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了1w+(伪)追妻火葬场,是许多年后阿乔占据阿奇身体的故事线,致死量剧透预警!!(涉及5.0主线以及下半阿奇角色故事传说任务)
尽量贴合了文本里面两人的性格,是很恶劣很恶劣的阿乔,虽然后面会改变(虽然不多?)。想写一个两个人潜移默化相互影响相互改变的故事,cpcb理解均可。
俺只看了解包剧情所以依旧ooc预警!!
以上,祝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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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天生惧怕孤独,龙亦然。
在纳塔的危机解决的十年后,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终于夙愿得偿。
......
他的仆从,维茨特兰的猎龙者,[回火]之名的持有者基尼奇,终于如深渊的使者所言的一般,与[回火]的先辈们一样,年纪轻轻便在无休止的征伐之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向来命硬得狠,参与过十余次巡夜者战争,有两次几乎就要让伟大圣龙得偿所愿。可惜第一次他获得的神之眼救了他一命,第二次在奋战的同伴的努力下,在还魂的仪式上再度复生。流泉之众的少女阻止了他立刻要占据基尼奇身体的行为,充耳不闻他的咒骂,眼眶泛红告诉他,他们会赢的!
“库胡勒阿乔!”她眼里含着泪大喊,“你太过分了!你真的太过分了!”
阿乔并不觉得履行契约的内容,拿回属于自己的价码有什么过分之处,他只觉得可惜,太可惜了,真的太可惜了,就差一点点,本来他能在几年前就得到这具身体,得到一具更年轻,更有活力的身体。
当然现在也为时不晚,他的仆从正值壮年,肌肉的曲线比起少年时更为流畅。阿乔对自己即将得到的身体十分满意,体能充沛,容貌俊秀,一双类龙的眼瞳闪烁着锋锐而机警的光。历经多年激烈又残酷无比的战斗,即便那些致命伤和极端的险境都没能夺去年轻的猎龙人的生命,却依旧在他身上留下数不清的痕迹,深渊的污染自其间侵入,缓慢地侵蚀着他的生命力。
如今他也早已到了极限,战斗与穿梭林间已经没了过去的敏捷。他开始连续半个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接任何委托,甚至也不让阿乔进来。
真是过分,仆人怎能如此对待自己的主人?阿乔忍不住想。算了算了,看着他要死了的份上,伟大圣龙心情正好,不和他计较。
终于在阿乔等得有些不耐烦之际,基尼奇走出了门外,坐在了悬崖边的瞭望台上,远眺着渐沉的落日。赤色瑰丽的云霞,宛若燃烧摇曳的圣火。
阿乔当然对这落日不感兴趣,他不止一次对人类欣赏日出日落的爱好嗤之以鼻。在远古龙裔尚且行走于世间的年岁,他见过太多震撼的奇景。臣民进贡的黄金珍宝远比日出更灿烂,流淌的艳红果浆远比日落更鲜艳。
“你要不要再跳下去一次,像你之前一样?”阿乔邪笑着飞过来蛊惑他,“你不是很喜欢这些极限运动吗?受伤以后就不能做了吧,可是你快死了诶,再不来一次,就再也没机会啦。”
快跳下去吧,阿乔心想,他就可以再早几天得到这具身体了。可是基尼奇依旧没能让他如愿,“你应该再有点耐心,离那一天还早着呢。”
他先去拜访了玛拉妮和卡齐娜,昔日半大的小丫头已经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优秀战士。基尼奇如同交代委托一般平淡地告诉了她们自己将死的消息,两个女孩听完早已泪流满面。
阿乔再次被基尼奇关了起来,以防他说出什么不合时宜惹人生气的话来,因此他只能乖乖等着他们结束一大段在他看来夸张又无聊的告别仪式。
人类真是脆弱的生物。阿乔忍不住想,他跟着基尼奇见过太多次的牺牲或死亡,因战争因病痛因灾难,和人类缔结契约果然是个明智的选择。
之后他去拜访了伊法,那位恐怖的龙医生。阿乔毫不留情嘲讽,“劝你不要有无谓的幻想,人类医生都救不了你,你是打算去龙的医生那里碰碰运气?”
基尼奇没有回答,只推开门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要不你也进来看看?说不定能治好你话痨的毛病。”
阿乔立刻噤了声,乖乖等在了外面。
接着是纳塔的火神,这位亲切的神明并不吝于接见战斗中的英雄。基尼奇出来的时候,阿乔注意到他左耳上的耳坠不见了。
“英雄们的遗物上留有维持圣火的角逐之焰,把它留给我们的神明,它会派上用场的。”基尼奇看出他的疑惑,淡淡解释道。之后他便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子,吃饭睡觉,只是不再处理任何委托,好好休息,积极吃药。
“挣扎是没有用的!你改变不了结局,你还能撑多久?一个月?半个月?”
基尼奇并不理会他的聒噪,只专心摆弄着面前的篝火。阿乔见他一直不将自己关起来更加为所欲为,时不时上手捣乱,基尼奇也不阻止,只默默收拾好残局,收拾不好的也由他去。
再硬的命也有走到尽头的一天,基尼奇已经连着几天吃不下东西,往日清澈的瞳孔也已有些涣散。一日清晨他终于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倚着门框缓缓坐下。
阿乔已然有所预感,他飞到基尼奇身边,不再说话,只静静落在他肩膀上。
“伟大圣龙终于词穷了?”基尼奇声音沙哑着淡淡道,阿乔立刻飞起来由黄转红,“好你个仆从!本圣龙好心想让你死得安详一点!你竟然敢嘲讽我?”
他叽里呱啦控诉着基尼奇这些天对他的无视,拖了这么久还不死,他等得有多不耐烦。基尼奇只望着他,唇边是很淡很淡,几乎看不出的笑意。旁人大概是看不出来的,只是阿乔太熟悉他了,因此认得分明。
这种时候他为何还笑得出来?难道是在嘲讽伟大圣龙?
阿乔骂了好久好久,直到嗓子干得再也说不出话,突然有些怀念仆从身体健康,可以给他供奉美味果汁的时候。可这也没什么可怀念的,他马上就可以得到自由,想喝多少果汁就喝多少。
他的身体晃来晃去,却忽然发现基尼奇的眼神已经不再随着他的动作移动。他伸出像素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没有任何反应。
“阿乔。”基尼奇忽然淡淡叫他的名字,声音很轻很轻,轻到阿乔恍然觉得似乎有些温柔的意味。
“阿乔,我不想死……”
阿乔张了张嘴,想得意洋洋告诉他已经无力回天,他的身体一定会是自己的。一句话却梗在喉咙里,迟迟说不出来。
他唯一的不满,就是他的仆从,伟大圣龙的仆从居然会死于深渊的渣滓之手,他本该由圣龙这般伟大的生灵亲自取走他的性命。
阿乔愣了片刻,忽然想问他的仆从为什么不想死,还有什么未完的愿望。看在他将身体贡献给伟大圣龙的份上,他或许会勉为其难帮忙实现的。
可他的问题已经得不到回答了,猎龙人空洞的眼眸望着升起的日轮,在晨曦的光彩中停止了呼吸。
……
伟大圣龙如愿得到了身体,可他并不满意。
可恶的基尼奇!都死了还要跟他对着干!这具身体受深渊的侵蚀实在是太深太深,以至于根本发挥不出伟大圣龙哪怕百分之一的力量,只像是个有神之眼的普通人类。更要命的是四肢百骸传来的极剧烈的疼痛,真要命,仆从就是顶着这样的疼痛撑过最后的半年的?
他命真硬!真的是太硬了!哪有人都这样了还不死?要是他早点乖乖去死,还能留给他一具完好一点的身体。
龙裔抵抗疼痛的能力天生要比人类强,阿乔索性不管不顾,开启了他寻求自由的旅途。
先去哪里呢?穿过纳塔的边界,首先映入眼帘是茫茫的沙漠,穿过谷底的幽林隧道,河边红色的花朵吸引了伟大圣龙的注意力。
路过的沙漠旅客告诉他,这是悼灵花,阿乔在晚上生火时扔进去了几枝,权当是祭奠一下他那被称为英雄的仆从。
外面似乎也没什么好看的嘛,伟大圣龙不由得想。城镇是由人组成的世界,已经不复龙裔曾在时的辉煌。但是这些渺小的人类发明出的食物当真是美味,倒也不算是一无是处。基尼奇留下许多遗产,是这些年接各种委托攒下的。他早已不复儿时饥寒交迫的时光,却依旧延续了以代价衡量一切的习惯。
继承了基尼奇的身体,就也继承了他一部分的记忆。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基尼奇几乎一半的人生都有他的参与,都是他见过的景色。唯独新奇的是他儿时的经历,被唤作母亲的女人是他童年中唯一有些暖色的记忆。
他曾经问过仆从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为什么去巡夜者战争明明只是为了摩拉,却还会因同伴的死难而动容。为什么明明任何委托都要度量价格,却还要为了如何处理山王费尽远超标价的心思。
“我最欣赏的可是你头脑清醒,身体灵活,从不做无用之功,没有那些多余的同情心,你越来越让我失望了。”
阿乔叽叽喳喳在他耳边絮叨,基尼奇沉默半晌,似乎也被他问住了,最后只淡淡留下一句,“这是人之本性,大概是本能吧。”
“哈?果然是渺小又脆弱的生物,居然还有这种本能。”
在沙漠与雨林的交界之处,伟大圣龙遇到了其他龙裔。
这是一个很弱小的龙裔,甚至比他现在可以动用的力量还要弱小,说话却像他的仆从对待其他人类一样礼貌。
小家伙名叫杜林,他说自己在这里等待他的伙伴。阿乔无法理解,远古龙裔从来都是孤独的,不像纳塔那些退化了的爬虫一样需要伙伴。不过他倒乐意和这小家伙同行一段,原因无他,小家伙熟悉这里,可以带他去各种各样美食店铺,还能替他跟讨厌的人类交谈。
街道上人来人往,阿乔注意到两个人类,一男一女,带着孩子,似乎是很常见的组合。几道身影与基尼奇记忆中模糊的残影重合,阿乔不由得问,“人类为什么要组建家庭?”
“因为一个人生活会很孤单吧。”小杜林想了想道,“我曾经也是孤零零一个人待在山洞里,没有人愿意和我玩,直到遇见了阿帽。”
“阿乔哥哥,你在人类世界生活,你也有关系好的伙伴吗?”小杜林突然问,阿乔果断摇头,“伟大圣龙不需要伙伴,也只有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勉强够格做我的仆从,其他人类不过是渺小的虫孑,怎配与伟大圣龙相提并论?”
“抱歉……”
“抱歉什么?”
“抱歉提到了你的伤心事,这具身体的主人不在人世了,你一定很难过吧……”
难过?他怎么可能难过?这可是他期盼已久的报偿。即便到现在他依旧恨这家伙恨得牙根痒痒,给他留下这么一具残破的身体,害他发挥不出力量。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这不正是龙生来就该拥有的吗?伟大圣龙生来就该享受人类的朝拜和供奉,远古的岁月里他枕着高耸的金山,听着人类敬畏的颂言,享受着无边无际的簇拥。后来他只有一个仆从了,还是个不爱说话冷冷清清的仆从,现在他的仆从没有了。可是那又怎样?那又怎样呢?什么能比龙的自由和尊严更重要呢?
旅途到此被迫终止,失去圣火的庇护,深渊缓慢地继续侵蚀着身体。是的,自然是因为卑劣的仆从陷害所致,肯定不是因为伟大圣龙自己觉得旅途索然无味。
索然无味,无聊至极,别说朝拜的万民,就连和他拌嘴的人都没有。
回到纳塔,回到悬木人的部族,好在基尼奇的房子偏远,不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伟大圣龙想了又想,他不能再赌气了,现在应该想办法清除这些该死的深渊污秽,等他恢复完全的力量,一定要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成为他的奴隶!向他进贡摩拉与果汁!就像久远的过去一般,就像他仍被人簇拥一般。
他找遍了所有的医生,可是人们纷纷被他恶劣的语气吓跑。有一个小女孩咬着唇含着泪将手边桌上的水果狠狠丢向她,“你不是基尼奇哥哥!你是坏人!”
阿乔抬手接过这美味的暗器,权把它当作人类对自己的供奉吧。没人愿意给他诊治,他砸了两个医馆,自己却不知道怎么配药,只能将大剑抵在医生的喉管,“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伟大圣龙就送你去见我的仆从。”
“放开他。”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阿乔转过身皱紧眉,是那个该死的龙医生伊法,他靠在门边将他打量了一番,“只有我这里才有处理深渊力量的药,毕竟严格来说,你现在不是人,是龙。”
“那还不快快进贡给伟大圣龙。”阿乔恶声恶气道,松开了被吓得不停发抖的医生。伊法却伸手,“凡事皆有代价,这药可不便宜。”
“呵,本圣龙有得是钱。”
“一百万摩拉一袋,拒绝还价,概不赊账。”
“什么!!??”
阿乔怒不可遏一挥大剑,“你是不是在耍我?我现在宰了你,药不就是我的了?”
“请便吧,我死了,可就没人给你配药了。”伊法似笑非笑望着他。
伟大圣龙思忖片刻,还是屈服了,等他能解放自己所有的力量,这些微小的虫孑都要付出代价!
可是如此一来,基尼奇留下的摩拉很快便将入不敷出。阿乔最后一次躺在摩拉堆上,基尼奇还在时他经常在上面放肆地打滚,大声向他的仆从宣扬,等他死了这些都是他的。
当时他觉得这摩拉堆是这么的大,可是现在随着身体的变化,原来只有这么小一点点,还不够他痛快地上打几个滚。
他的仆从实在是让他费解,说他不在乎钱,他又准确计算每一份委托的价格,拒绝还价。说他在乎钱,他将摩拉又成堆放在屋子里,除了吃穿用度以及购买装备从未动过,更不会像阿乔一样望着闪闪发光的摩拉堆两眼放光,因自己积累的财富而狂喜。
他很少笑,真的太少太少了,只有偶尔和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会笑,或者完成高难度的委托,在温暖的篝火旁和阿乔一起吃上热腾腾的炖肉时。说是笑,其实只是唇边扬起一点点弧度而已。当然,在夜神之国濒死的狂笑和嘲讽他的笑自然是不算的。
为了挣到足够多的药钱,阿乔只能做回这具身体最擅长,也是他最熟悉的事,继续处理委托,出入各种险境。可是现在他有了对这具身体的顾虑,他开始像个普通人类一样害怕受伤,害怕死亡。
开什么玩笑?好不容易得来的身体,坏了怎么办?坏了他去哪里再找一个?
他竟也跟基尼奇一样,爱上了充满挑战的极限运动。他忽然稍微理解了他的仆从一点,唯有生死交界之际,他才能感受到些许生命的实感。
对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交织,这一刻他是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着。这具残破的身体,强迫他以人类的视角去看这个世界。
攒钱的日子里,他只能节省自己的花销,往常一天要吃三顿的炖肉只能三天吃一顿,最后干脆一个月才吃一顿。不是因为伟大圣龙终于养成了勤俭持家的好习惯,是他突然觉得过去最爱的炖肉已然食之无味。
为什么基尼奇做的炖肉会这么好吃呢?伟大圣龙百思不得其解,当时一人一龙一口锅,两把勺子抢得不可开交,他觉得这是他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炖肉了。
现在没有人跟他抢了,一大锅炖肉都是他的,他想吃多少吃多少,却不知为何再没了过去的滋味。
他会恶意砸坏别人的摊位,大笑着望着人类逃窜的身影。可是当街道逃得冷冷清清,他又开始觉得无趣,砸碎再多的摊位也缓解不了半分寂寞。
打破了阿乔到处为非作歹生活的是一个十岁刚出头的小姑娘,女孩有着和他的仆从一样明澈机警的眼眸,背着一柄比她还高的重剑。她是[回火]之名新的持有者,立志要与[回火]的先祖一般成为真正的英雄,因此来找他,来向曾经的前辈学习。
阿乔烦不胜烦,不管不顾一剑砍过去,却不想这小姑娘比他的仆从速度还快,还要灵活。她机敏地察觉到伟大圣龙的爱好,下一次拜访时搬了大大一桶新鲜的美味果汁。
阿乔跟谁过不去也不会跟美味果汁过不去,便也允许了小姑娘跟在自己身边。这小小的东西可比他的仆从称职得多了,不会跟他顶嘴,还会给他进贡果汁和美食。
可阿乔知道,至少在人类心里,他是性格恶劣的。女孩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从不将他那些恶劣的话放在心上,充耳不闻,不像基尼奇会一句一句认真地回怼他。人类不该对伟大圣龙如此不敬,他应该是这么觉得的,可是为何心情会莫名有些复杂。女孩极少与他斗嘴,甚至在他大放厥词的时候还会顺着他的话夸赞几句。他本该欣慰于人类的恭敬,却莫名只觉得烦躁。
终于在一次女孩给他进贡一大锅炖肉的时候,她也坐到了旁边,“圣龙大人,我今天没吃饭,母亲说让我和你一起吃。”
“你这贪婪的小蝮蛇!别吃得那么快!”阿乔急道,肌肉记忆让他和女孩一起抢完了那锅炖肉,甚至都没来得及思考这是不是对圣龙不敬的行为。
早已被他吃腻的炖肉,竟然让他吃出来一丝曾经的味道。吃饱喝足阿乔忍不住问,“喂,小东西,这炖肉是谁做的?”
“是我母亲做的,和之前一样啊,怎么了?”女孩不解道。
阿乔说出了心里的疑惑,女孩笑得前仰后合,“我在家也是这样,和我弟弟妹妹一起抢着吃的时候才是最香的。你问为什么会这样?人类就是这么别扭的生物啊,在一起的时候会争抢,不在一起会想念。毕竟我们最怕的,从来都是孤独啊。”
阿乔也跟她说了关于斗嘴的问题,女孩瞪大眼睛,“圣龙大人,我知道你是个恶劣的混蛋,但我没想过你居然这么恶劣!”
“人是不会在没那么在乎的人身上耗费精力的。我干嘛要和你斗嘴?你想听什么我说什么就好了。基尼奇前辈大概还是在乎你的,所以才会回应你的每一句话,不论是有意义的还是没意义的,哪怕你在故意惹他生气。”
“可能是因为仆从没得选吧,他身边除了我根本没有别人。”阿乔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愿意承认或许仆从在乎他的这件事。为什么会在乎,他也不知道。
“没有父母吗?”
“七岁时候就都不在他身边啦。”
“也没有兄弟姐妹?”
“当然没有。”
“那朋友呢?”
“那家伙的性格能有几个朋友?关系好点的那么几个在别的部落,不常见面的。”
“对啊,毕竟是伟大圣龙的仆从,怎能不跟在伟大圣龙身边?”
“所以,虽然圣龙大人你如此恶劣,却也是他唯一的伙伴和家人是吗?”
“得见伟大圣龙的英姿,是尔等人类一生的殊荣了吧,还需要什么别的?”阿乔不屑道。
“不,人类不需要见到什么英姿,也不需要殊荣。”女孩摇了摇头,“人类需要伙伴,需要家人。都没有也没关系,但是至少身边要有人在,不是人也没关系。”
阿乔愣了片刻,忽然想到小杜林对他说过的。龙裔其实也和人类很像,热爱美食,热爱熙攘的人群。享受的不是被人仰望的无上尊荣,是人声鼎沸能为无尽生命冲淡些许寂寞。
龙裔生而孤独,却也惧怕孤独。龙囤积财宝,睡在金碧辉煌的摩拉堆上,妄图用无尽的财富消解无尽的孤独。
在基尼奇离世十年后,迟来的不属于龙裔的悲痛终于追上了他。他终于意识到,那个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或许是世界上唯一在乎他的人,永远离他而去了。
龙向往自由,龙贪婪自负,龙凶恶残暴,龙却也贪恋着他不该拥有的爱。
女孩教他什么是礼貌,如何好好跟别人说话。他学的很快,因为基尼奇也曾这样教过他。基尼奇还在时它从来对这些不屑一顾,因为不论他如何恶劣,仆从都会因契约的存在而无法离开他。可是现在,龙不得不承认,他惧怕孤独。
时光一点一滴流逝,伊法给的药也在慢慢发挥着效果,阿乔的力量在一点点恢复。他现在却不想摧毁城镇,囤积财富了。他依旧觉得人类和与他们共同生活的龙一样都是卑微的爬虫,可是远古龙的时代早已逝去,就像这片大地上无数的奇迹一般。他回不去那个人类以龙为尊的时代,也回不去和仆从乐此不疲互相斗嘴的时候了。
该死的基尼奇,到死了都跟他作对!由奢入俭难,倘若未曾见过真心,他或许还能和以前一样自由自在,坦然接受人类的供奉。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无尽的孤独环绕。
女孩已经长大,成为了和基尼奇一样了不起的战士。她会带着朋友来找阿乔玩,会给他讲人类世界的趣闻。
“圣龙大人,一辈子都不懂什么是感情真的太可怜啦,这是报答你让我跟随你学习武艺。”
“还有啊,我觉得有必要让你理解一下,关于基尼奇前辈的,你不理解的为什么要成为英雄。”
她拉着阿乔去到隔壁的回声之子部落,去看卡齐娜奶奶。卡齐娜已经不再年轻,白发鬓生,眼角也生出了皱纹,看到来者不由得眸中泛起怀念之色,“基尼奇啊……”
卡齐娜并不寂寞,她的身边是她的后辈和徒弟们,欢声笑语带着老人都似乎年轻了许多。阿乔忍不住想起了基尼奇,如果他还活着的话,他身边会有这么多人吗?
大概是不会的,他没有成家的打算,也没想过要收徒弟。他在并不知晓何为爱的年纪就遇到了阿乔,一个如此恶劣,如此不通人情的家伙。与古怪的,被称作冷血狠厉的他成为了奇特的伙伴。
女孩带着他去了流泉之众,当年踩着鲨鱼冲浪板的少女依旧热情而活泼,她瞪大了眼睛望着他,“这么多年了,你的样子一点都没有变……”
“玛拉妮奶奶,别哭别哭。”女孩赶忙递来手帕,玛拉妮摇了摇头,“既然来了,那就替基尼奇参加一次他没去过的水畔晚会吧!”
晚会很热闹,阿乔不得不承认,喧嚷与美食让他不由得想起了过去他受人供奉的年岁,那些已逝的岁月以一种另类的方式呈现在了他眼前。他想起来悬木人部落的回火之夜,基尼奇在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后,会在人群的角落独自做一锅炖肉,虽然大部分都会被阿乔抢光。
基尼奇基本不会参与到人群中,可他望着人群时总会唇边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
女孩将手在阿乔面前晃了晃,拉回来他的注意力,“所谓英雄,就是要保护伙伴,保护家园,保护人们的欢笑。我不知道基尼奇前辈是怎么想的,不过估计大差不差。”
阿乔似懂非懂点了点头,他依旧无法理解英雄背后的含义。不过被晚会上人们的欢笑包裹之时,会恍然给他一种错觉,仿佛他从不曾孤独。
伙伴和欢笑?大概是好东西吧,能驱散摩拉与宝物都驱散不了的孤独和寂寥。那仆从为了这些东西而拼命,在龙的角度或许也稍微可以理解了那么一点。
再次去往熟悉的诊所,龙医生也已经白发丛生,他笑望着阿乔,“看来基尼奇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真的有所改变。”
“基尼奇的努力,什么意思?”阿乔不解道。
“当然是顽强地活下去,活得久一点,再久一点,让深渊对自己点侵蚀再深一些。让你不会在你最恶劣的时候得到你全部的力量,让你以人类的身份逐渐理解这个人间。这药的价格也是他特意叮嘱我的,替人类做做委托,你才能与人类有所接触。”
“我还以为……他是怕死。”阿乔有些诧异,他的仆从竟然为了阻止他想得如此周全。这些年他早已经把基尼奇翻来覆去骂了无数遍,该生的气早就生完了,如今他只想多听一些关于他的消息。
“他当然不怕死。”伊法摇头,“他怕的是他死后你会为所欲为,破坏他想守护的一切。毕竟面对你这样一条没有底线的恶龙,谁又敢不加以防范呢?”
阿乔终于明白了他没能得到的那句答案,基尼奇说他不想死,不是因为怕死,是因为人只有生存才能创造价值。
他还想继续驱逐涌动的深渊污秽,继续保护他爱的人们和家园。他还没有再见到母亲,还没有看到母亲未完成的手稿的结局。
最后的时光他任凭阿乔说各种恶劣的话,不停给他捣乱,是因为阿乔是这寂静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即便他是如此恶劣至极的伙伴,也好过孤身一人。
他们本是单纯的契约关系,可是人非草木,人是会产生感情的,不像迟钝得过分的伟大圣龙。
阿乔第一次去参加了归火圣夜巡礼,他毫不意外地获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可惜他没有古名,无法参加巡夜者战争。火神亲自接见了他,她的模样和几十年前如出一辙,和他一样没有丝毫的变化。
“库胡勒阿乔,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也会来参加比赛,你想成为英雄吗?”火之国度的领主如是问道。
“成为英雄,就可以得到人类的尊敬,得到财宝,是个不错的买卖。”阿乔坦率道,“人类总不会让他们的英雄觉得无聊又寂寞吧,你不也是一样吗?”
火神笑了,“敬爱和畏惧可是完全不同的概念。我曾离开过我的挚爱,独自奔赴百年后的征途。能消解我的孤独的绝非人们的畏惧和供奉,而是我在如今的世界认识的伙伴和战友。我爱着火之国的子民,所以我并不孤单。”
“但不管怎么说,你变得不一样了,这是好事。”火神翻出盒子里基尼奇的耳坠,递给了阿乔,“基尼奇在最后的时光里,在身体里种下了一枚圣火的火种,他给了你选择。”
“如果你恢复力量后选择用他的身体为非作歹,这枚圣火就将烧毁他的身体,也烧毁你与他因契约连接的灵魂,他将与你一同归向虚无。伊法给你的药只是逐渐解放圣火的力量,如果你可以和人类和平共处,圣火便只会烧尽你身体里深渊的力量,他要给你真正的自由。”
阿乔握着那枚耳坠,恍然基尼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提瓦特上,非人之物并不罕见。
璃月有仙人,神通广大,寿限无穷。他们曾协助岩神创造适合人类的生存的世界,守护人类千年万年。
稻妻有大妖怪,听说那里的宫司大人就是狐妖。他们也帮助人类开垦土地,击退肆虐的魔兽。
枫丹有一位水龙王,他是枫丹的最高执政官。同样是龙,为何他就能伟岸正义,温和有礼。哪像你,就是个恶劣的混蛋,我死了都要操心你的后事。
你明白吗?阿乔,现在是人的时代,你想好好活着,就要遵循人的制度。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也不代表没人管得住你,你要是敢胡来,火神大人也会阻止你的。
阿乔,如果你真的能改邪归正,我还是希望你能幸福的,虽然我不觉得你能正到哪里去。
用我的身体,用我的眼睛,去看这个世界吧。”
泪水倏忽滑落脸颊,阿乔摸了摸眼角,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了。他以为自己什么都不在乎,他也本该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听到仆从的声音的时候,他依旧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一般情不自禁落下泪来。
基尼奇,你这个混蛋……
你比我还混蛋!你怎么就是个脆弱的人类?你就不能活着把身体给我吗?
我去哪里,再找一个仆从呢……
阿乔走出门外,晨曦正缓缓升起,照过竞技场的大门。他拿起耳坠穿过耳垂,过去了这么久,耳洞早已愈合。尖刺穿过皮肉,鲜血滴答落下,阿乔却不觉得痛。
他终于,“自由”了……
耳聋X暴躁
别屏我了
在线观看小星果茶
mm1111
有彩蛋,没放东西
最强能力者花海×被控制疯批小可怜清融
看得开心就好,尽力了
短篇拿来解解馋
[图片]
谢承峻化好妆,穿好cos服,倒是不扭捏,乖巧地让运营拍照当库存了,本以为可以了,结果又因为没穿回本被迫让穿着cos服直播,长生不服。
“给cat穿啊,重生之我再做法王。”
cat才不惯着他,
“诶,我才不要你这穿过的,粉嫩嫩的,给徐必成穿啊。”
谢承峻认命开了直播,犹犹豫豫还是打开了摄像头,没理cat,小声嘀咕,
“他有别的要穿。”
徐必成拿了外卖上来就凑到了谢承峻跟前,捧着比脸大的米饭,桌上摆着红彤彤的水煮肉片,一边吃一边看他打巅峰赛,偶尔被对面的或者他队友的操作逗笑,偶尔凑着电脑读弹幕,精准挑出节奏最大的弹幕回答,然后被原子警告。
徐必成忙忙叨叨的,炫完饭,又闹了半天,把...
徐必成忙忙叨叨的,炫完饭,又闹了半天,把自己累得不行,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嚷嚷着困了。
谢承峻有直播任务走不开,在镜头视野盲区捏了捏徐必成的手腕,带点诱哄的味道凑到他耳边呢喃,
“我今天都cos了,给我暖个床奖励一下呗~姐姐~”
唇瓣没有任何预兆地啄了下徐必成的耳骨,谢承峻挪开脑袋看向近在咫尺的徐必成,笑眼弯弯,又凑上去状似要说话,实则伸出舌尖点了点他的耳廓。
“我有礼物的。”
徐必成被痒得侧头,红着耳根瞪他,想说自己才不缺礼物,记起谢承峻还在直播,心里暗骂一声狗长生,一边怒道,
“滚!”
实际上还是偷偷洗好澡躺进了谢承峻的被窝。
被窝里沾染的是谢承峻轻轻浅浅的沐浴露薄荷香,也许还有原子晒完被子的阳光味,徐必成躺了一会儿便很安心地睡着了。
后续和密码都在彩蛋里。
预警:霜行,多任,强zhi,黄shan钻,换乘
直接去豆瓣看
是台前幕后的番外,也可以单独看,不太影响。
彩蛋是一个700字的若汁小段子,一直想写的杨桃带绒绒去kfc约会,纯搞笑,和正文毫无关系。
预警;霜行,挑焦,乃孔
求爱失败的大白熊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打开手机重新审查了一边信息也是那么的体贴,为了显得自己不是那么地舔狗,他又补充了一句,给自己找个借口,“不然喝那么多酒第二天胃疼还要我来照顾。”
帆帆盼星星盼月亮的从早等到晚,才在他刚想来两把激情王者的时候等来了风箫的回服,虽然只是一只哭泣的小狗表情包,但是足以让他开心到不行。“怎么了,去玩了还不开心?”帆帆耐心地哄自己的未来老婆......
帆帆盼星星盼月亮的从早等到晚,才在他刚想来两把激情王者的时候等来了风箫的回服,虽然只是一只哭泣的小狗表情包,但是足以让他开心到不行。“怎么了,去玩了还不开心?”帆帆耐心地哄自己的未来老婆,绞尽脑汁从自己的搞笑表情包里面找到几个可爱的小狗,“等你回来请你吃你喜欢的荔枝蛋糕。”
“嗯。”风箫看起来兴致不高的只回了个嗯,就不再回复了。冷漠的态度让帆帆这种热情的舔狗都没了兴致,怒气冲冲砸了两拳自己的小狗抱枕,打开自己的秘密软件...
*全文1.6w+,无彩蛋。
*我流理解,私设众多,切勿随意模仿文里的一切行为。
——今天是写观察报告的第一天,观察对象:基尼奇哥哥。
——今天是写观察报告的第一百一十天,观察对象:阿乔和基尼奇哥哥。
01
这可怎么办啊。
基尼奇看着眼前的龙蛋,难得地感到头疼。
今天清晨,他同往常一样,接下了公告栏上贴着的两个难度系数较高、酬金也比较合适的委托。简单吃了点馅饼当作早餐、确认好装备后,他又一头扎进了密不透风的树林。
七成调查,一成判断,剩下的用于出击。这是基尼奇分配精力、...
七成调查,一成判断,剩下的用于出击。这是基尼奇分配精力、完成委托的方式。调查是很重要的,不少委托在这一过程中就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比如,想要寻回的小匿叶龙并没有走失,而是因为想家去找兄弟姐妹了;又比如,委托人想要买下的矿石其实成色一般,溢价严重,是商人故意放出消息来骗外行人的。基尼奇需要仔细地搜集、整理、甄别这些信息,并重新估算完成委托的价格,以保证天平两端的平衡。
临近傍晚,基尼奇顺利地解决了今天的委托,拿着信物往回走。库胡勒阿乔昨天晚上没睡好觉,又被迫起了个大早,正无精打采地坐在仆从的肩膀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提着要求,畅想晚饭的菜单。
正当他们为火焰炖肉和夹心土豆泥拌嘴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龙吟,库胡勒阿乔猛地一抖,像素爪子已经摸上了仆从的发带,但还没等他拽下去,基尼奇就已经默契地调整方向,发出了钩锁。
等他们赶到时,求救的匿叶龙已经在窃龙者的攻击下奄奄一息。她睁大的双眼里满是泪水,即使身负重伤瘫倒在地,也依旧恶狠狠地盯着不怀好意的人类。
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对视一眼,干净利落地打倒了传闻中的这伙惯犯,随后从背包里拿出绳子,将他们绑得严严实实,以便后续交给部落首领处理。天快要黑了,夜晚的树林会很危险,基尼奇加快手上的速度,重重地打上最后一个繁复的死结。
年轻人似乎是被勒痛了,小声抱怨道:“就不该惹带着崽的母龙。”
闻言,基尼奇转身的动作一顿。他快跑几步,回到匿叶龙生活的山洞。库胡勒阿乔正叽里咕噜地跟受了重伤的龙说话,用的是龙族通用语。情况紧急,基尼奇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飞快地问道:“除了你,山洞里还有其他龙吗?”
