刚好,即便细节上比不过那些学了好几年美术的学生们,但单凭画的和谐感凛就足以脱颖而出。

有的时候他仍会想起自己曾经投入了那么多的足球。如果现在有人问他喜欢踢足球还是画画他可能会犹豫一下,但还是会回答画画。他知道,在他画画的时候他只是糸师凛,而不是任何人的儿子、弟弟、朋友、队友、敌人。

而他画的一草一木里都有他自己的影子。

他不再死盯着糸师冴之后便把目光放到了自己的周边,同时也结实了很多美术学院的朋友。他感到自己在一点一点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

糸师凛也曾想过他要在绘画界拿第一,争强好胜的性格从未离开过。但后来他想,为什么总是要和别人作比较呢,自己画出所想画的不就可以了吗。

于是他再一次提笔画绿茵场。

这幅画他画了很久。他画的不是某一个存在过或者亲眼过的画面,而是想象中的一张。这一次他画出球场上的自己,画中的他上要踢出一颗精彩的弧线球,在不越位的情况下能完美击中球右上方。而自己身后有给他传球过来的队友,还有另一支球队的后卫紧随其后,看台上坐着他父母,他们站起来为他加油,举着他们队伍的小旗帜。画中糸师凛的脸上洋溢着快乐,一种单纯享受足球的快乐,一种不掺杂任何其他情感的自由。

画完之后他好像也获得了同样的快乐一般,和画中十六七岁的自己一起笑了起来。

(壹)冲神表线是友情线

冲神基本模式:损友兼知己、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欢喜冤家、灵魂伴侣

冲神友情的开始:

3z:神乐向冲田炫耀食物

正线:赏樱篇不打不相识、初次互动就产生共鸣(命中注定的竞争对手、灵魂伴侣、欢喜冤家)

冲神打架不是闹着玩的:

冲神的打架是互相了解、表达真情的方式之一,是增加好感值的主要方式

(贰)冲神里线是暗恋线——友达以上

2024.2.22更新——永万白诅线冲神关系探析——永万冲神同居关系的证明↓

2022—2023年的观点如下↓

②灵...

之前写两篇的理想型分析我觉得不太妥,重新写了一篇,算是对[冲田暗恋神乐的分析]那篇的补充。

(叁)整理类链接

注:含剧透、冲田视角为主

本篇总目录:

一、明暗恋对比

二、冲田的爱情观

三、经典剧情

四、冲神暗恋线

五、漫画704话(冲神无互动的原因)

六、冲田为什么喜欢神乐

七、冲田式英雄救美

八、[神乐装病篇]细节补充

九、神乐是否喜欢冲田?

(2022.12.11更新向阿时老师请教后修改了一部分旧的观点,补充了几处细节)

空知擅长画没结果的单恋,比如近藤对阿妙是明恋。空知不仅擅长画明恋,还擅长画暗恋。我认为冲田对神乐是完全按照暗恋画的。

.....................

明恋侧重表白,暗恋侧重暧昧和细节;暗恋暴露就是偏向明恋,明恋过多会让漫画显得很“庸俗”(重复设定),而且明恋也不符合冲田和神乐的性格与年龄特征。

冲田对神乐的暗恋画法,类似刻画桂对几松的痴情。漫画从始至终桂没有对几松进行爱情表白,也没有明确桂和几松之间的关系,但桂是人妻控,他想“吐槽”(cha)几松,他脑补小剧场人物名字总是出现“松”这个字。

而冲田,无比重视、关心神乐,喜欢挑衅戏弄神乐,对神乐不止一次性骚扰,对神乐开过求婚玩笑,不止一次担心神乐、救神乐。尤其是冲田对神乐温柔的表情和言语比他对除三叶、近藤、土方以外任何人都多。

二、冲田爱情观分析

①作为抖s,冲田对“撩”的理解是与正常人不同的,比如他把神威挑衅自己的行为称为“撩”(搭讪)

③冲田是钢铁直男(动漫56集、77集)

④冲田比土方还傲娇,他擅长用抖s/其他理由隐藏自己的真心。

他的性格特点:玩弄时流露真情,而该真情流露时却肆意玩弄。

空知可能很早就决定画冲田暗恋神乐,如果只塑造纯洁的友情,是用不着安排“这小子绝对喜欢我”(漫画44话)这样容易让人误会的台词奠定基调的。

神乐装病篇/初期设定篇(457-459话)中总悟暴露了他对神乐的感情是真的。(这篇的细节分析补充在下文)

有趣的是,这篇几乎把冲神定性为“损友情”,但没过几话,死神篇冲田对神乐的“伪求婚”让人一下子想起神乐说的“我敢说这家伙绝对喜欢我”。

死神篇(463-469话)中神乐说自己嫁不出去,冲田立刻接话“要我娶你吗……”我觉得这段剧情有点突兀,台词安排很刻意(神乐之前说过她不想嫁人,要嫁就嫁肯德基爷爷,不过死神篇她却担心嫁不出去)。我个人认为,这个突兀且暧昧的情节是专门为冲神设计的,强调冲田单向暗恋神乐,目的是把冲神模式和单纯友情模式区分开来。

