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一只白天鹅被人枪杀了不要对我说这是一脉污水;一座天然舞厅我可以轮流在你们肩上做窝不要掩盖我市侩估价羽毛;学者分门别科情侣们有了象征;海报寻求游客不要在夜里睡得太死不要相信寂静,寂静或许是阴谋如果不能阻止,那么转过身去!不要让我看见你们无所事事的愤怒与惊愕!不要挽留我的伙伴当树梢挑起多刺的信号球让枪声教训他们重新选择自由不要把我制成标本我被击穿的双翼蜷在暖热的血滴中血滴在尘埃里滚动,冷却成琥珀不要哭了,孩子当你有一天想变为一朵云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一艘练习本上的白帆船不要忘记我。
我新买的音箱里有一个会按摩的女鬼在夜深人静的倾听中她向我索要服务费这些从书市上窃来的书竟摆出了一张张主子的脸等着从我身上爬出一条安达卢西亚狗去把它们一一亲舔一个在吉它上闲逛的朋友给我留了张字条“希望你向《诗经》学习,把晦涩的语言象阑尾一样割掉”漫长的学生生涯时时要宣判我的性无能而抽屉里的一张黄色小扑克常挺身出来作辩护人木鱼、经幡、圣经和印度香它们总爱带我去我投错胎的地方夏士莲、圣罗兰还有小小一瓶雅诗兰黛这些离奇的名字构成了我女友心中的重重阴霾一根香烟就可以把我收买一瓶烧酒就可以把我出卖没有谁注意到我那黑色的蝴蝶标本直到它复活成为星斑恍惚的黄昏两盏台灯的光让我看到了两个影子它们在我写作的时候死死掐住对方的脖子异乡的开水泡不开家乡的茶到了肠胃里更会吹出感时伤怀的小唢呐钻过了玻璃窗的秋风也钻进了我的骨头从我这平静的角落生活里终将喷出愤怒的石油。
97·10·25
我无法深入那首乐曲只能俯下身,盘旋在黑色的唱片上盘旋在苍茫时刻在被闪电固定的背景中昨天在每一朵花中散发幽香昨天打开一把把折椅让每个人就座那些病人等得太久了他们眼中那冬日的海岸漫长而又漫长我只能深入冬日的海岸或相反,深入腹地掠飞满树的红叶深入学校幽暗的走廊面对各种飞禽标本。
深深陷入黑暗的蜡烛在知识的页岩中寻找标本鱼贯的文字交尾后和文明一起沉睡到天明惯性的轮子,禁欲的雪人大地棋盘上的残局已搁置了多年一个逃避规则的男孩越过界河去送信那是诗,或死亡的邀请。
整个夏天你的鼓噪不休那种重复调子令人思虑的不知道谁抄袭谁的语言高枝而饮露餐风你的自鸣清高却在一夜西风里噤住了自己的一张嘴说你是懦夫也可以说你是哲者也可以不过最难熬的冬来霜雪等你脱壳之后顶多是个空洞的标本
如果我们现在变成一对款款的蝴蝶,我们还会喁喁地谈这一夜继续这场无休止的争论诉说蝴蝶对上帝的体会那么上帝定是另一番景象吧,好比灯的普照下一切都像来世呵,蓝眼睛的少女,想想你就是那只蝴蝶,痛苦地醉到在我胸前我想不清你那最后的容颜该描得如何细致,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吃,喂养轻柔的五脏和翼翅但我记得我们历经的水深火热我们曾咬紧牙根用血液游戏或者真的只是一场游戏吧当着上帝沉默的允许,行尸走肉的金当着图画般的雪雨阴晴五彩的虹,从不疼的标本现在一切都在灯的普照下载蠕载袅,呵,我们迷醉的悚透四肢的花粉我们共同的幸福的来世的语言在你平缓的呼吸下一望无垠所有镜子碰见我们都齐声尖叫我们也碰着了刀,但不再刺身碰翻的身体自己回头站好像世纪末拐角和树,你们是亲切的衣襟我们还活着吗?被损颓然的嘴和食指?还活在鸡零狗碎的酒的星斗旁边?哦,上帝呵,这里已经是来世我们不堪解剖的蝴蝶的头颅记下夜,人,月亮和房子,以及从未见过的一对喁喁窃语的情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