猎龙人了然,他蹲下身,向这只为了保护家人献上生命的龙致以敬意。匿叶龙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但她已经没力气了,只是牢牢地盯着基尼奇,像是在盼望他答应什么事情。
基尼奇抚上心口,冲她认真地点了点头。
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照进洞口时,匿叶龙放心地合上了双眼。
库胡勒阿乔安静地飞在少年身侧,虽然类似的事情他们也经历了不少,但生命没有复数可言,失去了就是失去了,正因如此,生命才如此珍贵。基尼奇沉默地走着,能让她付出生命的代价去保护的,想必也只有家人了。
在找到这个隐蔽而温馨的小巢之前,基尼奇心里还存着几分疑惑。匿叶龙爱护家人的本能几乎是写在基因里的,因此,就算是再小的幼崽,也会勇敢地使出稚嫩的飞踢,与大龙并肩作战。从刚才那只匿叶龙的伤势看,这场战斗应该持续了很久,也发出了不小的动静,为什么小匿叶龙一直都没有出现呢?
当他们与那颗温暖的、带着绿色斑点的龙蛋面面相觑时,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不是吧!”最先打破寂静的还是库胡勒阿乔,他本来就累,还目睹了同族的死亡,心情差得像是积攒了成吨的燃素,“我们还得费心费力把它孵出来?!”
“收收声,你这嗓子都快破音了。”基尼奇淡淡地回应,解开系在腰上的衣服,弯下腰小心翼翼地把龙蛋包裹起来。
又要保护龙蛋,又要押送窃龙者,这下就没办法用钩锁快速地荡回部族了。基尼奇抱着龙蛋,让库胡勒阿乔牵着绳子,打算走完剩下的这段距离。一边走,他一边在脑海中翻检所有有关孵化龙蛋的信息,家里应该有几本利克长老之前送来的这方面的书,回去之后得拿出来仔细看看。
基尼奇咽下最后一口土豆泥,用勺子耐心地把盘子刮干净,尽管现在通过委托挣到的摩拉已经让他不必再为温饱发愁,但凡事节约的习惯还是保存了下来。少年冲和善的店主点点头,走上灯火熹微的回程之路。
锁好房门,放下装备,然后再烧好一壶热水,基尼奇有条不紊地完成例行整理,然后有些无措地看着床上的龙蛋。它乖顺地躺在少年的衣物里,无辜地与承诺要抚养自己长大的人对视。库胡勒阿乔在一旁把书翻得哗哗响,他可是伟大圣龙、至高领主,他爱自己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情感分给其他生命。况且,在危险动荡的古龙时代,有的是他要烦的事情,孵化龙蛋这种小事是小啰啰的份内工作,他哪知道该怎么办。
基尼奇皱着眉研究了一会,找了些许眉目。龙蛋需要合适的温度、湿度与干净的环境,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书上说,最好多陪陪还未破壳的小龙,讲讲故事、唱唱歌都可以,这很可能会影响小龙未来的性格。
快要进入梦乡时,基尼奇迷迷糊糊地听见库胡勒阿乔的抱怨,他委委屈屈地坐在枕头上,翻来覆去,憋出一句:“你说,它不会把我们当成它的妈妈,然后一直跟着我们吧?”
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基尼奇想,不能再让阿乔看那些儿童绘本了。
第二天,玛拉妮和卡齐娜正好路过“悬木人”,她们结伴堵住了刚准备出门去找部族长老的基尼奇。女孩子们兴奋地看着被子里圆润光滑的龙蛋,用亮晶晶的眼神一起看向他,意思是:我能摸摸看吗?
说到这里,玛拉妮小心地看了基尼奇一眼,因为工作的原因,她周游于纳塔大陆,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关于基尼奇的传闻。虽然接触之后,少年并不是像人们所说的那么薄情,但想要让这个习惯独来独往、整日忙于做委托的人对某个生命倾注“很多很多的爱”,好像是有点不可思议。
基尼奇默默地在燃素幻化出的屏幕上记录着,确认记下所有要点后,他抬起头,迎面撞上了玛拉妮略带担心的眼神。
猎龙人眨了眨眼,移开视线,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也到中午了,留下来一起吃个饭吧。
目送女孩们走远后,基尼奇坐回床边,想了很久。等库胡勒阿乔在外面飞了一圈消完食,准备回来睡午觉时,少年正笨拙地把龙蛋圈在怀里,读着儿童绘本上的故事。
像素龙慢悠悠地飞到书上,阻止基尼奇准备翻页的动作:“你不准备出门啦?”
和仆从签订契约也有好几年了,除了养伤、参赛或是天气极端恶劣的时候,基尼奇几乎天天雷打不动地接委托,像这样安安静静地窝在床上、远离屋外冒险刺激的生活的模样,库胡勒阿乔还是第一次见。
库胡勒阿乔乐得清闲,也不用担心屋子里的食物不够吃,在长假面前,龙哪有不愿意的道理。他落在基尼奇的发间,检查早上编的麻花辫依然完整漂亮后,蜷了起来,听着少年用清亮、平稳的声线读着绘本上的故事。
他打了一个哈欠,心想,仆从是真不会照顾人,这么平铺直叙地念,哪能让蛋壳里的小龙升起对外界的好奇与向往之情呢?
不过,当作睡前的催眠曲倒是刚刚好。像素龙没有耐心等到故事的结局,他小声咕哝了几句,就这么沉沉睡去。
事实再一次证明,基尼奇就算只在讲学小屋待了一天,也能用出色的实战经验赶上甚至超越部族里最聪明的孩子。在一人一龙(主要是人)的悉心照顾下,龙蛋顺利地度过着孵化期,期间玛拉妮还又来过一次,她满意地看着龙蛋,称赞基尼奇相当有天赋。
十几天后,龙蛋开始有了明显的动静。在库胡勒阿乔嫌弃基尼奇的歌声不够动听时,小龙悄悄地动了一下,似乎是在表达不满。微微晃动的龙蛋让一人一龙立刻停止了争吵,他们飞快地冲上前去,库胡勒阿乔甚至试图用墨镜挡住基尼奇的视线,他嚷嚷道,不行不行,这只小爬虫是吾的同族,应该吾先看!
终于等到了破壳的那天,在阳光的照耀下,能看见薄薄一层蛋壳内的小龙正在努力地从裂缝中探出脑袋。一人一龙紧张地守在旁边,动也不敢动,直到小匿叶龙完全从蛋壳里走出来,睁开眼睛,发出富有活力的叫喊时,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当然,伟大圣龙不会承认自己也在担心)才松了一口气。
小匿叶龙很健康,也很活泼,这就很好。
基尼奇摸了摸小匿叶龙凑过来的软乎乎的脸颊,感受着指尖暖洋洋的温度,以及皮肤下微小、但却有力的脉搏,这还是他第一次参与到新生命的诞生,希望没让这个小家伙失望。
库胡勒阿乔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小匿叶龙刚刚出生,血亲也不在身边,现在只会咿咿呀呀地发出一些拟声词,不会龙语,根本没办法达成顺畅的交流。伟大圣龙看着她与基尼奇亲近的模样,突然觉得有点不是滋味。
还没等他品出这份不爽的原因,基尼奇突然开了口,他说:
“我想给她取个名字。”
这可有点过分了啊!库胡勒阿乔也顾不上自己的情绪了,身为活了上千年的智慧古龙,提瓦特的深层秘密他也知晓一二,在这片奇妙的大陆上,给一个生命起名是非常危险的举动。如果是家人或者亲密的伙伴还好,这无亲无故的小爬虫,凭什么值得基尼奇承担如此大的风险?他这一向脑袋灵光的仆从是不是疯了,在找死吗?哎呀完了完了,我是不是也忍不住帮他照顾过龙蛋,刚才这小爬虫破壳时是同时看到了我们,伟大的圣龙库胡勒阿乔不会也被卷进这恐怖的契约中了吧!
基尼奇疑惑地看着像素龙变红、变黄、再变红,库胡勒阿乔只感觉脑袋嗡嗡响,他从来没有这么急得说过话:“基尼奇,起名是很危险的你知不知道?要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的要高得多得多!虽然因为一些禁制,我没办法跟你讲清楚这为什么危险,但是你要找死可别拉着我一起啊,我还指望接管你的身体,让吾之威光重现纳塔呢!”
猎龙人皱了皱眉。在人类眼里,给新生儿取名几乎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家长们经常把字典翻得卷了边,势必要找到那个最适合、也最美好的名字。姓名寄托着亲近之人的祝福与愿望,也是新生命存在于世界的一份证明。小匿叶龙的爸爸妈妈不知所踪,姐姐也已经去了夜神之国,眼下,已经没有血亲可以给她完成这项神圣的仪式了。
基尼奇想了想,还是坚持要给小匿叶龙一个名字,他抓住库胡勒阿乔在空中挥舞的爪子,抬起眼眸,说,就叫埃斯佩兰萨,是希望的意思,小名是埃斯佩,怎么样?
库胡勒阿乔看着仆从那双充满期待的、漂亮的金绿色眸子,无奈地妥协道:“还能怎么样?你都已经说出来了,那就这么叫吧。”
02
“埃、斯、佩。”基尼奇又耐心地重复了一遍,完整的名字实在是有点长,小匿叶龙不仅不能理解,尚未发育成型的声带和口腔也没办法让她发出如此复杂的音节。于是,少年打算先教给她小名,不求她能很快地说出来,只是,当他们喊她的时候,她得知道这是在叫她。
基尼奇每说一次,库胡勒阿乔就在旁边用龙语跟着重复一次,后来简直是跟他抢着教。伟大圣龙信誓旦旦地说,这就是她名字的龙语,她是龙,不是人,当然理解不了、也学不会人类的语言,只有从小开始教她龙的知识,她才能顺利地融入族群。
乃至成为一只优秀的龙。库胡勒阿乔悄悄地在心里补充,他这人类仆从虽然脑袋不笨、身手也不赖,但就是命太硬,还整天气他。这可是个难得的机会,如果能趁着这个关键时期给小匿叶龙灌输些自己的伟大思想,在重建古龙国度后,他不介意让她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惊讶之后,库胡勒阿乔的心头涌上一阵狂喜:资质如此之好!想必顺畅的交流也指日可待!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仆从让他教埃斯佩龙语的要求,心里乐开了花。
他耐着性子,尽心尽力地和才掌握了一点词汇的小爬虫交流,时不时地在纸上写下一行繁复的字符,这是失传了很久的、最正统的龙语,如果要是被龙遗物协会的学者看到,估计能卖出几百甚至几千万摩拉。
但基尼奇看到后只是评价了一句,字写得还挺好看。
伟大圣龙不屑地轻哼一声,那当然,他虽然是至高领主,享有无上尊荣,但也不是成天吃白饭的。基尼奇好笑地看着两只龙凑在一起,想了想还是没告诉库胡勒阿乔,如果埃斯佩不是那么聪明,他估计能教得气红好几遍。
等到青蜜莓再次成熟的季节,埃斯佩已经能和一人一龙进行简单的对话了,她背着一个小小的布袋,蹦蹦跳跳地跟着基尼奇采摘新鲜的果实。
伟大圣龙蔫蔫地飞在后面,他很不开心,昨天和小匿叶龙聊得好好的,她竟然问他基尼奇之前读给她听的那些绘本在哪里。在蛋壳里时,她还很嗜睡,有时听着听着就又睡着了,她很好奇有些故事的结局。
库胡勒阿乔不满地说:“汝好奇人类写的故事?那些两脚兽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汝知道吗,汝的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是被他们害了的。”
埃斯佩惊恐地睁大眼睛,基尼奇从来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事。她确实有过疑惑,毕竟,外面遇到的小匿叶龙伙伴的身边都跟着大匿叶龙,每次玩到傍晚时,他们就说得回家了。埃斯佩天真地认为,可能库胡勒阿乔的种类跟他们不太一样,但他也是龙嘛,所以,就算好奇过为什么自己的家人不是大匿叶龙,小龙也没有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而现在,这层幻想的轻纱终于被残忍地揭开了。
库胡勒阿乔看着小龙眼里渐渐泛起的泪光,恶劣地笑了。一个巴掌一个糖果的道理他当然懂,他大发慈悲地从书架上抽出几本绘本,递给还在难过的小龙,说:想学习人类的语言也不是不行,吾可以教,但是作为回报,汝得帮吾做一件事。
埃斯佩接过绘本,又记起还没有来到蛋壳外的世界时感受到的温暖,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基尼奇的体温。少年经常把龙蛋抱在怀里,他的声音不大不小,既不会让小龙听不见,又不会让她在睡觉时被吵醒。她想,这一定是一个很爱她的人,在他的陪伴下,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孤独。
但基尼奇哥哥是人类,不是她的同族。
埃斯佩用肉乎乎的小爪子仔细地擦了擦绘本的封面,从配图上看,这应该是一本讲述勇者战胜恶龙的故事,基尼奇好像没有念给她听过,这似乎使库胡勒阿乔的说辞又可信了几分。但是,匿叶龙小天才并不会盲从,因为基尼奇哥哥也跟她讲过,要警惕这只像素龙,他有的时候很危险。
埃斯佩敏锐地问道:“我不是基尼奇哥哥和阿乔哥哥一起接回来的吗?这是不是说明,人类也分好坏,害死爸爸妈妈和姐姐的是坏人类,而基尼奇哥哥是好人类呢?”
库胡勒阿乔语塞。到底是年幼,小匿叶龙虽然聪明,但还没有意识到无论是什么生物,都不能简单地用“好”或者“坏”一概而论。恶龙挠了挠头,他本来是想引诱埃斯佩对人类产生仇视情绪的,这样也有助于他推进后续的计划。但是现在嘛,难道要他说基尼奇是好人?那他可是万万不愿意的。
古龙的骄傲不允许库胡勒阿乔说谎,于是,他含糊其辞地回答:“确实是吾和吾的仆从救下的汝。”没等埃斯佩重新睁大亮晶晶的眼睛,库胡勒阿乔又紧急转换话题:“你叫我什么呢?什么‘阿乔哥哥’,要叫‘伟大圣龙’大人!”
还有,基尼奇这是什么差别待遇?怎么对埃斯佩那么温柔耐心,但是对他就这么冷淡刻薄?小匿叶龙想吃饼干,他就去烤;小匿叶龙想要最新的绘本,他就去买,那他呢?他的主人、伟大的圣龙库胡勒阿乔呢?凭什么他想要点东西就被劈头盖脸地问一句“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啊?
先前被强压下去的不爽又翻涌了上来,甚至愈发来势汹汹,有那么一瞬间,古龙骨子里的占有欲浓烈到了极点,他恨不得直接冲上前,把基尼奇和埃斯佩拉开。
不能再让他们这么亲密下去了。
不知为何,库胡勒阿乔的脑海里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念头。恶龙想,该怎么分开他们呢?仆从是指望不上、也是指挥不动的,那只能从小匿叶龙下手,让埃斯佩更深刻地认识到人类的不堪与肮脏。
仆从的部族就是一个很好的考察地点,他早就受够了某些人对他们的指指点点,也就是仆从不让他多费口舌,不然库胡勒阿乔早就换了不知道多少种方式,把他们翻来覆去地骂了。
这么想着,库胡勒阿乔趁着基尼奇和委托人交谈的时候,悄悄来到埃斯佩的身边,他说,之前已经给汝绘本了,也答应教汝人类的语言,吾现在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需要汝去做,那就是,每天写一份针对基尼奇的观察报告。
埃斯佩不解地看着像素龙:“可是我们本来就和基尼奇哥哥待在一起呀,你还和他一起出去做委托,难道你们还不够了解彼此吗?为什么还要观察他呢?”
库胡勒阿乔猛地一拍小匿叶龙的脑袋:“汝懂什么!这是要寻找吾那仆从的弱点!弱点!知道吗!这只精明的蜥蜴老是死里逃生,还一直攥着吾的把柄,这样哪里称得上是平等的契约!吾一定要找到他的弱点!”
像素龙颇具气势地双手叉腰,装得苦口婆心。
于是,在库胡勒阿乔的要求下,埃斯佩拥有了第一本漂亮的笔记本,她翻开第一页,端正地写下:
今天是写观察报告的第一天,观察对象:基尼奇哥哥。
03
“哎哟,汝这写的都是些什么呀!”
库胡勒阿乔头疼地看着小匿叶龙的观察报告,深感一个头两个大,急需连喝三大杯青蜜莓火榴果汁,再吃三大块牛奶巧克力。
“‘基尼奇哥哥速度太快了,跟他说不上话’,这种无知的崇拜者的台词就不要写进去了。‘基尼奇太过斤斤计较,张口闭口就是价格,根本不像是一个英雄的样子’,这种下次也别写了,如果要写就在后面加一下这话是谁说的,看吾不骂晕他。‘基尼奇活干得挺漂亮,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昏了头找那条性格恶劣的像素龙当伙伴,他还说自己是什么伟大圣龙,真是可笑’,这种话你也记,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像素龙一边读,一边点评,最后气得连语言也顾不上了。他扔开笔记本,用两只像素点爪子锤着胸口,拼命给自己顺气。缓过来后,库胡勒阿乔看着埃斯佩无辜的眼神,感觉自己又要昏过去。
“我是让你找弱点!不是缺点!再说了这有些根本也算不上缺点。要那种很致命的弱点!”
埃斯佩懵懵懂懂的看着他,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懂。
伟大圣龙只觉得最近叹气的频率高得离谱,他扶了扶墨镜,说:“这样吧,正好吾也有一个一直好奇的问题,可惜吾这仆从很不讲礼貌,每次问都不正面回答。汝可以去部族里打听打听消息,基尼奇有什么亲近的人吗?他的家人去哪里了?”
埃斯佩坐在尾巴上一边听一边记。她很有天赋,虽然还没有长大,但也能掌握好平衡,不至于左右晃动摔红鼻子。记下库胡勒阿乔的要求后,她突然问:
“我上次看到基尼奇哥哥戴着一个绿松石的戒指*,你说那会不会是他亲近的人送给他的?”
库胡勒阿乔差点在空中摔一跤,他干巴巴地说,哦,那个啊,那是吾睡了好几千年睡昏头的证明。
说完,他便急急忙忙地飞走了,嘴里嘀咕着说仆从又去哪里偷懒了,是不是找到什么好吃的了不告诉他。被留在原地的小匿叶龙看着已经写了好几篇、但还是被认为没有什么进展的观察报告,有些沮丧的挠了挠耳朵。
第二天,她又兴冲冲地冲出门,被基尼奇拦了一下。猎龙人看着匿叶龙的翠绿清澈的眼睛,问道:“这么着急是要跑去哪?”
埃斯佩乖巧地抬头,任由基尼奇给她整理匆忙戴上的帽子:“要去部族找新认识的朋友!”
“这样吗,”基尼奇又看了看小龙,她含着藏在颊袋里的火榴果胶,准备钩住不远处的符印,“记得午饭时跟着记号找过来。”
“嗯嗯嗯嗯。”埃斯佩含含糊糊地答应。
她赶路的速度很快,这得益于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对她潜移默化的教导,基尼奇鼓励她大胆尝试,如果力量不够、不小心摔下来了,他也会在底下接着。至于库胡勒阿乔是怎么想的,她就不太清楚了,总感觉有那么几个瞬间,在基尼奇把摔下来的她稳稳地抱在怀里时,像素龙略带绝望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一句话:怎么这个也摔不死。
埃斯佩在约定的地点等来了她新认识的朋友——波奇奇,她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还从家里带了一小袋新鲜的青蜜莓果酱饼干。趁着阳光正好,两只小龙排排坐在悬崖边,边吃饼干边聊天。
她是很偶然认识波奇奇的,那天,她在绞尽脑汁地写观察报告,突然听到了同类细弱的叫喊。赶过去一看,发现是一只小匿叶龙的帽子被风吹到了高处的树上,对方拼命地吐出火榴果胶,但是力度显然不够,几番尝试均告失败后,正难过地坐在尾巴上。
埃斯佩看了一眼周边的地形,发现确实没有什么可以借力的地方,她掂量了一下,感觉自己有九成把握能荡上去,于是果断地吐出果胶,成功取下了那顶可爱的帽子。
波奇奇惊讶地看着她的同类,埃斯佩应该比她年纪还要小一点,居然能有这样的力量和勇气。不过,在互相做完介绍,知道她背后的家长是基尼奇后,波奇奇顿时了然,她说,难怪呢。
“他很有名吗?”埃斯佩问。
“嗯,”波奇奇拍了拍帽子上的灰尘,给自己戴好,“他是闻名整个纳塔的猎龙人,而且已经打过好几次深渊了,胡妮就很喜欢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家三只龙的名字都能连成他的名字。”
因为常年待在部族,又是特立尼达长老家的龙伙伴,波奇奇知道很多消息,这也为观察报告增添了不少有趣的内容。埃斯佩咽下饼干,切入正题:“你知道基尼奇有没有什么亲近的人吗?”
波奇奇忙着练习平衡,在尾巴上摇摇晃晃,她有些惊讶地抬头:“为什么会想问这个?”
埃斯佩说,他一直在外面飘来飘去,也不参与什么集体活动,我甚至连他的生日都不知道。
哦?这可有些稀奇。波奇奇从尾巴上跳下来,虽然龙并不是时时刻刻和结成伙伴的人类待在一起,但彼此生命中具有仪式感的重要时刻还是会共同参与的。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迟疑地说,她好像听人说过,基尼奇的妈妈失踪了,爸爸也已经死了,本来部族里的人是想关心关心他,帮他还清欠债、加固房子的,但都被所谓的“小白眼狼”轰出来了。
至于基尼奇为什么这么小的时候就背上了债,她就不是特别清楚了,多半是他那个酗酒好赌的爸爸扔下的烂摊子。波奇奇常去的一家水果摊的老奶奶说,基尼奇当时浑身都是淤青,正带着敷衍处理的伤口修补屋顶上的漏洞,见他们来了,他就像一只淋湿的幼狼一般,警惕地守护着自己最后的容身之地。
总之,他好像过得并不容易,波奇奇摊摊爪子,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信息。
与伙伴告别之后,埃斯佩又去集市上转了转,尽可能地搜集了一些情报,虽然都是只言片语,但足够应付库胡勒阿乔的要求。她花了一番功夫,找到基尼奇沿路留下的记号,正好赶上第一批时蔬鸡肉串出炉。
基尼奇飞快的扫了她一眼,确认小匿叶龙的身上没有伤口后,把烤得正好的鸡肉串递给她,当然,不等库胡勒阿乔发出抗议,他直接反手把另一串鸡肉串塞进了像素龙刚刚张开的嘴里。
“唔!烫烫烫!”库胡勒阿乔手忙脚乱地接住竹签,没好气地瞪了仆从一眼,看在美食和最新情报的份上,他勉强忍了。真是烦人,堂堂伟大圣龙还得跟一只小爬虫抢鸡肉串吃,真是颜面尽失!
吃完饭后,基尼奇找了一棵合适的树,荡上去午休了。库胡勒阿乔看着少年的呼吸渐渐平缓,小心地从他的头发里飞出来,疯狂给埃斯佩使眼色,让她带着观察报告去远一点的地方说。
埃斯佩把笔记本递给他,表示所有情报都在上面了,像素龙可以自己看,正好也尽量减少交谈,免得引起基尼奇的注意。
小匿叶龙等啊等,大大的笔记本把库胡勒阿乔挡了个严实,很难看见像素龙的表情。她冲着飞来飞去的火晶蝶发了好久的呆,想着库胡勒阿乔平时看书的速度也不慢,怎么这么几页报告能看这么久。
终于,龙合上了笔记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是她写的第十篇观察报告,在得到九次差评后,埃斯佩收到了第一个勉强算是正向的反馈:“做得不错,吾就宽宏大量,不计较汝先前的不敬之举了。”
“什么?”
少年微哑的嗓音突然响起,两只龙吓得一个栽倒,一个尖叫,好在笔记本已经被埃斯佩收起来了,不然肯定要露馅。
“你怎么走路没动静的啊!睡醒了就说一声啊!”库胡勒阿乔很是失态,他随便扯了几句有的没的,一边拉了拉埃斯佩的耳朵,意思是让她赶紧说点什么,遮掩过去。
“基尼奇哥哥,我们刚才,嗯……是在讨论这个!”
埃斯佩变魔术一般地拿出一张海报,库胡勒阿乔看傻了,这小爬虫真的快成精了吧!
基尼奇揉了揉眼睛,接过来,发现这是贴在部族公告栏里的海报:今晚部族会举行烟火晚会,九点钟放烟花,欢迎感兴趣的人参与。
他挑了挑眉,看向小匿叶龙:“你想去看烟花?”
然而,正当她犹豫时,库胡勒阿乔直接抢过了话头:“没错,她想去,吾也想去!”
基尼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他收拾好装备,赶往“回声之子”部族的方向。这个委托其实不难,就是送信。“悬木人”的小伙子在参加归火圣夜巡礼时认识了来自“回声之子”的姑娘,但很可惜,他们都没能闯进决赛,就这么匆匆地分道扬镳。年轻人记下了心仪之人的名字,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再写一封信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毕竟,这是纳塔,谁都不知道明天的清晨和深渊的势力哪一个会先来。
而卡齐娜敏锐的听力也捕捉到了钩锁的破空声,小姑娘尽可能地扯大嗓门,喊道:“基尼奇哥哥——”
话音刚落,伴随着一阵风,基尼奇稳稳地降落在卡齐娜面前。
“好久不见。”少年简短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卡齐娜兴奋地回答道,“你怎么会来我们部族呀?我正想邀请你来我家做客呢!”
“来做一个委托。”
基尼奇回答完第一个问题,正准备组织措辞、拒绝卡齐娜的邀请,但是小姑娘又热心地说:“委托复杂吗?如果是送东西之类的,我可以帮你送!基尼奇哥哥帮过我好多次了,我也想帮你!”
说罢,卡齐娜期待地看着基尼奇。在为数不多的朋友面前,少年也有点犯难,他并不是不信任卡齐娜,相反,他非常清楚这位坚强的朋友拥有多么美好的品格,如果是她,一定能完成得又快又好。况且,他的委托人也不是什么扭扭捏捏的人,他大大方方地表示,他的喜欢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不等他思考完,库胡勒阿乔就自作主张地翻出了那封信,塞到卡齐娜手里,替他做了决定。
“这还犹豫什么啊!现在往回赶来还来得及看烟花,还不快走!”
见状,基尼奇也只好答应让卡齐娜帮忙,小姑娘非常开心,她让基尼奇放心,一定会按时送到。
于是,在将将快要到九点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最高的山头。刚刚坐下,漫天的烟花便腾空升起,把黑夜照得宛如白昼一般。一簇又一簇火花在空中绽放,基尼奇专注地看着,缤纷的色彩倒映在他的瞳孔中,那一瞬间,他好像回到了很小的时候。朦胧的记忆里,妈妈也曾抱着他看过类似的烟火,女人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她说,小奇,我希望你一直健康,能够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找到那个值得你托付一生的人。
回想起下午看到的笔记内容,库胡勒阿乔准备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基尼奇肯定发现了他的异常,但只要像素龙坚持装傻,埃斯佩守住秘密,这道伤疤就不会明晃晃地被放在日光下。
几分钟后,最后一簇烟花绽开,远处的人群发出惊讶的声音,因为这是一只龙的图案。
埃斯佩刚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到基尼奇竖起食指,放到嘴边,而后又指了指肩膀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的像素龙。小匿叶龙了然地点点头。等全部的烟花放完后,基尼奇没有再发射钩锁,而是难得地走上了平地。
直到他们推开家门,库胡勒阿乔也没有醒。
新的一天,埃斯佩翻开了新的一页,她在笔记本上端正地写下:
今天是写观察报告的第十一天,观察对象:阿乔和基尼奇哥哥。
写完后,她想了想,在“阿乔”这两个字上又加了一个圆圈。
04
“波奇奇,你说,龙和人之间除了伙伴关系,还会有更亲密的关系吗?”
“嗯……家人关系?”这是波吉吉。
“朋友关系?战友关系?”这是波尼尼。
“冤家关系?”这是波奇奇。
“啊?”三只小匿叶龙一齐转头看向语出惊人的同伴。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波奇奇甩了甩耳朵,“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不就是冤家关系吗?埃斯佩,你惊讶什么呀,对于这点,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嘛。”
埃斯佩慌忙举起爪子:“我可没这么说啊,虽然他们俩几乎天天吵架,阿乔哥哥还总是盼着基尼奇哥哥死,但是他们不还是一直相处到了现在嘛,也没见谁死啊。”
“那是基尼奇本事大,好吧。”波吉吉说。
“我看未必,”波尼尼见识过猎龙人组合并肩作战的样子,库胡勒阿乔的力量确实很强大,可能真的配得上他的吹嘘,“说不定是库胡勒阿乔懒得跟他计较呢,毕竟他已经活了几千年了,就算基尼奇活了很久才死,人类的寿命对他来说也就是弹指之间,他等得起。”
原来他们是这么看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的。埃斯佩忙着将这些态度迥异的观点记录在观察报告上,她逐一点过聊天中出现的几个词语,感觉每一个都不是特别适合用来形容猎龙人组合之间的关系。
她想,是不是观察的样本还不够大呢?尽管她每天都会和他们吃饭、睡觉,甚至有的时候还能跟着一起完成不是那么危险的委托,但是传说中的“归火圣夜巡礼”,还有“巡夜战争”,这些她都还没有见识过。根据调查,部族里对基尼奇抱有好感的很大一部分人都会提到少年的战绩,他们称赞道,这是一个配得上“马力卜”之名的英雄。
埃斯佩的观察报告遇到了瓶颈,但深渊对纳塔的侵噬可不会停止,一个月后,新一届归火圣夜巡礼即将召开。身为古名“回火”的继承者,基尼奇当然得应召前去参赛,出发之前,他想了想,还是带上了小匿叶龙。
已经参加了不知道多少次比赛,流程早就熟记于心,赛场里也基本都是熟面孔。基尼奇顺利地通过了团队赛。当猎龙人荡着钩锁降落在场地中央,用收集到的“角逐火簇”点燃圣火时,场地里响起一阵叫好声,解说也激动地表示:这刷新了十年以来的最快记录!
凭借高居积分榜首位的成绩,基尼奇又一次成为巡夜者小队的队员,简单而庄严的出征仪式后,他们将前往直面深渊的一线战场。
这个时候,就没办法观战了。
埃斯佩心不在焉地扒拉着苹果卷,吃一口就看基尼奇一眼,少年自然是注意到了,他放下勺子,问道:“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小匿叶龙把自己塞进基尼奇的怀里,她摇摇头:“不是,就是有点担心你。”
观众们都说,历届代表纳塔出征的巡夜者没有弱的,但他们同时也说,能全员毫发无伤地回来的少之又少,毕竟他们面对的是深渊的精锐力量,这种战争的凶险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
基尼奇安慰地拍了拍小龙的脑袋,他说,不必担心,你只需要在看台上等我就好。
库胡勒阿乔实在看不下去了,他一把揪过小龙的耳朵,把他从基尼奇怀里扯出来,扔到床上:“还吃不吃?不吃就赶紧睡觉,瞎想什么呢?有我伟大圣龙在还怕小小仆从送命?就算送命也不能送给深渊这帮阴暗的泥虫!”
基尼奇半是生气半是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还是决定出去买点小龙爱吃的颗粒果脆片和饼干,让埃斯佩在等待时不至于焦虑到忘记吃饭。
等埃斯佩醒来时,一人一龙已经不见踪影,想必已经与其他队员集合,一同出发了。桌子上放着基尼奇昨天买回来的食物,还有一张纸条,上面简单地写着一句话。
照顾好自己,我们很快就回来。
少年利落的字迹旁,是一个龙爪的形状。
产生怀疑后,埃斯佩也来不及细想,因为周围的人群纷纷站了起来。
有队员回来了。
这是好事,因为只要有一个人活着回来,整支队伍就可以在还魂诗中复活。
但玛薇卡的表情仍然很严肃,她知道,这一届的战况尤为惨烈。在纳塔人不断精进实力的同时,深渊力量也在加紧进攻,似乎是什么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他们近几次的动作显得格外激进和急躁。
“是谁?回来的是谁?”
短暂的怔愣后,有人颤抖着问道,他们在比较靠后的位置,前面看台上的人都站起来了,完全挡住了视线。
前排有人说:“好像是那个‘维茨特兰’的猎龙人,你看他身边飞着的是不是那个叫‘阿乔’的像素龙?”
“是的是的,”有“悬木人”的观赛者回答道,“是我们部族的英雄,但怎么就回来了他一个人?”
短短几十秒内,埃斯佩跟坐上了过山车一样,她吓得捏碎了手里的颗粒果脆片,急得吐出火榴果胶,就要往赛场里冲。
有守卫上前,想要拦住她,但是在玛薇卡的示意下,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了赛场的中心。基尼奇吃力地扶着山王长牙,不住地喘气,等他抬起头看向奔跑而来的小龙时,埃斯佩发现,少年的一只眼睛瞎了。
基尼奇冲火神点了点头,在响彻全场的还魂诗中捂住了那只已经黯淡的眼睛,他发着抖,嘴里时不时溢出一声痛苦的喘息。跟身上的其他伤口比起来,还是眼睛直接受到重击的感觉更疼。阴险的深渊法师,卑劣的深渊使徒,真是杀都杀不完,库胡勒阿乔拿着发带坐在少年的肩膀上,气得牙痒痒,恨不得冲回去把这些该死的深渊魔物再杀一次。
好在还魂诗具有治愈的力量,随着阵亡的同伴一个接着一个醒来,基尼奇受伤的眼睛也重新恢复了光彩,他转过头,看着左肩上一直盯着他看的库胡勒阿乔,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笑!”
