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稗类钞》世宗事迹汇编(简体完整版)
序
序一
中华民国六年六月绍兴诸宗元贞壮撰
序二
中华民国五年十二月杭县徐珂仲可述于上海寓庐之天苏阁
凡例
一、纪载之事,以有清一代顺治至宣统为断,间有上溯天命、天聪、崇德者,而又述及隆裕后之崩,则以其有率宣统帝逊位之让德也。
一、本书九十二类,凡一万三千余条,综计之约三百万余言。
一、本书标举二字为类:曰时令,曰气候,曰地理,【城寨道路桥梁皆附焉。】曰名胜,曰宫苑,曰第宅,曰园林,曰祠庙,【陵墓附。】曰帝德,曰恩遇,曰巡幸,曰宫闱,曰朝贡,曰外藩,曰阉寺,曰外交,曰礼制,曰度支,曰屯漕,曰教育,曰考试,曰兵刑,曰战事,曰武略,曰狱讼,曰吏治,曰爵秩,曰幕僚,曰荐举,曰知遇,曰隐逸,曰谏诤,曰箴规,曰讥讽,曰诙谐,曰种族,曰宗教,曰婚姻,曰门阀,曰姓名,【字号附。】曰称谓,曰风俗,曰方言,曰农商,曰工艺,曰孝友,曰忠盖,曰敬信,曰义侠,曰技勇,曰正直,曰贞烈,曰谦谨,曰廉俭,曰狷介,曰豪侈,曰才辩,曰明智,曰雅量,曰异禀,曰容止,曰情感,曰疾病,曰丧祭,曰师友,曰会党,曰著述,曰性理,曰经术,曰文学,曰艺术,曰鉴赏,曰方伎,曰迷信,曰方外,曰赌博,曰音乐,曰戏剧,曰优伶,曰娼妓,曰胥役,曰奴婢,曰盗贼,曰棍骗,曰乞丐,曰动物,曰植物,曰矿物,曰物品,曰舟车,曰服饰,曰饮食。
一、本书事以类分,类以年次。【一人身历数朝而其事有散见各类者,如生于康熙卒于乾隆是也,余可类推。】总类之中又有可分数类者,例如谦谨一类,析而为二,则先谦后谨,而以谦谨皆备者列于谦之前。艺术一类,析而为四,则一书、二画、三医、四弈,而以书画皆备者列于书之前,且各以年代次之。他类有相同者悉视此。若性质相近之各条,或亦有时连类而及,以博其趣。
一、本书数据以平时随笔自行札记之事,分隶各类,或从家藏秘籍搜采而得,故与近今流传之本微有不同。而说部报章,亦在参考之列。惟以凡所援引,泰半贯串而成,未能悉记来历,故间有仍其口脗者,如「本朝」「国朝」「国初」「王师」「大兵」等字是也。
一、说部报章之所载,亦有辗转稗贩而得者,其中事实,或且传闻异辞,如于朝野见重之人而述其一二遗行,社会不齿之人而纪其一二嘉言。今所以兼搜并采者,实有春秋责备贤者及劝善惩恶之意寓于其中,非仅以广异闻已也。
一、本书之分类,虽亦力求精确,然颇有一条兼涉数事,一事可隶数类者,亦惟从其较重者入之,而亦或彼此互见,于篇幅较长之条,牵连及之。
一、凡所纪载,固不敢以考证精详自诩,要以具有本末者为多。
一、姓名字号,固亦务求画一,而以其为世所习知,因而错综互见者亦有之。
一、历代纪年皆用干支,因附清代历朝干支年号表以便检查,若于征引之原文,则仍其旧。
时令类
雍正在潜邸时看过的烟花康熙两上元盛典
宫苑类
圆明园中世宗神牌所在安佑宫安佑宫在圆明园西北隅,朱扉黄甍,一如寝庙制,供奉圣祖、世宗、高宗神牌。仁宗于驻跸御园日,行瞻谒礼,每年四月初八日率诸皇子近御王大臣拜谒,其朔望荐熟彻馔,一如典礼,皆由内务府大臣承办。
狮子园狮子园为高宗降生之地,常于世宗忌辰临驻。
安乐渡故事,皇帝在圆明园御舟徐行,则岸上宫人必曼声呼曰:「安乐渡。」递相呼唤,其声悠扬不绝,至舟达彼岸乃已。文宗出狩时,穆宗尚在抱,戏效其声,上抚穆宗首曰:「今日无复有是矣。」言讫,潸然泪下,内侍等皆相顾凄惶不已。
雍正初南书房遗迹南书房后院壁,有世祖幼年习弹痕迹。又桐城张文端、静海励文端二公在南书房,每入直,于坑【按坑、坑、炕三字皆无床榻义,北人皆呼卧榻为坑。】边坐处,以辫发抵壁,久而发印渍纸,至康熙末尚存。
祠庙类
世宗建修祠庙风云雷雨四祠雍正十三载中,惟造风、云、雷、雨四神祠以备祈祷,此外无营缮事。
贤良祠雍正庚戌,诏建贤良祠,祀开国以来满、汉大臣勋德卓著者。
雍和宫京师喇嘛最多,皆在雍和宫、东黄寺、前后黑寺,而雍和宫在北新桥北,为世宗潜邸,登极后升为宫,乾隆初,庄严法相,以喇嘛守之。宫内法轮殿塑男女裸体佛像,谓之欢喜佛,盖从蒙古俗也。
帝德类
世宗聪察勤治
清帝的日常学习皇上日阅实录列圣于每早盥沐后,即阅先朝实录一卷,自巡狩斋戒外,日以为常,寒暑不间。书皆收存内阁大库,每前一日,中书启钥取书,用黄绫袱包裹,盛以冉木匣,次早同奏章送入。
曾国藩感慨圣祖对历代清帝的教育作用曾国藩之论圣祖曾国藩尝曰:「六祖一宗,集大成于康熙,雍、乾以降,英贤辈出,皆沐圣祖之教。」又谓:「缉熙典学,日有孜孜,上而天象、地舆、历算、音律、考礼、行师、刑律、农曹,下而射御、医药、奇门、壬遁、满蒙西域外洋文字,无一不通,且无一不创新法,启津涂也。」
世宗与文人
世宗资助书生世宗为皇子时,好微行,尝游杭州,出涌金门见一书生卖字,颇精八法,即命其书一联,中有「秋」字,易火于左,世宗曰:「得毋误否?」书生条举名帖为辨。世宗曰:「若曷不效举子生活,乃卖字乎?」书生自云:「尝举孝廉,贫不能给妻子,卖字求活,安望富贵。」世宗出囊中马蹄金数笏,曰:「吾贾有赢,不如资若求功名,得志毋相忘耳。」书生谢受之。即上公交车,连捷翰林。时世宗已践祚,一日,睹其名,忆是书生,即召入,书一「和」字,易口于左,询之,书生言为讹体,上笑不答。翌日,使奉诏诣浙江巡抚,受诏发观,乃命其仍向涌金门卖字三年,再来供职,书生始悟。
世宗不喜谄谀世宗不喜谄谀之言,有所闻必斥之。雍正丁未正月,太常寺卿邹汝鲁进《河清颂》,中有「旧染维新,风移俗易」语,大怒,谕交九卿公同严审,定拟具奏。寻刑部请照律拟绞立决,得旨,着革职从宽免死,发往湖广荆州府沿江堤岸工程处效力赎罪。
世宗建储制度的改革世宗慎于建储世宗性雄猜,自以夺嫡践位,恐兆争端,乃于即位后御乾清宫,召王大臣入,谕以「建储一事,必须详慎。圣祖既将大事付托朕躬,朕身为宗社之主,不得不早为计。今亲写密封,存之匣内,置乾清宫世祖御书「正大光明」匾额之后宫中最高处,以备不虞,永为定例。」诸臣奏:「圣见周详,臣等遵议。」乃令诸臣退,惟留总管事务大臣,亲书应立皇子名,密封锦匣收贮。
世宗教导李卫谦抑世宗密训李卫李卫开藩滇中,世宗密谕之曰:「汝恃宠放纵,于督抚前粗率无礼,操守亦不能纯,间有巧取,如此行为,大负倚任。嗣后亟宜谦恭持己,和平接物。」
世宗知崇正学雍正庚戌九月,重建阙里文庙告成,黄瓦画栋,悉仿宫殿制度,搏拊、干戚、尊俎、豆笾之器,颁自上方,世宗复以「崇敬正学」御书碑文勒石。礼部奏请遣官祭告,特诏皇五子承命以行。
世宗朱批谕旨世宗虑本章或有漏泄,所有折奏皆可封达上前,几暇披览,或秉烛至丙夜。所批辄万言,洞彻窾要,后付刻者,祇十之三四,其未发者,收藏保和殿东西庑中。
世宗追斥揆叙左都御史揆叙,本谥文端,雍正朝追削,并谕令于墓碑上改镌「不忠不孝柔奸阴险揆叙之墓」。
高宗初政高宗即位,承世宗严肃之后,以宽大为政,罢开垦、停捐纳、重农桑、汰僧尼之诏累下,万民欢悦,吴中谣有「乾隆宝,增寿考;乾隆钱,万万年」之语。
恩遇类
世宗与臣子的关系亲郡王配享太庙亲郡王配享太庙者,皆祀于东庑。通达郡王雅尔噶齐、武功郡王礼敦巴图鲁、【此巴图鲁三字即其名,非勇号也。】慧哲郡王额尔衮、宣献郡王界堪、礼烈亲王代善、睿忠亲王多尔衮、郑献亲王济尔哈朗、豫通亲王多铎、肃武亲王豪格、克勤郡王岳托、怡贤亲王允祥、蒙古超勇襄亲王策凌,及同治丙寅奉旨之科尔沁忠亲王僧格林沁,凡十三人。
满汉文武大臣配享太庙满、汉文武大臣配享者,皆祀于西庑。英诚武勋王扬古利、信勇直义公费英东、宏毅公额亦都、忠义公图尔格、昭勋公图赖、【昭勋即直义子,忠义即宏毅子,父子皆得配侑,允为极荣。】文襄公图海、文端公鄂尔泰、文和公张廷玉、文襄公兆惠、文忠公傅恒、文成公阿桂、文襄公福康安,凡十二人。
瀛台赐宴翰林赐宴瀛台,定在暑节。辄乘早凉,入西苑门,大柳星稀,高槐露下,宫墙缘岸间,安步徐行。菰蒲四面,水禽啁晰,与江南水乡无异。渡板桥,则荷香袭衣,闸流滴耳。复从内苑墙入小红门,划然大湖,有红板长桥,横跨水面,桥夹朱栏。其外杂列鱼罾,朝士渡桥者均许抽罾捉鱼,得即携归。于是迤逦达瀛台门。惟赐燕时,则从闸口北上,直西浮道通梁,中有层亭,两面账房,列如号舍。上命登舟泛太液池,即从过船亭登舟,芰荷十里,望如蕃锦,北望金色摇曳,则别一境矣。
派吃祭肉及听戏王大臣大内于元旦次日及仲春秋朔,行大祭神于坤宁官。钦派内外藩王贝勒辅臣六部正卿,吃祭神肉。上面北坐,诸臣各蟒袍补服入,西向神幄,行一叩首礼毕,复向上行一叩首礼,合班席坐,以南为上,视御座为尊也。膳房大臣捧御用俎盘跪进,行髀体为贵。司俎官以臂肩腰骼各盘列诸臣座前,上自用御刀割折,诸臣皆自脔割。食毕赐茶,各行一叩首礼,上还官,诸臣以次退出。是晚各赐糕资酏酱,携归邸。至上元日及万寿节,召诸臣于同乐园听戏,分翼入座,特赐盘餐肴馔。礼毕,各赐锦绮如意及古玩一二器,以示宠眷。
宴外藩年终,诸藩王贝勒更番入朝,尽执瑞礼。除夕日,宴于保和殿,一二品武臣咸侍座;元旦后三日,宴于紫光阁;上元日,宴于正大光明殿,一品文武大臣亦入座。
冬至赐貂冬至赐貂,唐例也,国朝亦仿行之。南书房、如意馆、升平署供奉诸人,各得数张不等。
赐荷包镫盏诸物岁暮,诸王公大臣皆有赐予,御前王大臣所赐为岁岁平安荷包一,镫盏数对,及福橘、广柑、辽东鹿尾猪鱼诸珍物;外廷大臣亦间有赐荷包一者,皆佩于貂裘衿领间,泥首宫门,以谢宠眷。
会亲公主、福晋、格格及外戚眷属,岁时有赐,入内谢恩,谓之会亲。宫门外施以黄幂,谓之关防。
世宗宠待大臣世宗知大臣禄薄不足用,故定中外养廉银两,岁时赏上方珍物无算。鄂尔泰召入时,上特命海望为之起第于大市街北,凡器用无不备。张廷玉尝小疾,及痊,告近侍曰:「朕股肱不快,数日始愈。」众争来问安,上笑曰:「张廷玉有疾,岂非朕股肱耶?」陈时夏籍滇南,上因其母老,特命云贵有司置传送至任所。岳锺琪出征西域,上特命其子浚送至玉门关以慰之。
世宗加恩陈时夏生母雍正癸卯,阁学陈时夏以御史授河南开归道,仍带台衔。丙午,署江苏巡抚。世宗念时夏母老家居,以道远未迎养,特命云南督抚资送至苏州,复赐人参,以慰高年行役之劳。
世宗召高宗入养心殿赐食雍正癸卯,次辛祈谷礼成,为世宗登极初次大祀之典,特召高宗入养心殿,赐食一脔。
赏花钓鱼世宗驭下严肃,然每假以词色。雍正丙午秋,特宴文武大僚于乾清宫,赋诗饮酒。每佳时今节,必赐诸王大臣游燕,泛舟福海,赏花钓鱼,竟日乃散。
世宗优礼蒋文肃雍正丙午秋,蒋文肃公主顺天乡试。时太夫人高年在堂,世宗恐其悬念,命枢府诸大臣索其家平安信,于降旨之便,传入闱中,以慰其心。
知州蒙世宗特赐雍正丁未,冯少寇以知州开复,蒙世宗超授庐州知府,并于请训之日,特赐貂裘、锦绮、端砚、法帖诸珍。
世宗慰留朱文端高安朱文端公轼晚岁多病,屡乞身,世宗嘉奖而慰留之。雍正辛亥,又具折奏请。内阁传出上谕:「尔病如不可医,朕何忍留;如尚可医,尔亦何忍言去?」文端感激涕零,从此不复有退志。
蒋文肃屡受世宗赏赐蒋文肃官庶常,即蒙圣祖赐第西华门右,御题匾曰「揖翠堂」。雍正戊申,大拜后,复赐新第于得胜门。旧例,年终赏大臣福字皆用红笺。丁未冬,世宗以其母曹夫人服未除,特书金笺福字以赐;壬子,赐人参至十二斤。
世宗召见布衣方观承方恪敏公观承,少时爱楚词,自忏云:「爱读《离骚》便不祥。」后以《南山集》狱起,全家谪戍黑龙江,恪敏与兄观永往来南北,营塞外菽水之资,或日一食,或徒步百余里。及壮,归金陵,家无一椽,借居清凉山僧寺。雍正壬子,入京师,旅人某为荐入平郡王藩邸,王与语,奇之。癸丑,王为定边大将军,征准噶尔,奏恪敏为记室。世宗命以布衣召见,赐中书衔偕往。凯旋,以军功实授内阁中书。被荐词科,临试不赴。寻迁吏部主事,历文选司郎中,出观察清河,累迁至制府。虽贵,手不释卷,好吟诗,工书,善骑射。年六十一而卒。
张廷玉鄂尔泰受知世宗雍正时,满、汉大臣执政权而始终宠任者,汉人则张文和公廷玉,满人则鄂文端公尔泰。文和登朝五十年,长词林二十七年,主揆席二十四年,凡军国大事,承旨商榷,无不合庙堂意旨。身后配享太庙。汉人之有势力者,仅张一人。然颇树党,汪由敦其一也。当时有张、姚二姓占过半部缙绅之言。鄂则世宗暮年,寸步不离,恒留宿禁中,逾月不出。世宗尝曰:「朕有时自信,不如信鄂尔泰之专。」事无大小,必令鄂平章以闻。
世宗赐张廷玉联张文和公辅政时,世宗御书春联以赐曰:「天恩春浩荡,文治日光华。」传写者改「天」字为「皇」字。后此联遍天下,而无人知为御制矣。
高宗赐张廷玉诗张文和公于世宗时允其配享太庙,及予告将归,复面求高宗。高宗以其不赴宫门谢恩,降旨切责,且曰:「朕前旨原谓配飨大臣,不应归田终老,今怜其老而赐之归,是特恩也。既赐归而又曲从伊请,许其配飨,是特恩外之特恩也。乃在朕则有请必应,而彼则恬不知感,则朕又何为屡加此格外之恩!且何以示在朝之群臣!试问其愿归老乎?愿承受配享恩典乎?令明白回奏。」张大惧。及事少解,入朝谢恩,高宗怜之,仍赐诗以归。
世宗屡赐张廷玉金世宗朝,张文和公在政府,十数年间,六赐帑金,每赐辄以万计。屡恳辞,上谕云:「汝父清白传家,汝遵守家训,屏绝馈遗。朕不忍令汝以家事萦心也。」文和归,遂以赐金名其园。
给还张廷玉家资张文和公有一姊,归姚氏,早寡,着《蠹窗诗集》,有智略。雍正间,文和告归在家,有两江总督查看家产之旨,先期得闻,亟归视文和,检书牍手录册子,携回夫家。文和家无长物,兄弟戚友恐启寄藏之疑,助成十万金,以待查看。迨两江总督复命,仍饬给还,文和亦未具领,存江宁藩库。
世宗呼阎百诗为先生阎百诗名璩,晚年名动九重,世宗在潜邸,手书延请,后至京师,执手赐坐,呼先生而不名。凡饮食、药饵、衣服及几研陈设诸物,罔不精腆。偶感疾,命太医院朝夕视。既病剧,求移馆,世宗固留不可,则命以大床为舆,上施青纱帐,二十人轝之,至城外十五里,如卧床,不觉其行也。殁后,亲撰文以祭,并赐挽章。
欢喜老人欢喜老人者,生海宁,居海盐,考察浙江海塘,垂六十年,捍御修培,坚守古法,当事极倚重之。老人陈氏,名吁,字言扬,尝官温州府学教授,年八十。时第三子存斋方伯世倕以河南按察使入觐,蒙世宗垂询年齿履历,御书「松柏堂」匾额,并赏人参、貂皮、宁紬诸品,俾归遗其亲,谕云:「尔父有德有寿,给他老人家欢喜。」老人感激圣恩,遂有是号。
奉旨观剧巡抚李某,雍正时人,由军官转至巡抚者。性喜观剧,会有言官具疏劾之,世宗遂谕其明白回奏。李乃与幕府磋商,有谓此事无实据,可云并未演剧者,有谓可以托词酬神者。李闻之,皆以为不可,曰:「若等不知帝之为人,不可欺也。余意直认不讳。但余本系武夫,不知礼数,观剧可藉以习礼。余又未读书,于前代人物,茫然不知,观剧即可知某为善人,某为恶人,择其善者从之,恶者戒之。且余到任已久,并未尝因私废公,既蒙圣恩垂问,嗣后更不敢观剧。如此具覆,定可无事。」幕府乃本其意,为之拟稿。疏既上,世宗亲批准其观剧,但嘱其不可有误政务,一时遂传为奉旨观剧焉。