①如果不喜欢神乐,冲田是不会开求婚玩笑的。空知不可能不知道向异性开求婚玩笑意味着什么。

②冲田的微表情。

③我认为冲田说“要不我娶你吧”是真心的,不过娶14岁小孩子太不切实际了,而且冲田他善于伪装真心。

隔那么远都能听到神乐说的话,冲田的耳朵太灵了;神乐话还没说完冲田就抢着接话,冲田太心急了吧

相亲篇(384-385话)山崎对小玉一开始也是暗恋,不过被真选组发现了,同为暗恋者的冲田更能理解山崎的心情,所以他主动帮助山崎,让山崎向小玉表达心意。

实际上相亲篇的冲田是关心下属+阻碍副长而提出让山崎和小玉相亲的。

不过通过这篇能猜测冲田"不轻易"谈恋爱的第二层原因(恋爱会影响工作、会让近藤先生等烦恼)

注:这段对话动漫有删改

有趣的是,两年后冲田和神流打架时确实挺中二、挺小孩子气的。

听到恋爱禁止后

漫画里冲田的表情似乎比动漫里更耐人寻味……

我重点谈这三篇是因为2016年银魂夜祭冲田的三个“忏悔”(助人行为)有两个直指神乐。

冲田:我对跟踪狂不感兴趣,也没什么非得忏悔的事。动画新一期开始后,我一直在无私助人。为世间为他人尽一份自己的力啊。之前也是,①部下有了心上人,我还去安排了相亲呢。其他还有,②向嫁不出去的女人伸出援手。而且③中华妹的葬礼我也盛大地举办了。

前期冲田对神乐有不经意的温柔表情(神乐装死篇担心、死神篇微笑)。再见真选组篇开始冲田对神乐更温柔、更有耐心了,比如冲田主动搭救在悬崖上踩空的神乐;tv316集冲田担心神乐,主动和(支撑自己的人)神乐告别;真选组回归后冲田和神乐拌嘴,但默契比以前更强了。两年后冲田对神乐的smile变多了。他以笑脸迎接神乐,这种smile是温柔而激动的,是真心而非虚伪的,抖s的戏虐成分少了。(总悟长大了,知道摆臭脸是会被女孩子讨厌的)

我个人认为总悟一开始对神乐主要是胜负欲。他喜欢神乐,但没有达到爱情上的喜欢。冲田把神乐当成和土方一样的猎物,企图调教她,以得到她的认可。但是在互相竞争中冲神互相了解,冲田对神乐日久生情,产生了超越友情的想法——如果能给那家伙温馨的家,娶她为妻就好了,可惜目前只能给她像监狱一样的家(死神篇伪求婚)。

(其实我不确定冲田对神乐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总之冲神是命中注定的对手、是欢喜冤家,即使不交往也是灵魂伴侣。)

[赏樱篇]冲神结缘

[炼狱关]冲田表现出对神乐强烈的兴趣

[祭典篇]冲神成为默契的竞争对手

[三叶篇]三叶去世后,冲田失去能够彻底卸下心防的港湾,这之后,

他在[宅十四篇]说,"我没特别中意谁,但硬要选的话,琪琪好了"(神乐可以说是银魂版的琪琪,我觉得冲田是根据神乐选的琪琪);

[死亡预告篇]神乐主动走进冲田的真实世界(战场),神乐接受了冲田最真实的一面,冲田完全被神乐攻陷;

冲田在[神乐装病篇]担心神乐,冲田在葬礼上自爆真情;

冲田在[死神篇]向神乐伪求婚(已经无限接近表白了);

冲田在[再见真选组篇]再次被善解人意的神乐攻陷(527-528话在神乐面前表现出软弱一面;551话主动和神乐在桥上谈心)

漫画551话神乐把冲田踹到河里,两人通过对打“告别”与“约定”(似乎是神乐先撩的冲田?);银之魂篇两年后20岁的冲田和神流打架也是神流先对冲田表示轻蔑,冲田才认真和神流打架。冲神的交流是剑(伞)比语言更擅长雄辩。

暗恋神乐的冲田有两个明显变化:一是(比较温柔的)笑容变多了,二是话变多了。

暗恋神乐的冲田吸引神乐的方式,有伪求婚、挑衅戏弄打架、言语关心、英雄救美、说神乐是丑八怪、耍帅……

空知笔下的cp有晚婚、晚育、晚恋爱的倾向,比如小猿和月咏都是二十大几(大概25.26?)恋爱的,比如星海坊主22岁和江华奉子成婚(神威是意外),26岁时神乐才出生。我个人推测,空知的理想结婚年龄大于22岁,理想生育年龄在26岁左右。

神乐才16岁,冲田可能还不急着告白。而且冲田的爱情观是深受傲娇土方影响的,他还处在凭实力单身的阶段。

空知擅长画暧昧,暧昧就意味着有各种各样的意难平,我个人认为比较理想的状态是友情之上恋人未满。

五、漫画704话分析(704冲神无互动的原因)

1、第一层原因:

704话后半段空知对“明暗恋”的处理方式不同。

①两年后的小九明显已经认同自己的性别了,曾经对阿妙的明恋变成了闺蜜情。

②空知具体画了近藤对阿妙、小猿对银时的明恋、恋妹神威对神乐的爱(双神线其实半明半暗)。相比之下,东城步显得非常可怜,明恋小九但结尾一点线索都没有。他可能失恋了吧……还是太开心了?

③月咏暗恋银时和桂在北斗心轩吃面各占一格。

④微笑酒吧主角团集合时冲田没有站在真选组那边,而是站在神乐旁边(保持一定距离)。新八站在真选组和银时之间,按理说冲田和新八的位置应该对调的。那么是否意味着冲田是故意站在神乐旁边的?

