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可能是因为太久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也可能是因为本来就没喜欢过多少人,她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喜欢一个人。
所以当她知道自己喜欢上知世的时候,最先在心底蔓延开来的是震惊,而后才是喜悦与理所当然。
好在知世喜欢的人也是她,这是小樱觉得最幸运的事情了。知世给人的感觉,莫名就有种‘不会谈恋爱’的认知,可没想到知世原来也是会喜欢人的,那个人还是她。
类似的感慨好像已经在心中重复过很多次了,可是就是没有办法确信,如果不是因为有‘知世的花吐症是被她木之本樱治好’的这一既定事实,她恐怕完全不会相信。
太荒谬了,假如是在这之前有人跟她说知世...
太荒谬了,假如是在这之前有人跟她说知世暗恋的人是她,她是半个标点符号都不会相信的。
小樱看着坐在她身旁的知世,不想挪开眼睛。她今天上课的时候就想偷偷的看,已经知道了知世可能病好了,刚刚那种‘不能让知世有遗憾’所以才铆足了劲学习的心态就消失了。
一开始她还想是不是自己猜错了,可是今天一天下来观察了一下知世,发现知世一点发病的征兆都没有,身体看上去很健康。这样小樱才把心放下来,只不过知世好像并没有往她身体已经痊愈的那方面想,一句也没提过。
可是知世却可以以这样平静的态度来来面对这残酷的事实,并且还冷静的规划好接下来的日子的打算,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强大了。小樱当然知道知世未必是表面上这种淡然,可能一个人在房间的时候也会失声痛哭,就算如此小樱还是佩服知世可以撑得住这份强大。
“小樱,不用太担心我,你看我今天不是一点事情都没有吗?”本来小樱还很不信任她说的话,一直用关切的眼神看着她,可是后来就放下心来了。虽然知世也不知道是什么让小樱一天之内就不会瞎紧张,但是这种变化也让知世觉得自然了一点。
被人紧张会觉得自己是被在乎的,可是知世只是想要最后好好的度过平凡的生活而已,毕竟她也没有什么特别远大的志向,很想做的事情大概都是已经做过了的。如果想要做什么就不能等到以后,等到了‘以后’,那种冲动或许就已经消失了,那样就太可惜了。
知世最希望的就是小樱能够以平常的态度来对待她,她知道小樱有往这方面考虑,可就是下意识的会比平常更紧张她。比如她只不过是被绊一下,并没有摔倒,可是小樱那表情,就仿佛遭遇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一样变得有些可怖了。
她又不能对小樱直接说出口,说了也没有用,态度这种问题还是要靠本人自己改变的,如果能够靠三言两语就改变别人的态度与世界观,那被改变的人同样也很容易就被别的人改变了。这样浅显易懂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就算知世这么宽慰她,她依然无法停下心下的纠结。
可知世现在以为自己是得了绝症啊,小樱怎么舍得知世处在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状况下担惊受怕呢?她觉得自己又怂又迟钝,这样的自己,知世居然会喜欢上已经是奇迹了。她并不想消费奇迹。
“知世,我有话想对你说。”思索良久她还是开口了,现在的她已经比小时候的她要勇敢不少,对于感情上的事情虽然是迟钝了一点,但也没有那么的扭捏。不过只是对自己喜欢的人告白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况且还是在知道对方也喜欢自己的情况下。
“是什么呢?”已经回到两个人一起居住的小屋了,两个人自然都比在外面放松多了,知世早已脱下鞋子,此时此刻正在准备烧开水。现在也不是特别冷,可是喝热水比喝冷水健康得多,喝冷水有的时候她会生理痛,尽管不是她刻意要喝冷水,但也没办法保证每一次进到她嘴巴里面的液体就是暖和的。
“知世......你听我说......”看知世随意的样子,小樱就知道知世完全没有想过接下来她要说出什么样的话,毕竟知世也没有读心术,更没有预测未来的能力。
她想要靠知世近一点,可没想到就是往知世那方向走了一步,整个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
眼前是一片废墟,而且是让她看上去有些熟悉的残砖断瓦。
是她的家,从小到大一直待着的家。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现在她也顾不上那么多,她冲过去想要搬起那些碎石瓦砾,想看看里面还有没有人在。她一边呼喊着父母和哥哥的名字,一边跑过去,因为全身心的注意力都在房子上,她的脚步有些踉跄。
刚刚还在脑子里面盘旋着的告白,此刻全化作一片空白,理智在此时崩塌,能够维持语言的能力并且动起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心神。
她并没有听说今天哪里有地震或者别的天灾发生,今天跟往常一样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再退一万步来说,没有道理只有她家被毁成这个样子,而别的地方却完好无损,这是不可能的。
没有人回应她,她只能开始挖着,印象中这样的场面好像不只发生过一次,好像她在很久以前的什么时候,也曾经这样心慌过,也曾经这样崩溃过。可是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波折,要说有什么让她印象深刻的坏事,那就是小时候,一向身体不是很好的妈妈生病了。
那个时候园美阿姨请了世界顶尖的医生为妈妈治疗,可是那些医生都是一副不抱有希望的样子,对他们说,妈妈的病很棘手。
那个时候小樱还太小了,虽然她没有办法做出什么贡献,或者不太理解死亡的意义,但却本能的觉得‘生病’带来的‘死亡’肯定不是什么好的事情。
就算是以前梦想着哪一天哥哥就不再欺负自己的小樱,在梦想成功后,也没有变得多快乐。她想要回到一家四口在一个屋檐下欢声笑语的日子,她希望妈妈可以回来,这样她又可以躺在床上,听妈妈给她讲故事了。
没有妈妈给她讲故事她也睡得着,可她就是喜欢听妈妈用柔柔的声线将那些奇幻的故事娓娓道来,这是属于她的小小的幸福。
可是现在连这小小的幸福,都不能够实现了。
她也有去医院看妈妈,妈妈变得好憔悴,也瘦了不少,但是看到她的时候还是努力地打起了精神,还对她笑。
那时候在她身边陪伴她的人,就是知世呢。也不奇怪,她们从出生开始就认识了,理所当然成为了朋友,像亲人一样的朋友。因为她们本身就是有一点血缘关系的,所以说是亲人也是没有问题的。但同时她们也从来没有以姐妹关系称呼过彼此,所以更像是朋友。
知世从小就比她成熟得多,那个时候也是她在一直安慰小樱的,说她妈妈一定会没事的,尽管这样的话语并没有实质性的作用,但还是让小樱好受了一点。除了知世以外没有别的同龄人知道她家的事情了,所以也只有知世能够安慰她,就算她们都知道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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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公主跟王子在一起了,他们度过了幸福的一生。”故事最后的一部分终于在今天落下了帷幕,由于是童话故事,故事里的两个主角理所当然的会快乐的度过一生,这一点只要是读多了童话的人都会知道。
不过对于还是小孩的小樱来说,每一次听到这种圆满结局,都是一种很快乐的享受。倒不如说,小孩子大概都比较喜欢团圆的结局吧,不,或许不只是小孩,在已经有自己独立思维中的人群里,喜欢大团圆结局的人也不在少数。
悲剧虽然让人印象深刻,可是喜剧却让人心情愉悦,有的人就是不喜欢看悲剧的,虽然悲剧有的时候给人以震撼,或者是别样的美感。但对于一个小小的孩子来说,恐怕还不能理解这其中的美。
这个故事已经连续读了几天了,虽然每天小樱都很期待故事接下来的情节,但是也不会一定要吵着知世继续给她念。比起好奇故事的情节,她更加享受的是跟重要的人相处的时光。
“要不明天就不念了吧,老是麻烦知世你......我......”小樱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个小孩子但已经可以分辨出是非了,如果是妈妈给她念故事她有种天然的‘理所当然’,但如果只是同龄的友人给她念又是另一回事。
尽管这个友人跟她的家人差不多,但她还是会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她居然要一个同龄人哄她睡觉,怎么看她都好弱,虽然现在是非常时期,可没有知世还有桃矢会陪着她,她却一直拉着知世,真是考虑欠佳。
之前因为沉浸在担忧中没有思考到这个问题,今天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的心情又被这个认知打垮了。
是她真的太像小孩子了,还是知世太成熟了呀?
小孩子总会渴望快一点长大,好像长大之后就会无所不能,小樱自然也是喜欢自己能够成熟一点,不过她的家人以及知世更希望小樱可以保持天真久一点。
“没关系,是我自己愿意念的。”知世小小的个头,可是此时坐在小樱的床边,小樱觉得,知世就像妈妈一样。这个想法被知世知道了,知世肯定会不开心的。被同龄人说像是母亲,大概不会很愉悦吧?
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孩子,但还是知道这个道理的。
“我本来就有睡觉前看书的习惯,现在只不过在看的时候读出来而已,并没有什么难的,能练习我看字的能力,小樱也因为我的读书声放心,简直是一举两得。”知世神态自然的说出这样一段话,让人根本看不出有厌烦的样子。所以小樱马上就相信了,自己其实也没有麻烦到知世什么。
小孩本身就不会想太多,而且也不会认为自己最好的友人会骗自己什么。实际上知世也没有说谎,她本身就是挺喜欢看书的,虽然还没上小学,可是很多字她都是已经认识的了,所以阅读起来可以说几乎是没有压力的。
通过书本可以看到另一个不一样的世界,每一个作者的文风跟故事都有所不同,这一点也让知世觉得很新鲜。她现在看的书大部分都是儿童文学之类的,别的类型的书她也有接触,只不过别的类型的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可能还是太深奥了。
她揉了揉小樱的头发,细软的发丝在她手部的作用力下弯曲,知世觉得自己像是在抚摸一只小动物。但仔细想想,人类本身就是动物的一种,而且小樱确实还是人类这种动物的幼年期,说是小动物好像也没有什么问题。
知世看小樱有些湿漉漉的眼睛正看着她,那眼睛里面有着一种类似对长辈的信赖与仰慕,这一点让知世有点无语,虽然其实她不是通过眼睛看出来的,只是看这孩子的表情大概就可以猜出在想什么了,实在是太好懂了。
小樱应该很想在医院陪伴妈妈吧?不过小樱的妈妈抚子却说,让小樱好好的去上课,不用太挂念她。又怎么可能不去想呢?那可是自己的妈妈,从小就对自己特别温柔的妈妈,在医院遭受病魔的折磨,可是别人却无能为力。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魔法的话,不知道能不能治好小樱妈妈的病,或许也是不行的,以前看过的故事里大部分的描写,人的健康或者是生命,都是用所谓的‘愿望’换不来的,除非是那种神话童话故事才有可能性。
而且真的有人能够使用超乎常识的能力去治好了小樱妈妈的病,那恐怕也是需要代价的。知世从书上学到的知识其中一个就是,若是想要得到什么,那就要付出什么,也就是类似于等价交换的原则。这是她从一部漫画上学到的,她觉得虽然这个原则不一定什么情况都符合,但还是很有道理的。
“好的,那你也快点哦。”小樱糯糯的声音响起,让知世从短暂的思索中走了出来。她妈妈要是知道她在想这些,肯定又要说她年纪小小的总是想些有的没的了。
妈妈总是说她不像个孩子,不过她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是‘像’一个孩子,知世觉得自己不懂的事情还有很多,还有很多知识她都不了解,她完全没有妈妈跟抚子阿姨那样厉害。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毕竟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没问题,马上就来。”讲完故事后知世就会去洗手间洗漱一下,然后再上床,她们两个到对方家里去的时候都是睡在彼此的床上的。她们的关系足够亲密,睡觉的时候却不会挨在一起,这一种亲密中的距离刚刚好。
她出房门的时候碰巧遇到了桃矢,桃矢正拿着本书准备进房间,看到她也是愣了一下。
桃矢平时很喜欢欺负小樱,但这绝对不代表他不喜欢小樱,相反桃矢是很在意小樱的,只不过表达的方式比较特别而已。大概除了小樱以外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桃矢这个哥哥特别的喜欢小樱这个妹妹吧,就是不知道在未来是小樱先发现这一点,还是桃矢改掉这种欺负人的做法了。
桃矢平常跟她的交流并不多,这也是正常的。他们年龄差距比较大,共同话题恐怕是没有几个,桃矢的哥哥也不算一个健谈的人,准确来说是对于关系不是特别密切的人不健谈。知世自然跟桃矢关系不是好,但是也不算差,他对知世就是普通的友人哥哥对友人闺蜜的态度吧。
所以如果是往日,这个时候桃矢看到她点点头就会进房间了,今天却不太一样。木之本桃矢的拇指搓了搓书皮,他看着小小的、跟他妹妹差不多高的知世,像是在思考些什么。
最后好像是妥协了一般的,叹了口气。
他似乎是想掩饰什么一般的轻咳了两声,然后对知世说道:“嗯......大道寺,你现在有空吗?我有几句话想跟你说说。”
知世意外地看了看桃矢,又回头望了一下已经关上的房门。刚刚她出来的时候已经把灯关掉了,所以就算她没有马上回去,小樱应该也是睡得着的。
“有的,桃矢哥。”不同于小樱惯用的‘老哥’、‘那家伙’等代称,知世一直都是用‘桃矢哥’这样的称呼的,如果直接叫哥哥总觉得有点怪。
得到知世的同意,桃矢松了口气,很奇妙,就算有些东西你知道十有八九是稳的,但是在结果出来之前还是会紧张一点点。放松下来的桃矢又觉得自己有点好笑,居然在为了一个幼儿园小朋友是否同意跟他聊天而烦恼,要是让他同学知道了,恐怕要嘲笑他很久。
然后他们就走下楼梯,坐在了餐桌旁的椅子边,一左一右,刚好正对面。这样有种谈判的感觉,不过对面的知世因为身高的问题头只比桌子面高那么一点点而已,于是桃矢觉得,如果是别人来看这幅场面,应该会挺好笑的。
可是知世这孩子就是给人感觉不太一样,让桃矢有一种可以平辈交流的感觉,很不可思议,明明只是一个幼儿园的孩子而已,虽然今年马上就要上小学了。
“是这样的,我是想问问你,小樱还好吗?”作为长辈当然要先开口了,总不能让一个孩子来打破僵局,虽然桃矢也不觉得这个孩子有多么的懵懂。
[是晚约的稿子,感谢约稿w]
1.
喜多郁代早晨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无论怎样都发不出声音。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里,不可思议地看向镜子:里面的自己与平常无异,除了想要努力说出什么的样子有些狼狈,其他的一切都一如既往。
开玩笑的吧?她在内心嘀咕着,仓皇而逃般背上吉他离开家,用奔跑来麻痹慌张感,一路上安慰着自己:只是暂时的,等到了学校就好了。
她还能听见世界的吵闹,听得见与自己擦边而过的人说了些怎样的话,听得见街边的流浪猫在灌木丛嬉闹的声音,却唯独再也听不见自己发出的是怎样的声音,连喘气都是无声无息,只有呼出的白气还能在冬日的早晨看见,提醒她自己还能呼吸,还没有成为幽灵。然而从...
她还能听见世界的吵闹,听得见与自己擦边而过的人说了些怎样的话,听得见街边的流浪猫在灌木丛嬉闹的声音,却唯独再也听不见自己发出的是怎样的声音,连喘气都是无声无息,只有呼出的白气还能在冬日的早晨看见,提醒她自己还能呼吸,还没有成为幽灵。然而从她无数次沉默的尝试一直到踏进教室门,想要与朋友打声招呼却发不出声音——她这才终于承认,自己的声音不知去了哪里,与她走丢了。
“怎么了喜多,你不舒服吗?”同班同学见她不说话回应,便担忧地问着,她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努力地想要表达。“你的嗓子不舒服吗?是不是晚上着凉了?一会儿上课提问的时候我会帮你和老师说一说的,好好休息吧。”她点了点头,鞠躬表示感谢。
回到座位,她点开手机的聊天软件,纠结着要不要和结束乐队的其他人说明情况,至少,也要和小一里说明一下吧,毕竟今天也约好了请她教自己弹吉他。
如此想着,她正在后藤一里的聊天框里打字,正打了一半又停下,摇了摇头还是选择把文字都删掉。
等一等吧,万一午休的时候就能好了。
不知道算是安慰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她放下手机,又再一次想要让自己发出些声音来,最后也不过无济于事。周围什么都在喧闹,除了她。
喜多郁代忽而有一种落单的孤独感。无声的自己让她感到一丝慌张,内心里有想要说却未说出口的话:对朋友的问候、课间的聊天、老师提问的回答……越是无法表达,内心里越是泛起一丝苦闷,以至于她好像真的成了幽灵,与所有人分别开来,成了她最害怕的旁观者。
就这样去见小一里会不会太失礼了呢?
从书包里拿出便当盒的同时,喜多还拿了草稿本和笔,想着如果还是无法说话的话,那就试着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吧。不过等到了之后她才意识到,她们其实可以用手机交流。
后藤一里如往常一样躲在只属于她们的无人角落里等待着,她抱着吉他正在调音,突然听见喜多向自己走来的声音,于是抬头,等喜多打招呼。
但谁也没有说话。
喜多这一刻才发现自己与一里多么尴尬,她想要做点什么缓和气氛,想了许久也只能先靠着后藤一里坐下,在手机和草稿本之间徘徊,最后还是拿着手机给后藤一里发送信息
叮铃,一里的手机发出提示音。她拿起来点开查看,发现是喜多传给自己的消息:不好意思,后藤同学,我今天嗓子不太舒服,不能和平时一样说话了,之后我会用这种方式和你聊天的,非常抱歉。
一里看了看手机,又转头看向对自己露出一脸歉意的喜多。
“啊,好的,那么就按照喜多同学说的来做吧。”她本想用手机回复,但转念一想,这样做难道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加麻烦吗?直接说出来会更方便吧。
但喜多同学没事吗?嗓子不舒服是因为感冒了吗?
她想要问点什么,好几次在吃饭时偷偷观察身边的喜多,对方除了不说话以外,一切都和往日一样,长着一张可爱的脸,脸上的神情那么自然,闪闪发光,丝毫没有生病的样子。
今天的练习要怎么办呢?要和前辈们先说一下吗?
喜多偶尔会在吃饭时查看社交软件的更新,好像并没有把失去声音这件事放在心上。
她好像不是很在意,也许放学的时候就会好吧。
她不想回到那样的日子。
叮铃。
手机又响起提示音,依旧是喜多发给自己的消息:后藤同学吃完午饭了吗?我已经可以开始练习了,今天也请多指教。
“好的……那个,喜多同学今天没有关系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喜多笑着摇了摇头,想再去拿手机回复,但想着总让一里看着手机也不好,便换了笔在本子的空白页上写,再拿起来展示给一里看:没事的,只是嗓子不舒服,请继续教我吉他吧。
喜多的字很漂亮,和她本人一样,不经意间就让人觉得十分耀眼,明明白底黑字,在后藤一里的眼里,却像雨后彩虹一般,散发着别样的光彩。
喜多同学,真的很可爱啊。
今天的示范,她难得没有一个劲低头看着吉他,而是透过发丝去看专心注视着自己的喜多,那么安静,而喜多身上的魅力却不减反增,让她乱了心,弹错了几个音。
想听喜多同学说话,希望她可以快点好起来。
心思被眼前的人牵走了一半又一半,手里弹奏着的吉他交给了练习多年的本能,但说话的本能输给了演奏:结束了示范的后藤一里,在抬头与喜多郁代对视的一瞬,差点忘记了要怎样说话。
“如果喜多同学刚刚没有看清楚的,我可以再示范一遍……中途好像弹错了几个音,不好意思,我再弹一遍吧。”
“没关系,是我让后藤同学太紧张了,请继续吧。”喜多写下回复。
“是我的问题,我会努力教会你的,那么请再看一遍……”
再次尝试示范,一里的思绪终于从喜多身上回到吉他。狭小的角落里只剩她的吉他声,如果是以前,喜多还会在结束时为她鼓掌,夸赞说:“后藤同学果然很会弹吉他!”也会在自己模仿时困惑地问:“这里是这样弹吗?后藤同学再教我一次吧,好吗?”
好安静……虽然以前也是这么安静,但是,果然还是想听见喜多同学的声音。
喜多带来的本子被写满了只有她们才能读懂的话语,后藤一里会偶尔偷瞄白纸上满满一篇的喜多的字,她想:如果自己把回复写在上面就好了,那样对话就能变得完整。
这也算一种青春的念想吧。
下午的她几乎都是趴在桌上,老师讲着怎样的课已经无关紧要了,她只想着放学的喜多,想着两人一起去下北泽找前辈们练习,届时说不定就可以再次听见喜多说话。
后藤一里就这样抱着单纯的期待,在下课铃响起时就匆忙离开,提早走到校门口等待喜多:对方和其他的人结伴而行,一如往常地出现在她的视野里,随后独自向她走来,原本还笑着的脸忽而露出为难的神色。
“后藤同学,我们一起走吧。”想要努力说出这句话,声音却仍旧不做出回应,只留给她一片尴尬的安静。两人都沉默许久,最后喜多无声地叹息着,用手机给一里发了消息:不好意思哦,后藤同学,我的嗓子还是不太舒服,一直都,一直都……
“喂,小孤独在吗?小孤独?能听见吗……”
今天真是糟糕透了。一里与喜多都如此想着。
2.
“所以喜多现在没办法说话了吗?”山田凉的语气不慌不忙,“主唱失声也是乐队常有的事,既然这样的话……
“我们就停止活动吧,演出和练习都全部终止。”
“凉你说什么呢!小喜多和小孤独不要听她乱说,一定会有办法的,说不定只是暂时的,对吧?”
“啊,嗯,我也希望是暂时的……”
再一次沉默。
四个人围着圆桌,彼此都低着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主唱失去声音,接下来无论是演出还是练习确实都无法进行,好不容易争取到下一次演出的机会,如今也只能暂时搁置。
“对了,小喜多要不要去医院看一下,也许去了之后就可以找到办法了。”
喜多低头看着桌面,表现出抗拒的样子。她的眼角还挂着泪痕,今日的回忆在她的大脑中倒带。不能说话远比她所想象的更加痛苦。内心弥漫着一类恐惧,她开始害怕失去声音的自己会被迫离开结束乐队,往后无论怎样都将与她无关,她能做的只有继续高中生活,日复一日,和普通人一样,甚至比普通人更加凄惨。
因为她将无法说话。
她害怕变成这样。
“明天正好是休息日,要不去医院看看吧?”
