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对不起,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bebebe别打我*
全文1.1w,一发完*
还是倒叙*
00
“我不知道马哥为啥这么生气…我就是洗床单的时候把他一个旧笔记本一起洗了…”
“啊?他枕头底下那个…?”
“对…团成团儿一起都扔进洗衣机了…”
“卧槽…你…诶呀…”
团队里新来的小孩儿干活特别勤快,主动帮前辈们干家务,但不巧,失手洗了马浩宁一个旧笔记本
海皇嘴笨,他也不知道怎么和这小孩儿形容那个笔记本对马浩宁来说有多重要
“行了,你先回家吧,我俩知道咋办。”...
“行了,你先回家吧,我俩知道咋办。”
小傲拍拍新来小孩儿的肩膀,把他送出宿舍
马浩宁已经在阳台蹲了一天了
笔记本被水泡了,他只能把纸一页一页从本上分下来,再铺到阳台地板上,让它们自然晾干
下午风大,刚摆好的纸被吹跑,马浩宁就再一张一张捡回来
“马哥,别晾了…”
“是啊马哥…就算能晾干…字也看不清了…”
马浩宁手顿了一下,再继续把纸从本上分下来,铺到地上
小傲和海皇叹着气走了,阳台上就剩马浩宁一个人,孤零零的
晚霞灿烂,为远处天空染上耀眼的赤红色
就像高斯离开的那个下午
马浩宁抬头望着夕阳,妄想透过火焰般的晚霞再见一次那个残卷一般的人
但是妄想,也只能是妄想了
(倒叙开始)
01
“是高先生吧,您申请的床位已经空出来了,请问您什么时候来接受治疗?”
“今天…麻烦您…”
高斯疼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好的,我会尽快安排。”
———————————
病房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医生一条一条给出十分专业的治疗方案
高斯靠着床,定定地看着面前柜子上的假花装饰,时不时点个头证明他还有意识
医生摘下了花镜,平和地看着高斯,像看一颗普通的白菜
“都按您的意思来,您也给我个准信儿,”
高斯眼神慢慢聚焦
高斯偏过头看着医生,医生语气还是很平和
“疗效好的话,三个月。”
良久,高斯头偏了回来,眼睛红红的
高斯擦了下眼泪,指着柜子上敷衍的假花装饰
“麻烦您把那盆假花端走吧,我这两天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再买盆真的来。”
————————————
“高子你可来了!今天咋迟到了呢?”
小傲凑过来,把按人头分的午饭放在高斯桌上
“我…起晚了。”
高斯把口罩拉紧,怕小傲看到自己已经有些凹陷的面颊
“多睡会儿行,你最近瘦了好些啊。”
“是吗…衣服显的…”
高斯笑着躲避小傲的眼神,小傲也识趣地没再问
饭有点凉了,高斯端着去微波炉里热,热到一半,马浩宁走过来
高斯连忙向他解释
“马哥,对不起,我早上…”
“我知道,小傲跟我说了,”
马浩宁打断高斯,把高斯有些凌乱的头发理好
“适当放松可以理解,但要我说你就别自己住了,跟我们住,早上一趟车都拉到公司,能多睡一个小时。”
马浩宁说着,从身后拿出一份包装精致的外卖
“我看你最近有点儿瘦的不像话了,公司盒饭就普通饭菜也不咋好吃,这是咱对面儿酒楼的外卖,你得吃点有营养的。”
高斯犹豫着接过来,连说好几声谢谢马哥
“谢个屁,都兄弟,赶紧吃完剪片子去。”
马浩宁摆摆手,回办公室了
高斯抱着外卖,愣了很久,直到微波炉‘叮’的一声,把他乱飘的思绪拽了回来
晚上,在高斯的出租屋
-“今天马哥点了份外卖,主食是燕麦紫薯做的小馒头,特别甜!”
-“虽然我吃的不多,还都吐出去了。”
-“医生告诉我,我的日子还有三个月。”
-“但是足够了,干什么都足够了。”
高斯坐在床上,屈着腿垫在笔记本下写日记,想了想,在最下面又加上一句
-“人生余量90天。”
高斯停笔合上日记本,把本子放回枕头底下
床头堆满了各类治疗胃癌的药,还有大包大包的卫生纸,在高斯半夜咳起来吐血的时候很方便就可以拿到
他好像已经习惯和胃癌共存的感觉,他也不怕哪天老天爷心情好就把他带走了
但他还有一件事没办,他唯一怕的就是如果这件事没办,他会后悔到下辈子
高斯铺好被子躺了下来,嘟比跳上床窝在他身边
留给高斯在院外的日子不多,手术越拖风险越大,高斯很确定,明天就要去办这件事
02
“小斯?休息日你咋来了。”
马浩宁笑着向高斯走过来,打开工作室大门
高斯蹲在工作室门口,缓了一会儿站起来
“这不昨天迟到了嘛…今天得来表示表示。”
“少贫了你!”
马浩宁推着高斯进了工作室
今天是休息日,员工们都放假了,马浩宁还是照例来工作室值班
这是个和马浩宁独处的好机会,也是给高斯办这最后一件事的好机会
毕竟他没剩几个休息日了
“来这么早,没吃早饭吧。”
马浩宁去员工休息区架子上把自己的麦片拿下来,用冰牛奶冲了两碗,递给高斯一碗
高斯端着碗,看着冰凉的牛奶,犹豫地吸了两口
马浩宁坐到他身边,大口大口吃着麦片
转头看着高斯在旁边像猫似的小口吸溜,马浩宁笑了
“咋的,不爱吃?”
“嗯?没有,爱吃。”
“爱吃为啥不大口吃,瞧不起我,瞧不起老板?”
马浩宁逗着高斯,高斯想辩解,又悻悻闭嘴
【这冰凉的玩意大口吃我他妈直接死这儿…】
高斯内心涌过无数骂人的脏话,但还是咬着牙连吃几大口
“不逗你了,给你加点这个。”
马浩宁拦住高斯塞麦片的手,跑去架子那里拿下一个粉色的大包装袋
是一大包草莓冻干
“本来想上班的时候给你个惊喜…哪知道你休息日来了…”
马浩宁接过高斯手里的碗,抓了一大把草莓冻干泡在碗里
“尝尝。”
马浩宁把碗递给高斯,高斯没接,只是愣愣地看着马浩宁,眼睛泛红
“干嘛…这么感动吗?不至于吧?”
马浩宁笑着拿起勺子,盛了一颗泡着牛奶、裹着麦片的草莓冻干
“老板喂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马浩宁把草莓递到高斯嘴边,高斯吃掉了马浩宁喂的草莓
“甜不?”
“甜…”
“那再来几颗,现在这个季节正经草莓太少了,都是冻干。”
马浩宁又喂高斯吃了两颗草莓,高斯看着马浩宁,缓缓开口
“马哥。”
“嗯?”
“如果哪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哭?”
马浩宁愣了一下,笑着给了高斯一拳
“什么屁话…我会不会哭?我他妈肯定不哭!你死了咱公司最帅最聪明的就是我了,我哭个屁?”
高斯也笑了,低下脑袋
“你问的这是啥傻逼问题,赶紧吃,待会儿都泡软了就不好吃了。”
马浩宁又盛了一颗,用碗接着递到高斯嘴边,高斯看着马浩宁的眼睛
-“马哥,你别对我太好了…”
-“你这样我容易喜欢上你…”
马浩宁惊了一下,手里的勺子掉在碗里,牛奶崩出来溅了高斯一脸
高斯把脸擦干净,握住马浩宁发抖的手
“我说真的呢…我喜欢你。”
“……滚,赶紧滚。”
马浩宁一下把手抽回来,把碗胡乱塞到高斯手里,起身冲进办公室
碗里的牛奶洒出来,洒到高斯衣服上,冰冰冷冷的
就像此刻高斯的心
高斯站起来一点一点擦干身上的麦片,把碗洗好,又去自己桌上收拾了一会儿,把自己的东西都收到箱子里
自己的那块地方就像从没来过人一样干净
“马哥,对不起,吓到你了。”
高斯敲了敲马浩宁办公室的门,站在门口轻轻说着
他有想到马浩宁会拒绝他
但他没想到马浩宁会这样抵触他
那之前的种种暧昧都是什么呢?
难道是把他当前女友了吗…
马浩宁办公室的门还是紧闭,高斯头低了低,抱起自己的箱子
“我滚了。”
马浩宁听着工作室大门被关上,心里一团火气冲了上来
“草…”
他没感觉自己对高斯有多好,与前女友比起来,他为高斯做的事儿根本搬不上台面
马浩宁承认,和前女友分手以后他对高斯的感情确实要高于对兄弟的感情,但他不喜欢快餐式爱情
高斯唐突的表白确实吓到他了,他觉得感情是循序渐进的,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谈情说爱
他觉得高斯这样很随便,甚至觉得高斯的喜欢有点廉价
说到底,马浩宁就是和自己较劲,他不相信自己喜欢的竟然是一个用草莓冻干就能拐走的人
“真烦…”
马浩宁摘掉眼镜,把手边各种策划文件摔了出去
03
-“昨天和马哥表白了。”
-“但是我太急了…好像吓到他了…”
-“下辈子吧,如果还能等到他的话,我一定在表白前好好准备一下。”
-“余量88天。”
高斯合上本子,揉了一下酸疼的眼睛,趴在桌子上
他一夜没睡,胃疼、吐血、吃药、再胃疼,如此循环,每晚都是这样
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高斯懒懒地接起
“哪位…”
“高子!都他妈下午了,你咋没来上班呢?”
是海皇
“我马上就到…”
“混!你就他妈混!那啥你桌上东西咋都没了呢?”
“让人偷了…”
“啊?不是…”
他其实没有要回去的打算,也没向马浩宁辞职,没和朋友们道别
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自己得了胃癌,让朋友们缅怀他一辈子,一提到他就哭?
还是让马浩宁记他一辈子,讨厌他一辈子?
还是悄悄离开吧,世界上人那么多,少他一个不算少
马浩宁坐在办公室里,眼下乌青,眼里空空
海皇悄悄推门,小声开口
“马哥…高子说他一会儿就来…但是他没说明白为啥他东西都没了…”
“嗯。”
马浩宁一下一下点着鼠标刷新桌面,心里空落落的
他昨晚也没睡好,想了一夜自己的话是不是太过了
他今天想要道歉,但高斯却没来上班
—————————
天色渐晚,高斯带着行李,抱着嘟比住进医院
病房里消毒水味特别浓,高斯戴着口罩都闻得到
嘟比换了新环境很不适应,害怕的一个劲儿往高斯身上钻,高斯笑着把嘟比抱在怀里
“小嘟比…这我要死了你可咋办啊…”
“03号床高斯?”
“嗯?是我。”
高斯抱着猫回头,护士姐姐递给他一张单子
“好。”
高斯签了字,又小声问了一句
“姐,如果…我是指如果啊…手术失败了,怎么申请能不让医生救我?”
“你是要签预嘱吗?”
“对,应该就是那个东西。”
“你…”
护士姐姐翻了一下高斯的病例封皮,抬起头皱眉看着他
她不理解一个23岁的年轻生命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生前预嘱是一份让病人在健康或意识清楚时签署的文件,若遇到不可治愈的伤病末期或临终时,可以申请自愿放弃生命
高斯签了预嘱,护士姐姐给了他一条紫色手环
“他还没来吗?”
马浩宁撑着高斯的办公桌,眼睛红红的问小傲和海皇
“没有…”
已经晚上了,天色是石墨黑,高斯没来
马浩宁定定地看着高斯一干二净的办公位,捶了一下桌子
“我去找他。”
马浩宁吸了下鼻子,转身夺门而出,留下面面相觑的小傲和海皇
“我觉得马哥和高子有事儿瞒着咱。”
小傲看着马浩宁的背影,偷偷对海皇说
“我也感觉…马哥这一天都摆个臭脸。”
海皇附议
高斯在档案里留过他出租屋的地址,马浩宁一边开车一边祈祷高斯没出事
不巧啊,高斯的出租屋门前现在已经挂着“寻租客”的牌子了
马浩宁一口气爬了六楼,看到牌子后差点没猝死在房门口
“卧槽?”
“哪位呀?”
“您好!请问之前租房子那个小孩儿去哪儿了?”
“之前的小孩哦…高斯吗?你是他什么人呀?”
“我…”
马浩宁顿了一下,结结巴巴
“我…我是他老板,他今天没来上班。”
“哦,他搬走啦,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啦。”
“草…高斯…你他妈真行…”
马浩宁低着头一拳锤在墙面,汗水混着泪水砸到地上
“这几天感觉怎么样?”
护士姐姐站在高斯床边,拿着夹板写写划划,高斯抬起脑袋看着她
“还可以,不怎么吐血了。”
“好,”
护士姐姐放下笔,对高斯眨眨眼睛
“明天就手术了,医生说今天给你放一天假,出去走走吧。”
高斯裹着外套走在街上,身边时不时跑过几个小孩儿,欢声笑语的
他现在瘦的厉害,那些小孩儿的家长从他身边路过都告诉孩子们跑的时候注意着点这个大哥哥
高斯进了超市,脚步停在卖水果冻干的地方
货架上的草莓冻干和马浩宁买的那包一模一样,高斯拿了一包放在篮子里
回医院的途中路过花店,花店外放着几捧盛开的向日葵
高斯停下来,静静地看着这些向日葵在阳光的抚慰下肆意生长,生机勃勃
“帅哥买花吗?”
店长捧着向日葵走出来,朝高斯笑,高斯点点头
“嗯,买。”
“怎么样了?”
“高斯他爸妈说他没回家,还说高斯往他们卡上打了很多钱?”
马浩宁震惊到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的烟掉在地上
“马哥你别急,我再去问问高子他朋友啥的啊!你别急啊!”
马浩宁手发抖,打火打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燃
他想到高斯之前问他,如果他死了,他会不会哭
马浩宁越想越不对劲,猛吸了一大口烟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往更坏了想
烟雾缭绕在马浩宁身边,马浩宁有点被呛到,咳了几声,把眼泪咳了出来
他有点后悔了
-“明天就手术了,希望顺利吧。”
-“不顺利也没关系。”
-“马哥眼光真不错,草莓冻干特别好吃。”
高斯坐在床上,一边吃冻干一边写日记,嘟比就蜷在他身边睡觉
-“今天买了两捧向日葵,很好看。”
-“就是活不长,好像只能活一周。”
-“我比它们能活!真好。”
-“要是明天手术顺利,下周我再去买点。”
-“余量76天。”
高斯把本子合上,擦了擦手,拉起被子抱着嘟比睡觉了
这一天马浩宁气压都很低,烟灰缸里的烟蒂满了出来
马浩宁还是一支一支的抽烟,眼下的乌青越来越重
他害怕了,他怕高斯背着他干傻事
只要高斯人没事,哪怕他现在出来揍马浩宁一顿马浩宁都愿意
“啧…”
烟丝烧到底,把马浩宁的手烫了一下,像是有什么预兆
也很突然,马浩宁手机响了
“喂。”
“马先生您好,麻烦您来医院一趟,患者现在情况很不好,我们需要跟您确认一下患者的预嘱。”
“什么…什么预嘱?”
“就是患者是否放弃急救。”
“啊?”
“…您是马浩宁先生吗?”
“我是啊。”
“患者高斯留的紧急联系人是您,他的手术情况不好,麻烦您…”
“患者高斯?你有病吧!你他妈咒谁呢?”
“马浩宁先生您先冷静,我们不是骗子,也没有诅咒的意思,患者高斯现在正在手术,手术不顺利,他情况不好,您是他预留的紧急联系人,他只有23岁,我们需要跟您确认是否遵从预嘱。”
护士长沉稳冷静的声音让马浩宁打结的脑神经渐渐梳理开
“没有什么预嘱…一定把他救活…求求你们…”
04
黎明,破晓的光照耀在大地上
那天手术出现危险,高斯的情况非常不好,主刀医生准备急救时看到了他带的紫色手环
是那位同意高斯签署预嘱的护士姐姐主动找到主刀医生,希望能再和高斯的紧急联系人确认一下是否遵从预嘱
她觉得这个23岁的年轻人不该就这样死在手术台上
很巧啊,高斯的紧急联系人就是马浩宁
马浩宁赶到医院时高斯的心跳已经很微弱了,医生和他再三确认预嘱的事,马浩宁只是摇头,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句话
“救救他,求求你们,救救他…”
小傲和海皇站在手术室门口焦急地来回踱步,马浩宁瘫在长椅上,攥着取消预嘱的签字单,脑中一片空白
上天眷顾,高斯勉强被救回来了,马浩宁抱着小傲痛哭,抹了小傲一肩膀眼泪
意识一点点回到身体里,高斯觉得自己轻飘飘的
他睁开眼睛,看到了惨白的天花板
【我死了…?】
高斯不知道自己活没活着,只觉得右胳膊沉沉的
费力地转过头,高斯懵了
他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脑瓜顶,和熟悉的小棕毛
是马浩宁
马浩宁趴在他胳膊上,握着他的手
【嗯,我死了。】
高斯基本可以确定,他一定是死了
高斯慢慢举起左手,想摸摸马浩宁的头
他没什么力气,左手几乎是直直的拍在马浩宁头上
马浩宁被拍醒了,睡眼朦胧的抬起脑袋,看到高斯的一瞬间眼睛睁大
“你醒了!?”
马浩宁眼里满是红血丝,下巴也有了一圈青色的胡茬
“你他妈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啊…”
马浩宁凑近了高斯,手放在他头上轻轻顺了一下他的头发
高斯又懵了,他又不能确定自己死没死了
刚想说话,高斯感觉自己脸上戴着个东西,好像是呼吸面罩
“难受不?我叫大夫…”
马浩宁起身准备按铃,高斯摇摇头拦住他
“我没事…”
高斯被自己声音吓到了,沙哑的好似四十年老烟嗓
马浩宁红着眼睛坐下来,借着破晓的光看着高斯
“饿不饿?伤口疼不疼?”
高斯摇摇头,平和的看着马浩宁
“你怎么来了…”
“我是你紧急联系人啊…你出事儿大夫第一个找的就是我…”
“…你知道了…”
“对,我都知道了…”
高斯叹了口气,望向马浩宁疲惫的双眼
“对不起,等我去改掉。”
马浩宁愣了
“改…改?为啥啊?”
“别给你添麻烦。”
高斯轻轻把手从马浩宁手里抽出来
手腕上的紫色手环没了,估计也是马浩宁让医生摘掉的
到底还是让他记了自己一辈子
马浩宁手里还残留着高斯的温度,高斯明明还在,但又好像不在了
“对不起…小斯…我那天话说得太重了…”
“我也有错。”
高斯没看马浩宁,偏过头看着窗外的破晓光亮
“你走吧马哥,谢谢你。”
“我不走。”
马浩宁也态度坚决
如果高斯执意要离开他,他也至少要看着高斯好起来才允许他离开
高斯把头偏回来看着他,满眼都是不理解
当初让自己滚的是他,现在自己滚了,把自己拉回来的也是他
“…随你。”
05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虽然高斯的病没什么起色,但也没更严重
马浩宁每晚都会来医院陪他说会儿话,给他带些清淡有营养的饭菜
高斯已经摘掉呼吸面罩了,也可以正常的下地走走,但他就是感觉自己越来越轻
好像他和这个世界的联系越来越浅了
这一晚,上海下了雨,外面电闪雷鸣的,像是有人对乌云诉说着心里话
高斯坐在窗边看着雨滴砸到窗户上,嘟比跳到他身上和他一起望天儿
“小斯!我来了!”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高斯回头,看到正在门口收伞的马浩宁
马浩宁半边身子被雨淋湿,手里的保温袋却是一点没挨浇
“我还以为你今晚不会来了。”
高斯抱着嘟比向他走过来
“不可能!就算它下刀子我也得来。”
马浩宁笑着把脸上的雨水抹净,把保温袋放到床头柜上
“嘟比起开,别耽误你爸吃饭。”
马浩宁把嘟比从高斯手里抱过来,嘟比骂骂咧咧的叫着,从马浩宁怀里跳下去
“猫越来越胖,你咋就一点儿不长肉呢?”
马浩宁笑着扶高斯在床上坐下
“今天小傲煮了小米粥,我让他放了点牛肉沫,还加了点儿糖。”
马浩宁把保温餐盒拿出来,打开盖子,用勺子舀着粥轻轻吹凉
“我喂…”
“我自己喝吧。”
高斯打断马浩宁,从他手里接过碗
“行…也行。”
马浩宁尴尬的笑笑,坐到床边的小沙发上
高斯一点一点喝着粥,眼神瞟到身边这只小狗的脸
那只小狗圆圆亮亮的眼睛一直看着他
“好喝吗?”
马浩宁期待的眼神让高斯无法移开视线
“嗯,很好喝。”
高斯点点头,朝马浩宁笑
“好喝就行!”
马浩宁特别开心,撑着脑袋看着高斯喝粥
高斯虽然也很开心,但这个贱他必须犯
“又不是你煮的,你得瑟啥?”
小狗的耳朵瞬间耷拉下去,眼里也慢慢没了光
“你喝吧,碗不用刷,我明天拿回去。”
马浩宁声音小了很多,站起来准备回宿舍
高斯看了一眼窗外乌云密布的天,叫住马浩宁
“别走了,凑活一下睡沙发吧,雨太大了。”
马浩宁背对着高斯,但他那个嘴角快他妈和乌云肩并肩了
沙发也行啊!小狗能占多大地方?
马浩宁整理了一下表情,慢慢转过来
“好吧…只能委屈我这个至高无上的老板睡沙发了!”
“要不现在就走吧我这还有一把伞。”
“别…我睡…我睡…”
马浩宁脱掉外套随便一扔,把高斯整愣了
“我这屋有那么热吗…”
“有!”
………………
俩人吵吵闹闹的,一直到晚上睡觉之前
感觉仿佛回到了之前四个人在宿舍里的日子
那时候高斯外号“怼老板第一人”,不管是录视频还是生活里,马浩宁干啥他都能怼起来
马浩宁只会笑着说两句“有病吧”“真无聊”,但从来不生气
夜深了,马浩宁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看到高斯坐在床上往一个本子上写写划划
“写啥呢?”
马浩宁走过来站到高斯身边
“日记,流水账。”
“还有这习惯?”
高斯头也没抬,继续写,马浩宁很自觉的不偷看
-“今天的粥很好喝,傲子手艺又进步了(笑脸)。”
-“雨特别大,就没让马哥回宿舍。”
-“算是有点精神了,但还是感觉身体轻飘飘的。”
-“还好,有马哥在,不至于飘得那么远。”
-“余量1…”
“卧槽…”
高斯小声叫了一下,马浩宁立刻放下擦头发的毛巾看着他
“咋了?哪儿不舒服?”
