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时分，李学花带队检查某批发市场，刚刚运到的猪肉正一扇扇摆上台面，忽然场内漆黑一片——这个节骨眼儿上不明不白地停电了。李学花当即喊话同事们：“把手电都打开，一齐对准我！”这样做，是防止那些早已视她为眼中钉的货主、摊贩趁机暗中算计，李学花并未因此受到影响，在手电光下继续从容地工作。不法商贩怕她，因为什么破绽都难逃过她的眼睛。
花开的境界
——记“山西省第三届道德模范”李学花
因为有了访问李学花的计划，我的脑海里常常有时光倒流30年的节奏。在社会生活发生历史性变化的20世纪90年代，在山西省会太原，李学花这个名字与千家万户的生活紧紧联系在一起。30多年前的1992年，李学花被提拔到太原市动物检疫站任职——有人戏称那一年是“太原动检元年”。戏称归戏称，但从李学花很快就成为社会民生领域焦点人物的现象来看，她无疑是驾驭那朵时代浪花的不二人选。可是，一个仅有20来号人的动检站，能管出多大的事儿？
李学花获得的荣誉太多了，往少了说，也有上百项。她是中共十七大代表，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曾获“全国五一劳动奖章”“全国先进工作者”“全国三八红旗手”“新中国成立60周年‘三农’模范人物”“全国畜牧兽医事业重大贡献奖”等国家级荣誉。这次要访问李学花，是因为宣传道德模范与身边好人的活动再次聚焦了她——曾获“山西省第三届道德模范”的李学花又续写了怎样的故事呢？
站在崭新的时代节点上，让我们重新审视学花精神吧。
勇者无敌
李学花荣获“道德模范”称号，缘于她“敬业奉献”的突出表现。回过头看，她的敬业奉献达到了一种极致的担当，真是个不避危险、叱咤风云的角色。
云在何处、风从哪来？
如今说到食品安全，仍会牵扯人们最敏感的神经，这一领域但有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轩然大波。然而在20世纪90年代至进入新千年之初，人们在“吃”上遭遇的危机是多么触目惊心！时值改革开放进入活力期，全体社会成员都在“松绑”“竞争”的时代氛围下尝到甜头、感受生机。但泥沙俱下的挑战毋庸置疑。
肉类的生产、供应放开了，人民群众消费肉食的需求在很大程度上得到满足，但“问题肉”也来了。对利益不择手段的追求，让肉类生产加工销售链条中暗流涌动。说起当时的种种劣迹，今天的人们恐是难以相信。
按照国家规定，所有动物产品都必须通过动物防疫监督机构检疫，检验合格方可售出，为此，早在1982年，国家曾针对生猪屠宰提出“定点屠宰、集中检疫”的要求，但随着后来的开放搞活，生猪屠宰由“一把刀”变成了“千把刀”。至李学花走马上任时，太原市政府全部取消了对生肉的财政补贴，生肉放开经营，价格随行就市，吸引了更多参与者，自采、自宰、自售的经营户不断增加，而与此同时，生猪检疫已无法覆盖个体、集体生产和销售环节，处于失控状态的私屠滥宰在城乡接合部满地开花。
只有经历过计划经济年代吃“供应粮”、凭票购买猪肉的人们，才能深切感受敞开供应猪肉意味着什么。那餐桌上的变化，是百姓心中实惠的印证，是改革开放带来的富起来的信号和征兆。而从“一把刀”到“千把刀”，动检站的压力却骤然增加，由其职能和使命来看，简直可以说波涛汹涌、大战来临。不过，当时许多市民并不清楚动物检疫防线失控意味着什么。
动物检疫工作事关群众食肉安全，最核心的内容就是排除人畜共患病风险。据有关资料，世界上约有人畜共患病200余种，可通过肉类传染给人类的就有30多种，如“米猪肉”是一种含有寄生虫幼虫的病猪肉，人吃了米猪肉后有可能染上人畜共患的“囊虫病”，在肌肉里长出一个个像“米猪肉”那样的囊虫，囊虫可以寄生在人的心脏、大脑、眼睛等重要器官，若寄生在眼部，可引起失明，若寄生在声带，可引起失声，若寄生在大脑，可引发癫痫，甚至造成死亡……可正因为这些病死畜禽肉类购进成本低，经营者有利可图，于是，在个体、集体屠宰场点大量涌现、肉食市场货源渠道逐渐复杂的背景下，病害肉类上市现象屡有发生，其中尤以猪肉产品问题最为突出。曾几何时，被“米猪肉”等祸害的事件时有发生！