世宗信任李卫雍正一朝,疆臣最蒙恩眷者,莫如田文镜、李卫,而信任之专,似李尤在田上。李以康熙末年授云南驿盐道;雍正癸卯,管理铜厂;甲辰,擢云南布政使,仍兼理盐务;乙巳,抚浙江;丙午,管理两浙盐政;丁未,授浙江总督;戊申,命江苏所属七府五州一切盗案俱令管理。复因廷议筑松江石塘,上以江南督臣范时绎办理未协,令李查议具奏,奏上得旨,仍令会同江南督抚稽查办理。十二月,上以李留心营务,凡江南军政举劾,命同范时绎等办理。时适遣侍郎王玑、彭维新往江南清查积欠钱粮,亦令与闻。己酉,加兵部尚书衔。庚戌,江宁有张云如者,以符咒惑人,谋不轨。李遣弁密访,得其党甘凤池等私相煽诱状,令游击马空北赍文往缉。旋以范时绎及臬司马世烆回护失察咎,又曾与云如往来辗转关查不解,且贿空北禀饰,具疏劾之,命尚书李永升赴浙会鞫得实。时绎解任,世烆以下论罪如律。壬子,调督直隶,命节制提督等官。乾隆丁巳,犹以奏诚亲王府侍卫库克于安州民争控淤地案赴州属托,谕嘉其执法秉公,特赐四团龙服。戊午,疏参直隶总河朱藻挟诈误工贪劣等款,及藻弟蘅干预赈务。奏入,命尚书讷亲、孙家淦会鞫得实,革藻职,拟杖流,蘅亦拟杖。
汉员赐宅在京汉员,皆侨寓南城外,地势湫隘,赁屋之值皆昂,汉员咸以为苦,列圣每加体恤,故汉阁臣多有赐第内城者。如张文和廷玉赐第护国寺胡同,蒋文肃廷锡李公桥,裘文达曰修石虎胡同,刘文定纶阜城门大街,刘文正统勋东四牌楼,汪文端由敦汪家胡同,梁文定国治拜斗殿,董太保诰新街口,皆荣遇也。
梁文庄墨渍袍袖雍正间,钱塘梁文庄公入直上书房,获侍高宗暨諴、和两亲王讲读,以旧学受知遇。晚年自言尝为高宗作擘窠大字,适世宗驾至,诸臣鹄立以竣,世宗命竟其书,以墨渍袍袖,复令高宗曳之。文庄藏此衣三十年,薨时服以就木,以存歾志君恩也。
梁文庄素衣入直梁文庄公官侍讲学士时,丁母忧归,诏赏藩库银五百两治丧。乾隆丙辰,谕曰:「向来翰林官丁忧有在京修书之例,梁诗正着来京在南书房行走。」诏以素服入直,照现任学士例给俸,兼直懋勤殿,与侍讲顾成天恭校御制《乐善堂全集》,赐第南城。
王兰生稽古之荣交河王少司寇兰生,起家秀才。康熙丙戌,李文贞荐,召直内廷。癸巳,赐举人,蒙养斋开局,与编纂事。后以母病请急,有旨将韵书携回,就家纂辑。服阕,复赴书局,日侍讲筵,承顾问,辰入酉归,无间寒暑,时犹未通籍也。辛丑,赐进士,以庶吉士充武英殿总裁,留馆。踰年,即署司业,典广东试,督浙学。历康熙、雍正、乾隆三朝,凡天禄秘书颁行海内者,靡不与点勘之役;乐律一门,尤专属焉。文柄屡握,赐赉无算。年仅中寿,蚤跻列卿。
巡行类
圣祖赐青浦孔宅匾联衢州孔氏,世称圣裔南宗,而江苏青浦县城北亦有孔宅。考孔宅志,孔子二十二代孙潜,字景微,先居梁国,为汉太子太傅,避地会稽,遂为郡人。至三十四代正,为苏州长史,隋末乱离,奉先圣衣冠宝玉葬于大盈浦上,立家庙以祀,子孙家焉。康熙乙酉三月,巡幸江浙,涂经青浦,贡监生员孙鋐等吁请御书,匾云「圣迹遗徽」,联云:「泽衍鲁邦,四海人均化育;裔分吴会,千秋世永蒸尝。」雍正甲寅,诏立五代王祠。乾隆丙寅,礼部题准奉祀生。己亥,巡抚杨魁疏奏估修,嗣后多请帑重修,沿为故事。
宫闱类
皇子皇女之起居皇子生,无论嫡庶,甫堕地,即有保母持付乳媪手。一皇子乳媪四十人,保姆、乳母各八,此外又有针在线人,浆洗上人,灯火上人,锅灶上人。既断乳,即去乳母,增谙达,凡饮食言语行步礼节皆教之。六岁,备小冠小袍袿小靴,令随众站班当差,教之上学,即上书房也。黎明即起,亦衣冠入乾清门,杂诸王之列,立御前。门限不得跨,内侍举而置之门内。惟与生母相见有定时,见亦不能多言。十二岁,有满文谙达教满语。十四岁,教弓矢骑射。至十六或十八而婚。如父皇在位,则居青宫,俗呼之曰阿哥所;如父皇崩,即与其生母福晋分府而居焉,母为后则否。皇女于其母,较皇子尤疏,自堕地至下嫁,仅与生母数十面。其下嫁也,赐府第,不与舅姑同居,舅姑且以见帝礼谒其媳。驸马居府中外舍,公主不宣召,不得共枕席。每宣召一次,公主及驸马必出费,始得相聚,其权皆在保母,即管家婆是也;否则必多方阻之,责以无耻,虽入宫见母,亦不敢诉,即言亦不听。故国朝公主无生子者,有亦驸马侧室所出。若公主先驸马死,则驸马当出府,房屋器用衣饰悉入官。
妃嫔位次妃嫔位次凡七级,曰皇贵妃,曰贵妃,曰妃,曰嫔,曰贵人,曰常在,曰答应。较汉时增级十四者,可谓减损。大内东西各列六宫,六宫左右,谓之东西长街。
先朝嫔御先朝嫔御退居别宫者,每月分例银至薄,不足自给,往往作针黹,令内监鬻于市肆。
宫女宫女皆辫发,必俟得宠幸后,加以位号,始上额。
宫女日课宫廷岁选秀女,凡选中者,入宫,试似绣锦、执帚一切技艺,并观其仪行当否。有不合者,命出,以次递补,然后择其尤者,教以掖庭规程。日各以一小时写字及读书,写读毕,次日命宫人考校。一年后,授以六法,俊者侍后妃起居,次为尚衣、尚饰,各有所守,绝不紊乱。出宫而嫁旗下男子或恃之餬口;而转卖他处,孤苦飘零,绝无加怜者亦有之。
朝贡类
御门御门之典,六部堂上官及司员均得侍班,故人才贤否,堂陛熟知。自此典辍,而司员黜陟,惟凭曹长一言,祇于外转时一觐天颜而已。
视朝升殿升殿之仪,乐先奏,殿后户辟。驾将入殿后户,御前侍卫左右交互,往来于殿门之内。内侍二人,执二红灯,盘旋而舞。少顷,各肃然就列,乐亦顿阕,皇帝已端拱座上矣。陛下鞭声起,三鸣鞭而赞作。
朝贺大会朝贺大会之日,诸王贝勒贝子公皆于丹墀上行礼。行礼处横布棕毯,由东而西,作一字形。元日皆貂服,二品以上同,三品以下朝服,余日则皆朝服。
站山子太和殿墀品级山,镌正一品至九品,文左武右,合正从计之,为行四,为数三十有六。恭遇皇上升殿,科道官立山旁纠仪,谓之站山子,即宋人排班石遗制,此则有笵金为山形之差别耳。朝官戏呼站山子科道为天罡星,盖举其数以相嘲也。
大朝筵宴之陈设大朝筵宴,内务府设朱漆反坫于丹陛之中。坫方可八尺,上陈碧玉洗一,径可二尺,厚可二寸,中镌御制玉盂联句,于文襄公敏中书;玉勺二,长二尺,交陈洗上;玉壶一,高亦二尺;碧玉琖八,径九寸者二,径七寸者六。
常朝列圣忧勤国事,帷宫燕寝,无不披览奏章,召对大臣。其王公将军各部人员无政事之责者,于每月五日早集午门前,朝服坐班。上驻跸大内日,王公皆于太和门坐班,侍卫奉旨赐茶,始散。上驻跸园中,王公则偕百官坐班午门外,科道官轮班察核,不至者劾之,谓之常朝。
御便殿皇帝将御便殿时,前导之内监以静鞭鸣地作响,王大臣皆鹄立,不闻声息,间有朝靴橐橐声,来往盘旋而已。
坐班午门坐班典礼,沿明之旧,各衙门堂派者,皆资浅无差之员,届时齐集朝房,俟纠仪御史至,传呼上班,则各设品级垫,盘膝列坐。纠仪御史巡视一周。有顷,退班,各递职名【红书之。】而散。
年班朝觐蒙古内外札萨克、青海、伊犁、科布多、察哈尔所属各旗,回部等处汗、王、贝勒、贝子、公、额驸、台吉、塔布囊、公主子孙,及奉天、热河、五台山内外札萨克喇嘛,四川土司等,均有年班朝觐之例。逢元旦进内,行三跪九叩礼。皇帝临幸各处及内廷宴赏,则又有跪迎跪送跪受等礼。
年班进京所带行李人役喀叶噶尔伯克等年班进京,定例,每一伯克,准带跟役一人,其行李斤两,则三品伯克准四千斤,四品准三千斤,五品准二千斤,六品准一千五百斤。回子王照三品伯克加一倍,准八千斤。贝勒六千斤,贝子四千斤,公三千斤,各伯克子弟六百斤。行李斤两较多,跟役名数较少,回人每于定例外多带跟役,于是驿站大被滋扰。其后议定回子公及伯克子弟行李尚不甚多,照例准带,其回子王贝勒各减行李二千斤,贝子至五品伯克各减行李五百斤,六品伯克减三百斤。有于例外多带跟役者,多一人,再减行李二百斤,多二人,则减四百斤,再多,则以次递减之。
庆祝万寿万寿节,王公大臣文武职官等,黎明时,咸蟒袍补服,排班于圆明园之正大光明殿前;三品以下者,排班于出入贤良门外。上龙袍珠冠入座,鸿胪官唱排班引导宣赞,一如大朝仪。上受贺毕,始还宫。
早朝时刻及升御之殿唐之早朝在日出后,朝罢议政,国朝则不御门而但办事,引见或升殿,亦必先办事。国初,趋朝皆在辨色后;嘉庆中有卯正入值之旨;同治初以垂帘渐晚,至辰刻;光绪以后,改用寅刻,朝退甫卯正耳。康、雍以前,皆以乾清宫为寝殿,乾隆以后,改御养心殿,殿在月华门外,凡召对办事,皆于此。每日军机大臣先入,始由吏部兵部堂官带领京外文武官员引见。
红绿头牌召见引见等名次,皆用粉牌书名以进。王贝勒用红头牌,公以下用绿头牌,俗称红绿头签,皆缮写姓名籍贯及入仕年岁、出师勋绩,以便御览。
碰头殿砖殿砖下行行覆瓿,履其上,有空谷传声之概。大臣被召见,恩命尤笃。或纶音及其祖父,则须碰响头,须声彻御前,乃为至敬。然必须重赂内监,指示向来碰头之处,则声蓬蓬然若击鼓矣,且不至大痛,否则头肿亦不响也。
奏对以三语为率军机大臣每日召见,须长跪良久,至以为苦。相传秘诀,无论奏对何事,必以三语为率,并须简浅明白,不须皇帝再问也。
吏部引见吏部带领京外文官引见之例,司员以五鼓入朝房,书吏亦至矣。尚书、侍郎至,则排班,以五六人为一排,班首班尾,皆以司员一人领之,一领班,一押尾。未引见前,即刊引见单,按其衙门之先后,人数之多寡,开具履历事由,分若干员名,若干起。每员均有绿头签,签以白硬骨纸制成之,上半段绿色,首尖而下长,中写引见人姓名履历。尚书、侍郎跪御座侧,呈递皇帝阅看,阅后,仍发交军机处拟旨,签亦发还原官保存之。每届三年京察引见,分别记名与否,至记名御史补缺,翰林开坊迁转,均吏部承办。引见御史、翰林,凡记名在前之五六人,均须列入引见单,依次引见。其圈出者,向系第一人,至第二次,第二人变为第一人。其名列在后者,须引见至四五次,方得补缺,然明知名列在后,而引见万不能不往者,谓为陪客。推原定制,恐同班中有奏对不称旨者,故多开员名,以备首列之人事出意外,可点用其次人员。故于拟正之外,复有一人拟陪。
兵部引见京外武职人员之引见,则由兵部掌之,一切规制,略如吏部之带领文官引见也。
进呈先时后时花果诸王福晋,辄于岁首进奉石榴、桃、李、荔枝、枇杷、瓜、豆、花椒之类,余如丁香、兰蕙、海棠、茉莉、牡丹、红绿梅、迎春、黄菊,合先时后时之物,亦纷纷呈进,以为应运而生,为熙朝祥瑞也。
暹罗进白鼠康熙朝,暹罗进白鼠三百头,圣祖以赐四皇子,即世宗也。乃分四队,日教之战,不听命者杀之。越日,未死者不及半矣。圣祖闻之,谓其自幼嗜杀,恶之。
外藩类
世宗驾驭蒙古雍正时定制,蒙古人不得识汉字,凡射,以向天射下至地者为合格。
阉寺类
太监品级雍正丙午,定宫殿监督领侍正四品,宫殿正侍从四品,【即总管。】宫殿监副侍正五品,【即副总管。】内廷侍从五品,执事六品,内廷待诏六品,内廷供奉七品,执守侍七品,内廷供用八品,侍监八品,【均首领。】内侍九品。
礼制类
皇帝典学皇帝典学之制,入书房,御宝炕,炕有宝几一,置备应读书籍,师傅则于炕前设矮几二,矮椅二,俾其坐而教授。每晨功课,以二小时为度。宣统帝典学礼节。奉监国摄政王谕,酌量变通,皇帝御正中宝座,前置宝案,师傅三人分据二席,面皆北向,与宝案距离二尺许。
封赠文官封赠之典,四品以下,祗准将本身妻室封典移封父母;八品以下,例封本身,不及妻室,是以封不及父母。雍正甲辰,从吏部尚书朱文端公轼之请,四品下,始准移封祖父母;八九品官,准封父母,不封本身妻室。又教授、学正、教谕、训导,向无封典,至是,教授照知县,学正、教谕照县丞,训导照王簿,一体准封,并继母、生母与嫡母俱封。皆文端奏准。
青海蒙古会盟之礼会盟礼:朝旨居中,文武长官率蒙、番行谢恩礼,凡九拜;次蒙、番谢长官主盟,凡六拜;次蒙、番围立团拜,行相见礼,凡三拜。阶上设两几,文武长官左右席地坐,南面两廊列矮桌二十余,为蒙古王公席,左翼居左,右翼居右,每桌前陈生羊一,蒸饼大如盂,累如塔,肴、果八碟,皆高装,酒满斟。番目设席于下,北面坐,席前陈列各物皆如之。击鼓渊渊然,音乐杂奏,主盟官举杯,劝酒三巡,蒙、番饮三爵。门外陈兵卫,汉、蒙、番兵队依次鸣炮为礼。
蒙长先起,谢恩,领赏:左、右翼正副盟长四人,每人袍料全套,鼻烟瓶一具,筷刀一副;其余王公、台吉等,各缎帛一端,烟瓶,筷刀称是。次番目趋而前,谢恩,领赏:每人红布一端,银牌一面,茶砖二封,酒一桶;总管与千户一律。东科寺香错亦然,因驻节并地也。其它寺僧来会者皆无赏。蒙长退,备良马一,及(口普)噜、红花、藏香数事,以献主盟官,尽地主谊。主盟官起节,各部落恭送如仪,而后依次回藩。青海会盟之典,实始于雍正乙巳,订定青海大臣每年出口祭海,会集各札萨克会盟一次。迨河南八族番子安插近边,着其同蒙古一体来盟。当时俸缎、犒赏,皆支取内帑,嗣归甘庳支销,从未扣及蒙,番俸金。其后举行此典,一切祭物、赏物,及沿路驿费,有增无减,渐觉不支。当事议两年一举,乃蒙、番坚请仍照旧章,谓旗民散落,已无归宿,盟长之令诸多隔阂,全凭岁举令典,使远氓常瞻汉官威仪,以资联络,倘再展期合举,殊不足以副远氓之向望,更足令彼辈生心,如恐经费不窍敷,愿于俸金内捐筹巨款,以襄盛事而维大局。当事允其请,照常每岁举行。【宣统庚戌,丹厅奸民因盐斤加价生变,青海大臣某捕犯甚急,丹民深憾之。】
养廉养廉始于雍正时,世宗因官吏贪赃,时有所闻,特设此名,欲其顾名思义,勉为廉吏也。
帝后忌辰禁嫁娶帝、后忌辰,向不禁嫁娶作乐。雍正丁未,古北口游击刘继鼎于圣祖忌辰婚娶,为提督郭成功所劾,革职治罪。通行时宪书,于列祖、列宗、列后忌辰,不载宜嫁娶事,世宗命钦天监详议,后永为定例。
谥上冠八字雍正朝,和硕怡亲王薨,赐谥曰「贤」。世宗眷念勿替,特旨以王生前所赐「忠敬诚直勤慎廉明」八字冠于谥号之上。
皇后入庙古制:后先帝崩,则祔祀于庙,设位于其姑下。然遇行袷祭之礼,动多关碍。至明世宗,预祧仁宗,以方后入祔,益非法矣。国朝定制:后先崩,暂奉安神主于奉先殿夹室中。孝敬后、孝贤后、孝仪后皆沿是制也。
度支类
叹世宗在位时,我国库之富。足国帑世宗综核名实,罢诸不急之务,河防、海塘等巨费外,皆罢不修。特置封桩库于内阁之东,一切赃款、羡余银。两咸在焉,末年至三千余万,国用充足。每令直省将各省正供籴米随漕而入,故仓庾实积,可供二十余年之用。
耗羡归公雍正间,耗羡归公,定直省各官养廉,其端则发于山西巡抚诺岷、布政司高成龄。盖先是,州县征收火耗,藉资日用,上司所需,取给州县,不无贪吏借口上司容隐之弊。雍正甲辰,诺岷请将山西一年所得耗银提解司库,除抵补无着亏空外,分给各官养廉,而成龄复请仿山西例通行直省。上以剔除弊窦,必更定良法,耗羡必宜归公,养廉须有定额,诏总理王大臣九卿会议。会各省皆望风奏请,议遂定。
屯漕类
营田事例怡贤亲王总理水利营田时,与大学士朱文端公轼汇奏营田事例四条:一,自营己田者,照顷亩多寡,予九品以上五品以下顶带;一,效力者,酌量工程难易、顷亩多寡,分别录用;一,降革人员效力者,准开复;一,流徒以下人犯效力,准减等。从之。
教育类
世宗设宗学雍正中,特设宗学左、右翼各学于京师,简派王公专管,岁时,钦派大臣考其殿最,以为王公奖罚。左翼在金鱼胡衕,右翼在帘子胡衕,皆设宗室总管、副管各一人,以司月饷、公费等事。三岁考绩,授七品笔帖式。觉罗、八旗各设学一,其总管、副管,如宗学之制。满教习用候补笔帖式,汉教习用举人考取,皆月有帑糈,四时特赐衣缣。
世宗设八旗官学雍正中,设八旗官学三于京师。咸安宫官学在京师西华门内,择八旗子弟聪慧者充弟子,月有帑糈,不计岁月,入仕后始除其籍,特派大臣综其事,教习用进士、举人。景山官学在景山内,皆内务府子弟充补,其制与咸安宫同,为内务府总管所辖。八旗官学,每旗各设学一,择本旗满洲、蒙古、汉军子弟充补,十年为期,已满期未中式者,除名另补,为国子监祭酒所司,亦附于太学之意。
国子监立经义治事斋孙文定公嘉淦管理国子监时,条奏大学事宜,令诸生于时艺外,各明一经,治一事,仿宋胡瑗立经义治事斋例,俾为有用之学。部议从之。
台湾社师雍正甲寅,台湾南、北诸社熟番始立社师,择汉人之通文者,给馆谷,使教番童。巡道按年巡历南、北路,宣召社师及各童至,背诵经书。其后,有岁科与童子试,背诵《诗》、《易经》无讹者,作字亦有楷法,且皆薙发冠履,衣布帛,如汉人,惟有番姓而无汉姓。