高斯摇了摇头,手刻意挡了一下本子
他只是发现,人生余量从明天开始就是1开头了
-“余量19天。”
高斯装作面无表情地记好今天的日记,把本子放回枕头底下
雨没停,病房里漆黑一片,高斯躺在床上,用被子紧紧裹着身体
马浩宁在沙发上也睡不着,他每晚都会担心高斯这里的情况,现在高斯就在身边,他平均每十分钟就会睁开眼睛看看高斯有没有不对劲
窗外又是一道闪电,伴着雷声,震耳欲聋
马浩宁借着微弱的光看着高斯,一种从没有过的躁动从他心底慢慢升起来
这一个多月来,马浩宁亲眼看着高斯从清瘦到病态,他心里痛极了
他知道胃癌治不好,也没指望主角光环能照到高斯身上
他只想再多陪陪高斯
或是让高斯再陪陪自己
马浩宁站起来,轻轻躺到高斯身边
高斯没睡,也没拒绝马浩宁躺过来
“干嘛。”
“嘘…”
马浩宁隔着被子抱住高斯
高斯现在是真的瘦,当时被马浩宁喂胖了多少,现在就减掉了多少,甚至更多
被子下,马浩宁甚至能摸到高斯肩膀处的骨头
“很挤…”
高斯小声说了一句
“你不用动。”
马浩宁调子很低,高斯听了确实不敢动
马浩宁把手伸进被子,把高斯整个侧转过来搂进怀里
高斯懵了,他的鼻尖就抵在马浩宁锁骨上
马浩宁抱着高斯,轻轻顺着他的头发
高斯眼眶泛红,呼吸渐渐温热
“抱着我睡吧。”
马浩宁的声音轻轻绕在高斯耳边
高斯一点一点抱住马浩宁
高斯想哭,但他不敢,他怕他稍微哭的大声一点这场梦就会醒
怀里人啜泣的声音混在雨声里,马浩宁听着,心更痛了
“想哭就哭吧…别怕。”
马浩宁把脸凑近了高斯的头发,高斯抱着马浩宁的手紧了紧
他开始害怕死亡了,他怕如果下辈子等不到马浩宁,就再也没有可以拥抱的人
“…为什么…现在才来抱我呢…”
高斯哽咽着攥紧了马浩宁的衣料,头埋在马浩宁肩窝里,用力的摇
马浩宁的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他张了张口,说不出话
耳边啜泣渐渐放大,化成撕心裂肺的哭声
06
“早上好,小高同学!”
还是那位护士姐姐,灿烂地笑着走进高斯房间
高斯正在处理他的向日葵,马浩宁也给他换过几批,只是最近的这批已经有些蔫儿了
“早上好!”
高斯抬起脑袋对护士姐姐笑
“今天气色不错,是不是那位马同学昨晚又没回去呀?”
护士姐姐早就看透了“陪护”小马的心思,每当小马赖在高斯房间不走时,护士姐姐都会找个借口帮他支开值班的医生
高斯小脸瞬间变红
“姐…你咋回事…”
“别害羞嘛小高同学…他是你男朋友吗?”
护士姐姐笑着凑近了高斯,好奇地看着他
“不是。”
高斯摇了摇头
护士姐姐大惊失色,门口跟着偷听的几个小护士也小声惊叫了一下
确实,这几天他俩虽然爱的死去活来(物理上的),但始终没挑明关系
马浩宁不说,高斯也不问
“好吧…我看你今天精神特别好,都有心情收拾花了。”
“嗯,我也觉得今天状态好多了。”
高斯笑着,阳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温柔而美好
马浩宁提前拍了好几期视频存着,准备休个长假,去医院住一阵子陪高斯治疗
小傲和海皇准备了一些东西塞到马浩宁行李箱里,在马浩宁临走时还特意嘱咐他
“节制啊马哥!你可别给高子整散架了!”
小傲语重心长地拍拍马浩宁肩膀
“对啊马哥,高子现在身体不好,你可得温——柔——一点儿哦~”
海皇开始使用他那个定期保养的嗓子,在马浩宁身上蹭来蹭去
“草!你俩把我想成啥了?”
马浩宁把他俩推开,戴上墨镜甩了下脑袋上的小棕毛
“我是去照顾人了!又不是去…草…你俩死!”
马浩宁摆摆手,拎着行李箱开车去医院了
高斯坐在床上翻着日记,温习着有关马浩宁的每一天
今天是人生余量的最后一天,高斯不知道自己熬不熬的过
如果能熬过,他一定要再和马浩宁表白一次
“小斯!”
马浩宁拎着行李箱跑进来,冲到床边抱住高斯
“今天好早啊马哥。”
高斯笑着拍拍马浩宁后背
“我休假了,来陪你。”
马浩宁解下围巾挂到衣架上,打开行李箱
行李箱里赫然摆着几个蓝色小方盒,马浩宁倒吸一口凉气
高斯看着马浩宁,马浩宁擦了把汗,摆摆手
“没事…没事…”
【小傲海皇这俩B…】
马浩宁简单收拾了一下,坐到高斯身边
“你今天脸色真好啊,咱俩出去转转?”
“不想动。”
“你不用动!我开车,咱俩去外滩兜风。”
马浩宁笑着理好高斯的碎发,拉起他的手
“还没跟你出去玩过呢,走吧小斯。”
高斯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不想动
“不去,挺累的。”
马浩宁眼里的光暗了一些,但又瞬间亮起来
“行,你在哪里我都陪着你。”
午觉醒来,高斯慢慢睁开眼睛
马浩宁靠在沙发上睡着,拿着手机
手机屏幕上放着几个大字
【值班医生请看:有事找我,让他多睡一会儿】
高斯笑了,慢慢坐起来,走到马浩宁身边,关掉手机,给他披上外套
高斯走去窗边,太阳已经西落,天空泛着隐隐的赤红
是晚霞的颜色
马浩宁醒了,看到站在窗边的高斯
“小斯?你醒了…”
马浩宁揉着眼睛走到高斯身边
“马哥,你看夕阳,多美。”
高斯眼睛亮亮的,映出漫天的晚霞
马浩宁一手撑着窗台,一手环住高斯
“夕阳可不美,还得是朝阳!那叫一个灿烂。”
高斯愣了一下,缓缓开口
“朝阳啊…看不到了…”
“什么?”
高斯声音很小,马浩宁没太听清
“没…”
高斯笑着摇摇头,转过来看着马浩宁
“马哥,能帮我个忙吗。”
“可以啊。”
“再帮我买捧向日葵吧,上回的那些都枯了。”
马浩宁转头看着空空的花瓶,点了点头
马浩宁穿好衣服,走到门口,又转过来
“你等我啊小斯,我马上就回来。”
高斯看着马浩宁,定定地点了点头
马浩宁开车去了那间花店,花店外摆着的向日葵已经换成了大捧大捧的玫瑰
“姐,老样子,六只向日葵。”
马浩宁欣赏着那些玫瑰,漫不经心地和花店店长说
店长抱着向日葵出来,看着欣赏玫瑰的马浩宁
“向日葵的季节要过去啦,现在玫瑰开的正好。”
“确实。”
马浩宁心里有了个想法
“麻烦姐,在向日葵里放几只玫瑰吧。”
晚霞越来越亮,满天赤红,如火焰一般
高斯写好了今天的日记,篇幅很长,写的他手臂发酸
喘了几口气,高斯按下床头铃
马浩宁抱着一大捧花走进医院,这一路上他都在组织语言
他要和高斯表白,把迟来的爱意讲给高斯听
但是马浩宁感觉自己从医院门口走到高斯病房的这一段路,所有人都不太对劲
小护士们跑上跑下的,医生也很着急
甚至有一个小护士和马浩宁撞了个满怀,把他的花撞了出去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儿…”
马浩宁捡起花,重新抱在怀里
“咋的了这是…都这么着急…”
马浩宁嘟囔着往高斯房间走,发现那小护士跑进了高斯房间
高斯房间门口围了一大帮人
马浩宁懵了,他感觉不对劲
脚步越来越重,马浩宁几乎是扶着墙走到高斯房间
晚霞,高斯房间里映着赤红的晚霞
医生们低头不语,小护士们三两成群的抱着,小声啜泣
那位护士姐姐趴在高斯床边,已经泣不成声了
马浩宁心脏震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听不见声音了
“我…我…”
马浩宁说不出话,眼泪泉涌般砸到地上
医生护士们转头看见了他,给他让出一条路
马浩宁手里还攥着向日葵和玫瑰呢
可惜啊,花瓶碎了
马浩宁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高斯床边的,他只看到高斯躺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不会醒来的睡着了
“小…小斯?”
马浩宁轻轻唤着高斯的名字,只是这回,没人会回应他了
护士姐姐从臂弯里抬起头,满眼是泪
“你来了…”
护士姐姐站起来,把高斯的日记本递给马浩宁
“这是他给我的…他说…如果他没等到你…就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马浩宁深吸一口气,接过日记本,颤抖地翻开用书签夹着的那页
-“马哥,少喝酒,压力大的时候就睡一觉,或者吃点东西,别总抽烟。”
-“牛奶我昨天订了一年的,每天送一瓶,就别喝冰的了,伤胃。”
-“这是联系方式,要是到期了,记得自己订。”
-“有个牌子的猫粮六一特别喜欢吃,在我购物车里,促销的时候多给它买点。”
……………………
-“以后过生日,一定要给自己插一根蜡烛。”
-“要是蛋糕上还有地方,就给我也插一根,和你的插在一起吧。”
-“如果你愿意的话。”
-“马哥,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喜欢过我一小下,但是你要相信,我的爱是真的,它不廉价。”
-“其实…我也幻想过…会不会和你有个小家。”
-“家里六一和嘟比会不会有好多猫爬架,你会不会给我种好多好多棵草莓。”
-“夏天我们会不会在院子里和小傲海皇一起野餐,冬天会不会一起玩雪。”
-“马哥,你会想我吗?”
-“反正我会想你。”
-“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想我,就抱抱嘟比吧。”
-“其实我也挺想和你去外滩兜风的。”
-“但我感觉我可能等不到你了。”
-“下辈子一定要早点开车来接我。”
-“我们去看朝阳。”
-“没什么说的了。”
-“嗯…”
-“马浩宁,”
-“我爱你。”
泪水打湿了纸面,马浩宁已然泣不成声
高斯没等到他的向日葵
也没等到马浩宁
他到底,还是没听到那句属于他的我爱你
为什么马浩宁总是晚了一步呢…
晚霞,火焰一般烧在天际
高斯就在这灿烂的晚霞里离开了,没带走什么,也没留下很多
马浩宁没再哭过,团队里也没人再提起过高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不去打扰马浩宁心里那块已经溃烂结疤的地方
玫瑰和向日葵簇拥着盛开,
只是再也找不到捧起它们的人。
07
马浩宁坐在阳台上,望着天边灿烂的晚霞
小傲叹了口气,拿着酒和烟坐到他身边
“马哥,高子走了以后你再也没碰过这两样,”
小傲起开一瓶酒,递给马浩宁
“放下吧,马哥,高子也不想看到你这样的。”
马浩宁头低了低,接过小傲递的酒
“高子有福,晚霞总是陪着他。”
小傲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轻轻说着
马浩宁点了点头
“有的时候…我真羡慕晚霞。”
小傲拍了拍马浩宁肩膀,把那支烟递给他,起身走了
马浩宁吸了一口烟,捡起手边晾着的纸,上面是高斯的字迹,被水泡过,有点模糊了
“对不起啊小斯…你留给我的东西…我没看住…”
马浩宁轻吻了一下笔记纸
“也不知道…你在那边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找到比我靠谱的人…”
马浩宁苦笑一声,喝了口酒
晚风拂过,吹在马浩宁身上,像在拥抱他一般
“…还是别找到了,你可得等我到下辈子,”
马浩宁笑着望向天边的晚霞
“下辈子,我一定不会迟到了。”
end.
——————
我再也不写be了
太伤元气
他俩简直什么都能代绝配
这姐真的好漂亮,不愧是当初被jyp跟司马看上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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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潮晟传媒的新总裁上位虽然才短短两年,但已经将一个即将面临破产风险的名不经传的小公司做到了如今这般风生水起的行业巨头的位置,业内对这位新老板的传闻多到数不胜数,但因为其为人低调神秘,被扒出来的真实背景就那么两三句话。
马浩宁,24岁,单身。两年前空降潮晟的总裁位置,在一众不看好的眼光下以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成功挽救了岌岌可危的公司,被誉为一代传奇。长相出挑到可以靠脸吃饭,偏偏人家以强势的手腕在商业圈里迅速站稳了脚跟。
一大早,关...
一大早,关于潮晟又收购了一家公司的新闻早就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发布会无数闪光镜头前,男人身着黑色西装,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有条不紊地回答着记者们刁钻的问题。
时代娱乐公司前的一辆面包车内。
发布会的现场直播在手机里播放着,马浩宁磁性的嗓音从孙傲那里传出来,高斯瞥了一眼镜头里那意气风发的男人,像是不感兴趣似的又扭过了头,一心一意和手里的煎饼果子作斗争。
“你说这潮晟的大老板收购什么不好,怎么偏偏看上了咱们这家小公司。”驾驶座的小傲一边咬着包子嘟哝着问身边的自家艺人。
高斯咬下一大口土豆丝夹里脊肉馅的煎饼,鼓起的腮帮子动了动,随后他舔了舔嘴角沾上的酱,这才大发慈悲地送上三个字。
“不知道。”
“你能知道就怪咯。”
小傲好笑地睨了他一眼,他也没想从他这听到事情的正确答案,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罢了,毕竟他们这种小人物,哪会猜得透潮晟CEO的想法。
小傲是新进公司的经纪人,没什么经验,刚巧高斯那会刚进公司签合同,有名气的经纪人不要他,高斯再结合自己的要求一番筛选下来竟然只剩一个小傲,再一看资料里的:会做饭,高斯当场拍板,就他了。
高斯有时候觉得自己看人还是挺准的,要不说怎么能签个经纪人还像捞回来一个助理似的,管理他的工作活动不说,还附带着居家功能,最关键的是,只需要发一份工资。不过这也说得过去,一年到头找上他的节目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也不需要小傲费什么心。
虽然高斯有提前说明过,跟着他很有可能混不到什么好的地步,也表明过让小傲多带别人的想法。不过小傲当时一根筋,死活不同意,还觉得这是高斯在试探他的忠心,当即拍拍胸脯保证道自己绝无二心,这辈子就跟着高哥混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
时代娱乐一向以榨干艺人的利益为先,早些时候高斯还有点人气,公司逼着他接了许多并不好的活,后来连活都接不着了,公司便像看不见高斯这个人似的,随他和小傲自生自灭去了,要不是有高斯的合同在那,小傲感觉公司巴不得立刻撵他们走人。
所以说起来,其实高斯对时代娱乐是没有什么感情的。被潮晟收购反而是一个不错的去向,大公司嘛,资源更好些。就算没有资源,也不过是换了一个工作的地方罢了。
前几天播出的一档节目《超级舞者》,因为提前说好会落选,高斯便上台随便跳了一个很火的舞蹈走走过场,导师问他为什么会来到这里,高斯张嘴便把背好的词儿说了一通:因为热爱跳舞,听得不少观众热泪盈眶,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在做戏。
说完高斯拍拍屁股坐上车走人了,转眼间这事儿都快忘了,本来拍完拿了工钱就了事。谁想现场有人偷拍了一段高斯跳舞的视频上传到网上,一下子冲上了热搜。
#高斯《超级舞者》#
晚上刷手机的人多,话题在五个小时后成功爬进微博热搜前二十榜,随后以迅速的速度往上升。
来问的大都是被颜值吸引来的女生,一看原来是某个没有资源没有流量的小可怜,纷纷变成了妈粉蹲着节目的播出要给他打call。
因此节目播出的时候,大批人涌进节目观看高斯跳舞的那一段原版,白色的一字领毛衣堪堪到肋骨,露出劲瘦的腰和一直向下延伸的马甲线,蓝色的宽大牛仔裤包裹住了修长的腿,锁骨处的汗液在雪白的皮肤上被舞台灯一折射像是在发光。
弹幕这一瞬间变得铺天盖地。
【啊啊啊啊三分钟我要知道他的全部资料!!这个腰!!这个锁骨!!我死了啊啊啊啊啊】
【呜呜好好看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快给我超超(被打)】
【妈妈他好会扭!!母爱要变质了啊啊啊】
节目播放到评委决断环节,几个评委对节目效果把握的足的很,虽然心里已经被告知了台本,但还是一会拍拍这个一会拍拍那个,嗯啊啊的纠结了一番,最终几人决定pass掉高斯,让另一个选手晋级。
弹幕沉寂了一秒,似乎大家都不能接受这个答案。
【???????????】
【不是?评委眼瞎了吗?晋级那位的肢体动作尬的我快要飞出外太空了,你们居然pass高斯让他过??】
【难怪跳舞这么好却一直不火...资本的力量罢了@时代娱乐会不会捧人啊?这么好的苗子你让他来走过场?】
【妈的你们不捧老娘来捧!快给我开打钱渠道,我要送高斯宝贝出道呜呜】
若是单单只有一个高斯那倒也不会发酵的这么激烈,偏偏高斯还落了选,一下子不管是吃他颜值的还是单纯打抱不平的都来了,热搜久居不下。
小傲猛的一拍他的后背,后者吃痛的叫出了声,回眸用恶狠狠的眼神盯着小傲看了一会,但这人还沉浸在“我的艺人终于火啦”的开心中不可自拔,扬言道今晚要庆祝一下。
高斯问庆祝什么?
小傲:庆祝未来先挣它个一个亿!
高斯:......
虽然高斯落选了《超级舞者》,不过其他更有热度的节目看中了他的流量,纷纷抛来了橄榄枝想要合作。两人惊喜之余却又商量好,买东西还要货比三家呢,不合适的节目都推掉,剩下的看看档期安排起来,高斯这一步路才能算是走稳了。
手机里的声音戛然而止了,高斯看过去,原来是发布会结束了,直播定格在马浩宁跨腿上车的最后一个背影上,随后视角切回了主持人那里,小傲于是关灭了手机,感慨:“真是世事无常。”
两人刚到公司楼下才听说自家公司已经被潮晟收购的消息,虽然一开始有点小惊讶,不过想来就凭他们和公司的关系,这种大事他们一点风声也没有算是正常,于是他们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会儿高斯已经气定神闲地在副驾驶哼起了小曲儿。
虽然他不着急,可是小傲着急。
“高子,潮晟不会把我调走吧,不要啊。”小傲突然出声道,他做作地抱着高斯的一只胳膊,声音里带着厚重的哭腔,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在高斯的衣服上了。“我刚进公司就带着你,咱俩天天相濡以沫,相依为命,约好了要做一辈子的难兄难弟,这一晃已经三年了,我舍不得你啊高子。”
“谁跟你相濡以沫。”高斯嫌弃地抽出自己的手,把小傲的头推回驾驶座,对于这样的戏码,一天不见到十次也有两次,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该斗嘴归斗嘴,他也明白小傲的担心,于是出声安慰道。
“放心吧,不会的。”
“你这么肯定?”小傲原本哭丧的表情一瞬间变为惊讶,回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他有点不敢开口问:“你该不会真和潮晟的哪个高层有关系吧。”
小傲这么问不是没有理由的,谁让高斯——一个不知名的十八线小糊星,居然能在全上海最豪华的地段有一套房子,甚至有时候在外面回去晚了还有专车接送。小傲有时候真的很怀疑自家艺人是不是哪儿来的公子哥,来娱乐圈体验一下明星生活,糊了就回家继承百万家产。
不过这个疑问当场就被高斯义正严词的否定了,之后小傲又去查了档案,最终确定了高斯只是一个被星探看中的普通大学生罢了。
高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小傲熟悉这眼神,每次高斯用这眼神看他的时候仿佛都在问:“你到底是怎么当上的经纪人?”
“你傻啊。”高斯说,“人马浩宁收购咱公司肯定是有他的考量,那肯定跟咱高层有关系,至于我们这些底层小艺人到哪儿去,他肯定懒得管的,你就算到他面前提咱俩,他也不认识啊。”
长长的哦了一声,小傲点了点头:“也是,有道理噢。”
“嗯哼。”像是对小傲的信任感到满意,高斯补充道,“就算他们想调你走,我也不会同意的。”
察觉到小傲又有泪眼婆娑地开始演戏的趋势,高斯“别”了一声伸出手掌把两人生生隔开,“吃完没,吃完上去了。”
今天公司里不知道为什么弥漫着一股冷清,两人跟着秘书来到老总的办公室门口,门没有关严实,还能听见老总那刻意讨好的声音。
“诶,好,都听您的。是,是。”
最终是秘书上前敲了敲门,“boss,高斯来了。”为了提醒老板,她的声音故意很大。
“是,我找他来商量一下工作事宜。”李总有点战战兢兢地说。
“嗯,那不说了,你知道该怎么做。”
李总放下手机,收拾了一下面部表情:“进来吧。”
“李总。”高斯乖巧喊道。
看着秘书关上门,李总的视线才转到高斯身上,两人毫不避让的两两对视着,面上都没有带有笑意。
“高斯啊,坐吧,喝茶。”秘书走之前给高斯沏了茶,没有小傲的份。高斯想也知道这是李总故意授意的,却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故而他没有听,而是直接问道:“李总找我来是想问些什么。”
见高斯不坐,李总也没有生气,他双手握在一起支撑在桌上,抵着下巴沉吟了一会,随后像是妥协了什么,松了口气,问道。
“最近接到不少节目的邀约吧,孙傲,你们打算接什么。”
说完,孙傲偷偷打量着李总的表情,只见他眉头微皱,但半晌后还是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们看着接吧,公司不会干涉。”
离开前,李总喊住了高斯,他的眼眸里闪烁着精明的光。
“一炮而红是偶然也是机遇,能不能抓住还要看本事。”
高斯微微一愣,品出了他话语里的意思,但仍面不改色地笑到:“谢谢李总提点。”
关上门,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孙傲小声问道,“李总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我都以为我说完他肯定要不高兴,非要给你把那个运动会也给接上才罢休。”
明星运动会,顾名思义,让明星去参加各种各样的体育项目,以此博人眼球,大多数参加的都是过气的或者很糊的艺人。不管表现得好与不好,大众舆论都不会太好听,小傲第一个排除了这个节目。
本以为这次喊他们去公司是和以前一样,逼迫高斯接这种烂活来给公司挣钱,不料李总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好说话的很。
高斯想了想李总奇怪的表现,不打算与小傲多说些什么,他冷哼一声,回应道:“谁知道呢,可能是良心发现了吧。”
下午,两人去签了一个颁奖晚会的中途过场表演和《旅行的意义》一期飞行嘉宾。签完不管高斯怎么说孙傲都要一起吃个晚饭,说是庆祝高斯东山再起。
高斯说我就没有起过,算不得东山再起,但还是无奈被小傲拖去了一家高档小饭店。饭点的环境很好,包厢隐蔽性很足,两人放开来吃吃喝喝。
孙傲喜欢喝酒,知道他今天高兴高斯就也没拦着,等到高斯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小傲已经把送来的几瓶酒干了个精光,这会正搭着他的肩膀说胡话。
“小——小高啊,哥是看着你一路走过来的,嗝,这次,你上热搜,哥是真替你高兴,三年了,咱们终于熬出头了,再也不用在那个小破公司,遭人冷眼,妈的,我看那个李总,早就不爽了,嗝。”
生怕他再说些什么不得了的话,高斯连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小声地呼喊他的名字,“傲哥,傲哥。”
“嗯——嗯?”