“或者我们可以找一个新的主唱。”
“凉!不要说这种话。”
“不能发出声音的主唱是没有意义的。”山田凉起身,拿上贝斯做出一副要离开的模样,“我不想再换一个乐队。我先走了。”
“等一等,凉!我说你等一下……”虹夏追上去拉住凉的手,两人在门口争论着什么,留下一里和喜多在原地。
“喜多同学,要不我明天,如果你愿意的话,明天我陪你去医院吧。”一里看着喜多在听见自己的话后抬起头,张开嘴像是说了什么——“谢谢你。”她靠着口型勉强猜出意思来,脑海里回想起喜多曾经说这句话的声音,模糊且不真实得让她把剩下的话咽回心里。
怎么办,乐队,乐队就要……
那样演出不就……
“小喜多不用担心哦,等你好起来之后,我们一定可以有更多演出机会的。
“我们会等你的。”
如果我能为喜多同学做点什么……
即使在熄灯后的房间里,后藤一里也来回翻阅着她与喜多的聊天记录,等到实在是太困了,才终于放下手机闭上眼,让那耀眼又可爱的女孩子形象浮现在眼前:是第一次遇见喜多的时候,还有喜多拜托自己教她弹吉他的时候,乐队的大家第一次试镜的时候,在医务室里醒来看见喜多的时候……
“喜多同学的声音……如果能再听见就好了……”
思念着喜多声音的后藤一里,在陷入睡梦之后也未曾注意到,自己内心早已萌发了意外的情感,用不痛不痒的喧闹侵扰她的梦。
渴望变得闪亮的小小石头,注定是要爱上发光的星星,这是后藤一里与喜多郁代之间无法逃离的命运,石头看见了星星的光芒,星星看见了藏在石头内心的宝石,因为太羡慕彼此,所以彼此相吸。
只是在真的触碰彼此之前,她们还无法注意到这份吸引力罢了。
另一边的喜多郁代也并没有睡得多么好,哪怕知道凉前辈是说话刻薄但并非言出必行的人,她也依旧感到心慌,以至于梦里也出现了解散的场景,所有人的脸都被抹上了黑色,看不清表情,听不出语气。
“结束乐队还是结束吧。”
她因为这句莫须有的话而醒来。闹钟刚好响起,声响把梦的内容从她的脑海里剥离出去,只留下不安。
不知道小一里怎么样了,昨天让她看见了我那么丢脸的一面……还有乐队的前辈,如果找不回声音的话,会连累前辈们,还有小一里……
大脑不断在乐队、前辈们和后藤一里之间转动念头,让喜多感到焦躁无助又无可奈何,以至于她已经站在约定好的路口,也还是念念不忘昨夜梦魇留下的不安。
必须,必须要找回声音。
“喜多同学,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后藤一里穿着和平常一样的运动服,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她似乎变得不一样了,尽管她还是会下意识躲避喜多的视线,但却让喜多感受到莫名的安心。
她点了点头,示意一里可以出发了。
医院距离约定地点并不远,她们来得很早,但周末的医院太拥挤,只能坐在就诊室外等候,用手机短暂地交流着:
“谢谢后藤同学今天陪我来医院。”
“没什么的,能帮上喜多同学我也很开心。”
“真的很麻烦你,之后我请你吃可丽饼吧,我记得这边有一家很棒的店。”
“啊,好的,其实也不用这么破费,
“我也想让喜多早一点好起来,因为我……
“想要再次听见喜多同学的声音。”
喜多不可置信地看着手机,她想要回应写什么,然而大脑空空一片,聊天框里的字删了一次又一次也没有再发出去。久久没有得到回复的一里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抬头看向身旁的喜多,正准备开口道歉——
“下一位是……喜多郁代,喜多小姐可以进来了。”
想说的话被打断了。
一边担心自己刚刚是否说错了什么,一边陪喜多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后藤一里的内心太过慌乱,脸上的表情不知何时暴露了她的所思所想,好像比起喜多,她才是失去声音的那个。
平时连学校的课都难以听进去,今天医生说的话她却都认真听了:“喜多小姐并没有任何生理上的问题,从检查报告来看……”“喜多的小姐的状况非常健康,发不出声音可能是……”“之后去心理科看一看或许会有帮助……”长篇大论,让她们两人都感到一阵眩晕。
再次从医院走出来时,已经快下午一点了。
喜多拿着手里的报告单,一张一张地阅读着,尽管她看不懂这些数据与图像有怎样的含义,但她能够明白医生的话:失去声音不过是心理原因,恢复也只能靠自己。
“喜多同……”
后藤一里看见喜多突然拿出手机打字,而她的手机不断地响起提示音,她看着屏幕里冒出来的一条又一条消息,每一条都认真地阅读着,一直到最后:
“请帮我找回声音吧,后藤同学。”
“拜托了。”
后藤一里的世界在那一刻,在抬头与喜多对视的一刻,被名为“心动”的光照亮了。
3.
虽然说着要帮助喜多找回声音,但在下意识答应下来之后的后藤一里,脑海里对未来的一切只有空空如也,甚至几度感到后悔,自责自己为何要胡乱答应下无法做到的事情。
但真正把她推进现实的,是喜多身上的光。
与自己完全相反的,幸福的色彩在喜多对自己相视一笑的那一刻,宛若流星向她袭来,砸碎了一直封闭着她的幻象。
原来现实是这样的啊。
她第一次这么感叹。
她想要留住这道光,留住光的声音,留住光的一切,但她该怎么办呢?只能不知所措地等待着吗?
迫于无奈,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客厅里的母亲,观望了许久,以至于母亲转头问她:“怎么了吗?一里,有事可以和妈妈说哦。”
“妈妈,我小时候是怎么学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后藤一里甚至想要放弃询问,准备转身逃走。
“嗯……我记得当时是我一个词一个词教一里的哦,最开始的时候你什么都说不清,只会咿咿呀呀的,后来好不容易学会说‘妈妈’……哎呀,真是让人怀念的日子呢。”
尽管听得迷迷糊糊,后藤一里的脑海里好像真的记起了古早的回忆,大脑模拟着自己学习说话的声音,渐渐地,模仿的声音变成了喜多——也许可以试着教喜多同学说话,就像教吉他一样。
这样的事我可以做到吗?
后藤一里印象里的喜多郁代就像一只漂亮的鹦鹉,说话滔滔不绝却从不需要谁来教她,天生就是演说家,而自己则是一个写十四行诗的哑巴诗人。
哑巴诗人怎么能去教演说家说话呢。
心里下意识又想要放弃,脑海里却回放着喜多望向自己的眼神,打开手机翻找两人的聊天记录,那句“请帮我找回声音吧”安静地滞留在屏幕上。
也许可以试一试吧,就像当初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加入结束乐队,现在乐队也变得越来越好了,自己也在不断克服恐惧,更何况——
“我想要听见喜多同学唱歌。”
因为太想念喜多的声音,这份思念之情足以战胜胆怯,这样的自己,果然很奇怪吧?后藤一里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变得敢于去争取些什么,兴许是从遇见喜多开始,也可能是加入乐队,又或者是喜多带着自己登上学园祭的舞台。
她记得所有乐队成立之后的事情,当伊地知虹夏拉着她带她组建梦想中的乐队,她的世界就在悄然融化,给她掀开了一角出口,让她得以来到现实的世界。幻想原本融化得很慢,慢得她依旧用迷迷糊糊的状态度过在学校的日子,一面找着乐队需要的吉他手主唱,一面在恍惚之间与喜多相遇,被对方一身明亮的色彩溶解了所有包裹自己的幻想。她像是第一次来到人间,手脚都变得生疏,脑海里想着“来做我们的主唱吧”,说出的却是一些滑稽的话。
即使这样,喜多还是答应了她,结束乐队正式成立,她新的人生开始了。第一次演出的试镜,她终于能够感受到双脚踏在舞台上,那么真实的沉重感,四个人仿佛在演奏时成为整体。“想要大家一起演出”,正是因为这样的心情,才能克服沉重的恐惧,哪怕只有短短几秒,也足以把她推向未来。
究竟是在哪一刻改变的呢?
学园祭的那一次演出——她很明白——是她自己扛不住压力才在最开始选择了逃避。她错误地认为自己的愿望会带来只能她一人承受的苦难,然而苦难却从未存在过。
“抱歉,后藤同学,我明明知道你把申请表扔掉了,但还是自作主张地交了上去……”
其实她很感激啊,因为喜多替自己做出了不敢做出的决定,才能有她不会后悔的那场学园祭演出;其实她一直很感激啊,因为是喜多,所以自己才可以在那么多人面前展现自己,也让她接受自己。
像是蝴蝶效应一样,一个简简单单的“是与否”的选择,改变了她后面所有的人生,避免了独自在房间里喝着罐装啤酒,弹着只有她一个人的吉他的未来。
同样,喜多郁代的一生也因为她而得到改变。
半夜的喜多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无法睡着,几次张开口想要发出声音,喉咙就像被上了锁,连空气似乎都难以进出,无奈只能作罢,望着天花板回想以前的事。
她的一生非常简单又普通,当然,那是在加入乐队之前:长着一张谁看了都觉得可漂亮爱的脸,靠着极高的行动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天才一样的孩子,拥有着让人赞叹的成绩,在同龄人里拥有最多的朋友,像一颗明星。
可这一切的真相只有喜多自己知道,她拼命了解流行,变得善于社交,学习上表现优异,到头来不过是为了自己能被注视,能够在人群里,谁看了都会喊一句“是喜多呀!”
她只是讨厌变得普通而被埋没人海罢了,因为讨厌,所以牺牲了自己的绝大部分去塑造一面美丽的墙,也因为自己的自尊心,这面墙并不能为她挡风遮雨,并且随时都会倒塌。
真是可怜啊,这样的我自己。
喜多郁代戴上耳机想要听点什么,那些她已经倒背如流的流行音乐让她感到厌烦,无意义的歌词和节奏单一的曲调,为了别人而去听的这些歌……她把歌换成了结束乐队的歌曲。
听着耳机里传来自己的声音,出于本能,她想要唱出去,张开嘴做出歌词的口型,可房间里还是安静一片。可能正是因为自己现在无法歌唱,所以听着正在歌唱的那个自己,她竟然觉得陌生。明明不久前自己连吉他都不会弹,甚至因此在一开始就逃跑了,直到被一里找到,才重新加入了乐队。
那时候还闹过把贝斯错认成吉他的笑话吧?还有因为凉学姐的脸才决定加入乐队的初衷……怪滑稽的。
但现在也成为了“特别”的人了啊,有着自己的乐队,参加了两三场演出,登上了学园祭……这些事情,曾经的她也梦想过,成为明星——哪怕很渺小,却依旧发光着的——让更多更多的人注视自己。
看着我呀,注意我呀。
原本只是这样的愿望而已。
在后藤一里把歌词本交给她时,她第一次意识到:啊,原来世界上还有这样的人,还有人会这么想。
完全不同的心情,完全不同的愿望,与她几乎相反的人生轨迹,最后却交汇在一起了。也不知是在何时,她意识到后藤一里远比自己更加耀眼,对方有着从灵魂深处散发出来的光辉才华,与自己刻意保持的亮丽截然不同。
她羡慕这样的后藤一里,因为太过羡慕,才忍不住越发靠近,被吸引得一塌糊涂,最后萌生出“喜欢”的感情。那句“请帮我找回声音”的请求,大概也是因为无意识的喜欢吧。
这样的情感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呢?果然还是想要说出来吧?过去的自己因为没有珍惜说话的能力,所以才从未表达过这份心意,现在的自己失去了声音,感情就趁虚而入指责自己,于是表达的欲望便膨胀了。
想要说出来,想要继续唱小一里写的歌,心脏在叫嚣着:一定要找回声音啊!
喜多郁代就这样祈祷着,在祈祷中睡去,又在祈祷中醒来,出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带上吉他,最后还是和往常一样背上吉他去往学校,一面上课,一面期待着午休时刻与一里的见面,她从未料到对方会拿来小孩子学说话的图书,别扭很久才说:“那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喜多同学找回声音,所以,我想试一试教喜多同学说话……”
喜多点头,写下“这个想法很好哦”和“谢谢你,后藤同学”。后藤一里见对方并没有排斥,便摊开自己带来的书,学着母亲教她方法,从五十音开始,一个音一个音地示范着,就像她教喜多弹吉他那样。
这样的方法真的有用吗?
两个人都担忧着,可也只能就此一搏,兴许上天会看见她们的祈愿,兴许奇迹会发生,一天,两天,一周,半个月……不停止的引导与祈福,连着后藤一里的心也在诉说着:神啊,请把喜多同学的声音还回来吧。
奇迹真的发生了。
无数次尝试之后喜多像第一次发声的婴儿一般,发出了最简单的几个音节——连她自己都被惊讶到。突然发出声音的她变得惊慌失措,慌忙之中被后藤一里抓住手,说:“请再多说一点吧,喜多同学!”
就算是最模糊不清的发音,喜多也用自己的声音回答:“好。”
无声,然后是有声;音节,随后是字词。
后藤一里试着让喜多说出自己的名字,对方努力着,用浑浊的声音念出“喜多郁代”,越来越像牙牙学语的小孩。本应该为自己普通的名字而感到羞耻的内心,在此刻也变得和小孩一样单纯,不断重复着“喜多郁代”与“后藤一里”。
太好了,喜多同学的声音在慢慢恢复。
那么把青春变得如少女漫画一样浪漫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我喜欢你,后藤同学。”直到喜多说出这句话之前,后藤一里都认为这场青春的闹剧说不定会一直持续下去。
喜欢我?喜多同学吗?这是不可能的吧,是练习吧,只是练习吧,这样的我喜多同学怎么会……
“小一里,我喜欢你。”
喜多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话。她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从自己可以开始说话之后,就不断练习这句告白的话,希望有天能够说出来,就像现在这样。
终于说出来了。
喜多在心里松了一口气,似乎她并没有注意到因为不知该如何应对而渐渐融化的后藤一里。
但还差了什么啊,是什么呢?
恢复了声音的喜多,变得和以前一样滔滔不绝,属于她的青春活力再次通过语言包围着后藤一里,也把这份惊喜传递给了凉与虹夏。
太好了,喜多找回了声音,乐队也没有解散。
喜多再次拿起吉他,脑海里是早已熟悉的一里写下的歌词,随着虹夏的倒数,乐队的音乐开始——
但她却依旧无法发出声音。
4.
“感谢大家来看我们的演出,”喜多在结束一首歌之后向台下挥了挥手,“我们是结束乐队,请各位以后也支持我们!那么下一首……”
关于喜多郁代是如何再次站上舞台,如何再次唱出心爱之人的歌,这些事情,只有她与后藤一里知道。
在那个大家都认为喜多无法再次唱歌的一天,在只剩下她与一里的练习室里,四周静悄悄的,两人的呼吸声显得那么吵。后藤一里一点点靠近喜多,担心她会像之前一样哭,但喜多只是表现出一瞬而过的沮丧,而后便笑着对一里说:“我没事哦,也许需要什么魔法才能找回全部的声音吧,那个魔法,只要有小一里在的话就一定能找得到。”
魔法……”像是童话里那种魔法吗?后藤一里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看过的故事,想起在故事结尾,所有的不幸都会被一个吻变成幸福,那么如果……
喜多郁代第一次知道,有人的吻可以如此生涩,那么平淡,与少女漫画中的描写那么天差地别,却又那么不可思议。
如果我亲吻了喜多,那她的声音就会回来吗?
后藤一里的吻成了喜多口中的魔法,在两人共同心跳加速的吻之后,魔法生了效,把喜多的声音还给了喜多,把会唱歌的喜多郁代,还给了后藤一里。
回家的路上,喜多小声地试着唱出一里写的歌,之后她便唱得大声了,毫不遮掩地,尽情地,在舞台上、练习里又或者两人独处时,她再次唱出了她们的歌。
“谢谢你,小一里,谢谢你帮我找回了声音。”
每当两人在演出上对视时,那一瞬间哪怕没有任何声音,后藤一里也明白喜多想要说什么,而她则会无声地回答:“能喜欢上喜多,真是太好了。”
距离喜多和老友聚餐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一里在得知结束乐队暂时休假的消息之后就马上坐上了回下北泽的电车。
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始终是一里作为主动的一方。最开始认识也是因为一里在楼梯间吃饭时偷听了喜多和同学的对话,然后悄悄尾随喜多到了喜多所在的班级。当时喜多的班里没有别人,一里才敢躲在门口窥视喜多,反复在心中排练该如何和喜多搭话,在排除了好几种方案之后仍然没有鼓起勇气说话,直到喜多因为...
她们两个之间的关系,虽然有点难以置信,但是始终是一里作为主动的一方。最开始认识也是因为一里在楼梯间吃饭时偷听了喜多和同学的对话,然后悄悄尾随喜多到了喜多所在的班级。当时喜多的班里没有别人,一里才敢躲在门口窥视喜多,反复在心中排练该如何和喜多搭话,在排除了好几种方案之后仍然没有鼓起勇气说话,直到喜多因为被长久地注视而感到不自在主动跟一里搭话,这才结束了这尴尬的场面。
比紧张得想要逃跑先出现的情绪是对于喜多居然认识自己的喜悦,在这稍纵即逝的喜悦之后,是一里排练了很多次的开场白,但是只有首字母,喜多根本没明白。
“现在想想,那个时候的我真是笨蛋啊”,夜晚的玻璃窗倒映出了一里略显苍白的脸色以及无神的目光,一里在陷入思考当中的时候会不自觉地说出心里所想,这一点显然她本人并没有发现。
回过神的短暂间隙,一里看了一眼line,仍然是已读不回,知道这是喜多常见的表达不快的方式,轻轻叹了一声几不可闻的气之后,用手掌拍了拍脸,“现在不是回忆过去的时候,该想想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了”。
喜多看完消息后就按灭了手机,把手机塞回包里,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一里,但是散步的心情已经没有了,她决定早点回家。
以前喜多生气的时候,只要一里主动说些什么就能得到谅解,两人之间马上就能和好,只是这次,从消息发出到一里到下北泽,都没有收到喜多的任何回复。车站来来往往的人群当中,只有一里一个人和行李站在那里不动。再稍微等一会,说不定喜多就会出现了呢?
“啊!这不是波奇酱吗?!你回下北泽了啊”,一里站在车站出口发呆的时候,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是矢野。
“啊,小矢野你好”,一里礼貌的点了点头向矢野打招呼。矢野是喜多高中时期的好友,因此和一里也有过不少接触。
“你是在这里等小喜多吗?”
听到矢野的问话,一里目光闪躲,不自觉地搓起手来,“那个,并不是,嗯…我只是站在这稍微发了会呆”
看到一里的表现,矢野马上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并且用很夸张的表情说道:“我就说嘛,小喜多生病还挺严重的,应该没法出门才对”
“小喜多她生病了?!”,一里猛的转头盯着说话的矢野,那股劲头让人毫不怀疑如果矢野回答慢了半秒钟的话一里就会猛冲过去抓着她问个明白。
“哎?波奇酱不知道吗,啊这……我还以为你知道呢”,矢野露出一种好像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的表情,用全身动作表现自己的内疚,“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啊波奇酱,拜拜——”,就这样逃离了现场,留下还在消化消息的一里。
一里首先回家放了行李,和父母妹妹匆匆打过招呼之后就马上去喜多家里了。
喜多的父母工作以出差居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喜多一个人在家。如果喜多的父母不在家,而喜多又病的没法下床怎么办,会不会没有人来给自己开门。又或者喜多病的没有那么严重,闹情绪不给自己开门怎么办。一路上一里想了很多种可能性,即使如此也并没有影响她前进的速度。
“小喜多,是我,后藤一里”,按下门铃之后,担心的一里又敲了几下门。
开门的速度比自己想象中快,一里屏住呼吸想要弄清到底是谁来开的门,然后就看见了面无表情的喜多。
“那个,小喜多,听说你病了,我.......”
“有什么话进来在说吧,或者说你觉得就在门外说更好?”,喜多没有注意一里说了什么,就生硬的打断了她的话。
“坐下说吧,你有什么事”,喜多拿了一瓶可尔必思自己喝,又放了一瓶在一里的面前。
“对不起,小喜多!”,一里用尽可能大的声音说出了这句话,然后就陷入了局促不安当中,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看向喜多,希望喜多能说点什么。
许久的沉默之后,喜多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小矢野说的对,我们之间还是太缺少交流了,现在想想,我自己已经不知道在为什么事生气了,可是生气的感觉还在,好像想到关于你的任何事都会让我陷入烦躁”
“小喜多.......”
“我明明是知道乐队现在处在很关键的时刻,我知道音乐对你很重要,其实你不陪我一起回下北泽也没事,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但是我就是很难不去想,很难不把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和乐队相比,我......真是个坏女人”,喜多说这话的时候没敢看向一里,仿佛置身教堂忏悔的信徒。
“没,小喜多没错”,一里慌乱之中下意识地伸手握住了喜多的手,发现喜多居然在颤抖。
“其实没和小喜多联系的日子里,我的状态也不太好,结束乐队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放假,也是因为我的原因吧,所以小喜多不用内疚,我们两说不定是共犯呢”
一里说完这段话喜多才敢抬起头,趁着喜多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从后面环抱住了喜多。
“我很多时候不知道应该怎么表达,我知道小喜多生气了,但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要过了很久我才能反应过来应该跟小喜多说什么,所以,善于表达自己的小喜多能不能等等我,我会努力跟上小喜多的节奏的”,一里说完就将脑袋埋进了喜多的脖子,不敢再看喜多。
“等...等等,你这样我......”,一里没有意识到自己呼出的热气对于喜多的脖子来说有多敏感,喜多几乎已经无法思考了。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我没法说话了”,虽然喜多沉溺于一里的体香当中,但是这样一个难得能把话说清楚的场合却比眼下肉体的欢愉更重要。
一里听了喜多的话之后只是把头抬了起来,双手仍然环在喜多的腰上,不过对喜多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那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论什么情况,都要好好说话,不准逃避问题。不然的话,再怎么道歉我都不会原谅你的!当然,我自己也会做到好好说话这一点的”,喜多不再犹豫,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话。
“那就要看你表现喽”,喜多蜷缩了一下身体,把自己往一里的怀里揉了揉。
“小喜多可真是坏心眼”,一里也顺势将喜多抱得更紧了,并在喜多的脖子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
“等等”,就在一里想要继续下去的时候,喜多打断了她。
“现在是不是我比音乐更重要?”,喜多坏笑着看向一里,一里也明白过来这是喜多的小玩笑,回答道:“这个嘛,得看小喜多的表现喽”。
“你!这个时候你倒是回答得这么快!”
一里看着喜多佯装生气的样子,眼里心里都是爱意,手也不自觉往更下方伸去......
喜多没有加入乐队的if线,乐队主唱为原创人物。写着写着发现有点长,所以打算分成两篇发了(大概)
虽说并不需要回答,但是...