剧场版thefinal抓住契机给冲神加戏。

2、第二层原因:704话后半段的主题与青少年组的个人事业追求。

我觉得704话没有冲神互动有点遗憾,但想想,对最终话的理解不能只用恋爱去判断。准确的说,应该用“愿望”来分析[1]。冲田的愿望是成为副长,而神乐目前[2]的愿望是干万事屋,画出这两点就够了。位置巧合与thefinal加戏则是锦上添花。

[1]704话不是最终回发情期,而是最终回愿望。“青少年组”和银时等部分“成熟”大人的最终回愿望与恋爱无关,所有人的愿望都包含回归普通的日常。“青少年组”更重视个人事业,这就是为什么漫画704话冲神没有出格的互动。(P31、32)新八成为形式上的新社长;(P31、33)神乐成为副社长,她选择留在地球继续从事万事屋的工作;(P40)冲田希望成为副长;(P46)神威立志拿下地球、“打败”妹妹;(P34)信女守护澄夜一同重振江户;(P42)小九立志成为No.1夜总会女郎。

[2]我个人认为神乐终有一天会离开万事屋(但经常回万事屋),去追逐儿时的梦想:成为宇宙第一异形猎人。

3、第三层原因:冲神共同的价值观:

爱情诚可贵,“亲”情价更高

神乐在男友和家人间选择了家人;冲田选择让小鞘回到家人身边

4、银魂不是言情漫画

无论如何,有一点是不能否定的,那就是“冲田最喜欢的女孩子是神乐”。

(1)冲田对神乐的喜欢首先来自同龄人的共鸣,其次是在相处中得到理解与认同。真选组爱情的出发点都是理解与认同,但冲田的要求更高一点,因为他渴望能和他站在相同高度的对象(势均力敌的竞争对手——神乐)

(2)据说冲田总司喜欢和小孩子一起玩,这点在冲田总悟身上有体现,总悟喜欢和小孩子神乐一起玩。

冲田喜欢和武力强的抖s竞争,神乐是他一直想打赢的对手。

冲田喜欢调教自尊心强的人,一旦盯上猎物,就会死磕下去,直到完全得到对方的认可。土方和神乐都是冲田的猎物,但他俩都不是很容易就能驯服的类型。

(3)神乐满足了冲田内心真正的需求,这是其他女人做不到的。

①心灵港湾

冲田作为玻璃剑,越是抖s承受力越弱。他从小跟着近藤和土方来江户打拼,一直被催熟,性格逞强,而他本人又是个工作狂(喜欢偷偷加班),平时积累了很多压力,一旦遇到突发事件(比如三叶重病、近藤被捕),就容易情绪崩溃,所以他需要能让他放下心防的知己(心灵港湾)。作为极致的抖s,他只要走错一步就会变成杀人魔,所以他需要能及时抑制他发狂行动的知己。

②竞争对手

冲田和神乐一样,没有对手会觉得没有意思的。

之前我用“剑鞘”做比喻分析冲神,感觉不妥,于是删了。我从其他作品中了解到剑鞘非爱情的含义:让剑收敛锋芒(浪客剑心追忆篇剑鞘虽带有爱情含义但本质也是让剑收敛锋芒)。

其实神乐可以被认为是冲田的鞘,她救赎了冲田,抑制冲田发狂行为,是冲田的心灵港湾(再见真选组篇527-528+551话),但冲田还没能彻底收敛锋芒。

冲田式英雄救美有两个特点,一是“瞬移”,二是“掩饰”。(我认为这种画法很刻意)

冲田有好几次搭救神乐是突然出现的,就好像他会瞬移,而且他习惯救神乐后掩饰自己对神乐的重视。他总是无私救助神乐,不期待也不希望神乐感谢他。(冲田是傲娇,是玻璃剑,抖s是他的保护色)

只要神乐在他面前陷入困难,冲田一定会去救神乐。冲田和神乐是相互救赎的,神乐也救赎过冲田(死亡flag篇,再见真选组篇)

冲田式英雄救美具体表现如下:

①柳生篇(用收拾神乐掩饰自己救神乐的事实)

②真选组动乱篇(注:动漫删减)(用救近藤掩饰自己救神乐的事实)

③疣篇(用不希望土方打女人掩饰自己救神乐的事实)

④再见真选组篇(用报仇掩饰自己救神乐的事实)

冲田和神威都是本能地保护神乐,但冲田救神乐与神威救神乐有着本质区别。

神威是作为兄长、作为强者,先掩饰后暴露地保护神乐,有一层把神乐当经验不足的弱者来呵护的意思。

冲田则避免做过度保护者,而是伪装成旁观者/竞争者/复仇者,先暴露后掩饰地救神乐,意味着把神乐当成平等的同伴来守护。即使本能地救神乐,也要故意冷落神乐,让神乐知道自己没有完全把神乐当成弱者来呵护。

星海坊主、神威、银时和新八对神乐的保护都是本能的,共同的出发点是家人的关怀,银时和新八保护神乐还因为万事屋的羁绊。

八、[神乐装病/初期设定篇]细节补充

(1)冲田是细节型暖男,但他擅长用抖s隐藏他的温柔。冲田对神乐的重视、关心,体现在细节上。

①银时通知众人到重症病房探望神乐。

假设银时有公主的联系方式,公主应该带着她的护卫队(信女,回见组)而不是真选组来探望神乐,所以我认为不是银时通知公主来病房的。

银时在真选组只有总悟的联系方式(寿限无篇),他通知总悟来病房后,总悟带着神乐的好闺蜜澄夜公主来探望神乐。不带信女来探望神乐说明他和信女不熟并且不信任信女(戒备心)。

②总悟走在公主前面,他比公主更急于探望生病的神乐。

(2)冲田生气的原因,一是他对神乐的感情是真的,二是三叶就是病死的。

(3)银魂动漫是[死神篇]→[神乐装死篇]

[神乐装死篇]动漫比漫画更暧昧。

冲田是唯一在重症病房正常关心神乐、在葬礼正常献花的人,虽然是个抖s恶魔。

神乐的葬礼是佛葬

无刺的粉花是粉色康乃馨,非常适合形容“真情”——“只要老板他们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就一定可以察觉到”

九、补充:神乐是否喜欢冲田?