“还清醒着不,你家住哪,我送你回去?”
两人认识三年多,这还是第一次孙傲在他面前喝的这般酩酊大醉。到底谁是助理啊,高斯心里吐槽道。
孙傲不闹腾了,一动不动地眯着眼睛愣了一会,就在高斯要以为他是要睡着了之后,孙傲动了动嘴,缓缓报出了一串地址。
“喂?喂,高斯啊。”
“是我,皇哥。你现在有空吗,我经纪人喝醉了,你能不能来帮忙一下?”
“你在哪啊,我现在过去接你。”
晚风徐徐地拨弄着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身旁的小傲还在搭着他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平日里不曾吐露的话,有的是抱怨,有的是欣喜。高斯就这样发着呆,直到一辆突然关掉了车灯的车慢慢在两人面前停下。
认出了熟悉的车,高斯打开后座就想把小傲塞进去,奈何本人极不配合,而且块头又大,这项工作进行得无比艰难。
车门开关的声音响起,一阵脚步声后,手上的力量徒然变轻了,高斯刚想抬头道一声谢,话语却硬生生转成了,“怎么是你?”
马浩宁带着口罩和鸭舌帽,换了一身和早上发布会的西装完全不同风格的运动装,听闻这话不紧不慢地,挑了一下眉毛,像是在说,是我很奇怪?
两人合力把小傲塞进去,随后关上了车门。
马浩宁的大手往高斯头上一搭,揉搓了一下才舍不得的放开,“上车吧。”
停在路边的车缓缓驶入车流,马浩宁从高斯那问到了小傲的住址后就慢慢打了方向开着,一路无话。
小傲今天喝了酒,不知道为什么脑子就一点儿也不转了,一直到自家门口才想起来问了一句,“刚那谁啊?”
高斯憋笑,“司机,我叫的。”
“噢。”小傲晃晃悠悠地走进家门,直接躺到了卧室的床上,“挺认真负责啊他,记得给人家好评。”
高斯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来马浩宁对他认真负责,到底是醉鬼,没什么逻辑可言,高斯从厨房找到了热水壶和杯子,本想看看能不能煮个醒酒汤,奈何这屋子的东西少得可怜,周围还没有什么超市,再加上孙傲拍着胸脯保证他睡一晚上就好了,不用高斯操心,高斯这才给他倒了杯热水看着他不像脑子不清醒的样子,然后放心地走了。
马浩宁还在车里等着,看到来人拉开车门坐了进来,他发动车子,问了一句“回家?”,高斯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嗯了一声。
路上马浩宁不时地瞥着身边的人,高斯今天明显的兴致不高,从里到外散发着一股冷漠的气息,算下来,这已经是两人第四天没见了。马浩宁一边开着车一边若有所思,自己到底是干了什么才惹到这位小祖宗。
下了车,高斯一言不发地就往家里走,马浩宁熄了火追上去的时候高斯正在开门。
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高斯神情自若地开着门,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果不其然下一秒自己的影子被一个更大的覆盖了,独属于马浩宁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住。
随后一双手臂缓缓地圈住了他的腰,胸膛紧紧贴着他的后背,马浩宁使了点力,将高斯整个人按在了门上。他把头埋在高斯的脖颈处,嗅着好闻的沐浴露香气,感觉一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马浩宁蹭蹭他的脸颊,小声的在他耳边问,“不高兴?”
“没有不高兴,你先放开。”高斯想把他的手掰开,奈何两个人都不想弄疼对方,反而像是在缠绵。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开。”
又来了。高斯在他的怀抱里转身,对上了近距离一双含着狡黠笑意的眼睛,高斯盯着他看了一会,然后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双手捧住了马浩宁的脸,然后闭上眼睛,在应该是嘴角的位置轻轻啄了一下。
一触即分。
“好了吧。”
马浩宁盯着他开合的嘴唇看着,小巧又柔软的舌头就藏在里面,回忆起刚刚的那个轻吻,对于四天没见到爱人无疑的他是煎熬又刺激的,好像感觉到浑身的火都被挑了起来,欲望快要占据了上峰。
高斯莫名地感受到一阵麻意,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快跑。
他快速地转过身,打开了家门,踢飞了鞋然后就想往屋里窜,不料被一双大手掐住了小臂。看着手的主人不慌不忙地关上门,高斯偷偷咽了下口水。
没等他做好准备,马浩宁像是等不及了一般,三两下脱了鞋子,单手取下口罩和帽子丢在一旁的鞋柜上,拖鞋都没穿好。他直接打横抱起高斯,大步走进卧室就把人丢在了床上,随后自己也压了上去。
一室旖旎,完事后马浩宁抱着高斯进了浴室,两人洗了一个热水澡,等到双双在床上躺下已经是凌晨了。
“嗯。”马浩宁仍由他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这下没人敢欺负你了。”
“本来就没有人欺负我。”高斯霎的拉开距离,瞪了他一眼,“除了你。”
马浩宁自知理亏,心疼地在被窝下用手揉了揉他的腰,“还疼吗?”
后者直接脸一扭不理他了,马浩宁就这么任劳任怨地时轻时重地替他揉着,过了好一会儿才问了声,“咱俩什么时候能公开啊?”
没有回应。
马浩宁这才发现某个没良心的已经睡着了,知道他是累了,马浩宁没再闹他,搂着他沉沉睡去了。
接下来高斯飞去《旅行的意义》的下一站拍摄,地点在云南,不知道是不是有马浩宁刻意安排的缘故,公司里的资源也好了起来,杜海皇现在还到他身边当助理,顺便还带来了一支公关团队,不过平常用不到他们。
知道他要出远门,杜海皇找到高斯说要跟着一起去,以后他就是高斯的助理了,高斯没有表现的有多惊讶,早在马浩宁让他有事就找杜海皇的时候就猜到会有这一天,但就上次的事情还是假装生气地质问了几句。
“我喊你来帮忙,为什么来得是马浩宁?”
高斯这才作罢,拍拍他的肩膀让他好好干,后者连连点头,说以后都听高哥的,高哥罩着我。
拍摄结束后隔了几个星期才正式在菠萝台上映,因为热搜带来的热度让不少人前来综艺看高斯的表现,收视率上升的飞快。导演组对此欣喜若狂,本来请高斯做嘉宾是想借着他的热度吸引点流量,没想到高斯为人讨喜又自带节目效果,这一期拍的出乎意料的好。
不过高斯有点紧张,他今天要做一个奖项后的中场表演,算起来,这是上一次热搜之后第一次公开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为此,他还特意做了一个新造型。
之前深蓝色的头发褪了色后染成了淡紫色,上身依旧是简单的白色衬衫,最上面两个扣子没有扣着,衬衫的下摆塞了一角在黑色短裤的裤腰里,裤子上有银色的亮片装饰,脚蹬黑色高帮靴,整个人洋溢着青春气息。
但与这清纯男高人设不符合的是,他修长的脖子上系了一条黑色的choker。
很快轮到高斯上场,舞台灯光只剩下一盏,打在他慢慢走上前的身影上。伴舞都站定好位置。随着炸裂的音乐响起,灯光大亮,舞台上的人开始随旋律舞动起来。
伴随着现场的尖叫声,直播间的弹幕一瞬间多了起来。
【啊啊老婆啊啊我的老婆,我一边尖叫一边擦鼻血的样子好狼狈。】
【前面擦鼻血的别跑,本来以为老婆今天的造型是清纯美少年,结果看到了脖子上的choker,好家伙,原来是搞纯欲是吧】
【好喜欢老婆今天的造型啊,感觉不同于以往的,色,我喜欢多来点,这是可以说的吗】
【这个摄像头也太会了吧!就盯着老婆的锁骨那拍啊啊啊这鼻血我先擦为敬。】
【所以超级舞者那一期高斯都没有认真跳就能那么绝吗!!今天看到现场火力全开的老婆,死而无憾了已经】
【在现场的姐妹们有没有拍照的啊!!求高清图,想做屏保。】
而此时的微博,一条热搜悄然爬上了热榜。
#高斯完美之夜#
视频刚开始拍摄角度很奇怪,随后调整了之后可以很清晰地看到高斯从饭店搀扶着孙傲走出来,在路边等待了十分钟停下一辆黑色的车,驾驶座下来的男人先是把孙傲扶了进去随后揉了揉高斯的头。
#高斯与一男子接触亲密
【刚路转粉...就吃到瓜了,难怪某人最近风头正盛,原来是背后有金主啊。】
【谁说一定是金主了?朋友不能一起住?】
【你自己看看这话你相信吗,反正我是被恶心到了,不管是有金主还是男朋友我都接受不了】
高斯刚从舞台上下来,一旁的孙傲便有些慌张地收起了手机,从一旁拿了矿泉水问他要不要喝。
“你怎么了?”高斯见他神色有异,便多问了一句。
“没...没事啊。表演完了吧,咱好走了。”
不对劲。
“我手机呢?”高斯伸手,在孙傲不情不愿的眼神下接了过来,解了锁就打开了微博,果不其然,跳个舞的功夫,竟然就有黑料爆了出来,应该是故意奔着他来的。
高斯气笑了,“你能瞒着我一会还是能瞒着我一辈子啊。”
小傲有点心虚,“我这不是已经让公关的处理了,怕你知道了不高兴,想晚点再跟你说的,哎呀,你先别着急。”
“我哪儿着急了?先回家再说吧。”
这是高斯第一次带孙傲回自己家,以前是怕自己有男朋友的事情暴露,不过既然已经被爆出来了,便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了,况且怎么说小傲也是自己的经纪人,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早点说也好早有准备。
家里的装修很简洁,黑白两色调,很有低奢的感觉。不过小傲没忘记这房子在什么地段,脚下踩着的那可是黄金呐,小傲有点束手束脚的惶恐,一面他心里还对那暗中的金主有点顾忌。
基本没有人来过家里,高斯蹲下身从鞋柜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拿了双新拖鞋出来给他穿,小傲一边换鞋一边注意到,地毯的另一边还摆放着一双和高斯同款的情侣拖鞋。
!!!
高斯男朋友穿的??他真有男朋友了?男朋友住金主的屋??
小傲心里天马行空地想着,脸上的表情变来变去,一会惊恐一会疑惑,上次那个司机怎么变成他男朋友的,还是说两人早就认识!?可是那车看着挺普通啊,不像是有钱的样子,高斯有俩对象!??
谈恋爱是小事,失德可就是件大事了。小傲有点出神,决定要提前跟公关团队透个气,以免被黑的措手不及。
高斯不知道他心里都在想些什么,让他在沙发上随便坐了,又去厨房倒了杯水给他,看他纠结的神色,高斯一摊手,自己也坐下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小傲不确定的抿了一口温水,“你真有男朋友啊?”
“是啊,你俩不还见过,你喝醉那天还是他开的车。”
“你不说他是你叫来的司机吗?!?”
高斯掩住笑意,嗯了一声,“是我叫来的,司机啊,有什么问题?”
“好你个高斯,跟我玩文字游戏是吧?”
偏偏小傲还就拿他这副,你自己没反应过来,这怪谁的态度没办法,“那你有没有金主啊。”
“你说实话,我怎么说也得为未来的公关好提前做好准备。”
“没金主,真没有。”高斯一脸真诚地看着他,“我要有金主至于糊这么久吗,不早就能火了。”
“说到公关,你不说已经有人在做了吗,怎么这会儿还没有动静?”
“对哦!”小傲一拍大腿,联系起公司的公关团队来,谁料对面传来几个字:这次有点棘手,公关不好做。
哪儿棘手了?小傲有点莫名其妙,往朋友那说不还能洗一洗吗,再不济也可以说是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啊。
“公关那边说这次太棘手,不好做,他们给的建议是公开恋情,以免后续再爆出会有影响。”小傲逐字逐句地念出来公关部的回复。
高斯皱了皱眉,有点怀疑,“公开?为什么,也没有拍到除了摸头以外的证据啊。”
屋子的门咔哒一声响了,进来的人关上门拿下口罩,刚想换鞋却发现屋子里似乎还来了客人,他一抬头,和沙发上的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孙傲:卧槽
马浩宁:卧槽
五分钟后,客厅里。
“你男朋友是马浩宁!!?”小傲发出撕心裂肺的质问。
高斯还想狡辩,“不是。”
小傲一指两人脚上的拖鞋,一黑一白刚好是情侣款式,上面的图案拼在一起甚至是一个爱心,露出一个“你再否认看看”的眼神。
马浩宁本意是家里来了客人,又是自家老婆的经纪人,不打个招呼不太好。谁想往这一走就跟罚站似的,在这两人眼神下像个犯人。
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马浩宁扔下一句“你们聊”,拿着厨房里的马克杯倒了杯水就遁进了卧室,留下满脸黑线的高斯和一脸愤怒的孙傲。
小傲眯着眼睛看了一眼他端着的杯子,再看一眼高斯现在在用的马克杯,怎么又是情侣图案!!?他两眼一翻差点要气背过去。
“哎!别!”高斯上前替他顺顺气,苦口婆心地开口,“你看我不让你知道,不就是怕你像今天一样被吓到吗。”
小傲强撑着抬起头看他,“你确定未来在微博上被扒出来我才知道的那天不会被吓到?”
“呃...”高斯自知理亏,讨好地笑了一下,“所以我这不是告诉你了嘛,要不然他都不会回来和你碰上对不对。”
“我看他的反应好像可不知道这事儿啊。”
他的反应,马浩宁什么反应?
高斯后知后觉的意识到,某人今晚的出镜频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又是穿着拖鞋来这溜达一圈,又是用起了说图案娘们儿唧唧的杯子。再一联想到公关团队的建议,高斯冷笑一声,好不好公关不都是他说的算吗。
心里想到某种可能性,高斯连忙答应这事儿除了他俩和孙傲海皇就没有别人会知道,保证绝密工作做得好好的,终于把孙傲应付走,随后他迫不及待地就想进房间去逮人了。
卧室灯没开,周围漆黑一片,高斯摸索着想去开灯。浴室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冒着热腾腾的水汽的身影走过来把房门关上了。
咔哒。
灯光亮起,马浩宁下身围了一条浴巾,头发上的水珠没有擦干净,顺着脸颊流淌,滴在明晃晃的胸脯上。
他最近好像很喜欢这种靠着门的姿势,高斯出神地想,要不然怎么会三番两次地把自己环在门和他的胸膛间,看他无助的样子。
他脚下还穿着那双黑色的情侣爱心拖鞋,把高斯的脚夹在了自己的中间。两个人挨得极近,马浩宁左手托着他的后腰,右手从因为怕他撞到门而垫在他的后脑勺慢慢移到了脖颈,慢慢低下头,紧紧地盯着他,话音里带点咬牙切齿地说道。
“公开,马上。”
“不行。”高斯猜到他会这样说,但还是摇了摇头拒绝,其他事都可以依着他,唯独这件事,他不能任性。
“我有那么见不得人吗。”面前的男人瞬间偃旗息鼓了,像是变成了一只淋了雨的小狗,耷拉着尾巴可怜得很,高斯很想摸摸他的头发,看是不是和主人的内心一样柔软。
“我也想公开啊,哥哥。”高斯有点不忍心地捧住他带着滑溜溜水珠的脸,讨好地喊着亲昵,往往他只会在床上喊的称呼。
“可是,傲哥说我现在的热度还不稳定,爆出来和你在一起的事情,对我们的事业都会有影响。”
马浩宁有点委屈的妥协了,“那说你有男朋友总可以了吧,我可不想看他们说你是靠着背后的金主才有了今天的热度。”
他可以不干涉高斯的事业,放任他在娱乐圈闯出自己的天地来,但他的高斯必须是没有污点的,而不是背着莫须有的罪名,不管到哪儿都会被用异样地眼光看待。
他的爱从来都不是束缚。
十分钟后,事件涉及到的主人公终于露了面。
【高斯goh:和谈了三年的男朋友同居也要管?】
【我就知道,老婆怎么可能有金主支持,要是真有早火了,哪会默默无闻三年】
【原来高斯已经有男朋友了吗!让妈妈看看到底是谁啊,别被坏男人给骗了!(恼)】
【亏我还真情实感的支持过。。脱粉了】
【冷知识:没有人在意你是否会脱粉】
【事业上升期就被爆出来有男朋友,高斯也挺惨的】
【本妈粉+1,现在只想知道自家白菜到底被哪头猪拱了。】
【白给人家送了一波流量热度,要怀疑爆料的人是不是友军了。(手动狗头)】
微博的热搜前十,高斯一个人就占了三,还是连续的词条,热度也不见减少。是多少明星眼红都眼红不来的。
#高斯:和男朋友同居也要管?#
#高斯choker#
几乎每个词条后面都跟了一个爆字,再加上潮晟的公关下场,纷纷把视线往完美之夜的舞蹈上带,高斯坐享其成,白白赚了一波免费的热度,顺便还固了粉。
【啊啊啊我现在只想知道哪个臭小子把老婆提前抢走了!!季度啊啊啊】
【点了,希望修图的存图的各位大佬们都能有这种意识,发出来造福他人,快乐自我。】
【舔了,顺带一提老婆今天这身是真好看啊,尤其是那个choker真是点睛之笔,多余的不想说了,真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小子】
臭小子·拱了白菜的猪·男朋友·唯一的金主马浩宁满意地看着网友的反应,一张张地保存着#高斯choker#里的图片,心里美滋滋地想着,再好看又怎样,还不是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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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设,年轻老板潮X高一班主任斯
*真名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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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班会就到这里,大家休息一下待会儿就是周考。”
“不过,待会儿的语文周考,相信大家都没心情,因为明天就是十一嘛…”
高斯狡黠的笑着,望着下面一双双期待的眼睛。
“所以!今天下午,别班照常周考,我们,看电影!然后大扫除完了,大家就,放学回家,放假吧!”
有人张大了嘴巴,可是掌声没有呆愣,须臾间爆发。
“ohhhhhhhhhhhhhhh!!”
“...
“啊啊啊啊啊啊啊谢谢高老师!”
“老师我爱你呜呜呜呜”
“诶,等一下。”高斯赶忙压了下手让大家先别激动,“看电影的时候记得保持安静,毕竟别的班还要考试,我可不想在领导办公室被批斗啊!”
“表现好的话,十一假期再减一张语文卷子。”
前排有人愣愣发问语文不就只布置了一张吗,立刻招致周围好几人的怒视和笑骂声,高斯浅笑一声走下讲台招呼班长来办公室。
“待会儿看什么电影,你趁这会儿下课替我去班里问问大家意见。就用你手机投屏了啊。”
“…老师我今天没带。”
高斯疑惑:“之前不是说你日常带上吗?只是方便我联系啊。”
“我妈发现了,不信是你说让带的,给我扣下了。”
高斯扶额,但也无奈,只能牺牲自己待会儿在教室后排玩手机的自由了。
班长效率还是高,他接了杯水的功夫人就嘚嘚的跑来说大家想看疯狂动物城,高斯笑着说好,不一会儿班里又出来欢呼一阵。
窗帘一拉灯一灭,教室秒变电影院。反正后排玩不了手机,不如直接为了投屏流畅拉个椅子坐在讲台边。
底下学生看的津津有味,高斯倒是看了这电影不下十遍觉得可以趁这会儿干点什么,把手机一放转身去办公室拿教案来写。
高一语文不难,教案其实无需太精细,但是最近学校的投资人要考核教师,从校长教务处再到年级组层层加压,高斯一想到教案新要求就头大,叹了口气认命开写,重点文言文的翻译和背诵在昏暗的光线加持下没一会就把高斯彻底带到了沟里——写了一半开始昏昏欲睡。
???????
班长等一干人等看着大屏幕上的电影戛然而止在视频通话界面瞪大了眼睛。
“老师没关投屏?!?”
“刚刚那个备注!!是老师对象!”
“上次那个在校门口靠着跑车拿了一大束玫瑰接老师去过情人节的那个?!”
“就是他!”
教室一扇门,门里大摆瓜宴,门外开始泛甜。
“斯斯!”马浩宁脸贴着镜头眼睛发亮。高斯看着他不自觉的浅笑。
“卧槽老师笑在我的心巴上!”
“虽然但是咱们高老师真的好漂亮。”
小狗开心的迫切:“明天十一!咱们今天晚上去吃顿好的呗,去吃你喜欢的那个日料自助,或者是巷口的烧烤!”
“唉不是,什么叫‘今天这么殷勤’?”马浩宁颇不服气的歪了下头,“我哪天不殷勤!”
“为什么他很骄傲的样子?”
“不知道,只能说咱老师把人算是给拿捏死了。”
“想的很。”
高斯属实无语,明明早上才被缠着吻别,短短半天而已:“半天没见好给你想死了。”
“怎么不想!我只是投资学校的,又不是学校学生,要是能和你班上那群小崽子一样天天看着你,我才不想呢。”
“一个二个还让你操心,有你这样的老师还不听话,搞得你天天在乎他们不在乎我。”
班里众人:??????
“你这又吃的哪门子飞醋。”高斯扶额,“是校长吩咐,说最近投资人要考核教师,各个环节都抓得紧,你说我能放松吗,马、总。”
马浩宁一脸懵,肉眼可见的慌了起来。
“不是小斯!你听我解释!是海皇!他送合同去的时候提了一嘴希望老师好好教,不辜负我们注资,结果校长不知道怎么理解成教师必须考核过关了,然后就成这样了。真的不是我!”
高斯想逗逗小狗,故意撇嘴:“哦,不管,就怪你。”
“你三天不准进我房间。”
“别啊老婆,老婆我错了,不是,不是这样的,刚刚不是这样的。”尾音带上了委屈的腔调,马浩宁就差没从椅子上跳起来给高斯解释。
“我滴妈耶三天,老师好狠。”
“切,老师哪舍得,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国庆假期的黄金头三天不能和老婆同床共枕的痛堪比让他去亖。”
马浩宁持续性挽回中:“真不怪我啊小斯,斯斯—斯斯——”
拉长的尾音戛然而止在咚咚敲门声里。
“马总?”
马浩宁在人进来的那一刻就收敛了眉眼,把手机放回桌上立好的支架上——这架子放手机的本来打算是让自己老婆陪他办公的。
“我靠这人一下子正经这个侧颜有点小帅是怎么回事。”
“老师的眼光能差吗。”
“就是就是。”
马浩宁无语:“我刚刚没有在忙吗?”