个体户阎某某当时在火车站附近的五龙口农贸市场经营卖肉摊位，他曾回忆：那个时候想卖什么就卖什么，几乎没人管。卖病死猪肉的利润最少比卖好猪肉多一倍……另据资料可知，当时趁乱加工销售“注水肉”“注水鸡”的行为也很猖獗。一般每头猪能注水20—30斤，而这不单是缺斤短两、掺假使假问题，大量注水，会使生猪肌肉内水分增加，给细菌、病毒繁殖创造了条件，加速肉的变质，容易引发食物中毒，直接危害人体健康。
翻看当年报道李学花事迹的新闻，题目对她的形容都很“带劲”：“健康卫士”“执法先锋”“不让须眉”“黑脸包公”……相比之下，一句大白话式的评价更合于她锋芒直指去战斗的气质——“让不法商贩心惊胆战的女人”。当时的李学花真的是“拼”了！
为查注水肉，她迎向狼狗和屠夫们的刀——1994年11月的一天，接到群众举报说北固碾附近的太原某肉联厂专门加工生产注水肉，李学花带队于晚上9点多蹲守在现场附近的房顶上。寒气逼人的冬夜，他们打着哆嗦坚持到凌晨3点多，等到不法屠户开始注水宰猪，便悄悄下了房，翻墙进了该肉联厂第一道门。但进到第二道门时，屠户发现了他们，当即放出3条狼狗，与此同时，一帮屠工手持屠刀向门口凑过来……只见李学花顺手操起门边一根木棒，几步跨到最前边，大喝一声：“你们反了天了！”将木棒照着狼狗劈打下去。三条狗吓得掉头逃走，一伙气势汹汹的屠工也一下子被镇住了，乖乖地让开一条路……李学花和同事们在污水横流的地面上看到了十几头褪了毛的猪，不远处放着两台用于注水的喷雾器，在旁边的冷库内还查封了2400公斤“注水肉”。
任凭敢吃生肉的主儿横眉立目，她没退避半步——
一次，李学花在市场发现兄弟俩销售“米猪肉”，面对处罚，老大顺手拿起一块肉放在嘴里生嚼起来，一边还亮出胳膊上纹着的龙虎，晃着刀子威胁李学花：“你看这是‘米猪肉’？你要没收我的肉，我就要你的命！”李学花处变不惊：“你想要我的命，我肯定不会白死，难道你的命也就值这点‘米猪肉’？”在兄弟俩发怔的当儿，李学花开出了处罚决定书。
曾有人心怀鬼胎、畏惧检查，把她反锁在零下20摄氏度的冷库——
事情发生在某水产批发部，李学花为一次检查行动来打前站。当她凭经验和感觉判断可能存在问题时，便让库工打开冷库，只身进入察看，不料库工畏惧受到查处，竟然锁上了冷库大门……当李学花被细心的同事从冷库里找出时，她已在零下20摄氏度的环境下困了好一阵子。她冲库工问了一句：“你还好意思见我不！”年轻的库工立刻跪下求情，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悸，李学花还是选择了宽容。
一些不法分子“乔装打扮”、自以为是，她总要识破蛛丝马迹，一追到底——与那些将病死猪肉分割后销售、逃避检疫的不法行为相比，将“烂肉”加工成酱肉、冰花肉、肘花、熏肠等熟肉制品更具欺骗性。1995年2月的一天，李学花接到群众反映后，率队在涧河地区某肉食加工店查到了加工“烂肉”的现场，并从厕所背后一间破房子里找出了分割好的待加工猪肉，于是李学花和同事们更加细心地搜索起来，果然又在存放淀粉的房子里发现了几袋子肉。当店主侥幸耍赖说拿钥匙的人不在时，李学花毫不犹豫地操起一根火柱将门锁撬开……经查，屋内7个尼龙袋、4个包装箱、两个冰柜里放的全是病死猪肉。问题严重，事情没那么简单，李学花和同事们决定咬住不放，次日又来涧河地区杀个回马枪，涧河肉联厂后院一个熟肉制品加工厂的个体加工点进入他们的视野，一了解，该店主与前一天查处的店主是兄弟俩。加工车间干净整齐，并无破绽，李学花沉住气带人四处检查，发现在洒满屎尿的防空洞门口有几个新的脚印。她二话不说顺着脚印摸进去……几袋未经加工的病死猪肉藏不住了！