神乐喜欢冲田,但她还没意识到或没开窍(等她真正去恋爱的时候就知道了,不是对手会觉得没有意思的,自己也像冲田一样喜欢欺负对方)

目前(至704)神乐对冲田是友情上的喜欢为主

①神乐并不讨厌打架,相反她非常喜欢和势均力敌的对手打架/竞争

体操篇神乐说过“我没有对手会觉得没有意思的”

两年后神流和冲田打架时,露出过兴奋的笑容,不过冲田用他自己都无法忍受的激将法激怒神乐,揭穿神流的谎言,让神流变回神乐。

ps、无论是死亡预告篇还是两年后冲田vs神流,冲田都不止停留在揭穿谎言这步,他最终会帮助神乐完成她的心愿(帮神乐测验老板他们的感情、两年后帮神乐重组万事屋,让两个迷路的孩子新八和神乐回到银时身边。

②神乐在男友篇表达的交往观是

㈠不喜欢被独占,也不想独占对方、

㈡正式交往,只是跟以前一样,对打而已(分不清友情与爱情)

㈢爱情满地都是,但亲情是不能割舍的(亲情重于爱情)

㈣恋爱只要感情维系,不管相隔多远都没问题(神乐太天真了,不过远距离对冲神这样的灵魂伴侣是没问题的,参考疣篇冲田救神乐,神乐给冲田膝枕、银之魂篇真选组重返江户、两年后篇冲田vs神流)

㈤神乐在男友篇所说的“以结婚为前提的交往”这样的恋爱观是从后宫篇学到的吧,“奉子成婚、床上开始的恋情”是从星海坊主那学到的——幸好俩家长和眼镜制止了神乐和小大不成熟的恋爱。

十、补充:

冲田既有纯情的一面,也有色气的一面

冲田喜欢开车,他是老司机

他就是嘴欠

柳生篇他对神乐说“排卵期吗”可能只是顺口说的,

冲田在柳生篇被神乐痛打,此后他对神乐的性骚扰变隐晦了,比如倾城篇他踩着神乐的头说,“眼前有只猪的话,张口吃掉,才是狼”(吃掉这个词…可能有点性骚扰意味吧)

比如灵魂互换篇他把神乐的招式说成是“牙突荻野式”(荻野式与排卵期有关)

他对信女的性骚扰就很直接

冲田在和成年人谈话时也能当着孩子(新八和神乐)的面开车。比如山崎相亲篇,他说“也就是说雄蕊和雌蕊啊……”,“没办法,干脆跳过这步,直接说想吃小玉小姐”;比如刀鞘篇,他说“小鞘被我粗壮的菊一文字……(太污了,和谐)”

他对土方也开过黄色玩笑

(银之魂篇)

冲田:享受这黑漆漆的世界,除了睡觉就是那个了。你听说过吗,大规模停电的都市,第二年出生率就会升高。

土方:我要找的就是那个。

冲田:干那事的对象

土方炸毛:不是。不只是停电,还让全江户机器停止的男人,平贺源外。

十一、题外话:

我收集了银魂里一些与花有关的情节。

①倾城铃兰有着铃兰般的爱情和樱花般的人生。

铃兰花花语——纯纯的爱,幸福将回来。

樱花的花语是——生命/等你回来。

樱花的生命很短暂。樱花被尊为日本国花,不仅是因为它的妩媚娇艳,更重要的是它经历短暂的灿烂后随即凋谢的“壮烈”,死在最美的一刻。

②江华喜欢的花,虽然判断不出是什么花,但一定是生命力顽强的花,因为能在烙阳那种阴雨天多、土壤贫瘠的星球生长。

我个人猜测,这种花和江华一样,来自徨安星,但扎根烙阳。如果能把这种花带到地球种植,那会很浪漫,因为江华的遗愿是全家一起去地球。

星海坊主濒临死亡时看到了白色彼岸花丛中的江华。白色彼岸花中国花语:“优美纯洁”代表美丽、动人;日本花语:“悲伤的回忆”,“无望的爱情”。

③三叶本身也是可以开花的。三叶草大约是夏秋季节开花。漫画里三叶篇似乎是夏季,但动漫里三叶篇改成了秋季。三叶草的花语是名誉、财富、爱情及健康。第一片叶子代表真爱(love),第二片叶子代表健康(health),第三片叶子代表名誉(glory)。

④我觉得能代表高杉的花是烟花。他喜欢烟花,也有着烟花般的人生。

⑤神乐葬礼上的花,可能是无刺的康乃馨,也可能是其他原本有刺但没刺了的花。

冲神是对手。冲神在竞争中不断进步。冲田是将神乐摆在本命对手的位置上的——“这家伙在与我决战前是不会死的”。

冲神是冤家。从敌对型冤家发展为越来越亲密的战友型冤家。

冲神是知己。冲神二人很像,彼此共鸣,互相理解。但他们不只是共鸣型知己,还是互补型知己。冲田有悲观的一面,而神乐是乐观豁达的女孩子。当冲田向神乐流露悲观情绪时,神乐会鼓励/肯定冲田。神乐有因为愧疚而逃避现实、自欺欺人的时候,而冲田则用卑鄙的手段让神乐不得不面对现实。单靠温柔的新八是无法让神流变回神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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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于2024.1.30的后记

我对冲神的理解其实一直在更新(曾经有过一些闹笑话的不成熟见解),

虽然生活中有许多烦恼,但看银魂和冲神后,我的心情会变好。所以我由衷感谢空知英秋以及给我带来好心情的冲神同人作者们、还有不厌其烦地与我交流银魂及冲神的同好。

随着年龄增长+阅读前辈们的观点,我对冲神又有了许多新的理解,但没法一下子说完。我觉得,对于冲神爱好者来说,观点更新也是一种值得享受的过程。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看法,每一阶段也可能有不同的看法。

最后,真心祝福每一位冲神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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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阅读!