库胡勒阿乔勉强松了口气,他急得直接变成更大的龙形态,想要赶紧送基尼奇去看医生。然而,葵可已经提着医疗箱冲了过来,她干脆地拍开库胡勒阿乔的爪子,想要凑近看看基尼奇恢复了大半的眼睛里还有没有深渊力量的残留物。
基尼奇冲她摇摇头,示意他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别的不舒服,他强撑着看到最后一名队员从还魂诗中醒来,随后终于因失血而昏厥,倒在了圣龙的怀里。
古名持有者的身体素质一向超乎常人得好,这点所有医生都知道,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们就能逃过吃药和打点滴。基尼奇的伤口被妥帖地包扎好,葵可也确认过,他并没有受到多少深渊力量的影响。于是,做完全部检查后,像素龙毫不客气地把所有前来探病的人都轰了出去。
埃斯佩还攥着那一小袋没吃完的饼干,她紧紧地贴着基尼奇没有打点滴的那只手,少年的安抚也没有办法让她立刻冷静下来,库胡勒阿乔更是不停地在仆从受过伤的眼睛旁打转,他不知道换了多少种花样,把深渊魔物从上到下骂了个遍。
末了,他仍觉得不够解气,正要跟基尼奇说话,却看见连续奔波了好几天的仆从已经累得昏睡过去。少年呼吸清浅,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可能是伤口还在疼,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睡得并不安稳。
库胡勒阿乔默默地把剩下的几万句话咽了回去,他安安静静地飞过去,用尾巴钩出了那个一直挂在少年脖子上的绿松石戒指。
他看一眼戒指,又看一眼基尼奇,再看一眼戒指,再看一眼基尼奇,如是反复了好几次后,又把戒指悄悄地塞了回去。
小匿叶龙感觉有点不太对劲。龙只有对待特别喜欢的宝物才会格外地珍视,而库胡勒阿乔方才看基尼奇的眼神,明显就是看自己最心爱的宝物的眼神。
是喜欢那双金绿色的眼睛吗?还是说,是喜欢这双眼睛的所有者呢?
天哪。
埃斯佩捂住嘴,她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发现了一个秘密。
而与秘密有关的两者,似乎都对此毫不知情。
05
“你的观察报告写得怎么样了?快拿来让伟大圣龙好好看看!”
巡夜战争结束的几天后,他们回到了“悬木人”部族,在库胡勒阿乔的威逼利诱(不知怎么地又答应了基尼奇的一堆要求)与埃斯佩的卖萌攻击下,基尼奇不得不又休息了几天,才开始恢复参赛前的日常生活。
在开始第一百一十一篇观察报告的那一天,库胡勒阿乔在做委托的间隙,问小匿叶龙要笔记本看。埃斯佩尽可能地躲闪了,但是终究逃不出老祖宗的手掌心,库胡勒阿乔“切”了一声,不屑道:“有什么秘密不能让吾看的?”
他随手翻开一页,几秒后,看着最上面那行“观察对象:阿乔和基尼奇哥哥”陷入了沉默,他不信邪地又往前翻了几页,发现从第十一天开始,埃斯佩的观察对象就已经完全变了样。
作为欺骗伟大圣龙的代价,库胡勒阿乔毫不留情地没收了已经基本记完的这本笔记本,又扔给小匿叶龙新的一本,叮嘱道:“这次可要记得,只需要观察基尼奇就行了!吾的魅力吾当然知道,还用得着你来观察!”
埃斯佩语塞,她思考了一下要不要拿刚知道不久的秘密来要挟恶龙,但这个念头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她一言难尽地看着像素龙一边翻看第十一天以后的观察报告,一边时不时露出诡异的笑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是两个奇葩。
这么想着,她翻开新的笔记本,将笔蘸满墨水,叛逆地写道:“今天是观察阿乔和基尼奇哥哥的第一百一十一天……”
然而,还没等她写完,基尼奇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荡了过来。他看着埃斯佩手忙脚乱地收东西,平静地说,你的爸爸妈妈来了。
“啊?!”
埃斯佩和库胡勒阿乔同时不可置信地叫出声。
“我的……爸爸妈妈?”
小匿叶龙很是不知所措,基尼奇点了点头,说,他们被人找到了,那伙当时迷晕、打伤并带走他们的窃龙者也已经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听说你还活着,他们很想见见你。
基尼奇侧开身子,不远处,有两只高大的匿叶龙正在飞奔而来。
他们一定恢复得很好,库胡勒阿乔想道,浑身上下都没有什么明显的伤口,奔跑的速度也很快,只眨眼间,就到了埃斯佩眼前。其中一只龙格外激动,她低下头,说了句什么,然后亲昵地碰了碰埃斯佩的鼻子。
或许,大龙实在是太激动了,以致于用的力气有点大,埃斯佩只觉得鼻子一酸,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她委屈地“嗷”了一声,飞扑进两只大匿叶龙的怀里。
阳光透过树林的缝隙,正好洒在久别重逢的匿叶龙身上,基尼奇向远处走了几步,把这处温馨的场景留给他们。库胡勒阿乔慢悠悠地降落在少年的肩膀上,他看了看对方的表情,忽然老神在在地说,怎么,羡慕啦?
基尼奇皱眉看过来:“你这张嘴怎么这么欠。”
像素龙也不生气,他说,你看看,在提瓦特取名就是很神奇吧,你给她取了意为“希望”的名字,她就真的等到了失踪的家人回归的这一天。
基尼奇难得地没有反驳像素龙。他们在远处看了很久,直到三只匿叶龙蹦蹦跳跳地走过来。匿叶龙向他们表示感谢,埃斯佩不好意思地说,分别太久,她和爸爸妈妈需要一些相处的时光,但她保证,一定还会来看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的,他们甚至可以成为邻居,这样,少年的房子就不会再是孤零零的了。
基尼奇答应下来,一人一龙目送匿叶龙纷纷吐出火榴果胶,在空中跳跃着,渐渐消失在夕阳落下的地平线上。
夜色已至,库胡勒阿乔在空旷无人的山野中彻底舒展开筋骨,变成巨龙,等感受到基尼奇落在背上的重量后,他便挥舞翅膀,飞向亮起星星的夜空。
当人处在空中时,会感觉四周格外地安静,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只能听见自己与同伴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或许在灯火通明的大地上,基尼奇还不会有如此直观的感受,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见证了不止一个奇迹后,他仿佛又回到了还没有捡到龙蛋的时候。此时与彼时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也是一个人、一条龙、一个契约,和一个住所。
基尼奇坐在龙背上,眯起眼睛感受呼啸而过的山风,库胡勒阿乔还是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说话,他也就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巨龙平稳地飞着,飞过群山,飞过湖泊,飞过草原,飞过河流,然后,让风带来一句悄悄话。
他说,基尼奇,我们回家吧。
-FIN-
*4.5K。灵感是原神2024生日会《未醒之梦》被帝君化为巨龙守护璃月的那一幕震撼到了,遂拓写
——是那一天璃月人民才意识到逝去的岩王帝君还活着。
正午的天穹黑沉沉的,高热蒸干了最后一丝鳞白的云,空气中传来隐隐的腥臭和渺远的狼鸣犬吠,降魔大圣眼力绝佳,见深渊的前锋是大批凶悍的兽境猎犬,心里暗叫不好,这一次是专冲着璃月、岩石与护盾驻守的国度来了。
魈当即跃下客栈高头,化出灿金色的长翼冲向南部的璃月港,那里有一个必须禀报的人。
……犹记得蒙德沦陷前,七国尚可携手一战。但深渊公主的势力在不到两年间就跃增到了以一敌...
……犹记得蒙德沦陷前,七国尚可携手一战。但深渊公主的势力在不到两年间就跃增到了以一敌七的地步,先是一举突袭掳走风神大人、逼迫布耶尔为净化须弥陷入沉睡,接着远在海那边的永恒国度也被打破了疆域……自此态势便一发不可收拾。
帝君——我们该怎么办?魈身后翅扇动流风,不待一时就滑翔到璃月港的北门,落地时见天上云层浓黑而重,死气沉沉地向下倾颓,欲图把整个磐岩的国度侵吞入腹。千岩军不知能抵抗多久了,不能再犹豫了,仙众如今的战力又有几何?他从未想象过失去帝君的璃月之地,也同样想象不出失守璃月的神明。
“帝君!——”
魈步伐刚踏进往生堂,厅堂里黑黢黢地没有一丝光,但魈还是看见了,古老的神明端方坐在那把红桃木椅子上,手里没有茶杯,面上也不显往常的笑意,他坐在这里像为了等一个人。
“帝君、深渊教团已然攻克须弥,一路南下到达我璃月边境,智慧的神明可是……”
钟离长声叹息。“……她终究还是太过年幼,深渊手段亦卑劣尤甚。”
他颊边哀怜地凝起金光乍现的岩纹,细小的纹路蔓入无悲无喜的脸庞里,描红的眼尾一闭上,悲悯的决然的神色一闪而过。魈心被攥了一拳,紧巴巴地难受,隐隐猜出那个尚未成型的预想时身侧便闪过一道金光,那光从门外进来却快得像一阵风。魈顿感不好,“帝君!!您莫非——”
“魈,你我契约就此作罢,往后不必再为我护法。”再眨眼时魈惊觉眼前人已不见了,唯余发顶上那个依稀可感的,曾抚摸过的重量。堂内空旷寂寥得可怕,拂过的风吹动他裤腿,回首望向空中,看到的画面直直把魈心里不妙的预感拉到最大。
——上苍是一个巨大的金光岩印。因为太过庞大,看不见全貌,魈仅凭它四四方方的一个圆润的角认出是神明的徽记。他方想契约作罢是什么意思,帝君分明是契约的神明,他与他的连系怎会如此就断了,一口气再化鸟身冲向金印,却被一股庞然力道猛地拍回地上,肩膀被震得剧痛,喉中忍着一口腥甜,往上方看去。
金光几乎普照到璃月全境。岩石的神明毅然决然地,毫不拖泥带水,没有一丝犹豫将自己化作阵法留给这片大地。
但给魈的唯有一句你我二人契约就此罢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魈心绪纷纷,但统共不过两分钟,他来到往生堂直至帝君化为阵法,君臣的交流唯有寥寥几句话。心底的诧异混杂着痛,魈第一次感到浑身都在发抖,止不住地冷颤,四肢僵硬得抬不动也飞不起来,就那么僵硬地跪在地上仰望那片阵法。
“帝君……”
仙众疏散人群的速度很快。山坳里的防空洞中,有人见大军迟迟不来,甚至空气也渐渐回到了正常的温度,禁不住探出头来看到上苍的岩印。
“……那是什么……?天上那个好大的东西……金光闪闪的,刚才你们谁看清了吗?”“好像是一个图案,天地四方、山石不移……难道是岩王爷?!”“帝君显灵了……帝君……是帝君啊……”“我说什么来着,当年七星果然骗了我们!岩王帝君根本就没死——帝君没有抛下我们!”
发出一声声惊叹和耳语,人民从地洞里走出来,仙众也纷纷聚集来此,发现此地正是阵法的中心——璃月港正上空。闲云趔趄地落在魈身边,脸色一白,捂着心口道:“我怎么感觉我和帝君的契约不起反应了……你们,你们谁还有和帝君的联系?啊?”
魈喉咙开始痉挛,说不出一个字,胃部涌进一条河,难受恶心得他想干呕。但膝盖支不起上半身,已然丧失所有的力气了,浑浊的眼珠子转向远处的群山,眼睁睁看着神明的第二步动作。化为盘踞璃月的了无生机的石龙。
——以身护国。契约的神明无愧于立国时的契约。
他不愿看,但挪不开眼。
这里是七国最繁荣的港口,如今一无船舟,海面波澜不惊,除却一条巨大的磐岩之龙渐渐把海水一分为二,惊起洋面一条白色的粗线。孤云阁及以东在祂沧桑的内部,稻妻与璃月的航线被当中断开。
见此身侧歌尘浪市更是一口气没上来径直晕了过去,被闲云抗进尘歌壶避开这惨烈的画面。
魈看不下去了。掌心传来黏腻的触感,他想是血,但感受不到痛,许是对周遭已经麻木了。深渊——都是那该死的深渊!!魈心知下一步便是龙首环山,届时岩石的神明就彻底化为死物,魈支枪起身要回去拼命,被身边削月与理水齐齐拉住:“大圣!降魔大圣,帝君走了就剩你了!再如何也冲动不得呀!”
可是不报仇又能如何?帝君,连姓名都是您赐予的,契约又被一句轻描淡写就断了,连护法都做不到了,他还留着这条贱命有何用?!
魈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愤怒的咆哮,像被抛弃的怒极的野兽,找不到发泄的法子,身上业障险些把理智也烧了,烫得心底疮疤似的痛。
“在帝君的庇佑下——纵是降魔大圣你也冲不出去的!”
这一句终于把降魔大圣拉住了,却非因为他认同,而是头痛欲裂地感到帝君将死,身上业障一同暴躁起来,静不下心,哐当一头栽倒在地上,抓挠着自己的心口,发出雏鸟低弱的呜咽。
“哎呀降魔大圣,这可如何是好……”两位仙君急得团团转,一前一后扛着魈往不卜庐去了。死马当作活马医。没了岩王帝君,这最小的一只夜叉他们也没把握能否保住。
魈被扛起来时还有意识。
敏锐的耳力能听见边境叫战的魔物的咆哮,嘶吼,咬在他心口。撑着要坐起身去拼命,又被不知谁的一只手按下去。想是深渊教团尚在叫战,岂不知岩神已化龙做了镇国的器用。他嗤笑之余又呕出一口血,含在喉咙里咽了回去。见面一句契约作罢、抛下他就走了,魈心知不该奢望一辈子护法,那就为此地再镇守个百年千年——魈一遍遍想着,仿佛这样就能减轻心头刀剜般的疼,见帝君还在身侧,商讨此战有无余地……直到身体熬不住了,神智渐远,他才不甘地阖眼。
他该随着帝君去死的。醒来时魈想,而非发现自己竟然苟活着。
闲云在他身侧,身形也是摇摇欲坠,但见魈醒了过来,还是上前坐在他能见到的那一边床榻。“大圣……事已至此……”
“他说,契约作罢。”久久的沉默后,魈说出这句话,感到一把刀沿着他的喉咙切开。“……他说,我不必再……为他护法。”
闲云一言不发,手掌捂着上半边面颊,深吸一口气。起身端水喂到他唇边,魈一口也不喝。微微偏头躲开了。
闲云不再劝。念想申鹤在前线抵御魔物的余波,其余仙众也是,魈心里好不到哪去。女人一瞬想,要是她也死在那儿就好了。即刻她就去深渊前线。
留云借风闭了闭眼,眼皮肿泡得睁不开,眼镜不知去哪儿了。“帝君于我等传声道也是如此。”
言外之意他好歹见了他最后一面。
“他不要我了。”魈喃喃,合上眼皮,盖住爬满血丝的眼球。“我知帝君于璃月倾注了丰厚的心血,我也……早能料到的。便是我也会做出如此选择。”似在自我宽慰,固执地燃起死战的执念,“倘若是我,也会为了帝君和璃月死在战场上;倘若是我,我也会选择护法开路杀进——”
“代他杀进阵中。”言此魈黯淡的眼中亮了些,像死人回春的眼底闪出的微光,“如今战况如何?”
果真是劝不动的,料想帝君一去,璃月真真要痛死一大片摧心剖肝的人。留云借风垂眸:“……帝君身陨前是不及的,如今是势优。”
嗡地一声翡玉鸢枪凝聚在手中,魈拎着就跨步往外冲,闲云飞身追拦着欲要说什么,见魈誓死的神色,也不拦了,闪身腾云同他一道不要命地跑到了前线。
闲云说得不错,但她漏说了一点。
璃月竟是如今唯一能抵抗深渊,且自身不受到严重伤亡的国度。
以仙众为首的杀得深渊节节败退,对方不要命,璃月这些人也多是不想活了,哪怕以命抵命,绝不让帝君的牺牲被亵渎分毫。隐居山间洞府的几把老骨头纷纷带头往前冲,深渊教团溃逃四散,七零八落地往回逃,但不到边界就被歼灭在国土内。但凡踏上地盘的全是火力的眼中钉,黑烟浓雾中千岩军旗帜节节拔高。
深渊公主看出这架势是一损俱损。望向上苍金光岩印,一口银牙咬得生恨:“……摩拉克斯,你竟还有如此手段。真是疯了……小小一片层岩巨渊让给我们又何妨?这分明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罢了,算你狠。”少女果断放弃,扬手敕令:“渊上,撤!摩拉克斯已死,我们在其他国度的计划仍可照旧。”要是在这里失了主力就彻底乱了。
谁也未曾料到,一道绿色鬼影以惊雷之势刺破乌压压的兽犬大群,即便肩背被划破流血也未曾停下。正此时魈来得可谓不早不晚,他足尖生风地奔袭到最前线,已经见到了——深渊教团的首领,那个与旅行者极为相似的面容。
手中鸢枪掷去,一枪向着洞穿她心脏的方向,被渊上挡下。
她一脸惊愕,显然未见过璃月的护法这狂暴的样子,脸颊被擦出一道血迹。“疯子的手下果然也是疯子……”她摸着脸颊的血迹,抬手拦下愤然的下属,“罢了,他出不来的,摩拉克斯以身化龙封闭进出,虽可护璃月千千年,亦封闭了对外沟通的法子。”
“我们的计划还有很长——”深渊的首脑忍下一时劣势,“不急。就让他们困在这牢笼中享受末世的余晖也未为不可。”
深渊受创后携大军快速逃离,方才的魔兽压境只为了逼出摩拉克斯的底牌,如今他们见到了,计划有变不得不放弃璃月这一着。
魈衣衫在穿过魔兽潮时被撕破了,露出瘦弱的脊背,纤细的腰身沐浴鲜血,翠发散乱地搭在脸上和肩膀上,看不出人样。业障灼心蚀骨,扔出那一枪已是不易,他手肘通红,方才暴起的青筋隐没回皮肤下面,仍是隐隐作痛。但抵不过心底撕裂的疼。
……他又何尝不愿向深渊报仇。但帝君竟连这一点都料到了。
魈绝望地看向撤退的魔物,手中最后一缕微茫的岩光消失了。祂无声的叮嘱不仅作用于璃月人,还有可能暴走的魈。
帝君,你怎能在那寥寥一句十几字,竟预知了后来如此多?
人群中开出一条路。“大圣……起来吧。”手肘被人搀扶住了,魈耳背和耳膜充血,辨不出是谁,身上的鬼影却悄悄散开,最后被人强硬拉着,拽到一个肩膀上,魈才勉力昂起脑袋看见璃月如今是什么样子。
它被巨龙绕成了一块孤零零的圆状版图。西北最高的那座山,庆云山屹然不倒地被一座巨龙环绕,形成了龙环山的奇观。
比之山体高大的磐岩构筑的龙身,苍老而决然地绕着山体一圈圈盘踞于其上。虽遭到魔物的侵袭,山上的绿树也有剩余,植被黄绿参半,好似与死气沉沉的古龙相守相望。
在黑沉沉的边境的衬托下,这山竟生出一种仙气渺渺的氛围。
“帝……君……”
魈往地上栽倒,身边人没拉得住。他卸力的速度太快,在看到这幅场景的瞬间就像全身骨头被抽走似的倒在地上,身体贴着地面,死了一般再也动不了。
二十年后。
不知何时起庆云顶下的那座山岭更名为了龙环山。那一天起降魔大圣消失在了世人的眼中,仙众的同僚也未能见到。璃月与深渊两败俱伤,但岩王帝君以一己之力把璃月的伤亡都挡在他自己身上。无人能撼动这铜墙铁壁的龙的禁锢,这是初代神明为璃月赐下的最后一个契约。祂要他们延续下去。
大约再过了那么几年,璃月从惴惴不安的重创中恢复,开始有了绿芽般的生机。那是巴巴托斯重现于世的前一年,深渊落入风神计谋、命运轨迹被扭转的前一年。
也正是那一年传闻有人在龙环山见到了一个人。
他蓬头垢面,衣裳破落,但眼睛漂亮得不像话。他救下一位山脚下摔断腿的老妪,把她送回居民区,一言不发,沉默地不似人类。待仙众去到那老妪所说的地方,见到唯有一方青青石头上放着的一株清心。
它还活着,很干净。带着清晨的露水,就那么依偎着爬满青苔的风化的矶石,等待前方仙云飘渺中的朝阳升起。
END
关于Cat和钎城灵魂互穿了
卡布奇诺钎九
一点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稳稳落在钎城侧脸,暖洋洋的刺激唤醒点意识。淡淡牛奶味道充斥在鼻腔,钎城抽动鼻子忍不住皱眉,什么味道?不太熟悉啊。
他还记得好不容易等到团体活动,异地恋的小情侣终于不用隔着冰冷的屏幕诉说爱意,他抱着许鑫蓁双双摔进柔软的双人床中。钎城嘴角忍不住勾起笑意,回忆下烈火烹油的夜晚,小猪美妙到身体轻飘飘要飞上云端。
周诣涛伸展手臂把身侧的爱人捞进怀里,指尖触碰到温度,骨架精致小巧如洋娃娃的男孩被搅扰到不耐烦地哼唧出声,“唔唔……不要闹,好累”
?
一道惊雷直接把周诣涛雷地外焦里嫩,他好像被从云端直接摔到泥里,失重...
一道惊雷直接把周诣涛雷地外焦里嫩,他好像被从云端直接摔到泥里,失重感让一颗心都空落落的。
“你谁啊?我他妈蓁蓁呢?”
话一出口,周诣涛一把捂住嘴巴。
谁在说话?好耳熟的声音,可这不是我的声音啊!
他惊恐地睁大眼睛,入目就是徐必成稚嫩恼怒的面庞,“你他妈有病吧陈正正,大早上发什么神经?”。
昨晚被折腾的太过分了,徐必成全身被碾碎了般,脑子也因休息不够昏沉沉地疼,他眼睛都没睁开就愤怒地坐起身,抓住刚枕着的枕头狠狠往陈正正身上砸,“真他妈的烦”,随着他动作被子从嫩白的肌肤滑落,裸露的锁骨胸膛一片青紫咬痕。
“别别别,我是钎城”
周诣涛接住被子眼疾手快把徐必成裹两圈包成婴儿般,然后两个大跨步冲下床,也分不清是谁的衣服他随便在地上捡两件遮住关键部位,还好陈正正徐必成都穿裤子,要不他真没脸见蓁蓁了。
“你他妈晚上把脑子射没了是吗?陈正正”,徐必成是真生气了,他捡着身边能摸到的枕头被子一股脑往陈正正身上砸。
还好周诣涛武术底子还在,灵活躲过一波攻势的同时,回头瞬间他也在窗帘缝隙后的落地窗上看到那张不陌生的、同事的脸……
“啊啊啊救救我!”
周诣涛觉得许鑫蓁一定是天使,他总能恰到好处光临人间,用最温柔的光辉把狼狈的自己包裹住。
徐必成疲惫地抬起眼皮,看着眼前老男人那张微微帅的脸,他脖子上还有自己昨晚崩溃时留下的抓痕,“所以,你真是钎城?”
周诣涛眼含热泪,巴巴望着手机,那刚刚还传来蓁蓁的声音,“我发誓”
“衣服穿好,我们去找他俩”
“好的”,回答完钎城又愣住了,地上凌乱褶皱的衣服不像能穿的样子,“诺崽,你再给我找件干净的吧”,蓁蓁总是一口一个诺崽,钎城就跟着这么叫。
一诺脸色绯红,咬着下唇像块要蒸熟的小蛋糕,他心里暗骂,傻逼陈正正再也别想碰我了。
也算心有灵犀,他们两队小情侣居然订在一家酒店,四人又开一间套房方便聚一起想办法。即使做好心理准备,但周诣涛看着“自己”迎面走过来那一刻还是愣在原地没敢动,尤其那个“自己”正表情丰富地对徐必成抛媚眼。
没眼看。
好想蓁蓁呀,明明昨天晚上还埋在蓁蓁身体里深度契合的,一睁眼睛人就消失了。周诣涛委屈地凑过去,下意识想讨个安慰吻。
许鑫蓁皱眉,抬手腕推开凑过来的脸,“钎狗你顶着这张脸,哥们真亲不下去”
陈正正遇到这反常理事情还很兴奋,他顶着钎城的脸跑到徐必成眼前,原地转一圈,“怎么样宝宝”
“打住,你这样我感觉我出轨了”
四个人身上都有痕迹,美好的夜晚发生什么不言而喻。一诺九尾饿地肚子都在叫,俩人一合计走在前面先去找地方吃饭。
陈正正周诣涛并肩跟在后面,陈正正胳膊怼周诣涛,“够狠的啊,尾子下床腿软到直接跪地上了”
周诣涛不服,“你更变态,一诺身上都没好地方”
彩蛋:吃饭小剧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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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流理解,私设众多,切勿随意模仿文中的一切行为。
——人能和世间万物产生多少种联系?
——在这些联系中,又有多少是没有代价的呢?
或许,我不应该接下这份委托。
目送着最后一个同伴一瘸一拐地折返时,基尼奇的脑海里飞快地掠过这个想法。
他转过身,再次清点了一下为数不多的补给,而后背上大剑,继续朝着遗迹的深处探索。
一路走来,无论是魔物还是机关,其数量与危险程度都远超探险队的预估,这也让他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既有代价,必有与之相对应的回报,这是基尼奇的...
一路走来,无论是魔物还是机关,其数量与危险程度都远超探险队的预估,这也让他们付出了高昂的代价。但既有代价,必有与之相对应的回报,这是基尼奇的信条,因此,这里还不是他所认定的终点。
更何况,他不习惯、也不喜欢走回头路。
一个关于传闻、古龙与遗迹的答案。
简单修整后,他朝着亮光处又走了大概两个小时,并费了一番功夫解开最后的机关。机关带来的屏障如星屑般消散在空中,又凝聚成一个悬浮着的亮绿色立方体,里面包裹着一个小小的、有着方形花纹的腕刻。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宝藏吗?
基尼奇疑惑地伸出手,小立方体仿佛感应到了活物的存在,颇为乖顺地往前移动,最终降落在少年的掌心。年轻的猎龙人仔细端详了一番,腕刻并不重,外表也显得十分无害,无害到甚至具有欺骗性。于是,他试探性地摇了摇,就像很小的时候,摇晃糖果盒那样。
“哎呀!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敢惊扰吾的睡眠!”
一声不耐烦的尖叫突然在耳边炸开,吓了基尼奇一跳。
显然,声音是从腕刻里发出的,小小的装置短暂地亮起一圈奇异的花纹,又归于寂静,好似只是在酣睡中发出了一声梦呓。又或许,这是一次警告。它警告基尼奇,盒子里的并不是你所熟知的糖果,而是难以捉摸的恶魔,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把腕刻放回去,装作没来过吧。
可惜,对于一个早就察觉到腕刻内古龙气息的猎龙人来说,警告并不奏效。
无声的倒计时读完了秒数,在基尼奇与立方体面面相觑之时,腕刻像是终于被惊醒了,它发疯一般地闪烁着眼花缭乱的、黄绿相间的亮光,像是愤怒,又像是雀跃。
“哈哈哈,终于啊,终于有人来了!快让吾好好看看!”
古老的囚徒一边说着,一边努力地翻滚,让禁锢自己的装置转圈。基尼奇默默地看着腕刻在立方体内左转转,右转转,冰冷又戏谑的视线将他打量了个遍,随后视线的主人满意地作出评价:
“多么年轻的灵魂呀!尽管身体瘦弱了些,但是在吾的役使下,这都不是问题!”
腕刻内的生物十分兴奋,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叽叽喳喳的,吵得基尼奇头疼。从声音上看,它就像个顽劣的孩童,既欣喜于玩伴的到来,又挑剔着玩伴的一切:身体不够强壮,穿着不够华丽,吵醒它的方式也不够礼貌,不过,看在那双好看的眼睛的份上,它大发慈悲地允许这个胆大的凡人知晓他的名字。
“吾乃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还不快快亲吻吾的脚背,向吾供奉汝之灵魂!”
如果这是一头威风凛凛的古龙,它的自我介绍或许能让不少经验老到的冒险家拉响十级警报。首先,“库胡勒阿乔”是他们闻所未闻的龙的名字;其次,尽管这番自吹自擂略显自恋,但仅凭空间内微微逸散的气息,就可以推断出这是一条极为强大的龙,危险系数极高;最后,纳塔的人与龙向来是认可与互助的伙伴关系,怎么会有龙要求人向它献上自己的灵魂呢?
不过,鉴于上述狂妄的言论只是一个腕刻所发出的,基尼奇并不怎么害怕。在处理过的众多委托中,他已经见过许多喜欢虚张声势的人,这些人用花言巧语填补他们为数不多的底气,架势看上去很吓人,但恰恰暴露了他们所打的算盘。
方才,在腕刻观察他的时候,他也仔细观察了打在其上的禁制。密密麻麻的咒语一层又一层地加固着防御,恐怕龙遗物协会最资深的会员也得花上数十年去破解。
不管里面封印的是什么,它都无法从内部自行破开枷锁,这就是他谈判的筹码。
理清楚现状后,基尼奇做出了一个让库胡勒阿乔瞠目结舌的决定:他把立方体又放回了它原来悬浮的位置,然后找了一片干净的平地坐下,开始尝试生火。
“喂……”库胡勒阿乔震惊之余也放弃了装腔作势,他不可置信地咆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喂,不许走,听到了没!不许走!也不许装听不见!”
开玩笑,他在这个破地方待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好不容易来了一个人,怎么能就这么放过!
腕刻拼命地喊叫,企图用不停闪烁的亮光来强调自己的存在感,但基尼奇仿佛根本听不见一样。他迅速地生好了火,找够了一摞勉强可用的燃料,做完这些事后,才抬起头,对遗迹里的古龙说出了第一句话。
“你真的很烦。”
言简意赅,掷地有声,直戳痛处。
库胡勒阿乔气得发出龙吟,强劲的声浪就像在洞窟里掀起一阵龙卷风,吹得人晕头转向。
基尼奇不为所动,兀自闭目养神,屏蔽了一切嘈杂的、比喻众多的叫嚣。少年存了要和这条龙对抗到底的心思,或许,这场拉扯还要耗费数日,直到一方彻底驯服另一方才能落下帷幕。这是个难缠的对手,他得保存体力,让大脑保持清醒。
等再次睁开眼时,库胡勒阿乔好像终于挥洒完了囤积上百、抑或上千年的精力与词汇量,腕刻又再次归于沉寂,仿佛这场荒诞的奇遇只是少年做的一场梦。
他想了想,打开背包,翻出了一个小布袋,布袋里装着进入遗迹前采集的青蜜莓和火榴果,虽然因为磕碰而变得不够饱满,但还算新鲜。基尼奇取出足够让他做出一杯果汁的量。
熟练地榨汁、调配、装杯,少年的动作干净利落,潮湿的空气中渐渐有了清甜的果香。在完成搅拌后,他毫不意外地看见腕刻亮起了微弱的光,就像有人在用余光偷偷观察这边的情况。
果然,再强大的古龙也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
面对愈加炽热的目光,年轻的猎龙人装傻充楞,只当没看见。走了不少路,自然也口渴,他飞快地喝着饮料,吞咽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显得尤为清晰,转眼间,果汁就已经快要见底。
看着美味近在咫尺却无法品尝,库胡勒阿乔急得抓心挠肝,短暂的纠结后,他无可奈何地翻了个身,装得气若游丝。
“能不能,分给我点……”
基尼奇挑了挑眉,他放下杯子,好整以暇地听着“伟大圣龙”换了好几种腔调撒泼打滚,只为让少年把果汁分给他。
于是,猎龙人慢条斯理地摆开筹码:“给你喝可以,但你得拿出相匹配的代价。”
可恶的蝮蛇,狡猾的蜥蜴,哪里来的这么不讲礼貌还冷血的小孩啊!库胡勒阿乔发觉自己落入了少年精心织就的陷阱,气得又往上堆了好几个比喻。罢了罢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都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暂时让他一次又何妨!
看少年的装束,他多半来自“悬木人”部族,是个冒险家,那么所谓“代价”,不就是这些东西,几千年过去了,看来凡人也还是没什么长进嘛!
库胡勒阿乔以退为进,再度用聒噪的假象掩盖真实的欲望,重新拉回谈判的主动权。他想,这小子实在讨厌,他还没有见过这么讨厌的凡人,等他破开封印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了他,然后占据他的身体!
然而,令龙感到遗憾的是,他钟意的容器好像并没有露出那种垂涎欲滴的贪婪目光,少年对他的承诺反应平平,他淡淡地说,你拿出的诚意还不够。
精于度量代价的猎龙人自有一套标准,既然接下了委托,就必须带些战利品走出遗迹。腕刻还被封印在立方体内,无法带出洞窟。古龙虽然知道破解封印的方法,但显然,他强大、危险,并不是如今的他可以压制的,因此,龙牙、龙鳞等也无法获得。想来想去,也只有在约束龙的情况下,将腕刻完整地带出去,这样才能做下一步打算。
基尼奇从发问中获得了想要的情报,也乐意在恰当的范围内给出回应,他说,在现任火神玛薇卡的带领之下,纳塔已经数次击退深渊势力,但后者从未停下对夜神之国的侵噬。至于库胡勒阿乔口中的某些曾经臣服于他的动物,经过成百上千年的进化,它们已经变换了模样。如今的纳塔是人与龙和谐共处的国度,几乎没有像阿乔这样奸诈狡猾的恶龙,嵴锋龙能帮助矿工翻越高山、寻找矿脉,匿叶龙会保护挑战极限运动的冒险家,鳍游龙甚至会和泡温泉的游客一起玩水。在部族大灵与长老们的带领下,纳塔英雄辈出,时至今日,文明的圣火也依旧能照亮最深重的黑夜。
每当他讲述外界的故事时,库胡勒阿乔就会暂时安静下来,认真地听少年用清亮的嗓音和简洁的语言形容那个他并不熟悉的世界。斗转星移,世事无常,连和他血缘关系最近的龙都已经放弃了高高在上的地位,转而和人类建立起平等互助的关系,这放在千年之前,是多么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啊!