她可以不吃饭、不休息，不获全胜不收兵——
一次，李学花请公安部门协助，查获载着17头病猪的河北牌照车辆，当询问得知运途中已有2头猪死亡被抛弃，另有2头卖给路过的某驻地部队时，她立即带人随猪贩子前去寻找，废寝忘食，驱车10多个小时，奔波300多公里，终于从某矿区驻地部队和沿途河边将卖出、抛弃的猪找回，完工时已到半夜2点多。
她曾果断追堵从事非法营生的邮车、警车——
获悉一辆河北邮政车从清徐县拉了未经检疫的羊肉，已绕道驶入太旧高速，李学花紧急呈报山西省动物防疫监督所，并经多方协同联动，于当晚7时将邮车截获，查没无任何检疫证明和验讫标志的羊肉7076公斤……还有一次，接到举报称，一辆公安车每天夜间两点拉运“注水肉”回太原，李学花先派人摸底探路，查实情况后，于凌晨4时在途中守候，终于一路跟踪查获了警车上的11头注水猪肉。原来，有人假借公安名义低价买入“注水肉”获利。
当价值几十万甚至上百万元的动物产品被封存、销毁，无疑砸碎了那些不法经营者的“饭碗”。李学花将那些唯利是图、不择手段的人惹急了眼。然而，她从未惧怕。
一次，被查获病猪肉的货主对李学花露出凶相：“肉是我的，你想怎么办？”李学花见怪不怪、从容问话：“既然你是货主，你叫什么名字？”货主用挑衅的口吻回道：“我姓王，叫‘大王’，我就是大王。”李学花继续问：“你知道我是谁？”当对方好奇地说“不知道”时，李学花给出了四两拨千斤的一句：“那你听好了，我叫‘不要命’，今天我要查处你的肉。”“大王”顿时语塞。
敬业奉献的李学花真的是“拼”了，她说：“为了人民的健康我不惜牺牲一切！”
那些年，真可谓无人不知李学花。“开车怕警察，卖肉怕学花。”
出“将”入“相”
2023年2月1日，农历正月十一，九丰路太原农业综合楼六层。当我上到李学花约定的楼道四处打量，一块刻有“太原学花志愿服务中心”的牌匾映入眼帘——哦，这就是她说的那间工作室啊！无论在岗还是退休，她始终是一朵盛开的花！
李学花谦和的笑里透着热度，那是一种晕散了云淡风轻的真诚。而此时，我也从脑海里搜索着当年媒体对她形象的描摹：“中间那位高个子女人”“模样周正”“凛然正气”“口齿伶俐”“快言快语”“和善中透着一股英气”“而她也具有女性的耐心细致。她常常推心置腹地向人们说起动物检疫的重要性、复杂性”……
眼前的李学花，身穿一件黑色而略带装饰的毛衫，罩着深灰色披肩，庄重得体而不失精致。在场的还有“太原学花志愿服务中心”的两位女性骨干，她们事先听说了我的来意，便想一同感受学花大姐当年的诸多传奇。
“太原学花志愿服务中心”下辖9支志愿服务队，注册300余人，其中不仅有全国党代表、全国人大代表，还有“劳动模范”“道德模范”等荣誉获得者，许多高级专家也自愿报名参加。这么多先进分子、热心人士都愿意跟着李学花干，究竟是为什么呢？说“学花精神”号召力大，真是说在了点儿上。不过还有更具体的奥妙——李学花身上有种超常的东西，让她一路走来都带着领头人的气场。这从谈笑之间她讲到的关于自己成长的故事里得到了印证。
“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受党培养，我的一切都是组织上给予的！所以我决心学好为人民服务的本领、回报社会。这种想法一辈子不变。”李学花中学时代养猪，是大队猪场的养猪能手。上大学后在山西农业大学兽医专业学的是给猪看病，工作后管的是猪肉市场，所心她戏称自己与猪打了一辈子交道。大学毕业后，李学花分配到太原市农业局工作，集体宿舍还未分定，她便报名到娄烦下乡去了。别人不愿离家受那份罪，她却乐在帮助农村“消除养猪空白点”，和乡亲们打成一片，连续三年报名下乡，直到女儿出生。