一是原生家庭中的温情缺失,我始终认为母教缺失是张楚岚人生中的重大缺憾。母亲角色的缺失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隐喻,在我国传统的家庭文化中,母亲代表温情与关爱,父亲代表秩序与威权。在张楚岚的原生家庭中没有承担母职角色的...

一是原生家庭中的温情缺失,我始终认为母教缺失是张楚岚人生中的重大缺憾。母亲角色的缺失可以被理解为一种隐喻,在我国传统的家庭文化中,母亲代表温情与关爱,父亲代表秩序与威权。在张楚岚的原生家庭中没有承担母职角色的女性,他的父亲和爷爷虽然付出了努力,但并未弥补这一角色,他的原生家庭依然是浸泡在威权氛围中的,家庭成员间的交流有颇多处体现威权色彩。威权直接塑造了张楚岚的部分价值观,让他能够迅速学习并适应权力规则,但不善于表达自己真实的需要。母亲角色的缺失也使得童年张楚岚对异性的认知出现了空白,也影响了他未来的亲密关系,他不擅长与人建立信任,但擅长揣摩权力关系,对力量强弱对比非常敏感。这些都是威权家庭出身的孩子常见的症状。

三是不得不提的性压抑,性压抑这一概念已不新奇,守宫砂的隐喻意味太过浓烈,它背后事实上体现着我国文化中对性的源远流长的态度:恐惧、厌恶、压抑、工具化。性在中国社会背负了太多不该它负担的负担,一方面它与婚姻关系和生育牢牢绑定,并成为了某种私德评价指标,具有鲜明的工具性,不符合道德标准的性被视为不可控的风险。另一方面,对性的熟知被认为是成人的标志之一,意味着童年的终结,古人将其雅称为“知人事”,可见在中国社会,性的发生不但是个人生理上的成熟,更是对心智成熟的宣告。从这方面讲,守宫砂的背后或许隐含着张怀义对张楚岚的期盼:童真、无知。他人为地延长了张楚岚作为“儿童”的无知状态,并以此作为避险手段。通过守宫砂,张怀义确保了自己在不在场的情况下仍能够“遥控”张楚岚未来的人生选择,筛选孙子的未来伴侣,避免张楚岚陷入早恋之类的风险。守宫砂是一种温情脉脉的刑具,它没有直接伤害张楚岚,但却在一次次压抑中消磨着他对正常生理需求的兴趣。

罗天大醮前期,他在踏入异人世界初时也曾有过融入正常社群和社会集体的向往,但很快八奇技的传言就打消了他的念头。他发现异人世界本身比普通人社会要更冷酷、更不讲道理。处于众多周知的原因,异人世界保留了更多的封建残余,丛林法则也更为无孔不入。在这里,张楚岚发现他甚至需要比从前更加小心谨慎地保持与外部世界的距离,才能勉强不被吞噬。这种巨大的压力已经不是过往的消极应对可以解决的了,于是张楚岚对寻找真相愈加执着。因为在现实的诸多无力面前,对真相的追寻几乎是他唯一可以控制的事情。他与哪都通之间的雇佣关系也体现出鲜明的互相利用的色彩,他用自己可能持有的炁体源流与潜在价值与公司交易,但很难说他确实认可公司的价值观或融入了公司这个集体。事实上从秦岭篇来看,他的职业道德甚至不如王震球。他对公司的态度,更像是一种对权力的投靠,而并非融入正常职业群体的归属感(值得一提的是,投靠的同时他也表现出了对权力的警惕,这是我本人非常欣赏的点)。而这,是中国社会中普遍存在的一种心态,我猜这也是为什么很多人说在张楚岚身上看到了自己。

就我个人而言,只希望小张机关算尽之日,就是他真正超脱之时。

祝他有生之年,可以得见海阔天空。

音乐剧人在看的时候总是忍不住联想到其他东西……轻轻堆一个脑洞在这里希望有朝一日自己能学会剪辑……

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的串戏我就不提了,主要码几部也是宗教题材的剧的适配度

说实话全剧给我的感觉都像是一个巨大的法亚夏剧情进阶版……虽然角色阵营稍微有点对不上但很多歌真的很合适……

开头索爹的《追求完美》就很适合天堂阵营,还是摇滚风格,不送给亚当唱唱都对不起我自己:

“追求完美,是一贯的传统”

“给胜利者最有力的拥抱”

蛇的《上帝主宰一切》则完美适配地狱阵营:

“上帝主宰一切,他还在那里吗,他还相信我们吗,他对我们不再信任,那我们只会令他失望”

话说全...