正音书院闽中郡县皆有正音书院,即为教授官音之地。雍正戊申上谕:「凡官员有莅民之责,其言语必使人人共晓,然后可以通达民情,熟悉地方事宜,办理无误。是以古者六书之训,必使谐声会意,娴习言语,皆所以成遵道之风,着同文之盛也。朕每引见大小臣工,凡陈奏履历之时,惟有闽、广两省之人,仍系乡音,不可通晓。夫伊等以现登仕籍之人,经赴部演礼之后,敷奏对扬,仍有不可通晓之语,则赴任他省,又安能宣读训谕,审断词讼,皆历历清楚,使小民共晓乎?官民上下,言语不通,必使胥吏从中代为传递,于是添设假借,百病丛生,而事理之贻误者多矣。且此两省之人,其言语既不可通晓,不但伊等历任他省,不能深悉下民之情,即身为编氓,亦不能明悉官长之言,是上下之情,扞格不通,其为不便实甚。但语言自幼习成,骤难更改,故必徐加训道,庶几历久可通。应令福建、广东两省督抚,转饬所属府州县有司教官,徧为传示,多方训导,务使语言明白,使人易通,不得仍前习为乡音,则伊等将来履历奏对,可得详明,而出仕地方,民情亦易达矣。」各处正音书院,上谕所建。无如地方官悉视为不急之务,日久皆就颓废,乃至嘉、道时仅存邵武郡城一所,然亦改课制艺矣。
考试类
科场加恩大员子弟科场定例,现任京官三品以上及翰、詹、科、道,外官藩臬以上,武官提镇以上之子孙,同胞兄弟、同胞兄弟之子出应乡试,别编官卷,号曰官生。凡二十人取中一名,较寻常觅举者,登进差易。又道光以前,凡礼部会试及顺天乡试之主考、房考,其家人族党有应试回避者,每别派试官阅卷,或封卷进呈,择尤录取,获售者遂益多。雍正戊申,各省乡试后,上谕大学士、尚书、侍郎、都御史、副都御史各大员,有子弟在京闱及本省乡试未经中式年二十以上者,着各举文理通顺可以取中者一人,开送内阁请旨。寻开列大学士蒋廷锡子溥,吏部尚书嵇曾筠子璜,都御史唐执玉子少游,吏部侍郎史贻直子奕簪,户部侍郎王廷扬子镠,礼部侍郎钱以垲子鋈,礼部侍郎鄂尔奇子鄂伦,兵部侍郎杨汝谷子绥,刑部侍郎缪沅子橒,工部侍郎张大有子鸿运,侍郎署理仓场事务涂天相子士炳,副都御史谢玉宠子升等,具奏。得旨:「俱赐举人。」户部侍郎刘声芳子俊邦,因病未应乡试,亦赐举人,一体会试。
张文和阻废制义雍正时,有议变取士法废制义者,上问桐城张文和公廷玉,对曰:「若废制义,恐无人读《四子书》讲求义理者矣。」遂罢其议。
黔院试自为府籍雍正己酉三月,钱塘徐文穆公本督学贵州,条奏学政事宜,礼部议覆各条,中有云:「各省府学,皆取所属州县童生拨入,惟黔省自为府籍。府学额多,即不如州县童生之卷,亦得充额。州县额少,即有优于府籍童生之卷,亦为额限,未免去取不均。嗣后府籍童生傥不足数。请于所属州县童生内酌量拨入。」
俞长城背贴院试文雍正朝,俞长城督学河南,关防颇严,操守亦慎。试日,辄禁其仆从出入以杜传递。乃其妾与仆勾通,作奸犯科,将传递之文,贴其背后补服之上,仆揭之以授试士,俞不觉也。
世宗谕学政以举优雍正丙午,世宗谕谓:「各省学政奉命课士,黜劣举优,系其专责。嗣后学政三年任满,将生员中实在人品端方有猷有为有守之人,大省举四五人,小省二人,送部引见,朕亲加考试,酌量擢用。」
世宗谕令六年选拔一次雍正丁未,礼部奉谕旨:「直省拔贡,旧例,十二年题请举行一次。后因各省学政不能秉公选取,国子监未便照例请行,于雍正元年时,特行一次。朕思各州县每年岁贡,较其食廪浅深,挨次出贡,内多年力衰迈之人,欲得人材,必须选拔。着各省学臣于科考时,照例,府学拔取二名,县学拔取一名,宁缺无滥。务取学问优通品行端方才猷可用之人,令其来京,朕将亲加考验,令入国子监肄业。如有学问荒陋人品不端才具庸劣者,将学政严加议处。嗣后六年选拔一次,国子监届期题请候旨。」
世宗谕杨可镜准作选拔雍正庚戌,各省选拔生员至京,世宗派大臣秉公考试,分别等次进呈。有内湖北应山县生员杨可镜一卷,文理荒疏,经部议,照例革去选拔。奉谕旨:「杨可镜乃明臣杨涟之玄孙,昔顺治四年,杨涟之子杨之易为江南松江府同知,遭提督吴胜兆之叛,捐躯殉难,凛然忠节,此即杨可镜之曾祖也。朕思杨涟父子两世忠义,其后嗣子孙,若稍能自立,品行无亏,虽文艺不工,亦当格外造就。杨可镜准作选拔,赴国子监肄业,仍着礼部带领引见。」
世宗复浙人乡会试雍正丙午,世宗以浙人查嗣庭、汪景祺诗文悖逆,风气恶薄,于是诏罢浙江春秋贡士。戊申,设观风整俗使以训之,时奉命持节至者,为大宗丞奉天王国栋。未几,王与总督彭城李卫学使、交河王兰生先后上言浙人感天子教育之恩,洗心涤虑,痛自湔除,而复科一事,尚未得间以请。会武威孙诏守宁波,尝言诸生以立品奉公为尚,有倚托青衿,不急国课作四民倡者,其罪尤甚。因下令于试士时,先使有司核报,苟有此辈,即令停试。已而学使行部至甬,闻孙所行,善之,檄行通省,是岁浙人之课为天下最。世宗已嘉浙人自新之速,闻是事大喜,即降旨准复开科。
世宗加恩乡会试士子雍正庚戌科会试,特命广额四百名。又会试之前奉谕,凡雍正己酉大臣子弟乡试失举者,采中十二名。又雍正壬子科各省乡试,奉旨,每额十名,加中一名,有零者亦加一名。
顺天乡试拟题康熙时,凡应京兆试者,拟《四书》题,十得五六,经文后场,秘藏砚烛中携入。雍正时,稍变陋习,而题拘忌讳,拟者亦十得四五。乾隆甲子,顺天乡试严禁怀挟,特命舒赫德、哈达哈二人监视,辫根谷道,无不搜及,二三场散去者千余。
世宗谕令副榜会试雍正丙午,世宗谕曰:「士子读书制行之道,首在明经。其以《五经》取中副榜者,必有志经学之士,着将今年各省《五经》取中副榜之人,俱准作举人一体会试。此系特典,后不为例。」
世宗谕应试贡士语雍正丁未试南宫,以春寒,赐贡士棉衣姜茶。试毕,群诣谢恩,吴大宗伯襄宣言于众曰:「上有旨,汝辈他日作官,当如张鹏翮、朱轼,方不负朝廷。」张、朱皆谥文端。贡士,即进士也。
翰林大考始于雍正雍正癸丑四月上谕:「嗣后庶吉士等虽经授职,或数年以后,或十年,朕再加考验,若依然精熟,必从优录用,以示鼓励。其或遗忘错误,亦必加以处分。」是为翰林大考之始。
乾隆制科给银两雍正癸丑四月,世宗诏举博学宏儒。寻崩,至乾隆丙辰,高宗举行之。二月,奉上谕;「内外臣工所举博学宏词,闻已有一百余人,祇因到京未齐,不便即行考试。其赴京先至者,未免旅食艰难,着从三月为始,每人月给银四两,资其膏火。在户部按名给发,考试后停止,若有现任在京食俸者,即不必支给。并行文外省,令未到之人,俱于九月以前到京。若该省无续举之人,亦即报部知之,免致久待。」
世宗诏举孝廉方正雍正癸卯,诏举孝廉方正。先是,康熙壬寅,诏各直省每府州县卫各举孝廉方正,暂赐六品顶戴以备召用。至是,奉旨:「国家敦励风俗,首重贤良。前所颁恩诏,内有举孝廉方正一条,距今数月,未有疏闻。岂通都大邑之中,海澨山陬之远,遂无潜修砥操,克称俊乂,可应诏旨者欤?诚恐有司怠于采访,虽有端方之品,无由上达,殊负朕殷殷延揽之至意。着各直省督抚速遵前诏,确访举奏。」
兵刑类
汉军国初俘掠辽渖之民,悉为满臣奴隶。太宗悯之,拔其少壮者为兵,设左右两翼,命驸马佟养性、都统马光远统之。其后归者渐多,入关后,明降将踵至,遂设八旗,一如满洲之制。康熙中,三藩平,其藩下诸部落亦分隶旗籍。雍正中,定上三旗,每旗佐领四十,下五旗,每旗佐领三十,其不足者,拨内务府包衣人隶焉。八旗旗纛,皆绘洒金飞虎于上,前锋营用五色飞虎旗,香山健锐营号衣,黄色,缘蓝。火器营号衣,用蓝色,缘白。
车骑营雍正中,世宗命九卿筹御西夷之策,岳威信公献车营法。其制仿邱浚旧制,稍加损益。车广二尺,长五尺,一夫推辇,以四夫护之。五车为伍,二十五车为乘,百车为队,千车为营,行载糗粮军衣,夜团聚为营。战时,两队居前,专司冲突,三队后随,余五队保卫元戎,以防贼人劫战,并具图以进。上命满洲护军习之,号车骑营。后北征,屡以车师取胜。然严重,难连行,和通之败,道路壅塞,士卒多损,论者归咎车战,遂废。
御营嘉庆以前,列圣每岁秋狝木兰,巡幸直省,除近畿数处设行宫外,余皆驻跸牙帐,曰「御营」。护军统领一人,豫率其属往,相度地势广狭,偕武备院卿司幄及工部官设立行营。中建帐殿御幄,缭以黄漆木城,建旗门,覆以黄幕,其外为网城,正南暨东西各设一门,正南建正白、东建镶黄、西建正黄护军旗各二,东西门复设连帐旗门,领侍卫内大臣率侍卫亲军宿卫网城门,八旗护军统领率官兵宿卫。又外八旗,各设账房,专委官兵禁止諠哗。御营之前,扈从诸臣不得驻宿,东四旗在左翼,西四旗在右翼,均去御营百步。扈从人等各按翼驻宿,皆北上,最前为王公,次大臣侍卫,其次大小官员扈从人等,皆按旗分品秩,安立行帐。御前大臣、内务府官员人役均驻北面,去行营二里外,前锋营相度形势,设卡伦,左右各竖飞虎旗帜,为侦哨,以禁行人諠嚣。其中营,或一或二,各视途之远近焉。
勇健军雍正中,西虏未靖,世宗召天下壮士,得数千人。其尤者,能开二十石弓,以鸣镝射其胸,镗然而返。又有能开铁胎弓举刀千斤者,号勇健军,命史文靖公贻直司之,屯巴里坤以备不虞。
近乎伟大的战略布防眼光(鸦片战争输就输在英军未攻广东虎门,转攻塘沽,雍正后,乾嘉道竟不识天津水师的重要性,叹!)天津水师世宗念天津附近京畿,海防綦重,设满洲水师都统一员,副都统二员,协领下若干员,兵三千,守御海口。然满兵不利水师,初设章程,训练技艺,不及绿营之半。乾隆丁亥,高宗巡幸津淀,是日大风,势难操演。时都统为奉义侯英俊,已衰老,所传号令俱误,技艺既疏,队伍复乱,喧哗不绝。上怒,立加裁汰,英俊等降革有差。
战事类
孙襄武胜噶尔丹于昭莫多山汉军孙襄武公思克,初剿厄鲁特,继平吴三桂,嗣征罗卜藏,皆独领偏师,积功最伟。最后,偕抚远大将军费扬古进讨噶尔丹,至昭莫多山,大败之。奏捷,召赴京,命侍卫迎劳,赐袍褂鞾帽等物。御制诗箑有「鹰扬资远略,宿望在西陲」之句。入觐畅春园,赐御书「绥怀堂」额及端罩四团龙补服、花翎、朝帽、朝衣、朝珠、鞍马,命还肃州提督任。康熙庚辰卒于官,榇还京师,自甘州至潼关,沿途军民无不号哭相送。上闻之曰:「诚可谓将军矣。」封一等男。雍正朝,入祀贤良祠。乾隆朝,诏予一等男世袭罔替。
年羹尧岳锺琪平青海青海,唐以来世属吐蕃,至明而始为蒙古所据。明末,固始汗袭有其土,与满洲时通贡使。固始汗以顺治丙申卒,后分二支:一驻西藏,一分牧青海及河套。准噶尔部噶尔丹起,河套、青海均为所破。康熙戊寅,噶尔丹败亡,固始汗第十子达什巴图尔入朝,封和硕亲王,由是青海始为外藩。其子罗卜藏丹津袭爵,自以青海、西藏旧皆为领土,思恢复先业。会世宗御极,乃于雍正癸卯叛,阴结准部策妄阿喇布坦为外援,西宁戒严。
无何,族人额尔德尼及察罕丹津不从,先后挈众内附。世宗命年羹尧为抚远大将军,以四川提督岳锺琪参赞军务,征之。罗卜藏丹津刼旧驻西宁之兵部侍郎常寿,幽之。羹尧分兵三路布置:北扼布隆吉河,【即疏勒河。】防其内犯;南守巴塘、里塘各地,断其入藏之路;又请敕富宁安等屯军吐鲁番,绝其与准部之交通。青海夺气,罗卜藏丹津穷蹙。甲辰,诏授锺琪奋威将军。会降人为言罗卜藏丹津驻乌兰木呼儿,距此百六十里,锺琪乃率军衔枚宵进,黎明,抵其帐,尚卧,马未衔勒,皆惊逸,擒其母妹。罗卜藏丹津衣番妇衣,骑白驼走,锺琪自追三百里,至桑骆海,路尽而返。分其地以赐厄鲁特之不附寇者,而于西宁设大臣治之,青海遂平。
或曰,吴人某,少无赖,好勇,被仇诬作太湖盗,逃塞外,随蒙古健儿盗马久,性遂爱马。一日,见岳所乘,名马也,夜跳匿厩中,将牵其缰。未三鼓,岳起视,自饲马,某不能隐,被擒。岳上下视,问:「行刺乎,盗马乎?」曰:「盗。」问:「白日阑入乎,夜踰墙乎?」曰:「踰墙。」岳微瞠,若有所思。秣马讫,命随入室,赐以杯酒,随解衣卧。迟明,岳起,唤盗马人同往大将军府,岳先入,良久,闻军门传呼曰:「岳将军从者某,赏守备衔,效力辕下。」岳旋出,上马顾曰:「壮士努力,将相宁有种耶!」
或曰,岳兵至哈达河,袭守地贼,追奔一昼夜,士马饥渴,塞外严冻,忽涌泉成溪,万马腾饮,遂追入崇山,歼贼二千。罗卜藏丹津穷窘无计,乃放平日所养野骡,使直奔岳军前。骡尾有焰上腾,诸军大惊骇,岳曰:「此火牛故法耳,可一不可再。」乃命士卒各持长矛向前直奔,又以强弩百余尽力射之,骡怀痛,皆反奔,罗卜藏丹津阵大乱,遂歼焉。
狱讼类
鼓状通状国初,刘余佑《请革带地投充疏》,有「御状、鼓状、通状纷争无已」语。鼓状即登闻院之状,通状即通政司之状。雍正初,登闻院改隶通政司,其后控诉者赴都察院及步军统领衙门,外藩赴理藩院,遂无所谓鼓状、通状矣。
年羹尧以夕惕朝乾获咎雍正乙巳,川陕总督太保年羹尧以日月合璧五星连珠奏贺,奉旨:「此本字体潦草,且将朝乾夕惕写作夕惕朝乾,年羹尧非粗心办事之人,直不欲以朝乾夕惕归之于朕耳。年羹尧既不以此四字许朕,则渠青海之功,亦在朕许与不许之间。今降旨诘责,年羹尧必推托患病他人代书。夫臣子事君,必诚必敬,陈奏本章,即他人代为,乌有不寓目之理?观此,年羹尧自恃己功,显露不臣之迹,其乖谬之处,断非无心。着将原本发还,令其明白回奏。」议政王大臣旋奏:「年羹尧反逆不道,欺罔贪残,弹章如邱山之积,罪迹逾溪壑之深。臣等公拟大逆罪五,欺罔罪九,僭越罪十六,狂悖罪十三,专擅罪六,贪婪罪十八,侵蚀罪十五,残忍罪四,忌刻罪六,共犯九十二大罪,请立正典刑,以伸国法。」春旨:「年羹尧令自裁,其父遐龄,弟希尧免死,子富立斩,余子十五岁以上发极边充军,产入官。」
或曰,世宗有旨云:「朕将年羹尧解京,本将仍见宽宥,今伊家忽然出虎,真乃天意当诛。」先是,虎自京师西便门进正阳门西江米巷,入羹尧家,咬伤数人,九门提督率侍卫枪毙之。
查嗣庭以文字被诛雍正丙午,查嗣庭、俞鸿图典江西试,以「君子不以言举人」二句,「山径之蹊间」一节命题。其时方行保举,廷旨谓其有意讥刺,三题「茅塞于心」,廷旨谓其不知何指,其居心不可问。因查其笔札诗草,语多悖逆,遂伏诛,并其兄慎行嗣瑮,遣戍有差。浙人因之停丁未会试科,俞鸿图自认出日省月试题免罪。旋出学差,以不知检束论死。
或曰,查尝着《维止录》一书,取明亡大厦已倾得清维之而止也。世宗览之,初甚嘉许,谓其识大义。太监某进曰:「此背逆书耳,何嘉焉?」世宗询以故,某曰:「纵观之,见其颂扬我朝,若横观之,尽是诋斥满洲耳。」世宗侧其画观之,果然,遂大怒。
或曰,查之《维止录》专记世宗宫廷暧昧事,籍没时,其原稿进呈,有曾私录其副秘藏于家者见其首页云:「康熙六十一年某月日,天大雷电以风。予适乞假在寓,忽闻上大行,皇四子已即位,奇哉。」云云亦可知其大凡矣。又是书有跋,记查氏受祸始末甚详,其略云:查君书名震海内,而不轻为人书,琉璃厂贾人贿查侍者,窃其零缣剩墨出,辄得重价。世宗登极,有满人某欲得查书,贾人以委侍者,半年不能得一纸。一日,查闭书室门,有所作,侍者穴隙窥之,则见其手一巨帙,秉笔疾书,书讫,梯而藏之屋梁。乃伺查出,窃以付贾人,贾人以献满人,遂被举发。是夜三更,查方醉眠,围而捕之,全家十三口,无一免者。又浙东诸家桥镇,一小市集也,有庵祀关羽,某学究书一联榜其门云:「荒村古庙犹留汉,野店浮桥独姓诸。」朱、诸同音,为查采入《维止录》中,狱起,亦置于法。
吕留良以文字戮尸吕留良,字庄生,又名光纶,字用晦,号晚村,石门人。八岁善属文,与张履祥等发明程朱之学,尝揭一联于堂楹云;「囊无半卷书,惟有虞廷十六字;目空天下士,只让尼山一个人。」为诸生十余年,明亡,忽自以为淮府仪宾之后,追念明代,以发抒种族思想,着为书,誓不仕。郡守以隐逸荐之,乃削发为僧,康熙辛酉卒。雍正时,以曾静文字狱之牵涉,被戮尸,著述均毁。