这下是高斯和一班人一起无语,这人情商这么低吗????
“我在和我爱人聊天。”
那人似乎没get到。“啊没关系的,我不在意,我也可以先进来等的。”
马浩宁的三观要碎了,你不尴尬我尴尬OK?我和自己老婆腻歪一个外人在旁边算什么?
他又自顾自的开口:“所以您现在打完了吗,现在面试可以吗?”
“不可以。”
海皇看马哥情绪不对,适时出来唱白脸,拉着人就往外走:“对对,马哥等会儿去面你啊,别急,走走走咱先走。”走了之后还把一份文件撂上马浩宁的桌。
“…又不是晚上不见面了。”
“见是见,但是老婆不让我进他房间啊。”墨色的狗狗眼像是要把屏幕盯穿,他迫切期待那个答案。
高斯真架不住他这样,松了口“好好好,这事儿不怪你,你该进进。”
马浩宁心里飘过去一万个好耶,强忍下内心的激动:“所以小斯,咱们晚上吃啥嘞。”
“日料吧,这两天太累,简单吃完赶紧回家睡觉了。”
小狗欢呼雀跃“好!都听老婆的!那晚点我去接你。吃完咱们晚上就……”
高斯见状不对,立刻让他打住不要再说不准肖想,他可是打算趁着国庆假期一个懒觉睡到大天亮的,根本不想被折腾。
“好吧,都听老婆的。”马浩宁声音越说越小,“其实到床上还是听我的…”
“???这是我们能免费听的?”
“啊啊啊啊他给老师耍流氓!”
高斯瞪圆了眼:“马浩宁你再说一遍?你刚刚说啥?”
高斯无语,看着通话结束的页面想今天晚上一定不能让他上自己床。
然后高斯看到了暂停的疯狂动物城。
……?
高斯突然反应过来今天的电影是自己手机投的屏,所以刚刚……
投屏没断??????????
都怪马浩宁给他送的新手机!都走这么远了投屏居然还没断!!!!
高斯盯着教室门,心如死灰,认命的走过去,同时咬牙切齿的想一定要让马浩宁付出代价,比如这七天都别想进自己房间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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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浩宁孔雀开屏的情人节part大家想看嘛,想看这两天写www
全员性转乡土文学
建议搭配/文中出现BGM:《九重山》--燕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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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老黄牛的背上降生的。
这样的场景我看过一次,那时逢正月,过年难,穷人为了体面也要点红灯笼,鞭炮噼里啪啦响的夜里娘难产,灯笼便恰好派上用场。爹把娘扛到从邻居家拉来的老黄牛背上,红光照娘隆起的肚子,四肢面颊却瘦峋,牛背的颠簸里娘的血淋漓一地,生下来的妹妹手腕露在襁褓外,瘦弱得像鸡爪,没半年就死了。
后来娘常说我长着一双牛犊的眼睛,咬字不乏恨意。
牛的眼睛总是湿润的,都有着好看的褶皱...
牛的眼睛总是湿润的,都有着好看的褶皱,长而善眨动的睫毛,以及乌黑发亮的眸子。这话我告诉了高斯,高斯端详我片刻,说确实像,但也不像,牛只要耕田待宰,你还要洗衣做饭的啊。
我觉得她说得对,因为我正做着牛绝不会做的工作:在村口的河捶洗衣服。隔壁家的二梁子贼眉鼠眼溜过来,手从浅滩捞,泼我一身水花。我曾听村里颇有威望的老人说,女人有水就能活。按这个说法,我针脚粗大的裤腿好像也活着,往我脚踝上爬两寸,袖口小了,此刻紧巴巴地贴合我身体。二梁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嘴歪着,我撑起腰来破口大骂他王八犊子,毫不客气地拿杵子往他头上打,他嬉皮笑脸地左躲右闪,还指挥他那一帮狐朋狗友在不远处一迭声地吹口哨,喔喔怪叫。
拴在村头看门的大黑狗被口哨声激得狂吠,树上的白斑麻雀受了惊吓直往天上飞,一直延伸到河道尽头的方向好像传来呕哑的歌谣。我这才想起,原来又到芦花开的季节。
口哨、狗吠、树叶摇晃。而杜海皇直叫姐的声音险些被盖过去,我回头,她战战兢兢指我的裤裆,姐,有血。天空下一时寂静,那帮王八犊子一阵挤眉弄眼,忽然哄笑着散去,恍惚间,我好像听见万年涛鸣。
于是,我漫长的流血岁月,就伴着一涛静默洪流,来了。
我身上的麻布衣物在两年前是邻家嫂嫂新做的,嫁人之后她做姑娘时的衣服就便宜了我,爹没钱制衣服更没钱抽大烟,卷了根油草点着,坐在门槛上跷脚,草茎向我一晃一晃,声音很不好听:赔钱货,有的穿就不错了。
后来我们不叫她嫂子,我们叫她疯子。
她给外头来的东西毒害了,她的脑子不清楚了,一个女人不生娃,居然一天到晚想着要到外面去?村里人都是这么议论她的,眼睛里的讳莫和促狭碰撞来碰撞去,高斯说:“羊、驴、骡子,这是畜牲看见待宰的畜牲,一种冷酷的快意,但最后都是要死的。”
高斯大概不知道,在她这么说的时候我正看她侧脸,她鼻梁的阴影也冷酷,嘴角刻下的沟壑也快意。她说话总这样,云云雾雾的,我猜想是她小时候和疯子玩儿得太多了,结果十二岁的时候被她娘在床褥底下搜出七八本疯子送的卷边儿书,她一声不吭地任她爹揍,揍得半死,本来没到半死,但围观的村里人说,土里生出来的女孩只要还站在泥土上,就死不了。于是她半死。当时她爹怎么骂她的来着?不知廉耻的玩意儿。她后来讲的时候,与我和海皇痴痴笑,我们翻来覆去地念,不知廉耻、不知廉耻。高斯嘴唇还开着口子,眼皮乌青,不知廉耻,只有她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不知道也无所谓,我们只要知道骂得爽快。不知廉耻。她又讲,她爹烧书,不知怎么殃及到了家里的豆田,那时她也像这样,鼻梁冷酷,嘴角快意。
麻布沾了血洗不掉,高斯对着大片红黑的印子抿嘴。我裤裆里塞着月事带,左扭右扭不舒服,干脆盘起腿坐下来看她,看着看着就觉得她皱眉的样子像只犊羊,温顺而貌美的,但身形又像鸟,田里那种长脖子长腿长脚的白色大鸟。她这张脸整天在村里的男人口中进进出出,他们不在意高斯像羊还是像鸟:羊肉和鸟肉都是荤哪,但有鸡肉谁吃鸟肉?谁吃!于是相似到模糊的面目们裂开一个个石榴样的怪笑。而她是石榴花,脸白净,粗粗的辫子扎红头绳,卧在眼睛下面的一汪好像月牙。我曾经和娘说羡慕高斯长得靓,娘嘘我,靓可不是好事。
她这时察觉我的视线,白鸟脖颈抬一抬,月牙在我头顶停留片刻,噗地笑开:丑东西,你把辫子解了吧。
她是要给我梳头呢。
高斯带着薄茧的手指从我的耳后蹭过脖颈,带起一阵春风过豆梗的战栗,皮肤皲裂的缝里充塞了冰凉河水、粗硬纤维、僵死的虫尸和虬杂的树根。
梳齿卡过我打结的心思,一下一下木然的痛牵扯头皮,逼得我眼泪倒流。她蹲下来是在捡发丝,恍惚间我以为她真是一只拾羽毛的鸟,而迁徙的是我,一场百年飞落。
她站起来,盯着手指缠上的我的发丝,神态仿佛很庄重。想起从前娘和我说,不要打扰飞鸟。前后大概是离别人家水塘远点云云,但我向来忘性大,只记得一句。不要打扰飞鸟。
娘叫杜娟,杜海皇的亲姊姊,她和杜海皇差十六岁,我和杜海皇差两岁。这些是我在酒桌上听来的,爹和一帮同样只抽得起油草的汉子喝着几个铜板的酒,丰功伟绩般忆往昔:我家这个十四岁,十四岁就给我生了孩子,当时叫着喊着要跑,最后还不是老老实实当了娘?女人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吗!言辞间好像他是盘古开天辟地,我居然在一个男人身上幻视出女娲,甩泥点般宣扬他造人的本能。然后他们大笑,筷子在桌面上敲得大声,凳腿疯狂尖叫,吱嘎吱嘎。
我娘自始至终在一旁沉默而温驯地斟酒,爹便宣扬得更加得意,有不老实的汉子趁她倒酒摸了她大腿,娘猛地站直,酒撒出来一点,爹抬手便给她一个巴掌,汉子贼兮兮笑:大哥昨晚厉害啊。于是他们又大笑,而我盯着手、盯着酒、盯着桌子,心想一桌酒和全家人的衣裳,哪个更贵呢?
外头的天光早暗下来,鸡也叫狗也叫,邻家的疯女人又在唱歌,我有说过吗?疯子之所以被叫做疯子,是因为她在每个芦花开的日子,都会彻夜唱同一首歌。
邻家很快传来棍棒声,伴着女人凄哀的惨叫,村西边儿的婶子嗑着瓜子儿晃荡到东边来还要问一句,媳妇儿又挨打呢?邻家做丈夫的虎子垂头丧气,别提了,又发病呢。紧接着是重物拖地的声音,大概是疯子被关到灶屋里了。
高斯的眼睫颤一颤,往我这头移几步,说今天晚上就睡你这里了。
我说,大姑娘晚上不回家,你明儿又得挨顿揍。她不说话只是看着我,看好久,看得我心里发毛,紧接着她问我:你还记不记得邻家嫂子叫什么名字?高斯是从来不管她叫疯子的。
我有些诧异,你问这个做什么,谁记得这些。
她的睫毛扇两下,颇有些哀婉的味道,这时疯子又唱起来了。我和高斯纷纷住嘴,日头出来点点红,照进妹房米海空。唱腔拖得很长,这首歌是这么唱的吗?我生了怪异的感觉,嘴唇犹疑地开合,兰青。米海越空越好耍。只愁命短不愁穷。她没反应过来,什么?她的名字是兰青。我没忘。一条江水去悠悠。
月光照在木盆里,照一段带血的物什,照浑浑的水,照我们在水里的倒影也照我们,水里水外,谁都不曾逃过月光。
何时有意把花起。你无心无意看花浮。
高斯留宿的那个晚上,兰青在自家灶台上一头碰死了,被发现的时候脚踝挂着铁锁链,血蹭出半丈远。但村里自戕的女人流的不是血,是罪孽,死后不能入祖坟,何况是她这种一生没留下一儿半女的疯子,随便往后山抛了了事,而邻家婆婆已经张罗着给自己儿子再讨一个能生养的。
那晚的月亮圆啊,芦花开的时候月亮就是圆的,我煞有介事地跪坐在床上对高斯说:“兰青又出不去家门,她肯定是看月亮圆了才知道芦花开的。”
高斯侧躺在床边,只穿一件肚兜,是夏天对她过于娇惯,哪怕八月已过也要留点余韵护她周全。我气她宁愿发呆也不接我话,至少该夸一句聪明绝顶吧,于是膝盖一提分跪在她身体两侧,一手把住她肩一手够她腰肋痒痒肉,嬉笑着呵斥她:“说不说话?啊?说不说话?”
高斯最怕痒,她笑得抬腿绊我,我顺势滚到她身边躺下,和她窝在一起大笑,她挠我一下我踢她一下。笑累了就侧过去,把脸埋在她颈间,手臂环住她的胸,她尖锥似的乳房颤颤巍巍地探出来,我听她笑声余下的喘息,说:“你好软,好香,从了我吧,我背你入洞房。”她听完挥手敲我脑袋,刚刚被过度使用的声带颤颤的:“你是天蓬元帅,要背我回天庭?”我愣愣地盯着她一双笑眼,反应过来后气急败坏地捅了她腰一下:“你才是猪!”
她在我手底下又笑得发抖,白白的皮细细的肉,瑟缩着脖子说我的头发弄痒她了,这狐狸精样,怪不得回不了天上。
闹着闹着就犯困,阖眼时我依然环着她,高斯身上有一种类似于泥土混合雨露的味道,让我很安心。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好像听到她在讲话,轻轻地像羽毛落:“杜马高,村里百十来号人只有这三个姓,为什么兰青姓兰呢?”回忆起来这时兰青大概开始流血,她已不唱了。
我无法回答她,因为我正陷入一场春梦。梦里的人连肚兜也没有,我带着十几年的嫉恨,恨她的脸恨她吃进的书,这是粘液、这是血液、这是伤口,这是卵子、绽放的卵巢,我被她的手引导着抱她的腰吻她子宫的位置,这是女人的身体,脸一会儿是高斯一会儿是娘,又美又疼的女人的身体,柔软地、美丽地、温暖地、痛苦地、血腥地、伟大地,总是在流血和受伤。我是一颗稗子,她是我提心吊胆的春天。
当天高斯回家并没有挨揍,她爹甚至少见地给她煮了个鸡蛋,呲着一口大黄牙:看你瘦的,补补。
她爹不下厨惯了,不知道蛋要煮多久才全熟,她剥壳的时候蛋黄流过她的指缝,漏出去的流言汇成小溪,村里最漂亮的姑娘要给东边比她大了十岁的那位做续弦了。
过两天流言不攻自破,因为高斯要嫁的不是东边比她大十岁的虎子,而是西边比她大二十岁的老光棍。
这事不是高斯亲口告诉我的,事实上她还没来得及亲口告诉我,消息就自己挨家挨户敲门,东东西西西西东东,闭塞而又四通八达的山村是一整个不费力的磨盘,稻壳血一样流出来:哎——这户要嫁啦——那户出了好多钱嘞——
所以当她终于和我见上面时,我们什么也不说。风过芦苇荡,也过我们的头发,我们在天地里变哑巴,我们浪费生命,一如这个世界对我们的浪费。
杜海皇拽拽我的衣袖,她以为我没看见高斯,便小声说,姐,高斯姐在那边。我还没回答她,村口的黑狗就不知被谁解了链子,撒欢儿地往这边跑,狗牙衔我裤腰带,河风冷飕飕打我腰,我又听到熟悉的口哨。
男人们哄笑,我提着裤腰好容易摆脱了黑狗,叉着腰对坐在村口看热闹的男人破口大骂:“你奶奶的,少吐唾沫,口干喝你爹尿去!”男人们笑得更大声,我大伯沉着脸过来往我肚子踹一脚,我疼得眼前一黑跌到地上,他又啐我一口,骂道,不知廉耻。
她看我。
她好悲悯地看着我,眼神和梦里一模一样。
我想她本来是要来找我的,就像我正要去找她,她却迎面撞上了她未来的丈夫,西边的老光棍。于是她在野草丛中咬着牙,天乌乌黑,月亮亮堂堂,她在月光下融化成一片血污,四肢屈成树干,她的痛成为山谷里的回声,像绣花针一样细密地绣出一条呼喊的流沙河。
我的眼睛明明盯着她却看不见她,我体内的洪涛把我打得粉身碎骨,娘捂着被扇肿的半边脸和我说算了她认命了,杜海皇过短的袖口永远挡不住淤青,婶儿嗑着瓜子说女人嫁谁都得嫁,老光棍把半扇猪运进高斯家,兰青哼着跳着一头撞在灶台上,秧儿得插花生得扯,我常年丢弃哪一厢。肿块、淤青、猪,人进大门呵呵笑,我进大门眼泪流。口哨、狗吠、树叶摇晃,月亮亮堂堂。
终于高斯的脸我能看见了,一会儿是鸟一会儿是羊,老光棍提起裤子走,她瘫在原地失掉满身羽毛,秃露在男人口中进进出出的一堆白肉,脱落的脂肪榨出油,她是好看的呀。夜里的风吹得好冷,吹起头发打在脸上好像耳光,是已逝的夏天在惩罚孩子的不贞。我给这风吹得头昏脑胀,打了一个喷嚏。
那天之后我没见过高斯,娘说那是我高热时的一场梦,秋舟过载之际一场高烧中的迷梦。我咧着嘴呵呵笑,怎么是梦呢,我还记得高斯摸了我的脸哩。
温热的湿润的柔软的掌心,我吻在她小腹像睡在羊羔毛里,她真白啊,比羊羔比白鸟还要白。
村里最老资历的接生婆也管妇幼大小事,她冲我摇摇头,娃不行喽,又掐掐我娘的肩,你还年轻,还能再生一个。
我觉得她好好笑,点红灯笼的时候让我娘上黄牛背的是她,说我妹妹死掉的是她,要我娘再生一个的还是她,这时我知道造人的本能可不只是男女娲的了,世界上还有女盘古呢。我这么想就这么笑,哈哈大笑,我娘的脸色煞白,赶紧把接生婆请出去,回来扇了我一个耳光,眼中水光闪闪:我真是欠你的,欠你的!
好痛啊,我大哭起来,娘也抱着我哭,两个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嚎和待宰的畜牲似的,娘大喊:命啊!
杜海皇来看过我四次,第一次是跟着她娘也就是我外婆来的,我外婆来了见我也摇摇头,把我娘喊出去讲几句话,讲完就再不让海皇来了。于是后三次都是她偷溜来的,她给我带了根芦苇棒,悄悄跟我说:“姐,村里的人都说你傻了,我看你不傻,你可别傻啊,你要傻了可就只剩我了。”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女人是水做的嘛,我看还要加一条,是泥和水混成的,要不怎么在太阳底下捡条命呢?
我笑着问她:“什么只剩你呀,高斯呢?”海皇不说话了,她看看我又看看芦苇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着呢,我迟早带她来找你耍。”但这是她第四次来,她再没来过了。
不用她带,高斯自己来找我。娘平时都锁我门不让我出去,她就捅破窗户纸,急急唤我,哎,马浩宁,来,出来。我知道她会来找我,我连这都知道我肯定不傻,傻的是我娘,她难道不知道木阀能从里边儿开吗?
我乐呵呵地开门,高斯站在月光下像仙女一样,肚子隆起一小圈,温热的湿润的柔软的掌心蜷缩在裤缝旁,我盯着她的手要开口问她能不能摸摸我,她就拽着我跑了。
不走大道,田野里我们跑得飞快,满天星星跟我们一起跑,我们是流星啊!我问流星:“仙女,你是要带我回天庭吗?”她跑在我前边儿,头也不回地答:“是,咱们去天庭。”我说天庭的日子果然和凡间不一样,怎么杜海皇刚从秋天找过我,冬天的三角梅就开了呢?她这次不答,可能是气喘不匀。
不走大道也要走村口的,那只大黑狗被教得见着女人就叫了,我可记得它拽过我裤腰。高斯放开我的手,转而拾起一块砖,往狗脑袋上砸。脑浆炸出来,皮肉分开,血溅在她白净的脸,有些进了眼,我觉得她开得好像一朵石榴花。
然后我们继续跑,一直跑到河边,我好久没来过了,东看西看,浅滩上站着头不知谁家跑出来的牛,我指着牛乐得想让高斯看,高斯说:“好啊,我们去看牛。”然后把我往水里带,一边带一边念,我们去天庭啦,再不用当女人啦。
我看着两丈远的牛眼睛突然害怕了,猛然发觉高斯不是带我来耍的。牛眼睛像是只有黑瞳仁,那么黑那么黑地把整个天地吸进去,最纯良。我看着纯良的黑,挣开了高斯牵我的手。
高斯回头时眼里好悲哀,可悲哀转眼便被浪涛卷食了。我呆呆跪坐沙地里,看着这条会吃人的河,叔叔婶婶举着火把都来了,膀臂上都系白布条,唯独不见那个老光棍。我看这又流又烧的一派景象,拍着手大笑大叫:“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不是羊羔!她是白鸟啊!”然后我被绑起来,嘴被堵住,但我能理解,以为只要有一只白鸟飞走他们就不会让另一只也飞了。他们开始拿钩子在河里翻找,我望着天,没有日的时候夸父怎么追日呢?
天吐白就像女人吐露,太阳要亮起来,黄河要被吸干,拿着钩子的人惊叫,捞出两个白蛹,村民们发出不知道是欢呼还是惋悼。浅滩里的牛不知何时不见了,娘举着火把靠近我,火真是神奇的东西,转眼便燎了捆缚我翅膀的绳子,红光蔓延整个芦苇荡,一朵朵芦花是一个个红灯笼,红光是我的母腔,死了我的妹妹活了我,死了我娘活了我,死了兰青活了我,死了高斯活了我,我是红光里孕育的鸟!火光喧天里我又听见兰青在唱歌:日头出来点点红,照进妹房米海空。
我飞向太阳。
end
校园AU
原生家庭预警
9k+一发完建议加彩蛋一起食用
俗套的救赎文,希望这对所有人都只是个故事。
马浩宁有一个新发现。
他发现坐在他右边的男生的总是穿着长袖,不管多热,他都不会脱掉那件厚厚的秋季校服外套,哪怕是跑完一千米的体育测验。
他注意这个男生很久了,男生是一名转校生,高二上学期转来的。
做自我介绍的时候,马浩宁正在睡觉,当他被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吵醒时,抬起头,马浩宁就看见了站在讲台上的男孩——低垂着脑袋,刘海挡住一大半眉眼,泛着浅浅的棕色,皮肤很白,嘴唇也很白,一幅病恹恹的阴郁气质。
最开始刚转来时...
最开始刚转来时,男生并不是和他坐,是转校后不到两个星期,不知道什么原因,最开始和他坐同桌的男同学找班主任要求:必须把他调走。然后班主任在班上找了一圈,发现一个人都没有愿意和他一起坐的,这才和马浩宁安排到一起去。
马浩宁是班上出了名是差等生,逃课打架上课睡觉,可由于马浩宁家里是校长的朋友,所以老师也管不了他,只能把他调成单桌,坐在教室的最后面,尽量不影响到别人。
男生调座位的那天马浩宁不在,他逃了一天的课去网吧打英雄联盟,直到晚上放学后他溜回教室取书包时,才看见自己多了这个新同桌。
教室的人都走光了,屋子里也拉上了蓝色窗帘,遮住了夏日傍晚的落霞。男生趴在桌子上写字,投入的没发现身后多了一个人,马浩宁捏手捏脚的凑过去,俯下身,闻到了男生发梢上淡淡的老式肥皂味儿。
马浩宁抽了抽鼻子,使劲嗅了两下,声音把男生吓了一跳,直接站了起来后退两步。
“你是新转来的那个?”
马浩宁没把他的躲闪当回事,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笔记本。
男生以为马浩宁要去看上面的内容,有些着急的冲上来想从马浩宁手里把本子抢回来,结果被马浩宁一个闪身躲过,把本子举的老高。
“什么东西啊,还怕看呢?”
马浩宁打趣了一句,可手上却把本子合死。
他扫了一眼封面。
“我叫马浩宁,你叫什么?”