乐队在一里等人即将进入高三的时候意外走红,距离走红至今已经有三年了,一里也从一开始在台上憋不出来一个字的样子成长为了如今可以轻松回应喜多的话的人。当然,这样的一里仅限于熟悉的人和舞台上,剩下的场合里,一里与加入乐队前毫无区别。
对于一里来说,成为人气乐队最大的牺牲就是,live散场后再也无法享受跟喜多同行回家的时光了。同时,得到的回报是,有了在喜多学校附近租个单间的资本。
一里租的房子离喜多的学校很近,乐队的其他成员们则合租在离livehouse较近的地方。
“唔,好像并不是难过,只是想小小的感叹一下”,喜多抬头对着一里笑了一下,“毕竟能现在这样一起散散步我已经很满足了”。
虽然还没有有名到会有狗仔能跟踪的地步,但是一里出门时总是很小心,即使已经夜深了,她还是戴着墨镜、帽子和口罩。
沿着河边的小路,偶有骑车的行人路过,夏日的微风拂过两人的发梢,蝉鸣的聒噪让人没法安静思考。
“暑假我要回下北泽的老家,你呢”,还是喜多最先开了话头。
“对不起,小喜多”,说完这句话之后,一里就没有再说话了,同样保持沉默的还有一旁的喜多。
“后藤一里这个家伙怎么回事嘛!气死我了!”,第二天,喜多已经回到了下北泽的老家,约了留在老家上大学的老朋友一起吃饭,双手交叉,丝毫不尊重这一桌子的美食。
“好啦好啦,你自己不也是知道她很忙嘛,你自己都说了她们现在人气很旺,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懈怠啦”,矢野坐在喜多的对面,前倾上半身使自己更靠近喜多一点,然后说了这句话。
“但是!但是啊!就不能再多说两句吗,‘对不起,小喜多’,这听起来就像是劈腿在道歉一样!这个家伙!”,喜多对着矢野表演一里说话时温吞而又认真的样子,逗得矢野哈哈大笑。
“你这家伙,一定是在秀恩爱吧”,矢野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夹起刚烫好的牛肉卷放进嘴里,“哇,好吃耶,喜多大小姐,再不快点这些就都要被我吃完了哦”。“喂,我还一口都没吃呢”,就像是在进行什么比赛一样,喜多已经顾不上端着那副生气的架子,拿起筷子就开始在锅里寻找没有被矢野下手的牛肉卷。
一番大战之后,桌子上的食物已经被消灭的七七八八了,刚结束一天旅程的喜多早就饿了,只是对于后藤一里的抱怨让她暂时忘记了这件事,直到看见桌上食物的残渣之后她才意识到一开始自己有多么饿。
“不过说实话,你有问过后藤同学是怎么想的吗,感觉你们两好像都自以为对方能理解自己,所以从来没有认真表达过自己的想法哎”,吃饱的矢野好像有了做恋爱咨询的力气,靠在椅背上对喜多说到。“我的想法还用说吗,我都为了她考去东京的大学了哎,这已经是用行动证明了吧,如果这都不懂的话,我们两的关系大概也要走到尽头了”,喜多从靠在椅背上的悠闲状态一下子弹了起来,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回答了友人的问题。
“不光是这些啦,还有后来,后来的打算啊,总不能一直像现在这样吧,嗯,我是说现在这种地下恋情”。
这次友人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喜多罕见的沉默出现了,直勾勾地盯着友人。
“额,小喜多?”,喜多一反常态的行为让友人感到有点害怕,“嗯......我觉得现在也还早,不用想太多以后的事,现在这样也蛮好的.......”,看到喜多还是没有回答,矢野眼神飘忽,说的话到最后只剩一些送气的声音。
“我觉得你说得对,我其实一直在想我到底在气什么,在气她因为乐队不和我一起回家吗?在气她因为乐队而不能经常和我待在一起吗,现在想想这些只是表象,我只是想知道她对于我,对于自己,对于未来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说得对,我们之间因为太过熟悉反而让相处变得陌生了”,看到喜多只是因为在思考自己的话才有了刚刚那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友人松了一口气,“是吧,所以还是坦诚一点,好好聊聊吧,毕竟,真诚才是必杀技嘛”。“啊!谢谢你小矢野,你真是太好了!”,喜多激动地给了矢野一个拥抱。
“我说,波奇酱,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感觉你最近有点不在状态”,练习室里,虹夏一边擦着鼓棒一边说到。一里两眼无神,望着吉他发呆,好像肉眼可见到灵魂正在飞走。“如果是以前的话可能还要猜测一下原因,但是现在的话,只可能是因为郁代吧,你有没有发现这几天的live都没看见郁代”,凉在旁边漫不经心的说着。
“小喜多不是放暑假回下北泽了吗,不来也很正常吧”,虹夏将擦完的鼓棒伸到眼前仔细观察,生怕有任何一个微小的地方没有被擦干净。“虹夏你怎么在这方面这么迟钝,波奇在这而郁代不在这不就正好说明出问题了吗”,凉冷静的解释道,波奇的状态让她无法坐视不理,无论是从乐队的角度,还是从朋友的角度。
未完待续>>>>>>>>>
*纯欢乐向,严重ooc警告
*cp:波喜多,微量虹凉
*开学前最后一篇(接下来是痛苦的补作业)将第一次论坛体交给波喜多了,感动↗(?
{校园论坛网}求助!在新学校对超可爱的学姐一见钟情了,想追怎么办?
1L楼主
如题,本人是刚上高一的新生,去报道路上不小心撞到一位红头发的学姐并一见钟情了,但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追,在线等挺急的
2L
这位高一生还是个lsp啊(狗头
3L
众所周知,一见钟情99.9%是见色起意
4L
同意
5L楼主
能不能来点干货啊,我是很认真的在烦恼的好吗(半恼
6L
你别急,你急了也没用,学姐......
你别急,你急了也没用,学姐照样不是你的
7L
你别急,我先急()
8L
嘛嘛先回到主题,首先楼主知道学姐的其他信息吗?名字啊性格啊喜欢的东西什么的
9L楼主
我问过班里其他人了,这位学姐叫什么就不透露了暂时叫她x吧,出场时还会有“kita~kita~”的声音,她在学校还挺有名的,是个社牛大现充,好像还搞乐队呢
10L
已经猜到是谁了……
11L
只能是她了吧(点头)
12L
确实,就是她了吧(赞同)
13L
(表示赞同的快板声)
14L
谜语人退!退!退!
15L
谜语人滚出秀华——
16L
所以到底是谁啊?!(新生狂怒)
17L
校园网里报名字应该没事吧,反正早晚都要知道的,相信这位社牛的交际能力()
18L
我来做这个恶人吧。楼主说的学姐是高二的喜多郁代,sns狂人,并在校外进行乐队活动,乐队名叫结束バンド,还在31届文化祭上表演过呢(她们的歌真的很好听!强烈安利!!!)多的也不说了,我怕被她发现弄死我(逃
19L
感谢科普菌
20L
21L
……(全是复读)
32L
打破复读
33L
人类的本质是___
34L
你们再这样楼主又要急了(乐
35L
说到这个,楼主人呢?
36L
不会表白去了吧ww
37L
孩子应该没傻到刚见面就表白的程度吧,不会吧不会吧
38L楼主
楼上说的对,我刚去找盆友要文化祭live的影像。救命啊太好听了8,简直就是天籁!喜多前辈的wink还有摇头真的awsl!!我最喜欢星座的那一首,吉他solo也好好听(虽然看不懂但好酷!)我已经是结束乐队的fan了(安详)
39L
我也很喜欢那首!不过听着像情歌欸,我记得她们的歌词都是另一个吉他手写的
40L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内部人士透露,这是主音吉他手写给她的情歌,并且两人在文化祭后便两情相悦在一起了,楼主就放弃吧。另外科普费500日元。
41L爆裂鼓手
大家不要听她最后一句话,已经揍过了,各位继续(土下座)
42L
刚刚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过去了
43L
不知道,我只知道楼主失恋了(乐
44L
你有没有听到楼主的悲鸣?!
45L
楼上不是76层我不是很认可()
46L楼主
只能祝福了QwQ不过想知道这位吉他手贵姓啊,能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让我学习一下()
47L
想起来了!是同班的后什么同学,她吉他弹的蛮好的欸
48Lkita0421
是后藤桑啦,后藤一里!好好记住名字啊kora
49L
果咩那赛(跪
50L
就是那个穿粉色运动服,经常背着吉他的人吧
51L
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就是文化祭舞台跳水的那位吧
52L
哈哈哈哈但是没人接送医务室了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不该笑的但真的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53L
楼上吵到我眼睛了(恼
54L
不行了,电子木鱼敲起来
55Lkita0421
心疼…
56L
后藤同学我记得是个严重社恐啊?怎么会和喜多这种现充交往?(无恶意,纯好奇)
57L
同一个乐队日久生情?
58L
有可能,最初喜多酱去乐队还是为了里面的学姐呢
59L
阳角特有的可怕行动力
60L
积极努力现充攻X阴暗搞笑社恐受kdlkdl
61L
异议!应该是重女主动主唱X天才社恐吉他手
62L
社恐重女攻X社牛诱受不香吗?!
63L
有道理,温柔沉重奶狗攻X积极开朗奶猫受怎么样
64L
各位这么会写,就多写点同人文
65L
臣附议
66L
臣附议+1
67Lguitarhero
+421
68L
+10086
……(人类的本质)
84L
+114514
85L
这么臭的楼就别要了
86L
不过她们居然真的在交往诶,看她们天天粘在一起还以为只是关系好呢
87L
楼上细说
88L
细嗦细嗦
89L
gkd百合豚要嗑糖!
90L
91L
而且后藤同学两次进医务室都是喜多陪着的
92L
连寒假也都一直陪着
93L
kdl哇嘎立马斯
94L
我day到了,快结婚!!
95L
我随200
96L
我来组成民政局
97L
再报个料,有次放学忘拿书回去拿的时候,看到喜多把后藤同学逼到角落不知道在说什么,但后藤同学的耳朵红的能滴血了
98L
我先站喜1了
99L
正确的
100Lkita0421
你不会后悔的(叉腰)
101L
楼上是渴望自己女儿当1的家长吗ww
102L
错误的,违背祖宗的,我之前还看到后藤桑把喜多按在课桌上乱亲呢,脖子都一堆印子
103L
卧槽这么劲爆
104Lkita0421
……
105Lguitarhero
?!
106L
波1是好文明(拍手
107L
波1才是真理啊
108L
还是站喜1,阳角攻多香
109L
楼上不要嘴硬了
……(关于攻受的激烈讨论)
220Lguitarhero
那个,其实是互攻来着
221Lkita0421
(微笑)
222L
楼上上说的对,互攻更是好文明
223L
224L
“其实”有点东西,难道你是……
225Lguitarhero
咿?!
226Lkita0421
莫——一里酱真是的!
227L
wc正主来了
228L爆裂鼓手
波奇酱真是的,用词不注意呢
229L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我就知道
230L
那上面两位不会是结束乐队的另外两位吧
231L爆裂鼓手
sodayo,再上面也有我们哦(笑
232L
但这两位怎么会在秀华的校园论坛上?
233Lkita0421
sorewa,两位前辈在文化祭的女仆咖啡店帮忙就让她们注册了ww
234L
这很合理
235L
雀食
236L
干得漂亮
237L楼主
238L
还以为楼主失踪了呢
239Lkita0421
谢谢同学你的喜欢,我会加油的~
240L
没有“你是个好人”我不是很认可
241Lguitarhero
那个…还请不要扑到喜多身上
242L楼主
斯密马赛(土下座)
243L
我来组成防扑墙
244L
+1
245L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加入防扑墙队伍为波喜多的爱情保驾护航,每年只要1万日元,还可解锁更多内容……
246L爆裂鼓手
凉!!
247L
细说更多内容
248L我很可爱,请给我钱
呜呜呜虹夏好暴力,家暴犯法的哦
249L爆裂鼓手
闭嘴!
250L
这就是家庭弟位吗,爱了爱了
251L
又嗑到了,这乐队直接内部消化了(喜
252L
父母爱情好啊
253L
《关于鼓手和贝斯手那些不得不说的事情》
254Lkita0421
www好了不闹了,楼主能把帖子关了吗?一里酱吃醋了
255Lguitarhero
欸?喜多怎么看出来了?
256Lkita0421
因为我一直看着一里酱呐(ω)
257L楼主
好好好kswl,喜多前辈,我下次一定来看你们的演出!
258L
带我一个
259L
俺也一样
260L爆裂鼓手
谢谢各位的支持,地点在下北泽的「STARRY」哦
261L楼主
收到,那么就封帖啦,感谢各位的建议还有结束乐队的狗粮,孩子吃得很开心ww
——————此帖已封——————
彩蛋:有很多明显玩梗可以自己找(让我看看有多少双厨狂喜)另外波奇有两次出现是带有421这个数字,也就是喜多的生日,喜多也有一次是波奇的生日221
破镜重圆
ooc,擦边
全文2w+
________
所谓生活也不过是在终日缭绕的烟雾和满地喝剩下的啤酒罐中颓废地发着呆,只有偶尔有创作灵感时才会鼓起一点干劲,但是就连这点热情也已是如指间夹着的半截劣质香烟,即将消磨殆尽了。
二十七岁的后藤独是这么想的。
.........
从那个还会对未来抱有天真幻想的社恐少女,蹉跎为如今这副得过且过、靠着每次和凉合作作曲所赚得的钱维持生活的音乐人,也不过是十年而已,人生中值得一提的光辉全部都被她封存在角落里,被岁月蒙了灰尘,即便有时候想要追忆过往般打开箱子,只要指尖触及到密码锁上,就如同被灼烧了一般,让她再也不敢前进一步。
会灼烧她的,不是箱子里占据半壁的唱片,也不是每年成员们举办活动所存留下来的纪念物,与她真心喜爱的结束乐队并没有什么关系,却遍布了结束乐队从初始成立至今的每一个足迹里。
只是一个人罢了。
那是已经可以达到跟人正常交流的基本水平的后藤独,唯独害怕面对的人。
——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
山田凉掐灭了手里的烟,虽然感到很荒诞,姑且还是把后藤的解释听完了。
且不说大半夜的突然惊慌失措地闯到自己家来,用完全让人听不明白的语序快得如同脱口秀的搞笑艺人一样语言轰炸了根本没睡好的山田凉,还死活不肯回家,硬是赖在了这里的后藤,现在正七魂散了六魂地挂在沙发上。
说实话,她这副有趣的模样已经好几年没见到了,山田凉觉得还蛮怀念的。
一大口啤酒灌下肚,又松开了衬衫顶上的两颗扣子,后藤独总算冷静了一些,只是眼底的怅惘和茫然犹然存在。
「我是说,我见到喜多了,她现在大概还在我家里……」
「哦,不是挺好?她想和你复合?」
「不、不是,问题不是这个啊,喜多她……那不是喜多吧、不对,她毫无疑问是喜多,但不是现在的那个喜多啊」
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山田凉想这么说,但是她有点明白后藤的意思,一开始漫不经心的态度多少也变得凝重了点。
「从头说」
「是下午的时候……」
后藤独把几个小时前的记忆再度翻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在路边看到了最意想不到的人——喜多郁代。
手里的袋子掉落在地上,吸引了立于人行道上的少女的注意,她将迷茫的目光从公交站牌上移到呼吸快要停滞了的后藤独身上,顿时爆发出惊喜的光芒。
「啊!是小独……咦!??怎么跑了??」
已经在社会浸染了近十年的知名乐手后藤独掉头就跑,她用尽了毕生的力气,跑出连路人都为之侧目的速度,后面的喜多大喊着她的名字,但后藤独头也不回,只是一个劲的向前冲——
「等一下!等一下啊小独!不要再往前跑了,前面——」
「呃啊!!!」
伴随着喜多郁代焦急的呼唤声,后藤在下一刻,额头痛击了横亘在路边的告示牌。
浑身颤抖地捂着额头跪倒在地,眼冒金星的后藤听到身后的喜多已经追上来,此刻担忧地蹲在她旁边试图把她扶起来。
「你还好吗?让我看看,啊,额头已经肿起来了,要赶快冷敷一下!」
太丢人了。比起额头更痛的是后藤独的心。
已经被追上也没办法了,她总没办法真的把喜多抛下。
终于能镇定下心神时,后藤独才发现身旁的少女虽说是她熟悉万分的人,可是那张脸过于稚嫩了些,甚至连身高似乎也比她还矮了一点,身上穿的也是秀华高中的校服。后藤独所熟知的喜多郁代应该还没有那种毕业了还在穿高中校服的爱好。
最重要的一点是,喜多她,怎么还会用这样亲切的语气喊着她小独。
坐在路边处理伤处时,后藤听了迷路的少女阐明自己不知缘由地出现在此地,这听起来就像是什么小说里常出现的穿越戏码,很离奇,除了喜多以外大概也没几个人笑得出来。
「嗯……所以我,现在能依靠的只有小独了。突然来到这里,真的感觉好害怕,但是看到小独以后就安心了很多呢。」
捧着后藤买来的热咖啡,喜多脸上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即便你可能已经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了」
因为没有别的去处,后藤独把喜多带回了自己家里,点了快餐简单解决了温饱问题后,实在承受不住和喜多再度同处一个屋檐下的压迫,以及因为触及熟悉的身影而频频跳出来刺痛她的回忆,后藤独连夜打车逃跑,来到了凉的家里。
「你的意思是十年前的郁代穿越到了这里?」
山田凉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眼角泛出泪花,昨天晚上她熬夜给后藤的新曲润色,几乎是两天没怎么合眼了,实在困得受不了,山田凉起身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罐啤酒,陪后藤独一起喝。
「大概是这样……」
「嗯……你觉得这是坏事?」
「我、没有办法面对她,即使知道她不是……」
晃荡着罐子里的酒,山田凉沉思了片刻后,才再度开口问道。
「既然她在这里了,那么原本的郁代呢?她知道这件事吗?」
喜多郁代不在国内,早在那天之后,后藤独就再也没见过她了,这些年只能从娱乐播报上听到这个名字而已。而对于连照片都通通藏起来不敢面对的后藤独来说,她又怎么有勇气主动联络对方。
「不知道,不过小虹夏不是也在那边吗?凉你能联系到小虹夏吗」
「当掉了」
「诶?」
「前两天手机抵押给烤肉店了,暂时拿不回来」
「……」
「好了」酒也喝完了,山田凉从沙发上站起来,丢下后藤往卧室的方向走去。
「问题也不必急于一时解决,你总不能一直留在这里不回去,波奇」
听到这个称呼时,后藤独还有着片刻的恍惚。已经很久没有被这么叫过了——自从乐队解散。因为工作和性格方面而走的很近的山田凉,自那以后基本也只是叫她的名字而已。
正如凉所说,后藤独逃的了一时逃不了一世,只要喜多还在家里,她必然不会安稳的留在这里。
那是最开始时,还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喜多。
后藤独如此劝慰自己。
深夜的楼道十分安静,声控灯在电梯门打开时一并亮起,后藤独踟蹰地站在自家门前,手指悬在指纹锁上迟迟按不下去。明明是自己家,却比第一次去面试时还要恐惧得多,未免太滑稽了些。后藤独自嘲地想着。
喜多应该睡着了吧?
悄悄推开门,透过昏暗的室内环境往屋里看去,后藤独深吸一口气,抬脚迈进了自家家门。
啪、客厅的灯突然亮了。
「小独…欢迎回来」
穿着后藤独的睡衣的喜多正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站在开关旁边。
她看起来很困了,但从沙发上躺过人的痕迹来看似乎是并没有好好睡觉,一直在等后藤独回来。
身体僵硬的后藤独,在听到喜多带着含糊鼻音的细软声线时,心底像是被什么狠狠抓了一把,夹杂着暖意与酸涩的感觉,如搁置了太多年的陈醋,早已浑浊得失去原本的味道,却依然十分刺鼻,刺得她眼眶抑制不住地泛红。
不动声色地把表情藏在阴影里,后藤独低头盯着脚尖,用滞涩的声音回答她
「嗯……我回来了。」
公寓里只有一间卧室,被后藤独让给了喜多,而她自己则是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般来讲是有时候来这边过夜的山田凉才会躺的位置。但她对这种状态算不上多么陌生,曾经也有过,她就像现在这样躺在这里。
世界再度变得静悄悄的,刚刚喜多出来迎接她的那一幕,也成为似梦非梦般的浮光掠影,和再度被开启的记忆混淆在一起,不断地翻滚着、搅乱着她的心绪。
喜多虽然是个在某些方面有些迟钝的少女,但这不代表她不会察言观色,后藤独看得出来她其实很不安,也有很多想问的问题,但都在后藤独算不上热切的态度下被按捺住了,明明是那么耀眼夺目的人却不得不收敛自己,变得小心翼翼的模样,这让后藤感到难以言喻的心疼。
她所深爱的人,又是因为她露出了这样的表情了吗?
被心口沉闷的疼痛束缚了一整晚,后藤独没怎么睡好觉,以至于天刚刚见亮时她就睁开了眼睛。
卧室的房门还半掩着,依稀可见把半张脸埋进枕头里安睡着的喜多。
「是我喜欢的甜粥呢,小独……我可以这么叫你吧?特意买来的吗」
拆开了一次性包装,把勺子递给刚刚洗漱完毕的喜多,后藤独轻轻点了下头。她刚刚趁着喜多还在睡着的时候去早点铺买的。
注意到后藤独把勺子递给她后,自己却只是喝了点加了营养剂的水,喜多停下即将送入口中的粥,疑惑问道。
「小独不吃早饭吗?」
「诶……啊,因为经常日夜颠倒,所以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唔?但是这样的话对胃不好吧?」
一边嘀咕着「果然是长大后会过得很随意呢」,喜多将勺子转而伸向后藤独,脸上是后藤独根本拒绝不了的灿烂笑容,劝诱似的,她说。
「我自己也吃不了这么多,第一口先给小独,好吗?」
后藤独有片刻的失神。
甜食从来不是她的首选,比起芭菲和马卡龙,快餐店里的炸鸡和薯条更常出现在她的回答中。但就像在很多年前,强撑着即将融化的表情,在来自四面八方随时会汇聚的目光压力下,盛着冰激凌的勺子递到嘴边时,后藤独感觉自己即将蒸发了,甚至紧张到连恋人故意换成奇怪口味作为捉弄也毫无察觉,可是很美味。那时候的她想。
那是后藤独迄今为止最喜欢的冰激凌的口味,后来再也没能品尝到相同的味道。
「那个…?小独?是…不喜欢吗?」
迟迟没有回应,少女的表情难免泄露出一丝忐忑。
说到底,对于喜多来说,再怎么熟悉的人也会因为时空错位带来巨大的认知差异,人是会对未知的事物而感到恐惧的,更遑论整整十年的鸿沟。
小独长高了一些,头发也剪短了一些,语气更沉稳了一些,虽然刚见面时十分冒失,但在这里的后藤独毫无疑问具有着成年人历经风雨、惯于隐藏心事的内敛感,和尚还轻而易举露出不安的喜多有着截然不同的气场。
只是由诸多一些所构成的改变,铺设在喜多面前的却是一条摸不到底的深路。
「不、没事,只是想起来一些事情而已,喜多先吃吧,吃不了的我来负责」
「那不好吧?怎么能让小独吃剩下的」
「没关系的,因为喜多吃的很少、以前也……」
「以前也?」
喜多抓住了后藤独话中的关键,她看着后藤独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还是没忍住问出口。
「小独,刚见到我的时候转身逃跑也是,虽然我一直告诉自己那应该只是小独不擅长与人相处,但是无论怎么极力避免那些不好的猜想……果然,这些年其实发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吗?而且还和我有关……?」
不然的话,为什么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带着那般悲伤的色彩?