于是,在好奇之余,古龙又悄悄地产生了些许犹豫,他是不是应该继续沉眠下去,沉眠在旧世界的史诗与幻梦里,一直等到万不得已的那天,再睁开双眼?
不过,这份犹豫就像龙的指甲那样,只有一点点,在巨大的、对自由和阳光的渴望面前,它实在是太微不足道。
在基尼奇的干粮将要见底的时候,恶龙终于低下了高傲的头颅,不情不愿地拿出了他最值钱的筹码。
“吾可以把部分力量暂时借给你使用,对抗深渊也好,完成委托也罢,作为回报,汝需要为吾解除封印,带吾出去。”
“出去之后你必须听我指挥。”
“什么?吾乃烈焰之国的至高领主,凭什么要听区区凡人的指挥!”
“那谈判破裂,你大可以在这里继续等上几千年。”
“哼……”
圣龙自知被摸透想法,但活了这么久,凭他的洞察力,也足以将少年的底细猜个八九不离十。独来独往的性格,度量代价的习惯,敢于从事在刀尖上行走的职业,不赖的身手,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更重要的是,在遗迹里待了这么久了,也没听他提起过什么朋友,更没有人敢深入早就已经被清除了魔物、破解了机关的遗迹,前来救他出去。啧啧啧,库胡勒阿乔暗笑,看来这未来仆从的人缘并不是很好,正合他意,他需要这样一具冷漠的、宛如精密机械的躯体。
“听汝指挥也不是不行,但汝得答应,死后汝的躯体供吾驱策。”
不出古龙所料,习惯了自己拿主意、也并不畏惧死亡的少年点头了。
在库胡勒阿乔的指导下,基尼奇咬破指尖,在立方体上书写一行又一行远古的文字,每写下一行,洞窟的岩壁上就会相应地亮起一道符咒,仿佛高天之上,抑或深渊之底,有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在见证这场契约。
在即将落下最后一笔时,一人一龙默契地停下,开始讲述契约的具体内容。基尼奇简洁扼要地说出了这几天反复斟酌过的条件,他有自信通过契约约束古龙。与他不同的是,库胡勒阿乔使用了大量在少年看来没有必要的修饰词,什么“有限度、有条件、有节制地,依照契约,部分、暂时地解放力量”。看在古龙并没有搞什么多余的小动作的份上,基尼奇也就容忍了他冗长的语句。
在等契约逐渐生效的几秒内,基尼奇的思绪突然漫游开去,他想,其实他也很像这条被困于遗迹里的龙。孤独,不被理解,离群索居,没有同伴,被人遗忘。虽然库胡勒阿乔对自己的实力与名望很有自信,但是几千年过去了,就算能够逃出这座牢笼,但外面的世界里,还会有人认识他、记得他、欢迎他吗?
他不禁想到了部落故事里常提到的“山王”康加玛托,人们无不赞美他往昔的忠诚与强大,但也无不惋惜他如今的痴狂与迷惘。
是啊,他与“布基纳”建立的纽带已经断裂了,偌大的世界上,又只剩下他一条龙,像守护着财宝一般,固执地守护着他与那人共享的记忆。
无法解除的契约结成之时,古龙成功在腕刻外幻化出燃素形态。从外观上看,这是一条黄绿相间的像素龙,从侧面看也就薄薄一片,更像是一个玩具,而不是一条威风凛凛的恶龙。但库胡勒阿乔似乎对这副模样很是满意,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副像素风的墨镜,大大咧咧地戴上,随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了少年的肩头,冲他的耳朵恶意地大喊大叫。
“吾看到了,还有火榴果,吾的仆从啊,还不快快呈上美味果汁!”
基尼奇果断地拎着库胡勒阿乔的尾巴,把他从肩膀上扔了下去,直接扔进他早已准备好的火榴果汁里。
库胡勒阿乔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大口水,刚要发作,就被久违的果香迷晕了头脑,他似乎也不感到尴尬,快活地瘫成一片,在芬芳馥郁的果汁里泡起了澡。
少年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好笑地看着杯子里的水位一点点下降,最后,像素龙扒着杯沿,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在曾经束缚他的腕刻上蹦蹦跳跳了一会后,库胡勒阿乔感受了一下体内的力量,虽然没有完全恢复,但冲出这座洞窟倒也绰绰有余。他绕着仆从转了一圈,嫌弃地看着他细瘦的胳膊,仍在生长的躯体或许承受不了直接被握在龙爪里,因此,他自诩仁慈地做出让步。
“等我恢复原形后,用你的钩锁荡到我的背上去,机会只有一次,如果抓不住或者摔下去的话,我可不救你哦。”
说罢,他调动火榴果提供的燃素,幻化出巨大的身躯。深绿色的双翼根本无法在狭小的洞窟里完全打开,恶龙不管不顾地扇动翅膀,不停地打落碎石。在他蓄满力量,即将一鼓作气撞开裂缝时,基尼奇在下落的碎石中精准地释放钩锁,轻巧地落在龙背上。
随着一声快活的龙吟,他们离开了这个已经坍塌的古龙遗迹。
巨龙扶摇直上,强劲的气流呼啸而去,基尼奇抓紧了钩锁,尽可能地俯下身子,触摸着坚硬的、闪着幽绿色光泽的龙鳞。时值午夜,万籁俱寂,但库胡勒阿乔拥有足够好的夜视能力,他贪婪地看着既熟悉、又陌生的纳塔大地,兴奋地在空中不住地俯冲、上升、摇摆、翻滚。
对其他人来说,这可能是一场恐怖的折磨,但对“悬木人”部族的子民而言,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挑战极限的机会。基尼奇眯起眼睛,享受着交替袭来的失重感和眩晕感,库胡勒阿乔加速向上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这条恶龙是不是想让他缺氧死去,以便占据他的身躯。
契约对象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古龙畅快地舒展着筋骨,感受着每一块骨头和肌肉的复苏,在终于结束闹腾后,转为平稳的滑翔,飞过群山,飞过湖泊,飞过草原,飞过河流。
在自以为“巡视”完如今的纳塔后,库胡勒阿乔颠了颠背上的人类,问道:“你的住处在哪里?”
基尼奇指挥龙下降高度,飞往“悬木人”部族所在的位置,并指了指远离部族的一处房屋。龙仔细瞅了瞅,颇为不满地低吟了一声,像是在说,住的什么破烂地方,根本配不上伟大圣龙尊贵的身份!
彼时,夜幕渐渐散去,在遥远的地平线上,一丝亮光正在缓缓升起。在接近住处时,龙及时调整了形态,抓着基尼奇的发带,方便少年用钩锁把他们荡到门前。沐浴在熹微的晨光里,一人一龙推开了紧闭数日的房门,双双倒进温暖的被窝中。
在沉入梦乡前,基尼奇突然意识到,这好像是继那个晚上后,他第一次不是一个人回家。
“阿乔!”
不知道第几次被部族的家长投诉后,基尼奇忍无可忍,摸清楚腕刻的机制,把惹出麻烦的像素龙又关了进去。才短短两日,恶龙简直快拉满了整个“悬木人”部族的仇恨,明抢水果摊上的青蜜莓,拔起精心培育的肉龙掌,恐吓陪小朋友玩的匿叶龙。连基尼奇常去的餐馆的老板都抱怨,快管管这条疯狂的龙吧,不然他得挂上牌子,写明“像素龙不得入内”了。
尽管被封锁在腕刻里,但恶龙仍然能发出声音,他尖叫道:“无礼的凡人,谁允许你这么叫我的!还有,把我放出去!你知不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恶行,就是剥夺一个无辜之人的自由!”
闻言,一向冷淡的少年差点笑出声,“无辜”?如果库胡勒阿乔都能算得上是无辜,那世界上恐怕也没多少恶贯满盈之人了。
至于他所说的自由,那就更荒谬了。这条恶龙早就得到了失去自由的判罚,被强大的力量封印了上千年,即便在如今的契约之下,他的自由也并不是无拘无束的。
凡事皆有代价,自由也是。
七岁生日的晚上,他从暗无天日的家暴中挣脱,获得了自由,但紧随其后的,就是漫无边界的孤独。他喜欢用钩锁在群山间穿梭,喜欢从高处一跃而下的刺激感,在空中,他似乎也短暂地拥有了飞翔的自由,但是,这也要以失手跌落的高风险作为代价。听说有须弥的学者认为,掌握尽可能多的知识也是一种自由,但若是要他坐在讲学小屋里,成天面对那些满口“英雄”的小孩子们,那他宁可自己去寻找需要的知识。
而眼下,令他感到最不习惯的是,从那处遗迹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就被赐予了“回火”之名,这便意味着,他被认为有潜力成长为像“尤潘基”“布基纳”那样的英雄。部族长老闻风而动,赶来认识这位年轻的猎龙人。不乏长老苦口婆心地劝告他,让他收敛个性鲜明的功利作风,学会去当一个称职的、合格的英雄。在他前往集市,购买物资、保养武器时,也会有同龄人牵着父母的手,脆生生地发问:为什么是他当我们部族的英雄?
尽管这些声音在利克长老的调解下消减了不少,但异样的眼神仍然存在,不友善的猜测也在暗处蔓延,甚至有激进的年轻人放言,他不配拥有这么神圣的古名。
但基尼奇从不反驳,他一如既往地接委托,完成委托,再接新的委托。就算再怎么挑剔少年的品性,人们也得承认,他的工作完成得极为出色。渐渐地,有孩子开始期待他在“归火圣夜巡礼”上的表现,毕竟,在他们清澈稚嫩的眼里,凭借钩锁来如影、去如风的基尼奇哥哥很酷,他身边的像素龙虽然很讨人厌,但整个纳塔也找不出第二条,这就更酷了。
从匿叶龙口中听到这些故事时,库胡勒阿乔只觉得好笑,真是开了眼了,一个人类怎么能被贴上这么多标签,被妖魔化得这么严重?爱财之心几乎世人皆有,对于喜欢囤积财宝的龙来说,喜欢亮闪闪的摩拉更是理所应当的,他有时候还嫌基尼奇开的价不够高呢。
至于“英雄”应当承担的义务,应当肩负的使命,那是什么,能吃吗?还不如继续磨炼厨艺,做些更好吃的饭菜进贡给伟大圣龙呢!他根本不屑于听人们对他的那些说教,什么“龙哪有像你这样恶劣的”“龙应该帮助人”,该怎么做一条龙,这是他的自由,区区凡人怎可染指!
库胡勒阿乔现在最大的兴趣就是想尽办法给基尼奇找事,以及找基尼奇的茬。从遗迹回来的第二天早上,像素龙就惊讶地发现仆从的头发并不是纯正的黑色,在阳光的照耀下,它更接近深蓝色,中间还掺杂着绿色和黄色的挑染。或许是因为和自己幻化出的燃素形态色调一致,库胡勒阿乔对这个发色非常满意,经常窝在少年的头发上晒太阳。每次等基尼奇感受到发根处的疼痛,没好气地把像素龙拎下来时,他的头上已经全是捣蛋的龙编的小麻花辫。
“这才对嘛!”库胡勒阿乔绕着猎龙人不停地转圈,挑剔他的穿着打扮。既然对方已经是自己的仆从了,那就必须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然岂不是污染伟大圣龙的双眼!
喜欢亮晶晶的事物应该是所有龙的本性,库胡勒阿乔也不例外,他不仅蛮不讲理地鼓动基尼奇买下所有“回声之子”商人摊位上的宝石,还热衷于给仆从穿戴各种饰品。比如,在基尼奇用钩锁赶路时,突然将耳钉钉进少年的耳骨,或是用摩拉编成项链,挥舞像素点爪子笨手笨脚地在少年的颈后打结。最终,搞这些小动作的代价就是被少年关在腕刻里,眼睁睁地看着美食就在眼前,但没办法吃到。
部族的长老们总说,人和龙之间要想达成相互理解、结成同伴关系是很困难的,因为人很难理解龙,龙也很难理解人。在不断磨合的过程中,频繁的沟通与坦诚的心灵至关重要。基尼奇看着恨不得一头扎进锅里抢夺炖肉的龙,无奈地想:尽管他们都把深渊势力视作势必要清除的目标,但是,他们的沟通并不频繁,心灵也并不坦诚。当然了,这也没什么关系,因为他们都没想过要和对方结成伙伴关系。
但是,在充满战争的纳塔,试炼总会如期而至。
随着开赛的日子一天天临近,在全部族看来,已经继承“回火”之名的基尼奇就是最有希望取胜的英雄,而面对来自火神的征召,少年也难得地不再接委托,而是花了一番心思收拾行李,赶往圣火竞技场。
一路上,他遇到了形形色色的人物。他借助钩锁取道高空,也不用和这些未来的对手或同伴打招呼。有的参赛者像他一样,是一个人赶路,也有的已经组成了小队,不过可能走到一半就不欢而散。最有趣的是,当他有一天躺在树上小憩时,突然被树下的动静吵醒,结果发现是一个开着奇怪钻车的小姑娘。她略显狼狈地躲闪着,飞快地驶向道路的尽头,那也正是圣火竞技场的方向。
到达指定场地后,基尼奇被困在了报名点,赛制分为团体赛和个人赛,必须要组建自己的参赛队伍,才能够成功报名。他独来独往惯了,也习惯自己一个人行动,队友对他而言,很可能是累赘而非帮助,正当他想开口询问是否可以一个人参加团体赛时,有人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嗨!你就是‘马力卜’的基尼奇吗?那个伟大古名的继承者?”
活泼的少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猛地拉进距离,睁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她早就听闻了各种关于少年的传说,这是她第一次参赛,成功报名后,她就一直想要结识这位性情古怪、作风古怪、职业也古怪的猎龙人。
基尼奇后退一步,示意排在他身后的人上前报名,避开拥挤的人流后,他看着满脸期待的少女,点点头说:“是我,你好。”
“我叫玛拉妮,来自‘流泉之众’,是个向导哦!下次我带着游客去参观‘悬木人’时,可以去找你玩吗?或者,有机会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我带你冲浪!”
少女兴奋地转着圈,两条长长的麻花辫在背后摆来摆去,彰显着又认识一位新朋友的喜悦。
“可以,”基尼奇答道,“只要价码双方都认为合适。”
话音落下,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被暂时封在腕刻里的库胡勒阿乔笑得差点昏过去。
“噗,”玛拉妮捂着嘴笑出声,“你果然很有意思呢!好,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委托你的时候,我会想好合适的价码的!”
少女显然很善于交际,她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也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处事风格,在她能够容忍的范围内,这些都是结交朋友时的小小考验。她左看看,右看看,顿时明白了基尼奇刚才为什么会在报名处纠结那么久,女孩忍不住再次发问。
“只有你一个人吗?我记得‘悬木人’部族应该来了挺多参赛者的呀!”
——“那当然不是了!还有吾,伟大圣龙‘库胡勒阿乔’!”
像素龙早就被关得不耐烦了,趁基尼奇放松戒备时,他迫不及待地从腕刻里跳出来,变成墨镜挡住仆从的视线。他洋洋得意地介绍自己,然后少见地和猎龙人站在了同一战线。
“没错仆从!有吾在,汝无需拥有其他队友!如果你胆敢求助于凡人,那是对吾莫大的不敬!”
基尼奇挑起眉,对这番说辞感到些许意外。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玛拉妮就已经笑眯眯地握了握圣龙从外表上看只是一个黄色像素点的爪子,吓得库胡勒阿乔立刻变红,“嗖”得一下藏进仆从的头发里,抓着那根呆毛发抖,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被吓的。
“呀!汝怎么胆敢摸吾尊贵的龙爪!”库胡勒阿乔像只炸毛的猫,看他欲哭无泪的样子,好像恨不得即刻冲进附近的河里拼命清洗爪子。
少女歪了歪头,对像素龙能够变换颜色和形态的能力感到惊讶,她看着蹲坐在基尼奇头顶的库胡勒阿乔,笑道:“看起来你和你的龙伙伴关系很好呢!”
基尼奇一边试图阻止龙继续扯他头发的动作,一边回道:“哪家的龙伙伴会在你快撑不住的时候,说‘快完蛋,快完蛋’的?”
玛拉妮看着一人一龙的打闹,深感自己来参赛是个正确的决定。在见识过人和人之间的各种关系后,她又见识到了人和龙之间的奇特关系。不是伙伴,更不是朋友,只是暂时同行,互相嫌弃,时刻斗嘴,甚至一方盼着另一方早点去死。但是,无可置疑,正是这样一对冤家培养出了一同走上战场的默契,以及对于彼此肢体接触的极高包容性。
真的很有意思。
几天后的团队赛里,当玛拉妮所在的小队与基尼奇相遇时,少年正把受伤的队友护在身后,他高举左手,巨龙便在空中展开深绿色的翅膀。尽管换上了一幅颇为威风的模样,但库胡勒阿乔还是那么话痨,他兴奋地喷吐着龙息,嚣张地叫道:“我烧烧烧烧烧!”
什么嘛,就连打架都是吵吵闹闹的。
这么想着,玛拉妮熟练地乘坐鲨鲨冲浪板向前冲刺,带着队友奔向下一处任务点。
几天后,不出所料,凭借着优异的表现,首次参加比赛的基尼奇和玛拉妮双双取胜,分别占据了积分榜的前两名,成为本次巡夜者小队的成员,这也意味着他们将要直面深渊的精锐力量。
经过数日的比赛,基尼奇调整了独自作战的风格,转而开始配合团队,尝试利用元素反应打出更多的伤害。真正的战场形势复杂、瞬息万变,必须依靠同伴的力量,方能加大获胜的概率。钩锁让猎龙人拥有空中作战的优势,因此很多情况下,基尼奇会选择避开地面战场,荡到空中召唤库胡勒阿乔,然后在混乱的战局里寻找突破口,发出敌人意料之外的攻击。
然而,终究是第一次上战场,经验尚且不够丰富的少年还是没有防住来自背后的暗算。在他利用灵活的机动性,解决数名敌人后,深渊法师终于注意到了这个战局中的变数。于是,冰锥铺天盖地地落下,顿时洞穿了他的左肩。
基尼奇动作一滞,猛地转身回头,咬牙发出最后一击迴猎贯鳞炮,正中那个使用冰元素力的深渊法师,接着,如风中落叶一般,他踉跄倒地。
等玛拉妮赶到时,队友的衣物已经被鲜血染红。基尼奇瑟缩了一下,似是被冻得不轻。在人类体温的影响下,冰锥缓慢地融化,血混着冰水流下来,源源不断地带走这具身体里蓬勃的生命力。少女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惨烈的场景,她不敢相信,前一秒还在并肩作战的队友,下一秒就已经重伤倒地,徘徊在生死边缘。
她手足无措,甚至不由自主地用求助的眼神望向那条与基尼奇形影不离的像素龙。
但饶是库胡勒阿乔,也陷入了短暂的怔愣。事实上,在意外发生的前几秒,他还在基尼奇的身侧张狂地喷吐龙息,处理掉一批又一批涌上前来的敌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尽兴地释放过力量,正觉得热血上头,自然也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动向。于是,等他反应过来时,仆从的鲜血就这么突然地溅在脸上,不远处还响起玛拉妮不可置信的叫喊。
库胡勒阿乔伸出舌头,茫然地舔了舔,还是温热的,是再熟悉不过的铁锈味。他低头看了看,那个来自“流泉之众”的勇士正努力地和快要失去意识的基尼奇说话。看着少年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的皮肤,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一直渴望的、彻底的自由近在咫尺,而这要以仆从年轻的性命作为代价。
“呵呵,不错的交易……”
圣龙低着头喃喃自语,身躯因按捺不住的兴奋与喜悦而颤抖。深渊军团的领袖甚至感到一丝荒谬,以忠诚团结而闻名的巡夜者,也会在战场上闹内讧吗?
然而,不等他重新组织攻击,眼前笑得阴恻恻的龙骤然暴起,比先前强了至少两三倍的龙息怒不可遏地席卷而来,所到之处人仰马翻,转眼间,战场上只剩下了几个勉强抵挡住攻击的人。
“吾的仆从居然死于这种卑劣的暗算,真是叫人意外!”
在解放力量的巨龙形态下,库胡勒阿乔的声音低了好几个度。换作以往,玛拉妮只会觉得这是一次明晃晃的嘲笑,龙在嘲笑弱小的仆从不自量力,非要来蹚这趟浑水,还被“英雄”的标签糊住了那还算聪明的脑子。但是现在,她只觉得库胡勒阿乔是此刻战场上最危险的存在,他游离在暴走的边缘,失去理智一般地喷吐龙息,直到小队的其他勇士把敌人清理干净,都没有要停下来的迹象。
玛拉妮拼命喊着:“阿乔,够了!快停下!”
她看着仍在咆哮的巨龙,一时也顾不上斟酌用词了,只是急中生智地喊道:“你冷静点,基尼奇还活着!他没死!”
闻言,圣龙顿了顿,竟然停下了疯狂的吐息,又变回无害的像素龙模样。过了半晌,库胡勒阿乔似乎终于从滔天的怒意中挣脱出来,他收起翅膀,冷哼一声。
“吾知道。”
末了,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他干巴巴地补充道:“这就是吾没有立刻役使他的身体的原因。”
作为来自远古的、兼具智慧与力量的巨龙,他自然能感知到契约的变化,没有动静,就说明基尼奇还没有去往夜神之国。
虽然一时冲动闹了个尽兴,但是冷静下来后仔细想想,这不是又错过了一次宝贵的、获得自由的机会嘛。
库胡勒阿乔在病床前对着醒来的少年撒泼打滚,他坐在枕头上,絮絮叨叨地列出要求:等基尼奇好了,他要每天吃一顿炖肉,喝三杯混合果汁;下次他去吓唬匿叶龙时,不许说他;不许把他关在腕刻里;不许装作听不到他说的话;不许在他想要赖床时喊醒他……列了长长一串清单后,恶龙挺起胸脯,任性地说,这就是吾救你一次的代价!
基尼奇静静地听着,在圣龙看不见的地方,难得地勾起了嘴角。
目睹战场上发生的事情后,玛拉妮曾以为基尼奇和库胡勒阿乔应该调整了他们之间有些奇妙的相处模式,但这两者恐怕都有点奇葩在身上,等基尼奇康复后,他们又回归了一天十几次小吵,三天十几次大吵的模式,一人一龙都乐在其中,直叫旁观者汗颜。
库胡勒阿乔隐约感觉到,有什么事情正在超出他的掌控。在遥远的古龙时代,他是至高无上的领主,理所当然地接受供奉,偶尔心情好了,也不介意施展力量,提供一些帮助。但是,他从来没有和另一个生物如此形影不离,建立如此长远、深厚的联系。
习惯是比毒素还要危险的麻醉剂,当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有些难以接受仆从的离开了,像之前那样突如其来的意外,更是让他感到措手不及。他还没有准备好重获新生的庆祝词,也没有琢磨出混合果汁的配方,所以,基尼奇还不能死。
最起码,不能死得如此突然。
反正在古龙的眼里,凡人的生命就好比夏虫朝菌,所以,勉为其难地陪仆从多走几段路,也没关系。
身为参加了“巡夜者战争”的部族英雄,基尼奇受到了“悬木人”热烈的欢迎,至少在这个庆祝“马力卜”之名的持有者凯旋的晚上,没有人会指责他的作风,也没有人会嫌弃直接冲进烤肉和果汁里的像素龙。
面对或熟悉、或陌生的人的祝福与道谢,年轻的猎龙人难免有些不适应,他抓住时机,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尽管之前做委托时,也有过和很多人打交道的经历,但对他来说,这些人也只不过经历了从“陌生人”到“委托人”再到“陌生人”的身份转变而已。超过限度的热情是危险的毒药,里面多半藏着别有用心的图谋。
不过,经历了一次货真价实的战争后,这种想法正在一点点地动摇。“我们不会孤军奋战”是一句箴言,它告诫所有人,仅凭自己的力量,不可能抵挡人世间的种种苦难。
几天后,玛拉妮信守承诺,在做向导工作的途中拜访了基尼奇。她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着一个腼腆的小姑娘,基尼奇认出这就是参赛路上见过的开着钻车的女孩。玛拉妮介绍两人认识后,直接给出了一个委托,希望猎龙人能够担任卡齐娜的“战斗顾问”。
少女出价不菲,基尼奇自然也花了番心思,根据卡齐娜的情况量身定做了训练计划。小姑娘很认真,也很努力,能看出来她很有潜能,但就是不够自信,这也是玛拉妮早就私下告诉过他的。
但有些出人意料的是,面对基尼奇冷淡的评价,卡齐娜进步得很快。猎龙人不仅会指出她有待改善的地方,也会肯定她的成长,虽然都是些冷冰冰的数字,但胜在简洁直观。而在第三次忍不住嫌弃卡齐娜后,库胡勒阿乔被毫不留情地关了禁闭,基尼奇头疼地试图安慰快要落下眼泪的小姑娘,第无数次后悔为什么当初跟这个捣蛋鬼签了契约。
对此,猎龙人不为所动,说:你就看他怎么演吧。
伴随着吵吵闹闹的日常,又一届归火圣夜巡礼即将召开。这次,三人都成功通过了团队赛,但玛拉妮和卡齐娜没能在个人赛中获得足够多的积分,最终,只有基尼奇一人排在了前五,随队再次踏上清缴深渊势力的征程。
出发时,两个女孩笑着为他加油,她们说,一定会站在最高的台子上,等他凯旋时,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朋友们。
从与库胡勒阿乔立下契约,到获得“马力卜”的古名,再到参加归火圣夜巡礼与巡夜战争,结识玛拉妮和卡齐娜,命运的轮盘悄然转动,让年轻的猎龙人得到了火神的注视,同时,也收获了更多难忘的经历。这些经历让他的生命愈加鲜活,也让他开始坚信,虽然万事万物均有代价,但或许有些事情,足够让他不惜代价。
就比如,斩尽眼前的深渊魔物,让徘徊于夜神之国的队友能够回家。
战争开始时,基尼奇并不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因此他将战局看得十分真切:一路过关斩将的队友动作突然变得迟缓,像是被什么事物魇住了。他们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然后就像没看见敌人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倒在刀光剑影之下。
身侧经验丰富的前辈神色凝重,她一边挥舞着长矛,一边冲基尼奇大喊:“不对劲!这种招式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要小心!”
基尼奇点头示意,但等他回过头时,却发现近在咫尺的深渊法师已经变成了他最熟悉的亲人。
……妈妈?
基尼奇握着巨剑的手微微松开了一瞬。
记忆里的母亲含着温柔的笑容冲他张开怀抱,眼神中满是慈爱与鼓励,她似乎在说,基尼奇,你看,血缘的纽带是不会轻易断裂的,妈妈一直看着你呢。
你不是很想知道《蛣蟟寂静的山丘》的结局是什么吗?妈妈可以给你看最新写的手稿,已经写完啦!还有,你想不想看妈妈新写的故事?
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抛下你的,我们这就一起回家?好不好?
……回家?
意识朦胧的那么一秒之间,基尼奇仿佛又闻到了苦种制成的巧克力的甜香,馥郁的芬芳织成一张轻柔的毛毯,把湿漉漉的他妥帖地裹在中间。
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随后,毫不犹豫地向幻影挥剑。
然而,一个深渊法师倒下了,还有数个涌上前来。他们化成玛拉妮、卡齐娜、部族首领和利克长老的模样,将世间万般复杂的感情当作趁手的、诛心的武器,等基尼奇快要力竭时,他发现身边已经没有了那位前辈强悍的元素力的痕迹,这就意味着,这一届的巡夜者小队,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如果他也战死的话,就是全军覆没,没有人能够从还魂诗中醒来了。
他咬紧牙关,再次发动钩锁,精准地命中魔物,然后拼命地发射手炮。可是敌人真的太多了,就算拥有库胡勒阿乔的帮助,要全部清除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双方都心知肚明,根据契约,恶龙可以提供的力量也是有限的。
而在库胡勒阿乔看来,他从来没有像此时此刻一样,如此痛恨污秽的深渊,痛恨非要肩负起英雄的责任、一次又一次地冲上前线的基尼奇。又或许,此时此刻,他最痛恨的是那个在言辞上斤斤计较、签下无法撕毁的契约的自己。如果当时不加那么多个限定词,是不是就不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他突然想起了很多东西。
在阳光下闪烁的眼睛,在酣睡中颤抖的下睫毛;稳稳握在手中的巨剑,毫不犹豫向前射出的钩锁;山洞中寂静的夜晚,群山上安宁的清晨;生死一线的冷静,贯彻信念的决心……诸多细节与小事组成了基尼奇,而它们就如水滴石穿一般,温柔又强势地渗透到龙的生命里,悄无声息地叩开了尘封已久的那扇门。
事到如今,他已经没办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了。
恶龙终于心甘情愿地承认:他不想看见勇者的死亡。
吐出最后一股龙息后,库胡勒阿乔变回燃素形态,他穿过密密麻麻的攻击,落在浑身浴血的仆从的肩上。被血液浸透的布料滑的吓人,让他险些连站都站不稳,他就像在遗迹里要求得到一杯果汁那样,再次对着基尼奇的耳朵大喊:
“基尼奇,我的力量现在只能发挥到这了。”
喊出这句话后,他不由自主地哽了一下,用这充满迟疑、犹豫与不忍的几秒钟去观察少年的反应。
基尼奇没有、也来不及回答他,那双漂亮的金绿色眼睛就算被血糊住,也依然笔直地盯着前方,就像他的古名那样,他是认定了目标、就永不回头的那种人。
无论是决定和危险的古龙签订契约,还是甘愿成为“悬木人”乃至纳塔的英雄。
尽管没有得到回应,但陪伴与习惯铸就的默契告诉库胡勒阿乔,基尼奇听到了他的话,而且对这个结果也并不感到意外。
于是,圣龙庄严地许下承诺:“以‘库胡勒阿乔’之名,接管你的身体后,伟大圣龙将为你们复仇。”
因为大量失血,基尼奇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他想,阿乔的嗓门怎么还是这么大,大到他能听清楚这份承诺的每一个字,每一个音。天天盼着他死,不跟他斗嘴就浑身不舒服的龙,原来也会在契约之外,心甘情愿地给出不计代价的承诺吗?
一股不知名的情感涌上心头,他分辨不出来那是什么,只是让这股情感牵动他的身体,他的肌肉,他的神经。他一反常态地大笑起来。
但是,魔兽的利爪穿胸而过。基尼奇踉跄了几步,想要继续挥剑,最终,还是跪倒在地上,用过于年轻的生命为这场战争、这份契约画下了句号。
在彻底合上双眼之前,他下意识地看向了库胡勒阿乔的方向,像素龙的脸上是两道扎眼的蓝色,基尼奇想,原来卡齐娜说得没错,他真的会哭啊。
巡夜者小队最后的战士倒下后,深渊的魔物大军显然不把小小的像素龙放在眼里,魔物贪婪地吮吸着沾满血液的双爪,发出得意的吼声。
库胡勒阿乔紧紧地闭上眼睛,向他英勇无畏的同伴致哀。随后,他含着满嘴苦涩睁开灿金色的龙瞳,愤怒地发出咆哮,龙吟带来的气流掀翻了胆敢靠近基尼奇的全部魔物。
这个时候还是来了。
龙振翅飞向基尼奇,打算施展力量,接管少年的身体。
然而,就在他抚上基尼奇眉心的瞬间,奇迹发生了: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竟然又站了起来。一颗翠绿色的宝石正在少年胸前的伤口处熠熠生辉,绿色的草元素力不断修复着断裂的经脉、骨骼与肌肉,让那早已失去血色的双手再次握起巨剑,重返战场。
这当然是神之眼,但是,有过人类在死亡后获得神之眼吗?
震惊之后,是难以言喻的喜悦,库胡勒阿乔看着基尼奇全凭残存的意识和条件反射斩杀一只又一只魔物,不禁笑出了声。
你真的是个意外的惊喜啊,他用古老的龙语喃喃道。
清除战场后,基尼奇终于停了下来,他懵懵懂懂地转过头,像是在寻找什么,片刻后,他朝着库胡勒阿乔所在的方向坚定地伸出了手。
——我们为你守候,我们为你歌唱。
——回来吧,兄弟,回来吧,英雄。
——再一次,再一次,燃烧!
在炽热的还魂诗中,基尼奇的意识从深海中回归,他睁开双眼,感觉浑身上下都疼,但是光洁的皮肤上却看不见一道伤口。前辈抓住他的手腕,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小队的成员们都笑着簇拥过来,感谢他打赢了这场艰险的战争,感谢他带他们回家。
沐浴在刺眼的阳光与海浪般的欢呼声中,他看见了玛拉妮和卡齐娜,她们如约站在了最高的看台上,正疯狂地向他挥手,卡齐娜比了两个大拇指,而玛拉妮高举右手比耶,露出了大大的笑脸。
那是象征胜利的手势。
他们又赢了。
但是,是谁在那么危急的关头,帮助他们打赢了战争呢?
“那不是废话吗?是你这只命硬的疯癫草蜢啊!”