先时,湖南人曾静遣其徒张熙投书于川陕总督岳锺琪,劝以同谋举事。锺琪以闻,诏刑部侍郎杭奕禄,副都统海兰至湖南,会同巡抚王国楝,提曾静质讯。静投案,供称:「因应试州城,得见留良评选时文,内有论夷夏之防及井曲封建等语,又与留良之徒严鸿逵,沈在宽等往来投契」等语。于是即将静,熙提解来京,并命淅江总督李卫,查留良,鸿逵,在宽家藏书籍,所获日记等书,并案内人犯,一并拏解赴部,命内阁九卿等先将静研讯。世宗怒,以留良之罪,尚在静之上,谕:「将留良及现在子孙嫡亲弟兄子侄照何定例治罪之处,着九卿翰詹科道会议。各省督抚提督两司,秉公各抒己见评核,定议具奏。」旋将留良、鸿逵及留良之子葆中,皆剉尸枭示,子孙遣戍,妇女入官。在宽凌迟处死,而静、熙则免罪释放。
谢济世以谤讪获咎谢济世尝为御史,以直言被谴,戍边。雍正己酉七月,世宗谕内阁;「据顺承郡王锡保以在军前效力之谢济世注释《大学》毁谤程朱参奏前来,朕观谢济世所注之书,意不止毁谤程朱,乃用《大学》内[见贤而能举]两节,言人君用人之道,借以抒写其怨望诽谤之私也。其注有[拒谏饰非必至拂人之性,骄泰甚矣]等语,观此,则谢济世之存心昭然可见。谢济世于公正任事之田文镜,则肆行诬参,于婪赃不法之黄振国,以及党护钻营之李绂、蔡珽、邵言纶、汪諴等,则甘听其指使而为之报复,乃直颠倒是非,紊乱黑白,好恶拂人之性者矣。天理国法,所不能容,菑已及身,而犹不知省惧,何其谬妄至于此极!夫拒谏饰非之说,乃朕素所深戒,然必责难陈善,忠言谠论,而后可以谓之谏,若乃排挤倾陷之私言,奸险狡恶之邪论,岂可以直谏自居,而冀朕之听受耶?试问谢济世,数年以来,伊为国家敷陈者何事?为朕躬进谏者何言?朕所拒者何谏?所饰者何非?除处分谢济世党同伐异诬陷良臣之外,尚能指出一二事否乎?谢济世以应得重罪之人从宽令其效力,乃仍怀怨望,恣意谤讪,甚为可恶。应作何治罪之处,着九卿翰詹科道秉公定议具奏。」
陆生冉以通鉴论被诛陆生冉,广西举人,以军功得官江苏吴县知县,引见扣缺,乃留京,以主事用。着《通鉴论》十七篇,顺承郡王锡保疏劾其言词狂妄,非议朝政,着九卿科道秉公定拟。中有《论封建》、《兵制》、《立储》等篇,指为大逆,即着于军前正法。
裘琏以文字被逮雍正时,有裘琏者,慈溪人,明平波伯兆锦之孙。父永明,诸生,散家财买敢死士从鲁王于台州、绍兴间,得授提督九门禁旅军务同知左军都督,顺治丙戌,殉难于钱塘。时琏生三岁,少孤力学,天才卓绝,黄梨洲尤器重之,与姜宸英、郑梁二人齐名。琏少即知名,昆山徐乾学奉命纂修《一统志》,访士于梨洲,梨洲以琏荐,越十五日而成《三楚志》,人咸惊其工且速,遂与徐氏及高士奇诸人交。圣祖南巡,献赋。命近侍记名。然年逾七十矣,始获举于乡。圣祖见琏名,谓近侍曰:「裘琏中矣。」翌年,成进士,三甲第一,特赐传胪,与二甲第一名同,异数也。旋改庶吉士,乞身归。上幸热河,欲琏扈从,问院长以琏何在,以具词乞身对,帝曰:「伊固年逾七十矣。」遂允其请。
吟诗杀身世宗尝微服游于市,就一书肆翻阅书籍,时微风拂拂,吹书页上下不已。一书生见状,即高吟曰:「清风不识字,何必来翻书。」世宗以为讥讽也,旋下诏杀之。
岳锺琪被冤岳威信公锺琪佩抚远大将军印,以奉旨入觐,命提督纪成斌权篆。会准夷入寇,掳马驼万余,为总督查郎阿所发,遂褫岳爵,置纪于法。有老卒云,岳既入朝,纪以满洲人强劲,以驼马命副参领查廪领卒万人驱牧。廪性懦葸,畏边地寒,以偏裨五十人放牧,己率众避寒山谷间,日置酒高会为乐。准夷入寇,偏裨报廪,廪笑曰:「鼠盗不久自散。」按兵不往。及马驼被掳,廪闻信,弃军去,过总兵曹勷垒,呼曹救之。曹卞急,率兵往,为贼所败,单骑奔,赖提督蒋建率本标卒追之,转战七昼夜,敌始却。廪见纪,皆委罪于曹,纪笑曰:「满洲人之勇固如是耶!」收缚,将斩之。岳至,纪告以故,岳惊曰:「君今族矣,满族为国旧人,吾侪岂可与抗以干其怒耶!」解廪缚,以善言谕之,委罪于曹,斩之以徇,而以捷闻。廪转恨岳次骨,会查郎阿巡边,其戚也,因控岳诸不法事,及纪掩败为功状。查郎阿据以入告,世宗大怒,斩纪于营,置岳诏狱,而廪竟得免。
爵秩类
汉人世职始于雍正汉文臣无世职,雍正间,以大学士朱轼、张廷玉、蒋廷锡勤劳辅弼,特扩成例,给予一等阿达哈哈番世袭,即轻车都尉也。汉世职盖自此始。又八旗世职袭次完时,有赏恩骑尉承袭罔替之例,汉世职则否,然其后亦准世袭,与八旗同。
国初文武同官不回避雍正甲寅,福建巡抚赵国麟与藩司刘藩长联姻,系先具奏允行。又魏经国为湖广提督,特旨以其子瓆为提标中军守备。及为松江提督,以其次子琨补泰州营游击,其时同官固不拘回避之说也。洎乾隆时,立法始密,部例日繁,同官皆须回避。咸、同以来,复有捐免回避之例。
乾隆丙辰,改军机处为总理处,旋又复旧。时张廷玉欲树党,以汪由敦长于文学,荐入代劳。丁卯,金川用兵,所下廷谕,均汪所撰。初惟满大学士讷亲一人承旨,既出,令汪在直庐撰拟。讷惟恐不合上意,辄令更易,有屡易而仍初稿者,一稿甫削,又传一稿,改易亦如之,汪颇以为苦,然不敢较也。己巳,金川平,汪自陈不能多记,恐有遗忘,乞令军机大臣同进见,遂沿为例。然秉笔之任,率推汪。其后满司员欲借为见才地,大学士傅恒稍假借之,令代拟。汪见满司员如此,而汉文犹必己出,近于揽权,乃亦听司员代拟,日久遂成为章京专职。
嘉庆己未,御史何元烺奏请酌改军机处名目一折,内称:「军机处承办一切事务,与兵部之司戎政者不同,现在军务久经告蒇,似应更改名目,以见偃武之隆。奉旨:「军机处名目,自雍正年间创设以来,沿用已久,一切承旨书谕及办理各件,皆关机要,此与前代所称平章军国重事相仿,并非专指运筹决胜而言。目今三省邪匪,久已肃清,大功告蒇,薄海内外,共庆升平,不必改易军机二字,始为偃武。何元烺折着掷还。」
宣统辛亥四月,改军机处称内阁,然与昔之内阁异。设总理大臣一,协理大臣二。九月,纯采外国制,置总理大臣一,废协理大臣。自四月改称内阁至十二月,而宣统帝逊位,其间仅九阅月耳。
吴自高以布衣授翰林院待诏桐城吴自高若山少婴足疾,键户博通。其乡衮张文和公在官,以章奏繁剧,不能手自缮写,延若山入都,悉以任之。世宗尝垂问姓名。高宗在青宫时,因亦谂悉其才品,洎登大宝,遂蒙温旨,谓:「吴自高为人慎密,可授翰林院待诏。」异数也。若山益感激自奋,仍为文和效笔墨之役,稍暇,即丹黄点窜,手不停批,《善卷堂四六注》,其一也。
王白田以教授入上书房宝应王白田年五十始通籍,上书乞教职。雍正癸卯,由安庆教授荐入京师,特旨直上书房,改编修,同直者大学士福敏,尚书徐元梦、朱轼,侍郎蔡世远,皆公卿大臣也。
上谕馆职掌列圣家法相承,谕旨颁自枢府,或每谕万言,或日颁数旨。积累繁富,恐有遗漏,乃特立上谕馆,设主事二人,笔帖式若干人,专司恭禄满、汉谕旨。每数月后汇奏一次,交起居注收藏,特简阁臣二人,综理其事。
奏事人员自明太祖立通政司,凡内外章奏,皆于司挂号始入。故权相多以私人主之,上言者,非壅则泄。雍正朝,世宗命诸臣有紧密事,改用折奏,专设奏事人员,以通喉舌,自是,无不立达御前,通政司惟掌文书而已。
国史馆职掌国初沿明制,惟修列圣实录附载诸臣勋绩、屐历、官阶。康熙朝,圣祖钦定功臣传一百六十余人,名曰《三朝功臣传》,藏于内府。雍正朝,修《八旗通志》,诸王公大臣传始备。然惟载丰沛世家,其它中州士族勋业懋著者,仍缺如也。所取皆本家乘,秉笔词臣,又复视其好恶,任意褒贬。如开国名臣何温顺公和理、费直义公英东等诸传,寥寥数则,而蔡绥远毓荣、苏侍郎拜几至万言,皆剽窃碑版中语。高宗知其弊,乾隆庚辰,特命开国史馆于东华门内,简儒臣之通掌故者司之。将旧传悉行删薙,惟遵实录、档册所载,详录其生平功罪,案而不断,以待千古公论。后又重修《王公功绩表传》、《恩封王公表传》、《蒙古回部王公表传》等书,一如其例。嘉庆庚申,仁宗复命补修列圣本纪及天文、地理诸志乘,儒林、烈女等传附之。其续录者,以十年为则,陆续修之。
进士举人充乡试同考雍正丁未,世宗谕将本省知县入帘之例,概行停止。议将邻省在籍候选之进士、举人,确访文行素优者,县府保送督抚,亲加验看,俟邻省调用,仍每人给路费银三十两。己酉、壬子两科皆然。
各部尚书班次满、汉大臣班次,各部满尚书在汉尚书之前,以大学士管部,虽汉人,亦列满尚书之前。若满、汉皆以大学士管部,则仍满先汉后。雍正戊申,公爵富尔丹管部务,张文和公廷玉方兼吏。户部,逊让再四,上命文和居前。至朝会班次,大学士例在领侍卫内大臣下,上亦特命张列王之下,公侯领侍卫内大臣之上。
沈端恪以郎中擢侍郎钱塘沈端恪公近思于康熙朝通籍,官河南临颍县知县,膺卓荐,迁广西同知,旋以病归。经浙江巡抚奏乞破格擢用,雍正癸卯,特用吏部文选司郎中,恩加二级,赐第一区,帑金四百两。甲辰,即擢吏部右侍郎,赐诗,有「操比寒潭洁,心同皎月明」之句。
满缺任汉人雍正时,满洲副都御史缺出,世宗命九卿密保,鄂文端公尔泰奏许希孔忠直可任。上曰:「彼汉人,碍于资格。」文端曰:「风宪衙门,为百僚丰采,臣为朝廷得人计,不暇分满、汉也。」上可其言。踰年,始调汉缺。
汉军用满缺国初定制,汉军皆用汉缺,至六部司员,则有专为汉军而设者。雍正时悉汰之,并入汉员中,是以汉军之升转甚难。乾隆时有破格用满缺者,范时纪任满洲户部侍郎,范宜清任盛京工部侍郎,李侍尧任热河副都统,孙庆成任满缺户部侍郎兼护军统领。嘉庆时亦有之,范建丰任满缺吏部侍郎,李毓秀任热河都统,张百龄任满缺刑部尚书,复调左都御史,皆旷典也。
浙江观风整俗使雍正丙午九月,世宗以浙江风俗浇漓,特授光禄寺卿王国栋为浙江观风整俗使。并停浙江乡会试,盖以文字获罪之汪景祺、查嗣庭皆浙人也。
世宗破除文官回避本省之见官员补授之例,回避本省,而如江苏之与安徽,湖北之与湖南,陕西之与甘肃,亦称同省,例应回避。雍正己酉,江苏、安徽、湖北、湖南、陕西、甘肃尚未分省,世宗以江南之上江、下江,湖广之湖南、湖北,陕西之西安、甘肃,虽同在一省,而幅员辽阔,各设巡抚司道以统辖之,其情形与隔省无异,且既系同省,则于彼处之人情土俗较为熟悉,未必不于地方有裨。嗣后此数处府、州、县以下官员,不在本籍巡抚辖下者,不必回避。
银铁二匠以保举而贵显青浦叶雨臣,名梦雷,幼习银匠。及冠,北游至京师,受佣于人。康熙某年端午,同伴皆出游,明珠经其肆,出元宝一令剪之。叶为跳剪两端,不差累黍,明叹赏,招至邸,令司会计。寻以奶娘女佛氏妻之,并保以官,使入户部供职。其母初佣于邵氏,雍正时,以病乞归,自奉奢侈,为乡人官臬司者所劾,遂籍没。高宗登极,始赦回。其族弟有名照二官者,初业锻铁,雨臣贵,招之去,亦得官,由知府擢巡道。
满汉督抚世祖入关时,初议各省督抚尽用满人。时柏乡魏文毅公裔介方为给事中,独抗疏力争,谓国家抚四海大一统,当宏立贤无方之治,不当专用辽左旧人。朝廷亦重违其论,议遂寝。康熙时,三藩既平,仅议定山西、陕西两抚不用汉人而已。当时汉大臣之为督抚者,本多于满人,故议用满人巡方以监察之。雍正一朝,督抚十七八皆汉军,朱批谕旨常有斥汉军卑鄙下贱之语,大书特书,殆不一见。至乾隆朝,则直省督抚满人为多,满人仕外官者,能洊至两司,则已为极品矣。及季年,各省省督抚凡二十有六缺,汉人仅毕沅、孙士毅、秦承恩三人耳。
世宗增设四川总督雍正辛亥,大军征噶尔丹策凌,世宗以川陕地广,又理军需,总督一员,难于控制,特旨增设四川总督,即以四川提督黄廷桂补授,兼管提督印务。乾隆丙辰,西陲军务告竣,裁川督,廷桂仍为提督。后于戊辰年复设总督,始为定员。
鄂文恭由笔帖式至巡抚仅六年满员升迁较捷于汉,以缺多而人少也。承平时循例升官,八旗中以鄂文恭公弥达为最速。文恭于雍正癸卯,犹一笔帖式也,旋授吏部主事,至庚戌,已擢广东巡抚。由微员至疆臣,食俸仅六载耳。
训导授知州雍正丙午,海阳吴文伯以训导引见,奏对称旨,特授河南禹州知州。文伯父隆尝以奉化丞权县事,时方养痾奉化,得家书,伏床北向叩头谢恩。
拣选知县雍正丁未,命吏部将会试举人拣选引见,并令九卿各举所知,举人内有同乡素日推服之人,亦着举人公举。或数人公举一人,或十数人公举一人,俱将姓名注册,务须有犹有为有守之人,方可推荐,不准滥。
供事蓝某特授河泊所所官雍正时,内阁有供事蓝某,从公颇勤慎,戊申元夕,同事者皆归家,蓝独留,对月独酌。忽来冠服甚丽之伟丈夫,疑为内廷直宿官,急起迎,奉觞致敬。其人欣然就坐,问:「何官?」曰:「非官,供事耳。」问:「何姓名?」具以对。问:「何职掌?」曰:「收发文牍。」问:「同事若干人?」曰:「四十余人。」曰:「皆安往?」曰:「皆假归矣。」问:「何独留?」曰:「朝廷公事綦重,若人人自便,万一事起意外,咎将谁归?」问:「充供事有好处否?」曰:「将来差满,冀选一小官。」问:「小官乐乎?」曰:「若运好,选广东河泊所所官,大乐矣。」问:「何以乐?」曰:「以其近海,舟楫往来多有馈送耳。」其人笑颔之。又饮数杯,别去。明日,世宗视朝,召诸大臣问曰:「广东有河泊所所官乎?」对曰:「有。」曰:「可以内阁供事蓝某补授之。」诸大臣领旨骇诧,一内监密白昨夜上微行事,乃往内阁宣旨。蓝后官至郡守。
五旗为王府僚属皇帝亲将之镶黄、正黄、正白三旗外,诸王亲将之旗有五:曰正红,曰镶白,曰镶红,曰正蓝,曰镶蓝。其五旗户籍,皆为王公僚属,沿左氏人有十等之制,递为臣仆,升擢皆由王公掌之。承平日久,诸王习于骄汰,多虐其所属,世宗悯之,乃命王府护卫诸官由本王迁擢,其余悉隶有司,岁时庆吊趋谒,仍如制。其后护军营操习,各用王府旗纛,存旧制也。
幕僚类
幕僚曾定品级雍正初,上谕有曰:「今之幕宾,即古之参谋记室。凡节度观察,皆征辟幕僚,功绩果着,即拜表荐引。其仿古行之。」乾隆初,兵部侍郎吴应宗疏请督抚设七品幕职二员,布按两司设八品记室二员,府州县设九品掾司一员。后皆不果行。
荐举类
命举贤才顺治初,顺天巡抚宋权献治平三策,首言致贤才以佐上理,荐明蓟辽总督王永吉,因诏廷臣各举所知。嗣以知举多明季故吏废员,无肥遯逃名之士,定举主之法,得人者赏,缪滥连坐,禁不得以杂流黜革之人充数,缄默不言者罪之。顺治末,停差巡按,定直省巡抚应荐方面有司佐贰教官员额。康熙己未,都御史魏象枢举清廉十人,上谕「张沐、陆陇其系廉能之员,畀以直隶、江南繁剧之地,庶其才可以表见」。旋令部臣保关差,咸以操守难知对。上曰:「清操如何可废,如郝浴居官甚好,犹侵蚀钱粮,魏象枢尝荐之,此事安能豫知,但将有守之人举出,自能效力。」寻九卿疏荐苏赫、范承勋、赵伦、崔华、张鹏翮数人,而陆陇其复与焉。之数人者,皆以廉惠爱民,有声于时。康熙中,尚书赵申乔举张应诏能耐清贫,可为两淮运使,疏内有「为知府不制衣服随从数人」之语。上谕:「清官不系贫富,张伯行家道甚饶,任所日用,皆取诸其家,随从四五十人,今以不清可乎?操守虽清,不能办事,何裨于国!」
世宗即位,大开贤路,谕京外大臣各举贤才,同乡、同年、门生、亲戚子弟,俱准保奏,勿避嫌疑,而得人称盛。晚近弹章惯语,罔不曰任用私人,实则用人之道,仅有贤不肖,而无所谓公私,不问其称职与否,斤斤于公私之间,亦已过矣。世宗尝因鄂藩开缺,思之数日,不得其人,始令九卿密保。盖明保为扬于王庭与众共之之义,至于党援声气,又不得不豫防其微,乃有密上封事之例,则古大臣宠利不居之意也。乾隆时,以道府要职,令督抚藩臬各举一二人。厥后,诏大学士举编检堪任知府者,寻又令侍郎以上举堪任三品京堂者,尚书以上举堪任侍郎者,明荐密保,更进迭用,未尝失之宽滥。嘉、道间,禀承家法,荐举之路,犹极谨严。咸、同军兴以后,需才孔亟,始有破格用人之典矣。
札某以荐人受刑雍正时,礼部侍郎札某以保举人才,折中引孔明不识马谡事。世宗大怒,杖四十,复枷示以辱之。
