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盆堂的出现,不只女浴池外排起长队
民国时期的长沙北门,一直是长沙城内较冷清之地。但在1930年12月的寒冷冬日,长沙北门北正街旧左宗棠祠(今湘春路长沙市第二工人文化宫)前,却车马轻裘,笑语喧阗,来往人流络绎不绝,并且清一色都是衣着华丽、裙裾飞扬的美女,一看就是有钱的太太、小姐们。她们挤在北正街,涌向旧时的左宗棠祠。
没有别的,她们就为畅快洗个热水澡。泡在汽水盆堂或水雾霞蔚的热水池塘中,和闺蜜开怀说些暖心话。这是何等享受。
在冬天,一个女人独据一个白色搪瓷浴缸,冷热水管任意调节;或一群闺蜜叽叽喳喳泡在宽敞的热水池塘中洗澡、打趣,这对于冬天本就畏冷,靠吃鹿茸丸、穿笨重衣服驱寒的长沙美女来说,不啻是时代给她们的一项新福利。
据1930年12月12日长沙《大公报》报道:1930年10月,长沙城内正式有了专门且独立的女浴室,该女浴室开办在长沙北正街旧左文襄祠女青年会内,专为湖南妇女界之用,女浴室“每人浴费,只取一角,亦尚低廉。从此吾湘妇女,每入秋冬,即不惮沐浴之陋习,或可丕变矣”。
其实,在北正街女青会开办专门女浴室之前,长沙不是没有女浴室,而是女浴室或附设大旅馆内,或为男浴室附设之女浴室。因旅馆和男浴室的客人三教九流,人品不齐,且曝出过一些负面报道,如出没于男浴室附设的女浴室的女人多为妓女,故而大家闺秀对于附设女浴室,心有向往,却大都裹足。
直到1930年冬天,北正街女青年会专门女浴室及女浴池出现,以及次年冬天中山东路玉洁坤盆塘(地址在今水风井新沙池)开业,长沙城稍有钱的时尚女性,竟以冬日泡澡为时尚,她们既给“洁身自好”带来新解释,同时也以此作健身、社交的新休闲方式。
其实,上世纪30年代初中期,不止是女浴池前排起长队,长沙城内闻名遐迩的16家新型盆堂,在每年冬天都排起长队。
当年的长沙人洗一个澡,需花费4小时以上:最初一个多小时,拿号排队,当然可以雇人排队,称“等座”;拿到座号,进入盆堂客间后,还需继续等一个多小时,以等待盆堂或池塘内的浴客洗澡完毕,这期间,可喝茶,可叫小伙计代买香烟、水果、点心之类;此后,两小时则用来洗澡,为什么洗澡要花两小时因为洗澡的享受,并非只是“泡”在热水中,更在于在暖和的环境中慢慢享受搓背、掏耳及修脚之乐。
每到农历十二月二十四(过小年)至除夕晚上,长沙浴室通宵达旦营业,一“位”难求,浴室借此涨价数倍,但长沙人仍然趋之若鹜,尤其除夕当时,是长沙各商家结账催账之期,长沙的“杨白劳”们常在除夕晚上,整夜躲债于浴室。大年初一一大早,再喜气洋洋,行走于大街小巷,昔日长沙旧俗,新年之时,不能讨债。
民国名人,在长沙的冬天怎样洗热水澡
青年毛泽东,在第一师范读书时,即使在冬天,也洗冷水澡,令我们后辈无限叹服。
但对于长沙城内芸芸众生而言,冬天只怕他们多半就是在四面透风的老房子中,独自蹲踞一个木脚盆内洗澡,无比寒冷。如果能够有些钱,他们一定更愿意,泡在长沙某家浴室的盆堂或池塘内,在温暖水汽弥漫中,畅快洗个热水澡,哪怕池塘中已经微微浮泛起白色脏垢。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随着盥洗技术及洗浴服务业的成熟,长沙城内已出现至少16家中、高档次的盆堂,此外还分布无数平民小澡堂。民国时期的名人在都市公共空间浴室内怎样享受热水澡生活
民国长沙城内有位搓背师傅王少华,曾替来往于长沙的达官贵人搓过澡,譬如国民党中委何键、张治中、何浩若、刘文岛,司法院院长居正,至于湖南名人谭延闿、覃振,鲁涤平、赵恒惕、唐伯球,更是他“手下”的常客。
王少华说,上世纪30年代任湖南省主席的何键洗澡时,总要一个人在水里先躺二三十分钟,才开始洗。而对“火烧长沙”负有领导责任的张治中,则“洗得最快迅,也不要别人替他擦背”。民国名人,与湖南关系极密切的湖北刘文岛洗澡时,每次都带一包糖果来,口里哼几句京调。至于常德人覃振、宁乡人鲁涤平都喜欢在澡堂里理发。赵恒惕洗澡时,别个会账的时候多,他自己几乎从不买单。唐伯珠洗澡时,给搓背、修脚的师傅小费给得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