基尼奇下意识地接住了向他抛来的宝石,惊讶地发现那是一颗草系神之眼。库胡勒阿乔似乎恢复了活力,他又像上次英雄凯旋时那样,在地上撒泼打滚:“唉,得了我还不够,还要一颗神之眼。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你的身体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龙还是飞到少年身边,用爪子轻轻地贴了贴他的脸颊。
尽管经历了两次死里逃生,但时至今日,基尼奇还是坚信,万事万物都有代价,与世界建立的种种联系也是。人们可以体会亲情的温暖,但同时必须承担骨肉分离的痛苦。人们可以享受爱情的甜蜜,但同时必须忍受恋慕破裂的心碎。人们可以信任友情的忠诚,但同时也必须允许分道扬镳、一刀两断的可能性存在。
但是,当他在还魂诗中醒来,看到一直等在身边的库胡勒阿乔时,基尼奇又恍然觉得,这条纽带并不脆弱,它闯出了遗迹,直面过深渊,甚至经受住了名为“死亡”的考验。
有的时候,“存在”和“陪伴”一样,本身就是一种证明。
他抚摸着颈间戴着的绿松石戒指,那是阿乔新送给他的。龙别扭地说,承诺既然已经许下,就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它依然有效,那么,新的契约就以这枚戒指作为证明。
基尼奇看着身边呼呼大睡的龙,突然抱有一丝期待:未来,这份纽带能不能破开名为孤独的牢笼,带他到达传说中幸福的彼岸呢?
而距离他获得这个答案,也并没有多远了。
全文虚构,误上升选手
Summary:“这个世界上,往往离开的人最不失态,装作释怀,而被困在回忆里的,却迟迟走不出来。”
林恒真正决定退役的那天是吴育涛退役的两周年,没转做教练,也没做主播,离开俱乐部的那天上海还飘起了小雨,就连气温也和吴育涛离开那天一模一样。
机场是吴喆杰送着去的,知道林恒要走,李宇浩却还睡过了头,俱乐部对面的悬铃木生得茂盛,空气里全是燥热的闷湿,氤得吴...
机场是吴喆杰送着去的,知道林恒要走,李宇浩却还睡过了头,俱乐部对面的悬铃木生得茂盛,空气里全是燥热的闷湿,氤得吴喆杰浑身不舒服,林恒阻止了吴喆杰叫李宇浩起床的动作,拖着行李箱揽过吴喆杰的肩膀直接上了车。
吴喆杰依旧秉持着哑巴上单的原则,一路上缄默不言,只是眉头微微蹙着。两年前的今天,吴喆杰在机场抱着吴育涛的行李箱拉杆抽泣不止,对待林恒却没有那么夸张。其他的东西已被林恒打包好送回了家,只有一个行李箱,下车时,吴喆杰拉过行李箱走在前面,似乎要走的人是他,不是林恒。
“老墨,慢点走。”
“让我在上海多留会。”
两个人坐在一起依旧沉默,林恒不想他离开时笼罩着的是忧伤,是不舍,他喝了口拿铁,咂了咂嘴,转头和吴喆杰搭话。
“你帮我多照顾一下yuki和椰果,后面我来接的时候肯定请你吃饭哈。”
“好。”
林恒笑了笑,明明吴喆杰已经能”总监式“发言了,怎么还不肯跟他多说两句。
他明明都要离开了。
吴育涛也是在这离开的,他是五个人里第一个退役的,和林恒一样,回家乡安静过自己的生活,送吴育涛的是他们四个人,没让工作人员来,似乎成了他们的默契,曾庆龙帮吴育涛拉箱子,李宇浩和林恒在前面带路,吴喆杰跟在吴育涛身旁,两年前也是一样,没人说话。
“哎呀,哭什么。”
“我以后......还会去看你比赛的。”
吴育涛轻拍吴喆杰的背,他见过吴喆杰在他面前挥旗,见证过吴喆杰救世,见过吴喆杰和他一起手捧冠军奖杯时的激动不已,吴喆杰的眼泪该留在夺冠赛场,而他这次却模糊了眼镜,也模糊了他的未来。
是还会来看,而不是还会并肩上场。
最近的一次夺冠还是两年前,赛馆里是沸腾的,五个人抱在一起,心都在颤抖,金色雨不停地下,洒满了舞台和座位,台上采访时声音是控制不住地颤,吴育涛不算年轻了,能再次夺冠都是他未曾可想的,他早想过退役,可这一个冠军又留了他两年。
FMVP给了吴喆杰,所有人都觉得他值得,吴喆杰早已是可以挑起WB大梁的人了,吴喆杰笨拙地表达感言,哭得鼻音很重,视线很模糊,林恒给他披上队旗,他感谢了很多人,连着最后一句他说的最大声。
“我还是想说......暖阳说我是WB的未来,而我想说我们五个人都是WB的未来!我们还要一起拿下一个甚至是更多的冠军!”
赛馆被点燃,响着的喊着的都是“荣耀加冕,追梦不休”,而吴育涛的面上多是宽慰和老将的沉淀,泪也糊了他的眼眶,没落下来,吴育涛尽力地不去说话,哽咽着说不明白,他不说自己的苦与累,这一刻,他什么也不想说,看着就好,沉默就好,经历就好。
吴育涛向来不做扫兴的人,只是自己也是累了,提前回了宿舍,一个人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亮,他回想在KPL赛场上的这么些年,竟也有些感慨,从滔博转会至WB,再到他们五人组队,前几年的差点运气,与后些年拿的冠军,也算是圆满的。
既然夺了冠,那证明,他还能打,他还没有被版本淘汰,没有被青春风暴刮走,吴育涛想。
他们这个队伍年龄都不算小了,连吴喆杰也过了法定婚龄,曾庆龙谈了那么多年就等结婚了,其他队伍一直注有新鲜血液,他也曾坐过替补席,也感谢自己曾经的努力争取,再次坐到首发夺冠。
既然赛场想留下他,那他就再打两年。
吴育涛发觉自己睡着的时候,正是其他人回来的时候。四个人除了林恒都醉得一塌糊涂,在宿舍走廊里大喊大笑,吴育涛开门看到的就是林恒皱着眉的脸。
旁边的曾庆龙凑上来,脸颊红红的,笑得眼睛都没了,他说,久款,他好开心,曾庆龙大笑了几声,吴育涛见状连忙捂上了他的嘴。
“让老墨进来,早点回去休息吧。”
吴喆杰也是刚才发酒疯的一份子,见到吴育涛后莫名乖巧起来,不大喊大叫,也不抓着吴育涛的肩膀大笑,他安静地坐在床边,吴育涛叫他干嘛他就干嘛。
吴喆杰洗完澡时酒醒了一点,出了浴室见吴育涛已经睡了,给他留了台夜灯,灯旁还有一杯柠檬水,吴喆杰坐在床边小口小口地喝着柠檬水,还能听到隔壁林恒无奈地告诫曾庆龙和李宇浩两个人小声些。
夜已深了,吴喆杰望着窗外的月和吴育涛安静的身影,没来由的情绪涌上心头,枕巾在吴喆杰闭眼的瞬间一点一点被打湿。
曾庆龙离开上海的那天时大晴天,他退役转行做了主播,大概率稳定下来的第二年就会完婚,三个人都等着那天,给他做伴郎,和他与吴育涛见面。
去机场的路上没有一丝凝重的氛围,欢声笑语颇多,主要是曾庆龙牵着话头,一步步推进,不愿让空气沉寂下来一点。
“牛犇,你前几天那牛魔真抽象啊。”
“之后多看我直播学习学习。”
“去你的吧,老子还要向你学习?”
“做梦去。”
“人家新射手上来可不能这样对人家。”
“人家肯定比你乖巧听话。”
“哼。”曾庆龙冷笑了一声。
“老大让你良善一点,结果你只对他一个人良善。”
吴喆杰眼睑垂着,时不时笑笑附和两句,相处那么久的人,就这么突然要分开了,他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真的好舍不得。
“新射手来了,老墨就不是最小的弟弟喽。”
“但是是WB最有希望的未来。”林恒笑笑,拍了拍吴喆杰的肩,不拍不要紧,这一拍就差点将吴喆杰的眼泪震下来。
“老大就是会说话啊。”
“你曾经也是。”听到林恒轻笑,曾庆龙突然顿了一下,无奈地笑了笑。
吴育涛下场后,有一篇章属于他们五个人的纪录片,北京WB的训练机将其称作为”在我的自传里感谢有你",曾庆龙当时还感叹写得真好,而现在,已经成了那句话的主角。
“老大,你永远都是我的老大。”
“哈哈哈。”林恒爽朗地笑了笑,胳膊搭在曾庆龙的肩上。
看着机场慢慢逼近,林恒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车停下后,下车去帮曾庆龙拉箱子,曾庆龙背着双肩包,时不时笑笑,直到过了安检,那阵一直被他压制的苦涩感最终还是涌上了心头,他转头,和三人挥了挥手告别,背过身的那瞬间,潸然泪下。
“牛头是不是哭了?”李宇浩突然出声。
“没有吧,不是笑着的吗?"林恒皱眉。
“我看见他脸上有什么晶莹的东西反了一下光。”
“希望是我看错了吧。”李宇浩不安地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
总是这座机场,李宇浩用力地踩了一下机场的地板,脚底一阵发麻,踉跄中一把抓住了吴喆杰的胳膊,吴喆杰转头,身旁的林恒也随之停下来。
“怎么了?"
“绊了一下。”吴喆杰听到李宇浩的答复后一脸疑惑,还朝四周的地面望了望,地面光洁干净,一点尘土不见,李宇浩叹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
“我左脚绊右脚了。"
“......”空气里一片死寂。
最终林恒没忍住笑,李宇浩好了之后没好气地一路向前,孤身一人走出机场大门,坐进了车里,林恒和吴喆杰相视一笑,向着光走去。
吴喆杰看着林恒过了安检,林恒挥挥手,示意他快些回去,吴喆杰点头,直到看不见林恒的身影才转身离开,车上只有他一个人,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却依旧阴沉沉的,车里也有些暗,吴喆杰盯着手中的拿铁发呆,然后叹息。
回到俱乐部,吴喆杰没有立刻进去,伫立在那颗悬铃木下很久,很久......
树叶载不住的雨滴,会突然砸落在他的后颈,一阵风吹过来,吴喆杰身上的白色短T被砸湿了一大片,他仰头一口气喝完手中的拿铁,苦得龇牙咧嘴,“哐当”一声,杯子被扔进垃圾箱,吴喆杰进了门。
三楼,李宇浩垂头坐在沙发上,眼泪滴落的声音被地毯吞噬掉,吴喆杰没去问他今早怎么起晚了,他走过去坐在他旁边,看到灰色地毯上湿了一大片,淡淡地开口。
“老大走了。”
李宇浩没说话,又滴了两滴泪,吴喆杰抽了张纸递给他,李宇浩伸手接过,却没去擦自己的眼泪,只是紧紧地攥在手里。粽子走了过来,蹭了蹭李宇浩的腿,李宇浩看着粽子突然开口。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我不是睡过也不是绝情。”
“我只是......接受不了......”
李宇浩吸了吸鼻子,心里疼得有些喘不过气,林恒职业生涯那么些年,身边的人来来回回地换,李宇浩不知道林恒那时什么心情,后来林恒也走了,李宇浩才明白。
粽子在李宇浩脚边走来走去,以前总听人说猫可以察觉到人伤心难过,还可以预见有些人要离开,李宇浩从来没相信过,他认为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但他现在相信了。
李宇浩一直知道林恒最喜欢粽子,粽子也依赖他,那时候觉着没什么,而现在他却有些相信那句话,哪怕是巧合,也阻挡不住他潜意识里去那句话上寻找伤感。
吴喆杰拍了拍李宇浩的肩,将粽子抱起来,粽子很乖,还尝试用它那小短爪子去拍拍李宇浩,李宇浩擦干眼泪,摸了摸粽子的头,他笑了笑,红着眼眶环顾四周。
林恒的东西已经全被搬走了。
不,还有yuki和椰果没有被接走,林恒说他还会回来,回来接走它们,到那时,他在俱乐部里的气息才会真正蒙尘。
天空渐渐放晴,光线一点一点透过叶缝射入俱乐部,清新湿润的水气在阳光下流淌,徜徉,最后渗入泥土,滋养出新的萌芽与希望。
俱乐部迎来了很多青涩稚嫩的脸庞,三楼阴霾已散,再一次恢复热闹的景象,白黑色的队服,激烈的讨论,就连门前的悬铃木叶脉里都流淌着一股热血,它大口大口地呼吸,重塑着往日却又不同于往日的生机。
吴喆杰在赛场上挥动着队旗,最后鞠躬退场,李宇浩跑上来撞了一下他的肩膀,搂过他挑逗着问他下场比赛要拿多少人头,吴喆杰大手一挥,豪迈扬言,随后和李宇浩笑作一团。
“老大说要回来了......”
“牛头也要结婚了。”
“老大到时候和我们一块去江西。”
“那挺好,久款呢?"
吴喆杰笑了笑,也伸手搂过李宇浩。
“放心吧,我们会重逢的。”
我们是在别人的春天里消融的一场雪。
我们再也没有春天。
不过......
我们还有无数个可以重逢的冬天。
—END
这个短篇写了很久了,大概是23年世冠决赛之后没几天就写了,也改了好几次,不过写得也不算精致,我没有写到星宇退役,因为不敢写这一段,我觉得若是加上这一段,梓墨就会很孤独,当然,也许这样写,遗憾不舍的感觉要再多一点,可我还是舍不得这样对待梓墨。最后的结局最开始没想写重逢,但是我想了很久,觉得他们只是不能同在赛场上而已,这份珍贵的友谊是一直在的,也觉得这样写会稍微好一些,可能会让遗憾少一些吧,或者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会更突出他们离别时的痛苦与不舍,不过每个人看肯定都有不一样的感觉,这种感觉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最后,希望大家在追竞的道路上能够开心,祝愿大家喜欢的队伍和选手都可以拿到冠军!
导语:
群像,架空,末日,丧尸,异能
全文2.1w+,阅读需要大概15min左右
请注意,本文爱情线,唯一的爱情只存在于飞牛和兰兰
ok,故事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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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郊区,有一座名为16号精神病院的医院,许多家长喜欢以此来威胁恐吓自家的小孩。
“你要是不听话,就要被送到那里去关起来!”
那座建筑很高很高,一共有16层,据说里面住了15位病人,第16层的病房始终空缺着,可能这也是成为很多小朋友童年噩梦的原因之一。
其余15位病人身份已不可查,但八成非富即贵。有...
其余15位病人身份已不可查,但八成非富即贵。有在里面工作过的医护人员也会传出来一些消息,但都不那么真切。
听说001层的病人很瘦很白,曾经是一名警察,追捕犯人时被击伤了头部,造成了不可逆的器质性改变,有幻听和妄想的症状,平时喜欢盯着一把油纸伞发呆......
009层的病人是一名男大学生,好像是因为和恋人分手接受不了刺激自杀才被送来,看似正常但其实有严重的精神分裂症,对医务人员有极强的抵触情绪......
012层的病人很安静,很听话,按时吃药和睡觉,医生说从未见过如此乖巧的精神病人,应该马上就能出院,但病人解释说这些是因为他们家辅助不喜欢不听话的射手,于是医生紧急收回了出院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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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噩梦,一诺心想着。
梦中的自己被捆在某把特殊材质的椅子上,电竞选手平时视为生命的双手上全是血痂,好似经历过某种非人的虐待。更为骇人的是手腕上方五六公分的小臂上,错落着两道几乎可以见骨的伤痕,口子已经结了血痂,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为扎眼。
“起床了千金,准备化妆上场”
武将极大的嗓门将他从梦中唤醒。
一诺有些迷茫的睁眼,好似被梦魇住了,没睡醒的样子。钟意仰躺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刷短视频,见状有些莫名的靠过来,问他怎么样。
眼球好似被泡在海水里,眼眶酸得要命,某种异样的情绪涌上心头,下一秒竟然滑下一滴晶莹的眼泪。
“啊?你没事吧,别吓人啊”
钟意懵了。
“没事”
一诺缓过神,摇了摇头。
这是KPL春季赛第一轮常规赛的最后一个S组大场,由成都AG超玩会对战到武汉Estarpro。成都AG已经早早确定了锁定下一轮S组的名额,而武汉es和杭州LGD的小分咬得死紧,谁进S组就看今晚。
没人想打卡位赛。
杭州LGD在两天前刚在成都与AG交过手,此刻这一场比赛的结果也关乎着他们下一轮的命运,干脆全队在成都留下来,坐在观众席直呼心怀荣耀勇往直前,AG十年老粉不请自来。
AG可以练兵,但AG也不想在自己的主场输比赛。
刚刚那个梦发生在比赛前夕,怎么样都算不上是好的预兆,一诺对自己刚刚的失态闭口不谈,起身准备去洗手间洗把脸清醒一下。
成都AG的新场馆刚落地不久,里面的通道和房间建得跟迷宫似的,一诺弯弯绕绕了好几个圈子,一边骂着设计师神经病,随手推开了一扇虚掩着的类似员工休息室的门。
里面似乎有个小洗手间。
一诺不是那么讲究的人,准备进去凑合着洗把脸就走,可身后的门仿佛中了邪,在他抬脚迈进去的瞬间,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怎么样,在他身后关上了。
一诺试着推了推,没开。
可在手机显示2G没有信号的时候,一诺是真有点崩溃了。
“一诺?你在哪,快逃!”
“逃什么?出什么事了?”
“出大事了,你......丧尸......快......”
长生还想去拯救一下自己的手机,可其余几个队友都在扯着自己拼命往出口方向逃。在他们几个的身后,有数十个已经不能称作是人的怪物朝他们追过来,虽然关节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僵直,但速度不慢。
“一诺!一诺还在场馆里没出来啊!”
长生吼着。
没人回应他,大家也不敢想象现在的场馆里会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事情起因是,他们几个正聊着一会儿比赛用什么阵容,可休息室的大屏突然播放了这样的一幕。
热场的主持人走下来与观众互动时,手腕被观众席上的某个“人”咬了一口。
教养良好的主持人痛到惊呼,不等她质问怎么回事,突然好似被什么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紧接着面目也变得狰狞。接下来,大屏上就直接现场直播出了这位漂亮姐姐在5分钟内变成某种类似丧尸样怪物的全过程,活生生一个现实版的釜山行。
观众席轰然大乱,大家也顾不上什么比赛不比赛,一窝蜂朝安全出口涌去。尖叫声此起彼伏,不断有人被咬演变成新的怪物,还在休息室的选手们和工作人员直接吓傻,不知道谁吼了一句愣着干什么赶紧跑,才如梦初醒般加入了逃命的队伍。
“上来!快点!跑快点你们AG的!”
在空旷的路边有一辆巴士车,es的选手休息室应该是比他们的离出口进,此刻全员已经坐上了车,看上去是想趁着丧尸没追过来接他们一手。
AG几人跑到肺都要爆炸,一个个窜上es的车后,望着后面闻声而来的丧尸群,巴士司机当机立断关了车门,一脚油门走为上策。
巴士里没人说话,AG的选手们喘着粗气,不等他们缓一下,花海突然问道:
“一诺呢?一诺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这一问把所有人都问得愣在当场。
“我都说了徐必成还在里面,他还在场馆!”
长生都快急哭了。
“你说有什么用,你连他在哪都不知道,刚刚你难不成还能救他?”
大帅心里也担心到不行,但他也没办法,那种情况下他保个中单已经是极限了。
钟意一边说一边已经拨通了号码,握着手机的掌心已经冒出了汗,拨号中的嘟嘟声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众人心脏上,平时向来冷静的打野此刻手抖得要握不住手机。
“喂?”
一诺那特征性的沙哑的嗓音,此刻如同天籁一般。
“喂,你在哪,徐必成你在哪,你有没有出来,你还好吗?”
钟意是真要哭了。
“我......没出来,我被反锁在一个小房间里了,不知道具体在哪,目前......还好吧,我这鬼地方好像一般人不会过来,暂时也没有丧尸过来.......信号很差......”
一般人不会过去的地方你是怎么摸过去的,不愧是你啊铁铁。
清融暗想道。
他没敢说出来,现在车上的气氛太沉重,尤其是AG的几个人,那面色已经难看到没法看了,钟意安抚着一诺,告诉他说等他们有办法了就会回来救他。
我们一定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钟意承诺道。
他们还是一诺不知道到底被关哪,但一诺听到了钟意那句话,甚至还能反过来安慰一下他们。
“那我等你们来救我呀”
“我会努力活到你们来救我的时候的”
司机大叔知道此刻人越多的地方越危险,刚刚那丧尸病毒如同瘟疫散播一般,不到一个小时就感染了半个场馆的人,传播速度如此之快,只能尽可能往人少的地方逃去。
“我知道哪里人少”,钟意说道,“这一块我熟,我成都本地的”
听了这话,坐在钟意旁边的绝意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离钟意远了些。
司机大叔很快在钟意的指引下将巴士开到了一个废弃的烂尾楼,施工到一半的钢筋混凝土看得坦然嘴角直抽抽,想问你们AG的人是不是就爱往这种稀奇地方跑。
在过来的路上,他们已经掌握了基本的讯息,不止是成都,好几个地方在今天下午都发生了这样的丧尸病毒感染情况,目前感染人数依旧是急速飙升状态,政府和军方已经开始采取措施,但效果十分有限,
好像是末日降临的前兆,现在人人自危,自身难保。
“喂牛子,原来你还活着吗?”
“你还活着,真好,我也没死,嫂子呢,你不是回重庆陪嫂子过生日吗?”
.......
“我们不太好”,花海扶额苦笑,“一诺那傻小子给自己锁场馆了没出来呢,应该也活着,反正刚刚还活着,现在不知道”
“你有病吧,什么叫你可以丢花木兰的飞镖打丧尸,你是不是被丧尸把脑子咬了?”
........
“牛子说他刚刚为了保护嫂子进化成花木兰了,现在在重庆帮忙解决丧尸”
“我刚刚花了很久才勉强接受丧尸病毒这一情况”,清融艰难地说道,“这玩意儿可能还是有点科学依据的,但花木兰这个是不是有点扯过头了,罗思源你这都信?”
钟意道:“我可以信,让飞牛哥来救一下一诺可以吗?”
坦然闻言和子阳交换了个眼神,往旁边挪了挪,一边一辅离钟意更远些。
“我一开始也是不信的”,花海把手机翻过来,“但是你们先看看这个”
图片上花木兰的重剑把众人脸色都衬木了,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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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上帝给我们关上了一座门”
那位站在发言台上的领导说道
“然后又帮我们打开了一扇窗,台下的各位,我们现在非常需要你们的帮助。”
政府和军方这两天已是愁的焦头烂额,子弹对于这些丧尸有一定攻击效果,击中头颅可以毙命,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拿枪的资格。出于存在幸存者的考虑,他们更不可能朝丧尸病毒集中爆发的城市投放核弹。而此刻fly解锁的和游戏里一模一样的英雄技能实在是太过于不可思议,在丧尸病毒席卷全球的现况下,这简直是如同救世主一般的超能力。
他们当机立断,用尽资源和人力,三天之内将目前KPL所有幸存的职业选手汇聚起来,在成都,广州,上海开设了三个临时会议,在这群年轻的网瘾少年身上试图寻求破局的办法。
尤其是和fly一样同为fmvp的几位选手,更是受到了重点的保护和照顾。
成都会议点。
“你不是北京JDG吗,怎么在这儿?”
子阳戳一戳旁边的无畏。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刚好在重庆跑商务,然后我拼命逃,找了个地方躲起来,牛子出来寻的我”
想到差点被丧尸吞掉的一幕,无畏依然心有余悸。
“一诺呢,怎么.......”
"嘘!"
子阳赶紧捂住无畏的嘴,让他别说。
“AG的人听了要疯的,一诺被锁比赛场馆里了,那边丧尸巨多,军方都不敢靠近的那种.......”
“所以我们恳求各位想办法尽快解锁你们身上的异能”
台上的致辞人还未结束,言语诚恳道
“你们的家人,朋友,现在都还处于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中,你们是他们的希望,更是全人类的希望”
“我们AG有一位选手现在还被困在比赛场馆”
长生举手打断道
“这几天我们已经足够配合你们的科研人员研究,什么抽血体验我们都做了,你们承诺我们会去救他,什么时候去?”
“我们已经先后派过三批人过去寻找那位失踪的选手”,发言人言语沉重,“可我们找不到你们口中的那个房间,可能存在信号屏蔽,我们也定位不到他的具体位置.......”
“如果你们不敢”
钟意说道,声音哑哑的,他这两天几乎没有怎么合眼。
是他承诺的一定会去想办法救一诺,他说过无论如何不会丢一诺一个人,可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
“谢谢”
出发前,AG几人朝着热心帮忙的花海,无畏还有清融几人深深鞠了一躬。
“谢什么,都是兄弟”
花海挑了把顺手的轻便的枪,
“亚运会的时候一诺见了我都喊队长,一日为队长终生为队长,队长怎么可能不管他。”
几人很干脆的分了两组,无畏花海清融为一组,AG剩下四人为一个组。昔日现代化十足的比赛场馆由于正处在丧尸病毒爆发的中心点,早已沦为人间炼狱,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丧尸身上独有的腐臭味。
而他们的目标是在这里找到一诺,无论生死。
“徐必成说了会努力活到我们来救他,我们相信他,嗯,我们一直很相信他......”
临近分别前为了鼓舞士气,钟意说道。
无畏都没忍心提醒他,这都三天了,一诺一个人身处丧尸中心点,手机没电没信号,不知道有没有食物,不知道有没有干净的水源,哪怕运气爆棚不被丧尸找到,吓也该吓死了,饿也该饿死了。
就凭一诺平时在俱乐部娇生惯养的性子,他能努什么力?
几人最终还是摸进了场馆,在AG休息室门口分别,然后碰运气似地去找每一个可能是一诺藏身地的房间。
他们不敢大声说话,怕声音会引来新的丧尸群。直到清融突然问道: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丧尸的脚步声吗?”
花海闻言举起了手里的步枪。
“不是,好像是,水流声?可能是一诺,你们跟着我走.......”
清融认真起来,走到前面带路。
无畏在后面跟着,心想难道这就是中单选手敏锐的直觉和听觉?
他们最终在一个房间的门口停了下来,门上布满了血迹和丧尸的抓痕,看上去实在是惨绝人寰。
“这里面有水声?”
无畏用轻声道。
几人研究了一下门锁,这门确实厉害,不然也不会被这么多丧尸压过来也固若金汤。但问题来了,这几位哥也没有钥匙。
“都让开,我来”
无畏自告奋勇上前。
“丧尸都撞不开的门,你要撞?”
花海超绝松弛感,这时候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我当然撞不过丧尸啦”
无畏点点头,从口袋里逃出来不知道从哪掰的铁丝,得意说道
“但我比丧尸聪明,我会撬门”
ES中野目瞪口呆地看着无畏捏着小铁丝不到半分钟就弄开了眼前的大门,那专业和熟练的技巧手法,职业小偷来了都要楞会儿。
“你俩什么眼神,我又不偷东西。”
无畏推开那扇满目疮痍的门,试图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可旁边眼尖的清融像是发现了什么,大踏步走进了房间,紧接着推开旁边洗手间的门。
清融发誓他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一诺。
丧尸潮爆发后,场馆内的电力系统也随之失灵。如此炎热的夏天,一诺被高温焖烤的整张脸通红,衣服皱巴巴的,嘴唇已经因为缺水变得干裂,瘫坐在这个小小洗手间的角落,努力活着等人来救他。
清融想起了刚刚那阵水声,无法想象一诺在这样孤独,黑暗,高温,缺水的环境里,是如何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冒着引来丧尸的危险,隔一会儿就开一会儿水龙头,制造微弱的声响让人发现他。
他确实没有辱没他的ID,一诺千金,他真的努力活了下来。
看见熟悉的身影,他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甚至还闪烁了两下,挤出来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一诺还以为自己等不到救援了,每一次打开水龙头,吸引过来的都是一批又一批的丧尸,他听见那些怪物撞门的声音,只敢躲在角落打着颤发抖。他真的怕死了,但他答应了队友们会努力活下来。
他不敢喝水龙头里的水,总疑心不干净,只有在渴到濒临崩溃的时候,才沾一点润唇。
花海和无畏也随之进来,见到这一幕也震惊得不轻。
清融拧开随身带着的水壶,拖着壶身给一诺喂水,眼里满是心疼。花海不太熟练地让一诺靠在他的怀里,有些僵硬的拍着一诺的背,好久才说出来一句。
“没事了,没事了,大家来救你了”
无畏站在门口放哨,顺便用通讯器联系AG其他几个人,告诉他们一诺已找到,大家马上离开。
“一诺状态还好吗?”
无畏走过来问道,此地不宜久留,他们得赶紧带着一诺走。
“晕过去了,怎么办?他这......”
花海紧张道。
“他睡过去了”
清融道。
一诺被困住的几天哪敢睡,睡了万一钟意他们来救人,找不到他怎么办?
“我背他”,无畏将一诺扶到自己背上,“快点走,我已经听到丧尸脚步声了”
几人丝毫不敢耽搁,后面丧尸群紧追不舍,这边四人也是跑的飞快。
但是,这AG的新场馆建的实在是太过逆天,这几个人都不记得从哪出去了。
“分头跑,我们四个人声响和目标太大了,再这样下去要全交代在这儿”
无畏当机立断,背着一诺换了条路跑
“我带着一诺,你俩去找钟意让他们来接应一下我俩,快!”
四人分开,继续逃亡,花海边跑边给钟意发无畏他们的位置信息,让他们来接。但一心不能二用,花海不知道踩着什么失去重心,不受控制摔在了地上,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
完了。
花海连犹豫都没有,冲着清融吼道:“快走,别管我”
“说的什么鬼话”
清融蹲下想要扶他。
可是丧尸才不管这一幕温情不温情,在第一只丧尸冲着花海的手臂咬过来的时候,清融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像是都变成了0.001倍速的慢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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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队长要死了,所以想到我啦?”
少女干净的裙摆实在不适合存在于这么脏乱恶臭的地方,但她脸上一点嫌弃都没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召唤她出来的召唤师。
这少女清融实在太熟悉了,专属的台词,烂熟于心的连招,像是刻在了骨子里。
“做个交易吧”,小西施伸出一根手指,“我可以给你我的能力赶走丧尸,这样你的队长就得救了”
“那你要什么?”
清融谨慎道,他和西施这么深的羁绊,他能看得出来这位面容清丽的女孩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当然是要你啦,拿你的天赋,你的生命,末日结束后你在这个世界上生活过的一切的痕迹,换你队长一条命,你愿意吗?小清融”
“你一个游戏人物要我的命有什么用?”
这都哪跟哪?
“有呀”,女孩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进来了,我不就自由了吗?”
王者荣耀里的英雄在设定上拥有着高于三维空间的巨大能力,但他们的存在和能力却始终受到玩家、策划、数据师们的多重限制,他们早就受够了这种被操控的生活。
他们想要自由。
无论在哪个维度的世界,自由高于一切。
降维打击令他们痛苦不堪,一串串碳基生物制造出来的数据迫使他们日复一日的重复着,被ban或是被pick,被玩家的操纵键盘控制技能,被策划随意更改,削弱或是增强,好像都只是出于一念之间。甚至有些玩家pick出她们作战的时候连技能怎么释放都不太清楚,抽象操作和走位后死在敌方英雄技能下时,没人知道他们倒下的时候有多不甘心。
王者峡谷的天空日复一日的蓝,波澜不惊,如同一滩死水。
他们的能力也实在是有限,二维生物无法靠近也无法强制性要求三维世界的人类做什么。但丧尸病毒的爆发,人间末日的降临,让他们第一次看见了自由的曙光。
一颗石子打破了平静的湖面,泛起了阵阵涟漪。
和自己羁绊最深的召唤师建立契约,消灭掉这群人类召唤师,让王者荣耀这个游戏也走向涅灭。但不是所有英雄都能被召唤师召唤出来,只有那些召唤师真正需要的时候,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包括生命来换取短暂的英雄使用能力的时候,他们才有见到召唤师的机会。
总会有这种机会。
电光火石间,清融似乎也想明白了一切,想明白了这莫名爆发的丧尸病毒,科研人员无论如何也查不出异样的他们的血清样本,去陪嫂子过生日的飞牛为什么会成为第一个有英雄能力的人.........
“所以,召唤出你们的选手,最后都会死是吗?16个队的人,一个不留?”
“我们哪有那么坏”,西施皱了皱眉,“你真讨厌,我们肯定会给你们留下活的人呀,我们已经商量过了,一个队留一个幸存者,够可以了吧?”
“要是整个队都召唤出来英雄了呢?团灭?所有人都去游戏里面替你们当纸片人?”
“那就看你们谁死的快了”,小西施耸耸肩,“对了我提醒你一下,你旁边这位马上要被咬了,你还不做出选择吗?换不换嘛,拿你的自由与生命换你队长活的机会......”
清融这才回过神,发现那丧尸的牙马上就要咬到花海了。
“换,我救他”
一命换一命的交易,他罗思源下辈子必须给我当牛做马!
“哪个他?你只有一个队长吗?”
西施故作不解道,随手在清融眼前展开了另一幅画面。另一条走廊上,无畏带着一诺跑进了死胡同,丧尸步步逼近,他俩走投无路。
“我只说帮你救一个哦,救哪一边的,你选”
少女的口吻里带上了点撒娇的意味,恍若恶魔的低语。
“我们要一起打到30岁”
某次醉酒后,他神志不清的朝身旁的打野发誓,说要一起拿大满贯,打到打不动为止。
他们一起淋过很多次金色的雨,电竞选手的顶级成就,他们拿了好多个。
都让他救,那谁来救救他?
“你杀了我吧,我求求你现在就杀了我吧”
膝盖弯下,他给这位他曾拿过fmvp的英雄直直跪了下去。
“你让我死一千遍,死一万遍,怎么样都行,你救救他们俩,拿什么换都行”
“那你准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呢?”