以父举子康熙初,陕西提督王进宝保奏其子王用予材武可令剿贼。嗣大军进规汉中,进宝遣用予前驱,绕出武关后,与大军夹攻,夺险而前,所向无敌,遂抵保宁,擒渠歼敌。诏擢用予松潘镇总兵,父子同建节钺。雍正癸卯,云南总兵赵坤擢贵州提督,陛辞日,请以其子候补参将赵秉铎补贵州提标参将,世宗允之。乙巳冬,调湖广提督,丙午二月,复特命秉铎调湖广提标参将。
以子举父雍正戊申,世宗命内外诸臣各保举一人。衡永郴桂道汪榯乃保举其父原任刑部司官汪澐,学问优裕,政事练达,忠爱之性,出于至诚。奉旨,汪澐补授四川叙州府知府。
知遇类
鄂文端知孙文定世宗朝,合河孙文定公嘉淦被诬有焚赃,据以入告者,某亲王也。上询鄂文端公尔泰,文端曰:「孙嘉淦性或偏执,若操守,臣敢以百口保之。」上意解,即命文端弟讯问。事白,抵诬者罪。文端弟名尔奇,时与文定同以少司空兼祭酒,亦贤者也。
谏诤类
孙文定以检讨上封事世宗行政,以猛鸷著称,大臣无敢直言者。太原孙文定公嘉淦,乃以检讨上封事,曰亲骨肉,曰停捐纳,曰罢西兵。世宗召诸大臣示之,责掌院学士曰:「尔翰林院乃容此狂士。」掌院叩头谢罪。朱文端适在侧,徐对曰:「此生诚狂,然臣服其有胆。」良久,世宗亦大笑曰:「朕亦不能不服其有胆。」即召对,授国子监司业,并手指之以示九卿曰:「朕即位以来,孙嘉淦每事直言极谏,朕不惟不怒,且嘉悦焉,尔等当以为法也。」
金溶因谏落职孙文定公在楚督任内获谴,罚修顺义城。御史金溶奏以孙嘉淦之操守,不免议罚,恐天下督抚闻而自危,无以为他日地步。金即文定所取士也,坐是落职,后卒起用。
沈端恪谏耗羡归公沈端恪公近思性恪谨,每上封事,先期简阅衣冠,键户密书,书毕,蒲伏再拜而起。家人问何事?辄答以他语。雍正朝,耗羡归公之议,自山西大吏发之,谕旨令九卿会议。沈廷诤谔谔,同列震悚,世宗嘉其诚剀,不以为非。
沈端恪李绂谏阻逃禅沈端恪公少时尝在灵隐寺为僧,世宗喜逃禅,一日,沈独对,上问之曰:「汝于宗门必多精诣,试言之。」沈对曰:「臣少年潦倒,偶逃于此,幸得通籍,方留心经世之学,以报国家,日惧不给,不复更念及此。亦知皇上圣明天纵,早悟大乘,然万几为重,臣愿陛下为尧舜,不愿陛下为释迦,臣即有所记,安敢妄言以分睿虑。」世宗改容颔之。
临川李穆堂侍郎绂在官日,世宗尝语之曰:「汝于书无所不读,则二氏经典,当亦尽通。」李曰:「臣向亦谛观之,然无补于天下国家。」世宗曰:「汝言是也。」
兄弟们小时候的老师来请求世宗,难怪他“动容”。心酸酸。徐文定谏阻诛二王徐文定公元梦,舒穆禄氏扬武勋王裔。雍正中,廉王允禩、贝子允禟以觊觎大器,世宗命诸大臣议其罪。文定言二王之罪,诚不容诛,愿皇上念手足之情,暂免一时之死。情词肫挚,上为动容。
三张谏止捐赀运饟雍正间,西事方殷,急馈饟,大将军入觐,以为言。大臣定议,各途守选及迁补停止,专用捐赀运饟人,事可集。已得旨,始下外廷。韩城尚书张廷枢闻其事,谓同列曰:「此关国体,当以去就争。」时九卿会议数四,相视不言,乃昌言,惟捐纳所分员缺,可俾运饟人,其正途及迁补仍旧,因手奏定议。执政者大骇,使人谓少宰张廷玉曰:「闻举朝同议,独张君阻之,不识何张君也。」少宰曰:「首议者张廷枢,然余,吏部也,亦同此议。」少司寇张大有曰:「我亦同议者。」于是士论翕然归三张。遂宁张鹏鹝方长吏部,为不适者久之。
曹一士疏论文字荐举雍正乙卯,御史曹一士请宽比附妖言之狱,并挟仇诬告之文。疏云「比年以来,小人不识两朝所以诛殛大憝之故,往往挟睚眦之怨,借影响之词,攻讦诗书,指摘字句。有司见事生风,多方穷鞫,或致波累师友,株连亲故,破家亡命,甚可悯也。臣愚以为井田封建,不过迂儒之常谈,不可以为生今反古;述怀咏史,不过词人之习态,不可以为援古刺今。即有序跋偶遗纪年,亦或草茅一时失检,非必果怀悖逆,敢于明布篇章」云云。然则当时有言井田封建或感怀咏史者,乃至著述序跋不录时王年号者,皆科大逆不道罪矣。又言牧民之吏,有贤有能,不可偏废,今督抚荐举,往往舍贤而尚能,故明作有功之意多,惇大成裕之意少。
李绂谢济世劾田文镜雍正间,田文镜劾河南属吏黄振国、汪諴、邵言纶等,直督李绂言其冤,钦使往按验,还奏文镜所劾是。御史谢济世又劾文镜贪黩,奏入,与绂语多同,上疑焉,命九卿科道集刑部讯交关状。谢辨无有,而刑部尚书励杜讷曰:「是当刑讯。」御史永丰陈学海在班中,忽起走庭中,北向大言曰:「与谢某交通者,我也。」大臣皆愕然。陈故以部郎从钦使河南,得文镜欺罔状,又为奏争不能得,归尝发愤为同僚言之者也。大臣将以闻,请并讯。谢则曰:「文镜之恶,中外皆知。济世读孔孟书,粗识大义,不忍视奸人罔上,以冒死以闻,必欲究指使者,乃独有孔子、孟子耳。」拷掠急,复大呼圣祖仁皇帝,王大臣皆瞿然起立,乃罢讯。入告曰:「是狂生,妄欲为忠臣,口刺刺称孔孟不休,终不言指使者。」世宗意亦解,曰:「是欲为忠臣,且令从军。」遂命往阿尔泰军前效力。乾隆朝,复再起,再被劾,卒获超雪,放归。学海得无事,然明年,卒以告病验不实,亦遣戍去。
齐周华疏救吕晚村天台齐周华为召南犹子,以刊印吕留良书籍受极刑。其救吕疏稿中有云:「浙省吕留良,生于有明之季,延至我朝,著书立说,广播四方。其胸中胶于前代,敢妄为记撰,托桀犬以吠尧。夫尧不可吠而不吠尧,恐无以成为桀之犬,故偏见甘效顽民,而世论共推义士。又以其书能阐发圣贤精蕴,尊为理学者有之,实未知其有日记之说。伏读上谕,日以改过望天下之人,故宽曾静于法外。臣思吕留良、吕葆中逝世已久,即有归仁说,作于冥冥中,臣已不得而见。第其子孙以祖父余孽,一旦罹于狱中,其悔过迁善趋于自新之路,必有较曾静为尤激切者。夫曾静现在叛逆之徒,尚邀赦宥之典,岂吕留良以死后之空言,早为圣祖所赦宥者,独不可贷其一门之罪乎?」
讥讽类
鸟尽弓藏兔擒狗杀世宗之即帝位也,年羹尧实与有大功。故羹尧得罪时,自讼疏中首云「臣功最高,臣罪最重。忆自先皇帝升遐之日,臣首蒙皇上特擢,比时宫闱未靖,西丑跳梁,内多跋扈疐尾之虞,外有不服不臣之惧。臣于斯时,不惜身命,与参密勿,俾天下享太平之福,诚如明旨」云云。中言:「鸟尽弓藏,兔擒狗杀。」末谓:「虽欲臣死不得不死,独奈何被以恶名,而死以九族,恐有乖天地之和。」
以冠加之于首为妙张文和公廷玉事高宗久,与鄂文端公尔泰同官十余年,往往竟日不交一语,鄂有过,必微语讽之。鄂尝于暑日脱帽乘凉,宅宇湫隘,环视曰:「此帽置于何所?」张徐笑曰:「还以加之于首为妙。」鄂不怡者数日。
种族类
国户口我国人口,自雍正以来,永停编审,以丁粮摊入地税曰地丁,全国户口遂无确数。地方官造报户部,类多意为增减,不足依据。迨宣统庚戌,民政部始汇各省所报,编纂户数清册,其地方区域,为京师内外城,为顺天府四厅,为奉天二十八属,为吉林全省,为黑龙江全省,为直隶全省,为江宁各属,为苏州各属,为山东全省,为山西全省,为河南全省,为陕西全省,为甘肃全省,为新疆全省,为福建全省,为浙江全省,为江西全省,为湖北全省,为湖南全省,为四川五十五属,为广东全省,为广西全省,为云南全省,为贵州全省,为京城二十四旗,为内务府三旗,为京营四郊,为左翼四处,为右翼五处,为东陵所属各旗营,为西陵所属各旗营,为马兰镇各营,为泰宁镇各营,为热河蒙旗,为直隶提督所属驿站,为察哈尔所属,为密云驻防,为山海关驻防,为江宁驻防,为青州驻防,为绥远城驻防,为西安驻防,为深州驻防,为伊犁驻防,为福州驻防,为荆州驻防,为成都驻防,为广州驻防,为乌里雅苏台所属,为塔尔巴哈台所属,为科布多所属,为西宁所属,为库伦所属,为川滇边防所属。
以上各区域,都凡正户四千九百九十三万二千八百三十三户,附户一千二百五十五万一千四百三十二户。其未经列入者,尚有奉天之二十七属,四川之八十九属,及热河之各府州县,杭州、乍浦、京口之驻防。此户数之大略也。至于人口,则大多数固未查报,度其总数,必在四五亿之间,大抵占世界人口三分之一,得亚细亚洲人口之半。【人口之数三倍于俄,八倍于德,七倍于法,十一倍于义,六倍于美,十倍于日本,四十倍于朝鲜。较之英吉利全国尚多一亿。】以全国平均计之,每一英方里有九十五人,本部为十八省,居民尤稠,每一英方里,平均计之,为三百有七人。
人口密度,以内地为占多数,内地又以江苏、浙江、山东、安徽、福建为尤多。
人口速率之增加,不可思议,今姑举江苏之青浦一邑以为比例。顺治朝,仅三万一千五百二十五口,时方在有明鼎革生民荡析流离之后也。乾隆丁未,已增至五十四万六千二百三十九口,其中有男丁三十万一千四百二十六口,妇女二十四万四千八百十有二口。顺治至乾隆,百数十年耳,而户口增进之速率已如此,若由嘉、道至光、宣,其递进之率,自更不可胜数。一邑且然,合各省计之,则如何。宗教类
光绪朝基督教人数雍正朝,世宗降旨逐天主教徒。咸丰辛未,始弛此禁。今以光绪辛卯基督教人数计之,罗马加持力神父五百三十人,教民五十二万五千人。路得波罗特士敦牧师男女一千二百九十六人,教民三万七千二百八十七人。
婚姻类
高斗意外得妻雍正初,东光有农人某,粗具中人产。一夕,有刼盗,不甚搜财物,惟就衾中曳其女,入后圃,仰缚于曲项老树,盖其意本不在刼也。女哭骂,客作高斗睡圃中,闻之,跃起,挺刃出,与鬬,盗悉披靡,女赖以免。然自是辄泣涕,不语不食,父母宽譬,终不解。穷诘再三,始出一语曰:「我身裸露,可令高斗见乎?」父母喻意,遂以妻斗。
陈载东给假归娶陈载东,名枚,松江人,居黑鱼衖,工绘事。其画,能于寸纸尺缣,图写群山万壑,以显微镜照之,峰峦林木,屋舍桥梁,及一切人物,靡不具备。雍正丙午,以供奉画院,赏给内务府郎中衔,给假归娶。
白太官娶盗女白太官,武进人。美风仪,有勇力,雍正时,与甘凤池同师。家贫,客燕、赵,以事道并陉,绕山行者十余里,日暝入谷,迷失路。四山忽合,茅店如鸡栖,门外有墨书壁作「客店」二字。门掩,推入,阒无人,室中绳不帐,几有残蜡,烬欲灭,风吹窗纸,瑟瑟作声。太官连声呼曰:「有人未?」寂无应者,大疑。瞥见门左覆一巨缸,振振若动摇,一人自其中掀之,伸首视,倏然起,出户外,逐之,则已杳。知非善地也,欲去,又地辟,无可徙,乃枕刀寝。须臾,烛灭,月朦胧射窗,假寐,隐约闻窗响,觉黑影穿窗入。大惊,辨之,一女子也。体苗条,手双刀齐下,已不及起抵,疾转身内向,避其刀。刀下砍,入床,猝不得拔,乃急抽刀起,与斗,不敌,欲逃,睹窗外似幢幢有影,惧布伏,不敢出由户。疾上纵,手承屋梁,奋足踢梁间椽,椽折瓦飞,耸身出,女随之,驰逐不舍,疾如驶,崎岖数十里,晓矣。两人力不支,俱仆,女晕不醒而太官起,挥刀欲诛女,逼视,睹女美,未忍,乃掷刀,掬水溪涧饮女,亦自饮。毕,坐女旁守之。女苏,感其情,遂委身事之,为妇焉,太官携以归。
袁寒篁嫁布贾袁寒篁工词,择对不嫁。中年后,以父老无倚,委身布贾,郁郁不乐,遂断笔墨。雍正壬子夏,有人邀华亭蔡孝廉显往黄草地观剧,寒篁倚后门,小奚指曰:「此袁寒篁也。」姿首平平,乃风韵翩然,不类俗女。着有《绿窗小草》,焦广期尝为叙之。
尹泰与徐夫人重行合卺尹文端公继善之母徐氏,江宁人,为相国尹泰小妻。相国家法严,文端总督两江,夫人犹青衣侍屏匽。文端调云贵入觐,世宗从容问:「汝母受封乎?」乃叩头免冠,将有所奏。世宗曰:「止,朕知汝意。汝,庶出也。嫡母封,生母未封。朕即有旨。」文端拜谢出。相国怒曰:「汝欲尊所生,未启我而遽奏上,乃以主眷压翁耶?」击以杖,堕孔雀翎,徐夫人为跪请,乃已。世宗闻之,翌日,命内监宫娥各四人,捧翟茀、翚衣至相国第,扶夫人榻上,代为栉沐,袨服襐饰,花钗灿然。八旗命妇皆严妆来,围夫人而贺者,相环也。顷之,满、汉内阁学士捧玺书,高呼入,曰:「有诏。」相国与夫人跪,乃宣读曰:「大学士尹泰,非藉其子继善之贤,不得入相,非侧室徐氏,继善何由生?着敕封徐氏为一品夫人。」尹泰先肃谢,夫人再如诏行礼。宣毕,四官娥扶夫人南面坐,四内监引相国拜夫人。夫人惊,踧踖欲起,四宫娥强按之不得动。既,乃重行夫妇合卺结褵之仪,内府梨园子弟亦至,管弦铿锵,肴烝纷罗,诸命妇各起,持觞为相国夫人寿,酒罢,大欢笑去。
姓名类
满族以名之一字为氏氏族之制,简于夏、殷,而繁于周。夏、殷以姓统某族,有姓而无氏。周人以氏别其族,既有姓,复有氏,因时创制,妙具权衡,千祀相缘,遂成风尚。前宗之者有元魏,近宗之者有满族大臣。顺、康、雍、徐乾学之朝,满大臣有以姓之一字为氏者,有以名之一字为氏者,父子祖孙,相沿成习,犹有周人以地命氏、以名命氏之遗意焉。若石,若顾,若舒,若鄂,若尹诸族皆是也。兹约举之。雍正朝,大学士徐元梦,本姓舒穆禄氏,【舒与徐满音略同,遂相沿误。】孙舒赫德,曾孙舒常,此一族乃以姓之一字为氏者也。顺治朝,镇海将军石廷柱,本姓瓜尔佳氏。子石琳,孙石文炳、石文晟。康熙朝,礼部尚书顾八代,本姓伊尔根觉罗氏,子顾俨,孙顾琮。雍正朝,大学士鄂尔泰,本姓西林觉罗氏,以父名鄂拜,遂以鄂为氏。子鄂容安,孙鄂津。乾隆朝,大学士尹继善,本姓章佳氏,以父名尹泰,遂以尹为氏,其诸子尚有相沿不易者。此四族皆以名之一字为氏者也。其余习俗相称,亦辄以名之第一字冠于字号之首,哈剌库不称李,墨勒根鰕不称祖,从满俗也。间有名为满文而译汉姓以冠之者。
称谓类
这条很有趣,以后看“包青天”那个电视,大家都一口一个“包大人”,宋朝那个包大人可要糊涂了,你是在叫我灭?大人大人之称,始于雍正初,然惟督抚有之,康熙末,则施之于钦差大臣矣。嘉、道以降,京官四品以上,外官司道以上,无不称大人。翰林开坊,六品亦大人。编、检得差,七品亦大人。至光绪末,则未得差之编、检及庶吉士,并郎中、员外郎、主事、内阁中书,皆称大人矣。外官加三品衔或道衔者,无不大人。久之,而知府、直隶州同知亦大人矣。
张叔未称人奴为大人嘉兴张叔未名廷济,精赏鉴,工篆隶,求书者踵相接。润例甚苛,扇、对每件须银若干,如署款欲称大人者,必加银若干。有友某,偶持对联乞书,未加署款之润,张遂不署大人。一日,张诣友,忽见友之仆侍侧,手持一扇,甚精雅。友故问曰:「汝此扇,是何人为汝书?」仆云:「是求张老爷书者。」友掣观之,谓张曰:「汝亦太自亵矣,何至贪润银,乃称奴辈为大人?」张骇视之,果有某某仁兄大人等字,始知为友所算也。
风俗类
以物价觇俗国初物价已较明为昂。顺治时,其御史疏言风俗之侈,谓一席之费至于一金,一戏之费至于六金。又《毋欺录》云:「我生之初,亲朋至,酒一壶,为钱一;腐一簋,为钱一;鸡凫卵一簋,为钱二,便可款留。今非丰馔嘉肴,不敢留客,非二三百钱,不能办具。耗费益多,而物价益贵,财力益困,而情谊益衰。」又晋江王伯咨尝于其家训中述往事云:「银三钱,可易钱一百二十文,每日买柴一文,三日共菜脯一文,计二十日可用二十七文有奇,而足存九十余文,可买米一斗五升,足家中二日半之粮。盖此银一两,仅值四百钱,斗米不过六十文,薪菜之值尤极贱也。至康熙时,则斛米值钱二钱。雍正时,市平银一两,可易大制钱八九百文,米色虽有高下,每石市价以百文上下为率。乾隆庚寅,斗米值三百五十钱《武昌县志》已列为灾异。道光以来,米价极贱时,一斗必在二百文外,昂时或千余钱。银一两,从无千钱以内者。始知往日物轻钱重,官中所谓例价者,乃常价,非故为抑勒也,特相沿不改耳。」
光、宣间,则一筵之费至二三十金,一戏之费至六七百金。而寻常客至,仓猝作主人,亦非一金上下不办,人奢物贵,两兼之矣。故同年公会,宦僚雅集,往往聚集数百金,以供一朝挥霍,犹苦不足也。生计日促,日用日奢,京师、上海之生活程度,骎骎乎追踪伦敦、巴黎,而外强中干捉襟现肘之内幕,曾不能稍减其穷奢极欲之肉欲也。且万方一概,相习成风,虽有贤者,不能自异,噫!