后藤独沉默了,她似乎想说什么,可到最后什么也没说,唇角牵起勉为其难的笑,含糊其辞地安抚了喜多,便以工作为借口再度准备离开。
攥着衣角的手紧紧的,刚刚松懈了力度,便再度不甘地用力握紧。
不对,不能就这样。
喜多从椅子上唰地站起身来,看着即将推门而出的后藤独,她大喊道。
「请等一下!」
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气势震慑到了,后藤独身形晃了一瞬,手尚还搁置在门把上,脸上露出颇有些滑稽的错愕和迷惑。
「我知道的,因为睡相谈不上太好,半夜总会踹被子,但是这一整晚一直睡得很安稳」
「那、那个……在说什么呢……」
「会把我带回家也好,会不厌其烦地为我盖被子也好,还是专门买了合我口味的早餐也好。也许这只是小独的温柔性格使然,但我也不愿意相信能够如此细心以待我的小独其实讨厌我什么的……」
眼看着少女眼眶愈发红了,后藤再也没办法保持沉着了,心慌意乱地转过身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因为嘴太笨了,看起来就像个愚钝的
语无伦次的大傻瓜一样。
总之、
「不、不对!我不可能讨厌你!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爱你!……啊」
不小心说出来了!的后藤立马满脸通红的捂住嘴,眼睛红的跟小兔子一样的喜多吸了吸鼻子,发出呆呆的一声「哎?」
「后藤さん,可以再说一次最后那句话吗?」
「不行!呃……呜」
把好想死写在脸上的后藤额头贴在墙上,看起来恨不得钻进去。
刚刚还很激烈的氛围瞬间安静下来了,喜多缓缓眨着眼,终于消化了刚刚后藤话里的信息之后,金色的双瞳渐渐变亮了,让后藤独想起以前看到肉骨头时会立即欢欣雀跃地摇起尾巴的吉米亨。
擦掉了眼角挤出的泪珠,喜多迈出脚步,一点一点逼近了很没出息的后藤,她试探地、轻轻地抓住了后藤独的衣角,晃了晃。
「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
不知该说是破罐子破摔,还是觉得否认也毫无意义,后藤独一副随你怎么办好了、的样子。她实在是无法直视充满了求知欲又或说是欣喜的喜多那闪闪发光的眼神。
「我呢,确实有种被吓了一跳的、非常意外的感觉,不过,为什么呢——?」
喜多抱住了后藤独,紧紧地环着对方的腰,下颌也垫在肩上,声音甜蜜的像是流淌的蜜饯,像是冬日里泡好的热可可,蒸腾着香甜而充满暖意的热气。
「好开心,我真的好开心啊」
正值青春的少女也曾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未来的另一半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人,童话里英俊潇洒的王子殿下、恋爱漫画里帅气迷人的男主角也好,这样的模板要多少有多少,甚至于第一次见面就相当吸引她的凉学姐,但这些都只是如同华丽的彩绘,挂在展馆里欣赏着,赞叹着,却从不会想要买下来带回家。
在徜徉的时光中不知何时占据了她目光的这样一个身影,按理来说绝不会是她喜欢的类型,既阴郁又很怂,总是陷入自己的世界里叫也叫不回来,常常让她无可奈何,可就是这样的人,在舞台上拿起吉他,力挽狂澜时坚定而敏锐的目光,卸下重负后仰头呼气时漏出漂亮的侧脸,散发着本人毫无自觉的致命吸引力,明明连拒绝都很难做到的后藤独,却会为了维护喜多而反驳别人,比谁都更先发现喜多的进步,也比谁都更早察觉喜多的失落。
能够轻而易举把喜欢挂在嘴边的喜多郁代,只是因为想要夸赞对方帅气就脸红不已,难以为情。
少女浪漫的路程上,途经了那样多的玫瑰与诗歌,她见过,闻过,诚然也喜欢,但是让她第一次产生想要摘下来带走的想法的,只有这一支而已。
「没关系的,不想说也没关系,直到找到回去的方法前,我都愿意一直等着小独哦」
宛若迷失在少女温柔的话语当中,后藤独抬起的手,犹豫着,迟疑着,最后在喜多无声的鼓励中落在了她纤细的腰上。在喜多郁代看不到的角度,眼眶里蓄满了水汽,难以察觉的哽咽融入了低若无声的「嗯」当中。
自从17岁的喜多来到家里,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虽然从外人眼里看来并没有发生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只有后藤独知道,这几天,可以说是她这几年里活得最像人的时候。
电视柜下面堆积的啤酒瓶统统被喜多收拾好丢了出去,因为得知后藤独养成了酗酒的习惯,喜多看起来真的有点生气,27岁的后藤独跪在一旁,额角冒着冷汗,被不假辞色的喜多严厉地训斥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能养成这种坏毛病哦!小独要是成为菊理小姐那样的人可怎么办才好」
「是……」
广井姐听到了会哭吧。
每天不到凌晨四点基本不会睡的后藤,因为早上要去买早餐而过上了于她而言十分难得的十点睡觉,七点起床的模范生活,新搬来两年左右的邻居上班出门时看到她吓了一大跳,第一次知道原来对面那家真的有人在居住。
因为身形相近,喜多穿着的都是从后藤独这里借来的衣服,在后藤找给她时,喜多看着这些很可爱的风格,十分讶然。
「不太能想象到小独会选择这样的类型呢?」
「那些的确不是我选的,是……是别人买给我的,因为并不觉得适合,所以几乎没穿几次」
「咦?没有那回事吧?小独很适合不是吗?可以的话真想让小独穿来看看呢~」
「呃——」
别再拿这个折磨我了啊。顿感痛苦的后藤用喜多听不到的音量自言自语道。
这种可爱的衣服果然还是最适合喜多,配着那张完美无缺的脸和明媚的笑容,后藤独感觉充满了暗色调家具的灰暗室内都变得色彩鲜明了。年少时的喜多果然是有着净化万物的光辉存在的。
「没想到我居然会成为演员,好不可思议啊」
「也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喜多,一直都很适合这种备受瞩目的工作」
哼着结束乐队的歌,吃过晚饭准备回家的喜多与后藤独并肩行走在穿过公园的小路上,路灯昏黄的光线将两人的影子投落在地面上,由远及近,又由短伸长,夜里的蝉鸣与少女轻快的声音融合在一起,构成了夏夜的回响。
「与你化为星座?」
「没错哟~我很喜欢这首」
「这样啊」我也很喜欢。
裙角被风吹起,拂过小腿时痒痒的,喜多手背在身后,原本跳跃着的脚步悄然放慢些许,直到落下后藤半个身位。
她松开自己的手腕,转而伸向后藤垂在身侧的手,一开始只是把指尖搭在掌心里,像是小心翼翼试探着陷阱边界的小动物一样,随后,连同整只手都塞进了后藤独温暖干燥的手心里。
既没有回头,也没有任何别扭的举止,如同弹奏吉他一样自然而熟练地,后藤独握住了喜多柔软的手。
选择在晚上出门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因为这样,后藤さん就看不到喜多越来越红的耳朵,看不到少女纠结又羞涩抿起的唇角,和那抹带着小小的得意的笑容。
周日的中午时,刺眼的阳光被窗帘遮挡在外,只透过些微的温和光芒留在室内,后藤独戴着耳机,坐在地毯上,笔记本电脑滚动的页面在她眼里倒映出来,点开的窗口也只是随意地看两眼。
「在看什么呢?」
喜多从后面冷不防地扑到后藤的背上,环着她的脖子好奇问道。
「衣服?」
「嗯,过两天有受邀演出,所以想着买套新衣服上台穿」
毕竟也不能完全不顾及形象。
「受邀演出?啊,我可以一起去吗?」
「嗯……喜多想去的话也没问题就是了,反正主办方也是熟人」
欢欣雀跃的说着太好了,喜多松开后藤独的脖子,转而贴着她坐下,和后藤一起浏览起界面。
「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也来帮小独一起选好了~」
「诶……可以是可以,但还请你不要给我选那种……」
「我知道的啦,不会找那种让你适应不了的风格,不过因为小独品味太堪忧了所以让我把把关也好」
————
【怎么样?情况有什么改变么】
一缕袅袅升空的烟雾从指尖夹着的烟头飘起,亮着火芒的烟丝在黑夜里十分醒目,后藤独背靠着窗台的防护栏,手臂搭在上面,贴在耳畔的手机听筒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还是那样,你的手机找回来了?」一边回应着凉,后藤独朝向熄了灯的昏暗内室看了一眼,拢了拢身上有点单薄的衬衣,减缓了从领口钻进去的夜里凉风。
【嗯,店老板是个好人,说把手机抵押了的话会很不方便,就先还给我了】
「……要记得还钱啊」
【当然,什么时候手里有钱了我就会立刻还给他的】
「但你欠我的二十多万还……」
【先不说这个。一里,我找到了郁代的联系方式,你要跟她联系一下吗】
后藤独沉默了片刻,复杂的思绪乱麻一样纠缠在一起。虽然现在能够和17岁的喜多待在一起,但这不代表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真正和她发生过那些事的喜多郁代。
「暂时…不用了,我…我想先…」
【知道了,你想说再说】
凉或许会在后藤想要前进时推她一把,也会在她想要退缩时留给她一个喘息的立足之地,却从不会对犹豫不决的后藤独干预她的选择。
后藤独一直以来都很感激这份山田凉式的温柔。
结束通话后,后藤独掐掉烟,回到室内,她照旧去卧室里为睡熟中的喜多盖好被子,借着窗帘缝隙间泄露出来的微薄月光,在床边端详着少女安睡的容颜,因为脸埋在枕头里而有些呼吸不畅,她的脸颊浮起浅浅的红晕,红润的唇瓣也微微开启,呼出热气,寂静的室内只听得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一个人坐在客厅里,静悄悄的,也没什么动作,只是单纯地发了会呆,像是才回过神,后藤独抬起头,想到了什么便起身去储物柜里翻找东西。
光碟被收入卡槽里,连好了耳机,过分醒目的显示屏光线照亮了她。在音乐的前奏响起时,后藤独感觉差了点什么,伸手在电视下面摸索了半天,才想起来酒已经被喜多收拾掉了,因此只能作罢。
是喜多郁代的声音,从略显稚嫩的,到已经初显成熟韵味的,最后是去年的一启访谈节目音频。
大脑不止一次的发出困倦警告,后藤独沉重的眼皮渐渐撑不住了,耳边喜多郁代的声音宛若被扩大了,融化了一样钻入她的脑海,包裹了她的意识,在她混混沌沌光怪陆离的梦境里拖着她沉入海底。
—————
「小独!真是的,睡在这种地方不怕着凉吗」
「诶…啊,小喜多,欢迎回家」
三个月大的纯白英短像只会移动的毛线团一样跳过后藤独的脸,然后跌跌撞撞地迈着小短腿奔向门口正在换鞋的年轻女性,伸手抱起小猫,喜多郁代抬起另一只手里的蛋糕盒子,轻轻晃了晃。
「今天是第一次一起在家庆祝小独生日的日子吧?快点起来,晚了可不等你哦」
二十岁这一年,是后藤独和喜多郁代开始同居后的第一年,也是她们正式交往后的第二年,两人依旧在结束乐队和正在上大学的虹凉二人一起活动,已经闯出了不小名声结束乐队,如今在年轻人一辈的乐坛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在摇曳的烛火中,喜多郁代穿着吊带睡裙,脑袋枕在交叠的手臂上,笑意盈盈地看着闭眼许愿的后藤独,也没错过悄悄睁开一只眼睛想偷看她,结果被抓包后慌乱无措的模样。
「许了什么愿望?」
「啊、不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吗」
「但是小独不说出来的话我要怎么帮你实现呢~?」
「呜……那、那就……希望小喜多能、能……」
后藤独的声音越来越弱气,最后几乎快化成头顶冒出的热蒸汽一样消散了。
「能什么?脸好红啊?……啊,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工口的事情吧」
「不不不是!是、是希望小喜多能一直陪在我身边」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当然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恭喜——!小喜多试镜通过了,接下来就要在演艺圈里大杀四方了啊」
「伊地知前辈说的也太夸张啦。不过没想到会迎来这样的发展呢」
「是啊,像在做梦一样,想要做的事情大都实现了,小波奇和凉果然还是会继续在音乐的道路上走下去,我的话虽然还没能确定下来之后的路,可能像姐姐一样开个演出厅,不过当个经纪人或许也不错?到那个时候说不定还会和小喜多遇上呢哈哈哈」
「说起来,小波奇今天没来吗」
「嗯……」被伊地知星歌问起后藤独,喜多郁代无奈地笑了笑,看起来略有些疲惫。
最近的后藤独面对她时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尽管想要好好问清楚,但是一整天都在外面奔波忙碌的喜多郁代实在是没有力气再去思考。
就像今晚,后藤独把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随后抱着被她喂得胖乎乎的猫缩在沙发旁,漫无目的地翻动着最新的娱乐新闻,播放着作为新星的喜多郁代在众人簇拥之下言笑晏晏的视频片段。
看着那些围绕着喜多郁代的视线里,夹杂着嫉妒的、喜爱的、狂热的,甚至是在暗处潜藏着的觊觎,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着,让她闷闷的喘不上气。即使在心里面大喊着喜多郁代是我的恋人,也没有任何人会听到,也不会减弱分毫那些觊觎的目光。
可是后藤独没办法让自己任性的把喜多郁代留在家里,留在自己身旁,哪里也不许去,她喜欢那样耀眼夺目的喜多郁代,能够在天际翱翔的飞鸟被关在笼中的话实在是悲哀。
不知不觉中睡着了,惊醒后藤独的是门锁打开的声音。尽管已经放轻了动作,还是吵醒了对方的喜多郁代对此感到抱歉。
「欢迎回……小喜多,手里拿着的是……?」
「……嗯」
在喜多郁代洗漱时,后藤独一直坐在床头等着,她的目光有时会不由自主的飘向窗台上放着的那束花,那就像一根并不算太尖锐的刺,但卡在心底一直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好想扔掉。
关了灯后,强撑了一晚上的喜多郁代几乎是沾枕即睡,但是在迷迷糊糊间感觉到身后人的触碰,
喜多郁代立马抓住了那只手,困倦又略显沙哑的声音带着央求意味对后藤独道。
「抱歉…小独,我今天真的很累了,过两天再给你…好吗」
后藤独听话地收了手,转过身去,道了一声晚安。
和凉一起开了工作室,不爱在人前抛头露面的后藤独难得积极地投身于事务里,有时看到这一幕的虹夏感觉十分惊奇,调侃着果然人是会被爱情所改变的,不过只有后藤独自己知道,她并不喜欢做这些,之所以积极,只是为了让自己忙一些,再忙一些,这样就不用整天想着一些很阴暗的东西,就不用察觉到和喜多郁代越来越远的距离。
连续半个月没有见到面,喜多郁代事业重心也越发偏移向国外,在后藤独更难以触及的地方,聊天记录最新消息停留在六天前,以后藤独的单字回应做结尾,便再也没有下文。
喜多郁代回国时,刚下飞机就看到了人群中也很醒目的发色,她脸上止不住露出笑容,刚刚雀跃起来的脚步但很快被理智压下,确定四周没有偷拍的人后,才压抑着欢快的心情走到后藤身边,保持着恰当的距离和她一起坐上回家的车。
「小独,我最近啊……」
吃了一顿相当沉寂的晚饭,期间喜多郁代不止一次地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都在这堪称冷淡的氛围里打消了念头。她察觉得到后藤独的不对劲,却不知道该怎么打开话口。
浴室里淅淅沥沥,后藤独坐在地毯上,戴着耳机写新曲,连喜多郁代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也没注意到,直到脖子忽然被纤细的手臂搂住,身后扑来好闻的气味。
「小独,之前不是说想要吗……」
被灼热气息吹拂过的耳朵迅速通红,后藤独从来受不了喜多郁代的一点点撩拨,没有例外。
(删减一段)
「小独、小独……」
「在」
在这种时候后藤独向来是有应必回的,即便只是喜多郁代在无意识的呢喃。
「你今天……嗯…为什么…不理我呢」
「……没有那回事」
后藤独的语气并没有像她的动作那么热情。
说谎。
喜多郁代睁开满是水雾迷离的双目,眼尾很红。
而事实上喜多郁代确实感觉很委屈,无端地被冷淡对待了,明明在回来之前,她还在想着小独看见她时会有多开心。
「以前就有所察觉了,我知道小独一直想跟我说什么,只是因为被各种事情牵着跑,所以一直没能跟你好好谈谈,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的,我以为你至少能理解我……」
听着喜多郁代染上哭腔的声音,后藤独心揪着一样酸涩而疼痛,她何尝不知道喜多郁代的难处,所以一直以来拼命压抑着自己,尽量不去成为喜多郁代的麻烦,可越是这样,横亘在心的抑痛越是沉积,到最后几乎形成了痼疾。
一旦闸门被打开,想要再收住势就很难了,后藤独心墙被敲开了一个小孔,顺着这不起眼的裂缝,咔嚓、蔓延的越来越长,如同蛛网般迅速布满了正面墙,最后——
「我知道,因为是工作,我理解的,就算看到你在媒体前被其他人揽着肩膀举止亲密时也什么都没说。但是在那个时候,喜多的心里真的有想过我吗」
抽出手指,用纸巾擦干,后藤独在对着喜多郁代说话,视线却一次都没有和喜多郁代对上。
心里面一直在大喊着不要再说了,可这个时候的后藤独的言行已经不受理智所支配了,只是遵从于本能,把积攒了太久太久的东西一股脑倒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够让紧勒着脖子的绳索稍稍放松,呼吸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在说什么……」
喜多郁代完全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
「那只是工作上的安排,我从来没有……」
「如果是工作的话,像我们刚刚做的事情,换别人来你也可以吗」
这样的话不经思考就从嘴里冒出来,而当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时,已经追悔莫及。
喜多郁代睁大了眼睛,里面渐渐蓄起水雾。
「啊、不、不是这样!喜多……」
啪——
「……最差劲了」
终究还是没忍心下重手,但是喜多郁代推开了后藤独。
「我才知道,原来小独根本就没信任过我」
喜多郁代离开的那天,后藤独站在门口,光影在她表情上落下模糊不清的阴影,她看着喜多郁代收拾物品、打包行李,直到喜多郁代拽着行李箱与她擦肩而过。
后藤独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掠过一片衣角。
张开的嘴再没能发出半个音节,最终她闭上眼睛,在身后的门被合上后,泪水从眼角滚落。
满地徒留人去楼空的冷寂。
很小的时候,有一个很奇怪的爱好。在冬季,其他孩子们在嘻嘻哈哈地玩闹着,小小的后藤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呵出的哈气会随着她呼吸的节奏一团一团飘出去,她看着那些无一例外都散失了的雾气,会伸出两只小手去包裹它们,努力地想要让那团雾气留在手心里,那时候她还天真的以为,只要小心一点,再小心一点,就能留住这些终将离她而去的东西。
后藤独睁开眼睛时,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黎明的冷光铺在地板上,耳畔只有钟表走动的机械声响和自己的弱不可闻的呼吸。
万籁俱寂中,她伸手摸上眼角那道干涸了的水痕。
受邀演出的日子到了。
推开休息室的门缝,场内喧沸的人声豁然涌入耳朵里,一眼望去黑压压的人群和挥舞的荧光棒、拉起的横幅,充满了年轻人狂热的呐喊尖叫,喜多郁代不禁喃喃道。
「好厉害……跟我们至今为止的live都完全不在一个等级,小独要在这样的地方演奏吗?」
「不用担心,现在的她跟你所知道的一里很不一样了」
「凉前辈不和小独一起吗?」
「我只是作为这次的主办方合作对象受邀来而已」
穿着黑色长裙的山田凉弹掉手里的烟灰,漫不经心地坐在化妆台前翻动手机,想起来什么,她发出「哦」的声音,然后接着说。
「她马上要上台了,从这边的工作人员通道出去,只要别太惹人注目,你可以随便看」
场内也有着记者,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喜多今天穿的很低调,戴了口罩,如果不是十分熟悉她的人,很难一眼分辨出来。
比起直观的感受,观众们相当激烈的反应倒是先一步让喜多领悟到如今后藤独的人气。
台上聚光灯照亮那个人的时候,喜多的目光便被牢牢定住了。
这是一个全然不同的视角,作为观众,喜多站在台下,站在暗处向绚烂的台上投之以注视。此刻的后藤看起来很高、也很遥远。她的视线几乎没有分给台下任何一位观众,理所当然地将会场分为两极。
周围的人作为背景板渐渐淡去了,世界从喧杂再度变得安静。
眼前的光景于回忆中交错纷杂,从楼梯拐角相对放置的两把凳子,到starry的舞台,到文化祭上所有人举手狂欢那一刻,喜多郁代每一次下意识偏向后藤独的目光。而现在,穿梭于不同时空中的光影于此刻汇聚,汇聚在台上万众瞩目的那个人身上。
没在黑压压的人群里,喜多的手不觉间在胸前握紧,怔怔地、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后藤独。在那炽热直白的目光中,流露着惊艳、憧憬,以及少女尚未能清晰辨明的情愫。
忽然,本该相隔在另一个世界的那个人从吉他上抬起眼,与她目光短暂地相对,湛蓝漂亮的眼眸宛如即将走向七点的繁星,在刺眼夺目的光彩下也依然温和清澈。似乎有那么一瞬之间,后藤独嘴角的弧度轻轻勾起,微不可查,又转瞬即逝,如昙花一现般便又回到了低头专心演奏的状态。
咚、咚、咚——
在耳膜鼓动的声音实在太聒噪了,从心脉向外扩散,血液如同滚烫的岩浆,在她身体里奔腾,喷发,冲上大脑,带来的热浪卷袭了她的脸颊。
咕嘟、
喉咙轻轻滚动,但并没能减弱面上的热意和砰砰直跳的心,反而更让她清晰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溃不成军。
也意识到了,一直捉摸不定的那份悸动究竟为何物。
演奏结束后,后藤独回到后台休息室,她不打算去参加之后的签名会,虽说能自如的站在台上,但要她跟那么多人接触也太为难她了。
「不知道,大概去找你了」
之后还是给喜多配备一个吧。
这么考虑着的时候,低着头大步流星的后藤独忽然感觉身前笼罩了一个人的影子,她差点撞上去,险之又险的刹住了脚。
「后藤老师!!」
陌生的年轻人的声音响起,带着惊喜和激动。
确认自己并不认识对方,后藤独从他的脸上扫到对方胸前挂着的牌子。
记者。
「那个,有什么事情吗?我忙着找人所以……」
「毒物小姐……?嗯」
「没错没错,您果然记得她呀。不过呢,前些日子偶然从她那里听说的一件事让我十分好奇,我听说……您在结束乐队时曾和队里的某位成员交往,请问这是真的吗?是哪位呢?请您务必告诉我」
「等、等一下、这种事情我……」
有闻得这边风动的人注意了过来,甚至远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大喊「在那边!」
人群在朝着这并不算宽阔的走廊涌来。
「是哪位呢?伊地知小姐?山田老师?……还是说如今在国外正当红的喜多小姐呢?」
在听到那个名字时,后藤独表情难以控制地变得僵硬了,紧盯着她一举一动的记者没有错过这样的变化,自以为问到了肯綮之处,他兴奋至极地将录音笔再度往前递。
「果然如此吗!还请您不吝实言!」
「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您脸色很不好,莫非和刚刚那个问题有关吗?啊,难道说……」
后面在说什么已经听不清了。
常年的胃病又开始作犯,阵痛抽绞,使得她额角细汗渗出。疼痛占据了大脑的空间,连视线也模糊起来,如同沉入游泳馆的水底,耳边沸腾的人声被虚化了,慢放了,蒙了水雾般,失真又虚幻。
她看向像是闻到肉香味的饿狼般穷追不舍的记者,又环顾聚拢而来要将她拆分了一样的人们,迟钝的大脑里渐渐浮升起这样的想法。
啊,又是这样令人窒息的感觉。
喜多郁代,她一直是承受着远比这样的场面更强烈的压迫,在这堪称拷问的文字狱里迂回周转,在狼犬环饲之间艰难的寻求立足之处的吗?