西施还在笑,笑意不达眼底,可能她也在好奇,到底是谁在清融心里地位更重些。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她听见自己这位召唤师这么说道。
好奇怪的碳基生物。
好难理解的人类情感。
怎么会有人愿意为另一个人付出自由和生命呢?明明是这么珍贵的东西。
“不用选了”,西施可惜道,“另一边不需要你了,另一边大丰收呢”
花海觉得自己八成要死了。
可周围有无数道丝线涌过来,将那只靠近自己的丧尸狠狠甩了出去。更多的丝线涌出,缠住那群丧尸的手脚,将他们拖进召唤出来的水柱,最后炸得四分五裂。
另一边,无畏背着一诺速度竟也不慢,但太颠簸,晃得一诺缓缓睁开了眼睛。
“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跑”
“安心睡吧,别逞强”,无畏喘着气,“我跑赢丧尸还是有富余的”
他没吹牛,带着一诺七拐八绕还真给后面的丧尸甩掉了,危机暂时解除后,一诺执意要自己走。
无畏搀着一诺,一边摸索着通往出口的路。不知道转了几圈,无畏眼尖,发现前方不远处的两个破凳子上居然还坐了两个丧尸。
“我怎么.觉得这两个丧尸有点眼熟?”
一诺也看见了,皱了皱眉。
“她们在干什么?”
无畏不甚理解的望着那俩丧尸面前的桌子,上面摆了乱七八糟一堆杂物。
现在一诺认出来这两个丧尸是什么东西了,有些难为情的说道:
无畏那一瞬间觉得自己耳朵瞎了,头更疼了,拿枪准备给那俩丧尸给崩了算了。
“别”,一诺拦下,“前几天我好像还和她们合了影……”
说话的功夫,后面的丧尸大军已经又追了上来。两人又往前逃了一段路,可这次运气不好,跑进死胡同里了。
望着丧尸逼近的身影,无畏想的是,和千金死一起也不亏吧,好歹有伴。
可在丧尸扑过来的那一刻,身体反应快过于思考,他还是俯身将一诺护在了怀里。
“真可怜”,无畏安慰道,“你前几天受的苦够多了,这最后的我帮你多受点吧”
“徐必成!!!”
“千金!!!”
“一诺!!!”
“队长!!!”
四道不同的声线同时响起,终于赶来的AG四人刚过来,看见的就是昏迷不醒的一诺马上就要变成丧尸们的盘中餐,急得要疯。
“自我之相,犹在镜中!”
“下笔风雷!”
“列宿照星河!”
“别低估了霸道的力量!”
无畏望着眼前镜片,笔墨,萤火虫乱飞的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刚想说你们三个能不能稍微温柔一点,转眼就看见武将捏了把不知道什么英雄召唤出来的大刀打近战,上来对着丧尸群切瓜剁菜一通乱砍,残暴得不行。
无畏:“......”
无畏:“真惨,太惨了”
“是啊”,钟意看见一诺的样子眼圈都红了,“一诺好惨,受苦了”
“我不是说一诺”
无畏望着散落一地的丧尸残肢和杀疯了的武将
“我说丧尸,这一群丧尸遇到你们AG的真他妈的是倒大霉了!”
援救一诺小分队任务完成。
任务结算奖励:再次昏睡过去但活着的诺,五个觉醒英雄能力的选手,和不知所以傻乐的无畏和花海。
回去的路上是无畏开车,几个AG的坐在后面用沾水的棉签给一诺润唇,嘴里好像还嘀嘀咕咕商量着什么事情。看着已经觉醒能力的几个人,无畏感觉消灭丧尸指日可待了。
“好想看一诺觉醒能力”,无畏开车无聊,没话找话道,“肯定是公孙离吧,配他”
不等花海附和点头,AG的四个人面色一凝,几乎是异口同声道:“不行!”
“啊?”
花海一懵,只当是他们过于担心一诺,于是很是生硬的转移话题,
“不知道我的英雄能力是什么,按照规律,应该是澜吧。”
“闭嘴吧,你也不行”
坐在旁边的清融给他嘴里塞了块巧克力,堵住了花海的嘴。
“那......我的话......”
无畏试探性开口,不等他说完就收到了五道不善的目光。
“好好好我不说了”,无畏叹了口气,“你们这些异能者抱团欺负我们这些普通人,真坏”
“嗯嗯嗯”
花海嘴里的巧克力还没有化完,没法开口支持无畏,只能疯狂点头。
回到他们临时的庇护所,将一诺扶到床上躺好后,长生带了头,给跟着他们一起过来的清融鞠了一躬。
“谢谢清融哥”,长生郑重道,“还有......真的很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很突兀,但谁都知道这句对不起是在说什么。
“是我发现的一诺”,清融道,“算你们AG的欠我一个人情,可以吧?”
“可以,我们能帮你做什么呢?只要是我们能做到的你尽管开口。”
钟意应下。
“如果我们队的所有人都变成了异能者,你们杀了我,让我死在他们前面”
AG四人先是一怔,随后沉默,最后轻轻点头应允。
如果说一个队只能活一个,清融不想当那个活下来的。
“那你们AG现在是准备反抗一下吗?违反契约什么的,毕竟一诺现在已经得救了,你们也不是那么需要英雄能力了”
清融还是没忍住问道。
“反抗不了的呀,清融哥”
钟意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不看群消息的吗,刚建的kpl异能觉醒群,就在我们回来的路上,TTG全员都消失了,一个都不留........”
“啊?不应该啊,不是说一个队能活下来一个吗?”
清融惊讶道。
“他们五个人都觉醒了,一开始决定保射手活”
大帅摇摇头,叹了口气
“但是还是因为不甘心吧,不甘心去游戏里面当游戏角色,所以他们在兑现诺言的时候拒绝了”
生命自由和诚信同时被摆在天平的两边,在人性的考验下,会向哪边倾斜不言而喻。
“违反契约付出的代价,就是他们准备保护的风萧第一个消失。剩下四个人全崩溃,但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了,风箫甚至不一定去了二维的游戏世界,谁都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紧接着剩下四人的契约也是强行生效,一个不落,TTG团灭了。”
清融震惊。
刚刚还抱有万一可以反悔的侥幸心理的他,看到TTG的下场立马放弃了。
“我们不敢拿一诺来赌”,钟意无奈道,“我们AG已经全老实了,现在是能陪徐必成一天是一天,不会再有队比我们队伍更老实了”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长生道,“等一诺醒过来了,我们看着他状态恢复些,我们就离开”
陆续有选手变成异能者,但研究人员死活找不出来觉醒异能的条件。
已经觉醒的选手对此也是闭口不谈,装傻充楞,问就是走路上莫名其妙就有能力了,并且让他们帮助其他人觉醒,也没一个成功的。
回来睡了一天一夜后,一诺醒了。
前来看望他的选手很多,一诺也了解了大家目前的处境。但当得知AG就只剩他没有英雄能力的时候,还是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角。
“我也会有的”
他和队友们说。
可他的队友们听了这话都不太高兴。
“可以没有”,钟意道,“我们会保护你”
“是呀是呀,我也会保护你”
门口一道声音突兀的响起。
“躺累了没啊”,九尾笑眯眯的,活像一个想要拐走良家妇女的登徒子,“躺累了哥们儿带你出去玩呀”
“好!”
这是一诺惊喜的回应。
“不准,外面有丧尸,很危险!”
这是AG其他人的反对。
“你们天天出去玩的不理解我躺着有多无聊”,一诺皱眉,“我要出去透透气”
轩染急了:“那是打丧尸,那是去玩吗?”
长生嘴比脑子快:“其实我觉得我们几个人里除了钟意就你玩的最开心了,你拿刀砍丧尸的样子要放古代可能真是个将军”
“你有病吧,你究竟站哪边的?来啊,打一架!”
武将怒,他自从和曹操签订契约以后脾气好像也跟着变坏了,手里拿着的大刀也伴随着他的情感震动了两下。
“你以为我怕你?来啊!”
长生说着也举起了手里的毛笔,顶级法刺威慑感十足。
婉儿和曹操:“不嘻嘻”
九尾对看AG内讧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想带一诺出去玩会儿而已。
“你们能保护他,就我不行吗”,许鑫蓁亮了亮手里的剑,“哥们儿绝活干将,哪个不长眼的敢过来试试?”
说罢许鑫蓁还朝他们眨眨眼睛,颇有种你们AG要是不让一诺和我玩,我就把实情全告诉一诺的威胁意味。
AG敢怒不敢言,心想九尾你他妈的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好气,好想扔他去喂丧尸。
在生气和窝囊之中,AG选择了生窝囊气。
钟意举手投降状,道:“徐必成没有异能,你单独带他出去我们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许鑫蓁撇撇嘴,“那你们要谁跟着才同意?”
“找个打poke的选手,手长的和干将能配合,别让那群东西离一诺太近”
大帅神级BP。
“那我让花海哥找个手长的来,他认识的人多”
长生说着就拨了花海的通讯器。
十分钟后,钎城带着守约的狙击枪出现在了一诺房门外。
“听说一诺找我?”
一旁的九尾见了来人,脸色青了红红了白,感觉像是想把一诺的房间炸掉。
“走吧走吧”,一诺飞速穿鞋,再不走他怕九尾生气给他队友们骂死,“我们俩走”
“不要我跟吗?我保护你们”
钎城很有风度,装作看不懂这莫名尴尬的气氛。
“谁要你跟了?走开!”
九尾已经被一诺拉着走远了,但那句“不要你跟”大家都听的真切。
“什么东西这么难闻?”
一诺之前一直被困在密闭的房间,后来就是被救回去精心照顾,还适应不了外面空气中潮湿和腐烂的味道。
“习惯就好了”,九尾看着不远处的一小群丧尸,“哥哥给你表演一个血条消失术”
说罢,利剑出手,精准的朝那群丧尸飞去,刹那间血肉四溅,无一幸免。
“我靠,那么猛?”
一诺很给面子。
“包猛的”
九尾孔雀开屏。
两人运气不好,刚刚那一小群丧尸可能是类似侦察兵一样的存在,不过说几句话的功夫,肉眼可见周围朝他们靠近的丧尸越来越多,而九尾的神色也不似刚刚那么轻松惬意。
太多了,数量太多了。
那群丧尸还穿着某大学志愿者的衣服,大学生丧尸看似脆皮实则学习能力极强,算好九尾的出剑轨迹,一个侧身躲开便张着血盆大口朝两人扑过来。另一批丧尸可能是哪个医院里出来的一群医生,手里还拿着听诊器和病历本,具有丰富医闹经验的他们被转化成丧尸后也是矫健,跑特么贼快,与那批大学生丧尸配合效果竟然是出奇的好。
更他妈离谱的是,队伍最前面那个戴眼镜头发稀疏的丧尸,高低得是个科室主任,高举着手给后面的丧尸主治和丧尸大学生指挥进攻,看样子今天是一定要把九尾和一诺活吃了。
九尾知道自己觉醒异能后就活不久,但一诺不是,他肯定是AG几人要护着活下来的那个,这么想着,九尾将一诺推到了自己身后,还不忘耍下帅。
“哥哥说了保护你就是保护你”
“哥哥啥啊”,一诺又怕又急,“你比我还小一岁呢!”
一枚子弹划破空气,精准命中了离他们最近的丧尸的头颅,一击毙命。紧接着又是一枚,干净利落解决掉了那个主任。丧尸们像是有些想不明白这子弹从哪飞来的,怔愣的瞬间,又是几枚子弹出膛,干掉了行动最灵活那一批的大学生丧尸。
绝影神枪,例无虚发。
一旁蹲在草丛里的钎城还保持着狙击的姿势,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额头也因为紧张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瞄准镜的靶心每一发都稳在了靠近尾诺二人的丧尸头颅。
不可以失误,一次都不可以。
剩下的大学生丧尸嘴里哇哇乱叫着,那一瞬间一诺甚至觉得自己听懂了丧尸的话。
“是哪个不要脸的搞偷袭!”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九尾双手凝结出剑,朝丧尸群攻去,满剑气的干将攻击力恐怖如斯,霎那间将无数丧尸斩成碎片。
可有一只丧尸不知道是不是生前积德行善,运气出奇的好,硬生生从子弹和剑气的压迫中挤到了近处。而此刻,九尾的所有技能刚好陷入了CD……
不远处的钎城再次瞄准,可这次却没有听到子弹上膛的声音。
不好,子弹打完了。
来不及做过多反应,下一秒,钎城大招位移,从旁边的草丛一个飞身到了九尾身前,将手里的枪杆对着那丧尸的脑袋狠狠砸过去,吼道:
“给我滚!”
一诺长了见识,在心里的一诺笔记上补充了一条,如若必要,守约的枪也可以用来砸对面,无CD,且伤害极高。
“来这么晚,钎狗,怎么不等我俩都死了再开枪?”
“你不是说你不要我吗?”
那边尾诺二人前脚刚走,AG几人就催着钎城赶紧跟上。
“他不是说他不要我跟吗?”
“你傻呀”,长生气死了,“你这逼英雄贴着墙走不是能隐身吗,你躲后面时不时放两发阴枪杀几个丧尸,谁能发现,丧尸又不会说话又不会骂你,赶紧跟上去!”
钎城认命当保镖,但还是忍不住辩解一句:
“职业选手不许搞英雄歧视”
看着危机解除,最开心的就是一诺了。
“真帅啊守约”,一诺竖起大拇指,“准,国服守约,牛逼,枪杆子砸丧尸”
钎城笑笑,很自然接受了一诺的夸奖。
“干将也帅”,一诺端水,“准,国服干将”
九尾冷哼一声,很傲娇,没那么好哄的样子。
“好吧,你俩配合真好,不愧是TTG当时的宝贝双C”
眼见着九尾的脸色因为自己两句话越来越难看,一诺很自然地转了一下话题,
“有吃的吗,我饿了”
“你要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就会有吃的了”
此刻一诺已经接过了九尾递过来的压缩饼干,没有水干啃,噎得他难受。
“律师函拌饭”
一诺嗓子眼小,被钎城冷不丁一句“律师函拌饭”直接呛住,卡的他直翻白眼。
“你有病吧你”,九尾一边给一诺拍背一边骂道,“你给他噎死了一会儿我俩怎么和AG那几个交代,只管杀不管埋的玩意儿......”
“我管杀你管埋不就行了?”
钎城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瓶装的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一诺,
“再说了一诺这不是没事吗?”
一诺被九尾暴力的拍背手法和钎城的矿泉水从被噎死的边缘拯救了出来。
“万一有点什么事呢,万一呢,谁有你心大?”
“我再心大也比不过少爷的伟大奉献精神呐”
“停!都不许吵了”
一诺无奈道
“你俩吵架不要硬扯上我,我不是你们play的一环”
“我有个问题,你和我讲实话”
将一诺送回房间后,一诺扯着九尾问道。
“有话就说”
“你俩是不是谈过?”
一诺不兜圈子,直接问道。
“我俩究竟哪里像谈过”,九尾无奈死了,“怎么你也这么问我?”
“因为你俩之间氛围就很怪,他偷偷躲起来保护你,刚刚站那吼的那声滚我都差点心动了,你骂他他也不还口,还有......…反正……反正就是不对劲”
“他保护我们是因为受人所托,不还口是因为他嘴笨吵不赢我”
九尾还真的一板一眼给一诺解答
“那我问你,你在那么危险的地方困着,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钟意带着几个人非要去救你,花海也是不由分说分要跟着去,你和他俩也谈过?”
“我谈个屁,别狡辩,我看见他们和你看见钎城可不是一个反应”
“就是因为你们老喜欢问我这种问题”,九尾心累,“我才这个反应,真怕了,哥们儿真被说怕了”
“对不起嘛”,一诺还是忍不住好奇,“那你对钎城,没点这什么?那什么?什么什么?”
九尾都被一诺这问法给问笑了,但他确实不对一诺说谎。
“都不重要了,再过几天就什么都结束了”
他讲了实话。
过去怎么样确实不重要了,他今天来找一诺,有别的目的。
LGD在昨天的丧尸清剿行动中,已全员激活异能,五人痛苦过后,谁也不愿意做那个唯一幸存者。九尾作为前辈选手组织抽签,带有存活印记的纸条最终被边路选手抽到。
一米八多的男生哭得像个孩子。
他们剩下四人花一天和昔日的朋友说再见。
但一诺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觉醒异能,九尾也就没办法和他明说,不然就辜负了AG其他人的用心良苦。九尾只能将他带出去玩,将这样的画面印到自己脑子里面。
他要记得,他消失去另一个陌生世界以后,这些回忆可以支撑他很久。
大抵是再美好的相遇也终会有诀别的时候,他早已知晓并坦然接受,若有来日,回忆起从前拥有过的快乐便已经足够了。
相遇即是上上签。
一诺不许记得,他要做未亡人,再不会记得他有过一个叫许鑫蓁的好朋友。
碰上钎城,纯属是个意外。
他打听过了,DYG那边抽签,带印记的签,是钎城抽到的。
钎城也不会再记得他。
人都是往前走的,过去不重要。
“睡会儿吧”,九尾笑笑,“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你在这儿站着我怎么睡得着?”
一诺失笑,他是小孩子吗睡觉还让人哄。
“那我给你放个歌”,九尾打开录音,“昨天经过了一个商场,里面钢琴还是好的,我弹了首曲子放给你听”
钢琴曲很好听,旋律很欢快,在这混乱不见天日的末世,是唯一的一束光。
“好听,你明天还来看我吗?”
一诺问道。
“明天啊.......明天再说吧”
许鑫蓁没回答他,走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再见呀,好朋友,我们不会再有明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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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曲子你听了吗”,九尾见了他,主动开口道,“你要是没听见我就给你再放一遍”
“听见了”
九尾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钎城想要追上去说些什么,但脚步好像被铅灌注了,怎么都迈不开。
“小周,哥们儿和你说声对不起”
九尾没走出去几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回来说道。
“对不起我什么?”
“那天忘了给你带冰美式,对不起”
“我不想活”,钎城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想要死掉当纸片人,我替你,我替你行不行?”
他知道这个问题是没有结果的,答案必定是否定的。
是前队友啊,是前队友,前队友连替他去消失的资格都没有。
“113.36/23.13,可以把我忘了,把这串数字给我记住了,敢忘你就完蛋了周诣涛”
钎城还想紧追着问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但对面楼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
声音是从es那边传来的。
“动作好快啊,清融他们”
九尾轻笑一声。
清融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武汉Es,全员觉醒。
比起其他抽签的队伍,抑或是AG这种拼命保护非异能者的队伍,Es有一种自上而下的松弛感。
“首先我们要批评一下清融同学”
“好你个小黄”,花海带头批斗,“竟然想要背着大家偷偷去另一个世界玩,真无情,真冷酷”
清融坐在沙发上,不觉得自己有错,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副你爱咋说咋说的模样。
“然后的话”,花海继续说道,“我们队伍有那么一个留下来的名额,出于武汉ES谁跑得慢那就谁当前排的一贯传统........”
话还没说完,子阳第一个笑出了声。
“刘天豪笑死我了,咱们怎么又留射手抗压啊?”
“那就这样,反正听说AG和TTG都保射手”,花海乐道,“咱们保一下不过分吧”
“不过分”,清融也笑了,“小绝意就跟着哥哥们一起走吧,怕不怕?”
不等绝意回答,坦然先吐槽道:“他捏两把枪往丧尸堆里瞎转的时候,我是一点没看出来他怕”
“多的话不说了,恶心,我先走一步”
清融拿出找钟意要的镜刃,最锋利的一片,钟意向他保证了,绝对不疼。
镜刃入喉,他的身体也随着生命迹象的快速消失好似也变成了一串串数据进入另一个空间,直至不见。
花海,坦然,子阳紧随其后,毅然决然跟上,一个个兑现着契约。
绝意见状,也召唤出双枪,正准备朝着自己眉心来上一发的时候,手腕被人反手一扣,枪支立马调换了个方向,指向了来的那个人。
“弟弟,想干什么?”
风尘仆仆一路从武汉过来的易峥还是赶上了,
“老子才是马可,你抢什么?接班人就该有接班人的自觉,给哥哥们好好活着”
一声枪响,代表了一个王朝的kpl五人组,彻底落幕。
“你在等阿离吗?”
一诺似乎是做了一个很漫长的梦,梦里公孙离问他需不需要她的技能,只是需要拿点什么东西来换。
“可以吗”,一诺很高兴,“我想要,你会给我一把伞吗?”
“阿离当然会给你”
一诺的身体已经养的差不多了,他问钟意为什么九尾今天不来看他。
长生攥了下钟意控制不住发抖的手,替他答道:“可能今天有事吧......”
门外传来一阵骚乱,有人在吼道:“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不跟你们走,让我去死,让我消失!”
“只剩AG了”,那人似乎已经疯了,“只剩AG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房间里一片寂静。
一诺猛然转头看向他的队友们:“什么意思?”
“徐必成,我们就陪你到这里了”,长生想稳住情绪,但眼泪还是不受控制往下流,“最后了,只剩我们了,我们要去该去的地方了......”
说话间,中单的声形变得越来越模糊,当着众人的面消失了。
“你们要去哪,带我一起.......”
一诺人傻了,想去握住长生消失前的那一抹残影,但没有成功。
钟意想说些什么,起码有个体面些的道别,但还没等他将准备好的告别稿背上一段,却发现一诺的床边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红色纸伞。
上野辅三人瞳孔骤缩。
一诺还在看着他们,用一种难以置信,悲伤且绝望的眼神。下一秒,他飞快地伸出手去够那把属于他的英雄武器。
而AG上野辅的默契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顶峰,几乎是瞬间就选择了死亡。
身为联盟首位fmvp射手,一诺的反应能力始终为人津津乐道,但这一刻,他没快过他的三位队友。
“全忘了,徐必成,一点都不许记得我们!”
不到半分钟,他的四位队友当着他的面全部消失,留下了他一个人。
有一只小萤火虫跟不舍得飞走一样落在了他的手心。
“骗子,全是骗子”,一诺喃喃道,“说了不留我一个人的,说好了的啊!你们说过的啊!”
他呜咽着,绝望的像是一只落入陷阱的小兽。
有人来带他走。
“我们刚刚得到了可以对抗丧尸病毒的疫苗”,穿着白色研究服的医生这么告诉他,“我们会帮你忘掉之前的那些记忆,谢谢你们的牺牲,你们是全人类的英雄……”
“滚!我不忘,滚,你们都滚!”
一诺挣扎着,不让那些人碰他,可双拳难敌四手,他们还是很简单就将一诺扣住了。
“忘掉吧,忘掉AG,忘掉一切”
听到这话,一诺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握住了床边那把伞的伞柄。
周围的人都见过这些异能者的能力有多恐怖,顿时惶恐。
一诺从伞上抽出来一枚锋利的飞镖,朝着自己的胳膊狠狠划了一道,紧接着又是一道,顿时血肉模糊。大股大股的血液从伤口涌出,濒临休克的他再没力气刻下第三道,再次被周围人控制住,被强行注射了镇静剂。
他想要留住的伙伴全都没有留住,他也没能成功在自己身上刻下那个AG的图标。
本该是最强劲的契约,最深切的羁绊,可他的武器最终用来伤害自己。
“好的,现在再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谁?”
一诺喘着粗气,梦里的白色的医院天花板变成了眼前心理咨询室的场景。
“不要记得”
他依稀还能听到钟意长生他们在他耳边喃喃道
“诺哥不要恨我们,把这些都忘掉,忘得干干净净”
“我叫一诺”,一诺抖着声音说道,“我是一名kpl职业选手,在不久前的末日来临时,我的队友们为了拯救人类付出了比生命还重的代价,我......”
“不”,那医生摇了摇头,“你叫徐必成,毕业于一所警官学院,前不久在追捕犯罪嫌疑人的过程中不慎被袭击中头部,在那以后就开始出现了妄想症状,没有什么末日,这个世界上更不存在什么kpl......”
“001,看来你的恢复情况不容乐观,不能出院,继续治疗吧”
医生加大了催眠药物的剂量,说话的口吻里甚至有了些许怜悯
“等你什么时候分清了幻想与现实,忘掉你梦中的事情,再谈出院吧......”
“不”,徐必成已经有些怕了,“我不要忘,别让我忘,我不......”
少年纤细的手臂被特殊材料的金属捆在椅子上,在左小臂上缘,有两道错落着的极深的疤。
周诣涛在16号精神病院吃了他出院前的最后一顿早饭。
看着那杯不变的冰美式,他脸色如常,但心脏处还是不由得狠狠一疼。
“009号”,送来早饭的护士姐姐笑得明媚,“恭喜你可以出院了,你要继续回去读大学吗?”
周诣涛也回报以礼貌的微笑,接过出院证明,一顿一顿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周诣涛。
走出大门的那一刻,不知道想到什么似地,回头望一眼看到一张莫名熟悉的面孔,那人在一楼的花园里坐着轮椅晒太阳,手上还抱着一只熊猫玩偶。
“你和001号之前认识吗?”
护士貌似不经意问道。
“不认识”,周诣涛笑笑,“稍微有点眼熟,可能是长得像我哪个大学同学?”
“这样啊,那祝你以后学习,前程似锦”
他来到了医院告诉他的地址,这里是一个学生公寓,等他适应两天以后就可以回归正常的大学生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之前的病,他并没有室友。
洗完澡躺到床上后,周诣涛在心里又回忆了一遍那个数字。
那是他第一天住进精神病院时,医生告诉他的一串数字,他们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周诣涛脑海里的片段因为药物作用变得模糊,“我不记得了”
后来医生们就没有再问他有关于这串数字了,但周诣涛却在心里把这些记了下来。
113.36/23.13
直觉告诉他,这串数字很重要很重要,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重要。
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每次喝冰美式心脏都会隐痛。
过去的事情他全都不记得了,连带有将他送去精神病院那个荒谬的理由一起,他甚至连那位“恋人”长什么样都记不起来了。
他家里应该是很有钱,虽然他还没有联系上自己的父母,但也能看出来他就读的这所大学学费不菲。但周围的同学对他都不太热情,甚至,周诣涛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里带着畏惧,还有怜悯。
他究竟有什么需要可怜的。
直到半年后的某堂地理选修课上,教授手绘了一副地图,赢得了同学们的一致欢呼好评,但周诣涛对着教授标的那一个个数字,陷入了沉思。
他以手机没电为由,找旁边的同学借了手机,在地图软件输入了那串数字。
是他猜的那样吗,是经纬度吗?
地图上对应的是G市的T区,某文化艺术中心。
周诣涛找到了坐标对应的地方,那地方好像是一个废弃的表演厅,实在是不像是有什么东西的样子。
一无所获。
走得有些口渴,正巧旁边有一家咖啡店,周诣涛没想太多,想进去买杯喝的。
“一杯冰美式”
他对着那位店主礼貌道。
这家咖啡店看上去已经开了好几年,店主是一位年纪不小的老奶奶,但用咖啡机竟是意外的熟练。
“老婆子手脚慢”,老奶奶乐呵呵道,从柜台里拿出一份牛皮纸张,“年轻人可以先玩玩游戏”
“这是什么?”
周诣涛问道。
“是一张藏宝图,之前有个和你年纪差不多后生放我这儿的,说给点冰美式的客人都看看,遇到有缘的就把这张纸送给他,很多人都去寻宝玩呢哈哈哈”
“奶奶”
周诣涛听见自己这么说,好像这句话在他的记忆深处,早就说过一次。
“我不要这张藏宝图,我只要一杯冰美式”
老奶奶做咖啡的动作一僵,看了周诣涛良久,才感叹道:“你是有缘之人呐,有缘分呐”
她给了周诣涛一杯冰美式,和一个厚厚的牛皮纸本子。
她说这是寻宝成功的奖励。
“所以你找到你的朋友了吗?那个本子上写了什么”
他也曾问过009,为什么专门回来看他,他俩又不认识。
“因为我很孤独”,钎城解释道,“我在这个世界上没有朋友,我最重要的朋友之一,我把他弄丢了”
徐必成知道自己可能问到了009的伤心事,有些无措的道歉,说他愿意做009的朋友。
“没关系,我找到他了”,钎城对着徐必成笑笑,“藏宝图的宝物,是他的日记本,我知道他去哪里了。”
“恭喜你”
徐必成为他高兴。
“我要出国了”,钎城说话一向温柔,“以后不能来看你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哦”
“啊?这么突然吗?”
“我给你弹一首好听的曲子好吗,客厅里有钢琴,我学了半年,就为了弹给你听”
009修长的手指在钢琴上跳跃着,悦耳的调子像是一块石子击打湖面,泛起阵阵涟漪。一曲终了的时候,湖面逐渐回归了平静。
“好好听!”
徐必成很给面子的鼓掌,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这曲子有些耳熟,像是从前有人弹给他听过。
“这首歌叫诀别书”,钎城告诉一诺,“记住了,别再忘记了,好朋友给你弹过”
“这么欢快的曲子怎么会是诀别书?”
一诺惊讶道。
“因为故事到了最后一章了”,钎城笑道,“你要记住有人为你弹过这首曲子”
之前九尾给一诺弹过,磕磕盼盼,笨拙的告别,钎城躲在门后偷听了全程。
每一个降调都是答案,那时的一诺不知道那是封诀别书。
钎城把这首曲子练到烂熟于心,给徐必成又弹了一遍,告诉已经忘掉的他,有人为你弹过。
要记得,不许忘,但也不许记起太多。
记起来就会很痛苦,像他一样。
亲爱的好朋友,不要为我这次的离开而悲伤,我正走在与他们重逢的路上。
全文完。
敬生命,敬自由。
总会有什么东西比生命和自由更重要,爱和死亡本就是一体两面的事物。
故事结束,我们就陪他们走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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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来参赛,创作不易,点个赞。
她妈的终于写完了,累死我了。
kpl性转之畏尾诺钎
康平路F4
纯属娱乐请勿上升
本人最近超级超级磕all诺,但是be瘾犯了,求各位大大推推all诺be向文,带点最后大家都追妻火葬场的最好(就是很想看这么狗血的),球球各位大佬了
星际|异能
美强惨小诺×全员恶人
无脑无逻辑|勿上升
全文:1.3w+
“城盛他盛,城衰他守。”
“人找到了吗?”似乎只是随意找了个话题,fly一手拿着酒杯,胳膊搭在栏杆上,懒洋洋又冷漠的模样让cat不悦地皱眉,他沉默两秒,才又用毫无波澜的声音回答:“已经带回来了。”
于是两人便没了下文。
偌大的酒馆鸦雀无声,不知是空调的温度太低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前台的小文只是无意瞥了一眼二楼的两个身影就感觉一阵凉意,他迅速...
偌大的酒馆鸦雀无声,不知是空调的温度太低又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前台的小文只是无意瞥了一眼二楼的两个身影就感觉一阵凉意,他迅速低下头,不敢出声。
fly喝尽玻璃杯内最后一口酒,他面朝cat,似笑非笑地告别:“看来我们几个人又要聚在一起了,下次见。”他步履沉稳,皮鞋与硬质地面碰撞发出清脆声响,在酒馆里极为清晰,又无端令人生出紧张感,fly由二楼到门口的过程,小文一直低着头,呼吸都放慢了许多。
不知是否是紧张过度,他总觉得这位大人物,临走前看了他一眼。
他不由得捏了捏胳膊。
联盟大楼,326号房间——
一诺缓缓睁开眼,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想歪头看看自己身处何地,然而只是轻微的扯动,他都感受到了来自浑身上下的疼痛。
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浑身都是淤青……不,不会那么简单的,或许是断了几根骨头,掉了几块肉。
窗帘只拉了一半,房间尚可以看清,一诺还是忍着痛观察了这个房间,是他出乎意料的精致温馨。他极其清楚自己此时正在联盟大楼,或许也想过醒来后是冰冷冷的观察室……但至少不会是现在这般安逸,他竟然真的被允许躺在这里打量环境。
开门声打断了安逸,在一诺看见九尾的脸后,他心里释怀地笑了,想道:这才对。
九尾还是如他记忆里那般冷漠,比他上次见面要瘦,脸更显棱角,这样俯视这他,一诺久违地感受到了一丝惧意。
九尾冷冰冰道:“醒了就赶紧起来。”
一诺沉默地尝试坐起身,动作幅度不大但却还是牵扯到了伤口,他咬紧牙,身上已被人换成他最熟悉的黑白条纹T恤,他艰难地穿上鞋,又艰难地站起来,这期间九尾只是站在原地盯着他,一诺不禁再次感慨联盟这些人的无情。
站起身后,右膝盖传来的疼痛让他冒出冷汗,疼痛是最刻骨的记号,一诺立刻想起了右膝盖上挨了的枪子,也就想起来,他究竟为什么会再次醒在联盟大楼。
是“逃跑”被抓回来了啊。被人一枪打在膝盖上,跪了下去。
“快走吧。”旁边的人无情打断回忆,一诺只得收起思绪,拖着浑身伤痕,一瘸一拐地走在长长的走廊,他不需要问九尾要去哪,也不需要问九尾要做什么,他只是向电梯口走去。
九尾望着他的背影,冷冰当中似乎化出一小滩酸涩,那人一瘸一拐的背影与记忆中的身形重合,彼时他倒在血泊中,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一诺就是这样一瘸一拐地扶起他救了他一命,他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哦,好像是:“你叫什么?以后我许鑫蓁罩了。”
眼前的人灰头土面,听此笑了起来,九尾想,他大概第一次见到笑得如此明媚的人,阳光心甘情愿为那人打光,让九尾看得不太真切。
“是我罩着你还差不多。”
“我叫一诺,BA……不对,现在算是AG的人了。”
九尾那时盯着一诺的脸想道:原来他就是一诺。
比传闻中可爱,比照片上漂亮,也比他想象的要强大。
以一己之力打退数百丧尸,救物资体力都耗尽的他于生死水火之中。也许九尾不会承认,但他确实产生了一个荒唐的念头:或许一诺是救世主也说不定呢。
火红的枫叶随风飘散,一诺的攻击招招致命,干净利落而漂亮。
“救世主”和他互相搀扶着,连走带摔地回了联盟,还很巧地分在了一个病房,友好地当了两个星期病友,近距离的相处让他对一诺有了更深的了解——
这人是真事儿b。
一会儿嫌水没味不好喝,一会儿嫌苹果太酸不够甜……但却意外地不让人讨厌就是了。
AG的人轮流过来探望,把人伺候得舒舒服服,当真是被当成了大小姐来养。爱思和六点六边唠叨熊孩子不注意安全,一边又默默带各种零食玩意儿逗一诺开心,九尾自然是看出来AG上下对一诺的宠爱。AG的人一走,照顾这位大小姐的活就顺理成章地落到九尾身上。
他想,照顾下救命恩人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从来没照顾过人的少爷,也算是学会了削果皮。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伤好说拜拜的那天,九尾别别扭扭地丢给一诺一条手链,一诺拿起手链,脸上的欢喜不似作假,开心地说:“哇塞,给我啊?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心。”几句话让九尾脸红得像果盘里的苹果,嘴上还得反击说是捡的。
一诺专注欣赏手链,红绳上拴着小巧精致的木叶子,他仔细一看,竟是片歪歪扭扭的枫叶,于是咧嘴笑起来,也不管九尾怎么炸毛骂他,他一律回复“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堵得九尾说不出话。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一诺看着摇晃身体低头看地板、假装不在意的九尾,认真承诺:“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的。”
九尾怔愣住,又说:“你扔了也没事,反正不值钱。”
一诺决定不拆穿这只口不对心的狐狸。
“再见啦!”一诺朝门口的AG众人跑去,回头和他告别。
爱思朝九尾点点头,顺手接过一诺手上的包裹,又开始老妈子模式:“不是说等着我们来收拾吗,你确定身体全好了?不用再观察几天了?”