“...我叫高斯。”
马浩宁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个名字读出来,果然和他写在纸上一样好看。
又从上到下的仔细打量了一番高斯,瘦骨伶仃像颗豆芽菜,营养不良而导致的棕色发丝遮住眼睛,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沉闷胆怯。看得他不自觉皱了皱眉。
马浩宁心想,啥家庭啊,把小孩养成这样。
把本子放回桌子上,然后马浩宁摸了摸兜,把早上从网吧买来就剩最后一颗的草莓糖压在上面。
“以后就都是朋友了,别整这么快紧张的,我这人好说话,有什么事情找我就行。”
手指点了两下本子上的糖,马浩宁背上书包离开了教室。
良久,高斯拿起那颗糖,琉璃色的玻璃纸廉价,但足够好看,躺在白皙的手掌间像颗陨落的星辰。高斯盯了一会,贪婪的用视觉去品味糖果的香甜,然后小心翼翼的将它揣进了上衣口袋。
但不同于往常的是,马浩宁每次来学校都会给高斯带一颗草莓味糖,不管高斯在不在,马浩宁都会把糖压在他的本子上。而高斯也会趁马浩宁去打球的时候,偷偷拿过他的杯子,把那个常年空空如也的保温杯灌满凉水。
从初见的那天后,二人间从未有过语言交流,却又保持着一种微妙且和谐的平衡。
这种平衡大概持续了一个月左右吧。
数学课下课,是马浩宁先开的口。
“托你的福,我快三个星期没喝饮料了。”
“呐,就当你帮我省的钱,这把请你吃个好的。”
马浩宁从兜里掏出一整条草莓味的阿尔卑斯糖,拍在高斯的的作业本上。
手掌击打桌面的碰撞发出声响,熟悉的声音把高斯吓到,下意识的往后躲闪,半晌反应过来对方是马浩宁,又有些小心的往前靠了靠,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该看哪里。
高斯不敢去看马浩宁,也不敢去看那条糖,只能低下头去看被自己揉搓的起皱的衣角。
“怎么?不喜欢草莓味的?”
“没...没有。”
高斯怯生生的回答。
“那怎么不拿?瞧不起我啊?”
马浩宁半开玩笑的打趣,手上又把那条糖往高斯那边推了推。
“谢谢...谢谢谢你。”
“你说啥?大点声我听不清。”
马浩宁坏心眼的逗他。
在他看来,马浩宁不懂哪些弯弯绕绕的花里胡哨,他只是觉得高斯是个有些内向的人而已。
“我说谢谢你的糖。”
高斯抬起点头,试探的看向马浩宁,发现对方的打趣似乎并无恶意,便壮着胆子又重复了一遍。
“跟我说——谢谢—马浩宁——!”
拨开成条的糖衣,马浩宁拿了一颗糖,趁对方不注意,眼疾手快的塞进高斯嘴里,然后就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般,拍拍手,伸了个懒腰,接着趴下睡觉了。
感受到舌尖上化开的甜味,高斯先是一愣,然后有些慌张的后退,却发现对方已经趴在桌上,大有要甜蜜入梦之意。
口腔中弥漫的草莓牛奶香气,是高斯从未尝过的甘露。他舍不得搅动舌头去加速糖块的融化,多想让这份甜味儿多停留一会儿啊,高斯细细的品味。
“谢谢...马浩宁。”
声音很小,在嘈杂的课间就像落入大海中的雨滴,不起任何波浪。但有人还是听见了,因为他在用心听,趴在臂弯里的脸上无人察觉的勾起一个微笑。
那是一个周五,对于马浩宁来说,和平常的每一个周五都一样,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一个周五而已。但班主任却早早的提醒他,说这个周五有一场非常重要的考试,叫他务必不许逃课。给我老老实实的过来参加考试,考成什么样没有人管他,但他人一定要到。
马浩宁尽管再皮,班主任的话还是不能完全不听的,于是周五那天他便老老实实的准时坐在了教室。
周四排考场那天他没来,不过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属于他的位置,在教室最后排靠墙的角落里,那是他的桌子,他看出来了,因为那上面有一个手绘的小人,那是他趁上课时候装睡偷偷画的高斯。
他懒散的把书包甩到椅背后,四下张望,和他并排的一个都没有,只有斜前方一张有些眼熟的桌子。那桌子是高斯的,上面没什么特殊的标记,可马浩宁就是能认得。
即使班主任再三跟他强调这场考试有多么多么的重要,夸张的和他描述,会有市级领导来监考和巡逻检查,马浩宁也只是把他当作和平常一样的普通考试,只是不能大张旗鼓的睡觉罢了。
考试开始,马浩宁草草写了几笔,便签上姓名,然后无所事事的坐在位子上发呆,右手的指尖圆珠笔叫他转的飞起,各种花招被他转的丝滑。马浩宁用左手撑着脑袋,目光直时看向斜前方,那里坐着的男生正专心致志的在算草纸上列着竖式。
或许是感受到了背后过于灼热的目光,高斯小心的回过一点头去,便对上了马浩宁那双带笑的眼睛,对方毫不避讳的冲自己挑了挑眉,吓的高斯赶紧回过头来,然后不安的瞟了眼前面背着手巡查的监考老师。
一个小插曲罢了,谁也没有在意。
考试结束后,已经是临近放学,每个人搬着自己的桌子回到原位。马浩宁离自己原来的位置近的不能再近了,他便坐在原地,想着等所有人都搬完他再搬,正当他望着窗外发呆的时候,一声巨大的声响盖过整个教室的嘈杂。
马浩宁顺着声音转过头去,只见高斯倒在地上,连同他的课桌一起翻倒,桌肚里的书撒了一地。马浩宁心里一紧,连忙跑过去想将高斯扶起,可刚刚碰到高斯的胳膊,对方就痛呼出声。
“啊嘶......”
“高斯你怎么了?是碰到哪里了吗?”
马浩宁赶紧撒手,想上手换个地方,又不知道该放哪里。
“嘶好像杵到胳膊了...没关系我缓一下就好了。”
高斯痛的音调发颤,怎么听着都怎么不像缓一下能好的样子。
“你先起来,别坐在地上。”
马浩宁然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双手环过高斯的腰,勒着腰就把人给提了起来。
马浩宁先将高斯扶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返回把他的桌子扶起,一本一本将散落的书捡起来。期间他冷冷的扫了一眼旁边围了一圈但无动于衷,甚至还在窃窃私语的同学,一个男生有些心虚的避开了与他的对视,然后默默把自己藏匿到人群之后。
马浩宁的视线在他身上只停了两秒,可心里却把这个人的样貌在心里描摹了一遍又一遍,牙齿咬磨的吱吱作响,可他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把捡起来的书本垒整齐,整理好一切后将桌子推回到自己桌子旁边。
马浩宁推着桌子走了,人群也散了,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大家各干各的事情。教室依旧吵闹,没人注意角落里的受伤的男生,包括后来端着水杯走进来的老师。
班主任“嘭”的一声将水杯放在讲台上,眼刀扫过嘈杂的教室,学生们便识趣的不再叽叽喳喳的讲话,手上也纷纷加快了动作,没一会,教室就安静了下来,同学心照不宣的维持着自习状态的平静,仿佛和每一节自习课一样。
马浩宁学不进去,他心里烦得很,眼神瞄向高斯,对方正在桌子下小幅度的揉捏着肘关节,手指都痛的发颤了,可脸上却查不到一点表情,只有额角的一层薄薄的细汗。
有些人在忍耐疼痛,有些人在忍耐情绪。马浩宁强忍住掀桌而起的冲动,胡乱的将书翻得哗哗作响,纸页被揉搓发出的声响打破教室里虚伪的静,惊扰到坐镇于讲台前的班主任,她不满于这种高出平均分贝的声音,狠狠的向马浩宁剜去一记眼刀。
不过也只是一个眼神罢了,即使再看不惯,她也不能拿马浩宁怎么样。马浩宁也不惧她,放下手中乱翻的书,索性不装了。马浩宁就那样大方的回望回去,四目相对,谁也不让谁。
一个学生明目张胆的用眼神挑衅老师,即使没有什么实质性影响,可对于一个资历蛮深的老师来说,这也足够让她恼火。班主任刚想站起来训斥马浩宁,放学的铃声却先她一步。
这铃声打断了她到嘴边的话,也打断了马浩宁凝视的节奏。只见马浩宁腾的一下从位上站起来,单手把书包甩到肩上,然后在班主任震惊的表情下,大摇大摆的离开了座位,绕过半个教室,走到那个避开与他对视男生的座位前——“隆!”
马浩宁一脚踹倒了那个男生的书桌。
金属碰撞瓷砖地板的声响震耳欲聋,乱七八糟的东西撒了一地,除了书本和笔,甚至那个男生放在桌子上的玻璃杯也被打碎。
而肇事者马浩宁,则一脸若无其事的走出了教室,仿佛刚才只是随脚踢飞了一块小石子一样。他连看都没看班主任和那个男生一眼,甚至离开时,还是故意踩在满地的书上走的。
那个男生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不知所措,而反应过来的老师则是脸黑的能滴出水来,马浩宁这行为把高斯也着实吓了一跳——那个男生便是最开始推倒他书桌,导致自己受伤的人,这报仇的意味有些太过明显。
班主任被气的不轻,可人都走了,她还能说什么呢?她甚至没力气再在班级上拖个几十分钟的堂用来大发雷霆,或阴阳怪气的在背后责骂马浩宁,即使这种行为无疑等于直接往她脸上踩。
整个教室都陷入了低气压,女教师憋的脸通红,可到最后,她也只憋出来一句放学,然后赌气似的自顾自的端着水杯走了。
高斯快速整理好书包,揣着忐忑的走出校园,离开教室前,他有意的看了一眼那个男生,此时那人仍蹲在地上收拾他被推到的书桌。
高斯快步离开学校学生放学时的活动范围,拐进一条小巷,打算抄小路回家。正当高斯远离人群,松了一口气时,在过第二个的巷子口处,一只手突然拽住他的书包背带,一股强大的拉力将他拉入本不该进入的死胡同。
高斯下意识的紧闭双眼双手抱头,可过了好一会儿,想象中的拳头也没有落到身上来,耳边也是安静得很,丝毫没有平日里尖锐的谩骂和耻笑。高斯试探的睁开双眼,没有可怕的人群,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啊,你怎么在这儿?”
高斯僵硬的转换话题,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我在等你。”
马浩宁皱了皱眉,他无法想象,在这个小胡同里曾经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留下如此的肌肉记忆。
“手怎么样了?还疼吗?”
马浩宁去拉高斯的手,却被他躲开。
“没...没事了。”
高斯连忙摇头,把手背到后面。
“没事你躲什么?我看看你扭没扭到骨头。”
马浩宁可不跟高斯客气,追上去就拉住他的手腕,结果高斯痛呼一声,吓得他赶紧放开。
“啊!”
“没好就没好,骗我干啥!我还能吃了你吗?”
“我说高斯,你能不能对自己好一点儿啊?”
“苦了也不说,痛了也不说,被人欺负了也不说。”
“你是哑巴吗高斯!!”
马浩宁的气不打一出来,声音晕染上怒气,想起高斯被推倒是无助的表情,和他之前的种种表现,马浩宁打心眼里生出一股恨铁不成钢的心情。
可看着眼前人的脑袋都快要低到地底去了,马浩宁又不忍心再用更多恶劣的话语去指责他,只能气的自己手叉着腰在原地来回踱步。
看着马浩宁生闷气的样子,高斯的头更低了。他不理解马浩宁为什么会因为自己这么生气,从未有过人因为自己,而牵动情绪。
马浩宁这个人就是这么奇怪。高斯也不理解他为什么给自己买糖,为什么对自己好,为什么替自己出头,明明想讨好他的人有那么多,可马浩宁为什么这么...这么在意自己。
放学时的夕阳落下,穿过逼仄的小巷,透过破裂的砖瓦缝隙照射进来,映射在马浩宁漂染过的棕发上,高斯抬起一点头去看,综褐色的发丝映衬着光,如同照进一口旧井,一个深洞中的太阳。
高斯是那井,寒冷掺杂着冷酷的宁静。
马浩宁是那太阳,在寒冬腊月的午后把万物用烈阳唤醒的光。
马浩宁...”
高斯深深吸了口气,扯出一个难看的笑。
“想听听我的故事吗?”
“我从小,我妈就告诉我说...我是个烂种,连活着都不配。”
一句话,高斯说的时候语气平常。
马浩宁听得心惊胆战。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马浩宁已经能想象到一个所谓的“母亲”,长期对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进行着语言暴力和身体暴力的双重摧残。
高斯蹲在马浩宁面前,耸拉着脑袋,埋在环抱的臂弯之下,他低着头的样子已经成了常态,无时无刻的自我保护机制更是像个经年不息的保护罩。谈及往事高斯流露出的受伤模样,让马浩宁再次心疼得红了眼眶。
“你爹呢?不管你?眼睁睁看着你被虐待?”
马浩宁说话语气已经不稳了,透露着被压抑的火气。
“我是酒后乱性的产物,是不见光的私生子,我配不上得到任何人的爱。”
“我刚满五岁,我的母亲开始神精异常,一开始只是脾气暴躁,我做错一点小事她就会骂我。”
“后来就逐渐演变成殴打,各种难听的话她都能够扣在我头上。”
“在她嘴里,我是烂种是小强奸犯是应该被人唾弃踩碎的垃圾。”
“我不配吃饭,不配上学。”
“她心情好了就给我吃两三天的隔夜饭,心情不好就什么都没得吃。”
“她把我的作业和课本全部撕碎,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偷偷背着她重写。”
“后来儿童保护机构的人来调解过,她不得不让我去上学,所以她就跑到我学校去闹,当着同学和老师的面往我头上泼水,管我叫小强奸犯。”
“所以大家都不喜欢我。”
“你是不是好奇我为什么不反抗?”
“因为我觉得她是对的...”
“我从不反抗,因为我和她一样责怪自己,为什么我不是父亲喜欢的好孩子,为什么害得父亲抛弃了她。”
“保护协会和警察在做调解办案时查出了我的亲生父亲。可笑的是,我这样一个人,父亲居然是一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在他看来,他不过酒醉后随意睡了一个下面人送进来的女人,他对这个可怜女人而后承受的痛苦毫无所觉。”
“对我的一切遭遇也充耳不闻。”
“反正他钱多,只需要一点点钱。就可以平息一切。至少是表面上的一切。”
“再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我也开始痛恨这样的生活。”
“我不断的转学,可你知道吗?恶意的传播总是比我们想象的要快。”
“我无法逃出被霸凌的命运,大家都不会喜欢一个强奸犯的私生子,这个世界没有我的立身之地。”
“我曾经无数次尝试自杀,但是都没有成功。”
说到这儿,高斯忽然笑了一下,那是一个极具破碎感的笑,盛满泪的眼角发红,美丽却又悲凉,让马浩宁想起那些用来包糖的玻璃纸。
玻璃纸璀璨又好看,可对于人们来说,那只是廉价的外皮罢了,几块钱便可以买了一大把。放在孩童手里,他们将纸随意把玩揉搓的发皱,发出吱啦吱啦的呻吟,直到漂亮的琉光被揉成玻璃渣,错综复杂的折痕使玻璃纸不再精致时,孩子们也玩够了,便会如同丢垃圾般把玻璃纸随手抛弃。
高斯缓缓站起身,把双手摊开伸向马浩宁。马浩宁一愣,然后会意,他大概猜到了,可他没想到高斯竟愿意把这些对他全盘托出。
高斯的外套长袖被马浩宁一只一只挽上去,马浩宁抓起他的两只手腕,双手手臂内侧布满了扭曲的淡粉色刀疤,有些颜色黯淡增生,看起来就年岁已久,有些还泛着血红的肉色,像是刚愈合不久,疤痕纵横交错,像狰狞的肉虫,长长短短的爬满了苍白的皮肤。
马浩宁呼吸一滞,他无法想象鲜血从这些未愈合的口子里涌出时的痛。
指着高斯左腕上一条刚刚结痂的猩红,马浩宁颤抖的开口:“什么时候?”
高斯低下头,回避着马浩宁的眼神沉默不语,他没想到马浩宁会问这个。
“高斯,回答我...这是什么时候留的。”
马浩宁深吸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用最大的努力做到温柔的问他。
“上个礼拜。”
高斯感觉自己快被马浩宁的目光烧出一个洞。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的皮肉,夏日闷热的温度催发出汗液,盐分刺痛新鲜的伤口,攥成拳的骨节用力到发白。
马浩宁克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此刻他只想对着这世界破口大骂,把他会骂出来的脏字儿全都倾泻出来,然后再对着天空比个中指。
但他没有。马浩宁背过身去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然后回过身,轻轻地将高斯的袖子一只一只放下来。
他紧紧地抱住了他。
马浩宁抱的小心又仔细,就像怀抱的是自己最珍惜的宝贝。一只手环过高斯精细的腰,手掌紧紧的贴住后背,另一只手在他的脑后,手指插入发丝。他用自己的臂膀把高斯牢牢圈在怀里。
他们贴的很近,贴的不能再近了,躯体上的每寸肌肤都严丝合缝的覆盖。马浩宁抱的很用力,他能感觉自己在微微的发抖,力度大到甚至像是要把高斯融入骨髓之中。
“高斯...”
“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
马浩宁极力控制声音的颤抖。
“以后谁再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不开心了难过了也告诉我,别再伤害自己了,我陪你。”
“以后天塌下来我给你顶着,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面对世界了。”
“我马浩宁会一直陪着高斯。”
“我们逃吧,高斯。”
“我们一起,逃到天边去。”
在那个普通的傍晚,他们狂奔,跑出小巷,奔离人群,他们向着天边狂奔,追赶着日落的地平线。
天际的落阳燃烧着他最后的生命力,余晖在云层中求救,血红的火烧云撒下最后的叹息,落在奔向远方的两个少年紧扣的十指。
他们向上跑,没有烦恼,没有顾虑,没有明确的目的地,他们要逃到天边去。
呼啸的风张扬肆意的拥抱裸露的每一寸皮肤,流动的空气蒸发掉盈出来的汗,闷热却又清凉。他们踏过刻板的柏油马路,脚掌踩上松软的泥土,他们向山上跑,伸出手,那坠落的红日似乎就近在咫尺。
他们登顶,他们呐喊,他们站在高处睥睨整个城市,他们眼见那轮火红燃烧殆尽,化为昏暗的尘埃堕入地平线下。
月光载着银色的光华露出一角,他们跑到了地平线后边。夜空烘出四周浓厚的黑影,好像高脚杯的边缘,这些反映在微光中的树峰的侧影,一分钟比一分钟显得更为深幽漆黑,他们看见——星,占领了天。
他们躺在草地上,入了夜的野草有些潮湿,但足够柔软。夜晚的山顶很静,偶尔响起几声虫鸣,马浩宁和高斯并排躺着,任由草木的气息沾染上衣裳。
马浩宁向高斯讲述了一些儿时的趣事,类似于五岁尿床被打,六岁玩打火机被打,七岁偷邻居老头的老花镜被打一类的,把高斯逗得咯咯直笑。
可笑着笑着高斯就没了声响,他笑不出来,喉咙仿佛被木塞塞住。
“高斯?”
马浩宁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
“嗯...”
高斯小声的答应他。
“不要难过。不要消极。不要放弃。”
马浩宁说的很轻,就好像在说今天晚上我们去吃牛肉面。
“好...”
高斯微微点头。
突然马浩宁把手伸到高斯面前,高斯歪了歪脑袋,马浩宁笑着摊开手掌,是一颗玻璃纸包的粉红色糖果。在黑暗的环境下,塑料皮折射月光,亮闪闪的,刹那间,高斯甚至以为马浩宁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了。
马浩宁见高斯没动,便亲自把糖纸剥开,送进人嘴里:“好吃吗?”
“好吃,我很喜欢。”
廉价的草莓香精味在舌尖化开,可高斯却觉得如饮甘露。
“你很喜欢草莓味?”
“不,是因为我只吃过草莓味的糖。”
高斯淡淡的说。
撑着地坐起来,高斯伸出一只手去,指尖指向的星空,那里有一串银白的星,若隐若现,连成一串奇异的图形。
“那是个什么星座吧?”
“不知道,但还挺好看的。”
马浩宁也坐起半个身子,顺着高斯手指的方向看去。
“我很喜欢看星星。”
“以前小时候,我妈一生气就喜欢把我关在厨房里,一关就是一晚。”
“那里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星星。”
“不过城市里的星星肯定没有山上的清楚,零零散散的,还不如这糖的包装皮亮。”
高斯漫不经心的讲起小时候的事,手上摆弄着刚才被马浩宁扔到一边的玻璃纸。高斯捏着那张玻璃纸举高,拼在那不知名的星座旁边,好像这廉价的玻璃纸也变成了一颗高悬的星。
“多漂亮啊......”
高斯由衷的感叹。
“是说玻璃纸,还是这星座?”
“都是。”
一阵风吹来,高斯放开手,那片薄薄的玻璃纸便乘着夏夜的风,披着月的流光,飞向了远方。
“马浩宁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怕疼。”
高斯转过头,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双漂亮的眼睛覆盖上氤氲的水汽,高斯哽咽着喉咙吐出字句,柔软的口音却仿佛利刃,一字一句的化为一把一把钢刀直直地插在马浩宁的心脏,痛的他窒息。
“可以再抱抱我吗......”
没有丝毫犹豫,马浩宁抱住高斯,繁星下两颗心脏慢慢靠近,风撩过耳边的发丝,带走夏日夜晚的炙热,也带走缺爱又孤单的小孩那呜咽的哭声。
那是高斯第一次逃课,和马浩宁一起。
马浩宁和他说:“高斯,我们去纹身吧。”
“就纹这个吧,纹一句话,不要怕,我们一起。”
“永远不要丧失信心。”
“高斯,永远不要丧失活下去的信心。”
于是,在小臂上,两个人多了一段相同的图案。
马浩宁的那段光滑又平整,而高斯的那个则显得有些凹凸不平,不过这些细节根本没人在乎,因为在马浩宁眼里,高斯无论怎么样,都永远是最帅最好看的。
纹身整整花了他们俩四个小时,期间两人从未叫过一句痛。结束时,高斯先起身走向马浩宁,被刘海盖住的眼睛坚毅又明亮,就好像有什么东西终于从他身上脱落,马浩宁觉得高斯有些不一样了,他变得更能勇于直视别人的眼睛,也更能直视自己的生活。
“疼吗?”