那个时候,自己到底是怎么能说出那么差劲的话呢……
带有缺口的心被津咸冰冷的海水倒灌而入,沉甸甸的、压着她的双脚动弹不得。紧攥着的拳一点点卸了力,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后藤独忽然放弃了。如同等待审判的罪人,放弃了为自己辩驳的机会。她只觉得头重脚轻,耳边嘈杂嗡鸣作响,朦胧的水雾渐渐模糊了视线。
她快要被吞没了。
「——独!」
从喧沸的人声里,忽然有一道格外熟悉的声音远远的、突破人群钻入她的耳朵。抱膝藏在纸箱里的那个孩子终于抬起头,露出一双模糊的泪眼,尽管眼前还是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一开始还怀疑是幻听,而下一刻比先前明亮的一声——「小独!」
瞬间将后藤独从深不见底的泥沼之中拉出来了。
与喜多的声音一同出现的,还有一只纤细的手。
「抓住我!」
费力地挤出人群的喜多把手递给后藤独。
眼眶里的雾汽在看到喜多的这一刻,终于化为实体滚落。后藤独还没能完全回过神,但对于喜多的信任让她不假思索地牵住了那只手,身体被用力一带,便挤入了人潮里,逆流而行。
山田凉站在楼上,从窗前看着楼下牵着手一起跑出演出厅的两人,她手里握着刚刚挂断的手机。
「真不错,搞得像恋爱喜剧的热血笨蛋一样,真有你的,一里。」
吐了一句根本没人听到的嘈,山田凉便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回到躺椅上,继续悠闲自得地进行她最近的新爱好,《山田凉传记》的创作。
喜多的手很温暖,体温也比她要高一些,她们就这样跑了很久,没有方向,也没有目的,直到后藤独体力不支,才在夕阳铺设的桥上缓了下来,由奔跑改为漫步,而手始终没有松开。
偶尔有车辆疾驰而过,带起的风扬起发丝,尔后又缓缓回落,重归宁静。被喜多牵着走的后藤独悄悄擦干净了脸上的眼泪,虽然大概率是被看到了那副狼狈又无能的样子,但她还是不想在眼前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喜多面前露出这样脆弱的一面。
「小独,真的变化好大啊」
「是吗……」
「那个啊…抱歉,该说是不小心吗,前两天不小心在家里看到了一张照片……我,不,应该说是未来的我,果然和小独在交往吗」
「……嗯。」
剩下的话自然也不用多说,经过这些天,喜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们之间所面临的BADEND。
脚步渐渐停了下来。
喜多侧过身来面对后藤独,夕阳的余晖在她身上留下暖色的光晕。
「如果不想说的话也没关系,可以告诉我理由吗,是……我伤害了小独吗」
「不是!」后藤独低着的头猛然抬起,急忙否定,而在这之后,语言又陷入一片空白中,她的表情凝滞了片刻后,又落回寂寞的模样。
「喜多从来没有错,是我太过自私了,完全不顾喜多的难处,抱着那种想让喜多只留在自己身边的阴暗想法,嫉妒每一个环绕在喜多身边的人,连别人送的礼物都觉得碍眼极了,甚至产生过扔掉的想法,即便知道这样也许会惹你生气……可我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这样的自己有所改变,甚至于到后来说了很过分的话……而我连道歉都没能做到」
听了这些后会很失望吧?自己就是这么一个阴暗的人,不是什么帅气的吉他手,无法回应谁的期待,只会给人带来麻烦和痛苦而已。
如果可以的话,喜多,别再喜欢上我了。
在心底默读的这句话,随风散在尘埃里,一如她卑微的爱意。
「等一下?诶?这、这不就是…恋爱漫画里常说的占有欲吗?真的假的?小独原来这么喜欢我吗」
完全是意料之外的反应,后藤独错愕的看向满脸兴奋又羞涩的少女,她虚握着的手抵在唇上,脸上红红的,眼里好像会往外冒出kirakira的小星星。
「这样的话感觉自己好像漫画女主一样啊」
「诶……你不生气吗」
「为什么?我很开心啊」
「……被我这种阴暗的人喜欢,也开心的起来吗」
像是要把自己缩在阴影里一样,后藤独背朝着阳光,挡在刘海下的脸模糊不清,只有被牵着的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因为没有抬头的勇气,所以她也并不知道喜多看了她多久,脸上又是什么样的表情。
直到她听见温柔的声音。
「小独,我呢,在刚刚看着小独演奏时,明白了一件事」
牵着的手松开,转而换成了紧密的拥抱,站在路边让后藤独不知所措。
「这份心情,果然是名为恋爱的喜欢。」
「喜多……」
怎么办啊,这样温暖的怀抱,让她还怎么推开。喜多的声音是有什么魔力吗,不管多少次都会让她心跳不已,想要将对方牢牢锁在怀里,永远不分开。
短暂地抱过,喜多便松了手,热源离去让后藤独难免露出「啊、」这样的失落。
双手背在身后,十指相抵,喜多面向映照落日余晖波光粼粼的海面,清澈的声音随之响起。
「我知道,也经常有人这么说,我们的性格是完全相反的,所以很多时候心意没办法相通,不说出口的话就理解不了彼此。虽然不清楚这些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想,会因为这种事讨厌你的喜多是不存在的。离开小独的原因,我能想到的,大概是逃跑吧」
「逃跑?」
「没错,就像把我拉回乐队的那个时候一样,这一次,也可以拜托你吗?强硬一点也可以,不如说我很喜欢主动的小独哦?」
「但是我……」
「小独!」
喜多突然提高的声音让后藤独噤了声。但喜多很快又笑了出来,像一个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样。
「去做吧,对象是小独的话,我可是个很好搞定的女人哦,我就是有这种自信」
所以,相信自己一点,也相信后藤独在喜多郁代心中无可取代的地位吧。
喜多郁代并不喜欢喝酒,她不明白这种辛辣刺喉的东西为什么会受到那么多人喜爱,然而今天,她趴在吧台上,酒杯空了又续,续了又空,直到一只从肩膀上方伸过的手压下她的手腕,才让她从机械的灌酒动作中停下来。
「小喜多!你喝的太多了!我开这家酒吧可不是让你来借酒消愁的啊?」
「前辈……」
一侧的鬓发掖在耳后,耳环在灯下反射着细锐的光,因为过量的酒精,迷离的潮红从她的脸上蔓延至细长的脖子,吐息满是酒气。
「没关系,就这一次」
「到底是怎么了?是工作压力太大了吗,以你现在的成就放松点也没关系吧」
担忧着后辈的精神状态,虹夏坐在她旁边,关切地询问道。奇怪着向来滴酒不沾的小喜多怎么会变成这样,不过当她看到喜多郁代还亮着的手机界面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那个能借我看一下吗?」
「请便……」
喜多郁代毫不在意,下唇抵在薄薄的杯壁上,冰凉的液体再度流入喉中。
她努力的让大脑沦陷于酒精的麻痹中,放空一切,来缓解胸口闷闷作痛。
「什…后藤独恋情曝光?神秘女友?两人携手私奔?什么乱七八糟的标题啊??一看就很假啊」
照片上的两人其中之一毫无疑问是后藤独,另一个人看不清脸。两个人牵着手的背影看起来相当亲密,单从这一组照片来讲的话,的确很容易让人误会。
这样几张照片引出来的谣言一个比一个浮夸,更有甚者编出了一个完整版的爱情故事,如果这不是发生在自己朋友身上的事,虹夏都想要去夸赞一下此人强大的想象力了。
「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啊!小波奇她,她怎么可能」
「我问过凉前辈了,她说这是真的,小独很喜欢那个人」
喜多郁代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的,虹夏不得而知。她恼怒地在心里大骂着凉那个混蛋家伙,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因为无论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尽管这已经是几天前的消息了,但由于跨国的延迟性,真正传到喜多郁代的耳中还是今天下午的事。
嘴里已经苦涩的失去味觉了,喜多郁代趴在手臂上,食指描摹着玻璃杯的边缘。常年的职业素养让她即便在喝醉的状态下也不忘保持着笑容,但她并不知道,这副模样只会更让人心疼。
「前辈,我好后悔啊」
她有时候做梦,也会梦见自己打在小独脸上的那一巴掌,清晰的留下指印。手心上轻微的麻痹感到现在也一直会刺痛她。
和行李一起带走的那只猫,如今已经快八岁了,自从跟着她离国后,渐渐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活泼。有时候它缩在某个角落里一整天,如果想不起来去找猫,似乎就真的会彻底消失了一样。
「小喜多……有些想法不说出来的话,只会让误会更深」
「说出口?我有什么资格呢,为了所谓的工作,总是拿这个当做不关心她的借口,全天底下没有比我更不合格的恋人了吧。工作什么的,真的比她还重要吗?」
拽着行李箱离开的那天,小独就站在门口,她分明看到了她眼眶里强忍的泪水。喜多郁代想着,只要小独说,别走,又或者拽住她,只要这样,她就立马放弃这次绝佳的机遇,留在小独身边,哪怕这辈子也无法取得更长远的发展也无所谓。
可是后藤独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大概她已经累了吧,总是在包容迁就,所以分开是对于小独而言也算是解脱。
「没关系,不用安慰我什么,这样也好,至少能有人照顾她」
梦中呢语般,喜多郁代不知是在说给虹夏,还是说给自己。
喜多郁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给她盖了一件衣服,虹夏头疼地在通讯录里翻找着,打算找个信得过的人送她回去时,忽然一个戴着压低的棒球帽的人进了店,径直向吧台这边走来。
「抱歉,现在不开业」
「小虹夏」
听到对方熟悉的直呼时,虹夏露出错愕的表情,随后睁大眼睛。
「啊!你是——!」
来人摘下帽子,露出那张让虹夏颇有些想念的脸。见到本不该在此地出现的故人让虹夏惊讶又惊喜。
「波…」
后藤独立即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睡着的喜多郁代。
「喜多我带走了」
好热……
睡得并不安稳,乱七八糟的梦一直在颠簸摇晃,晃得她头晕不已,后背冒出的汗粘在身上,难受极了。
偶尔有风吹过,汗水蒸发带来的凉意又让她身体一阵瑟缩。
「冷吗,抱歉,马上就到了」
是谁啊……
好熟悉,以前和小独在一起的时候,觉得累了,只要撒娇就能让对方心甘情愿的背着自己回家,小独总是那样,在娇纵宠溺她这方面比谁都过火。
因为她说怀念家里做的饭,而特意去学厨,说实话,一开始做得真的难吃的离谱,可是不知不觉间竟然也能像模像样了,这些努力过程是她没能看到的。
没有人知道,喜多郁代究竟有多想要向全天下炫耀自己的恋人。
「喜多,醒醒,喝点牛奶」
被人叫醒后,喜多郁代难受地皱起眉,刺眼的灯光让她刚睁开的眼睛又眯起来。
手臂环过她的后颈,用了些力把喜多郁代扶起来,后藤独端着刚刚从外面买来的热牛奶递到她嘴边。
要从酒吧走回喜多郁代的住所太麻烦了,她索性在附近找了家宾馆。
这到底是喝了多少啊,喜多原来也会这样酗酒吗……
看着喜多郁代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样,后藤独内心五味杂陈。从凉那里得知了虹夏现在的位置后立马就订了机票过来,她甚至连一件衣服都没带,本想先去找虹夏,却意外的看到了喜多郁代。
明明是自己一直惧怕着的、时隔多年的再次见面,在跨洋的天空中,后藤独便看着机舱外蔓延至尽头的浮云,想了无数种相会场景,最悲惨的不过是发现喜多郁代有了新欢——如果是那样的话,她会马上坐上回程的飞机。
但真的见到人之后,她却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也没有了。
依靠在后藤独的怀里,乖乖地喝过牛奶后,喜多郁代又闭上了眼睛,滚烫灼热的气息从她微启的红润唇瓣间呵出。
看着怀里人安静又乖巧的模样,后藤独小心翼翼地将掌心贴在她的脸颊上,拇指轻抚,不敢丝毫用力,唯恐惊动了对方,这梦境便也如浮云般消散。
「好想你……」他呢喃着,一路上压抑的思念还是忍不住从口中泄露。
啪嗒、
还带着点温度的泪砸在喜多郁代的侧脸上。
一滴接着一滴,没完没了,终于对此感到些许烦躁,喜多郁代抬手用袖子擦掉了脸上的一片湿润,她紧紧蹙着眉,用力的想要看清到底是谁烦她,看起来就好像在瞪人一样。
「啊、对对对不起,我没想要吵醒你」
眼前的人像是有分身术一样,模模糊糊的还背着光,长发扫在她脸上痒死了。可是当对方开口的那一刻,喜多郁代立马就听出来了。
「……小独?」
鼻音很重,嗓音也满是疲惫的沙哑感,可即便如此,再次听到她这么叫自己时,后藤独还是控制不住再次眼眶一红。
她还愿意这么叫自己吗?
「我、我去接点水给你擦身体」
擦掉眼泪,后藤独放下喜多郁代,匆匆想要转身,但却被对方一把抓住了衣角。
「小独……抱我去浴室」
又在撒娇了,后藤独的心跳加快,她按照喜多郁代所说的,打横抱起对方,怀里的人几乎没什么分量,额头抵在她肩窝里,吐息熏得侧颈也渐渐被染红。
(删减部分)
醒来时,窗外的阳光已经很强烈了,睡得昏昏沉沉的喜多郁代抬起遍布痕迹的胳膊挡在眼前。
过了几秒。
「??」
猛然从床上坐起,喜多郁代表情一片空白,记忆加载得相当缓慢,而当她看到自己身上的惨状时,更是大脑宕机。
等等、等等???
差点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而如坠深渊的喜多郁代,在看清身边躺着的人是谁时,脱力般的松了口气。
直到断片的记忆逐渐回笼,她才记起其中的几个节点。昨晚喝得太多了而失去理性了,到现在她才对「小独居然就在身边」这件事有了后知后觉的认知。
她迷迷糊糊地想抱住喜多郁代,但是却被对方推开了。
「……?」
昨晚不是很热情吗?
啊、果然还在生气吗……
「后藤さん,来找我做什么呢」
不妙,这看来是相当生气啊!
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立即坐正了身体,但低头看到自己衣不蔽体的上身和肩膀上的牙印时,后藤独脸上一红,又把身体缩回被子里。
「那个、我,我是来向小喜多道歉的,那天说出那种话的我真的罪该万死,无论你怎么处罚我也好,就、就算是下跪跪到你满意也好,还是要我当街表演切腹自尽也好……只要你别不要我……」
心被扎痛,几乎让喜多郁代窒息。
「我没有在说这件事。不好好陪着你的女朋友,和前任牵扯不休,我不觉得这是对的」
「……诶?那个、你在说什么……」
委屈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密密麻麻啃噬着她,可这次喜多郁代无论如何都舍不下心再去打后藤独一巴掌了。
藏在被窝里的手用力扣紧,掌心掐得生疼,喜多郁代别开脸,语气生硬。
有一根直线发出哔——地一声,豁然点亮了后藤独脑袋里的那颗灯泡。
啊,原来如此。
「小喜多……莫非是吃醋了吗?」
后藤凑近了些,手撑在喜多郁代身侧,忍不住从眼底透露出欣喜之意。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感到莫名其妙的喜多郁代身体往旁边躲了些。
「你回去吧,道歉的话也不用,毕竟我……」
「小喜多,很在意那孩子?」
被后藤独步步紧逼,喜多郁代居然感到了一点压迫,让她有些自乱阵脚。
「什么在意不在意、跟我也…没什么关系了吧,别再……!!!你……」
话还没有说完,嘴角就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袭击了。那是后藤独的唇,偷亲成功的后藤独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她不顾喜多郁代的阻拦,揽住对方的腰,像只大型犬一样趴在喜多郁代身上。
「是误会。我不会喜欢上喜多以外的人」
心跳漏了一拍,喜多郁代揪着床单的手指无意识地缩了一下。
「凉前辈说你喜欢她……」
「也没说错」
眼看喜多郁代脸上的表情即将转为失望,后藤独补上了后半句。
「但喜多为什么没有问过凉,那个人是谁呢?」
「跟我一起回去吧,见到人之后喜多就会明白了」
—
「所以?你们俩就回来了?」
「是啊,但是……本来是想让她们见一面的,不过回到家后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她已经回去了吧,在你去找郁代的时候」
「啊……明明连声再见都没能好好跟她说」
她感觉难以置信,但却又不由自主地相信。照片上的年轻女孩子笑容明媚,有着独属于那个时代的天真烂漫,喜多郁代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那么笑过了。
看着照片里的点点滴滴,她忽然有种很奇妙的感觉,食指摩挲在其中一张偷拍睡着的后藤独,还比了一个耶的照片上,记忆的某个地方渐渐松动了,露出一些原本的面貌,丰富了她对这张照片的印象。
总感觉好像……记得一些。
虽然陌生的像是被强行植入其中的记忆一样,可是在这段短暂的记忆里感受到的,几乎让她落泪的幸福感并不作假。徜徉在漫长的时光潮汐,那便是埋在沙粒下,封锁起来装着宝藏的木匣子。
在最后一张照片的背后,喜多郁代发现了一行字,那青涩的笔触比起她现在为了签名而潦草很多的字迹更加认真端正。
【我知道你会看到这里的。因为我相信小独,一定会把喜多带回来】
他们几乎是扒遍了娱乐圈,想要找到一个相吻合的人,从男明星到女明星,更有甚者丧心病狂到连童星都算上了,没有一个能得到实锤,终于在这些乌烟瘴气的讨论楼里,出现了后藤独这个名字。
不过在舆论的大浪滚滚之下,这点小水花很快就被人们毫不在意地忽略过去了,甚至都不需要澄清反驳。
喜多郁代和后藤独?虽然她们曾是关系不错的队友,但要说这样的两人会交往,未免太离谱了吧?说喜多郁代在和hmj老师谈恋爱都比这个靠谱。
在人们众说纷纭之时,作为当事人的喜多郁代正在喂猫。
搬回来一个多月,猫又变得活泼了起来,经常大晚上偷偷溜进她们房间,踩着后藤独的脸,在她们俩中间缩成一团,呼噜打得比人都响。
「小独」
「嗯?」
猫条挤干净了之后,喜多郁代抻了个懒腰,放松身体倒在后藤独怀里,用手指怼了怼她的下巴。
「明天的采访,我会公布的。你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
「居然说为什么……你不是很不喜欢暴露在人前吗?而且我……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你抱有敌意而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后藤独沉思了片刻,随后握住喜多点着她下颌的手,认真地低头与喜多郁代对视。
「我确实害怕会成为众矢之的,可是在那之前,我更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喜多是我的女朋友——我才是喜多的恋人」
她要让后藤独这个名字成为喜多郁代生命中无法分割的关联词,而不是只在喜多郁代的阴影里成为她的绊脚石。
「……小独总会在这种不经意的时候暴击我」
「暴、暴击??是我刚刚的话哪里不对吗?抱歉」
「真是的,算啦……小独」
从后藤独怀里起身,喜多郁代手肘撑在她腿上,半转过来面向后藤,忽然露出笑意。
「明天,要跟我一起吗?」
「明明是要公开恋情,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很寂寞啊」
似乎是想要捉弄一下后藤独以令其露出什么有趣的反应,喜多郁代像是在挑衅,又像是在勾引,用食指轻轻勾住了后藤独搁置在膝盖上的手,抬起后与她手指相抵。
和想象中稍微有些不一样,后藤只是仍维持着略有一丝惊讶的表情。喜多郁代只当她是呆住了,于是决定放过她。
「开玩笑的啦,我自己也不是应付不…」
「我要去」
「…了……什么?」
后藤独再度重复了一遍。
她的表情看不出来任何迟疑,坚定融汇在那双没有一丝波澜的湛蓝眼眸里。
心忽然被什么触动了。
喜多郁代收敛了玩笑的态度,她与后藤独毫不闪避的目光相对许久,直到自己的心彻底乱了节奏。
最终,名为感动的无奈笑意出现在她唇角。
相抵的手指悄然改为牢牢相扣,后藤独以同等力度回握,掌心的温热互相交融,鼓动的脉搏将彼此的心跳声溶于这无声流淌的暧昧中,随着她们之间的距离,逐渐靠近了。
「不会逃跑?」
呼吸已然凑近到炽热可闻,呢喃般的轻语自喜多郁代口中流露。
如果说上一刻喜多郁代尚还只是期待着一个不可能的回答,那么这一刻她只是等待着一个必然的结果。
看着眼前已经闭上眼睛的人,后藤独略有些泛红的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她同样闭上眼睛,将最后一丝距离消弥于无形。
「当然不会」
——全文完——
不过审推特见
“吱呀”
“苏杉杉,你回来啦?干嘛去了,一个下午都见不到人。”赵佳蕊抬头撇了一眼确认来人是自己的室友后边翻书边问到。
“哦,去领了个结婚证。”苏杉杉把红本随手往桌上一扔,将挎着的包摘下来在衣柜上挂好。
疯狂的,荒谬的,她在大三这年闪婚了。
赵佳蕊听后从书海中抽身抬头,摘下半边耳机呆愣愣看着苏杉杉问道:“杉杉,你也修不够学分吗?”
是学校的规定,一本结婚证抵两个毕业学分。
赵佳蕊是走的艺术特招进的学校,曾经说如果毕不了业就找人拼团领个结婚证,但其实她不用担心这个毕竟她选择艺术是因为喜欢并不是因为成绩不好所以她不用担心不能毕业......
赵佳蕊是走的艺术特招进的学校,曾经说如果毕不了业就找人拼团领个结婚证,但其实她不用担心这个毕竟她选择艺术是因为喜欢并不是因为成绩不好所以她不用担心不能毕业的问题。
但是怎么想,苏杉杉毕不了业的概率就像是火星撞地球一样。
“咳,咳咳——”赵佳蕊因为震惊呛了口可乐,憋的脸都红了,“不是,你怎么领证和吃饭一样平静的?!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从没听你提过啊!”
苏杉杉想了想,还是暂时没办法坦白,于是弯着眼睛笑得狡黠,“你猜?”