话说全剧的索爹和莉莉丝都可以等价替换成亚当和鲁特,就连摇滚曲风都是完美对仗,尤其是那首莉莉丝的夏娃处刑曲《不遵守规矩》,换成鲁特和维姬真的半点违和感都没有,中途再加上亚当,真的每句歌词都能对上……

“这个女孩说她有心,来对抗我们的价值观”

“你不遵循规则,你没有权利继续呆在这,你侮辱了我们的法律;你不遵循规则,必须被放逐,你是否意识到你犯的错不可原谅;你不遵循规则,就不该继续活着,你已经得到了一切,这就是你的感恩?你不遵循规则,就滚出我们的天堂,下地狱吧,看看我会不会在那里,如果我在那里”

甚至莉莉丝质问“你是荡妇吗,骑在亚当身上”那句,我满脑子都是骑在亚当身上暴揍他的路西法的画面……

经典款的那首蛇的《亲吻我》,按原本的角色应该给路西法,但是这首真的太骚了,好想用它搭配大蛾子Val……

“来亲吻我,或战胜我,来跪拜我,或将我钉在十字架上;亲吻我,或消灭我”

不过剩下的词倒是很适合夏利对天堂唱(子承父业了属于是):

“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把我赶走,你的一切已经结束了,还有你那可怜的天堂”

“我是你的对手,热爱光明,热爱自由;这就是我们,你所谓的寄生虫,我们再也不会听你指挥,你可明白”

除了这部,摩门经也真的跟这剧的风格蛮灵魂伴侣的hhh,都是大唱特唱脏话音乐剧(当然摩门经的离谱程度要远超地狱客栈,如果你喜欢音乐剧又喜欢极恶老大那种尺度的冒犯以及地狱宗教笑话,那你一定会爱死这部剧,每多一个看过摩门经的人,世界上就会少一个伤心的人,真的治抑郁神器)

ep1开头夏利那首歌里的地狱居民合唱部分当时让我立刻联想到“hasadigaeebowai”那首……我满脑子都是他们在地狱蹦蹦跳跳地竖着中指唱“fuckyougodintheassmouthandcunt-a,fuckyouintheeye,fuckyouintheothereye”的美好画面

夏利自己畅想天堂美好的部分又很女主的那首想象盐湖城生活的solo,真的有点异曲同工的心酸……

JCS就不用说了,任何宗教故事题材永恒适配的BGM,虽然这片里没有耶稣,但我真的觉得亚当可以来首《客西马尼》了……那可真的是“tryforthreeyears,seemslikethirty,couldyouaskasmuchforanyotherman”了(他当时跟Sera的那句“你还想怎样我只有一个人”瞬间让我跳到这句了hhh)

顺便最后还可以用他的摇滚嗓好好质问一下上帝究竟为啥“whyshouldIdie”

4.

决战夜汉密尔顿小酒馆就不必说了,至于其他的,还想看用法红黑的反派夫妇合唱曲配双V双人舞,Val唱一粒沙里狼夫人的窑子歌(感觉所有音乐剧里的窑子歌都可以丢给他唱一唱),以及用魔法满屋造房子结尾曲搭配客栈建房子画面,我真的想看维姬配着米拉贝的声音求求了

双爸争锋那首歌不知道为啥让我想起来老不死里的魅影和子爵的酒馆吵架歌,想看吵着吵着路西法说夏利是自己的女儿,结果Ala突然来句阴阳怪气的“Areyousure?Areyousosure?”,然后路西法破大防的画面

(妈的真的太合适了我真的想看这个,“deviltakethehindmost”那句也很合适,毕竟俩人都是devil……)

Ala的影子人能力真的不能配公主青蛙里博士的那首经典歌吗啊啊啊“你得到了你想要的但你失去了你所有的”真的很适合做他跟人签契约时的bgm(Husk:?)

Vox和Ala的吵架歌给我一种蝙蝠侠音乐剧里超蝙互相“fuckyou”的那首歌……我都能想象到各种小沃破防的画面配上这首fuckyou之歌该有多创人……

亚当在庭上写的那句“stickittotheman”真的很摇滚学校,这不就是原曲吗?!!还是摇滚!!不是天选角色曲??

我看到有人说地狱客栈的剧情单薄是oc式创作的共同缺点时,我belike:猜您想搜,无剧情oc式音乐剧,《猫》。

10.

话说好多p耶稣抱着亚当然后亚当告状说“爹他们打我”的二创图,但是……严格来说……这俩人顶多是兄弟吧哈哈哈哈……亚当的爹不是耶稣啊!!!不要告错状啊!!

11.

我想看亚当嗨嗨嗨可怎么办……

12.

huskerdust唱吉屋出租!!!还刚好都是Angel来着!

下雨了没精神,贴点手账玩

就业和改论文使我发疯…好想搞我产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现在这就业环境真不如我本科毕业时,起码那会儿没有律所敢把“男女均可,不会只要男生”当成优势写在招聘公告上

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知道经济不好,但这吃相也太难看了

刚找到工作就被通知预答辩谁能告诉我这破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受不了了

我要搞我产品!我要搞我产品啊!!!

我不想去上学了。因为我太困、太冷了。学校里也没有人喜欢我。帕慕克说。我对元元说。

他去摸暖气:冷?暖气没坏啊。昨天不是很早就睡了,还困吗?

他觉得这件事解决了就算结束。不会的,元元,我一直想得更多。

我和他有思维方式上的矛盾,但是可以共存。因为他不是很烦人,我忍了。

我爸肯定懂我,但是我不要联系他。

他大概会说:不上学干嘛啊?

在家挨着暖气啃冰棍儿吧。我会说。

爸爸会开始笑,我都能想象出他的酒窝了,然后他问:你是不是想我了?

得了吧,您歇着吧就。我回答。

对话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他明后天就会过来,给我带一串糖葫芦,再......