马浩宁问高斯。
“疼,也不疼。”
高斯看着马浩宁浅笑。
“不会有什么比回忆更疼了。”
高斯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再次仔细端详自己手臂上的图案。
“以后你的回忆都会是甜的,我保证。”
马浩宁将一颗草莓糖塞进高斯嘴里。
在那个山顶的夜晚,浩瀚的月空下,清明的月光和满天的星,马浩宁一时兴趣哼唱的歌曲,高斯却有认真地聆听了全部。
“你我都活在这裂缝之间”
“我不愿离开在爱来临前”
“就放声痛哭奋力冲向到你的身边,”
“挥舞着双拳用力不眨眼”
“和你并肩对抗着世界”
“请相信爱会为你降临”
“在活着的下一天”
马浩宁,相传深秋到初雪前的最后一片落叶,会是神明的来信,触碰到落叶的生命,会收到天国的邀请函,等入冬前我们再一起,一起来一次山顶好吗?
……
高斯,在永无止境的夜晚,我的愿望只有一个,我没有能力为没有星星的天空点亮耀眼的光,我承认我救不了任何人,因为我也在等待被营救,可我希望你能拥有明朗的未来。
再也回不去的地方,连那已经被舍弃的事物,重获新生吧高斯,一定能把明天照亮,今夜,过去与星座一起离开,难以入眠的时候,请轻轻握住我的手,马浩宁会陪在你身边。
...
后来,马浩宁给高斯买了各种各样口味的糖。
高斯也几乎尝变了市面上所有口味的糖。
可他还是最喜欢草莓味儿的。
可能是因为,那是马浩宁第一次送给他的口味吧。
over.
doordrink风波
小学生文笔,人物OOC
3.
“唉—”
高斯觉得自己日后的日子注定顺心如意,谁叫他透支了八百年的叹息。
文档创建了四个小时,还是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这桌游成分纯粹,百分百纯小麦果汁,挨着点边都得晕晕乎乎惹人面红心跳。如果不是这个桌游砸到脑袋上,高斯都不知道砖头厚的字典里藏着这么多耐人寻味的词汇。告白,亲吻,坐大腿,蒙眼,冰块,冰块,冰块…好好的词怎么换了个语境就不对味了呢?
高斯现在感觉哪哪都不太对。
公司的通风不太对,那么多二氧化碳堆在一起,给人画腮红呐?椅子也不太对,半......
公司的通风不太对,那么多二氧化碳堆在一起,给人画腮红呐?椅子也不太对,半个身子陷在海绵深处,这是找拥抱平替呐?衣服也不太对,衣服衣服衣服划过皮肤太怪了,不对劲不对劲。小潮院长也…不行,这是老板…老板,老板怎么啦,老板一直盯盯就是不对劲。
都不对劲,都不对劲。
高斯把脸埋在羊毛毡衣领里,左摇摇右晃晃,蹭掉了耳机也不管。
不对劲,自己绝对没有不对劲!
二十几岁的大小伙不对劲很正常吧?
忽然,背后一道身影覆了上来。
“咋了高子?”
熟悉的声音惊得高斯一激灵,粉色的毛毛被羊毛毡子噼里啪啦乱电一气,整个人毛茸茸地炸成一个球。
高斯也顾不得炸毛的头发,抬手就想挡住电脑屏幕,但是空荡荡的文件悲哀地提醒着他,某个人,改个十八加黄有竟然连点见不得人的内容都没有。
更悲哀的是小潮院长半点没意识到高斯在遮遮掩掩。
看着抬在半空中手,下意识地就牵了上去。
这人权当某人和自己心意相通。
别扭的只有钮钴禄·高·黄色限定·斯,他迷迷瞪瞪地盯着牵着的手,耳朵顶尖尖红了个彻底。
小潮院长半天等不到软软的回怼,看着屏幕又看了个空,心有不甘地再次发起聊天申请。
“不是,昂,到底咋啦?”
“卜,马哥,咱就是说咱被咋啦洗脑了吗?从上午咋啦到下午了。”
高斯被一连串的“咋了”直接砸懵了,耳朵也不红了,人也对劲了,发自身心提出这个困惑。
马哥这是中病毒了还是咋了。
“你死,高斯,你死,谁天天咋啦,不是你咋啦咋了,我怎么会咋了咋啦!快说,你到底咋了,快快快!嗯→快说!”
“小斯,昂↗你不说伤透朕的心啊,小斯→”
老板不上班,搁这当粉色氛围组。
这谁受得了,反正小傲受不了。反正没镜头,诶,我就低着头当红buff。
要不说整蛊害得是海皇嘛,努看嘴,五官拧巴着看了半天。扭头对着分寸感拉满的小傲,就捂住自己的心脏,“娇俏”地竖起了兰花指。
“诶嘿嘿嘿~咋了,傲哥,你咋了,人家好担心心哦~”
“窝炒,海皇,来你死,玩这套!”
高斯看着海皇和小潮院长打打闹闹,本该愉悦的心却空了半拉。他磨磨蹭蹭地打开了b站小号。已经,三四天,没登陆这个账号了,历史记录里空空剩余几个潮皇的糖点切片。全都三连了,但,也都没看完。
他曾经是怎么上头的呢?他是怎么起哄的呢?
鬼使神差的,键盘它有了自己的想法,潮斯。
自己看自己的CP切片是什么感受呢?
大概,有种全世界只有我不知道我谈恋爱了的窝炒心理。很微妙,尤其是看到一个多小时的恐怖时长。
原来我这么爱他和原来他这么爱我两个念头在脑海里挑起了华尔兹。
真的遭不住,兄弟,实在遭不住。
高斯最终迷失在一句句小潮院长你好大福气的弹幕中。
很正常。
高斯默默点了点头。
哪有狗狗不招惹猫猫的,自然规律罢了。
4.
正主亲自批皮下场剪CP视频不会太惊世骇俗吧?
高斯挠挠头,久违的磕学家本能在蠢蠢欲动。
高斯左右推动着切片进度条。到底是剪视频的,多多少少对素材的敏感性还是有的。8核的cpu完成个内容匹配题简直轻轻松松。
原来,在不经意间他们早就完成了大半的桌游内容吗?
黄色桌游好似轻佻的调情者,游刃有余地逗趣青涩甜美的小甜饼。
“哦,亲爱的宝贝,可以和你跳一支交际舞吗?”
脑海里不大正经的邀请和糖点切片中自己的声音意外地重合。
“好啊,高斯,来来来,和你跳一支交际舞。”
他们在直播里有过意外的告白。
他们在羊村视频里有出乎意料的同床。
他们有过青涩的搂腰,牵手,摸头,有过难以置信的捂嘴,蒙眼,冰块,坐腿。
难以言喻的暧昧。
完蛋,上头了。
高斯仰着身子往后一靠。
我想剪视频,那就剪吧。这下这个电脑里真有看不了的内容了。
Doordrink
不喝就“做”
高斯很郑重地敲下这个标题,紧接着就设置了隐私权限。
6.
很久没剪过这么不富裕的视频了。
高斯恍惚觉得又回到没有加入小潮team的日子。所有的素材都靠一腔热血从有限的往期视频里挑挑选选。
那种在十几分钟的视频里卡几秒镜头的感觉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自己在悄悄干坏事。
这做作业偷玩手机的即视感太冲了,简直,刺激。
夜已经深了。
高斯扒住房门,探头探脑。到底还是缺了几个镜头,剪视频人的专业素养让他决定趁着月黑风高补拍。
粉色脑袋披着冷色蓝调的光晕,整个人浸没在赛博朋克的美感中而不自知。嘟比不知道铲屎的发了什么疯,软咩咩地喵喵叫唤,屈尊竖着蓬松的尾巴缠上了瓷白色的脚腕。
高斯伸手搂住猫猫,一主一宠毛绒绒地贴在一块。
凉丝丝的卡片贴在嘟比的小脑袋上,小猫不安分地扭动着身子。
“你抽的卡,嘟比,你抽的卡,你喝不喝。”
快乐紫薯精兴趣勃勃地欺负着成不了精的不快乐猫猫。
“不喝就得坐我腿上。别闹,别闹。”
就在高斯小声进行着对桌游本身卡片的补拍时,小潮院长的房门打开了。
嘟比颠颠地找人去控告自家主人,半道却被六一迷了眼,拐了道。
剩下一个受惊炸毛的粉毛,看着满桌的卡片不知所措。
完了废了,这是翻译好的卡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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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估还有一篇就能写完了,一篇短篇愣生生分了三章写完,我真服了我自己。
很早就想写的一个
be预警
巨ooc,快跑!
小潮真名出没,快跑!
你知道弃猫效应吗,就是把一只很不听话的猫丢掉,过几天再找回来,它就会变得很听话,但是你要知道,有些猫是找不回来的。
“马浩宁!开始嫌我烦了是吗,好,那就分手!”
马浩宁愣住了,冷笑了一下:“好,分就分!我又不是没你不行!”
这次换高斯愣住了,他当时只是在气头上才说的分手,“行,马浩宁,记住你说的话。”
高斯头都没回,拿起钥匙就出门了,打车回到了刚到上海时租的房子,还好没断租,不断租的原因大概就是为这一天吧。
关上门的一瞬间高斯就憋不住了,靠在门边,蜷...
关上门的一瞬间高斯就憋不住了,靠在门边,蜷缩成一团,眼泪不听话似的吧嗒吧嗒地掉。
刚才说的有多绝情,现在哭的就有多狼狈。
后悔吗?肯定后悔啊,往常高斯拿出分手吓唬马浩宁的时候,马浩宁都会立刻来哄他,但这次......
马浩宁,你是不是一直在等这一天啊,你是不是早就厌倦了啊。
此时在门外听见他俩吵架的小傲跟海皇本想拦住高斯的,小情侣吗,总有吵架的时候,再加上大晚上的,不安全。
但小傲看见高斯出来时的神情就知道,拦不住的,这事啊,还得他们自己解决。
“傲哥,不拦吗,这大晚上的,斯子能去哪啊”
小傲摆摆手:“不拦了,咱俩,拦不住的。”转身去阳台了。
海皇还是放心不下,但高斯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再怎么样了,想去问问马浩宁怎么了,但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的低气压给逼回去了,马浩宁全身写着“莫挨老子”,他只好去阳台找小傲。
“诶不是傲子,他俩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唉,肯定有问题啊,但是这次不是我们在中间说两句就能解决的。”
“有啥不能解决的,他俩之前不也有过这样吗?
“皇啊,你还小,等你谈了恋爱你就都明白了。不早了,快点睡吧。”
——斯子,我知道你还没睡,有啥事别憋在心里,哥在这儿呢,马浩宁他就那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谢谢傲哥,让我一个人冷静几天吧。
“这都好几天了,高斯还没回来,马哥,你去找找高子吧。”
“我不去,谁管他啊,他爱去哪去哪,我们已经没关系了。”
“高子,还不准备回来吗,你就算不管我们,你也得看看嘟比吧,它最近都不好好吃饭了。”小傲坐在高斯出租屋的沙发上,team里只有小傲知道高斯在这里。
“不了,傲哥,我准备,”高斯深吸一口气,“我准备辞职了,过几天我会去公司收拾东西的。”
小傲愣了一下,还是没说什么,他知道,高斯不是他一两句就能拉回来的,他啊,拦不住。
“好,有啥困难尽管跟兄弟们说,我跟海皇一直在,实在不行,找你嫂子。”
“哈哈。傲哥,我可不敢找嫂子,你吃醋了怎么办。”
小傲轻拍他的肩膀道:“哈哈哈,不跟你说了,你嫂子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高斯去公司拿东西的时候,马浩宁刚回来,他以为高斯终于知道回来了,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回来啊。”
“我是来拿我的东西的,这是辞职信,里面有人选推荐,不至于我走之后没人来接盘。”
马浩宁怔住了,没说什么,眼神暗下来,还是在辞职信上签了字。
高斯听见啪嗒啪嗒的声音,是心在滴血,还是眼泪又控制不住了,好像都有,快点逃离这里吧。
“斯子,高斯?怎么了这是?”彩虹人看高斯不对劲过来询问。
“没事,我就是,”高斯抬起头努力把眼泪憋回去,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哽咽,“眼里进沙子了。”
高斯走了,马浩宁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他俩真的完了,高斯好像,不会再回来了。
那个酒局马浩宁还是去了,但一整晚都心不在焉的,高斯的背影总是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看着眼前纸醉金迷的人们,心里空空的。
马浩宁把手放在心脏处,心里好像缺了一块儿,这块位置不是靠喝酒,靠着这些天的疯狂就能填满的。
缺的那块儿,是一个名叫高斯的人啊!
“我有事,先走了。你们好好玩儿。”马浩宁拿起外套就往外走,走的很快,车开的也很快,要不是他的理智还拉着他,马浩宁说不定就没命了。
他现在很烦躁,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由来的烦。
是因为高斯吧,心里有个声音很轻的的说,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爱他,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承认吧马浩宁,你爱高斯。
“不可能!”马浩宁猛地惊醒,脑子里一直都有个声音在说
承认吧,你爱高斯。
马浩宁后悔了,他不该答应高斯分手的,高斯没了马浩宁可以活的很好,但是他马浩宁不行啊,他没了高斯活不下去的。
马浩宁总是在想,高斯啊,你怎么那么绝情呢,走的干干净净的,什么都不给我留吗,你回来好吗,你再不回来,我就要溺死在这些回忆里了。
马浩宁已经一个星期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了,小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他一把揪住马浩宁的衣领,而后怒声:“马浩宁,你这样有意思吗,人家都走了,你逼走的你明白吗!”
“你还记得你当初都tm说了什么吗,你这样又是干什么,怎么,现在明白了,后悔了?我告诉你,晚了?人高斯现在活得好好的,一直都是你,马浩宁,离不开高斯!”小傲持续输出,也不知道马浩宁听进去没有。
马浩宁现在很后悔,经过小傲的一顿数落,他觉得他应该去找高斯,求高斯原谅他,怎么可能会晚了呢。
门外传来咚咚的敲门声,“谁啊?”高斯打开门,发现是马浩宁又立刻关上,可还是被马浩宁钻了空子。
“小斯,你听我说几句好吗?”
“没什么好说的。”
马浩宁趁他不注意抓住机会进门,“诶,小斯,别啊”进来的一瞬间立马关上门,随即把高斯抵在门边,
“小斯,你听我说好吗,我知道,我的错,是我不知道怎么爱别人,我之前一直忽略你的心情,忽略那些很小但很美好的事情。”马浩宁直视高斯的眼睛,眼里是从来过没有的深情,但高斯现在不需要了。
“我现在只能靠着那些回忆过了,我真的很想你,我有时候在想,你为什么走得那么绝情,为什么走的一干二净,为什么什么都不给我留,但现在我知道了,明白了,是我,是我伤透了你的心,我真的很后悔为什么现在才看透自己的心,我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我爱你。”
“高斯,我爱你。”
马浩宁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哽咽的不成样子了,他用那双小狗眼睛泪汪汪地看着高斯,以往高斯看到马浩宁这个神情的时候都会心软,但现在不会了。
“马浩宁,已经太晚了,你的爱来的太迟了,我已经不爱你了,我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去爱你一遍了,我很累了,你放过我好吗?”
“小斯,给我个机会好吗,我重新追你,我们从头再来,好吗?”
“我想我说的已经很明白了,没有这个必要了马浩宁,那个爱你的高斯已经死了,你非要让我再把伤口撕开给你看你才能放过我吗!”高斯眼眶发红,有泪滴在眼眶里打转。
“我其实一直知道,你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只是一时的新鲜感,但我还是沉沦在了你的糖衣炮弹里,从始至终,被爱的,一直是你马浩宁。”高斯看了眼马浩宁,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高斯破罐子破摔,“好了,你现在腻了,连装都不愿意装了。我从始至终都没在你的眼里看到过我,我有时候真的觉得我自己挺贱的,人家都这样了,还愿意往上贴。马浩宁,你现在满意了吧,我真的很累了,你放过我好吗?”
高斯一股脑说了很多,突然发现说出来好像也没有想象的那么疼,反而心里顺畅了许多,一切都在变好,马浩宁为什么非要再来插一脚?
“马浩宁,你走吧,我累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高斯转身开门,马浩宁抬头看高斯,几欲开口,但还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马浩宁走后,高斯瘫在沙发上,好累,但心里好受多了。
原来高斯都知道,原来他一直在承受伤害,马浩宁,你真不是个人啊。
都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
马浩宁的爱,来的太晚了。
后来的一次见面是在百大颁奖典礼上,马浩宁看着台上闪闪发光的少年,他知道,高斯过得很好,被困在回忆里的只有他自己。
碎碎念:
来个大佬救救孩子的文笔吧,这篇文很早就想写了,但写完了发现,好像跟弃猫效应没啥关系?!
感谢你能看到这里,不介意的话可以点一下那个小红心吗(搓搓手)(满眼期待)
啾啾~
潮斯永远热恋!!!
二编
看看孩子新文吧,球球了o(╥﹏╥)o
在长辈眼皮底下恋爱,也太刺激了吧!
*抑郁小高和创作焦虑马浩宁前提
*双救赎向he
*纪实
00.
春天来了。
01.
春天对于高斯来说无疑是噩梦,大家眼里明媚的春天在高斯眼里却是一块厚重的灰,让他喘不了气。
偶尔他也会认为自己是天生的悲剧家,但又觉得太文艺,不适合自己。
毕竟失眠掉头发可算不上文艺,高斯在心里自嘲到。
关掉手机,窗外还是一片的黑,太阳丝毫没有升起的意思,他想起刚刚手机上的数字,才三点多。
高斯每次失眠就喜欢窝在阳台上,那里放着马浩宁的吊椅,半包围,很有安全感,自己不出声也没人能发现。
他总是睡不着,天黑的时候一切都......
他总是睡不着,天黑的时候一切都静止了,高斯乐得清闲的把自己塞进小小的吊椅里,盯着远方发呆。至于睡过头被老板请去喝茶就是另一码事了。
一阵拖鞋的踢踏声过后马浩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高斯吓了一跳,转身去看他,在确认真的是自己至高无上的老板而不是终于熬出幻觉了后才回应
“怎么了马哥?大半夜不睡觉跑这儿来干啥?”
“这话不该我问你?”
高斯讪讪的笑了笑,没说话。马浩宁从客厅扯来一个板凳坐在他边上,随手点燃了烟。
高斯不怎么喜欢烟味,但也不介意,毕竟和暗恋对象凌晨三点在阳台抽烟还挺浪漫不是?
“高子。”
“哎,在呢,咋了马哥。”
马浩宁盯着他看了会,说没事,就叫叫你。然后又踢踢踏踏的走回了房间,关门前还不忘记招呼自己赶紧睡。
高斯轻轻的回了句好,那人停顿几秒关上了门。世界又恢复安静一片,只有还没散干净的烟味提醒高斯刚刚马浩宁在这儿。
他耸耸鼻子,不知为何有些焦躁不安,高斯起身,没空再回头看不知何时泛起的朝霞。
02.
高斯在镜头外很安静,缩在信号最好的沙发玩手机,偶尔也会看几本纸质书,封皮被剥去看不出是什么书。
马浩宁没看书的习惯,心血来潮的时候翻过高斯的书,是一本有些过于平淡的叙事小说,没几页马浩宁就失了兴趣,把书放回原处。
“兄弟们!快来看我今天整到了什!么!”
玄关处马浩宁大声招呼着大家,一字一顿的语气让高斯还没看到他就已经脑补出小狗得意的样子,想到马浩宁样子他笑的开心,今天会是什么呢?高斯没由来的有些期待,拖鞋都没穿就跑过去。
“你干什么玩意儿?你鞋呢?!”
高斯换好拖鞋问人讨食儿,马浩宁一如既往骂骂咧咧的,把汉堡和鸡柳递给他,高斯正准备开溜,那人又把他叫住,神神秘秘的给了高斯一个草莓圣代。
马浩宁的人脉还真牛,高斯已经快好几周没见到名为甜品的物体了,也就是小潮team没人特别嗜甜,不然那点白砂糖也得被炫完。
马浩宁见人笑的开心、狗腿的道谢,挥挥手让他赶紧滚,不然被其他人看见高斯一口别想吃。
皮肤接触的一刹那,高斯反应过来是马浩宁后突然清醒了,连忙松开,然后低着头小小声说抱歉。
马浩宁面对这样的高斯有点手足无措,还没想好说什么眼前人的眼泪就砸到马浩宁手上。
马浩宁彻底傻眼了,蹲下去看他的脸
“咋了小斯?哭啥啊,睡迷糊了?”
高斯这才彻底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赶紧抹了把脸,把所有责任都推给了起床气,催着马浩宁去开播。
03.
晚上下播后,高斯一如既往的去阳台窝着,回想着最近糟糕的状态叹了口气。
难得上海下了雨,高斯很喜欢下雨天,雨声总是可以让他平缓下来。
马浩宁推开房门从房间走了出来,想偷偷看看高斯结果没看见阳台的台阶被绊倒发出了巨响,等他站稳了抬头,高斯已经转过来带着笑意的看了过来。
马浩宁尴尬的笑了两下坐到了高斯边上,两个人就坐在一起相顾无言。春雨总是下的比较密,被风吹进阳台。高斯伸手去捞,然后任由他们滑进袖管里浸湿一片布料。
马浩宁首先打破这有些闷的气氛。
“高斯啊,你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高斯收回了手,转头轻飘飘的说没吧,拍摄的时候还可以啊。
马浩宁摇摇头,揽住了高斯的肩膀:“不是,我是指心情啊、之类的。”
高斯确实心情不好,一直不好,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了思维,开始不自觉的放空,悲伤。马浩宁总是很敏感,快速的捕捉到别人的情绪。高斯头一次这么讨厌他的这个习惯。
高斯想说他觉得不好,想说自己睡不着觉,想讨要一个拥抱和安慰。但开口时这一切都化为乌有,只剩下一句“没有啊,我都快乐成傻子了”
马浩宁没有再说什么了,只是拍拍他的肩膀让他早点睡,就离开了阳台。听着关门声高斯长长都叹了口气,做他们自媒体这一行最需要一颗大心脏,自己又怎么能这样矫情呢。
04.
高斯不是没怀疑过自己的心理健康,可面对那一张病历单时,他一瞬间不明白这能证明什么。
证明他是个精神病?
高斯烦躁的把确诊单揉成团丢进垃圾桶,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片最后也只是原封不动的放进了抽屉里。
至于这张单子后来被马浩宁收拾垃圾时看到高斯也不知道。
马浩宁一开始只是好奇餐巾纸堆里不一样的材质,凑近看发现密密麻麻的字里参杂着高斯的名字,于是就捞出来展开。
看到抑郁症几个字马浩宁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抿抿嘴,把单子折好放进口袋里,然后若无其事的收走了垃圾。
这个结果是有点意料之外的,但他不好说什么。
去挑明了关心高斯无异于戳他痛处。
不知道是机缘巧合还是他们真的有太多不可言说的烦恼。两人越来越频繁的在凌晨的夜晚相遇。
多数时候依旧相顾无言,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坐在一起,有星星就看星星,没星星就赏月,高斯的亲人都走的早,所以他也无法思故乡,只是单纯的和身边人肩并肩的等待太阳升起。
“那么今天就播到这里,我们几个还要一起庆祝一下,再见观众朋友们!”