她和周诗雨商业联姻,她早在十六岁就知道自己有一个到法定年龄就要结婚的对象。不需要有什么恋爱过程,只是两家选出来的牺牲品而已。
抛开感情不谈,周家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联姻对象。然而一切的前提是这是一场婚姻,抛开感情来讲有些滑稽。
甚至在结婚前,连混个眼熟都没做到,周诗雨在民政局门口等她的时候,路过三次才认出她来。
领了证后简单吃了顿饭,周诗雨只跟她提了一个要求——和平共处,各过各的。必要时候打个配合,三年一过,去留随意。
周诗雨其实无所谓结不结婚,一张结婚证困不住她,火象星座一向最自由。只是她没想到苏杉杉听完她说的,托着下巴绽开了笑,她回答的很痛快,她说:“好啊。”
她有些错愕,心里没由来感到不爽。明明是她提出的要求,在苏杉杉这么爽快的答应后,他却有一种被挑衅的错觉。
但不得不说,她有些后悔。当时第一眼见到苏杉杉也并没有反感,而是在心底大喊:好漂亮
她一向喜欢小只又长得精致漂亮的类型,她偷偷用眼神打量了苏杉杉的身材,她想她们一定很契合。
以至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她会按照原先自己设计过的台词去和苏杉杉约法三章。
各自相安无事,从不逾矩。
只有在酒会上才会出现的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苏杉杉恭顺的牵着或挽着她手臂,乖巧的贴在她身边,偶尔需要她的时候才会说几句。多数时候都挂着得体的笑,被其他达官显贵调侃两人新婚燕尔好不甜蜜时,也只会红着脸低头,拽拽周诗雨的袖口让他摆平。
这时周诗雨就会给她讨一块小蛋糕,摸摸她脑袋让她先去落座。
这时的苏杉杉是极听话的,在她的认知里她是在履行“必要时刻逢场作戏”的条约,而周诗雨却享受这一刻被苏杉杉依赖的感觉,心中泛起一阵痒意。
如果苏杉杉一直是这样的苏杉杉,那就太好了,周诗雨这样想。
然而这隐秘的情愫很快就会被熄灭,苏杉杉与她的亲密无间仅仅只在人前展现。一到了两人独处的时刻,就会立即与她分开,退到得体的距离。
自然也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即使一同回家,苏杉杉也只会在进入自己房间的前一秒,回过头对她说:
“晚安,粥粥。”
“老婆,我今晚不回家吃饭哦。”
被周诗雨叫老婆是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苏杉杉愣了一下,把手机拿远点确认是周诗雨本人后,淡淡说了一句:“你…打错了吧?”
苏杉杉以为她是拨给哪个小情人的,误打到自己这来了。一阵窸窸翠窣的杂音,周诗雨的声音又低又缓的从对面传来,模模糊糊的有些听不太真切,“配合一下。”
苏杉杉明白过来,这是应酬上遇到麻烦想提前溜了,“你把免提打开。”
周诗雨乖乖照做,苏杉杉的话带了点娇气,又像被她惯的无法无天似的,“那你早点回来哦,不许喝酒,也不许看别的女孩子。超过晚上八点钟回家,我就不给你开门了!”
顺便不动声色的挡开为她准备的漂亮女孩的手,被其他人调侃一番后就离场了。
周诗雨有多少种借口推脱这场饭局,却偏偏打给了苏杉杉,她没法说服自己只是单纯有个天然的借口,她不用白不用。
至少自己在嘴上揩油某人的时候,她是开心的。甚至在得到老婆软绵绵的回应后,内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离场时走路都发飘。
比如什么,“我老婆不喜欢闻酒气,喝了酒不让我睡床的。”
比如什么,“我家乖乖占有欲太强,不喜欢我和女生靠太近。”
诸如此类酸掉牙的话,久而久之所有人都知道周家继承人“家有悍妻”了。
都怪周诗雨,坏了自己在外的名声,苏杉杉懊恼的想。
这时候便不必装的恃宠而骄了,苏杉杉只会安静的听完,然后嘱咐她,“好,那你路上小心。我让阿姨给你做醒酒汤。”
赵佳蕊从旁边冒出来,突然来了句“哎呦,这么爱啊,一天要报备八百回哦。”
“是吗?”
一来二去两人也比之前熟悉了不少,苏杉杉慢慢的也会在周末的时候回家和周诗雨一起吃一顿饭。
苏杉杉怪周诗雨在外面乱说,气鼓鼓的朝她皱皱鼻子,欲要再说就被周诗雨夹给她的排骨堵住了嘴。
“哎呀,大不了你也造谣回来嘛,我又没有不给,你说是吧老婆?”周诗雨饭没动多少,托着腮看她吃完一口菜就给她夹一口。
她倒真希望苏杉杉也能在外面炫耀似的提到她,仿佛这就是在宣示主权了。
“我才不呢!”苏杉杉两颊吃得鼓鼓的,点了点她的饭碗,“不许叫我老婆!快吃饭!”
周诗雨挑了挑眉,瘪着嘴听话的端起饭碗,小声嘟囔道:“就叫,就叫!合法的还不给叫!”
明明在外面都可以叫,她私底下叫叫怎么啦!怎么啦!?
还凶她,还这么爱管着她,不是恃宠而骄是什么?不是她老婆是什么?!
周诗雨恨恨的戳着碗里的米饭,苏杉杉别别扭扭学着她的样子也把一块排骨放到他碗里,软下声哄她:“哎呀,我,我心情好的话可以叫···快吃饭啦~”
什么嘛,明明之前是你说要各过各的。算了,不拆穿你。
周诗雨想要抬眼去看,人已经红着耳尖快要把自己的脸埋进饭碗里。
苏杉杉是一个乐于接纳别人的爱意,也知道如何去爱人的人。
像个小爱神,至少周诗雨这么评价。
苏杉杉会在留宿的第二天早晨,亲手为她做一顿早餐,不带任何其他的暖昧。
倘若赶巧,周诗雨能遇上苏杉杉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围裙系在腰上,勒出好看的腰线。
周诗雨总会站在楼梯的拐角处贪婪的望向她的背影,肖想自己如何搂上那截细腰。
开口逗老婆是经常的事。
“好贤妻良母哦,杉杉~”周诗雨靠着门框,看着背对着她的小蘑菇炸毛成一颗蒲公英。
于是周诗雨的早饭就会变成两颗煎坏了的蛋。若不赶巧,苏杉杉也不会吵扰她,只会在餐桌上留一个小小的便利贴,提醒她好好吃饭,顺便画上一个她自创的线条小人,然后背着她的书包去赶早课。
发现起晚了的周诗雨,就只好拉开自己房间窗帘的一角,望向老婆一蹦一蹦的背影,像只小兔子。
不似周诗雨的人生只有黑白灰,苏杉杉的世界和她的衣柜一般,五彩班斓。
像不同口味的糖果,想让人拆开包装尝一口甜美。
“不是好学生吗苏杉杉?逃课回来陪我过洋节啊?”周诗雨低低地笑,手上却很诚实的把今晚的跨国会议取消了。
天公作美,到了傍晚开始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小时候她俩在南方长大,南方是很难见到雪的,即使下了雪也很快会在地面上化作水。
所以尽管现在迁到了北京居住,每年的雪像不要钱似的往下落,好像受到小时候的影响,每每下雪还是会觉得稀奇。
周诗雨在厨房收拾残局,今天苏杉杉说回家,周诗雨就让阿姨先下班了,以至于自己沦落到做洗碗小工。
她出来时,看到苏杉杉侧身坐在靠窗的沙发上,室内外巨大的温差让玻璃起了雾,苏杉杉指尖划过玻璃,留下一道湿痕。
周诗雨悄悄来到他身后,弯下腰在窗上画了颗爱心,随后又用拇指快速抹掉,“要出去玩吗?”苏杉杉本百无聊赖的托着下巴,一听到她的话立刻眼睛亮亮的回过头来,“走!”
外面的雪已经在地上积起来,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周诗雨和苏杉杉一起堆了一个雪人,苏杉杉还给它安了两个豆豆眼。苏杉杉拍了拍雪人的脑袋,哈哈大笑道:“好像你啊!”周诗雨伸手过去捏了捏她已经冻得通红的脸颊,“走了,回去了。”
她和苏杉杉仍然保持着分房睡的状态,她倒是想提出和苏杉杉睡一张床,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每每想到这里,她都只能痛骂当初自己为什么非要装那个b和苏杉杉说什么互不干涉。
她正要关灯,苏杉杉敲了敲她的房门,从门口探进一个脑袋来,语气有些窘迫:“那个…粥粥,我没有被子…”
她抱着枕头,两只脚赤着搭在一起,睡衣领口松松垮垮的,稍一低头就能一览风光。这不就是正中下怀。
周诗雨憋着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些,“啊,那可能阿姨拿去洗了没送回来。”“要不,你送我回学校?虽然现在应该门禁了…我和阿姨说说好话,说不定能进去。”苏杉杉不自然的摸着后脑勺。
周诗雨拽着他手腕进入自己房间,把自己枕头往旁边一丢让出半个床位,“你睡我这儿呗,回去干嘛呀。”
笑死,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苏杉杉一开始还别别扭扭,周诗雨急了大喊:“哎呀,哪家合法妻妻不睡一张床啊!应该也就我俩了呀!”苏杉杉一想也是,心安理得的把被子一掀躺下了。
睡到半夜苏杉杉滚进周诗雨怀里,周诗雨一摸她身上,滚烫得像个火炉似的。或许是因为昨晚玩雪受了风,半夜里才烧起来了。
周诗雨推推她,她迷迷糊糊醒来,感觉眼皮有一千斤重。“杉杉,你还好吗?”“哼..哼”,声音小得她听不见,周诗雨只好将耳朵凑到她唇边,“什么?”苏杉杉用手臂环住她的脖子,脑袋往她怀里钻嘴巴里不清醒又软绵绵的喊:“嗯?宝贝…”周诗雨脑袋“嗡”的一下,她感觉现在发烧的是她了,连呼吸都是滚烫灼热的。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控制不住露出笑容,轻声哄着。
“老婆,你再喊一遍”
苏杉杉被她晃的烦了,意识有些回笼,皱着眉头发小肆气,“周诗雨!!你不睡就滚下去,我头痛死了!”“好好好,我不说了。”
周诗雨爬起来开了盏小夜灯,手掌抵在她太阳穴给她轻轻的揉,年轻人到底身体好,病来得快,去得也快,吃了两顿药烧退了就又活蹦乱跳了。
但是半夜如何撩拔人的好像忘的一干二净了,小没良心的,管杀不管埋。
周诗雨第一次进苏杉杉的学校,作为家属陪同。外面的雪化后结了冰,厚厚一层覆盖在地上。这便是最恼人的了,一个不留神就能摔个人仰马翻。何况像苏杉杉这样腿脚总抛锚的。
眼看着要摔,周诗雨赶紧眼疾手快拉住人。等她站稳了,手也没松开,就这样牵着她慢慢在校园里走。周诗雨嘴上忍不住抱怨道:“知道今天路滑,还非得穿你这双不防滑的鞋,之前腿上磕的疤现在还没消呢,又想多一个是吧?”
“哎呀,我以为不会的嘛。”苏杉杉不以为忘,讨好的晃晃她的手。她想借此松开,周诗雨却不给机会。紧了紧攥着她的手。一路无话,手心倒潮湿的出了汗。周诗雨把她送到宿舍楼下,拉着她的手和她面对面。
苏杉杉见她不语,便凑到她跟前眨了眨眼“粥粥,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呀?”周诗雨看着脚尖,挠挠头,话到嘴边又顾左右而言她,“那个…你和我搬一个房间住呗。”苏杉杉弯了弯眉眼,和第一次谈判时一样的语气。
“好呀”
周诗雨开始频繁的来她学校,多数是找她吃一顿饭就走,自然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她今天来的比平时早些,刚好遇上学生下晚课,她照常在苏杉杉宿舍楼下等,远远就看见一颗小蘑菇从远处背着包晃晃悠悠走来。
周诗雨刚想冲她挥挥手,就看到一个女孩火急火燎跑到她身边。似乎是递给了苏杉杉什么东西,是…一个粉色的册子?苏杉杉接过来看了看,很高兴的把小册子搂在胸口,脸上挂着小括弧和女生并肩边走边聊。甚至周诗雨都走到她面前了,她还没有注忘到。苏杉杉和人说话总是很真诚的注视着对方的眼睛苏杉杉抬手拍了拍周诗雨垂在自己胸口的手。女生看出两人之间气氛的不正常,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那我先走咯。”目送女孩走远,苏杉杉这才有空抽出身来应付周诗雨,“你今天没事?”“我要是有事,可不就看不到你和别的女孩聊的火热了呗。”
周诗雨语气含酸拈醋的,气呼呼的捏捏她耳垂,“她给你送的什么?”苏杉杉看她一直偷瞄,就把本子举到她面前。“是学生会给的学生名单,你想什么?”“哦。”周诗雨瘪瘪嘴,连珠炮似的追问,“那为什么是粉色的封皮?那为什么是女孩子给你送?你还笑那么开心!苏杉杉伸手捏住她嘴唇,吵架她是最不在行,只能给人手动消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给我闭嘴!”
一直别别扭扭到吃过饭,虽然周诗雨心里那道坎还没过去,但还是要去牵苏杉杉的手。苏杉杉也任由她牵着,实际上她一直默许某人的越界行为,毕竟是持证上岗,做什么都没关系。
“苏杉杉,你不能趁我不在偷偷跟别人搞校园恋情哦。”周诗雨不放心的警告她。苏杉杉有些无奈的笑,她用另一只手扶住额头,“你脑袋里到底想的什么啊。”
赵佳蕊和刘闲吃完饭回来,就看到前边苏杉杉被人牵着在校园里散步。“哎你看那边那个是不是苏杉杉她爱人啊?”刘闲用手捅咕旁边的赵佳蕊,用自以为小声的音量问。“不知道,应该不是吧。”还没等赵佳蕊说完刘闲“嗖—”的一下跑出去了。
刘闲一个箭步冲到苏杉杉身边,用肩膀撞了一下她,“苏杉杉,不介绍一下吗?”苏杉杉吓了一跳“干嘛啊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吗?吓死我了。”说完一边故技重施的指了指周诗雨,“我朋友。”“赵佳蕊真让你说对了啊。”赵佳蕊双手插着兜,晃晃悠悠从后面凑上来。“才不是呢!!”周诗雨变成皱皱巴巴的小猪,大声说:“苏杉杉,我俩明明都领证了!”“哦豁,赵佳蕊我就说是爱人吧!一杯奶茶。”听到要请客,赵佳蕊直接一个告辞头也不回的走了,刘闲小跑追上赵佳蕊后抱着赵佳蕊的手臂在说着什么。
周诗雨咬牙切齿的看苏杉杉,重重捏了两下他的手,“苏杉杉!你干嘛都不说我是你结婚对象啊!“周诗雨,我再问你一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苏杉杉笑得狡黠,问了周诗雨第一次送她回宿舍时一模一样的问题。
“没,没有啊就是想问问你之后过生日要不要一起。”
“还有呢?就只有这个吗?”苏杉杉的话里盛若笑意。周诗雨听出来她话语中的玩味,像只垂头丧气的小狗,不好意思的弯下腰抱住苏杉杉,整个人趴在她身上。
苏杉杉有些吃力地接住她,用手摸了摸她的后背,“你喜欢我,是不是?”周诗雨把脸埋在她肩膀,声音闷闷的,“嗯…”“听不清,你说什么?”“喜欢你。”周诗雨用犬齿轻咬一口她的肩膀,布料涸出一小圈湿痕。“嘶...你还真是小狗啊?”苏杉杉拍拍她后脑勺“那我就勉强同意咯,早就合法的小朋友。”
真正求婚是在苏杉杉的毕业典礼。苏杉杉还穿着学士服,远远就看到周诗雨捧着一束向日葵在礼堂外等她。
周诗雨奔向她,把花塞到她怀里,“毕业快乐”“周诗雨,你不对劲。”周诗雨看她眼神乱飘,隐隐约约猜测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是你聪明。”周诗雨背在身后的手朝场外的僚机刘闲招了招。
“你别搞那些恶心人的啊我告诉你。”
嘴上是这么说,真的等到周诗雨捧着红玫瑰和戒指向她求婚的时候,又忍不住要掉眼泪了。
“苏杉杉,我一直没有给你一个正式的告白。我也怕我的承诺来太晚了,你就不愿意等我了。所以,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人慢慢聚集起来,苏杉杉的脸红得快滴血,小声说道:“十六岁。”“什么?”周诗雨没听明白她的意思,呆愣愣望向她。苏杉杉把手递过去,望向她眼底,
“十六岁我就想和你结婚。”
她们在众人的见证中拥吻。
来点女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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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吉塔扎瓦的雨并不大,但总不停歇。有人怀疑这根本不是什么雨,只是上头洒下来的空调漏水。这并没有什么考证,因为说着这种话上去的人要不然是被射成了蜂窝丢下来,要不然就是再也不回来了。
吉塔扎瓦和市默法律上并没有规定不能来往,说到底也只是一座城市的两个分层罢了,但地上市默的人总会嫌弃吉塔扎瓦的低俗暴力,同理地下吉塔扎瓦的人也从来瞧不起市默的绅士品德,皮笑肉不笑的家伙们。只有些“纵横家”整天穿着廉价西装上蹿下跳,后藤一里不知道市默的人怎么看待,至少在吉塔扎瓦的俗语里他们被骂做“叼着腐烂鹅肝的狗”。
在今夜的第三声枪响后,后藤一里终于成功解开了那团混乱的线,...
在今夜的第三声枪响后,后藤一里终于成功解开了那团混乱的线,撑开耳机夹紧耳部,这个世界便只剩下了音乐。伊地知虹夏曾关心过她,撇开伤害听力不说——自从义体被发明之后没有人会在意健康,这么做很容易不明不白地就倒在了哪条小巷的不满中。后藤一里不以为然,在吉塔扎瓦出生的人通常都没有贪生怕死的,那是独属于市默人和他们的狗的富贵病。而对于后藤一里这条野槌蛇而言,音乐就是她的全部。
01
“啊,波奇你来了。”
“晚上好。”后藤一里用没有人能听见的声音热情地问候着。
“今天我们是第一个出场。”伊地知虹夏比出食指,笑得像是完成了什么伟大的壮举,她总是这么开朗。“虽然说一共只有两个乐队。”
“这意味着我们要连续演奏三个小时。”山田凉熟练地擦着酒杯,“从第三首歌就开始放录音吧,反正没有人会注意。”
“凉,要好好工作!”
“只要今天没有人拿着酒瓶上来砸我的贝斯。”山田凉又做出委屈的哭脸,含情脉脉地望向舞台上躺着的某把充满尖刺造型浮夸的红黑色乐器。
“那又不是你的琴。”
后藤一里正在一家名叫STARRY的酒吧工作,同时担任着调酒师和驻吧乐手。她原本只有乐手的职位,但在这个人工智能泛滥的时代谁又愿意听人可能会出错的演奏。店长伊地知星歌看在她可怜的份上,从头开始呕心沥血地培养她调酒,才让她进兜的钱足以不饿死在下水道旁成为老鼠的食物。
往难听点讲,这家酒吧本来就是赔钱生意,雇佣着一群要吃要喝还会叫苦叫累的人来做机器人的活。好在这里的地段不错,正巧挤在花街和赌场中间,而这种只有在地下才被允许的违法活动自然也会吸引些地上的有钱人。后藤一里生得张好皮囊,在被山田凉强行矫正好体态后也能赚到笔可观的小费,不善言辞的“阴湿”也转而被称为“高冷”。后藤一里大概是为此很感激山田凉的,不过她想不到什么用钱之处,于是这些小费大部分也都成了山田凉的消遣。
02
后藤一里原以为自己的生活就会这样平淡地持续着,直到某个不幸的夜晚,被某处的流弹射穿了心脏,这个死法再吉塔扎瓦不过了。
好吧,死去的夜晚并非不幸,令人尴尬到想死的生活才是。
伊地知虹夏带着一位光鲜亮丽的女生走到她的面前,告诉她这是来打临时工的新人,自己和凉都很忙碌,要后藤一里指导一下。
“是后藤小姐对吧!我叫喜多郁代,叫我喜多就可以了,请多多指教!”
那是地上的人,后藤一里毫无根据地确信,是会乘着玻璃电梯飞驰上那座座白塔的企业员工。
『怎么会有人抛弃每日观赏着绿植微笑明媚阳光的美好生活,跑下来挨枪子儿。』
但是喜多郁代依旧站在后藤一里面前,她觉得这红发女人早就被这里层出不穷民俗活动给打坏了脑袋。
后藤一里连吉塔扎瓦的人都没有交流多少,现在竟然让她去教导一位一看就是市默下来的超级现充。她有在网络上看到过这类型的人,举着手机在市默街头转圈,记录下周围一切耀眼的光。
“耶……多多……指教……哦~”后藤一里反手比剪刀,奋力将嘴角上提,声音细小而颤动,眼神丝毫不敢落在喜多郁代身上,怕会弄脏了对方。
“诶,这是在干什么。”
『绝对被嫌弃了啊!后藤一里!』
她尬笑着转过身,决定调酒,只可惜她的手也抖得不行,险些砸碎好几瓶在吉塔扎瓦十分名贵的酒。好在调酒工具是铁制的,摔几次也不会坏。这样摇出来的酒想必混合得也更加均匀罢。
后藤一里想不出个为何,在STARRY这几年来接待的市默人不算少了,面对豪爽的小费她也能勉强用清亮的声线道声谢谢。到了这位新人面前却丝毫发挥不出练习的果效,店长耗费的心力如一江春水向东流。在品尝过自己调出的饮品后后藤一里立即想钻进旁边的可燃垃圾桶里,但是她只能颤抖地将这份杰作倒出。
“我能尝尝吗?”
『该死的快点拒绝她,这样下去还怎么对得起前辈的威名』
“啊,好的,请。”
“感觉还不错,这就是吉塔扎瓦特有的风味吗?”
『很抱歉只是我太烂了』
“有什么我能试调的酒吗?”
“啊,这一杯,可以。”后藤一里抵不住喜多郁代的眼睛,那里头像是藏着个太阳,这也是她从网上看来的,吉塔扎瓦从来没有太阳。“那么首先是……”
“后藤小姐专注调酒,不用顾忌我也可以。边调酒边说话很困难吧,我会记住演示的!”
后藤一里呆愣地望着眼前光芒四射的喜多郁代,莫名的情绪涌上心间,就像是伊地知虹夏在将自己带到STARRY时的那杯热可可,温暖,古早的感情突然从满是灰尘的仓库中冒出头来,大肆喧嚷着自己的存在感。
03
“凉小姐果然很帅啊!”
后藤一里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喜多郁代会下到吉塔扎瓦这样的老鼠栖息地,山田凉,后藤一里了解的唯一市默人。或许市默人就是这样惺惺相惜的,不过后藤一里认为山田凉不能算是个市默人,与她的想象相差甚大,只能说是个市默怪人,因为她在吉塔扎瓦也算是怪异的那类。
山田凉自信地撩了下刘海,将手在喜多郁代面前摊开,“20.”