“唐田你有点啰嗦。”
“小屁孩……”
九尾那时就想,爱思这些人可真是把一诺照顾到极点了,甚至到了极端的地步,一诺就像被成鸟翅膀罩住的幼鸟,眼睛干净清澈,想救的人随手就可以救下来,想说的话直接就可以说出口,面对不清楚底细的人,他也能笑脸相迎……或许他也有张开翅膀远飞的一天,但九尾觉得,恐怕那时他也不会是孤身一人,左爱思右六点六,身后还跟着七年麟羽这些人……
九尾竟然有些羡慕。
他在心里默默祝福:徐必成,你一定要健康快乐下去,那么多人爱你呢。
而美好破碎的时刻,眼泪总是其存在过的最后证明。
再次见到一诺时,九尾很容易就注意到了一诺通红的眼。也注意到六点六爱思几个熟人都没在一诺身边。
联盟集合十七支战队讨论“荣耀计划”
所谓“荣耀计划”,即由高等级战士分别率领新战士组成小队,有计划有针对地击退丧尸进攻,重点在于前辈对于后辈的指导教诲,以此提高整体战力。
九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说,六点六和爱思,死了。”一诺悲戚地开口,说到最后,嗓子竟也放不出声音了。
如晴天霹雳的一道惊雷炸在耳边,九尾霎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他不可置信地看向一诺,看见他湿漉漉的双眼,迟疑地开口:“他们……死了?”
“我不信。”一诺擦去眼泪,“他们只告诉我他们死了,甚至不告诉我死在哪为什么死……”
“连笑影……也失联了……”
“许鑫蓁,我要去做一件事。”
“我起码,要去给徐怡然和唐甜的家人一个交代。”
九尾就怔愣地看着一诺已经变得坚定的双眸,他跑题地想,一诺瘦了好多,脸上的肉少了。
没再等研讨结束,一诺就离场了。
他就那么离去,留给九尾的只有一个单薄的背影。
呆滞注视中,九尾好像看到了一诺左手腕上的红绳。
九尾回过神来,跟着一诺进了电梯。
疼痛已将感觉麻木,一诺站定在会议室门前,九尾提醒道:“进去吧。”
于是他动作僵硬地推开门。
他尽可能忽略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默默拉开离门口最近的椅子,坐下了。他甚至没有去看会议室有几个人、分别都是谁。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进入正题吧。”fly率先打破沉默,这句话说完,每个人才将目光在一诺身上移走。
无畏最先配合起来,聊起最近的战事,还不忘给清融使个眼色,后者不情不愿地加入讨论。
但诡异的气氛依旧没有缓解。
“你不应该解释一下吗,徐必成?”cat骤然出声。
原本还在发呆的一诺突然被叫了名字,他眨了眨眼,望向发声处。哦,是陈卡特啊。
“没什么好解释的。”一诺用低哑的声音说。
一拳打到棉花上,cat显然被他这幅破罐破摔的样子激怒了,他提高音量,质问:“你真的不打算对你为什么出现在西区给出交代吗?”
“路过。”
“我说过很多次了徐必成,不要挑战联盟的底线,你已经不是战士了,你现在是叛徒,是联盟一级罪犯。”cat冷静下来,冷声道。
“我不需要你提醒。”一诺微微提高音量,他的目光扫视着会议室的每个人,“至于联盟,管理层早就被你们架空了,装什么?”
fly满眼笑意,他始终注视着一诺的双眼,又被一诺红了的耳朵吸走注意,他轻笑一下,心想果然还是小孩,说话还是会脸红耳红,尽管伪装得再冷静,他又怎么会真的说出锋利的话?
他很高兴,因为他发现,一诺自始至终还是没能摆脱他们,无论是人身自由上还是感情上。
“但是很遗憾,西区尸潮暴动,建筑物都毁了,此去你一无所获。”似乎真的很伤心,fly装模作样地耸耸肩。、
“……很遗憾,想知道的我已经拿到手了。”一诺沉默两秒后,露出一个极浅的笑,“现在,让我回AG基地。”
“AG基地早荒了,你回去干什么?”
“你管我做什么?我回去给他们上坟!”一诺回嘴。
cat摸摸心口,好像被气得不轻,看了看周围沉默看乐子的众人,破防道:“行,恶人又是我当的是吧?一个个来得挺快,见到人又一句话不说,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呢?”
他的目光瞥到fly,就见那人直勾勾地盯着一诺,心里不由得更气了。
因为争执而脸红的一诺,和fly记忆里因为害羞而脸红、脸庞尚且青涩稚嫩的一诺重合,他好像见到了16岁的一诺,那个刚入联盟,单纯而又莽撞的一诺。
无视了cat的眼神杀,fly的思绪飘到四年前。
“青训营也就那样,我感觉都没我强。”
“偶像是fly,希望有天能和他切磋切磋。”
“这个新人挺有个性啊,叫什么?”fly放下平板,问道。
“代号一诺,刚满十六,有兴趣?”旁边的Gemini随口答道,紧接着又补充,“听说BA的人已经在交涉了,六点六他们对这个新人很上心……”
Gemini环顾四周,鬼鬼祟祟地靠近,压低声音道:“小道消息啊,据说是罕见的双异能者,青训测评等级S+。”
“那不被抢疯了?”
“SK费老劲了,但不太顺利,我估摸是久哲那老狐狸下的绊子。毕竟现在是强者的时代。”
fly挑挑眉,没说话。
不出意料的,他与这位新人很快就见了面。
小心翼翼地躲在六点六身后,然后试探地露出一个脑袋,眼睛眨巴眨巴,默默打量着眼前的前辈。
fly一挑眉,弯了眼角笑着看他,看着眼前的小孩表情一愣,然后迅速缩到六点六身后。
“六哥出门还带个小尾巴啊,介绍介绍?”
六点六道:“就一小屁孩,这届青训状元,刚来我们队什么都不懂……小兔崽子,躲我身后干什么?”说罢就要挪开,谁知一诺拉紧他衣服,他愣是没走成。
“我叫彭云飞,你叫我fly就行。”fly好声好气地自我介绍。
“一诺,徐必成。……你很厉害。”一诺面红耳赤,腼腆样子让六点六都忍不住怀疑,这还是那个日天日地的小b崽子吗。
“谢谢,你也很厉害,切磋一下?”
一诺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推开六点六,有些雀跃地问:“可以吗?”
“你小子……”
“当然可以,走吧。”
六点六就这么看着自家新队员跟着别人跑了,愤然想下次绝对把小兽770他们都叫来,一边一个看那小兔崽子怎么瞎跑。
但也没说什么,默默跟了上去。
fly想:就算真如Gemini所说,这位新人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实战经验、作战意识等依旧欠缺。
而真到训练场打起来,他才彻底理解为什么SK久哲都要抢一诺。
也许他的动作还不够干净,出招也是感情大于技巧,但那股莽劲恰巧也是作战中不可或缺的,敢打敢拼,偶尔落入下风也会很快调整找到破局点:不是单纯的莽夫,而是细心的疯子。
更何况……
“你是战斗系的?”
“对啊。”
可刚刚fly看到的绿光是怎么回事?他突然意识到,这位新人所谓的“双异能”,大概是战斗系和治愈系,能打能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吧。
但这位小天才似乎没有意识到。
fly长枪一转,抵在一诺脖子上:“可以了。”
一诺的刘海已被汗水浸湿,黏连在一起,他喘着气笑道:“确实是可以了。”
fly似乎感知到什么,凭借肌肉记忆地一躲,风声萧萧,十几片枫叶穿过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原本倒下的人一个后撤步退了回去。
fly不可置信地看着即将散去的枫叶。
最后的收场是,六点六一脸嫌弃地推开fly写着“无事献殷勤”的脸……是从一诺身边推开。
“小诺啊,有没有兴趣来QG玩一玩?我们这里有神机妙算Gemini哦,他可以给你免费算命哦~”
六点六又一脸惊恐地拉住快心动的一诺。
“行了,天快黑了得走了,BA有宵禁的。”
“什么啊六哥,你现在也算洗心革面了?你之前可都是喝个尽兴再随机揍几只丧尸才回去的。”
“这不是有他吗……”六点六无奈地看向被人围住的一诺,一诺被捏捏脸又塞了一堆零食,迷茫地看回来。
“我们几个人,现在都不敢喝酒了,那小孩鼻子可尖,闻到酒味就闹着要喝,小屁孩不学好喝什么酒……连抽烟都得背着他抽,不然他又得闹着要……真跟个小屁孩似的……”
fly狐疑地看着六点六脸上的笑容:我看你也挺乐在其中啊?
“走了小兔崽子,今晚你再偷跑去加练不乖乖睡觉我就揍你。”
“恶心的男人,以大欺小……”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盛极一时的BA战队,会遭到不可挽回的致命打击,该退役的退役,该去外部战区支援的也走了,剩余的BA队员合并到AG。
这位天才,第一次感受到分别的难过。
“小兽要走了吗?”
六点六说:“他只是回家休息。”
“那初冬呢?居居呢?”
“他们也都会回来的。”
一诺曾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他想,那群人,就算再怎么不正经、讨厌、爱欺负他,甚至用蛋糕糊他一脸,也都勉强能让他叫一句“哥”,他不觉得有人会抛下他,正如每次出完任务,年长的大哥们总会停下脚步等着他跟上来。
而他则会小跑着,踩上几人被夕阳拉长的影子。
最后一诺还是回到了AG基地。
不顾身上的伤口撕裂,一诺的手一垂,一把华丽的纸伞就被他紧紧握在手中,枫叶划过守卫的脸,最后还是无畏出来打圆场,说:“诺诺想家了就让他回去嘛,又不会出什么岔子。”
一诺冷眼看过去,无畏却向他露出一个极傻的笑容,惹得一诺都不好意思瞪他了。
谁会和傻子过不去啊……一诺想。更何况无畏和他又没仇。
他朝无畏点点头,小声地说“谢谢”,然后便匆匆忙忙走了。
如cat所说,这里已经荒草丛生,毫无生机了。
一诺怀念地看着废弃的宿舍楼,训练场上好像还洋溢着队员们的打闹声……
一诺快步走到基地正楼,这曾是AG管理层、后勤、技师、分析师等的大本营,现在却满是尘灰,墙皮都腐烂掉落了不少。
和当年热闹高级的基地全然不同。
AG作为老牌战队,自丧尸病毒爆发以来就直接隶属于联盟,不论是基地的专业性还是战士素养,都是联盟独一档的强大,也吸引无数志士扛起刀枪战斗。
但却在两年前,逐渐分崩瓦解。
高层人员被调到其他战队,AG的战士也被以各种原因分裂,一次大规模袭击,AG一蹶不振,属于是路边的狗都能踩两脚了。
也是在那场袭击中,一诺的能力彻底激发出来,拼死护住最后的AG队员,一夜扛起“AG队长”的大旗。
几个月后,一诺收到联盟的调查结果。
他期待喜讯,得到的却是六点六、爱思等众多队友的死讯。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为什么AG的人会在这场袭击前分裂出去?为什么这么巧,在战力都去出任务时,基地遭到袭击?AG基地有做设防,普通丧尸根本找不到这里,那又是怎么暴露的?如果不是我在基地养伤,那些新人是不是都得死?”一诺提高音量质问,说到最后也忍不住哽咽,“我不相信这些都是巧合,这种阴谋连我都能看出来,你们这群整天和战术打交道的人不知道吗?”
得到的是联盟的那群人敷衍地一纸复核结果——和一查结果一模一样。
“诺队,AG基地遇袭,战友的死你很痛心,我们何尝不是呢?这都是联盟的孩子们啊……”
“逝者已逝,纠结是不是阴谋又有什么用?诺队啊,你不如回去好好练兵,这么多任务你自己出,你会吃不消的。”
“下周三荣耀计划研讨会,你作为AG队长必须出面。”
一诺抹去眼泪,偏头倔强道:“我不去。”
“……你是想让人觉得,AG全军覆灭了吗?那太好了,那些讨厌AG的人终于是开心了。”
一诺闭上眼,他握紧拳头,指甲嵌入肉里让他感受到痛觉,最后还是妥协了。
他那么跟九尾说道:“许鑫蓁,我要去做一件事。”
“我起码,要给所有失联的AG队员的家人一个交代。”
“你帮我转告他们,这个什么狗屁荣耀计划,我不会参加,我参加了也不会配合。”
一诺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几句话,会成为他定罪的证据之一。
视线已经被鲜血模糊,一诺终于还是失去意识昏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他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醒来时,手腕却被镣铐紧紧铐住。
他迷茫地睁开眼,看着审讯室里一张张陌生的脸。
“AG一诺,故意向敌人暴露行踪,杀害队员,使得同行十余人丧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一诺眨眨眼,好像没听懂眼前的人在说什么,他艰难地开口:“什……什么东西?”
“意思是你现在是联盟一级罪犯,过两天就可以死翘翘了。”Gemini在一旁好心解释道。
一诺原本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他只记得他被迫妥协参加荣耀计划,第一次带新人出任务,结果就……昏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了?”一诺问。
“你出任务回来的第三天,亲。”Gemini又答。
一诺不可置信:“不是,你们这也太草率了,老子睡了三天一句话还没说,你们就给我定罪了?证据呢?”
Gemini心道,都有人要搞你了,肯定草率啊。
“十几具尸体的致命伤都来自你的枫叶飞镖,这里还有一位战士的临死前指认你。”
终端机上显示出画面,脸部已经血肉模糊的人耗尽全力指向远处昏迷的人:“一诺……是一诺害的……你要……给我们报仇……”他抓住旁边人的衣领,闭上了眼。
一诺看得极认真,眉头紧皱,表情严肃,他问:“确定是我的枫叶镖?”
联盟里,没有第二个人用枫叶镖了。”
“不能是伪造的?”
“那他为什么要用命诬陷你?”
一诺立马就能意识到,这分明又是一场“巧合”。他没办法和死人论长短,死的人已死,活的人就是说烂嘴,嘴一张一闭说出的话也抵不过一条人命更可信。
人证物证俱在,但他也要表明自己的立场:“我没杀他们,我也没有必要杀他们。”
审讯室沉默下来,一诺气不打一处来,他嘴本来就笨,一生气说起话来更是乱七八糟,一争一吵,又出汗又脸红,最后气得往后一靠,沉默了。
因为Gemini提出众多疑点,他倒是没有在两天后就死翘翘。
只是因为被禁足,他也不知道AG在这时已经彻底分崩离析。
一诺明白,再在监禁室里等死,他恐怕真的就找不到爱思他们了。
九尾来探望他时,他打晕九尾,逃了出去。
后来想想,可能也就是这个时候九尾记了他的仇。毕竟听说九尾也被污蔑得不轻,差点被污蔑成了他的同谋。
在逃亡路上,一诺有些难过地想,他或许要失去许鑫蓁这个好朋友了。
一诺连夜赶回AG基地,整个基地已经被封锁,天空以白灰为主调,渲染出一片的黯然无光,风萧萧兮,他看着大门上联盟的封条,感到无尽的悲哀与怅惘。
无论是他,还是AG的每位战士,都为了联盟奋战,为保护人类文明奋战……一路上他听说了不少新闻,写他“罪行”的尤其多。
他也这才知道,原来他在外的舆论环境已经差到难以言喻了,“叛徒”之说愈演愈烈,讨伐联盟的人也大量涌出……于是也算明白了为什么联盟这么急着给他定罪。
因为唾沫是会淹死人的。
“徐必成?”
熟悉的声音让一诺脚步一顿,他惊喜地回头望去,又有些担忧地开口:“小兽?你怎么回来了?你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小兽看着脸色发白的一诺,原本风光无限的AG队长,联盟人尽皆知的天赋少年,在瑟瑟风中,如飘落的枫叶般心灵已然支离破碎。
他想,AG的那些人知道了,一定要心疼死了。
“别担心,其余队员在我那都很安全,倒是你才是出事的那个吧?”
“你现在,其实也不算坏事。抛开AG队长的身份,你行动会更方便一点。”
“徐必成,相信我,相信我们。”
我当然相信你,我当然相信你们。
不然我也不会只是因为一张纸条,就冒着生命危险去西区走一趟。
被联盟的人抓到时,本就筋疲力尽的他下意识转身逃走,却被团团包围,一诺就像被丢进了雏鸟窝,看着一个个稚嫩的脸庞,他根本下不去手,只能堪堪躲避子弹和刀剑,随机扔几片枫叶暂时逼退他们。
这不是第一次了。
联盟的人似乎意识到,越是派一诺熟悉的人一诺下手就越狠,干脆派几个新兵来,包抓得到。
他渐渐放弃反击,身上的疲惫感让他连站立都及其困难,来西区也只是因为小兽说西区有他被污蔑的真相,真相找到了,正好搭个顺风车了。
于是在众目睽睽下,一诺放心地闭上眼往后倒去。
回想起被抓前的见闻,当年联盟不顾调查流程,直接剥夺他战士身份不说,还成了远近闻名的一级罪犯,几年前打下的成就一夜间将他吞噬在漫漫长夜,讽刺的是,他现在没死,也是多亏了前些年自己行善积德,昔日好友愿意捞他。当然,至于被关个两三天就偷跑出去,那就完全是一诺本人的意思了。
他偶然间得到一张纸条,写着”西区2016号“,一诺查过了,是一家报社。这些年小兽一众老友,在暗地里搜罗线索,他则在联盟的眼底下光明正大给联盟找不痛快。
西区尸潮暴动,赶到纸条上的地点时,报社的人已死的死残的残。
一诺一个气急,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人。
他声音颤抖,不理解地发问:“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
“我要赚钱的……那个人说,只有这样,你才能彻底成为众矢之的,才能不再追查当年的事。”
但他没想到,联盟一开始只打算平息对联盟不利的舆论,并没有完全把一诺当成弃子,是后面无可奈何,才打算舍一诺保“大家”。
眼看这人就要一命呜呼,一诺连忙追问:“那个人是谁?”
“酒馆……康平酒馆……”
这是那位编辑最后说出的地点。
一位士兵正死死盯着一诺进入AG的……洗手间???
突然间,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睁眼只见地面扬起千丈灰,他不受控地咳嗽两声,原本还在洗手间的一诺,竟不知怎的已将他反擒住压在了地上,他竟一点察觉都没有……
“现在,我要逃了,我要逃去一个喝酒的地方。去报信,立个功退役养老吧,你真的不适合当战士,没有警惕心反应也不行……”
他听见一诺这么无情说道。
“报!人跑了!还说追一个杀一个!”
“又跑了?!!你们不是跟着人进的AG基地吗???“cat一抓头发,崩溃大喊,“愣着干嘛?还不快追?”
“别急别急猫哥,我去一趟吧。”
cat看向旁边傻笑着看他的无畏,心想你去个der,不怕被徐必成那小子骗得倾家荡产你就去呗……
“好的猫哥,谢谢猫哥,那我走了啊!”
旁边原本还漫不经心的fly突然问道:“人往哪走了?”
那小士兵想离开的脚步一顿,回答:“好像是酒馆……”
两人突然同时看向他,小士兵咽了下口水,被两人的眼神盯得浑身发毛。
“你怎么知道就是酒馆?那么巧啊,难道是他告诉你了?”cat笑着发问。
气压骤然变低,让人呼吸困难,小士兵不禁冒出冷汗,支支吾吾道:“我……我看到他的走向,猜的……”
fly和cat对视,了然:“行了,看来是得我们都去一趟了。”
康平酒馆——
一诺死死压住身下的人,恶狠狠道:“待会人来了,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心情好还能留你一命。”
无畏赶来时,就看到他那位漂亮的小队长,死死控住表情扭曲的前台小哥,他“哎哟”两声,疑惑地问:“糯糯,他怎么惹你了?”
“……”一诺千想万想,也没想到来的人是无畏,伸手不打笑脸人,他抿起嘴,打算无视无畏。
“别啊糯糯,有事我也可以帮忙的。”
本就着急等人,这下一诺不耐烦了,没好气道:“……闭嘴吧,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诺心想:终于来了。
他默默打开录像,
“请开始你的表演。”
“你刚刚是怎么给我交代当年的事的,现在,复述一遍给几位听。”
“说完了?没有了?”
“那带走吧。”
一诺一个起跳,躲过cat扔出的花瓣,纸伞应召而来,一诺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尽可能冷静道:“怎么,AG遇袭、我被污蔑,他承认了是他从中作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刚刚的全部也已经被直播出去了,你们还想干什么?”
“因为他说的这些……这些幼稚的原因!你们做的事还不够吗?”
“什么‘因为AG的人保护我保护得太好,必须让我有所成长’,因为这个,你们就害得AG消亡,又因为怕事情暴露,污蔑我吗?这些原因,也太好笑了……”
cat闻言一顿,给旁边的无畏使了个眼色,无畏心领神会,充当和事老:“诺诺,猫哥刚刚也是太激动了,那我们快回联盟,彻查这件事吧!”
一诺看着cat,见他毫无反应,又无助地看向fly,又看向无畏,又看向每一个人……
一诺没有回话,寂静之间,他乍然听到耳边“嗡”的一声,震得他头昏脑涨,想说很多话,却突然感到嗓子一紧,张张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他就静静地看着眼前笑眯眯的一群人,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心里渐渐生出几分惧意。
等自身情况好一些了,他终于压下心口的疼痛了,才悲哀地找回思绪,他想,他好像快不认识他们了。
明明几年前,他们也曾是生死之交,因此哪怕后面他们做了许多伤害他的事,他也依旧觉得真情并未消散,只是误会让他们有了隔阂。
现在看来,现实与他的想法截然不同。
一诺放下纸伞,伞瞬间从他手中消散,他将那位“小文”提起来扔给无畏,无视了所有人,沉默地朝门口走去。
“上校,要去追吗?”
fly摇摇头,也跟着走了。
一诺觉得好笑,原来他努力了两年,要为AG的人伸冤,要为六点六他们报仇,要证明自己无罪,直到撞南墙把头装得头破血流了,他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努力不过是联盟的人眼里的小打小闹。
从来都没有什么误会,他成为“叛徒”,被所有人监视失去自由,分明就是人心所向。
许鑫蓁呢?许鑫蓁在哪?
一诺迷茫地在联盟总部快速移动,悲戚又期待着心里想的人能出现,心口一阵阵刺痛,原本清凉的风灌进口鼻,让他呼吸不得,眼睛也被吹得发涩……
许鑫蓁一定不会抛下他的,许鑫蓁一定会帮他的……
眼泪模糊了视线,绘成一副油彩画,那人就在画中直直望着他。
“许鑫蓁!”
“徐必成?你怎么在这?你又要跑?你怎么还哭……”话音没落,就被人扑了个满怀,九尾愣愣地感受一诺传来的体温,他才后知后觉地把胳膊收紧,牢牢保住一诺。
九尾有些无奈地开口:“……别哭了,我给你拿纸,你擦一擦。”
谁知一诺抱得更紧了,九尾感觉肩膀一沉,偏头一看就见一诺毛茸茸的后脑勺,一诺的脸正埋在他肩膀处。
……得,全擦身上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却也没推开,反而环住一诺的腰,他想:徐必成也太瘦了点。
他听见一诺模糊的声音传来:“许鑫蓁,帮我个忙吧。”
九尾下意识问:“什么忙?”
“帮我去布坦,找六点六和爱思……不要拒绝我。”说着,一诺的手腕交叉在九尾后脖颈,手腕上的木头枫叶就那么磕在九尾的脖子上,九尾的身体明显一僵。
“好。”许鑫蓁听自己这么说道。
“哇去,还有那么逆天的异能?”gemini两眼放光,惊喜地问。
fly点头,肯定道:“嗯。当年AG基地的结界就是那个人用他的异能模仿伪造的,荣耀计划里也是他伪造的枫叶伤口。”
gemini喜道:“那一诺岂不是清白了?皆大欢喜啊。”
“那个人自称是联盟的人。”
此话一出,会议室的人都沉默了。
gemini神情有些尴尬,低头思考两秒后又觉不对:“不对啊,联盟的人怎么了?一诺不也是联盟的人?”
没有人回答他,没有人做出解释。
因为联盟早已是野心家的天下了。
cat推开监禁室的门,一诺只低着头,仿佛对他的到来并不知道,又或者并不在乎。
cat拉开椅子,问:“你想说什么吗?”
一诺抬起头,眼圈红红的,cat也忍不住软下性子:“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
“那是怎么复杂?你说,我听着。”
“……当年联盟确实想通过这些方法逼你成长,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那AG呢?爱思和六点六,还有那些AG的战士呢?最重要的是,AG的高层呢?”
“AG很强大。无论是战力,还是势力。”cat有些无力地说。
一诺自认不算特别聪明,但到这份上了,他也不是傻子。
就像被震惊过无数次了,他只觉得好笑,他心平气和地直视cat的眼睛:“所以联盟要借此除掉AG,不是除掉AG,是除掉威胁到联盟地位的势力,而我只是一个导火线,一个借口,是这样的吗?”
“……”
“说话。”
“都是对的……但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交代。”
一诺没再说任何一句话,他转过身去,不再看cat了。
#爆!前AG队长一诺自尽,荣耀计划事件别有内幕?
#前AG队员没死
#联盟
#娱乐至死
“徐必成人呢?我问你徐必成人呢?!”
“一群垃圾东西,老子今天不翻了联盟老子他妈不姓唐!”
gemini惊呆了,手中的笔掉在地上,奇道:“爱思?你还活着?!”
“老子是恶鬼,来索命!”爱思没好气回复。
两年前去西南战区支援,谁想过能遇见菲姐腾哥被绑架,他和六点六本打算请求联盟支援,没成想设备全抽风,根本联系不到,眼见人被拐去布坦,两人又听说距离极近的布坦地区丧尸泛滥,当地战队根本招架不住,只得赶往布坦支援。
一困就是两年,死都差点死在那。
九尾带着人赶来时,他和六点六已筋疲力尽,都快握着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遗言了,九尾嫌弃地一踹,说:“你家队长下令,你俩命不该绝。”
爱思心道:什么队长?哪个队长?
九尾看他们迷茫的表情,才意识到一诺当年的队长完全是被赶鸭子上架,临危受命。
“徐必成。”九尾不耐烦地催促,“再不回去,徐必成就顶不住了。”
“菲姐……”
“救了。都救了。你们AG真是奇了,说是领导被绑架,那领导比你们都牛,知道打不过就到处逃命。”九尾又嫌弃地看着地上两滩被血浸透的身体。
六点六一个不服:“老子这是被暗算了好不好……赶紧回去,那小b崽子指不定怎么闹呢。”
九尾想,现在的徐必成可不会闹了。但他决定不说给两位老父亲一个大大的惊吓。
谁知回来听到的就是一诺自杀的消息。
“报!一诺他……不见了。”
gemini目瞪口呆,大吼道:“你们干什么吃的?!!他不会动还能给看丢了??还不去找?”
无畏靠在墙边,收敛起平日的笑脸,冷漠地看着所有人忙上忙下,忙成了一锅粥,只有他无动于衷。
他望向窗外,心道:徐必成,你可千万不要再被抓回来了。
燕子撕破天空,划过夕阳。
AG基地——
“就知道你得回来。”小兽缓步走到台阶上,在靠近一诺的位置坐下。
一诺冲他笑了一下,又直直看着AG大门,说:“不出意外,我估计以后也只能在这里了。”
小兽苦笑一下,心里感到无尽感慨,忽然间,他听见一诺说:
“谢谢你,辛苦了。”
“舆论是个好东西,能被联盟控制来诬陷我,就能被我们控制反将一军……谢谢你,想到这些,也谢谢你这些年的收集证据。”一诺真心道。
小兽不再说话,他沉默后,问道:“不去见爱思和六点六吗?”
“他们会回来的。”
话音刚落,原本半掩的基地大门缓缓打开……
“好你个徐必成,害老子真以为你……真以为你要说拜拜了!”爱思一个闪现冲上来,六点六紧跟其后,有菲姐、腾哥,和许多以前的AG队员……
晚风吹得一诺头发有些凌乱,他控制不住地,又一次红了眼眶。
“欢迎回来。”一诺说。
#AG回归
#一诺
fly推开囚牢的门,里面的人蓬头垢面,全然没有酒馆门面的影子。
fly缓缓开口叫他:“小文。”
那人闻声抬起头,眼神警惕。
“我来请教你。当年那个指认一诺的小战士,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可以帮我解答吗?”fly弯弯眉眼,一副和蔼模样,“你都要死了,也没人来救你,看来你也不过弃子一个,你不说,你主子自然是安稳了,为什么不让活着的人再添堵一些呢?”
“丧尸王,利用。”
原本的所有疑惑突然解开,杂乱的毛线团,因为这五个字而顺开。
“联盟挑起内忧,作为对立一方的丧尸王,当然要引起外患。拔去AG和一诺这个臂膀,最受利的当然是那群怪物了……”
小文突然笑了起来,笑声疯癫又悲哀:“什么狗屁联盟,打着‘为人类奋斗’的口号,外表庄严神圣,内里却腐败得招虫……”
所以AG遇袭不只是联盟有意为之,恐怕那日的丧尸数目之多,令联盟的人也没想到。六点六爱思差点命丧布坦,起初也并不是联盟的意思,或许联盟的本意只是将人困在西南战区,到最后眼见无法收场,只得告诉一诺等人战友已死,再后来见事情要瞒不住,才真正对六点六和爱思起了杀心。
一诺倒是成了两方博弈的牺牲品。
fly陷入良久的沉默。
那联盟为什么没干脆杀了一诺?因为一诺不可多得的战斗天赋吗?
不,不对。
【“我说过很多次了徐必成,不要挑战联盟的底线。”
“联盟早都被你们架空了,装什么?”】
cat?!
【“我当然要推翻‘联盟’。牛子,我们一起吧,一起推翻‘联盟’,建立我们的联盟。”】
fly突然笑了起来,还以为你陈卡特真要利欲熏心了,原来当年一诺逃狱,不止他默许了。
两人此时的心情,竟诡异地同拍起来……
一年后——
AG基地
“代号钟意,原名陈家豪,你是否自愿加入成都AG超玩会,并效忠于该战队,直到契约失效?”
“是。”
“恭喜你加入AG,那么,祝你好运。”
冰冷的机械女声停止,钟意从机器椅子上起来。赵腾拍拍他的肩膀,略带慈爱地欢迎:“欢迎你加入AG,AG就正需要你这种年轻有实力还有战斗经验的战士。”
“好了,去认识一下你的新队友吧。”
钟意点点头,刚从报道处出来,就见露天训练场上,一个发型比锅盖头略狂野,眼睛大而圆的少年手执冰刃,一个跳起向他对面虎背熊腰,体型堪比古代习武大将军的人刺去。
“那个眼睛大大的是AG中单,叫谢承峻,代号长生,不过这里的人更愿意叫他‘鼠鼠’。旁边的人叫刘明,代号轩染……”一道沙哑的男声突然响起,把盯着战斗局势专注分析的钟意吓了一个趔趄。
他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个白白净净,十分年轻俊美的人正盯着他,见他转过身来,冲他笑了一下。
那人看着实在是很年轻,笑起来时眉眼弯弯,钟意仔细观察这个人的脸,竟看出来一丝“漂亮”。十八岁的人生不太明白,形容男人“漂亮”会不会冒犯,但那确实很妥当。
他都要怀疑这人是否成年了……
那人看钟意怔愣的模样,轻笑一声:“吓到你了,我叫徐必成。”
“代号……没有代号,我就叫徐必成。”
钟意沉默两秒,说:“我认识你。”他想,加入AG怎么会不认识“一诺”是谁?
一诺一愣,笑道:“是么?但那确实不能算我的代号了,毕竟我已经不打算当战士了。”说着竟还有些遗憾,钟意总觉得他的笑里似乎蕴藏着无数情绪。
“欢迎你加入AG,请多指教……”
数百片枫叶出现在一诺身后,掀起微风,风中,钟意对上一诺笑盈盈的双眼。
End.
我一直觉得“诺队”这个称呼很好听。本来是AG上下哄小孩,但却慢慢地,徐必成也曾将“队长”的责任承担得很好。
双豪门少爷,高中设定
主cp赵伯宇×刘子豪,副cp曹智博×高薪哲,副cp一句话
一切都是虚实!不要当真!