关闭直播后,马浩宁的笑慢慢垮了下来,收拾完东西留下一句大家辛苦了,都早点休息,就回了房间。
哪有什么庆祝生日,高斯暗暗笑到,小狗骗人的把戏罢了。如果没有这场直播,怕是吃个蛋糕就算完了。
马浩宁总是这样,把最好的一面留给观众,靠谱的一面留给兄弟,把所有糟糕的情绪和自己一同关进房间。
高斯看着马浩宁的房门有些出神。
05.
马浩宁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觉。
他做了个梦,梦里什么都没有,一片虚无,马浩宁站在中间左顾右盼的找不到路。
直到一切开始分崩离析,他来不及迷茫,只能奔跑,不停的奔跑。
马浩宁猛的坐起,房间里没开灯,他打开手机,才凌晨三点。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心情,他现在格外想见到高斯,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摇摇晃晃找到拖鞋,马浩宁凭直觉去了阳台。
高斯看见他没太大的惊讶,马浩宁一言不发的坐到了高斯的边上,点燃了烟。
高斯不会抽烟,但还是接过了马浩宁递的烟,点燃后装模作样的吸几口,不过肺也就没怎么被呛到。
他静静听着马浩宁说着琐碎的扯皮和烦恼,一开始是吐槽天气,不如预期的饭菜和又长大的一岁。
后面不知怎的变成了不够好的题材,不够有意思的素材
烟逐渐燃烧殆尽,马浩宁长长的叹息,转头问高斯,我真的配得上这些喜欢吗。
他在问高斯、更是在问自己。
高斯随手把烟头熄灭扔进花盆,里面的植物早就枯死了,只不过还没来得及添新的。
他润了下嘴唇开口,说起自己的大学生活,高斯说自己从小就性格孤僻,没有人愿意和他一起玩,上了大学也没几个朋友,对未来更是没有打算。
“直到有一次我在主页刷到你的视频。”
马浩宁愣愣的听着,听着自己是怎样给高斯带来快乐,怎样给了高斯梦想,他第一次这么直接感受到自己的意义。
“至少我一直觉得你值得,马浩宁。”
等太阳升起的时候马浩宁终于释然的笑出了声,扯皮夹着嗓子说原来你这么喜欢我呀,高高。
“去你的,马浩宁你死”
高斯笑着伸手去挠他痒痒,对方毫不留情反击着,两人拉拉扯扯,笑的开心。
闹累了他们才又靠着椅背坐下,马浩宁搭上高斯的手背。
“高斯,天亮了”
“嗯,天亮了。”
太阳升起了,又一个难耐的夜晚过去了。
06.
日子一天天的过,疫情过去了,小潮team也终于回到了正轨,一切都越来越好了。
但高斯决定去死。
没有什么太大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对马浩宁的感情快要收不住了。
高斯不想影响马浩宁,他知道走到现在马浩宁付出了多少,尤其是当高斯走进了他的生活,他的每一声叹息,每一支烟,每一个失眠的夜晚,高斯都看在眼里。
他纠结了很久,也许自己可以离开,这样也许就好了。可是他的生活本来就一片灰,是马浩宁凿开了一扇窗,是马浩宁给了高斯意义。
见过太阳的人又怎么能接受重新回到黑暗呢。
于是高斯写了一封信,那真的是很长很长的一封信啊,高斯给每个人都写了话,还引荐了几个不错的新人up来顶替自己。
最后,还剩下马浩宁的部分,高斯思来想去,还是把自己的眷恋写了上去,东一句,西一句,什么都有,从他们第一次见面,第一次转到镜头前,到他们第一次在夜晚彻夜长谈。
高斯写了很多很多,他说我爱你马浩宁,他也说马浩宁,我不敢爱你。
『我亲爱的男孩,请继续走下去吧,去更远、更亮的地方。』
07.
剩下的几天,高斯堪堪安顿好了一切,安静的在凌晨出了门。
通往天台的每一步台阶都让高斯走的无比煎熬,一种莫名的慌乱让高斯身上起了一层薄薄的汗。
他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天台的门,透过刚打开一点的门缝,他看到有个人在那里。高斯愣了愣,现在跳个楼都要排号了吗。
等他完全打开门才发现,是马浩宁。
马浩宁半个身子站在月光里,听到开门声转了过来,在阴影里、高斯看不清他的表情。
想说些什么却开不了口,最后等马浩宁都走到自己面前了,也没憋出一句话。
他低着头,等待马浩宁开口质问他,却被一把拉进马浩宁的怀里。
“小斯。”
他的声音在抖,高斯一瞬间晃了神。
天知道马浩宁看到信的时候有多害怕,但也很侥幸,幸好他提前看到了信,幸好他比高斯先来。
高斯等了一会儿,马浩宁颤着声音问他
“如果我爱你,你可不可以留下来。”
马浩宁一直以来都在赌,他赌自己能坚持梦想,赌观众会喜欢,赌太阳会升起,赌高斯可以和他度过无数个难耐的夜晚。
赌高斯愿意,愿意给自己机会爱他。
高斯低着头,马浩宁看不清他的表情,他只能听着自己的心跳,砰、砰、砰的一下又一下落进黑暗里。
高斯的手终于抬起,回抱住了马浩宁。
眼泪浸湿了马浩宁的肩膀。高斯很少哭,马浩宁也只见过一次,高斯似乎是终于绷不住了,所有情绪都化作眼泪涌了出来。
马浩宁轻轻的拍打高斯的背,说,哭吧高斯,这里只有我们。
于是呜咽声变成了抽泣,高斯哑了嗓子的哭喊,马浩宁不敢想象,在自己出现前的夜晚,高斯是怎么度过的,在每一个难耐的夜晚,都是自己坐在阳台上吗?
他心有余悸,幸好,在一次次的博弈里,他始终是赢家。
马浩宁面对感情以往总爱逃,害怕无法完成给出的诺言,所以一次又一次的咽下对高斯的爱。
可看到高斯说『马浩宁,我不敢爱你』时,他却突然想明白了,他想爱高斯,不只一个夜晚,不只这一个春天。
马浩宁只有这一次,只求这一次。
他记得曾经每一个漫长、焦虑难眠的夜晚,陪伴马浩宁的只有永恒的黑暗,仿佛太阳再也不会升起了。
直到高斯的出现,那些焦虑的夜晚,因为高斯而变得平缓,高斯是他焦虑的定心丸、而马浩宁也想勇敢一次,成为高斯的救世主。
高斯的哭声逐渐停下,马浩宁捧着高斯的脸替他拭去睫毛上的泪珠,轻声说
“高斯,天亮了。”
好在马浩宁足够勇敢,好在太阳终会升起,好在他们足够相爱。
好在、你在我的身边,每一次。
搞点创人且眼前一黑的东西给你们看
俺来蹭蹭梗,合约情侣太戳俺xp了!!*
普通公司老总马X被卖男孩斯*
全文9.1K,一发完!*
不上升正主*
希望你能喜欢*
“马总,我们老板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钱,您看看要不…我们用人抵账呢?”
M公司的人见马浩宁没有拒绝的意思,扭头朝门口喊了一句
“带上来!”
几个彪形大汉拽着一个清瘦的男生进了马浩宁办公室,马浩宁微微抬眼,视线在男生身上扫了一遍
男生穿着牛仔外套,里面是白色卫衣,M公司的人在来之前有特意打扮过他,马浩宁看得到他脸上的劣质化妆品
也许是在外面等了太久,男孩脸上早就花了妆,那化妆品没起到半分衬托他长相的......
也许是在外面等了太久,男孩脸上早就花了妆,那化妆品没起到半分衬托他长相的作用
马浩宁咳了几声,摘下眼镜
“他叫什么?”
M公司的人见马浩宁有兴趣,立刻点头哈腰给他介绍
“叫高斯,马总,他叫高斯,今年23岁,大学刚毕业,是个有文化的。”
马浩宁懒得和他说话,抬手让自己的人接了一盆热水送过来,指了指高斯
“把他妆擦了,我看着难受。”
“好!好嘞!”
M公司的人伸手捞了一捧热水,不分轻重就往高斯脸上抹,高斯也不敢躲,被抹了几下就呛了水开始咳嗽
“…你轻一点。”
马浩宁蹙眉,伸手点了点桌子,M公司的人立刻降了个力道
劣质化妆品被洗了个大概,高斯整个人重新进入马浩宁视线
他长得确实不错,有少年人该有的青涩稚嫩,也有一点马浩宁说不上来的老成和忧郁
这劣质化妆品是真的劣质,高斯脸上有点过敏,起了痘,但在马浩宁眼里,这样的高斯反倒有点合他眼缘
“行了,回去跟你们老板说吧,钱的事我不追究了,”
马浩宁重新戴好眼镜
“人我收下,合同明天签。”
马浩宁带高斯回了家,车上,马浩宁坐在后座老板位,高斯坐在他左边
高斯像是有心事,一直转头看着车窗外
上海的夜晚,四处都是霓虹,彩色光线照在高斯侧脸上,马浩宁看着他,像是彩虹为高斯添了一层好看的影子
“在想什么?”
这是马浩宁和高斯说的第一句话
“嗯?嗯…没有。”
高斯有些局促地坐直,把脸转过来,又转了回去
“累就睡一会儿,到家我再喊你起来。”
马浩宁脱下西服外套想盖在高斯身上,但高斯紧张的像根木头,马浩宁一凑过去他就往旁边躲
“怕什么?我又不吃人…”
马浩宁笑着把高斯扶正,把西服外套披在他身上
“谢谢…马总。”
车子驶进小区,停进停车场
高斯想把西服外套还给马浩宁,但马浩宁没接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家门,马浩宁把客厅灯打开
和公司的冷色灯不同,家里的暖色光线衬得高斯没那么忧郁,倒平添了几分温柔
马浩宁收回思绪,领着高斯进屋
“家里什么都有,你想吃什么喝什么就自己拿,也可以和我说。”
马浩宁给高斯介绍了家里的房间布局,又领着他去了一间客房
“你先睡这儿,以后睡哪儿…咱们再定。”
高斯摸摸头发,在房间门口站着,迟迟不进去
马浩宁笑着问他
“怎么了,怕我害你?”
高斯立刻摇头,抬起脑袋看着马浩宁,然后又低下头,躲避马浩宁的视线
“没…只是之前…他们是不会给我安排其他房间的。”
高斯笑了,看向客房的眼神里满是憧憬和欣喜,也有点苦尽甘来的意味
马浩宁抿了抿嘴,揽着高斯进了客房,把他按在床上坐好
“我,马浩宁,正人君子,跟那些畜生肯定不一样。”
马浩宁说着,起身给高斯介绍客房里的布置
-“客房没有浴室,你想洗澡得出门右拐用公共的,那里面什么都齐。”
-“电视投影都可以看,不会弄就叫我。”
-“小冰箱里的饮料零食随便你吃,吃没了再喊我添。”
高斯看着马浩宁从屋子这边走到屋子那边,仔仔细细的给自己介绍,像是真的把自己当了家人
马浩宁一回头就看见高斯愣愣地盯着自己
“看我干什么,刚才都听进去了吗?”
马浩宁蹲下来,手在高斯眼前晃了晃,高斯回过神,点点头
“听…听进去了。”
“那好!我还有工作,今晚就不陪你了,”
马浩宁站起来往客房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回头
“晚安。”
高斯笑了,脸颊上泛起好看的红晕
“晚安,马总。”
马浩宁还没有给高斯家门钥匙,高斯就在马浩宁家里呆着,看电视,看投影
M公司的人准时给马浩宁送去了签下高斯的合同,马浩宁没怎么犹豫,草草翻看一遍就签了自己的名字
把M公司的人送走,杜海皇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孙傲
-“马哥,你就这么把他们公司欠的钱抹平了?”
-“是啊马哥!明明咱公司财政这一块也不富裕…”
马浩宁摆摆手,做出一副深沉的样子
“你俩根本不懂,得饶人处且饶人,况且人家不是有东西抵债吗?”
马浩宁把合同往前推了推,杜海皇拿起来,和孙傲一起翻开
俩小胖子瞬间目瞪口呆
“用…用人抵债?这他妈靠谱吗?”
马浩宁啧了一声,语调也跟着往上扬
“怎么不靠谱?就当给我找了个收拾卫生的,请阿姨一月还得好几千小一万呢!”
见马浩宁这么坚定,海皇和小傲也没再说什么
“那马哥…晚上咱兄弟几个的团建你来不来?砍哥请客。”
马浩宁摆摆手婉拒,不知怎么,他就是想回家陪高斯
说是找了个收拾卫生的,但马浩宁可真没舍得让高斯干一点活儿,连晚饭都是自己去超市买菜、自己做的
高斯已经换上了马浩宁准备的睡衣,坐在餐桌旁边,活像只等待被投喂的小猫
马浩宁端菜上桌,坐到高斯对面
高斯也不动筷,用眼神欣赏这一桌子饭菜
“…不合胃口?”
马浩宁小声问了一句,高斯摇摇头,抬起脑袋看着马浩宁
“合,谢谢马总。”
说罢,高斯立刻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边嚼还边乐,一双眼睛眯成了两道小缝
马浩宁看着高斯吃饭,嘴角也不知不觉跟着往上扬
“慢点吃…饭菜有的是。”
马浩宁嘴上让高斯慢点,但给高斯夹菜的手是一刻也不歇
眼看高斯碗里的肉冒起小尖,马浩宁也没有停下的意思
吃了晚饭,马浩宁回房间继续处理工作,让高斯自由活动
没过多久,马浩宁房间的门被人敲响
“请进。”
是高斯,还有他手里的一大杯蔬果汁
“喝点这个,养眼睛的。”
高斯放下果汁,转身又要出门,马浩宁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揽到身边
“谢谢。”
马浩宁抬头,看着高斯小脸慢慢泛红
“不…不用…”
高斯摸摸头发,向后靠在桌子上,离马浩宁远了些
马浩宁撇撇嘴,从公文包里拿出那份合同递给高斯
“你看这个。”
高斯翻开,读完,慢慢合上合同,放在马浩宁桌子上
“谢谢马总签我…你有什么要求…我都…”
“我当然有要求,”
马浩宁打断高斯,撑着脑袋看着他
“你现在就去休息,早睡早起身体好。”
高斯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解扣子的手停在衣服上
马浩宁瞥了高斯一眼,轻轻拍掉他的手
“我都说了我跟那帮畜生不一样,我签你是因为家里确实缺个打扫卫生的,又不是我缺…”
马浩宁啧了一声咽掉后半句话,站起来看着高斯
高斯瞬间低下头躲避马浩宁的视线,脸颊烫的像在发烧
马浩宁双手捧起高斯的脑袋,与他四目相对
“你放心,就算我有那种想法,在咱们俩有感情基础之前,我都不会强迫你的。”
高斯瞳孔地震,眸子在马浩宁眼睛里跳跃
“好啦,我也分不清你这是卧蚕还是黑眼圈,反正快去睡觉,养一养身体,多长几斤肉,”
马浩宁笑着捏捏高斯的脸颊
“跟我混的人就没有瘦的,等有机会,把杜海皇和孙傲介绍给你认识你就知道了。”
那边团建中的海皇和小傲一边吃烧烤一边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几天马浩宁已经差不多摸清了高斯的喜好,高斯房间的小冰箱里堆满了草莓冰淇淋,他想吃,伸手就能拿到
高斯也在一点点适应“家政服务”这个身份,除了做饭是马浩宁来,不用自己操心,其他打扫收拾他都是自告奋勇,做的得心应手
马浩宁给了高斯家里的钥匙,但高斯也不愿意走远,最多只是在小区里逛一逛,喂喂流浪猫
眼看家里越来越有人气儿,马浩宁感觉自己特别幸福
一种别样的感情也在渐渐升温。
这天是周末,马浩宁休假在家,窝在房间里看电影
他英语不好但就是爱装b,看的电影几乎都是英文的,什么火他就看什么
高斯从他房间路过,马浩宁把他叫住
“一起看电影吧。”
高斯在洗衣服,抱着脏衣篓探个脑袋进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投影影像
“这片子我看过了。”
马浩宁走到他身边,拿下脏衣篓放到地上,拉着他的手往自己床上领
“再看一遍,就当陪我了。”
两个人靠在床头上看完了整部电影,这期间马浩宁一直在给高斯拿零食和冰淇淋,直到高斯手里都放不下了,吼了马浩宁一句,马浩宁才消停一会儿,撇撇嘴靠回床头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们相处的越来越自然了
看完电影,高斯说要下楼一趟,马浩宁也想跟着去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又不跑。”
高斯笑着收拾东西,大包小裹的,马浩宁换好衣服在门口等他,一把接过高斯手里的东西
“我就是想多陪陪你,好不容易休个假嘛。”
马浩宁用另一只空手向高斯做出邀请的样子
“请吧高先生,我们去楼下逛逛。”
高斯偏过头笑,把手放在马浩宁手里
“好的马先生,我很乐意。”
两人牵着手走到楼下,此时是春天,行道树抽了新芽
高斯领着马浩宁走到小区里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是一个小塑料棚子,棚下是几只流浪猫
猫儿有大有小,好像都和高斯混的很熟,高斯刚走过去它们就喵喵叫着围上来
“别急,别急,都有份。”
高斯笑着蹲下,摆好猫儿的食盆,又给它们添猫粮和罐头
马浩宁站在高斯身边,看着他喂小猫
“你下楼就为了喂猫啊。”
高斯低着脑袋,点点头
“我以前也养猫的,都养到三四岁了,它很粘我。”
高斯把空猫罐头扔进垃圾袋,又拿出猫条喂小猫,马浩宁蹲下来和他一起
“后来呢?”
“后来…”
高斯没再回答,马浩宁能看到他渐渐放下来的嘴角
马浩宁也没再问,就默默帮高斯把所有猫儿喂的饱饱的,有的小猫吃得多,走路都一晃一晃
俩人喂完猫就一起往家走,一路上高斯都没说话,马浩宁偏过头看着他
“…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高斯摇摇头
“没有。”
马浩宁没再问,牵起高斯的手放进自己衣服口袋里
两人走到楼下,高斯并没有拐进单元门,而是拉着马浩宁继续往前走,马浩宁就跟着他,也没了要回家的心思
-“我和我的猫很早就分开了,”
高斯声音很轻,马浩宁把头向他那里靠了靠,示意他说下去
-“M公司的老板让我陪一位重要客户,刚开始还好,后来那个客户越来越不要脸…”
-“我不想去,但我没有谈判的筹码,我只能绝食,用死逼他们一把,”
-“老板自然不管我死活,但是那个客户…他很喜欢我,他舍不得我死,”
-“后来老板实在拗不过那个客户,也懒得和我谈,就把我的猫抢走了。”
高斯越说声音越小,马浩宁要用力听才听得清
“然后呢?他们用你的猫逼你…逼你去…?”
马浩宁试探地问,高斯点点头
“对,他们知道我离不开我的猫。”
谁也没再说话,又走了一会儿,高斯突然往前跑,转过身来对马浩宁笑
“现在都好了!你签了我,我就跟那个客户撇的干干净净了。”
高斯笑的很开心,马浩宁就站在原地看着他
在马浩宁眼里,阳光下的高斯闪闪发光,像天使一样
这一刻,马浩宁知道,他要护着高斯一辈子。
“人到了吗?”
马浩宁正往办公室走,转头问跟在身后的杜海皇
“到了,彩姐刚把人领到你办公室。”
“嗯,你跟孙傲带着保安在门口候着,超过半小时不开门你们就进来。”
马浩宁走到办公室门口整理了一下领带,杜海皇点点头
“明白。”
马浩宁约了M公司老总,他想把高斯的猫要回来
但M公司老总也不是好摆弄的,马浩宁一进办公室就看见他身边站着两个彪形大汉,活像两尊石狮子
“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马浩宁笑着和M公司老总握手,那人回握,笑的狡猾
“哪里哪里,不知马总叫我来,所谓何事?”
马浩宁也不跟他绕弯子,坐到老板椅上看着他,双手交叉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高斯?”
老总啧了一声,做出思考状
“高斯…高斯…有点印象!我们公司拿他抵了马总的债吗不是,他人都是马总的了,怎么,他不听话?”
马浩宁摆摆手
“没有,他很好。”
老总没说话,向马浩宁摊开双手示意他继续
“高斯说他有一只猫在你那儿,我想替他要回来。”
马浩宁的语气不像是在商量,倒像是通知,老总脸色瞬间黑了不少
“马总呀,咱们合同上,好像没提到除了高斯以外的任何活物吧?”
老总靠到待客沙发上,身边的两个保镖也换了个姿势站着,豆大的眼睛直勾勾瞪着马浩宁
马浩宁并不怵他们,命令的语气只强不弱
“跟合同没关系,我就是想要那只猫。”
“那不好意思了…”
老总起身扣好西服扣子,眼神示意两个大汉往马浩宁身上冲
马浩宁拍案,大喊一声
“杜海皇!”
“来了马哥!”
办公室的门一下被推开,杜海皇孙傲领着保安们冲了进来
一屋子人闹闹吵吵,那两个彪形大汉捎带着他们M公司老总一下被怼到墙角
保安们力气都大,也不在乎什么老总不老总的,拳头抡圆了就是一顿揍
马浩宁走过去看着M公司老总被揍的连连求饶的可笑样子,伸手抓起他的衣领
“我本来没想这样,”
马浩宁喘了口气平复情绪
“告诉我,猫在哪儿。”
夜里,马浩宁刚推开家门,高斯就迎了上来
“怎么回来这么晚?今天有应酬吗。”
高斯打开玄关的灯,灯亮的一瞬间,马浩宁身后传来一声猫叫
高斯愣了,开灯的手僵在墙上
马浩宁从身后拿出猫笼,轻轻放到高斯怀里
“我去接它了,它叫…”
“嘟比…”
高斯抢先一步回答,调子里染了些哭腔
“我的嘟比…”
高斯湿了眼眶,紧紧捧着猫笼,笼子里的小猫喵喵叫着,轻声回应和它分开已久的主人
马浩宁一愣,他把高斯的猫要回来只是想让高斯开心,没想到现在高斯的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好了好了,你别哭啊,他们老板特别喜欢嘟比,小家伙被养的健健康康什么事也没有!”
马浩宁拽了好几张面巾纸给高斯擦眼泪,高斯刚要说话,马浩宁又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好了别哭了!你哭,我会心疼…”
这种不让人流眼泪的物理方法成功把高斯逗笑,高斯拿开马浩宁的手,一双眼睛湿漉漉又亮晶晶
“谢谢马总,真的很谢谢您…”
两个人视线碰撞在一起,任由复杂的感情徘徊交织
马浩宁感觉自己呼吸在加快,一种强烈的暧昧感觉正催促着他和高斯发生些什么
也许是拥抱,也许是亲吻,马浩宁不确定
干脆都来。
“小斯…我…”
马浩宁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家里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是杜海皇,还有他那副上了保险的嗓子
“马哥马哥!马哥~”
暧昧的感觉瞬间下头,马浩宁一个转身把高斯护在身后,忍住了嘴里的好几百句脏话
海皇看他马哥家里还有另一个男人,社恐犯了,开始结结巴巴
“…不不是…这…这谁啊?”