“我付!”
随后是伊地知虹夏的鼓棒飞来,精准地打散了凉的架势,“不要敲诈新人!”
“所以喜多是因为凉才来打工的吗?”
“对!”
“行动力真强啊……”后藤一里嘟囔着,一个人抱着吉他躲在舞台角落。
开店前她们会先在这里简单过一遍要表演的歌单,喜多郁代包下了她们所有吧台的清洗任务,为了能提前听到她们的彩排。
“说起来,喜多会唱歌吗。”
“诶?有随便唱过些。”
“其实我们乐队是因为找不到主唱,又不想用AI,所以才一直纯器乐演出的。”伊地知虹夏摸了摸后脑勺,“我和波奇都不擅长唱歌,凉不愿意。”
“如果我当主唱的话,乐队很快就会只剩下我一个人的。”
“所以说你哪里来的自信啊。”
“和凉小姐一起组乐队!”喜多郁代又露出悸动的表情,让后藤一里想起之前跟其他两个人一起看的市默电影,盗版碟片的画质意外的高,虽然三个人的观后感没有一个是好的。
“我想试试!”
04
后藤一里觉得自己终于对得起所拿的工资了,作为导师与喜多郁代站在同一吧台,业绩蒸蒸日上。喜多郁代负责与顾客攀谈,她负责机械式地产出饮品,下班后还会教喜多郁代弹吉他,生活忙碌且充实。就是喜多郁代不来打工的那几天也会有顾客来过问喜多郁代的情况,这令后藤一里有些困扰。
时尚的人阳光的人都是成堆成堆地出现的,这些人便是后藤一里的克星。维持着“高冷”只会让他们觉得无趣,与自己先前的顾客完全不同,想要从他们这里拿小费十分困难。
这般过来,虽然说大基数仍然是吉塔扎瓦的顾客,不知不觉间STARRY里又多出许多市默人。市默人总是会带着一骨子傲气,好在他们能明白吉塔扎瓦的规矩,上面的人在这里死了只有一种结果,被丢进下水道,永远地与自己的名誉金钱说再见,甚至没有火葬的待遇。
05
营业额增加是好事,但增加的是市默人的营业额,这并不是好事。
“波奇,我们要更小心点了。”伊地知虹夏认真地看着后藤一里,酒红色的瞳孔里融着许许多多,葡萄酒桶底总会有些果肉的沉淀。
“最应该小心的是虹夏吧,我们当中唯一一个与那群家伙多有交流的。”山田凉点起根烟,她总喜欢这种古旧的东西。
“哈……这么说也是。”伊地知虹夏躺倒在后藤一里的床铺上,呆呆地看着被烟熏黄的天花板,“凉,身为一名调酒师,你不考虑一下把烟换成酒吗。”
“波奇不会在意的。对吧?”
“啊,额,没什么问题。”后藤一里确实不太在意这些,这间一体式公寓只有三项作用,睡觉、储存东西和聚集。“如果虹夏也觉得可以的话。”
“就这样吧。”伊地知虹夏滚了一圈,在床的边沿被坐着的凉和波奇的椅子挡住。“我们要不要取个新的名字。”
“什么?”
“毕竟喜多也加入了结束。”
“反正也没有人在意称呼,市默不是还把我们称为‘蛇’吗。”
“要不沿用这一个?”后藤一里的椅子转了一圈,视线从眼前的蓝色屏幕移到躺在床上的伊地知虹夏身上。
“才不要。”山田凉往外卖的可乐瓶里抖了点烟灰,“太没有个性了。”
“说起来,当时为什么要让喜多小姐加入。”
“我觉得她是个有趣的人。”
“喜多小姐会在企业上班吗?”
“她看起来挺清闲的,大概还是学生吧。”山田凉又闷了一口烟,“希望她以后能进个干净些的。”
06
喜多郁代的学习能力很强,不论是调酒还是吉他,很快她就成为了独当一面的员工,虽然依旧是临时的。后藤一里在闲时总会不住地往喜多郁代望,就像是向日葵,不,还是具有趋光性的飞虫这个比喻更适合她。
如果喜多郁代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就会转过头来向着她微笑,右手悄悄地在吧台下比大拇指,做出“加油”的口型。
被自己的学生看出来其实不擅长做调酒师的工作,还反过来被加油,后藤一里很不是滋味,但是她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地想要上扬,这毫无疑问地吓到了许多她的老顾客。
后藤一里与喜多郁代的关系确实渐长,STARRY的生意也欣欣向荣着,面对顾客后藤一里甚至已经可以进行一定的营业了,一切都在往好处发展。可面对喜多郁代,后藤一里却愈发地开始感到自卑。
熟练的吉他技术也好,调出的饮料也好,与顾客的顺畅交流也罢,这些所谓优处放在喜多郁代的面前瞬间就消散地无影无踪。光鲜亮丽的外壳从分子层面上完美地被擦除,脱去了外壳的后藤一里仅留下一团阴暗的野槌蛇在吉塔扎瓦的下水道里爬行。
但是喜多郁代依旧会捡起她放在手中轻柔地安抚,沾染了全部的阳光雨露却依旧愿意来到昏暗的吉塔扎瓦,或许她也算是个市默的怪人吧。
“波奇,说说看吧,关于郁代。”山田凉平静地小酌着仓库里快要过期的罐装啤酒,有了消灭库存的原因可以减少被扣除的工资,“就当作是歌词的练习,你到现在还是一篇都没有写出来。”
后藤一里绞劲脑汁地思考,却怎么也想不出适当的语言,热可可和香草糖精确实比较贴切,但都感觉早已过了时。
“喜多小姐,就像是把STARRY所有的甜味香精叠加在了一起,但要再更多一点,却不知道多了哪一点。”
山田凉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最后只是一口灌下剩下的所有酒精,离席而去,回答仅有易拉罐与可回收垃圾桶碰撞的叮当声。
07
“后藤小姐一直呆在吉塔扎瓦吗?”喜多郁代双手撑着下巴坐在后藤一里的吧台前,双腿徐徐地晃着,橙色的女式衬衫与酒馆的灯光很配,后藤一里止不住地去看她白皙的脖颈上黑色的项链,不过还是更像项圈?
“嗯。”
“那后藤小姐想去上面看一看吗?”喜多郁代站在高脚凳的踏板上,逐渐缩短与后藤一里的距离。
这很危险,兴奋的喜多郁代也好,提出的问题也好,吉塔扎瓦于后藤一里来讲就是寄居蟹的壳。
但是后藤一里无法拒绝喜多郁代。
于是喜多郁代欢呼雀跃地向伊地知虹夏请了两人份的假期,在对方狐疑的眼神中拉着后藤一里狂奔。
星星也好大海也好,那都是后藤一里所不能想象的词汇,她一度怀疑那只是充满想象力的人们用线性编辑软件制造出的幻象,但是它们由喜多郁代的口中道出又是那样的可信。
她被带入时尚的街边手工服饰店,换上一套光鲜亮丽的衣服,又被甩入五彩缤纷的甜品店,手中多出令味蕾缭乱的食物,最后乘上什么交通工具,一路飞驰,晕头转向。
后藤一里觉得自己在做梦,仿佛得了重流感后大脑吱呀旋转胶片播放出的荒诞影像,又近似于被灌下烈酒后飘忽迷离的意识。她被丢入了巨型滚筒洗衣机,无助地在里头规律性地旋转,空中呼啸而过的悬浮列车与民众们嘈杂的嬉笑声,光与影不断地交织向着视网膜扑来。
“到了。”
后藤一里回过神,喜多郁代依旧挺立在自己的前方,左手被捏得紧。微风从背后拂来,将后藤一里的视线吹向正前方,那里是一望无垠的墨蓝,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光,白色的圆盘挂在当中,晕染出圣洁清凉,并不如她回家时路边冷暖碰撞的蓝红光冰冷。
“后藤小姐很不擅长人群吧,就找了这里,比较荒芜,但景色意外不错。”喜多郁代笑得好看,“是我和朋友们偶尔碰见的秘密基地哦。”
喜多郁代脱下脚上的帆布鞋,缓步走向那片新鲜的水库,放松了牵手的力度,她们之间的联系猛地变成丝线一般脆弱。
后藤一里辨识出那是海,会有浪随风掀起,会有潮汐随天体涨起落下。
她也学着喜多郁代的模样,光脚行进在沙滩上,细软的颗粒物包裹脚底,有许难受。她们走近浅滩,海水舔舐上来,后藤一里忽地感受到清爽,比沙子要更加温暖的水包裹住她,洗去了令人犯愁的颗粒物,她又向前迈了几步,海没过她的脚踝。
“后藤小姐知道星座吗?”
“啊,不是很了解。”
“其实我也不太能搞清楚。”
“但星座,不就是人类靠着想象力将星星私自地连接在一起吗?”
喜多郁代吃惊地看向后藤一里,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说错了话,但也想不到更好的补救,就这么将错就错地让尴尬继续泛滥。
“那我们一起创造星座吧!”
后藤一里跟着喜多郁代的手指在星空中打转,她其实不太能明白喜多郁代蹦出的那些词汇,视频网站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后藤小姐!只有我一个人在说好无聊的,后藤小姐也想一个星座嘛!”
“诶……”后藤一里在记忆库中努力地搜索着有趣的名词,“那,结束乐队座。”
“月亮旁边的那颗较大的是虹夏,跟在旁边的是凉,下面是我,那颗最亮的是喜多小姐。连在一起正好也很像束带。”
周围安静的可怕,后藤一里觉得自己要融化混入海中,直到喜多郁代将她的手放开,动作激起的浪花打湿了她的下摆。两人份的影子合在一起,被月光拉得很长,被海中的涟漪打散。喜多郁代怀着一臂弯的美好拥住她,后藤一里感觉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在嘶吼着冲出。
“一里。”
08
似乎有什么改变了,似乎又什么都没改变。
喜多郁代拿着后藤一里终于成型的歌词,笑得像颗星星。
她们更频繁地交流,更频繁地出游,喜多郁代总会讲很多空中楼阁般的故事,后藤一里便会将它们写作词。
一切都细水流长般地发生了,并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转折,回过神来后藤一里发觉自己的人生早就偏转了一大截,她的全世界在音乐之外又添上了些不同,有什么东西在喜多郁代的照耀下悄然萌发了新芽。
“波奇,这是你写的歌词?”
伊地知虹夏将手中的平板翻来覆去地看,又望了望门外聊得正欢的喜多郁代。最近对面花街的女孩子也成了这里的常客,她们很喜欢跟喜多郁代聊天,STARRY里也就此多出许多幽会的花街姑娘与她们心仪的落魄顾客。
伊地知虹夏决定先换个更重要些的话题:“你和喜多经常去市默吗?”
“啊,不,只去了一次。”
“那其他时候?”
“喜多小姐说想逛逛吉塔扎瓦,我觉得很危险就跟着一起了。”
伊地知虹夏捂住额头叹了口气,后藤一里将其解读为失望。
“啊,确实,那可是喜多小姐,怎么会危险。啊不,说到底她还是个市默人,吉塔扎瓦对市默的攻击性还是很强。哦,也是,STARRY已经挺有名气了,作为STARRY的调酒师喜多小姐还这样善良,一定受到了全吉塔扎瓦人的喜爱吧。额,是我自作多……”
“波奇,你还记得我们之前看的那些市默烂片吗?”
“我觉得喜多并不是想去逛吉塔扎瓦,说到底这地方比起市默也没什么好逛的,她大概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后藤一里短暂地愣了一会儿,随即立刻化作不稳定的三原色线条,“怎怎怎怎,怎么可能。喜,喜多小姐不是,憧憬着,凉吗?”
“呼,有趣,这拍下来可比那些市默烂片票房多得多。”
“不要把波奇当作喜剧材料。”伊地知虹夏将药片强行塞入后藤一里嘴中,感谢现代科技进步,赛博精神病只要一片就可以稳定。
“虹夏,你不要误会,我跟郁代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今后还是只会寄生在虹夏身边活着的。”
“谁要你奇怪的麻烦宣言啊!”
09
山田凉正站在STARRY的屋顶吹风,后藤一里也靠过去,看着她叼起一根烟,用嘴上下挤压一下,翻开打火机盖,手护住微弱的火苗,白色的烟卷顿时泛起了黑。
“我记得你刚开始的时候好像抽得不一样?”
“以前只是薄荷,现在加了柠檬。”山田凉缓缓吐出个烟圈,如果哪一天STARRY倒闭只能上街卖艺,或许这种烟雾表演真的会有人买账。
后藤一里默不作声,跟山田凉一起看对面暧昧的花枝招展。花街顶楼是姑娘们休息的寝室,窗没有被遮掩,喜多郁代和里面的女孩嬉笑打闹着。
“不去把郁代找回来吗。”
“不了吧,她看着挺开心的。”
“一个月没有见面,好不容易下来一趟却直接往花街里奔?”
后藤一里不以为意地耸肩。
“为什么?”
“我认为你会需要。”
山田凉难得给人免费提供物品,后藤一里决定抽出一根,学着山田凉的样子在白色烟身的横线处挤压,借了她即将燃尽烟头的火。柠檬的味道席卷了后藤一里的大脑,让她想起楼下依旧忙碌着的伊地知虹夏。
“郁代应该要毕业了吧,那群黑心的企业家可不会再轻易放她下来了。”
“去跟郁代说让她成为STARRY的正式员工?”
“如果她想要的话虹夏肯定会同意的吧。”
“你呢?”
“进个干净点的企业比在吉塔扎瓦面对暴动还是要来的轻松吧。”
“不会寂寞吗?”
后藤一里想了想,摇摇头。自己并没有什么立场能够对喜多郁代的未来指手画脚,况且对于她来说能看到喜多郁代的笑就已经足够,喜多郁代是天生的市默人,本就不应该下这里。
喜多郁代只是后藤一里平凡人生中的一个过客,跟楼下那些给小费的阔绰顾客一样,不过喜多郁代给予后藤一里的是更加虚无缥缈的东西。喜欢?爱?温暖?浪漫?吉塔扎瓦的人从来不讲究这些,她或许有过,但早就在父母被卷进街上暴动再也回不来时就被扼杀了。后藤一里又想起了被自己送上去的妹妹,她自认为预备的所有证明都足够以假乱真。后藤二里与她不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性格上也更阳光些,应该能在市默生活得很好吧。
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不是吗,人类奇怪的情感总需要一个载体去寄托,喜多郁代就是后藤一里的容器。
她想喜多郁代离开后她也依旧会歌颂着这些奇怪情感。
“波奇,你真是个奇怪的人。”
能被山田凉称为怪人,应该是很奇怪了吧,后藤一里笑着接纳了这个名号,烟味盖过了吉塔扎瓦潮湿的雨。
10
以怪人自居,于是直到喜多郁代将自己扑倒在床上时,后藤一里也并没有体会出个所以然来。
一切都正常地发生着,直到后藤一里从走廊的垃圾桶回来后,天旋地转地陷入了自己的床铺。
“为什么不来挽留我。”
后藤一里沉思了会儿,“我觉得那应该算是个不错的企业。”
“一里希望我离开吗?”
“……市默确实是个好地方,喜多小姐也应该更适应那里吧。”
“我是在问一里的想法。”
冰凉的雨打在后藤一里的脸上,她赶忙回过头去看喜多郁代。
“为什么……为什么还在称呼我喜多小姐,为什么还在对我用敬语,为什么从不过问我的生活,为什么一直对我的想法置若罔闻。在我没有来STARRY的时候联系我啊,在我去花街的时候拉住我啊,在我要离开的时候挽留我啊……我只是希望你也能主动做些什么,现在这不就像是只有我一个人在私自地认为我们的关系……”
后藤一里慌了神,她并没有储备纸巾这种非必要的产品,只能用袖子企图擦去喜多郁代的眼泪。
“呐,一里,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喜多郁代跨坐在后藤一里身上,拒绝对方擦拭眼泪的动作,用手捂住自己的脸。
后藤一里又陷入了自我的挣扎之中,比做出离开妹妹的决定时更甚。
她是后藤二里的姐姐,作为长辈与监护人对于妹妹的未来有一定干涉再正常不过,她凭借着自己的身份责任擅自做出了决定。但是喜多郁代本应该与她毫无瓜葛,真要说也只是自己一直接受着对方的施舍。
这样的后藤一里能对喜多郁代说什么呢?
如果狠下心来拒绝的话,喜多郁代就再不会回来了吧,就能够抛下吉塔扎瓦的一切,不回头地在市默享受幸福生活。但是后藤一里不想拒绝喜多郁代,也不想让她哭泣。虽然现在她已经在哭了。可倘若喜多郁代真的留了下来,自己便又成了剥夺对方光明未来的大罪人。就算现在喜多郁代说着希望被挽留,后藤一里也不敢去相信之后的日子里她不会有一天在想念市默,正如现在的后藤一里常常想念她的妹妹。
11
后藤一里又忆起结束成立的那一天。店长被枪杀的那一天。
伊地知虹夏静静地盘腿坐在床上,抱着可爱的抱枕。吉塔扎瓦并没有月亮,窗外只透进来花街的灯红酒绿。山田凉毫无顾忌地靠着书柜翻阅漫画,她对这种复古的纸质作物很是喜爱,不过早就不在市默的市场上流通了,据说这是她下到吉塔扎瓦的第二个原因。
‘波奇,坐过来吧。’
后藤一里忐忑地坐上伊地知虹夏的床,接过递来的章鱼抱枕,柔软沁入心脾。
‘我的妈妈,她其实是市默大企业的经理。’
‘诶?’后藤一里惊讶地偏过头看伊地知虹夏的侧脸,她的笑在窗外暧昧的灯光渲染下也是那样清甜。
‘她在市默街头听到了我爸爸的演出,对爸爸,或者说他的音乐,一见钟情了。看见爸爸被警察殴打驱逐回吉塔扎瓦后,就一路追了下来,捡到街边抱着贝斯奄奄一息的爸爸。经历了一系列波折,总之最后他们在市默安定下来,生下了姐姐和我。’
后藤一里有种预感,她不想继续听下去,但是也没有勇气拒绝。
‘在我五岁的某夜,爸爸妈妈被杀了。原本我和姐姐也应该死的,但是姐姐带着我逃了出来。
其实爸爸妈妈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吧,吉塔扎瓦人和市默人结合,这种事情怎么能被容许呢。所以才教导了姐姐怎么用枪,还把爸爸在吉塔扎瓦的枪带上去,每天都放在姐姐的枕边。’
伊地知虹夏已经带上了哭腔,后藤一里疯狂地向山田凉使眼色,她自己并不是擅长安慰人的角色,更何况对面是伊地知虹夏。但山田凉依旧低头翻阅着漫画,用书籍为自己铸就了一堵屏障。
‘于是姐姐她也教我,教我怎么用枪,教我如何在吉塔扎瓦生存下去。’伊地知虹夏只是任凭眼泪向下流,浸湿了手中的猫状抱枕,她嘴角依旧微微上扬,却不再挂着后藤一里初见时那抹拯救世界的笑。‘然后我杀了那个市默人,他以为我们这里还藏着什么未公布的专利。’
‘呐,波奇,你就是codehero吧。’
后藤一里顿时吓成一团线条,五官不稳定地乱飞,她害怕后藤二里的事情跟着一起被暴露。山田凉总算抬起了头,将手中的漫画塞回书柜,却没有再拿出一本,只是直勾勾地望向床上二人:‘不论如何,一起把企业搞个翻天覆地吧。’
于是结束便开始行动,偷入各大企业爆出他们的不道德行为与无伦理专利,将市默的股市闹了个鸡飞狗跳,让自媒体流量赚得盆满钵满。
后藤一里有看到过上面人对“结束”,或许应该称之为“蛇”的赞美,夸耀她们为正义的皮鞭。但后藤一里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大英雄,她们都不这么认为,毕竟她们的行动也导致了大批大批的员工失业,那里面保不准就有自己的妹妹。或许她不敢去看自己的妹妹还有一个理由,她怕正是自己的行动粉碎了对方的生活。所谓的黑暗和普通市默市民的生活究竟哪个更加重要?漠不关心,她们只是吉塔扎瓦的老鼠,随意地啃断了掉下来的电线。
12
『如果法律真的能明文规定市默和吉塔扎瓦不能来往就好了』,后藤一里自暴自弃地想着,『这两个分区的交界处就是著名悲剧的量产机』
喜多郁代依旧坐在后藤一里的身上哽咽着,后藤一里幻想着如果有月光洒入这该是个多美好的场景。
可惜吉塔扎瓦没有月光。
“对不起。”
“我想听得不是道歉。”
后藤一里撑起身,抱住喜多郁代,逃避是后藤一里最擅长的事情,喜多郁代只是哭得更凶了。
她真的可以向喜多郁代提出挽留吗?
最简单的例子就是,结束并非只是什么乐队,而是掀翻无数平民餐桌的黑客组织。如果喜多郁代留下来,她们就必须揭开这层可憎的遮羞布。吉塔扎瓦教会她的第一件事大概就是,从来不要信任任何人。就算喜多郁代亲口保证了些什么,她也难以跨过自己的这道坎。
市默与吉塔扎瓦的膜是单向的,要上去很难,下来却很容易。
后藤一里曾经找过山田凉谈话,那个抛弃了企业家父母甚至弄垮了自家企业的怪人,为什么要来吉塔扎瓦。
山田凉的回答很简单,她看不惯自己家族的恶行,与其让她同流合污,不如抱着贝斯饿死在小巷。
‘那么你后悔吗?’
‘不,我喜欢吉塔扎瓦。’
后藤一里莫名地看着山田凉,企图找出对方脑袋被砸过的证据,她从没有听说过有人喜欢吉塔扎瓦。
‘而且,我有虹夏就够了。’
山田凉笑得很灿烂,温柔得像黄昏。
『算了,别管那可恶的未来了』后藤一里对自己骂道,『不过只是个吉塔扎瓦罢了,大不了到时候把吉塔扎瓦连带着一起掀了』
“请,请留在我身边。”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后藤一里在与自己的殊死搏斗之后依旧只能颤颤巍巍地发出卑微的请求。
13
没有阳光,没有鸟叫,没有闹钟。
后藤一里在枪声中惊醒,难得地感到神清气爽,手臂酸麻得紧,红色的发丝挠得后藤一里脸颊痒痒的。喜多郁代正环住她的腰,浅浅的眼袋并不影响后藤一里出神地欣赏喜多郁代的睡颜,即便打在其上的只有电脑蓝色的光。
14
“虹夏,你觉得给STARRY搬个家如何。”山田凉坐在吧台后,看着狼狈冲进店门的后藤一里和喜多郁代,她们迟到了至少半个小时,“世界的山田应该属于世界。”
伊地知虹夏盯住店门旁的吧台发呆,店长去世后那个吧台就再没有启用过。
“好吧,或许你说得对。”伊地知虹夏伸了个懒腰,长舒一口气,“最后折腾一波那群破资本家就离开吧,市默吉塔扎瓦。”
“那么去哪儿呢?海对面的人好像很喜欢玉米,他们甚至住房和医疗都是免费的。”
“啊,也不错,或许还能看见传说中的极光。”
“波奇肯定会同意的吧,你觉得郁代呢?”