廉俭类
张文和廉正自守世宗御宇时,桐城张文和公廷玉渥承恩遇,然廉正自守,不争权利。各省督抚入京,以同年宿谊馈文和,不过葛纱二事。文和笃爱长子阁学若霭。阁学少年科第,书画皆精妙,尤善鉴赏。一日,文和至庶僚家,见名人山水画幅,归语阁学,称善者再。既逾日,则悬阁学斋壁中。文和审视毕,语阁学曰:「我无介溪之才,汝乃有东楼之好矣。」阁学跪谢良久,旋归画其主乃已。
蔡珽辞金银绫绮雍正乙巳,世宗赐年羹尧死,籍没其家产,乃以其京都房屋一所、奴婢二百二十五口、金银绫绮衣物器皿赐左都御史蔡珽。珽奏言:「房屋乃国家旧赐羹尧者,奴婢则内府所隶之人,既蒙恩赉,臣不敢辞。若金银绫绮等,皆不可问之物。释氏有言:[审己功德,量彼来处。]臣不敢受。」
狷介类
刘古塘辞年羹尧年羹尧尝抚四川,聘刘古塘以往,初不允,再三请,乃与之偕。年议加赋,力争而止,遂以他故行,曰:「其心神外我矣,能守吾言以期月邪?」及督川陕,复固请以往,再三见,浃日而归。
谢济世母不欲子为蓝衫屈金州谢观察济世,雍正朝之谏垣直臣也。年十八,应学使者试,学使跣而坐于堂,命跽而呈卷,谢不从,逐之出。请罪于其母,母笑曰:「儿何罪!今日为一领蓝衫屈,它日仕宦,窥狗窦,为门生义儿,皆此忍辱求荣一念误之也。汝能是,吾无忧矣。」
谢济世谓自有我在谢济世既以直声震天下,慎郡王闻其名,思一见,平郡王为道意,谢曰:「曳裾王门,非义也。」值朝会,廷臣咸集,平指之曰:「此谢侍御也。」乃前握手,如平生欢。及在阿尔泰军前效力时,为钦拜草疏。乾隆丁巳春,平入觐,高宗首赞钦疏曰:「钦拜有古大臣风。」平以实对,上顾左右曰:「果不出朕所料也。」平尝遣嗣王从学,会得猎犬二,拟进奉,谢曰:「进犬非王事,孰与进贤?」平颔之。其初至军前也,姚中允三辰、陈御史学海亦以谪戍至,偕谒将军,问仪节,或告曰:「三叩首。」姚、陈凄然,谢怡然曰:「此戍卒见将军,非我见将军也。」及见,将军免礼,赐坐赐茶。出,姚、陈怡然,谢夷然曰:「此将军待废官,非将军待我也。」曰:「然则子为谁?」曰:「我自有我在。」
孝友类
王麟瑞无愧事继母如母雍正朝,南靖王侍御麟瑞八岁丧母,能尽哀,事继母如母,母病渴,思食青梅,侍御绕树呼号,绝食三日。父殁,庐墓三年,突遇虎,虎却避之。里人刘升,遗金数百两,拾而还之,俾得完娶。雍正纪元,既举特科,复以荐授永平知府,擢四川道监察御史。
四四最讨厌割股疗亲的,这种愚妇都不给立牌坊。徐大姑刲股疗母疾钱塘孝女徐大姑为吏部尚书文敬公潮孙女,陕西巡抚静谷宗丞杞女,母素患羸疾。雍正丙午七月,宗丞方以编修典试广西,随母在杭,见母病笃,因语弟曰:「母病已笃,傥不起,将奈何?吾已投疏祷神,愿以身代。」旋又割股和药以进,母病果愈。
忠荩类
顾天成挽圣祖诗世宗以蔡嵩依附年羹尧,籍其家,得顾天成《咏星星草》诗稿。疑语涉讥讽,命蔡索全集进呈,则见有恭挽圣祖诗,诗有「已过虞舜巡方日,尚少唐尧在位年」之句。上泪下曰:「草莽之间,乃有此臣耶!」因召入,特赐编修,使直上书房。
策凌世笃忠贞雍正壬子,有光显寺之战,超勇亲王策凌威名镇漠北,虏骑震慑,不敢南牧。及高宗即位,授王定边左副将军,镇乌里雅苏台。傅阁峰尚书归定和议,上命王会议。虏使哈柳,辩士也,谒王于京邸,诮王曰:「闻王漠北有营帐,奚必居京邸」
王曰:「皇帝都于此,我随皇帝而居,即为吾土。喀尔喀乃藩部,何足道」
柳又言幼子思归,欲传致之。
王曰:「公主所育,为吾嫡长,其余孽何足齿及汝部纵放归,吾请于皇上,必戮于宗也。」哈嗒然退。
王复面奏高宗曰:「今北虏挟臣子以为重,臣若许之,适足以长其骄心,恐无益于国事,况此子不肖﹒不即陨灭,赧颜偷生,无足存也﹒」上诏奖之,比之乐羊,复命王修书答之,和议乃成﹒
王长子成衮扎布后亦掌定边左副将军印。其族贝勒青滚杂卜,因兄额林沁多尔济故纵阿睦尔撒纳,奉旨赐死,阴煽惑诸喀尔喀蒙古诸藩曰:「元太祖裔无正法理。」谋共叛。檄至王所,王大怒曰:「焉有人臣犯而复仇之理?吾家世笃忠贞,岂可自蹈诛夷也。」首发其谋,复寄札于哲卜尊丹巴呼图克图,令其谕所部知大义,俾勿惑。事闻,高宗嘉之,即命王统师剿之,曰:「大义灭亲,王茂宏所以仗安东节也。」王率诸喀尔喀藩部追捕,青滚杂卜计穷,拥兵自卫。王传檄诸部,宣布国家威德,其党皆散,惟青滚杂卜父子数人宛转沙漠中,迷失道路,为官兵所擒。上大悦,赐王黄金带,敕封其子为世子。
庚午,王薨于军,遗表请归祔公主园寝,上惋惜之,命配享太庙及贤良祠。外藩得预侑食者,惟王一人,盖异数也。
嘉庆甲戌,礼部尚书成宁以王为外藩,撤贤良祠牌位于后殿。事闻,仁宗震怒,立褫成职。
义侠类
世宗命拨养廉给业师雍正初,有某学使者,希上旨,以风节自矜。其业师以儿女昏婣之故,不远千里求助,以俸薄辞,坚索之,遽以入告。世宗震怒,几罹不测。或营救之,乃仅传旨申饬,命藩司由学政养廉项下拨五百金以给其师。
义狗为人雪仇雍正乙巳,有过客于京师西华门外之旷野,遇屠者牵一黄狗就屠,客见其觳觫而哀之,欲购之以放生,屠允,遂解囊付值。屠见其行囊多金,既受值,又谋杀而尽攫之。越日,乡保诸人见尸,报县令,令往验,则见一狗守尸旁。验毕,狗至,摇尾盘旋,如有所诉。令异之,曰:「尔知此冤否乎?」狗又摇尾点头。令曰:「果知此冤,可即引差役往捕杀人之人。」狗去,役随之。至一村,见草庐中有一人睡寤,狗扑而啮之,即就捕。其人见狗,惊愕,直吐实情。令申报上司,达于朝,而明正典刑,自此并禁屠狗。
卢志仁待主人御史谢济世官翰林时,佣三仆,一黠,一朴,一戆。一日,同僚小集,酒酣,谢曰:「吾辈兴阑矣,安得歌者侑一觞乎?」黠者应声曰:「有。」既,又虑戆者有言,乃白主人,以他故遣之出,令朴者司阍,而自往召。召未至,戆者已归,见二人抱琵琶至门,诧曰:「胡为乎来?」黠者曰:「奉主命。」戆者厉声曰:「自吾在门下十余年,未尝见此辈出入,必醉命也。」挥拳逐去。客哄而散,谢愧谢之。一夕然烛,酌酒校书,天寒,瓶已罄,颜未酡。黠者眴朴者再酤,遭戆者于道,夺瓶还,谏曰:「今日二瓶,明日三瓶,有益无损也。多酤伤费,多饮伤生,有损无益也。」谢强颔之。
既而谢改御史,一日早朝,书童掌灯,倾油污朝衣,黠者顿足曰:「不吉。」主人怒,命朴者行杖,戆者止之,谏曰:「仆尝闻主言:[古人有羹污衣烛然须不动声色者。]主能言,不能行乎?」谢迁怒曰:「尔欲沽直耶?市恩耶?」应曰:「恩出自主,仆何有焉?仆效愚忠而主曰沽直,主今居言路,异日跪御榻,与天子争是非,坐朝班,与大臣争献替,弃印绶其若蹝,甘迁谪以如归,主果沽直而为之乎?人亦谓主沽直而为之乎?」谢语塞谢之,而心颇衔之。由是,黠者日夜伺其短,诱朴者共媒蘗,劝谢逐之。
雍正丙午,谢以事下狱,未几,奉命戍边。出狱治装,黠者逃矣,朴者亦力求去,戆者攘臂而前曰:「此吾主报国之时,即吾侪报主之时也。仆愿往。」市马造车,制穹庐,备梁糗以从。于是谢喟然叹曰:「吾向以为黠者有用,朴者可用也。乃今而知黠者有用而不可用,而戆者可用也。朴者可用而实无用,而戆者有用也。」养以为子,名曰戆子。戆子,实姓卢,名志仁。
徐万宝尚义可风雍正丁未,福建督抚合辞奏曰:「仙游太学生徐万宝敦修累善,岁饥,振米八千余石,殁于积劳,尚义可风,请建坊立祠。」世宗下其议于礼部,特给帑金建坊,入祠致祭,并赐「善劳可嘉」扁额,荫一子入监读书。
秃梁行乞尚侠秃梁,乞人也,张姓,不知何许人。自幼独身行乞,其顶无发,自呼为秃梁,人亦以秃梁呼之。魁梧有膂力,声粗猛,一呼,彻巷无不知为秃梁至也。有钱则买食,余以分人,偶佣工,工资不计多寡,遇人呼修桥梁道路,不索直。某年大饥,梁乞至夷潍,忽大恸,诘之曰:「我思家遽归。」及春,人相食,弃婴儿满道。梁以二筐贮十数人担之,乞食食之,有死者,旋补之,五阅月无怠容。生平不饮不博不盗,不与人鬬,人托之馈遗,虽重赀,一无所苟,即大风雨不愆期。有欲授以室者,笑而不答。雍正己酉,病死于高密,年七十矣。
马查程拯饥寒雍、徐乾学之交,北届燕赵,南尽吴越,其间读书嗜古,岁散万金拯士之饥寒,学与名日以进,家日以落,而兀兀不休者,于广陵,则为祁门马嶰谷、半查昆仲,于天津,则为查莲坡、榕巢昆仲,于淮,则程水南及其从子莼江,皆学人才士所望而归也。水南以乾隆乙丑殁,及乙亥,嶰谷、半查皆老病,键户谢客;查氏或死或远仕。士子之由北而南者,顺风曳帆,靡所止泊,益凄厉寥落矣。
湖南士民讼谢济世冤乾隆初,全州谢御史济世起戍籍,授湖南督粮道,方以刚直为巡抚许容所忌。衡阳令李澎、善化令樊德贻皆许之私人,征粮多浮收,谢知之,乃饰为乡人,赴县纳粮,遂得实,具牒纠李、樊。于面陈状时,语过激,许大怒,辄具疏劾谢,令解任听勘。廷谕总督孙嘉淦赴湘会鞫,孙惑于许及布政使张璨、按察使王玠之言,褫谢职,于是湖南士民数万人揭帖为讼冤。高宗遣御史胡定、侍郎阿里衮往勘,得朋谋倾陷状,狱具,督、抚、布、按、守、令皆坐免,谢则改官盐道焉。
鄂文端救杨文定鄂文端公尔泰总督云贵时,云抚江阴杨文定公名时方获谴,新抚朱纲多方罗织,至欲用刑讯。兵民汹汹,为文定讼冤,谋群起击纲,文端好言抚慰之,复厉声责纲曰:「过汤阴岳忠武庙,见铁人乎?」狱得解。高宗即位,首召文定,文定旋奏文端处置苗疆非善策,文端不以为忤。文定没,文端经纪其丧,哭之哀。
张文和赠阿文成言张文和公廷玉与阿文勤公克敦最相得,文勤子文成公桂初在朝列,文和视之如子弟。一日,见文成疾趋,谕之曰:「汝远到之器,当持以凝重。君子不重则不威。」文成终身诵之。
技勇类
最好看的一部分来了。沈学仙以折扇却盗康、雍间,有沈学仙者,生平慕项学仙之为人,以学仙自号,两人居相比,膂力又相亚。而沈独文弱如书生,有犯之者,辄趋避恐后,故人莫知其技。一夕,舟泊洞庭,时际秋仲,月色水光,交相映射。上流忽来二巨舰,人语嘈杂,门窗深闭,离二丈许,亦系缆。沈见之,戒舟子曰:「此盗舰也,毋酣睡,试观其变。」三更,盗果麕至,沈起,以折迭扇挥之,且曰:「行箧无长物,毋徒劳,不堪持赠也。」言未毕,盗尽仆,沈一一叱之去。盗或不能起,则掷之岸上。旋脱衣而卧,迨天明,盗舰已不知所往。
僧大岩膂力过人雍正间,蜀僧大岩膂力过人,年四十,黥其身,自顶至腹为一串肉菩提子。自置铁香炉一,烛台二,重百数十斤,一肩担之。遇里闬不平事,辄挺身解围,四方勇士投赠金帛无算。大将军岳锺琪深赏之,大岩欲往江南,将军给札十通,所过舟车行赆迎送不绝。大岩不识字,而供奉仓颉圣像,及去蜀,迎像于舟,铁香炉、烛台亦载之行。居天台山十年,移扬州天宁寺,爱天心墩绎经台,遂即其址为仓圣殿。其旁有吴园,荒亭花树,整而新之,复华严堂,建山门于姜家墩路西,门内层折石级上,二山门额曰「乐善庵」。然自来是庵渐富,技勇亦疏。里有武生三人,一曰魏五,善骑射,通马语,狼山总兵阅兵过扬州营,时营马齐鸣,魏谓人曰:「三月后总戎当死。」已而果然。一曰张饮源,善双刀。一曰薛三,能挽五十石弓。人称之为魏马、张刀、薛硬弓。时与大岩谈艺,常不及,而受其睚眦,由是怨之,逡巡二十年。一日,薛至庵,擎铁炉掷之,大岩接以手,薛呕血死。数日后张来,又与之鬬,亦不能胜。魏五曰:「是非阴谋不能得也。」大岩多癣疥,日必入浴池浴,魏俟其入,乘不备,踣而殴之。大岩膝断,勇渐退,后死于庵。
秋红使铁丸雍正间,浙江学使蔡仕舢尚气节,总督李卫雅敬之,遇事必与商搉。时总河朱藻与李声气相持,各不肯下,李欲伺隙中伤之。会蔡任满归京,赠李一婢曰秋红,能捷走,如猿猱,为李探访阴事。尝劝李和辑上下,勿近名,李不听,果败。秋红后为山左豪家侍妾。主知有异术,令押银驮至江南,路有犯者,即中标枪毙。手常使铁丸抛击如飞。人见其密藏一画轴,有红眼兽白毛葺葺然。或云白猿公,剑术之祖也,所祀毋乃是欤?
楚二技精力大无锡环秀庵僧人智海之徒党甚众,而尤以楚二为最着。楚技精而力大,其家在无锡北乡之前洲。尝偕友入城,适邑城隍庙演剧,其友欲往观,恐众拥挤,不入。楚曰:「无害,吾翼子往。」至,则推其友在前,张两臂居后为卫,观者杂进挤楚,屹不动。终剧人散,友视楚足践所履砖,陷入地深没胫矣。楚丛髯没颐,故人亦谓之楚二胡子。后传弟子顾二嬷嬷,再传而为邹蕙塘。蕙塘,或谓即年羹尧女所出也。
甘凤池拳勇雍、徐乾学时,武勇之士最著者为江宁甘凤池。凤池具绝大神力,于拳法,通内外二家秘奥,以故莫与敌。偶出行,见二牛鬬于路,势汹汹,不可近,乃以手徐推之,两牛皆陷入田中数尺,展转不能出。牛主固求凤池为之出,凤池复提出之。夏日被酒,行至岭上,倦憩于山石。忽腥风骤起,林木怒号,有白额虎自林间跃出,直扑凤池。凤池举臂迎击,仅一拳,虎已涔涔血出而就毙。
汴有无赖子,多勇力,见富家圉人牵马出,曰:「此马甚高大,暂借吾乘之。」圉人曰:「此马善踢人,勿轻近。」无赖曰:「如吾者,乃畏马踢耶?」直牵之,果被马踢而伤股。亟起,告其师胡某,胡至富家,索医金。富人曰:「彼自乘吾马,马自怒踢之。」胡曰:「然则罪在马,不给医金,当踢汝之马。」富人见其强悍,知不可理喻,曰:「此任汝。」胡踢马股,马果亦受伤,遂扬扬自得。适报凤池至,富人喜,亟延入,因谓胡曰:「汝踢马股,不为勇,能踢甘老爷肾囊,吾始服汝矣。」具以前事语凤池,凤池曰:「吾与彼无仇,何必然?」胡亦曰:「吾与彼无仇,何必然!」富人激之曰:「甘老爷如许汝,汝敢踢之乎?」胡虽闻凤池名,遂曰:「彼见允,吾焉有不敢?」富人固请,凤池笑允之。于是奋衣当阶立,胡果怒踢,凤池毫不觉,而胡仰跌于地,大呼痛不止,须臾,股肿如斗矣。凤池曰:「此乃汝自愿,不得怨吾。但汝受伤已深,吾出药与汝服,静养两月当愈。」由是胡某师弟不敢为横暴,而凤池之名益着。
凤池尝寓太仓张氏,时梅花盛开,众酌酒燕赏,求献技,则曰:「诸君皆文士,奚用武为?无已,作落梅之戏何如?」使人暗志花朵,索棉花一团,摘少许,圆如钮大,立百步外掷之,梅朵朵坠,无稍差。
凤池尝游济宁,有李公子者,其地之豪族,且高手也。知其至,盛筵招饮,初见相揖,凤池方折腰,李揖之还,于其低首时,以一足由其头上闪过。凤池若不觉者,周旋而退,李方笑其徒负虚名,而自诩也。凤池旋遣人送一纸裹至,启之,见寸许大青白绸二小块,再四思索,忽悟己所衣夹裈亦此二色,急视之,裆穿一洞。盖李举足时,凤池已手撮其裆矣。李遂款留之,请受业焉。
凤池徧游全国,未遇其敌,或曰尚系第七手也,第一手为日食人脑三枚之僧也。
僧运大铁杖雍、徐乾学间,与甘凤池同时善技击者九人,第一手为僧,第十手为白太官。太官艺不及人,而能腾踔空中。九人者,以僧淫凶已极,乡里备受荼毒,思除其害,约日共往。僧即日食人脑三枚者也,亦不惧,持大铁杖重三四百斤,运动如飞。众悉力接战,鬬方酣,不防太官自空中飞下,直劈其首,自顶至项,析为半,犹苦鬬半时也。
白太官误死其儿白太官腾踔空中,一跃可数十丈,然性刻,忌胜己。出门数载归,将及家,途见一稚儿年不盈十岁,坚握小拳,猛击道旁人家石狮,火星爆射者数尺。太官心骇之,曰:「此儿幼小如此,长大不可制矣。」遂与之角。小儿不胜,创且死,大号曰:「吾父白太官何不归,儿被人殴死矣。」太官大惊,然创重,无能救,泣负其尸而归。其妇怒诟曰:「虎豹不食子,若乃过于虎耶?」
金飞以剑斫豆
雍、徐乾学间,蜀有剑客金飞,学于甘陇,得不传之秘。既归蜀,开门授徒,至者千人,惟授炼目炼臂之法,日一审视,课其勤惰而已。三年,徒皆怨,纷纷且散,留者仅数十人,亦疑师之无技也,请试以示。飞令各握豆盈把,涂以朱墨,掷之,飞斫以剑,豆尽而身无痕,乃命拾豆视之,豆皆着剑痕,于是始服其术之工也。争请益,飞曰:「此岂可躐进者?汝曹腕力未灵,目光未聚,虽教汝,不能为也。」众力请,乃授以蛱蝶双飞势。众试之,疾,则人剑相纠而伤;徐,则人剑相妨而滞,知不可猝就也,乃去。飞叹曰:「千古奇术,岂绝于斯耶?吾得之,岂可轻弃。」乃衍剑术为八母、九势、七十二步、三百五十手,精思三月乃成书,藏之小阁。
飞之邻有秀才郑树者,亦稍学武,慕飞术,纳交焉,乃请学剑,飞仍以教诸弟子者教之。树受教不懈,三年终不变,飞乃以剑术授之。月余,飞自郊外来,遥见城关有鬬者,勇捷特甚,马上瞩之,树也。策骑自他道返,由是疏树。树侦知其故,度飞必不更授,亦不复至。数日后,飞他出,树复来,不遇而去。是日飞归,检阁上书,亡矣,怒,往招树,树不知所往。盖已挈飞书匿山中读之矣,年余尽究其技,遂去之京、津。
京、津旱道多伏莽,树挟枝游其间,要挟婪索,无所不至,有不顺者,剑戕之乃已。群盗皆恶之,欲害树,而树蹻捷甚,往来如风,仓猝不可近。尝宿妓家,伏盗自下出,砍以刀,不中,中妓,妓殪而树已破屋腾去。明日,三盗方饮肆中,忽有刀自窗入,断一人头,则即前宵床下人也。
居京、津十数年而南归,过济南,见一妇人年近四十,携幼女甫十三四,操南音。女立广场中,把剑舞,作种种形式。妇号于众曰:「妾不幸,夫死,只身无所依,不得已,携幼女走天涯,将以此技为吾女求雀屏之选。诸君能垂青者,幸当场一试好男儿身手,何如?」树视女美,而绕场观者多人,皆莫敢前,乃横剑入。往还数合,妇忽呼曰:「止,君技不凡,奈何不通姓名耶?」树以告。妇曰:「郑君耶,若尔,此地非角技所,东城后有隙地,明日盍往一较。」树见其技非劲敌,且疑有意,即应曰:「诺。」明日,结束即往,女已先在,一纵剑,乃非昨比。树悉技御之,差得相当,良久,气急汗如雨。女迫益紧,方着力,忽人丛中一叟呼曰:「妙哉剑乎!」叟者,金飞也。树一闻其声,略错愕,女剑下,右腕解矣。旋见武士数十,各操刀奔而前,争呼曰:「报仇报仇。」树知不得免。叟前,向众拱揖曰:「承诸君命,已折之矣,幸恕之。」树见叟愧甚,叟更为傅以药,创愈,竟不死。寻始知树去后,飞纳妾生女,群盗既久怨树,访得飞,招以制之。妾若女,亦皆具绝技也。树所盗书,飞复搜以去。
达某足踢拳打