马浩宁瞪他一眼,开口介绍
“…高斯。”
“哦…哦!他就是那个抵债的!”
海皇没过脑子脱口而出,但马浩宁似乎有点避讳高斯来抵账的这个事,伸手给了海皇一杵子
“什么抵账不抵账的,进我家的门就是我朋友,”
马浩宁捏捏高斯的胳膊,又朝海皇喊
“大晚上的你来干什么?”
“我这不是来送小猫的生活用品和玩具嘛,你走的太急,我就亲自来送一趟喽。”
马浩宁扫了一眼杜海皇空空的两只手,表示疑惑
“什么玩意,东西呢?”
“东西在傲哥手里!他应该快上来了。”
随后,就听见门外传来孙傲骂骂咧咧的声音
“杜海皇你小子…不是说东西少吗!这他妈叫少?”
孙傲一手拎着两个大包裹,背上还背了一个包
站在马浩宁家门口的那刻,孙傲发出了和杜海皇一样的疑问
“迈!这帅哥是哪位?”
海皇抢先一步给他介绍
“这个就是高斯,马哥的朋友。”
高斯笑了,在马浩宁身后朝他们打招呼
“真的谢谢你们,有机会请你们吃饭。”
海皇和小傲笑的大大咧咧,刚要开口答应就被马浩宁推出家门锁在门外
家里又重新静了下来,马浩宁转过身看着高斯
“…他俩就那样,一天天没个正形,没吓到你吧?”
高斯摇摇头,把猫笼轻放在架子上,又蹲下来收拾嘟比的生活用品和玩具
“怎么会!我感谢他们还来不及。”
马浩宁胡噜一把头发,蹲下来和高斯一起收拾
嘟比其实并没有多少东西,只是猫爬架很大,每个零件都占了很多地方
高斯正带着嘟比洗澡、熟悉环境,马浩宁就自己摆弄那个巨大的猫爬架
常年坐在办公室里,使唤惯了杜海皇和孙傲,马浩宁的动手能力大不如前,装来装去也没拼出个什么,倒把自己累得不行
高斯放下嘟比,朝马浩宁走过去
“我看看。”
马浩宁嘴硬想拒绝,但高斯已经撸起睡衣袖子,开始在零件堆里翻找螺丝了
俩人对着满地的猫爬架零件你一句我一句的商量,商量到最后差点拌起嘴来
虽然过程艰辛,但结果总是好的,足足一人高两人宽的猫爬架在天亮之前立了起来
马浩宁满头大汗,高斯也累得不行,俩人顾不得身上和地上的灰,抹开一片空地就往后一栽,躺在地上
凌晨,天空已经有了淡淡的浅蓝色,屋子里好安静,静到能听见墙上时钟里分针摆动的嗒嗒声
高斯望了一会儿天花板,转过头去看着马浩宁
好巧,马浩宁也在看着他
“唔…你看我干什么…”
高斯又把脑袋转了回去,小脸通红通红
马浩宁笑了,声音很轻
“看你好看。”
高斯瞥了他一眼,见马浩宁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索性整个身子转过来正对着他
“嘟比的事,真的很谢谢你…”
这是高斯第一次没有称呼马总,马浩宁一下晃了神,心里的话也顺嘴溜了出去
“就一句谢谢,没别的了?”
这话一出,马浩宁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正当他思考该怎么往回圆,高斯突然向他靠近
马浩宁没有躲,因为他的心不让他躲
一枚轻吻落在鬓角处,马浩宁的大脑直接宕机
高斯没再说什么,只是起身回房间了
听着高斯的脚步声渐远,马浩宁傻愣愣地坐起来,手摸着刚才高斯吻过的地方
嗯,今天不洗脸了。
明天…
明天再议。
现在公司里的人对他们马总的新朋友随意出入公司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高斯常来给马浩宁送午饭,他们会就着正午太阳的光线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起暖暖和和的吃一顿午餐
一开始,两人互相夹菜还用公筷,现在高斯带去的便当盒里都没了公筷的影子
马浩宁吃到好吃的菜,就新夹一块放到高斯碗里,高斯吃了一口不好吃的也会随手丢给马浩宁
碰上马浩宁不忙的时候,他会把高斯留在公司呆一下午
他们会一起看书,一起聊天,除了员工来送文件需要回避,他们一直是呆在一起的
他们会牵着手回家,不坐司机的车,他们会一起压马路
夏天总是下雨,他们就撑着同一把伞,即使马浩宁淋湿了半边身子他也不在乎
盛夏是个好时节,所有的感情都在春天被播种,待到夏天冒出新芽。
最近公司资金链出了点问题,马浩宁经常加班到很晚,回家也很少和高斯说话,进房间倒头就睡
这天也是,马浩宁甚至连外套都没脱就扑到床上
高斯走到他身边,想帮他拉好被子
很突然,马浩宁握住高斯手腕,把高斯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小斯…我好累…”
马浩宁的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很闷,高斯叹了口气,坐到马浩宁身边
“我知道,我知道,都会好的。”
马浩宁抬起头看着高斯,身体往前蹭,躺到高斯腿上,慢慢闭了眼睛
高斯轻轻顺着马浩宁的头发,又摸摸马浩宁的脸颊,手指慢慢勾勒出马浩宁鼻梁的形状
马浩宁好像睡着了,但手还是紧紧握着高斯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
高斯慢慢起身,想把手抽回来,马浩宁一下睁开眼睛,调子黏黏乎乎的
“今晚陪我睡吧…小斯。”
马浩宁抬起脑袋,轻轻摇着高斯的手臂,像个可怜的孩子
高斯没办法拒绝马浩宁,也不想拒绝马浩宁
“好,我陪着你。”
黑夜好安静,夏夜的窗外传来阵阵蝉鸣
马浩宁平躺着,高斯也平躺在他身边,谁也没有闭上眼睛
被子里的温度渐渐升高,马浩宁向高斯那边探了探,试探性覆上高斯的手
高斯没躲,回握住马浩宁
指尖触碰,手掌贴和,他们渐渐十指相扣
马浩宁转身正对高斯,朦胧的月色洒在高斯脸颊上,银亮亮的,很好看
高斯也转过来正对马浩宁,二人四目相对
这一次,他们谁也没有躲避对方的视线,爱的气氛在二人眼眸里交织,是他们从未有过的心跳感觉
马浩宁向高斯那边靠近,手轻轻搂住了高斯的腰,把高斯向自己怀里揽
高斯并没拒绝,伸手回抱住马浩宁
二人就这样拥抱了彼此,这大概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马浩宁把脑袋埋在高斯胸前的衣料里,轻轻嗅着他的味道,高斯低头,轻吻在马浩宁额头上,像是在告诉马浩宁他一直都在
马浩宁真的很累,高斯胸口处很快就传来他均匀的呼吸声
这个拥抱好长,直到清晨。
马浩宁很早就上班去了,高斯醒来的时候,怀里已经没了马浩宁的温度
但是床头柜上放着马浩宁给他准备的热牛奶,还有马浩宁的字条
【亲爱的小斯早上好!】
后面画了一个很丑的太阳。
马浩宁今天春风满面的,整个公司的人都看得出来
这些天公司的财政问题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马浩宁很快结束了收尾工作
他一直有一个不大成熟的想法,但在昨晚,马浩宁决定要把这个想法变成现实
【小斯,下楼,我们去逛逛】
高斯跑到阳台往外看,马浩宁站在车旁,朝他挥手
高斯到楼下的时候马浩宁正看着他傻笑,还帮他拉开副驾的车门
“干什么?无事献殷勤…”
高斯笑着坐进车里,马浩宁也不回答,小跑回驾驶位,发动车子
一路上,高斯一直看向车窗外,但马浩宁感觉得出,高斯的眼神和他第一次坐进马浩宁车里向外看时一点都不一样
高斯是笑着的,手撑着脑袋
看着高斯笑,马浩宁也笑,轻声问他
“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儿。”
高斯回过神
“不问,你又不会害我。”
“谁说的,看我想不想。”
马浩宁嘴贫,高斯笑了,向马浩宁那边靠了靠
“害我?你舍得吗。”
马浩宁偏过头笑,摇摇脑袋
“还真舍不得。”
车子驶到一片开阔的绿地前,夕阳斜照,映出整片金灿灿的草坪
高斯下车,一个巨大的拱形花门闯进视线,花门旁一边站着孙傲,一边站着杜海皇
高斯愣了,因为马浩宁正从后座取出一大捧盛开的玫瑰
“送给你,小斯。”
玫瑰被送到自己眼前,高斯接过,捧在怀里
玫瑰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花,每一片花瓣,每一片叶子,每一炳花枝上的小刺,无一不在诉说着缱绻缠绵的爱意。
此时此刻,这便是马浩宁对高斯的爱意。
马浩宁拉起高斯的手走向花门,连小傲和海皇都在笑,笑的暖洋洋的
两人在花下站定,马浩宁搂起高斯的腰,看着高斯一双眼睛深情的能滴出水来
“小斯,”
马浩宁的视线在高斯眼眸里跳跃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高斯做了一次深呼吸
光是遇见马浩宁就花光了高斯的全部运气,高斯愿意用尽全力去爱马浩宁。
老天多好啊,老天都爱着高斯。
因为,那也是马浩宁的想法。
高斯的回答淹没在孙傲和杜海皇的欢呼中,也淹没在马浩宁的亲吻里
他们拥抱,他们亲吻,他们要在彼此的人生刻下自己的名字
玫瑰暂时被搁置在地上,高斯双手在马浩宁的发丝里交叉,马浩宁环着高斯的腰,在接吻的间隙里朝海皇招招手
海皇跑来,把一个长方形的小盒子递到马浩宁手里
高斯喘着粗气从马浩宁的吻里抬起脑袋,马浩宁舔舔嘴唇,打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
黑色的绒布上躺着两枚素戒,尺寸一大一小
马浩宁笑着拿起那枚尺寸较小的戒指,缓缓戴进高斯左手的中指
高斯也笑,拿起另一枚,和马浩宁交换
夕阳再次洒下灿烂的光,唇齿碰撞,这个吻比上一个还要浪漫。
没过多久马浩宁的朋友圈就更新了,内容大概是他对高斯的深情告白,再加上一张照片
马浩宁吻在高斯的额前碎发上,高斯睡着,头枕在马浩宁肩窝里,被子外若隐若现的锁骨被马浩宁打了厚厚一层马赛克
【海皇的皇是欧皇的皇:我去恭喜马哥啊!!(速率这么快吗)】
【小傲想加薪:迈,这也能给兄弟们看?】
【彩虹人不说谎:傲哥别多嘴,都是自己人怎么不能看!(马哥可以多发一些嫂子照片吗我没有别的意思)】
【羊头人姓王:不知道马哥需不需要专业摄影师,我可以加班。】
诸如此类…
当然,高斯醒来看到这条朋友圈后骂了马浩宁好几句,还亲自示范了一下正确的官宣方式
高斯的朋友圈没有文案,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背景里隐隐约约能看到嘟比,主体是马浩宁和高斯十指相扣的一双手,戴在二人中指的素戒银亮亮的发着光
那是爱情的光。
祝大家新年快乐!
*现背
*ooc预警随便写的随便看看
*
如果在日本大街上随便抓一个正值花样年华的女性来问周末会去做什么,大部分日本女孩会眯着眼扬起笑容开始描绘风和日丽中飘扬在澄澈天空的风筝,又或者是洒满天空的粉色樱花瓣下精心制作好的盒饭便当,还有昏暗电影院下恋人凑过来的吻——要宫脇咲良来说的话,她只会回答,刚买的游戏还没打完。
问她不出门吗?她说特殊情况会出去。这特殊情况包含了火灾地震海啸等重大自然灾害事件,还有赶通告赶飞机等不可逆工作安排,以及另外一些不可抗因素,比如说switch被玩没电了而充电器却放在另一个...
问她不出门吗?她说特殊情况会出去。这特殊情况包含了火灾地震海啸等重大自然灾害事件,还有赶通告赶飞机等不可逆工作安排,以及另外一些不可抗因素,比如说switch被玩没电了而充电器却放在另一个宿舍。
意料之中,客厅一片漆黑。她蹭着那双清扫式拖鞋朝门口走去,试图无视窝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黑影,可手刚刚握上门把手她便后悔了,女孩直直射来的视线让敏感的她在黑暗中也足以察觉。
宫脇咲良深吸口气,转过身。她视力不大好,此刻鼻梁上也没有架着那老土的黑框眼镜,只能摸索着走到沙发边,抬手勉强抚上那人脸颊,掌心瞬间湿漉漉一片。
“Sakura姐姐?”女孩抽噎道,似乎在极度伤感中有些浑浑噩噩,拽住依靠后才开始辨别身边人具体是谁。
听到女孩的哭声,宫脇咲良头疼起来。她自我评价并不是一个多善良的人,同时也不是网上某些人说的那般心机邪恶,只是有时候懒惰基因作祟使她过于害怕麻烦。这麻烦指吃虾要先拨壳,也指独自一人应付不知为何哭泣的青春期同队妹妹。
但她终究是没选择抛下对方离开。说是难得的善心爆发也好或面对漂亮女孩时总能平添出一份耐心也罢,她觉得面前的高中生女孩过于熟悉,熟悉到她难以无视对方成长路上经历的应有曲折。从小进入演艺圈这个大染缸固然是件很难的事,遭受挫折也更显得理所当然,可宫脇咲良看着那人柔嫩脸蛋上的泪痕,似乎隐隐约约瞧见很久很久之前一个顶着黝黑面庞的、同样年少的女孩。
于是她没有问怎么了也没有说别哭,只微微躬下身——女孩的优越身长让她不需要弯得太大幅度——把肩膀借给了对面人。
“我们元英,想哭就哭吧。”
韩语补丁在某些时刻会突然罢工,可宫脇咲良还是绞尽脑汁,一字一句认真地挤出这句话。
张元英拉住她的衣角,毫不客气地把泪水和鼻涕尽数蹭在对方衣服肩膀布料,依旧抽抽嗒嗒,嘀嘀咕咕叫人听不清。宫脇咲良捞起她的脸,发觉张元英右侧脸颊鼓起一小块,用手指压下去,一块糖果便随着对方舌尖的探出出现在她眼前。
难过的时候用甜味消除情绪。这种小孩子独有的自愈方法虽然幼稚却叫人看得心软,更不要提此刻的张元英盛着泪水的双眼太有魅惑力,宫脇咲良在稀里糊涂地被她抱入怀中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或许无意间踏入圈套。但早也来不及逃脱,她只能通过手掌抚摸年下温热后脑勺以示安慰。
队内最年少凭借长手长脚把年上整个人圈在怀里,任凭眼泪落在衣领里,然后说了一句连她自己都惊讶怎么会那么像日本青春疼痛小说的话:“Sakura姐姐会有讨厌自己的时候吗?”
她把这句话默认为面前这位日本人善于用文字与语言表达想法的连带影响。
鹿儿岛人的粉色发丝时不时扫过她的鼻尖,但她不在意,收紧双臂,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什么“被雨淋湿的狗狗”,心里不安分地延伸出一点坏心思——她难过是真,落泪是真,此刻使自身看起来可怜兮兮等着人往圈里跳也是真。
也不知这位日本人吃不吃这套。
“有的。”宫脇咲良回应得很轻,几乎是贴着张元英的耳廓吐气,那块肌肤轻而易举变成红色。她大脑宕机两秒,紧接着发现对方说的是她不熟悉的日语。
“我每一秒都在讨厌自己。”
宫脇咲良和张元英的关系很微妙。
就算有什么冒犯的举动,她在张元英心目中的形象也只会是“姐姐”前的形容词由褒变贬,毕竟她们除了出道当晚并肩站在亮闪闪的舞台上竞争c位,在这之前与之后都处于“认识但是不熟”的状态。
这就是她们之间的关系。
大抵是因为喜欢恶作剧的恶劣心性,宫脇咲良总是会有意无意去招惹生疏且青涩的妹妹,例如接过话筒说让自己最有压力的成员是元英,又或是在电台上不吝惜地把人夸得天花乱坠以便观赏妹妹红透的耳尖。每每得逞,两人之间的分明界限就会模糊些许,她不清楚这种模糊是否会加深两人间的敌对,但这确实让她乐此不疲地和年下玩持久战。
她很快发现张元英也不单纯是好欺负的小兔子。节目上悄悄勾上的小指,玩闹时环住身体的双臂和为争夺零食覆压而上的身体都是反击的标志。在年长者乐忠于把话题引致张元英身上时,张元英也喜于观察宫脇咲良被逗弄后郁闷的表情——格外幼稚,两人间你来我往,像极了瞒着所有成员共同完成某项秘密任务。
但偶尔、真的是极偶尔,在经期到了或者身体吃不消的日子里,宫脇咲良拖着满身疲惫去看身边随时警惕着自己挑衅的张元英,会忽然很矫情地想她跟张元英怎么就变成现在这种关系。
一种几乎要渗透进生活点滴中的竞争对立关系。
她不知道张元英是怎么想的,这孩子的想法本来就特别得他人有些跟不上,加上青春期突然爆发的隐私意识,要揣测她的想法就难上加难。
在休息日的午后躲在空无一人的漆黑客厅里哭泣,这种言情小说女主才做得出的事确确实实在张元英身上发生,她哭泣的理由也叫人捉摸不透,是因为对未来的迷茫,还是或许就很简单的、看哪个网络连载漫画看得太过于投入情绪?
宫脇咲良抹完唇膏,缓缓拧上盖子,中断胡思乱想,抬眼通过面前的梳妆镜去看不知何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张元英。
女孩头发乱七八糟,鼻尖因为纸巾的多次拭擦显出不自然的粉红色,几分钟前哗哗流下的泪水似乎成为她眼眸清澈的助力,此刻的眼神叫谁看了都不会忍心责怪,更别提对美女实在没有什么抵抗力的宫脇咲良——心胸宽广的日本人决定选择性忘掉刚刚那人哭泣时用牙齿在自己肩膀留下咬痕的举动。
她给张元英倒了杯水,下一秒避开对方隔着氤氲射来的视线,把目光聚焦在手中的游戏机中。她看见屏幕上的缺电标志才想起来,自己原本是要去拿充电器的。
于是宫脇咲良不可避免地抬起头来,假装没注意到那人的注视,企图自然地起身离开。
然后她就被拽住了。
她看向她,张元英的面部肌肉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别的因素而抽动着,活脱脱一只吃不到草慌张的大兔子。宫脇咲良叹口气,隐约猜到对方要说什么。
“姐姐是不是讨厌我?”张元英语气凝重,甚至特意用了日语。一字一句,字正腔圆。
宫脇咲良垂下眼眸,用沉默作为回应。
这个问题是不可避免的。她们都心知肚明。只要两个人还共处在同一队中,再良性的竞争都可能引发出不必要的摩擦,于是这种和喜欢或是讨厌套上关系的问题就愈发明显地横在她们之间。宫脇咲良不是逃避派,但前边也说过她不喜欢麻烦,她想,反正连接她们的纽带早已会被定时销毁,再大张旗鼓地把这问题摆到台面上来探讨太过多余。
可惜张元英不这么认为。
宫脇咲良把switch放回桌面,说:“没有。不是说过了吗?我只讨厌我自己的。”
她听到妹妹很大声地吸鼻涕,私底下小孩子说到底还是不太会在在意这种事。接着闷闷的声音传来:“可是我喜欢Sakura姐姐,怎么办?”
“喜欢?”宫脇咲良用韩语发问。
“说爱也可以。”张元英用日语回复。
宫脇咲良没说话,忽地抬起头,眼神在空中扫了一圈。张元英问她在做什么,她说正在找读档点——这故事进展好奇怪、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啊、能不能读档重来——哦好吧,她从一开始就没法存档。
她深吸一口气,和张元英对视了几秒。
然后很没面子地,逃出了房间。
张元英有一个“人生中做过最后悔的事”排行榜。
第三名是她某次吃完夜宵后没洗碗被李彩燕逮个正着,第二天默默地把全宿舍的碗都洗了。第二名是她跟姐姐们炫耀自己可以连续眨一百次wink,第二天眼皮抽筋。第一名是她在没整理好情绪没理清楚话语的情况下跟宫脇咲良表白了,第二天.....甚至接下来一个月都被人躲。
此时宫脇咲良坐在地板上,微弓着背握着手柄,聚精会神地盯着客厅电视上的游戏画面。曺柔理窝在旁边看她打游戏,见被操控的主角因耗尽体力直接从悬崖坠下而阵亡,不留情面地哈哈大笑,惹得宫脇咲良大声囔囔只是失误,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开始拌嘴。
她闭眼不再去看,安静地翻了个身,背对着吵闹的两人。两人吵一阵便歇息下来,过一会儿曹柔理说要出门就出去了,空荡荡客厅里只剩下她的呼吸声和游戏画面打斗时的特效声。
张元英紧张得眼皮直跳。她摸不清现在是否跟对方好好谈话的最佳时机,要知道宫脇咲良的演艺生涯比她长得多,见过各种各样意想不到的场面,这使得自己在人际关系这块于她面前总处于下风。
她觉得对方不是个喜欢冷战的人,当然,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了解她,而是因为宫脇咲良是双鱼座——00后都相信星座。
忽然,她捕捉到游戏音效消失,随后衣物摩擦声传入耳内,那句“元英,睡了吗?”就这样轻飘飘飞进。
思考了两秒,张元英能屈能伸地翻过身,看宫脇咲良跪坐在沙发旁,脸蛋贴得极近。她微微抬手,用手指卷起粉色发丝,一边绕一边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我喜欢姐姐。”这句是用韩语说的,委屈的小孩一时难以启动大脑的语言转换程序。
宫脇咲良任由她把玩头发,只那样静静地望着她,狡猾得哭泣的年下都找不出语言来形容。她一定知道她的眼睛很好看才这么望着自己的。张元英悄悄打个嗝,恶狠狠地想。
“我喜欢姐姐。”这次换成日语了。
张元英想要抽出被粉发缠绕的手指,却发现压根抽不出来,只能作罢。宫脇咲良没什么表示,依旧注视着她,平静得让她有些心慌。
日本人真的很狡猾。张元英在极度委屈的情况下于心中猛地开了一把可能引发日韩矛盾的地图炮,眼泪却还不争气地顺着脸颊往下滑。她也不愿被认为是得不到糖而哭闹的小孩,可不管怎么样,泪水都哗哗地渗出眼眶,最后她只好自暴自弃地给自己找借口。她泪腺发达。
“Sakura,”这句英语几乎是脱口而出,“Ireallyloveyou.”
言罢便听见宫脇咲良微小的叹气声,接着一个轻吻落在张元英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