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抓病是宠物传播最主要的人兽共患病之一。
文|黄祺
9岁女孩，一个多月中反复发烧，医院检查发现骨骼异常和脾脏病变，有的医院诊断怀疑是肿瘤。这到底是什么病？
今年5月，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感染科来了一个9岁女孩，家长对孩子的病情特别紧张，因为之前在多家医院检查，有的医生说是感染，有的说怀疑肿瘤，但都没有给确切的诊断，而此前的治疗都没有控制住反复的发烧。
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感染科医生再次为孩子做了全面的检查，这一次，肿瘤的可能性明确地排除了，最终通过与农业生物学团队的合作，孩子被诊断为急性播散性猫抓病。
诊断明确后，通过针对性的治疗孩子已经痊愈。
近日，由这个病例总结形成的临床研究成果“CatScratchDiseasewithGeneralizedBoneLesionsinanimmunocompetentchild”（免疫功能正常儿童全身性骨损伤猫抓病），被国际权威期刊《EmergingMicrobes&Infections》（影响因子19.568）在线发表。论文由国家儿童医学中心（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附属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感染科曹清教授团队联合上海交通大学农业与生物学院袁聪俐研究员团队完成。
这项研究首次系统描绘了免疫功能正常的“猫抓病”患儿出现全身骨骼损害和内脏损害的临床特征，并详细阐述了导致骨骼损害的巴尔通体感染的流行病学、病原学、临床特征及诊治现状。
这些研究结论将帮助儿科医生认识到在面对骨骼损害性病变时，应将巴尔通体感染作为肿瘤性疾病的鉴别诊断之一。此外，猫抓病导致骨损害的诊疗，临床上缺乏统一标准，上海儿童医学中心与农业生物学院研究团队将分别发挥各自优势，为猫抓病的临床诊疗方案制定及后续病例诊治继续通力合作。
上海儿童医学中心感染科主任曹清介绍，猫抓病是宠物传播最主要的人兽共患病之一，我国宠物猫饲养量已经超过5000万只，由宠物传播人兽共患病是现代都市中一个重要的公共卫生安全风险点。
“猫抓病”骨骼异常很罕见
“猫抓病”听着挺新鲜，其实并不是一种新发现的疾病。
“猫抓病”的病原体叫汉赛巴尔通体，是一种细菌。汉赛巴通体存在于猫的口咽部，跳蚤是猫群的传播媒介。人通过猫的抓伤、咬伤或人与猫密切接触而转移到人体，引起人体感染。
汉氏巴尔通体的感染途径和临床表现。图片由pubmed翻译加工
汉赛巴尔通体从抓伤处进入体内，大多数免疫正常的人会发生局部皮肤出现丘疹或脓疱，比较严重的会发展为以局部引流淋巴结肿大为特征的临床综合征，出现发热、厌食、肌痛、脾肿大等。结膜炎伴耳前淋巴结肿大(Parinaud眼淋巴腺综合征)是猫抓病的重要特征之一。
到上海儿童医学中心就诊的这位发烧的孩子，通过MRI扫描发现全身骨骼异常及肝脾病变，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
医生们根据患儿猫抓史及肝组织活检病理初步判断为猫抓病，随后通过农业生物学院袁聪俐团队进行间接免疫荧光、免疫组织免疫化学、核酸检测等不同技术对病患血清及受累器官进行巴尔通体感染检测，最终确诊为急性播散性猫抓病。
得到诊断后，这个9岁女孩的妈妈回忆，家里的确养过流浪猫，可能是流浪猫抓伤引起的感染。
儿童易感染，可能影响视力
巴尔通体是阴性苛氧杆菌的一种。巴尔通体儿童易染，儿童占所有感染者的60%。
巴尔通体的电镜照片。图片来自pubmed
汉赛巴尔通体对于免疫功能正常的成年人，病程多呈自限性，但儿童猫抓病症状一般较为严重，可形成眼腺综合征、深部脏器感染等。由于临床上对猫抓病的认识比较局限，且针对巴尔通体的检测技术尚未商品化，猫抓病易被漏诊误诊，如猫抓病形成的持续淋巴结炎极易误诊为淋巴瘤，进一步加重了该病的临床诊治负担。
“巴尔通体是一个非常大的细菌属，不管是哪一种巴尔通体，感染机制都是一样的。首先是侵入红细胞，造成红细胞的破坏和血管内的溶血，病情比较重的时候，外周血几乎所有红细胞都可以有巴尔通体，会有非常严重的急性贫血和血管内溶血；另一个作用机制是侵入上皮细胞，产生类血管内皮生成因子的作用，诱导血管生成。所以巴尔通体的感染的临床表现是发热、乏力和皮肤改变。”曹清主任解释。
曹清主任介绍：汉赛巴尔通体感染，也就是通常说的猫抓病，猫是主要宿主，传播方式是人被猫抓伤，或是被猫蚤叮咬，最常见的累及部位是皮肤和淋巴结，占了所有病例的90%左右，除了皮肤和淋巴结以外，感染也可以播散到其它部位，比如肝脾、中枢、骨髓、骨骼、视网膜，播散可以发生在免疫低下的宿主，也可以发生在免疫功能正常的宿主。
曹清主任说，如果感染汉赛巴尔通体，其它部位基本可以完全恢复，但如果感染累及视网膜，大概有80%左右的人会遗留视力下降，严重者可以致盲。这也是这个疾病最严重的并发症。
“有故事”的细菌
这篇论文中的汉赛巴尔通体是巴尔通体家族中常见的一种致病菌。牛、犬、人、啮齿类动物和野生动物都是巴尔通体的宿主,蝇、跳蚤、虱子、蛉等节肢动物都是其储存宿主。
巴尔通体不仅是普通人不太知道，很多医生也很陌生。
曹清主任介绍说，巴尔通体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致病菌，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雄极一时的印加帝国的衰亡就与此有关。在反侵略战争中，印加帝国大批士兵感染了这种病原体，造成了战斗力的下降，最终国家覆灭。因此这种巴尔通体感染也被叫做战壕热。
现代战争主要是热战，所以战壕热已经不太常见了，更常见的是城市流浪者感染，所以现在又被叫做城市战壕热，表现是贫血和不同形式的皮肤病变。
曹清主任表示，如今养宠物的家庭越来越多，带来了人畜共患病增加的风险，希望引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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