六合达某,雍、徐乾学时人,以拳勇与甘凤池齐名。会邑中来一拳师鬻艺于市,场中竖旗一,大书曰:「足踢黄河两岸,拳打南北二京。」达思败之,而虑不胜,乃密计以绫为袜而着靴,靴亦以绫为之。既往,求较艺,其人拳法精甚,竟不得间。移时,达腾一足去,其人接之以手,达亟收足,则绫袜着于绫靴,足滑出,仅空靴在其人手中。还足一踢,而其人死矣,由是名益噪。
正直类康绩斥允禵康熙戊戌,固山具子允禵以抚远大将军督西陲边事。会岁饥,武弁康绩方运粮至半道,绩以所运赈之,军法当斩。允禵重其义,乃疏言云:「绩法宜死而心宜生。」圣祖赦之。其后,绩参机宜事,时有匡正,有不当者,辄面斥之。每遇允禵宴会,辄劝其止饮,允禵改容谢之。
鄂文端拒见皇子鄂文端任内务府司员时,世宗在藩邸,因事召之,鄂曰:「皇子宜毓德春华,不可交结外臣。」上心善其言。及即位,首召之,戚友以前事为之忧。及入对,即谕曰:「汝以郎官之微,而敢上拒皇子,守法甚坚,为大臣,必不受请托。」立授江苏布政使。不十年,登首揆。
赵恭毅重惩徐采康熙季年,优人徐采给事藩邸,嗾佣者杀人,事下九卿。议者欲脱采,以佣抵。武进赵恭毅公申乔风以廉直着,独据刑部谳,论采主使,坐绞。已而采竟减死戍边。及世宗即位,仍逮采于边,论如律,下诏褒赵。
赵恭毅不为王屈法武进赵恭毅任司寇时,廉邸有伶杀人,讽赵出其罪,谢曰:「天子之法,不能为王屈也。」
顾琮刚亦不吐顾琮,太师顾八代孙也。风骨挺劲,在满洲大臣中,与徐元梦并称,时人为之语曰:「前徐后顾,刚亦不吐。」世宗初年,设会考府,顾为主事,杖某王府吏。王初不悦,后奇之。尝持议欲行限田法以均贫富,与用事大臣动色争于上前,无所挠挫。有文觉禅师者,出都,声势烜赫,骑从如云,道出袁浦,兖、豫二州方面大僚率属郊迎。顾方与前总漕魏廷珍相交替,皆若弗闻也者。
孙诏成杖宫监武威孙方伯诏成,康熙壬辰进士,选庶吉士。雍正初年,解馆,改知直隶某县。会世宗有事先陵,跸经其邑,大雪,积行宫门外数寸。故事,宫门内外粪除之役,宫监司之。时宫监有所索,未之允也,辄呼县官来扫雪。孙拥篲以前,谓宫监曰:「县官为天子扫雪,岂辱事耶!」伛偻扫雪不已。宫监怒,将群集而殴之。于是引其魁以出,饬皁隶缚而加杖。时上官皆候宫门外,闻之震栗,遂以其实上陈,且请罪。世宗览奏,欣然曰:「此知县好大胆。太监滋事不可赦,着交所司治罪。」召见,慰勉者再。未几,擢守宁波,旋迁宁绍台道,转两浙盐运使。
余甸为直臣康熙间,以河官而兼民治实德在人者,诸暨杨观察三炯而外,惟福清余少京兆甸。余初试江津令,西事起,藏连青海诸番谋窥川陕。年羹尧抚四川,加正赋,通私茶,犹不足以奉战士,多额外急征,檄再三至,余不应。乃遣内丁持印文告谕,自朝至日晡,不出。使者哗,乃开门坐正堂,命反接。众不敢动,余怒,乃共推曳,伏之地,投六签,丞簿皆曲跽为请。须臾,士民集堂下者数百千人,耆老数十升堂,以身蔽使者,告哀曰:「公何难弃官,但我民自今无怙恃矣。望哀赤子无依,宽使者法。」久之,乃命释缚羁候。越日,使者索原文,斥之曰:「还报大人,我无子,闭门待劾,原文已间道付二三执友矣。」旬日,声震京师。羹尧曰:「此民所戴也,劾之伤众心。」
会行取入京,为吏部主事。掌选二年,权要富人之求速化者,多为所格,长官亦阴患其戆,乃力求退。嗣被荐,起为兖济道。士民闻其至,讼狱者争赴焉。河督齐苏勒旋以工事劾之,士民相随听勘者数千人。齐巡工,至余所部,父老争结彩炷香,稽首于舫前,请登岸受万民瞻拜,拥肩舆至广原,升高座,聚者万余人,四面环拜,投香于地,高如邱陵,咸呼曰:「还我余公,吾民万世尸祝。」齐大惊,许拜疏,众乃散。世宗闻之,立召入,退语政府曰:「吾又得一直臣矣。」
沈端恪侃侃持正议沈端恪公近思初为文选郎,尚书隆科多最专断,曹司莫敢仰视,端恪独侃侃持正议。一日,画诺,尚书曰「可」,端恪曰「不可」。尚书怒,端恪持之益力。良久,尚书忽曰:「沈选君,诤友也。」改而从之。且曰:「僚友当如此矣。」入告世宗,擢太仆寺卿,仍领选司,自此得大用。
徐时伯抗李卫徐时伯,建宁人,雍正壬子令邢台。时李卫以苛刻称,而时伯独能持大体,疏文法,李深恶之。有细民韩德者,以符水治病有验,人多信之。母死,葬西山,送者甚众。武弁某素喜事,以邪教聚众密白李,李令郡守调兵急捕之。守以告时伯,时伯曰:「西山民颇谨愿,可力保无他,请单骑验之。」守曰:「李公意严切,其事果实,君一身能任其咎乎?」时伯对曰:「果尔,愿以亲属百口同坐。」守颔之。遂往毁其墓庐,以德归,白李,予杖责而已。未几,他县民以被诬邪教而逮相牵入狱者三百余人,多自毙,守叹曰:「吾今乃知民命之悬于令也。微徐令,西山之民殆矣。」其后调清范。甫至,会大水,放赈,而常平仓粟半朽腐。李欲派令各县摊补,时伯力言不可。李怒甚,时伯谢曰:「公意与民意均重,然二者相衡,某宁逆公意,不敢逆民意也。」李厉声诃之,时伯不为动,徐起趋出,时左右闻者皆股栗。李色变,目上视,语良久,顾两司曰:「是人乃敢忤我,殊有胆,吾今姑恕之。」翌日,召之入,谓曰:「子言良是,行别筹之。」时伯不言谢也。人皆笑其迂。寻以乞养归,民攀舆送者,至流涕,而邢台人思之为尤至。
方灵皋折王相方灵皋名苞,受世宗知,以罪傫而致卿贰。性刚戆,遇事辄争。尝与履恭王同判礼部事,王有所过当,拂袖争之。王曰:「秃老子,若敢尔!」方曰:「王言有马勃味。」王怒,入奏,上两罢之。往谒相国查郎阿,其仆恃势不即禀,大怒,以杖叩其头,血涔涔下。仆狂奔告,查迎见,方云:「公为天子辅臣,宜以谦冲恭敬待下僚,安可纵豪仆以忤天子之卿贰!公误多矣。」怫然欲去,查长揖谢之,乃已。后复至查邸,其仆望之即走,曰:「舞杖老翁又来矣。」
李绂崛强到底李绂,字穆堂,临川人。生有异禀,读书日二十册。由编修超五阶为庶子。世宗在潜邸即知其名,及即位,授广西巡抚。当是时,庙堂痛惩朋党之习,尚书蔡珽适获戾,李面保,忌者因目为死党。而河南巡抚田文镜者,由县丞至巡抚,察察为明,圣眷隆甚,严吏治,一劾辄数十员。雍正间,李以直隶总督入觐,过豫,一揖未了,即厉声问田曰:「公身任封疆,有心蹂践读书人,何耶?」田立以李语入奏。李入,亦首劾田负国殃民,又连疏纠劾。会御史谢济世亦劾田,世宗以济世所言与李奏一一脗合,明是结党倾陷,宜严惩。于是内外诸臣,以全力排李,必欲死之。上知其才,又恶其倔强到底,欲摧折而用之。两次决囚,缚李西市,刀加颈,问:「此时知田文镜好否?」李奏:「臣愚,虽死不知文镜好处。」乃宣旨赦还。
魏定国抗将军广昌魏少宰定国知应城县时,善决狱,邻县讼者咸赴愬,上官亦知之。云梦孝感民为有司所虐,闭城罢市,大吏亲临不得入,檄魏往。民望见衔牌,讙曰:「魏青天至矣。」皆罗拜,旋解散。嗣守杭州,豁浮粮,屏盗贼,戢旗兵,民感戴如在楚时。会巡抚黄叔琳获罪,或言叔琳弟叔璥为御史,巡台湾,过杭扰民,民罢市,世宗命将军、督抚会讯。讯日,观者如堵墙。叔璥囚服噤不语,将军呼三木胁之。魏率钱塘令上阶,抗声曰:「府县司地方,地方罢市,府县不知,请先劾府县。且阖城老弱万千在庭下,辱将军一问,有无立剖,安用刑为!」将军目外望,诸百姓匍伏,同声应曰:「如府君言。」叔璥遂得释。后以陈臬畿辅,拷人致死,谪戍黑龙江。乾隆丙辰,与杨名时、魏廷珍同召见,出抚安徽,入贰吏部,终其身,世称「魏青天」。
谦谨类
徐文定与中书讲寅谊满洲徐文定公元梦,尝以事谪为内阁中书,到署日,即抱案牍,持铅管以从事。同僚有逊之者,徐曰:「此仆之职,敢不黾勉!」退与诸中书讲寅谊焉。
张文和以谦贻笑桐城张文和公廷玉,晚年颇以谦抑自晦,遇启事者至,动云「好好」。一日,有阁中胥吏请假,问何事,曰:「适闻父讣。」张习为常,亦云「好好」,人皆掩口而笑,而张未知。
戴正自谓臣劣雍正初,大吏荐江慎修于朝。世宗召见,江战栗不能对,乃荐其弟子戴正。戴口如泉涌,剀切详明,上大悦,问:「卿与师孰优?」对曰:「臣劣。」上曰:「师优不对,何也?」对曰:「师年耄,患重听,若所学,固胜臣万万也。」上嘉其让,赐翰林。江名永,婺源人。
尹文端性谦下满洲尹文端公继善,老于封疆,凡一督云贵,三督川陕,四督江南。每遇艰巨,纡徐料量,靡不妥帖。而性谦下,将有张弛,必集监司以下而属之曰:「我意如是,诸君必驳我;我解说,则再驳之,使万无可驳而后可行,勿以总督语有所因循也。」以故所行鲜有败事。
明智类
世宗批示之明察世宗明察特甚,屡于批示中见之。某获罪受锢,在狱,上书自陈,有「辜负天恩,羞惧交并」之语,批云:「知汝惧死实甚,然羞则未也。」批某督密奏云:「朕未践祚,即谂知汝,汝谓朕为盲耶?」批示某抚云:「善治本省,朕虽未悉汝面,然汝之政绩朕皆谂悉,莫谓朕无耳也。」批刑部秋决一案云:「犯妇某氏谋死亲夫,例应处刑。但该氏以丈夫逼其为娼,情急自卫,与因奸成命者有别,应免治罪。且该氏贞洁自保,至死所天而不顾,大义灭亲,亟宜为建坊旌表」云云。
世宗察下情雍正初,世宗因允禩辈蓄逆谋,故设缇骑,四出侦伺,即闾阎细故,亦皆上达。有引见人欲买新冠者,路逢人,问其处。次日入朝,免冠谢恩,上笑曰:「慎勿污汝新帽也。」王制府士俊出都,张文和荐一健仆,供役甚谨。王将陛见,仆豫辞去。王问故,仆曰:「汝数年无大咎,吾亦入京面圣,为汝先容。」至此,乃始知仆为侍卫某也。
世宗知部臣疏于入署刑部大门之匾额,相传世宗遣人取之,部臣不知也。一日御门,询及「尔部有额否?」对以有。上命人舁出,示之曰:「额在此久矣,而若辈未之知,则平日疏于入署可知也。」诸臣叩首引罪,自是额亦不复发出,故遂无额。
阿文勤与年羹尧踪迹甚疏阿文勤与年大将军羹尧为同年,年入觐时,宠眷方隆,文勤知其必败也,落落然与之踪迹甚疏。一日,年在朝房中语文勤云:「我二人乃老同年,形迹何落寞若是?」次日即馈多仪于文勤,文勤仅纳袍褂料各一端,自诣年邸致谢,此后遂不通往来。年赐死,牵连者众,文勤竟不为所累。
蒋衡知年羹尧必败年羹尧镇西安时,广求才士,罗而致之于幕中。孝廉蒋衡应聘往,年甚爱其才。曰:「下科状头当属君。」盖年有权势,试官皆不敢违也。蒋见其威福自用告同,舍生曰:「年公德不胜威,祸必至,吾侪不可久居于此。」友不听,蒋佯称疾发,辞归。年赆以千金,蒋辞不受;易百金,乃受。归未踰时,年以事诛,幕宾皆罹其难。年素侈,用不及五百者不登簿,蒋故辞千而受百。时雍正乙巳也。
孙剑才知年羹尧必败湘人孙剑才以善卜客年羹尧门下,居二年矣。年建邸,术士咸集,皆曰:「百年之业也。」孙曰:「俄顷可墟耳。」年大怒,将杀之,孙自陈愿一言而死。乃召之至,孙曰:「大将军大祸在前而不悟,愿就死。」年诘之,孙曰:「大将军威震中外,然功高则疑,主上苛察而群下构陷,非福也。且张广泗、岳锺琪率军征西,方成犄角之势,所以制将军也。果能遣人往刺张、岳,自统大军入燕,燕破,各省不移檄而定矣,此子孙万世之业也。」年曰:「成败不可知,吾固握有兵权耳。」孙由是得释,变姓名而遁。其后年眷入京,中途遇盗,失其子。及雍正乙巳,年赐死。年子既为盗所掳,教之读书、学剑。盗为谁?孙剑才也。盖逆知年之必不善终,欲存其嗣,故出此劫人之策耳。
世宗不信岳襄勤谋逆谣言雍正乙巳,成都岳襄勤公以一等公总督川陕,勋高望重,持节故乡。丁未秋,成都谣言有谓襄勤以川陕兵马反者,疏闻,谕曰:「数年以来,在朕前谗谮岳锺琪者甚多,不但谤书一箧,甚至有谓锺琪系岳飞之后,意欲修宋、金之报复者。其荒唐悖谬,至于此极。岳锺琪懋着功勋,川陕兵淳良忠厚,其尊君亲上,众所共知共闻。今奸民乃云从锺琪谋反,是不特诬锺琪,并诬川陕兵民以叛逆之罪矣。」特饬疆臣黄炳、黄廷桂严审造言之人,旋讯知为湖广奸民寄居四川之卢宗汉播造浮言,乃论斩如律。
伶人机警年羹尧率师出征,朝士设宴为祖饯,演剧以佐觞,所点某出曲本中,有「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二句。及扮演登场,曲已过半,方猛然悟之,然已无及矣。点者不敢声。讵知某伶竟改为「瓦罐岂必井上破,将军此去定封王」,座客击节,赏赉有加。又《文昭关》之伍员例宜佩剑,某伶结束登场,误悬腰刀一口,出场方觉,同辈咸为之寒心,座客亦有腹诽之者。某伶绝不介意,乃将「过了一天又一天」四句,改为「过了一朝又一朝,心中烦恼何日消?腰中佩了三尺刀,父兄怨仇不能报」。点者嘉许之,赉以百金,伶由是知名。
高宗精音律,《拾金》一出,御制曲也。南巡时,昆伶某净名重江浙间,以供奉承值。甫开场,命演《训子》剧。时院本《粉蝶儿》一曲,首句俱作「那其间天下荒荒」,净知不可邀宸听也,乃改唱「那其间楚汉争强」,实较原本为胜,高宗大嘉叹,厚赏之。
异禀类年羹尧解三字经年羹尧七岁,父延师教之读,开学日,师授以《三字经》,即问其师曰:「人之初,性本善,其解如何?」师曰:「人之初生,性质本美,所有恶人,皆日后受社会之熏染而成。」年曰:「我意不然。初生之人,性质皆恶,必有人教之,以渐而改。苟不然者,吾父何必请先生来教我乎?」师默然。又一日,读《千字文》,亦问曰:「天地玄黄,其解如何?」师曰:「天玄色,地黄色。」年又曰:「地果黄。天青色,有时或苍色,至下雨时亦灰色,固无玄色也。」
允礽起居饮食之奇康熙己丑,圣祖以太子允礽肆恶虐众,暴戾淫乱,特下诏废为庶人。即其起居饮食以言,则昼多沈睡,夜半方食,饮酒数十巨觥不醉。每对越神明,则惊惧不能成礼,遇阴雨雷电,则畏沮不知所措。居处失常,语言颠倒,为鬼魅所凭,不安寝处,屡迁其居。啖饭七八碗尚不知饱,饮酒二三十觥亦不至醉。
汪积山好洁雍正时,钱塘汪积山惟宪善为诗,尤工五言,论者谓览其诗,非徒愔愔有雅致,乃别见贞白之性,有《积山集》六卷。少补诸生,好洁成癖,每受知于学使者,终不肯毕乡试,以场屋储积污秽,易沾垢渍也。
和珅为世宗某妃转世世宗朝某妃,貌姣艳,高宗年将冠,以事入宫,过妃侧,见妃方对镜理发,遽自后以两手掩其目,盖与之戏耳。妃不知为太子,大惊,遽持梳向后击之,中其额。高宗觉痛,遂舍之。翌日为月朔,高宗往谒孝圣后,后瞥见其额有伤痕,问之,高宗隐不言。严诘之,始具以对。后大怒,疑妃之调太子也,立赐妃死。高宗大骇,欲白其冤,逡巡不敢发,乃染朱于指,迅往妃所,则妃已缳帛,气垂绝,亟以指朱印妃颈,曰:「我害尔矣。魂而有灵,俟二十年后,其复与吾相聚乎!」乾隆中叶,珅以满洲官学生入銮仪卫,选舁御舆。一日,驾将出,仓猝求黄盖不得,高宗曰:「是谁之过欤?」珅应声曰:「典守者不得辞其责。」高宗闻而视之,则似曾相识者,骤思之于何处相遇,竟不可得,然心终不能忘也。既回宫,追忆自少至壮事,恍然于珅之貌与妃相似。因密召珅入,令跪近御座,俯视其颈,指痕宛在。因默认珅为妃之后身,倍怜之。不数年,遂由内务府总管而骤跻相位。迨高宗将归政时,谓珅曰:「我与汝有宿缘,故能若是,后之人将不汝容也。」嘉庆己未,仁宗果赐其死。
师友类
皇子隆重师傅国朝家法,皇子皇孙无不于六岁就外傅,非若明季诸臣之常以皇子出阁读书为请也。上书房在乾清门之东北向,卯入申出,攻《五经》、《史》、《汉》、策问、诗赋之学,虽穷寒盛暑不辍。旧例,皇子初就学见师傅,彼此皆长揖。徐元梦于康熙癸酉以原任侍讲入直,佟渊若于戊寅以检讨入直,曰教书,曰课读,尚无师傅之称。其居处为南熏殿西长房兆祥所咸福宫,亦无上书房之名。雍正纪元,谕:「诸皇子入学之日,与师傅预备杌子四张、高桌四张,将书籍笔砚安设桌上。皇子行礼时,尔等力劝其受礼。如不肯受,皇子向座一揖,以师儒之礼相敬。如此,则皇子知降重师傅,师傅等得尽心教导,此古礼也。至桌张饭菜之预备,亦须竭诚尽礼,毋或稍间。
尹文端与袁子才师生之契袁子才与尹文端公师生之契,固不与寻常同。文端督两江时,袁时相过从,情意亲密如家人。文端或勾当公事未了,在签押房,袁直入内室。文端多姬侍,不避袁,评诗论画,咸以袁先生呼之。一日,文端招袁,迟之久不至,屡催之,不知踪迹所在。及文端退食燕寝,袁已与诸姬开樽饮矣。文端为颂《山枢》一诗以嘲之,相与大笑。
了凡为世宗所诛康熙末,诸阿哥蓄谋争位,各养死士,树党援,以智术材力相角逐,而以世宗藩邸得人为最盛。相传当时攀鳞附翼之豪杰以千数,其中首领凡十三人,而以陕僧了凡为巨擘。了凡少时卓锡天童,其寺之主僧曰大化者,为密云派下法藏宏忍之一支,称三峰宗派,徒党甚众。了凡思取而代之,以参研大乘奥义为名,设坛讲演,互相辨驳。不能胜,改与角力。大化本非了凡敌,乃为其徒党阴谋所中,乘醉中刔其一目,逃而免。世宗即位,了凡以翊戴功称最,愬之世宗,必欲雪旧恨。乃为降谕,令各省督抚查明大化所在,削去支派,永不许复入祖庭。
了凡后居嵩山,世宗一日以密旨寄田文镜,中无一语,仅画一帧,上画高山一座,古寺踞其巅,不得其解。幕客某进曰:「帝意所在,殆为此间嵩山某寺老僧乎?僧为著名大侠,非可以力致者,如屈节求之,或有济。」文镜如其言,单骑往,匍匐阶下。了凡张目曰:「子来何故?」曰:「皇帝命文镜为师起居。」了凡吁气曰:「吾知其如此也。子在外厢稍待,吾为子了之。」文镜久候不得报,比入视,则了凡已自刭,留函于几,谓「可持吾首及后院铁柱中物还报皇帝」。文镜发之,中皆帝手谕,类隐秘不可究诘之事也。文镜悚然,亟奏报讫。不久,某幕客亦饰辞乞退矣。
某僧一丝不挂世宗在潜邸时,与某寺僧有隙。既登极,令捕主僧及徒众十余人入大内,软禁于一室。如是者年余,僧固屡思遁,以徒众多,度必不能脱,不忍舍去,遂亦留。一日,语徒曰:「吾今得一法,可逃矣。」众问故,僧令诸徒各脱尽上下衣,赤体卧于地,随地作滚。徒如其言,于是众僧皆滚。内监急报世宗,世宗曰:「可听其去。」僧等遂脱。徒众询其故,僧曰:「我一丝不挂,五蕴皆空,表示吾等无碍之行动耳。」众乃悟。
老僧临死留偈益都颜神镇善庆庵,孙文定公嘉淦之香火院也。有住持老僧,年八十余,一日晨起沐浴,既毕事,呼侍者曰:「好语主人,吾生矣。」遂升座而寂。壁间留偈云:「者个臭皮囊,撇下无罣碍。洪炉烈焰中,明月清风在。」