曾几何时，太原蛋产量低、供应不足，群众只能排队购买事先从外地调回并储存在冷库的“冻蛋”。李学花主持实施的“太原市蛋鸡高产综合配套技术推广”项目获得成功，成为太原养鸡史上转折点之一，项目推广当年节约饲料896万公斤，平均一只鸡周期产蛋增加53.75枚，项目获得山西省科研成果二等奖。李学花担当奉献的表现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有目共睹，除女儿出生那年之外，她年年都是先进。当生猪生产供应放开搞活、“千把刀”屠宰令检疫受到挑战、不法者谋利导致“问题肉”屡禁不绝，太原市动物检疫站亟待破题。许多声音在表达：李学花能干，派她去！
李学花的气场，是一路干出来的、一路拼出来的。
李学花在动检站站长的位置上成为最有影响力的公众人物之一，深入人心的形象特征是铁面无私、敢于斗争。可今天的李学花对自己有更深刻的总结：“人们印象中我胆子大，谁也敢管、谁也不怕，甚至不怕死。但光靠这不行！大公无私是一定的，但解决那么复杂的问题，除了胆大，更需要靠智慧！”
做事讲智慧的李学花善谋事，能成事。在逐个确定并启动定点屠宰场的过程中，她和同事们打出的硬仗令人心生敬仰，每集中一个定点屠宰场，他们都是白天黑夜连轴转、十天半夜不回家。时值隆冬，李学花带队赴太原肉联厂组织定点屠宰工作，住在没有暖气的招待所，白天挨门挨户动员屠宰户迁入定点屠宰场，晚上为肉联厂制定管理措施、改造屠宰环境出主意想办法，凌晨还要对私屠滥宰和市场不法行为展开查处，往往忙得顾不上洗把脸。这样的日子过了21天，直到这个定点屠宰场圆满启动。这期间，他们5个人吃了20多箱方便面，没有脱衣睡过安稳觉，李学花颈椎疼痛，脖子后面贴满了膏药。离开招待所后，李学花首先想的是去澡堂子好好洗个澡。为什么要豁出去打这样的硬仗？她说：“取缔私屠滥宰必须彻底，否则前功尽弃！”她心里有战术，更有战略。
定点屠宰和“放心肉”动检示范工程只是保障了太原市场每天一半的供应量，另一半从周边市、县及外省调入的生肉，大多在深夜或凌晨输入，依动检力量根本无法实施完全检疫，涉及这部分货源，只能对批发商的产品抽检、对市场零售摊点巡检。可只要这一渠道存在“漏检”隐患，“抓源头”战略必定残缺。李学花带领大家出实招、补硬招，经批准后组织实施太原市动物产品市场准入，制定出台了五大配套制度，规范了进太原动物产品屠宰检疫程序，要求产地动检部门必须和太原市动检站签订联防协议，互相监督，共同把关，一旦发现问题肉，就取缔该地产品进入市场资格。这种“市场与质量互换”的制度，实现了对另一半肉食供应链的源头控制，太原动检从此达成了完整、高效。
具体实践中，李学花带领同事们堵漏洞、严环节的例子不胜枚举。如在打击“注水肉”战疫中及时出台规定：所有屠宰场的待宰生猪必须断食、停水静养12—24小时，否则一律不得进入屠宰车间。又如，进一步细化拉运动物和动物产品车辆的消毒措施，并将拉运车辆由大卡车、农用车等全部更换成吊挂式冷藏车或保温车，避免拉运中二次污染。
为太原动检站送锦旗的单位和个人不少，其中，作为北京市政府生猪活体储备基地的某肉类联合加工厂在锦旗上写道：“肉类市场动检把关，全国最好当属太原。”而李学花曾受邀到农业部做专题报告，当面向农业部部长汇报工作的经历，无疑也是太原动检影响力的明证。
2005年，在荣膺“全国先进工作者”称号后，敬业奉献的李学花曾以“出将入相”的自信说道：“我相信我能永远对得起这个称号。”
情到真处
说“女包公”李学花铁面无情毫不夸张。
又如，李学花带队在某市场查封了一批“注水鸡”产品，发现包装袋上竟然还私印着太原动检标识。随后找到李学花“通融”的老板显然有些“背景”，见面就从包里掏出了与某位领导的合影。李学花毫不含糊：“不要拉大旗作虎皮，我与领导的合影比你多得多！”