——————————————
“哥哥,我跟你说件事。”刘子豪道。
“你说。”赵伯宇手搭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说。
“我要跟爸爸妈妈去美国上学了。”刘子豪看着赵伯宇说道。
赵伯宇没有立刻回他,好像是在消耗这件事情。
“嗯,那小豪同志什么时候走啊?”过了不久,赵伯宇问道。
“今天就走。”刘子豪回他。
“那你不会忘了我吧?”赵伯宇盯着刘子豪的眼睛说道。
“我是谁,怎么会忘了你”刘子豪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
“是是是,那你还不是考第二,连我都考不过。”赵伯宇看刘子豪瞪他,开始说刘子豪的嗅事。
果不其然,刘子豪破防了“wook,杀人诛心,走了走了,不跟你说话了。”说完转身就想走。
“呦呦呦,年纪第二玩不起啊?”赵伯宇大声的说道,顺便拉住刘子豪的手腕,怕他真走了。
“昂,我,玩不起”刘子豪挣脱束缚他手腕的手,一字一句的说。
“错了错了,等你回来,我就...”赵伯宇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刘子豪同学,你家长来接你了。”
“老师,我马上来。”
“拜拜,黄瓜战神。”
赵伯宇心里想,这个外号追伴了他十余年之久。
当刘子豪拖着行李箱上飞机的时候,赵伯宇已经在上课了。
晚上,赵伯宇回家洗了个冷水澡,却怎么也冲不散身上的燥意。等他洗完澡,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切换电视节目,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紧急插播一条新闻,今日下午飞往美国的飞机,因犯罪分子在飞机上安装危险物品,导致飞机失事,132名乘客无一人幸存。”电视机里,女主持人声线一如既往的平稳。
赵伯宇本来已经快无聊到睡着了,但听到这条新闻,手中的遥控器发出“砰”的一声掉在地上。
当他看到刘子豪遗物里有一张刘子豪在走的时候拍的合照时,赵伯宇再也绷不住,哭了起来。
赵伯宇出警察局的时候,眼角还有未消下去的红痕。他把刘子豪的遗物放在生前刘子豪住的那个房间里,每天亲自去打扫房间。
在那之后,赵伯宇更努力的学习,只为考上他们当时约定一起去的大学,但现在刘子豪不在了,赵伯宇为了完成他们的约定,每天都来上课,也不旷课了。
高考赵伯宇以全省理科状元进入了A大。大学赵伯宇学的金融,毕业后直接进入了他爸的公司,过几年,他爸因为身体原因不得不退休,而赵伯宇则接手了公司,公司在他的带领下,做的越来越好,越来越大。
“喂,赵哥,咱们都多久没聚了,今天出来聚聚不?”
“行,去哪?”
“八点,老地方等你。”
“知道了”
“挂了,别迟到!”
“你还以为我是高中那样子啊,肯定不迟到。”
“行行行。”
晚上八点十分
“吱哑”一声,门被推开了。
“来玩了啊!自罚3杯!”曹智博说完,周围全是其他人的起哄声。
“行,今晚喝个不醉不归。”赵伯宇夸下海口。
很快酒被他们喝完了,他们又叫服务员送几瓶酒进来。
不久,门就被推开了。
“老板们,你们的酒。”服务员说到。
“哦,放...”赵伯宇看着服务员的脸,一时愣了神。
“咋了啊?醉了?赵哥,你不能...喝了。”曹智博说完也呆住了。原因无他,只是这个服务员长的实在是太像刘子豪了。
“喂,你叫什么?”赵伯宇问道。
“我叫林梦。”林梦告诉赵伯宇。
像,太像了。
“你去把你们经理叫来。”赵伯宇笑着说到。
“好的,请贵宾稍等一下。”林梦说完就推开门走出去了。
不久,林梦推开门“贵宾,我们经理来了。”
“嗯,你先走吧,”赵伯宇看着林梦出了门,对经理说“一百万,我把他买下来。”说完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黑卡放到桌子上。
“好的,好的,谢谢赵总,”经理走上前把黑卡拿起来,刷了钱把黑卡给了赵伯宇,“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赵总。”
赵伯宇对经理说“嗯,把他叫进来。”
“好的,赵总。”经理鞠了一躬就出去了
门外
“林梦,赵总叫你进去。”经理看着林梦,眼里满是赚到大单的兴奋。
“好,不过经理你怎么了?”林梦看着经理眼里的兴奋以为出什么事了。
“啊...哦,没事,快去吧,不然赵总等急了。”经理说到。
林梦推门进去,看着他们一群富家子弟,好像都称中间的那个人叫哥,认为他是这一群人的头。不过他刚才见过赵伯宇,就是中间的人,他便向赵伯宇走了过去。
“赵总,你叫我有什么事?”林梦鞠了一躬说到。
“我花一百万把你买了,从今以后你跟着我,我会负责你的衣形居住,每个月给你五十万,明天八点来康平路第四栋别墅。”赵伯宇对林梦说到。
林梦心里还有点震惊,但很快被喜悦覆盖过去,原因无他,林梦的母亲重病在ICU,而他支付不起医药费,只能四处借钱、打工。
“好的,赵总,我会准时到达的。”林梦看着赵伯宇说到。
“嗯,你先出去吧。”赵伯宇对林梦道。
待林梦出去之后,曹智博迫不及待的问赵伯宇“赵哥,怎么回事啊?”
赵伯宇皮笑肉不笑的看着曹智博说“你要是想出去,我可以帮你。”
高薪哲看着赵伯宇的模样,心里不禁冒出冷汗,不过他面上不显,笑着打圆场到“咱们今天可是来喝酒的,说好喝个不醉不归的啊,大博,你也别说了。”
曹智博看着高薪哲为自己打圆场的样子,脸上全是兴奋的样子,心里想到媳妇为自己打圆场,他好爱我啊,嘿嘿嘿。不过他没敢说出来,不然今天他是进不了家门了。
很快,所有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于是两两一组,带着媳妇回家了,只有赵伯宇是一个人。
赵伯宇回到家,进到刘子豪的房间,找出一本相册,里面是他和刘子豪所有的照片,赵伯宇一遍一遍的翻看着,脸上不禁留下两行泪滴在相册上,打湿了照片。
赵伯宇先起来洗了个澡,换下西装,穿上家居服,桌子上有已经做好的早餐。
赵伯宇不紧不慢的坐下来,慢悠悠的开始吃早餐。
八点,林梦准时来到别墅大门前,看着外面装修简约的别墅,心想有钱人住的都是这种地方吗?想完便按响了门铃。
赵伯宇听到门铃声前去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林梦,对他说“你先进来吧。”
林梦也没说话,就走了进去,看到别墅里装修的简约又不失庄重,心里不禁震惊了一下,不过面上不显。
“你好,请问老板叫我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林梦看着赵伯宇说到。
“以后别叫我老板了,我叫赵伯宇,我对你一见钟情,所以想让你跟我试试,每个月五十万,额外给你五百万。”赵伯宇认真的说到。
林梦听着赵伯宇开出优厚的条件,被吸引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赵伯宇会对自己一见钟情,在他的认知里,富家少爷们身边应该不缺人的,但想到自己母亲就答应了。
“以后不用你干活,会有阿姨定时来打扫的。”赵伯宇对林梦说到。
“好的,宇哥。”林梦想既然赵伯宇不然自己叫他老板,那就叫一个比较亲密的称呼吧。
赵伯宇听着林梦叫他宇哥,不禁愣了神,以前也有一个人总在自己耳边,一遍一遍的叫自己宇哥,不过那个人现在不在了。
“你的房间在二楼第一间,有问题可以找我,我的房间在三楼第一间,不过别去我房间旁边那个房间。”赵伯宇告诉林梦一些事情。
“好。”林梦一一听着。
赵伯宇又告诉了林梦一些注意事项,就上楼了。
就这样,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两年,林梦有时候找不到赵伯宇,问了阿姨,便知道赵伯宇在那间不让自己去的房间里。
赵伯宇经常带着林梦出席各大宴会,也让圈子里的人知道了自己身边有一只金丝雀,不过熟悉赵伯宇的人,都知道他在透过林梦看另一人的影子。
一天,林梦实在是非常想知道那间房里有什么,就趁着赵伯宇去应酬的时候,把赵伯宇身边的人约了出来,就在他们经常去的地方,自己第一回见到赵伯宇的地方。
“嫂子,你约我们出来有什么事吗?”曹智博最先忍不住沉默的气氛,先提出了问题。
“大博,你们知道赵伯宇三楼第二间房里有什么吗?”林梦看着他们说到。
“这...”曹智博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有些犹豫。
“没事,出事我自己负责,不用担心。”林梦看着他们犹豫的样子,猜到那间房里有什么对赵伯宇来说很重要的东西。
“那间房其实是赵伯宇已经死了的竹马住的,我们给你讲讲他们的故事吧。”韩宇恒对林梦说。
“好。”林梦想知道赵伯宇这个所谓的竹马是什么人,就答应了。
林梦听完,就猜到了赵伯宇应该是在透过自己看故事里所谓的刘子豪。
“能让我看看他的照片吗?”林梦对他们说到。
高薪哲从手机相册里,找到一张刘子豪的照片递给林梦,边递边说“其实你跟刘子豪挺像的。”
林梦伸手接过手机,在看到刘子豪照片时,心里第一反应不是责怪赵伯宇,而是感慨自己确实跟刘子豪很像。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们,我就先走了。”林梦对他们一群人说到。
“拜拜,嫂子。”他们冲林梦招手。
在林梦回到家时,赵伯宇在沙发上坐着,看到林梦回来了,对他说“你都知道了?”
“嗯,都知道了。”林梦答到。
“既然如此,那你就收拾东西,搬出去吧。”赵伯宇看着林梦说到。
“好,就当我这两年的青春喂了狗!”林梦说完,就摔门而去了。
在林梦出去的一个小时,赵伯宇驱车去了海边,他毫不犹豫的走向深海,在海水淹没鼻子时,赵伯宇脑海里想的还是刘子豪。
在临死之前,脑海里想的是自己心爱之人,那心爱之人在死之前想的也是心爱之人。
在赵伯宇死之前,他给曹智博发去了短信,内容是“大博,我把公司交给你了,我相信你的能力,一定会做好的,我就先走了,勿念。”
次日,赵氏集团CEO跳海自杀冲上了热搜,当跟赵伯宇很好的朋友们知道时,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给赵伯宇举办葬礼,不过在看到赵伯宇的尸体时,还是没忍住,哭了出来。
所有人包括赵伯宇的朋友们都不知道赵伯宇为什么会选择跳海自杀,在他们眼里,跳海是最痛苦自杀方式,但他们不知道,刘子豪最喜欢的就是海。
刘子豪生前没有看到的海,赵伯宇替他看到了,不过是赵伯宇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到海了。
*暖阳X一诺
*康平路竹马系列、双向暗恋,当联盟最温柔的野王遇上最能闹腾的射手,是治愈or致郁?
私设:有生病梗,避雷勿入
比比歪歪系列,与现实无关,一切私设都为推动剧情需要,不要联系上,ooc勿上升。
“林恒,我想和你回家。”
远途慢慢,十九岁的少年带着还没发出去的消息,永远睡在了通往北京的高铁上。
——————
【接上篇】
“徐必成,你是真的狗啊。”
暖阳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耳麦那边传过来,而罪魁祸首X必成看到身上一个普攻顺过来的红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边往回走还顺带顺了一个小猪,笑着有点欠揍:“不是...
暖阳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耳麦那边传过来,而罪魁祸首X必成看到身上一个普攻顺过来的红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边往回走还顺带顺了一个小猪,笑着有点欠揍:“不是,林恒,你惩戒留着过年啊?”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吵得整个峡谷不得安宁,小学生的斗嘴日常引得两个直播间欢声笑语,毕竟是难得一见的少女双排,CP粉早已搬起小板凳前排坐好。
徐必成忙着手上的操作,还不时划着屏幕看向暖阳那边,笑得大了便连连咳嗽起来。
“你感冒还没好?”
意识到身体的不适徐必成找了个借口催促着暖阳赶紧推了对方水晶,又哄着弹幕说要下播了。
似乎是少女双排的效果,今日的弹幕尤其多。
徐必成笑了笑,胡乱的抓了抓后脑勺,打着哈哈道:“都一样啊,都是兄弟啊,朋友嘛。”
“下播了下播了,吃饭去了。”
下了播之后,徐必成脸上挂着的笑意再也撑不住了,难受的捂着胸口,缓了一会儿之后才电脑背后拿出药来吞了一颗。然后躺在电竞椅上闭目养神缓着,脑子里面却混乱的回窜着刚刚余光瞥见的屏屏弹幕。
我和林恒……什么关系?
而且,徐必成看了看手上紧握的药瓶,眼中闪过一抹复杂。
他还有多久呢?
搞不清楚,似乎是又有点不甘心。
小组赛刚刚结束,第二天就是联盟八强的抽签晚会,抽签的时候AG和hero坐着离得近,徐必成近日来精神总是有点恍惚,以至于旁边无畏和他握手的时候他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两只手都被对方握上捏了捏才反应过来,尴尬的笑了笑。
余光间,却是透过人影无意瞥见微博那边那道不太友善的目光,总有种被人抓包的感觉徐必成心里咯噔一下,连忙缩回了手再看过去的时候小学生已经端端正正的坐着,看起来倒是很专注的看着抽签台。
指尖被人握住的温度还在,hero的野王坐在旁边笑得很憨,用含糊不清的普通话小小声的在他旁边问道“诺队手很凉啊,很冷吗?”
徐必成愣了愣,却是想起那年他生日的时候,因为那天微博有比赛暖阳没来,所以打完比赛之后第二天小学生就端着个草莓小蛋糕从北京来太仓找他。那个时候他衣服上似乎还带着北京过来没有融化的风雪,可是他握着他的手给他递过来蛋糕的时候,那掌心的温热似乎顺着传到了他的心窝,好暖和啊。有些恍惚,最近总是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因为在发呆所以徐必成没有注意到自己看向无畏的目光那么热,而这一切恰恰是落到了镜头里面,也落到了微博那边。终于缓过神来,意识到无畏还在看他,一诺笑了笑,摇头。
“林恒那小子好几天没理我了。”
上次暖阳给他回消息还是在抽签晚会之前,都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徐必成发过两次说要约着打排位,那边却都没回过消息。他向来是个性子急的人,以前林恒一个小时不回消息他都觉得像是一年一样骂骂咧咧,知道他这个性子所以暖阳回消息向来很及时,可是现在却等了快一个星期,还是没见人回。
小千金有点苦恼,小嘴一撇委屈巴巴的看着爱思。
“你得罪他了。”爱思刮了刮鼻子,局外人往往看得更加透彻,想起隔壁打野赛场上的行为又补充了一句:“你该知道,小林很记仇的。”
徐必成愣了愣,神情有些茫然的看着爱思,后者实在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爱思要命的揉乱了他的头发,叹了口气道:“非要人家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你才明白吗?”
闻言徐必成心里蓦然一动,像是那层薄薄的窗户纸被人捅开,他抬头摸着额角想起近些日子发生的事、忐忑不安的小声试探:“你是说,他在吃醋?”
“笨蛋,是他在喜欢你。”爱思忍不住吐槽,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称职的红娘。
训练室里面又重新安静,徐必成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屏幕已经暗了,脑子里面爱思刚刚说的话还在不停回响,心里的感情在慢慢的酝酿、又复杂的揉成一团,他说不明白。
林恒喜欢他?
真的假的?
徐必成心跳如擂鼓,他从未想过这样的可能,也从未敢把自己的心意拿出来看看,甚至有时候想想都会觉得害怕。他向来不是一个主动的人,如果心意被错估到时候是不是连朋友都没得做?
可是今天爱思的话,仿佛把他隐藏多年的心意一朝戳破,在那一瞬间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感,却也有点莫名的害怕。
“喂,徐必成?”
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一诺猛然被惊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按通了林恒的语音通话。看着跳动的手机屏幕,一诺心脏扑通扑通的乱跳,竟有一种想把手机挂断的逃避感。
似乎是那边没有听到声音,又叫了一声,不大的声音却像是珠子坠落在心房,徐必成的心也跟着一跳一跳的。
“嗯,是我。”徐必成回道。
"怎么了吗?"
"没,没什么。"一诺咬唇。
徐必成几乎是心急的喊了一声:"林恒!"
"还有事?"
“林恒,我们见个面吧。”似乎是终于鼓足了勇气,徐必成继续开口道,声音有些颤抖,透着不易察觉的期待与小心翼翼。
徐必成有片刻的失神,半晌才回过神来:"那......我等你。"
是街角的咖啡亭,小小的少年选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身上还裹着厚厚的外套,因为发着低烧的缘故额头还浮着一层薄薄的细汗,鼻尖也是红红的。他一下一下的捣鼓着手上的杯子,里面还剩半杯的热牛奶,热气蒸腾。他抬起脸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空,眼睛眨了眨,有些困倦,但还是忍住了困意,一直到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才慌忙转过头。
"你来啦。"
"嗯。"林恒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
“我不记得你爱喝热牛奶?”林恒看着他杯子里只剩一小半的牛奶微微皱眉。
徐必成无意识的刮了刮鼻子,今日竟会开口解释“喝了咖啡怕睡不着。”
两个人并没有在纠结这个话题,平日里一见面就打打闹闹黏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不知是被周围的气氛闹的、还是其他,今日坐在一起竟难得的有一些局促。以前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往往都是徐必成在闹,林恒在旁边笑,今日的沉默让气氛显得有些怪异。
“不是有事要说?”林恒似乎是有点不耐烦了,他按亮了手机屏幕,补充道:“半个小时,我晚上还有训练赛。”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徐必成觉得今日林恒说话的语气很冲,带着点火药味。
他张了张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还在发展低烧的缘故,脑袋都糊成了一团,“林恒。”
终于,徐必成还是忍不住开口,"那个,我和无畏其实就普通同事的关系……"他不知道从哪里切入话题,只是觉得面前的人似乎还因为这件事在生着气。
“我知道。”林恒神情很淡然,似乎是一副不太关他事的感觉,他好像也没多感兴趣。
徐必成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鼓起勇气问道:“可是……爱思说,你在吃醋。”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都不确定林恒能不能听到。
林恒没有说话,只是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目光清浅。
"我......"徐必成有些慌乱,他看着林恒的平静,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挫败感。
可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往后退就不是他徐必成的风格了,他深吸一口气,决定豁出去:“林恒,爱思他们都说我好像喜欢你,我想了几天发现我好像确实是……”喜欢你。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指堵住了嘴巴,林恒的声音清清淡淡,"我知道。"
“嗯?”徐必成茫然的看着面前的人。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林恒收回手,脸色微微有些严肃:“但……现在不行。”
不行?
嘴巴残留的温度还在,空荡荡的咖啡厅又只剩下他一个人,徐必成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似乎有些模糊。他努力睁大眼睛,看到似乎有一抹人影出现在门口。看不清楚,意识已经有些迷离,他勉强站稳身体,摇摇晃晃的朝门口走去。
"林恒!我……"
“我好喜欢你啊……”
声音很轻,微微的发着颤,话语到最后已经成了呢喃一般,微不可查。
终于抵挡不住困意,身子软软的倒在那人手里,昏死过去。
徐必成不记得自己睡了多久,只知道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房,队友都围在边上,见到他醒过来纷纷松了口气,爱思的眼眶都有点红。
“小杯崽子,大冷天瞎跑。”爱思嘟囔了一声,眼圈更红了。
要不是他跟着去,他都不知道这小混蛋要把自己搞成什么样。
徐必成的病情更严重了,烧得迷迷糊糊的,俱乐部向联盟提交了申请,宣布了一诺退役的消息,后面的比赛上了青训的替补。
“唐甜,我好像把事情搞砸了。”徐必成无奈笑笑,原本就白得近乎透明的面庞此时更为惨白,连唇色也是白的。
爱思拍了拍他的手,宽慰道:“别想太多。”明明知道不太可能却还是笑着道:“以后啊,咱们再打回来。”
“咱们先把病治好,好不好?”平日里满嘴跑火车的爱思此时语气难道认真还带着乞求,眼眶红得厉害。
徐必成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眼神空洞的看着窗外。
就像他自己说的,把一诺留给大家,只是徐必成要走了。
徐必成消失的那一天,林恒在太仓门口守了一晚上。外面下起了大雨,最后还是爱思看不下去了,出来劝他走吧。
爱思第一次看到,那平日里看着冷静沉稳的少年,被雨水淋湿了全身,头发和衣服贴在脸上,眼睛却死死盯着某处,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最终,茫然的抬起头看向爱思:“怎么办?我好像把徐必成弄丢了……”小学生的眼眶红得像兔子,脸上的神情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惶与脆弱。
一诺退役之后,AG的新人磨合的并不好,整个队伍很遗憾的止步于八强,相反倒是微博成了黑马,浩浩荡荡的闯进了总决赛。
总决赛的门票林恒给了爱思,他知道爱思知道一诺的下落。
“我知道他会来的。”林恒的眼底有些疲惫:"可是我没办法找到他。"
爱思收下了票,没有回答,也没有拒绝。
票是爱思亲自送过去的,那个时候徐必成已经从国外回来了,显然哪怕是国外那些先进的技术也没有办法治好他的病。
爱思过去的时候徐必成还在端着平板看着上场微博半决赛的录播,赛后采访的是暖阳。
“我知道有个朋友在看,我想赢给他看。”
“那个朋友是一诺吗?”主持人很会抓重点,暖阳听了点了点头,笑着回答道:“是的。”
林恒的目光透过屏幕直直的看着他,一瞬间,让徐必成的心也跟着跳了跳。
徐必成捏着爱思递过来的票,神情有些恍惚,过了片刻才低下头,看着手上的票。
“那小子送过来的,我本来想着直接扔垃圾桶的。”爱思想要缓和气氛。
徐必成笑着像个小向日葵,虚弱得没有一丝力气,他的手轻轻搭在爱思的肩膀上:“谢谢啊,唐甜。”
爱思没有答话,只是背过身盖住了红透的眼眶,深深吸了一口气。
后面,是爱思定了前往北京的车票。徐必成的状态很不好,根本坐不了飞机,已经和家里说了情况,北京是爱思陪着去的。
高铁很平稳,可徐必成因为身体的缘故还是难受得厉害,本来这些天就没有怎么吃过东西,到最后吐出来的也只是清水。
爱思心疼得要命,只能给他买了一些流质食物,一路上徐必成吃了一点,又喝了点水,就睡了。
车上的空调开得很足,徐必成一直睡得很安详。他的皮肤苍白的像是雪,睫毛浓密纤长,在灯光的映射下泛起一层薄薄的金黄色,竟看起来像是气色好了一些。
“到哪了?”徐必成眼睛还没睁开,便迷蒙的问道。
"快到了。"爱思轻声应道,伸手摸了摸徐必成额头的温度。
"好困啊……"徐必成吐出来的气都是热的,他没有力气的靠着爱思,按亮了手机屏幕,似乎是滑了一下,又懒懒的靠在了爱思的肩膀上。
“到了叫我……”徐必成迷迷糊糊的说道,说完就闭上眼继续睡,他真的太困了,眼皮重的掀不开,似乎因为痛苦眉心还微微蹙着,嘴角却挂着浅浅的笑。
“好。”爱思低声回道。
呼吸越来越浅,到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爱思目视前方,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座椅上,滴在徐必成的脸上。
"徐必成......"他轻声唤道,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到时候要记得醒过来啊。”
别再赖床了,小杯崽子。
手机从掌心滑落摔在地上,还在亮着,透过模糊的视线,爱思看到了一行字:
“林恒,我想和你回家”
是聊天框里面还没发出去的消息,因为还没将人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所以消息也发不出去。
爱思阖上了眸子,紧紧搂住徐必成渐渐冷去的身子,泪水肆虐。
那一天,远途慢慢,十九岁的少年带着还没发出去的消息,永远地睡在了通往北京的高铁上。
【完】
小木碎碎念:到最后感觉写的很难写,不知道怎么写下去,所以可能感觉有点乱,各位宝子有错纠错啊,多多包涵。
*暖阳X一诺,一诺视角
私设:有生病梗,避雷勿入。病都是胡乱杜撰的,不要较真。
比比歪歪系列,与现实无关,一切私设都为推动剧情需要,求求不要联系上现实,ooc勿上升。
远途慢慢,十九岁的少年攥着总决赛的门票,带着还没发出去的消息,永远睡在了通往北京的高铁上。
徐必成是个很迟钝的人,对待感情这种事更是笨得找不着北,所以当他看到微博上面林恒回的那句“我...
徐必成是个很迟钝的人,对待感情这种事更是笨得找不着北,所以当他看到微博上面林恒回的那句“我怕你野区的野都和我姓,包括你”的时候,明明已经心跳如鼓了,可还是抓乱了头发傻乎乎地笑:“儿子大了,叛逆期。”
面前是一群看热闹的AG人,目光个顶个的在小队长身上扫过,彼此心照不宣的交换个眼神,又叫叫嚷嚷着训练去了。
只有徐必成还愣在原地,呼出的热气都是烫的,懵懵的摸了摸额头,一直低声咕噜:"好烫…发烧了……感冒了……”心里还在盘算着天冷了该加衣服了,想着想着又想到了北方好像更冷,前两天林恒还发癫般给他拍了两张雪景图过来。
说起林恒,也算是将他带进圈子的引路人,两个人在线上赛认识、然后组队,明明彼此欣赏但是打个排位巅峰赛撞车都阴阳怪气的互怼,谁也不饶过谁。王者荣耀,让他认识了林恒,他们成了最好的朋友。
可是好朋友会因为对方的一句话面红耳赤吗?
徐必成想不明白,只觉得心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闷闷的疼。
闭上了眼睛,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叫了几声没有回应,爱教很恼火,给你惯的。一把扯开被子把乱蓬蓬的脑袋从被窝里面扒出来,不看还好一看便吓了一跳,见徐必成脸色潮红嘴唇干裂,连眼睛都睁不开,一副病得不轻的样子。手碰到的地方温度高的吓人,立刻就慌了,"怎么发这么高的烧啊?!"
这个笨蛋!!
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吗?
爱思恨铁不成钢地骂了一句,和俱乐部报了一下,叫着达达两个人就把徐必成背到车上,送到医院去挂了急诊。
"我不……打针……"徐必成昏昏沉沉间听到护士要拿针管扎他,下意识地就喊了一嗓子,意识不清醒小脾气也上来了,"你走开......"整个人缩在被子里面,死活不肯配合。
最后还是爱思和达妈两个人硬拉了半天才把他从被窝里拖出来,给他扎上了吊瓶,挂上水,输液。
这一番折腾下来,打上针的人睡着了,爱思却是被弄得骂骂咧咧,摸了摸脸上的抓痕,还刺刺的疼,“这小杯崽子,爪子利得差点给他爹挠破相。”
挂了几瓶水烧就退了,医院开了单子说是换季感冒注意保暖就好,但是这小弱缺身板估计得留院住几天。
烧一退徐必成就想回去,毕竟明天就有线上赛要打,但是拗不过菲姐下的最后通牒加扣工资警告,最后只能乖乖留在了医院。
小组赛,AG打的是微博,因为疫/情都是线上打。徐必成生病住了院,俱乐部只能上了替补。
“诺队啊,诺队听说生病了。”坐在边上的花卷解释道,自家队长进房间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了,又补充了一句“听说就感冒而已,也不严重。”
暖阳应付性的应了一声“哦”,又开始漫不经心的调试着手机,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哎呀,林恒这赵云送的,我真的服了……”一诺仰躺在病床上翘着二郎腿,手上捧着平板,看着里面的比赛直播,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哎哎,哎呀,出草了没看到吗?你扎他啊,这卤蛋在这你不扎他,敢情就扎我的时候起劲是吧?”
“唉,不行啊,这样下去微博要输啊……”
听到这惋惜叹气的声音,一边还在削苹果的达达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一个苹果堵住了徐必成的嘴。
“你干嘛呢达达?”小千金很娇气,不满地皱着鼻子问道。
达达无奈地摇摇头,“我看你烧糊涂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是AG的?”达达扶额,颇为恨铁不成钢。
徐必成尴尬笑笑,有点心虚却又不肯认输,忿忿不平道:“你懂什么,我这是奶死他们。”
得得得,就是场上十个人,你是就只看到了对面打野是吧?他是头上有犄角还是身后有尾巴,引得你这维护劲儿。达达看破不说破,只能在一旁默默吐槽。
“恭喜啊,小野王,又拿下一分。”徐必成因为感冒的缘故鼻音很重,原本的小破锣嗓子就更哑了,但是还是傻乎乎的乐。
“没啥事都菲姐他们小题大做。”徐必成哼唧了一声,"主要是怕你爹我上场把你揍得找不着北。”
"呵呵。"林恒笑了笑,"这样不太好吧,徐必成。"
“你等着我,下次比赛我把你野区打烂,哼。”徐必成咬牙切齿的说道,"你就等着被我虐吧。"
就是一场小感冒发烧,吊了两天水徐必成就嚷着要回去,没人劝的动,达达只得联系了菲姐,平日里面嘻嘻哈哈的小孩今日却是难得郑重,“菲姐,我能打。我想多打几场比赛。”达达其实想说身体才是最要紧的,但是难得看到小孩这么倔,也就没办法了,回去之后刚刚还能赶上收尾的训练赛。
小组赛的后期,AG发挥不错,早早就定下了八强的席位,反而微博那边有点高开低走,已经连着输了几个大场,这等待着顶峰相见的旅途似乎变得有点遥不可及。
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还要冷一些,徐必成缩在电竞椅上刷着微博,虽然在直播还是不顾形象的裹上了厚毯子。
今天,微博又输了。
作为当家选手的暖阳又被骂上了热搜,词条读来读去还是就那么几个,他自己每次比赛打完的时候都看习惯了,总有一堆人在那按头退役,好像选手被喷退役了他就能捞到钱一样。
“今天晚上是我的问题,我会好好调整的。”
“别急,慢慢,慢慢来。”
徐必成有点心虚,后又拍拍胸口说服自己,毕竟是好朋友好兄弟,比赛输了肯定要安慰一下的,至于这超话漫游什么的,属实是兄弟家你来我往的正常操作。
又打了个喷嚏,徐必成揉了揉被冻得通红的鼻尖,旁边爱思递过来一杯热水,里面已经冲好了药,“把药吃了,就你这小弱缺身体。”
看着那翻滚的棕色液体,皱巴巴的小脸已经率先写满了抗拒,一把推开,“我不喝,苦死了。”
“你这三两天就发烧的,再不喝药就把你丢医院扎针。”爱思不由分说,强硬的把杯子塞到了自家小队长手里面,态度难得强硬不容拒绝。
徐必成皱巴着小脸,捏着鼻子把杯子放到唇边,苦涩的味道一股脑儿灌了进去,顿时苦得眼泪汪汪,喝完之后不断吸气,一双乌黑的眼睛盯着爱思,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叫唤道:“唐甜,你要谋杀是吧?”
爱思摊摊手,监督这会偷偷把药倒掉的小崽子喝药似乎已经成了他的日常任务。
原以为就是换季容易感冒,加上锻炼得少身体弱的原因,调养好了就成。
可在冬天还没过去的时候,变故就来了,医院的诊断书是达达整理房间的时候从那不起眼的行李箱里面翻到的。
房间里面,所有人都围成了一团,上到老板教练,下到队友运营,一个个眼眶都红成了一团,气氛压抑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最中间的小孩捏着被揉的皱巴巴的诊断单似乎有点心虚,也有点后悔,他就说那天回来就一直在找,不知道把这东西扔哪了。
真是随手乱扔的臭毛病,不长记性。
徐必成暗暗骂自己。
“…这个…这个哪家医院看的,一定是看错了,走,诺崽,我们再去重新检查。”达妈是最先绷不住的,拉住一诺的手就要往门口走,却是拽不动人,徐必成愣在原地,到这种时候他却是所有人里面最冷静的。
"我不是还好好的吗"徐必成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达达,菲姐,教练,你们别担心了……”他甚至于为了缓解现在的气氛还在笑着,像是一朵小小的向阳花。
“什么叫还好好?是现在还能够站在这和我们说笑?还有多久,以后呢?徐必成,你还能活多久?”
达达第一次忍不住吼了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像是一句话捅开了窗户纸,其他人也纷纷红了眼眶,一双双眼睛里面带着浓烈的悲伤,看起来令人揪心。
“诺崽,休赛吧,回去好好治疗。”最后,还是菲姐忍痛做了决定。
徐必成愣了愣,眸子里面的光芒渐渐熄灭,然后又渐渐燃起,坚定的说:“菲姐,我不想离开赛场,我还能打,我还想再多打几场。”
而且,回去了,就要离开这片他热爱的舞台,再也回不来了。
病是上个假期回家的时候查出来的,是突发性的心脏衰竭,这个病来势汹涌,他甚至在想自己明明这么年轻怎么就会患上这样的病呢。可是有时候人的命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他只能认栽。
才19岁,却提心吊胆的每天可能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不是没想过治疗,可是医生都说了这是突发性的心梗,根本就不适合做手术,更何况这病本身就不是手术能够治好的,至今国内外还没有一例成功的案例。
看心脏衰竭的速度,应该还有一两年。
和家里人商量好了打完这赛季就回去,没想到最近病情却忽然开始恶化,最开始只是发烧,后来就是不间断的胸闷胸痛。他自以为已经藏的够好了,最后还是被一张他早以为弄丢的诊断书给捅了出来。
“别和别人说。”徐必成喝了爱思递过来的热水,后又想起了什么,嘱托道:“尤其是林恒。”
上【完】
一定不要上升,纯属剧情需要想写刀子了,咱家宝身体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