对话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他明后天就会过来,给我带一串糖葫芦,再接我出去吃个饭。我妈会在沙发上看手机,头都不抬说早点送回来。

以上是联系我爸之后会发生的事情,画面感真实到好像早已发生过数次。但是我不想找他了。

元元不理解我的想法,因为他以前都是很欢快地去学校,不一定爱读书,但是学校里有朋友,有喜欢他的人。

热闹的时刻总不嫌多,兄弟前呼后拥,球场上接受校花似有若无的注视——侯雯元的青春。

在生我之前他的生活可能都是这样的,未来也会继续类似的发展路径。孤注一掷生完孩子,一切都变了。元元,暖气不冷,但是家里很冷清。

和原来的朋友圈子断了,和我爸也分开了。过的什么日子啊。

元元不觉得这些改变是问题,刚才说了,他活在当下嘛。接受改变,拥抱改变。刚才也说了,我总是想很多。

为什么不想上学?他问我。

不想就是不想,要什么理由?

哎呦现在的小孩……他摇摇头,不想上学都不装病了,这么理直气壮?

你帮我向老师请假吧。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吧?他再三确认。

我翻了个身,眼泪滑到枕头上。

我想象的理解和包容没出现,我爸就像每一个父亲一样严肃道:去学校。

不想去。

我在楼下。

……好的。

周一早上七点半,你为什么在前任家楼下。能问吗?不能问。

学校走路十分钟,我爸牵着我的手走过去。

风简直吹得脸疼,他还要跟我说话。

吃饭了吗?

吃了。你吃了吗?

没有。作业都做好了吧?

做好了。你今天不工作?

我下午有事。跟同学没冲突吧?

没有。我妈跟你说什么了?

快到学校门口,我爸停住了。

怎么了杨老师?

为什么不想去学校?他蹲下问我。

我看着地上砖块的纹路。

为什么,宝宝?他抹掉我的眼泪。

我想从这个世界消失。

这周五,学校有个活动……最好是父母双方都能到校……

不是的……和这个周五无关。周五我们是一个团圆幸福的家庭,周五之前之后就都不是了……如果是假的你不要在生活中表演……

我说:爸爸,有时候我都不想活了。

这句回答经典因为经常发生,他把我的拉链往上拉了拉,看着我的眼睛说:

大人的事和你没关系。宝贝女儿,我们都爱你。

感谢给我点赞的人让我有点动力继续画

可能国内外对大体老师的态度有微妙的区别,不要在意细节

4.26二编

学完生殖系统了,大体老师是女性,为什么之前没认出来那要问老师他在想什么

THE END
1.佛山市降素养知识答题抽奖送110、接种卡介苗可以预防什么疾病? A、肺结核 11、按国家规定的计划免疫程序给孩子打预防针能够预防哪类疾病? A、传染病 12、由于在全球人群中普遍接种牛痘疫苗而已经消灭的传染病是? B、天花 13、预防接种,就是用人工接种的方法,给人体输入: A、灭活病原微生物 ...https://www.dir28.com/53534.html
2.我们仅仅是基因的载体,是基因的奴隶。读《自私的基因》一些作者将它们称为“越轨基因”,有一些则将其称为“极度自私基因”,还有些人则直接称之为“自私的基因”,将之与其他因自身利益而合作的基因混为一谈,误解了其中微妙的不同。235-237页讲述了超级自私基因的例子——减数分裂驱动基因,而“寄生DNA”的概念最初是在44-45页中提出的,后来则有一些作者对其进一步...https://www.huxiu.com/article/5257.html
3.紫虬:唯经济决定论是所有问题的根源胡德平先生非常看重《资本论》的一句话:“马克思为《资本论》第一版所做的序言是最好的总结:‘一个社会即使探索到了本身运动的自然规律——本书的最终目的就是揭示现代社会的经济运动规律——,它还是既不能跳过也不能用法令取消自然的发展阶段。但是它能缩短和减轻分娩的痛苦。’在这里马恩连对废除、中止私有制说法...http://www.kunlunce.com/llyj/fl1/2023-10-02/172293.html
4.通知个体行为:(1)饭前便后洗手,防止病从口入;(2)每天早晚刷牙,饭后漱口,做到一人一刷;(3)早晚洗脸,一人一巾,睡前洗脚;(4)勤洗澡、勤理发、勤剪指甲、勤换衣服、勤晒被褥,保持服装清洁;(5不随地吐痰,不乱扔乱倒杂物、垃圾;(6不吸烟、不酗酒;(7)每天进行一次身体锻炼;(8)根据计划免疫要求,按时给孩子预防接种...http://www.ycjdgz.cn/Article/Details/425
1.强化免疫系统不是好主意,幸好我们不大可能真的强化免疫系统(战斗...10:人体有近1000亿记忆细胞,它们分布于全身,专注于记录你的患病经历,此外什么都不做;11:强化免疫系统不是好主意,都是那些骗你买没用东西的人想出来的!幸好我们不大可能真的强化免疫系统;12:假如你想“强化”免疫系统,让免疫系统保持良好状态,就从好好照顾自己开始吧:选择健康的生活方式,由千百亿细胞共同编织的...https://book.douban.com/review/14973777/
2.弓形虫病百问百答4.问:弓形虫和三尸虫有什么区别? 答:三尸虫的概念宽泛,三尸虫包括弓形虫,弓形虫是三尸虫之一。弓形虫寄生于人体有核细胞,破坏免疫,如果人没有感染弓形虫(免疫不被破坏),也不易感染其他病原微生物(即便感染也能很快自愈),感染了弓形虫不能自愈! https://www.toxo.com.cn/jibing/125-cn.html
3.保护动物是人类的义务如果这些动植物消灭了或用尽了,人类的日子必然不好过。例如,猫头鹰以老鼠为主食,平均一年能吃1000只田鼠,如果一只田鼠一年吃掉1公斤的粮食,一只猫头鹰就可以为人类保护1000公斤的粮食。但是,由于猫头鹰、蛇、黄鼠狼等老鼠的天敌被乱捕滥杀后,全国估计鼠类最多时能达30亿只,每年能偷吃粮食250万吨,超过我国每年进口粮食的...https://www.360wenmi.com/f/file3b3580ia.html
4.宿舍规章制度保安、宿管员对员工入住宿舍,不定期检查、监督,同一宿舍员工对来访住宿者是否办理住宿手续进行监督,对未办理住宿手续,住宿的,向宿舍管理员或保安举报,被访员工对来访人员的行为进行监督。 被访员工擅自将来访人员留在宿舍住宿,被访员工乐捐100元/天。同一宿舍员工知情不报、故意包庇或隐瞒来访人员而造成损失,由责任人...https://www.jy135.com/zhidu/710908.html
5.毅力是成功的钥匙钥匙作文14篇(全文)一个残疾人能取得这么大的成就,是何等令人敬佩和惊讶,如果保尔屈服于不幸的命运,他可能会成为一个可怜的寄生虫和愚昧无知的人。然而他并没有向命运低头,他以惊人的毅力,顽强的精神,为人类做出了贡献,并成为一个知识广博、令人尊敬和敬佩的成功者。 保尔的一生,经历了许许多多的挫折,他给予人们极大的鼓舞,鞭策了...https://www.99xueshu.com/w/filetockev2a.html
6.平泉市人民政府动态要闻学生卫生知识应知应会23、怎样保护牙齿? (1)吃东西后漱口(2)早晚刷牙(3)不咬过硬东西;(4)不吃过冷过热的东西;(5)睡前不吃东西;(6)患牙病及时治疗。 24、为什么刷牙时要每人一把牙刷? 防止互相传染疾病。 25、为什么吃东西后要及时漱口? 吃东西后漱口能除掉口腔里的食物残渣和部分牙垢,使口腔清洁,防止龋齿等口腔疾病。 https://www.pingquan.gov.cn/art/2008/8/31/art_4597_397509.html
7.螨虫“最大”天敌竟不是暴晒?教你1个土方法,让螨虫“跑光光”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过敏源都来自户外或公共场所。事实上,我们居家生活中常接触的物品,都可能是过敏的源头,而看不见的虫螨、尘螨是绝对的罪魁祸首,90%以上的儿童过敏都是由于它造成的。 源头一:窗帘 窗帘卫生是最容易被大家忽视的,许多家庭几年才洗一次,有的家庭甚至从来没洗过。窗帘挂在窗台上,长时间接触室外的灰...https://www.yoojia.com/article/9311333134407727203.html
8.逃逸:寄生体社区调查问卷#2(中文翻译版本)技术讨论到目前为止,所有的寄生虫都很“正常”——他们都是肉质的生物。我不确定是否有可能通过更多的被同化的...https://bbs.mcmod.cn/forum.php?mod=redirect&goto=findpost&pid=65447&ptid=12837
9.糖友更招蚊子?家蝇能否传播新冠病毒?爱国卫生运动“四害”防控90...一是老鼠体外寄生虫作为媒介,在叮咬人体吸血时,将病原体传染给人; 二是体内带致病微生物的老鼠,通过鼠的活动或粪便污染食物或水源,造成人类食用后发病; 三是老鼠直接咬人或病原体通过外伤侵入而引起感染。 5.老鼠有哪些生理特点? 鼠类有发达的嗅觉,常以自己的排泄物或分泌物来标记其活动的范围。老鼠活动时不断嗅...http://wenhui.whb.cn/third/baidu/202006/05/352893.html
10.《屎与花——嬴政和他世界的女人们》树叶醒了^第22章^最新更新:2023...她说:“如果她是觉得女孩不应该开口先对别人说有那意思呢?” 他挠挠头说:“好像一般都是女孩不开口对别人说喜欢的。她说,表现出来人家会认为等于开口的,这样不庄重,也显得男方弱。如果她对我有意思,我就不理会她有男朋友要把她抢过来。女孩的爱会被礼数给管着吗?”她说:“她要保护自己,坏了名誉就毁了。她...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301840&chapterid=22
11.马恩全集第十八卷——论住宅问题这样一来,现在无可奈何地由市面情况的变动摆布的、总是依靠自己雇主的工人,就会在某种程度上摆脱这种不稳定的境况;他会成为资本家,并且由于他能因此以不动产作抵押而获得信用,就可以避免因为失业和丧失劳动能力而招致的种种危险。通过这种办法,他就会从无产者阶级上升为有产者阶级。”(第63页) 扎克斯先生大概假定人...http://marxists.anu.edu.au/chinese/marx-engels/18/043.htm
12.《昆虫记》读后感400字(精选30篇)当一个昆虫迷遇到一本关于昆虫的好书时,她会被牵着魂走进奇异的昆虫世界,最近,我读了一本法布尔的《昆虫记》,就是这样的感觉。 在这本书里,螳螂两只前臂向天高举,好像虔诚的“祈祷者”,其实那是它猎杀昆虫的.武器,它是不忠诚的“宗教徒”;寄生虫是一个不劳而获的家伙,因为它把卵产在别人的巢穴里,等寄生虫...https://www.ruiwen.com/word/kunchongjiduhougan400zifanwen.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