有一回，李学花怒了，来了个硬碰硬。太原动检与公安组成联合执法队，在小店一高速出口查获数量不少的不合格生猪，准备接货的市场老板和猪肉货源地的村主任闻讯赶来，见求情不行，就煽动肉贩闹事，围攻执法人员，还组织肉源地屠宰户及家属，以村民上访名义围在市政府门前，发出“李学花滚下台”的喊叫，甚至向有关方面举报李学花“违法检疫”，想逼李学花接受谈话调查后做出让步。然而，李学花毫不妥协，在正当执法事实得以确认后，不仅将病猪全部没收销毁，而且强硬地举证了闹事老板违反治安管理条例的行为，让对方老老实实地承受了拘留15天的处罚。
李学花对工作和事业有情，对自己和家人却“无情”。
一度时期，太原动检的专用监督车辆就是一辆偏斗三轮摩托，它陪着李学花随时出击，度过了多少日日夜夜。一次，她乘摩托连跑5个市场后，摩托在新建路被违章驾驶的出租车撞翻，造成她尾骨骨折，可她只在医院住了半个月，未经医生同意就回到了工作岗位。还有一次，她在检查中翻动猪肉时左手食指受伤，为不影响工作只是裹了一块止痛膏了事，半年过后检查才知是骨折借位，伤残已成定局。更严重的一次，她与同事乘车赴河北暗访问题肉，途中不幸发生车祸，致使她大腿等处严重骨折，一度昏迷、生命垂危。经过两次大的手术后医院为她换上了钛金关节，而在第二次手术刚刚70天后，她就拄着拐杖上班了。
道是无情却有情。与李学花相处久了的肉贩和摊主都知道，她面冷心热，是一个黑脸包公，也是一位推心置腹的大姐。李学花第一次查处阎某某时，封存了他冷库内大量不合格猪肉，但动检站车辆未到前，阎某某找空子撕了封条，把肉转移，来了个死不认账，干脆不承认见过动检站的人。第二次被查，阎某某仍旧避重就轻，搪塞耍赖。第三次，阎某某的肉摊转移到别的市场，还是被李学花抓个正着，并做出最高限处罚决定。阎某某终于有些服软，想求李学花减少处罚。李学花和他说了掏心的话：“看样子你是真的想做这一行，那为啥不做好货，而非要做烂货呢？”接着给他讲解病死猪肉的危害，从动检工作角度分析市场发展趋势，给他讲透做烂肉是短期行为、做好货有长远利益。阎某某完全接受了李学花的处罚和建议，开始改做好货，成为当时全市最大的个体肉类批发户。李学花这样循循善诱的例子还有许多。
李某某当年承包着较大的生肉批发市场，因经营不合格猪肉多次被动检站处罚。他向李学花提出每头猪分给动检站1元“提成”的方案遭拒后，便索性发了狠——“你查我不松手，我就对着跟你干！”较量之间，李某某经营的批发市场日渐萧条，终于倒闭，李某某恨得咬牙切齿，却也觉得与这个女人斗下去没有出路。那次，在与李学花激烈过招后不久，李某某重新建起一处肉食批发市场，他怀着极为矛盾复杂的心情，把开业庆典的请柬从门缝塞进了李学花办公室。开业当天，李某某夫妇意外地看到李学花前来出席了，而李学花见对方意外，坦然说道：“我是管肉品市场的领导，别人来不来我不管，我不但要来，还要剪彩！”从那以后，李学花设身处地做李某某的工作，而李某某对李学花的态度也开始转变，变得自律了——卖好肉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李学花遭遇严重车祸后，李某某携妻子诚心诚意到病床前探望，双方冰释前嫌，李学花眼睛一下子湿润了……
退休后的李学花更多地表露了她作为女人的感性。
“太原学花志愿服务中心”办公室里谈兴正浓，李学花的一位老乡送来了小店元宵。时已暮色苍茫，李学花即兴安排：干脆就在这里煮元宵吃，没出正月都是过年，加班时用的煮饭设备正好派上用场！
一边吃着桂花、什锦元宵，一边听着“太原学花志愿服务中心”的故事。一次，李学花要组织志愿者给贫困学生捐些冬衣。因为不想让大家破费，便事先到服装城买好两大包。乘公交车回到街口后，没法往家搬运，这时，巷口收破烂的伙计主动上前帮忙，用板车把她送回了家……
这时，我脑海里又闪现出她当年乘坐偏斗三轮摩托检查市场的画面。那是李学花的境界，也是一个时代的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