著述类
列圣钦定诸书目录列圣万几之暇,博览经史,爰命儒臣选择简编,亲为裁定,颁行儒官,以为士子模范。胪列其目于左。
经部,则《易经通注》四卷,《日讲易经解义》十八卷,《御纂周易折中》二十二卷,《御纂周易述义》十卷,《日讲书经解义》十三卷,《钦定书经传说汇纂》二十四卷,《钦定诗经传说汇纂》二十卷,《御纂诗义折中》二十卷,《钦定周官义疏》四十八卷,《钦定仪礼义疏》四十八卷,《钦定礼记义疏》八十二卷。《日讲礼记解义》二十卷,《日讲春秋解义》六十四卷,《钦定春秋传说汇纂》三十八卷,《御纂春秋直解》十六卷,《御注孝经》一卷,《御纂孝经集注》一卷,《日讲四书解义》二十六卷,《御纂律吕正义》五卷,《御纂律吕正义后编》一百二十卷,《御定康熙字典》四十二卷,《钦定西域同文志》二十四卷,《御定音韵阐微》十八卷,《钦定同文统韵》六卷,《钦定叶韵汇辑》五十八卷,《钦定音韵述微》一百有六卷。
子部,则《御撰资政要览》三卷,《后序》一卷,《圣谕广训》一卷,《庭训格言》一卷,《御制人臣儆心录》一卷,《御制日知荟要》一卷,《御定孝经衍义》一百卷,《御定内则衍义》十六卷,《御纂性理精义》十二卷,《御纂朱子全书》六十六卷,《御定执法成宪》八卷,《钦定授时通考》七十八卷,《钦定医宗金鉴》九十卷,《御定历象考成》四十二卷,《御定历象考成》后编十卷,《御定仪象考成》三十二卷,《御制数理精蕴》五十三卷,《御定星历考源》六卷,《钦定协纪辨方》三十六卷,《钦定佩文斋书画谱》一百卷,《秘殿珠林》二十四卷,《石渠宝笈》四十四卷,《续石渠宝笈》□□卷,《钱录》十六卷,《钦定西清古鉴》四十卷,《钦定西清砚谱》二十四卷,《御定古今图书集成》五千二百卷,《钦定渊鉴类函》四百五十卷,《御定骈字类编》二百四十卷,《御定分类字锦》六十四卷,《御定子史精华》一百六十卷,《御定佩文韵府》四百四十二卷,《御定韵府拾遗》一百十二卷,《御注道德经》二卷。
集部,则《圣祖仁皇帝初集》四十卷,二集五十卷,三集五十卷,四集三十六卷,《世宗宪皇帝文集》三十卷,《高宗纯皇帝乐善堂全集》三十卷,《御制文初集》三十卷,二集四十卷,余集二卷,《御制诗初集》四十四卷,二集九十四卷,三集一百卷,四集一百二十卷,五集一百四十卷,余集□□卷,《仁宗睿皇帝味余书室集》□卷,《御制文初集》□□卷,《御制诗初集》□□卷,二集□□卷,《御定全唐文》五千卷,《御定古今渊鉴》六十四卷,《御定全唐诗》九百卷,《御定赋汇》一百四十卷,外集□□卷,补遗二十二卷,《御选四朝诗》二百九十二卷,《御定佩文斋咏物诗选》四百八十二卷,《御定历代题画诗类》一百二十卷,《御定全金诗》七十四卷,《御选唐诗》三十二卷,《御选唐宋文醇》五十卷,《御选唐宋诗醇》四十七卷,《皇清文颖》一百二十四卷,《续皇清文颖》□□卷,《钦定四书文》四十一卷,《钦定历代诗余》一百二十卷,《御定词谱》四十卷,《御定曲谱》十三卷。
鉴赏类四李乘骥评本朝名瓷李乘骥,名任,居福州,藏名瓷甚多,鉴别精当。其评隲之言,足备研究,今录如下:
康熙瓷釉备而画工,质佳而色耀,价值之昂,殆无与匹。
单彩类,最为世人所宝重者,有三种。一,果绿。绿色于康熙为最盛,故果绿之制特佳,底有两蓝圈,内载「大清康熙年制」六字,或为碎瓷。二,朱砂。康熙朱砂,底无记号,而其特征在于瓶口之缘,带淡紫色,颈下始全为朱砂色,瓶之内面及底,皆施白油,座带灰色而无油。三,霁红。霁红亦称美人霁,瓶与水壶为多,皆小件,底辄无油,有之者必载「大清康熙年制」六字,其特征在于淡红中显鲜红色,与有茶褐之点,背光则现绿影。价值极昂,八寸之瓶,值英金三千镑。
多彩类分为二种。一,三彩。康熙三彩,以黄绿赭三色为主,间用蓝黑,有黄地绘赭绿者,有绿地绘黑赭者。绿地三彩极难得,底亦有两圈六字。二,五彩。康熙五彩,以绿红黄赭蓝为主,其瓶有黑地绘绿黄白赭者,黑油中常带绿色,底两圈。有黄地绘绿蓝赭白者,底两圈中有一方小形,其为红地者,底亦两圈。并有六字。又有白地、赭地等。瓶口为方形者极少。其碗画五彩农事人物者,底无记号,惟题金字诗句,印以制造人图章。【圣祖晚年特制之,以示国家尚农之意。】其盘底有两圈加十字者,两圈加六字者,两圈中画花者,有无记号者。然五彩瓶盘之底,或以树叶为记号,又常有花纹。
黑地而绘彩者谓之黑地彩,恒于黑油之上盖以绿油,故油中常带绿色。康熙黑地彩以黄绿紫三色为主,黑地为油面黑,至瓶口渐变赭色,多不绘花,偶有绘菊花者,瓶之中或刷淡绿油,其盘有绘红绿花者,底两圈。
绿地而彩者谓之绿地彩,所绘多人物古事,读之者可以周知我国古代政治社会之状态。其最悦目者,绿地外,并益以油底之蓝色。【底无记号或粗底偶有两蓝圈,或树叶形。】更有绿地而有蓝釉者,【底多两蓝圈。】绘各色花草人物,价值甚贵。
蓝地而绘彩者,谓之蓝地彩。蓝有粉蓝、深蓝之别,蓝地有油底、油面之别。粉蓝瓶有斑点,色不停匀,其蓝常设于油底,深蓝则绝无斑点。康熙油底蓝五彩之制,在其中世,方格、树干用赭色,树叶用蓝色绿色,花则红蓝赭黄诸色均用。是时红色尚平淡,无彩釉,惟甚光耀。瓶上并用黑绿两圈或三圈。有底粗者,有座粗而底有油者。至其末,油底蓝五彩之盘,有用金油缘者,底两圈。
白地而绘彩者,谓之粉彩,其所设之色釉与他彩同,底多有两圈。
康熙多彩类,率绘人物,亦有绘佛象、八仙、鸟兽、【凤凰、麒麟等。】海产、【鱼、虾、蟹、海蛤等。】花木【以菊、梅、荷、牡丹为常,每绘蜂蝶以点缀之。】者。花之设色,多红蓝,或间以黄赭。有花黄而心蓝者,有花黄而心绿者。
康熙时已有铁沙,且常以黑绿范所绘者。浪纹【俗呼水波浪。】亦始于此时。
康熙之盘,常于其背绘花三朵或四朵,花多设红黄绿三色,其缘或为金漆,或为黄色。式不一,有凹槽者。
康熙宫中所用者,以黄灰白三色为主,然多以给价过廉,而釉质之佳,反不若民间所制,故御窑未必尽可取。
雍、徐乾学时代之单彩,远逊康熙。【其时如朱砂颈无紫色、霁红,不带绿影。】窑变独擅长,或红蓝灰杂色,或红绿杂色,或紫黄杂色,均极斑斓光泽。盖投烧之时,特将土胚通空气,使受化学作用也。雍正瓷质极佳,设色亦精致。康熙彩至此分为两流,一曰雍正彩,一曰蔷薇彩,又名玫瑰彩。
雍正瓶盘,鲜有方形空格,又多假款,注明成化或万历年号,盘后多绘花。瓷之绘有柳树者,自是始。
雍正有五色鬬彩。所谓鬬彩者,无论碗盘瓶杯,辄与其盖同其色彩花样,犹之满园春色,桃李争妍也。其底鲜有记号。
雍、徐乾学瓷色,有青花兼霁红者,而珊瑚红又兼别色彩釉。
雍正有八骏马盘,乾隆有千花瓶、五蝠瓶,均极精致。
乾隆之彩釉甚厚,白釉颇盛行,盘中辄有之,间杂以粉红。
乾隆瓷底多蓝印,或长方,或正方,载「大清乾隆年制」六字,或「乾隆年制」四字。乾隆末,有葛明祥者,独出心裁,制造瓷器,不识者辄误为窑变。实则窑变有眼,而此无之,窑变常为长纹而下垂,此则全为点染。所染之色,或蓝或绿,或黑而带黄。底粗,载「葛明祥制」四字,亦广窑之一种也。
嘉、道两朝,虽有御窑之设,技术远不及前。然为此时代所特具者有三。一,绿色代赭色绘方格,二,红色极发达,红色中之油面红,或红地白花,【多道光年制,载年号红印。】或白地红花,【嘉、道均有之。】又有全为胭脂红者。【底无记号。】三,白色浮瓷,始于此代。其制法,先以白泥油绘于釉上,或人物,或花草,入火之后,其泥油坌出而现白色花样,瓷地多蓝绿赭灰等色。
嘉、道以降,瓷渐退步,日惟从事于古瓷、洋瓷之仿造矣。
瓷器之类至伙,除单彩、多彩外,尚有青花瓷、蛋壳瓷、煨瓷、碎瓷、雕瓷、洋式瓷数种。
青花瓷土胚先设蓝色,敷油烧之,历二十四小时即可成。此种以瓷质洁白、蓝色分明者为上。蓝带绿晶,其年必久,有时或变为灰、为黑、为紫。盖其所含者,镍与铁多则色灰,镁多则色紫。明时物,今罕见,成化尤少,正德时始于湖南得一蓝质,名为谟罕默德蓝,青花瓷自此始大进步。凡嘉靖时物,面常不平,或有开片,底有两圈,中书「嘉靖年制」四字,其质厚以重。康熙集其大成,制品特多,有纯为白地者,有兼油底红者,有略施油面绿者,有用铁沙圈者,有为金漆缘或棕色缘者。底多两圈,或更加六字,或无记号,或绘树叶。康熙时,大内用绘花者三万一千件,盘之白地蓝龙者万六千件,杯之绘两龙舞于云中者万八千四百件,碟之白地蓝龙蓝花爪抱福寿者万一千二百五十件。光绪末,有康熙青花瓶,蓝地绘白梅花,在英京售价五千九百镑,画极精致,色极润泽,上品也。间有康熙时物,而伪注明成化、万历年号者,亦光耀悦目。雍、徐乾学已较康熙为逊。雍正尚有数事佳者,蓝色甚闪动,或更施他色釉。至乾隆时之可取者,惟青花瓷、蛋壳瓷与青花煨瓷而已。
蛋壳瓷创于明之永乐、成化、隆庆,万历官窑亦有制之者,历康、雍、徐乾学三朝而不衰,瓷质纯洁,而薄如蛋壳,多盘碗等品,乾隆时制者独否。尝见一康熙物,底注「大清康熙年制」,面绘玫瑰、蝴蝶,用蓝紫黄各色浮釉,其叶用绿浮釉,于强光线中照之,左右均有一五爪龙刻于胚上。雍正之蛋壳瓷,盘背多紫色,其面有五彩。乾隆时盘,背为朱砂色,并有金漆缘,或更有红线黑线,而无年号,多绘官人物。此件在欧西之市价,约值五十镑至七十五镑,其最佳者可百镑。
碎瓷亦设白油,或他之彩色,【如果绿、宝蓝等色,惟无红色。】其里常粗,南宋时已有制之者。其法使气度骤降,油面收缩,甚于胚,而极易碎裂,入火之后,即成碎瓷。其碎裂之大小,匠人能任意为之。灰白碎瓷多古式装狮头,或他物如八宝等。又多有浮出棕色之花纹,青花亦常见。
雕瓷亦称贡瓷,先刻花而后敷油,宋已有之,及乾隆末复盛。
洋式瓷作于乾隆之末,自外人定制者半,自我国仿制者亦半,形式与常制异,所绘多西洋人物屋宇。盖我国瓷器之佳,是时始为世界所赞赏,且以国人知瓷器之销路不局于国内也,乃略仿洋式以售之异邦。国人亦爱之,故洋式瓷日盛,且较西洋所制者为佳。
咸丰之世,内讧外侮相乘而至,无余力以研究瓷器,所制者惟一种白色之盘,缘作莲瓣形,底注红色年号,出江西。
同治仿造玫瑰彩,已不及嘉、道。盘碗之属,底多绘红桃。光绪时起而效之,釉色乃益不及。惟同光瓷亦有为前代所无者,白色浮花瓷是也。其制法,敷白泥油于胚之彩釉上,入窑烧后,无论人物花卉,莫不昭然若揭。至胚之彩釉,以设蓝绿赭灰等色为常。底无记号。我国瓷器,最初以青花及翠绿输入伦敦,色质之佳,极为西人所赞赏。欧洲瓷器相形见绌,华瓷销路因而日广,价值益昂。西人言青花瓷为美人、荷兰人所喜,收藏甚多。英法诸国则好多彩瓷,故有青花加彩求售,而佳瓷反因入火而坏者。美人好霁红,法人尚朱砂,苟能投其所好,必利市三倍也。
黄櫱禅师诗明黄櫱禅师有论本朝诗云:「日月落时江海碧,青猿相遇判兴亡。八年运向滇黔尽,二九丹成金谷藏。【此言顺治。】黑虎当头运际康,四方戡定静垂裳。唐虞以后无斯盛,五五还兼六六长。【此言康熙。】有一真人出雍州,鹡鸰原上使人愁。须知深刻非常法,白虎嗟逢岁一周。【此言雍正。】徐乾学卦占来景运隆,一般六甲祖孙同。外攘初度筹边策,内禅无惭太古风。【此言乾隆。】赤龙受宠事堪嘉,那怕莲池开白花。二十五弦弹易尽,龙来龙去又逢蛇。【此言嘉庆。】白蛇当道漫腾光,宵旰勤劳一世忙。不幸英雄来海上,望洋从此叹茫茫。【此言道光。】亥逐无讹二卦开,三三两两总堪哀。东南万里红巾扰,西北千群白帽来。【此言咸丰。】同心佐治运中兴,南北烽烟一扫平。一纪刚周阳一复,寒冰空自惕兢兢。【此言同治。】光芒闪闪见灾星,统绪旁延信有凭。秦晋一家仍鼎足,黄猿运厄力难胜。用武时当白虎年,四方各自起烽烟。九州岛又见三分定,七载仍留一线延。红鸡啼后鬼生愁,宝位纷争半壁休。幸有金鳌能戴主,旗分八面下秦州。【以上言光绪。】中兴事业付麟儿,豕后牛前耀德仪。继统偏安三十六,坐看境外血如泥。【此言宣统。】」
迷信类
潮过唯亭之兆苏州城东三十里,有唯亭镇,海潮过此,预卜大魁,谚云:「潮过唯亭出状元。」彭尚书芝庭居唯亭,门临葑溪。雍正丁未,有人于溪头罾上得一石首鱼,鱼为海产,盖乘潮而至也。是年,彭果大魁天下。
范浣浦梦齐第五雍正癸卯,世宗登极,连开乡会恩科。先一岁,范浣浦咸梦见泥金捷报,有「齐第五」三字。及乡试,题乃「子华使于齐」一节;会试,乃「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一节,皆「齐」字在第五也。遂联捷入翰林。
奴婢类
世宗诏除乐户等籍雍正丁未,世宗谕内阁转知晋、浙、皖督抚曰:「山西之乐户,浙江之惰民,皆除其贱籍,使为良民。近闻江南徽州府则有伴当,宁国府则有世仆,本地呼为细民,几与乐户、惰民相等。又其甚者,如二姓丁户村庄相等,而此姓乃系彼姓伴当世仆,凡彼姓有婚丧之事,此姓即往服役,稍有不合,加以棰楚。及讯其仆役起自何时,则皆茫然无考,非有上下之分,不过相沿恶习耳。着该督查明,定议具奏。」寻由礼部议准安庆巡抚魏廷珍遵旨议奏:「江南徽、宁等处,向有伴当世仆名色,请嗣后绅衿之家,典买奴仆,有文契可考,未经购身者,本身及子孙俱听从伊主役使。至年代久远,文契无存,不受主家豢养者,概不得以世仆名之,永行严禁。」从之。
盗贼类
郁双蓄灵猕以为助雍正时,济南有大盗曰郁双,积案累累,官吏莫能捕。徒党甚众,凡在其门下者,盗掠所得,辄自取十之七,而以三献郁,以是所蓄数十万矣。某年,为郁七十寿辰,先十日,柬邀其侣至,并言春秋已高,自是不复再作杀人越货之事,将以饮宴而与诸君别,届时务须贲临,苟不如约者,誓与诸君共弃之。江湖后进,既畏郁之威名,而又不敢拂其意,及期,果盈庭济济,剑戟相望。筵宴至八十余席,皆虎头燕颔之伟丈夫也,循班次列坐。末席则一巨猴,赤面金睛,体高约三四尺,毛色绛黑,酬酢悉如人,惟其顶光滑,俨如僧之新剃席者,两耳无一存,望之若黝洞然。座客咸诧之,相与耳语。乐既作,水陆杂陈。少顷,止乐,郁举爵而笑,掀髯谓客曰:「狂饮寡欢,不可无下酒物,然吾辈又不欲效文人墨客苦思酒令,无已,其与诸君各述平时武勇及所经历,有异常劳绩能人所不能者,相与各浮一大白以贺,何如?」众曰:「诺。」乃各依次而叙述焉。
方郁述猕事时,四座咸寂然,及闻猕风雪逃灾、黑夜劫狱事,有泣下者。郁亦不觉以手掠须,澘然堕泪。猕则连自变量觥,婆娑起舞,众亦争举大杯以贺之。
郁言甫毕,诸客咸击掌称善,争视猕,猕意益得。郁又曰:「吾得此珠,终无所用,欲售之,而当世无人肯出巨资者。余乃舍此珠于嵩山白鹤观,以观中有塔,巍然高出云表,遂安此珠于塔顶焉。」
棍骗类
僧以邪术骗金雍正时,常熟某巨公退归林下,雅好方技,一时术士多归之。僧某称自峨眉来,无长物,惟携一钵。阍者不为通。僧置钵门前,拨之,不动,怪之。僧使审视,则钵中忽若湖海,波浪涌现,鱼龙出没。大惊入告,某礼之为上宾。一日,僧邀某游山,携手一跃,身入钵中。行数十里,有山巍然,千峰万壑,景色绝异。僧曰:「赤城也。」登其巅,但见红日初出,荡漾海波,霓隐电没,五色毕具。某大乐。僧请至山坡寺中少憩,即亦徐步从之。寺甚古,前后松柏,皆虬盘龙褗,类千岁物。僧进伊蒲馔,香洁清净,食之而甘。已而此僧忽不见,以问寺僧,寺僧曰:「彼言公披薙于此,将不归矣。」某大窘,再三乞哀。寺僧要令捐十万金,助修正殿,某书券与之。书毕,向僧复至,拱手谢过,引钵示某,请窥之。某俯视,则见一家儿女眷属,皆在眼前,回顾,身故俨然坐堂前也。寻向僧,不复见。发箧,失金而得券,竟寝其事。或曰,此白莲教邪术所为也。
乞丐类
张乞儿异于群丐张乞儿,谯陵人,雍正甲辰至周家口,跛一足,乞于市,弗强索,无乞怜态,人皆以异丐呼之。居常落落不与群丐伍,惟于市西义冢之余地,掘地深尺许,至夜,辄坐卧其中,风雨寒暑不稍移。或日一行乞,或数日不出,亦不饥。一日,大雪深尺余,人以为异丐死矣。好事者掘雪视之,则方熟睡。由是远近争异之,各进食,不徧受,即受,仅食少许,遂谢去。有与以衣,或欲为之设棚者,辄曰:「吾以天地为室,何以棚为?野处而新衣,适为强暴资。」辞不受。处义冢者十三年,莫知所终。
贫士以游学行乞雍、乾间,湘、鄂之贫士失馆者,可出游。过蒙塾,得谒其塾师以乞钱。且适馆授餐,越宿而行,无阻之者。名曰游学,犹游方僧之挂单也。
艺术类
行头医愈世宗头风行头医吴鉴者,安徽人。雍正朝,官太医院判。世宗苦头风,群臣束手,鉴一药而愈。赐之,不受。问所愿?以此业请,许之。子孙遂世其业。凡各行纳税,必经吴姓者签名,其职业在商吏之间,如经纪焉。
洗桐女史:
那个白鼠,默默,二月河也写了,不过感觉他还是很喜欢小动物的说,应当不会那么做吧~
白露嘉:哈哈,对呢,某人对小狗小鸟多好的说。可是话说回来,小白老鼠之说假使就是真的,康熙在我看也有点反应过敏,小孩子做错事是常有的,要批评教育么,特别是孩子的这种虐待行为,西人常把它叫做“killerinstinct",哈哈。中国人对小孩子,总有”三岁看到老“的观点,这个观点可不算是什么”历史的,变动的,辩证的“观点洗桐女史:我想起那个灯下“灯下看来,是谁醉了”,还有“真正听喝的奴才”,某人真素够能捉弄人的,年糕和他是半斤八两吧~但素,某人还是比年糕有品,最起码应当不会去捉弄老师,否则会被老爹BS的,哈哈~~康熙可不是年遐龄~白露嘉:如果年遐龄的儿子是四四,年遐龄可多幸福。四四表面上很听老爹的话,学问又好,将来点翰林是一定不在话下,哈哈。如果康熙的儿子是年糕,以两人各自的脾气,爷儿俩要生死相见了!四四不但尊敬父亲,而且尊敬师长,对阎若璩好那一篇我觉得真像他,“既病剧,求移馆,世宗固留不可,则命以大床为舆,上施青纱帐,二十人轝之,至城外十五里,如卧床,不觉其行也,”亏他这一番与众不同的巧心思:你要走不用上车马,给你抬着病床走~~哈哈洗桐女史:要是康熙的儿子是年糕,汗~那不就是江剧里郑浩男演的老八嘛~白露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