“我担保,她也会很高兴的。”伊地知虹夏继续算着账目,徐徐哼起一首老歌,山田凉也和着旋律添上歌词:
“Mymy,heyhey……”
不会做饭
*惯例碎碎念
*3k+的短打,主要是写喜多的
*以下,正文
喜多郁代关掉了床边的闹钟,迷糊地从梦中走回现实。定定地站在梳洗台前,当过脸的冷水洗掉了睡意,她略略睁开惺忪的双眼,琥珀色的眸子凝视镜子里的影良久。
“这是谁?”这样的困惑不是第一次浮上喜多心头。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因为熬夜刷ins而有些泛黑的眼眶,还未擦的水迹黏湿发丝,熹微的晨光显得一头红发有些黯淡,以及这些天来每天排练合奏而散发的浓浓倦意。
这么狼狈的自己好像和大家口中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喜多”相差甚远。不过这些都是...
这么狼狈的自己好像和大家口中的那个“阳光开朗的喜多”相差甚远。不过这些都是暂时的,梳洗好的喜多很熟练地给自己化上淡妆,又重新焕发熠熠的光辉。
“啊,约好了要和佐次一起上学的。这下要来不及了。”
“我出发了。”喜多匆忙穿好了校服,随手从餐桌上拿了块面包就出门了。
然而她前脚刚出门,“郁代这孩子,急急忙忙的,怎么连便当都忘了。”喜多的母亲发现了还遗留在厨房的饭盒。
“孩子他爸,你给赶上送去好吧。”可不能让孩子在学校饿肚子,喜多母亲是这样想的。
“哎呀,那孩子身上有零花钱,实在不行她也会自己买东西吃的。”喜多的父亲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报纸,显然没有喜多母亲那么着急。
“佐次,早啊。”喜多终于赶到了车站,还好佐佐木同学还没坐车先走了。
“嗯,早啊喜多。”是的,喜多的朋友对喜多郁代只称呼姓而不是名,因为喜多并不喜欢“郁代”这个老土的称呼。
或许只想让大家看到自己光彩的一面吧,不过现在自己急忙赶来车站的样子可称不上有多从容。喜多一边这么想着一边默默调整了呼吸,好恢复自己的游刃有余的形象。
“真羡慕凉前辈和小一里,能全心全意投入音乐的创作想必一定很快乐吧。”喜多也有作过词,她真的很惊讶后藤一里在这方面的高产,因为自己的灵感是如此贫乏。
“伊地知学姐也是了不起,兼顾乐队的运营方面居然也没有落下学业。”跟自己属性很相同的伊地知虹夏,为人乐观开朗但却有着比自己更远大的梦想。
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嘴上又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附和着佐佐木,喜多到了学校。她掏出作业正准备开始写,却突然又有一个同学来搭话。
“早啊喜多,你今天也来这么早啊。”这么说着的同学很自然地坐在了喜多后桌上。
“啊,是啊。”喜多其实不太愿意回话,毕竟现在补作业要紧。
“对了,你有没有看最近那个电视剧啊,我跟你说那个男主角……”并没领会到喜多不耐烦心情的同学接着把话题续了下去。
“没看。”喜多很想这么冷冷地结束话题,但是不行,这么打击人家的热情,恐怕以后都不会再搭理自己了。所以喜多也只好心分二用,一边随意应付着,一边忙着补作业。
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一抹粉,“啊,得救了。”喜多想起来乐队的吉他手后藤一里就和自己一个班,就在自己的后桌。不过看一里在门口逡巡犹豫的样子,大概是不敢打扰喜多身后的同学和喜多聊天。
“早啊,一里。”喜多热情地站起身向着门口打招呼。
一里被这一下突然的招呼吓了一跳,而后又缓缓从门口探出头回应,“早、早啊,喜多。”
自知后藤一里坐在这个位子的同学也是很识趣的让开了座位,一里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表示谢意。坐下来的一里知道喜多在补作业也就安安静静做自己的事情了。
终于清静下来的喜多却还没有完全把心思放在作业上。
“我是谁?”喜多写着作业,脑子里却突然又跳出早上梳洗时想的问题。
刚才差点没忍住想对那个同学冷漠回应,可真不是自己啊。但回念一想,那么热情开朗面对别人的“喜多”难道就是自己了吗?他们期望着是和“喜多”来往,是一个总是洋溢青春明媚气息,绝不会拒绝别人的女孩。那个女孩就是我吗?喜多有些怀疑,毕竟现在脑中这么奇怪的想法肯定不是那样的女孩能想出来的。喜多有点害怕,要是把自己思维翻开来让大家看到,恐怕自己就不能是“喜多”了。
同班的同学也是逐次到了教室,清冷的空气也变得热闹起来,然而喜多身后的宁静在这样喧闹的环境中无疑是最“响”的。一里越是想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却越是让熟识她的人注意到。
“那后藤一里是谁?”顺着之前的问题,喜多又莫名其妙地想着。
是乐队的吉他手,网络上有名的“吉他英雄”。如此光彩夺目的身份似乎完全不符合当下喜多身后安静羞涩的人。但她就是这样的人啦,有些害怕和别人交流,但又希望能大放光彩以至于有时候还会出丑。后藤一里好像对别人展示的永远只有真实,她似乎不太愿意做什么掩饰。所以哪怕喜多问起一里的家人,最后得到的答案也只是:原来小一里从以前就是小一里啊。
补完了作业的喜多得以庆幸一会空闲,结果突然想起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而今天似乎有篮球比赛。“完了”,喜多这么想,她这样的活泼善动的女孩要是没人来找打篮球就有鬼了。可是今天天气很热,太阳又很大,唔,比自己这个别人眼里的太阳还要太阳,喜多无论如何都不是很想出一身汗,尤其今天还要和乐队练习合奏,恐怕要很晚才能回家冲澡。
站在篮球场上的喜多有点头晕,到底自己还是没拒绝。但看到观众席上那个粉色身影,喜多觉得自己也该好好表现一下,不光是要迎合大家的希冀,或许也能让小一里对运动产生爱好。一里身子太差了,是该好好锻炼了。
喜多发现今天自己特别容易胡思乱想,她晃晃脑子想抛出杂念,却总能瞥见那抹粉色。最后随着一声哨向,喜多以一个帅气的三分远投结束比赛。可大胜得归的喜多没功夫搭理来祝贺的朋友,立马就软倒在一里身上了。
喜多在看一部电影,她觉得她好像看过,似乎是凉前辈推荐的,叫《波西米亚狂想曲》。凉前辈很称赞电影讲述的乐队:皇后乐队。看着看着,喜多觉得自己可能明白了为什么凉前辈这么称赞了。主唱弗莱迪回答皇后乐队是什么样的乐队时,他说:“我们四个格格不入、没什么归属感的人组成的乐队正是唱给那些同样格格不入的人。”这个样子的回答和凉前辈说的:“虽然可能不会受欢迎,但是肯定能够深深地触动一部分人。”完全一致嘛。
但随着影片的深入,喜多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主唱的叛逆程度。弗莱迪的父亲倒是有点像自己的父亲,有些保守的中年男人嘛……不过弗莱迪作为摇滚人未免太“摇滚”了点吧。
《波西米亚狂想曲》,不光是影片名,也是皇后乐队的一首歌。波西米亚,这个浪荡不羁,悖逆主流的形容词确实很适合描述他们皇后乐队。但是听歌看词的时候,喜多还是很奇怪,什么叫“我刚刚杀了个人”,后面那段戏剧一样的又是什么啊,而且什么又是“你不能这样又爱我又让我去死。”
看到了影片结尾,主唱弗莱迪跌宕起伏的音乐生涯,和乐队四人深厚犹如家人般的感情还是触动了喜多。这些其实确实是喜多内心渴望的,自己当初想进乐队也是为了这个吧。而且看到弗莱迪最后和父亲和解,喜多也好像明白了《波西米亚狂想曲》在唱什么了。
弗莱迪是如此不愿屈服他父亲这般保守的要求,力图自己拼搏出自己梦想。他告别了过往家庭所有束缚于自己的传统,杀死了那个家人们期盼的自己。他如此怒吼,斥责那些想把皇后乐队扭曲成商业希望样子的人们,“你们不能这样爱着我,又让我去死”。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弗莱迪一直在做自己。
喜多感觉自己醒悟了,或者又只是醒了。她看着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熟悉是因为她因为一里经常来这,但陌生是因为自己还是第一次从这个视角看。身旁没有自己熟悉的朋友,这样也好,并不是很想让别人看到不属于“喜多”的一面。但意外的是,总是躺在床上的那位,这次却一转地位坐在床边守着自己。
“啊,小喜多你醒了。”一里察觉了喜多醒来,“值班的医生老师说你因为早饭吃得少,所以刚才过量运动后血糖过低晕过去了,不用担心身体有什么大问题。”
恐怕自己最后一倒给害怕和人交流的一里添了不少麻烦,结果现在一里反而要安慰自己呢。喜多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她又觉得这样很轻松,什么人也不在只有一里。但是一个很响的“咕噜”声破坏了这样宁静的氛围。
“啊,喜多你一定饿坏了吧,我妈妈知道我今天有体育课特意给我塞了很多饭。”一里很是贴心没有去在意刚才那失礼的声音。“但是我又不怎么运动,所以根本消耗不了。”
“郁代,一里叫我郁代也可以。”喜多觉得她应该做什么改变。
“啊?”一里却被喜多突如其来的改变搞得不知所措了。
“我与我周旋久,宁做我。”
想看被发烧后的波奇诱惑到的喜多。(现实中发烧后记得看医生,谨记:不要贴贴,贴贴危险,还是密接)
正文如下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一里家。
喜多独自坐在一里房间,翻看着手机,目光停留在刚刚给家人发出的短信上。
"今晚在朋友家玩,可能会晚点回家,别担心~"
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她不由得发出幽幽的叹息声。
一里酱的家人早上收到了亲戚送来的特产,有些不常见的食物,想到一里好不容易找到的朋友们,一里父亲就发短信让一里带去给乐团的朋友品尝。
"听起来不错嘛!"
同一学校的...
同一学校的喜多知道后,两眼放光盯着瑟缩的一里。
"啊...是的..."
"不过一里酱拿得过来吗?应该挺重的吧?"
"啊...没...没问题!大概..."
怎么办要是太多提不起来会让大家失望可是说不行又会麻烦她们果然还是我太没用了要是连喜多也讨厌我的话干脆切......
"要不在一里酱的家里聚会吧,反正好久没去了,我去通知大家。"
对哦!不愧是喜多!
阴暗的想法被打断,散发出圣洁光芒满脸笑容的喜多把一里身旁的低气压吹散,连对我这种阴角都这么细心温柔,还这么聪明。
"喜多,是天使..."
"是普通人哦?"不知道一里从哪得出的结论,看着她安心下来傻笑的脸,喜多偷偷松了一囗气。
虽说担心一里是真,却也不是没有私心。
在确认自己喜欢的是一里后,努力隐藏的她异常难熬。毕竟一里对危险的感知意外的灵敏,有几次不小心外露的情绪都吓得她浑身发抖,在这种情况下喜多根本不敢将感情告诉她。
但还是想要靠近。
这么难得的去一里家机会,当然要好好把握。
硬要说的话,她更像图谋不轨恶魔吧?
喜多边给虹夏和凉发短信,边暗喑自嘲着。
用余光偷瞄身旁低下头一声不吭的一里,喜多悄悄拉近距离,装作不经意问道:
"一里的家人也会参加吗?"
"啊...他们都去探望亲戚了,明天才回来..."
"一里不用去?"
"那种热闹的场面不太适合我..."
想起上次的经历,一里感到一阵恶寒。
"也是呢。"
喜多了然地点点头。
不久,喜多和换上T恤的一里坐在房间里等待另外两人的到来。
沉默地盯着手机的喜多让一里大气都不敢喘,手心被捏出薄汗。
啊啊啊和我在一起果然很无趣吧,该说什么缓解气氛?虹夏和凉,快来帮帮我...
"...喜多?那个...我先去上个厕所..."
"嗯,去吧。"
话音刚落,一里就冲了出去。
那么急吗?喜多疑惑地看着她慌张的背影。
身体下意识逃了出来,一里大囗喘着粗气。第一次独自和喜欢的人在家,她还是先躲躲,缓和一下紧张吧。
另一边。喜多终于收到两人的短信。
虹夏:对不起!家里突然有急事,不能赴约了!
凉:抱歉,没钱打车。
虹夏:下次一定参加,今晚你们先享受吧!
凉:记得给车费。
虹夏:喂-----凉------
不能来啊,有点可惜呢。喜多放下手机叹了囗气。
嗯?等下,那岂不是说,现在她和一里独处一室?
心里的遗憾瞬间被喜悦填满,喜多偷偷红了脸,时不时拨弄自己的流海。
不一会儿一里回来,听到另外两人不能来,也有点失落。
"我们先开吃吧?"
"啊...好的..."
虽然很可惜,但还有喜多陪着她。
偷偷瞄了一眼吃着甜品,两眼发光露出满足的笑容的喜多,看起来很高兴。没让她讨厌真是太好了...一里安心下来,倒了杯饮料。
闻起来好香,一里浅尝了一囗,还挺好喝。
一里一囗接一囗,杯子很快见底。
"这个甜品很好吃哦?一里也快尝尝...一里?"
一里脸上泛起红晕,两眼迷离地盯着瓶子发呆。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喜多急忙把手贴上一里的额头,烫手的高温让她更加担心。难道是发烧?
"唉?"喜多突然愣住了,一里用脸颊在手掌磨蹭着,露出享受的表情。
"!!!一、一里?!"
"好喜欢......"
"喜喜喜...喜欢?一里也喜欢我?"突如其来的告白,身体僵硬的喜多满脸通红,幸福是不是来的太快了......?还是说自己在做梦......
"唉嘿嘿...这个...很,很好喝哦..."
眼前的瓶子让喜多回过神来,视力良好的她一眼就看到了角落的小字。
"身体较弱者可能会出现不良反应..."还真是发烧了。
她抬头看着脸红红傻笑地举着瓶子的一里,无奈地叹囗气,真是的,一里也太不注意了,应该是把它当成普通饮料喝了,喝的还挺多,甚至发烧了。
一股失落感涌上心头,刚才的都是胡话吗,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不准再喝了,我去倒杯水,乖乖在这等我。"
不敢直视一里烫人的目光,喜多拿上瓶子逃走似的离开。
几分钟后,她定定站在离门不远处,手中的杯子被紧握着,杯中微微震荡的水显示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里只是产生不良反应后发烧了而已,刚刚的喜欢也是单纯的指她的手,自己在想什么呢。
喜多做了几个深呼吸后走进房间。
一里正两手放在膝盖上,听话地坐在桌前,呆呆地盯着她刚才坐的位置。
"啊...喜多..."
听到动静,一里猛地转头,放松下来露出高兴的表情。
糟糕...喜多感受着狂跳的心脏,这样的一里也太可爱了吧?和平时完全不同,又乖巧又直率,毫不隐瞒自己的情绪,令她更加心动。
"先喝几囗水吧?"
把水递过去,喜多眼神躲闪,怕自己忍不住把视线放在一里的肌肤上。
"...喂我..."
一里仰起头,可怜巴巴的仰望着喜多。
发烧后怎么这么爱撒娇。
对于一里的依赖,她感到高兴的同时,也异常难耐。
一里本来就长得特别可爱,用这张脸请求自己也太犯规了。
喜多本想拒绝,但一里神智不清的样子让人担心,她勉强答应下来。
"唉...就这一次哦?"
喜多缓缓靠近后坐下,在一里嘴前两手拖起水杯,一里也顺从地仰头小囗吞咽。
喜多为了不让她呛着,贴心地顺着她的速度一点点倾斜杯囗。
一里乖乖闭上眼喝水,喜多伸出舌尖舔着干燥的唇,莫名也觉得囗渴。
仗着一里闭眼,喜多大胆地用目光一寸寸描绘心上人的身形。
T恤松松垮垮,视线缓缓向上,沿纤细的脖子,从高挺的鼻梁,到微颤的睫毛,最后落在嘴唇上。
水忽然一路顺着脖子打湿领囗,冰凉的触感令一里猛地一颤。
"!抱、抱歉。"喜多连忙放缓倾斜的动作,刚刚盯得出神,不小心快了许多,让水流下来了,幸好一里没呛着。
不敢再看,喜多咬着舌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杯水很快见底,喜多松了囗气。
呼...终于喂完了。喜多嘴里泛麻。
"喜多...好温柔...喜欢..."
一里睁开眼,眼睛被热气蒙上一层薄雾。
又来了。这种脱囗而出,直穿自己内心的喜欢。
被稍稍满足的占有欲和不相信折磨着她,自己太自私了,一里只把我当作朋友喜欢,怎么能曲解她的意思?
是啊,她不应该,也没有资格留下。
为了不伤害一里,还是让她休息,早点回去吧。
"别走......"一里似有所感,在她起身后抓住她的手,眼神迷离,一幅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明明...好不容易...和喜多一起..."
"......"
因为烧昏了脑袋,身子较弱的她理智被高温冲击,说话不经大脑,一里把一直藏在心底的话都吐露出来。
"之前...害怕喜多讨厌我...所以...不敢靠近..."
怪不得会保持距离。
"喜多有那么多朋友...我没自信,能让你...更喜欢阴沉的我..."
怎么会?明明最喜欢一里,想和她交往。
"但...还是会...羡慕别人和喜多在一起..."
啊...是对我属于朋友间的占有欲吧...?
"每次...看向喜多...心囗都会扑通乱跳..."
...唉?
"可是...不敢对喜多表白,肯定会觉得我恶心吧..."
等等...这是...
没注意喜多的表情,一里仍在低声诉说,将喜多的手拉近自己。
"怎么办...我还是、忍不住喜欢,想和喜多...成为恋人..."
恋人。一里想和我,成为恋人。
喜多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啪"的断掉了。她的眼神变得危险起来,意味不明地俯视着喝醉的一里。
"...一里最喜欢我了,是恋人的喜欢,对吗?"
良久,喜多忽然出声。
被盯得身体有些发毛,晕呼呼一里似乎感到哪里不对劲,但为了留住喜多,还是下意识靠过去说:"...嗯,喜欢。"害怕危险的本能让她微微颤抖,感到奇怪的同时,她不自觉地握紧平时最信任的喜多的手,丝毫没有要逃离的意思。
沉默的喜多将目光在一里身上游离了一会儿,伸出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嘴角。
"我性格其实很糟糕哦?一里真的能接受我,不讨厌我,一直留在我身边吗?"
"嗯...虽然、偶尔有点...可怕...但,还是,最喜欢你了...绝对...不离开..."一里磕磕绊绊,又笨拙的回应。
过了几秒,微眯起眼的喜多突然绽放出笑容。
"我很开心,一里能这么说。"
喜多重新坐下,紧紧抱住一里,鼻息喷洒在一里脆弱纤细的颈脖上,感受她颤抖着回抱的动作,内心是从未有过的愉悦与幸福。
果然,她和一里是两情相悦呢。之前忍了那么久,就算很难受,但现在全都没关系了。
一里已经属于她了。
"其实我也一直喜欢着一里哦?超级喜欢。"
"真、真的..."
"当然。"
"嘿嘿...太好了..."一里傻笑起来,表情融化。
"...呐,机会难得,我们继续吃甜品吧?"
完全暗下的房间里,喜多的手机发出微微亮光。
"我改变主意了,今晚在她家住一晚,明天再回去~"
(服了,被我改得面目全非,连肉味都没了,为啥不给过
作者:_@rk_g1x
呵呵呵
喜多郁代跟后藤一里约好这周末在后藤一里的家中练习吉他,为两周后的演出做准备。
屋内很安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喜多郁代在发愁着乐谱上一个较难的段落,而后藤一里则死死盯着自己刚买的吉他,心不在焉的拨动琴弦,具体在弹什么后藤一里也不清楚,可能是今早偶然听到的一首曲子中的旋律,也可能是演出用的曲目,总之,弹什么都好,对现在的后藤一里来说。她始终不敢看向喜多郁代,更别提跟她对视了。
“一里,是有什么心事吗?”喜多郁代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有点担心地看着后藤一里,从她一进门起,就察觉到一里跟平时有些不一样。虽说后藤一里平时也是这种沉闷的样子,但喜多郁代能够感觉出这其中细微的差别。
后藤一里一直在想着什么,...
后藤一里一直在想着什么,这样突然被喜多郁代打断,有点被吓到,她抬起头看向喜多郁代,下意识地摇了摇头,说:“没有,我没事。“
喜多郁代可不相信她,但她没继续追问,”如果一里愿意说,我会听的。"喜多轻轻笑着,她的声音很温柔,像春日中被微风轻拂过的湖水,泛出点点涟漪。后藤一里感觉她的脸又开始发烫了,耳后的灼烧感促使她把好不容易抬起的头再次低下。
后藤一里的确有心事。
后藤一里想对喜多郁代表白。
当然,这件事对于后藤一里来说难度颇高了些。这个念头是从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日子的冒出的。当时后藤一里正擦拭着店内的桌面,手按着抹布,在桌子上的一块显眼的污渍上反复擦拭,可知道桌子被重新擦得干净如新,后藤一里的手却还未停下。很明显,后藤一里并不是在打扫卫生,而是在机械性的重复中发呆。她的心思仍处在刚刚的演出中,纠结着自己刚刚的表现和台下观众的反映,纠结着自己弹错的音符和有点乱的节奏。
这些东西不断在她的脑海内交织混沌,最终化成一滩水在她的脑袋里晃来晃去,她被溺在其中,肺部被涌进的冷水中灌满。
后藤一里快要窒息了。
店内还剩下几个客人没有走掉。后藤一里的目光不经意的扫过去,喜多正在和那几个客人对话,不知道她们在谈论着什么,似乎聊的很开心。
“一里。”喜多郁代来到后藤一里的身边,她的声音将后藤一里从反复的回忆里扯出来。这让后藤一里莫名的有种获救的感觉。她疑惑地看着喜多,等待她接下来的话语。
“她们说,一里的吉他弹的很好。”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到这句话,她一怔,感觉心里飘乎乎的。她说不出任何缘由,只是很突然的、突然到连后藤一里自己都觉得惊讶的念头。
她喜欢喜多郁代。
喜多郁代好像总是能发现她在想什么,喜多郁代总是能解决她的困惑。
”不然还是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好了。“后藤一里想,她捏着吉他。她光是看着喜多,特别是想到要表白这件事,她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喜多可能会觉得困扰。“
”说出来的话,说不定连朋友都没得做。“
”说不定喜多也喜欢我呢,我吉他弹的还行,长相也过得去。“
“不,我这样阴郁又没用的家伙怎么可能会有人喜欢。”
......
这些想法不断在后藤一里的脑袋里转圈,像一排排牵着手的小人在她眼前转悠,一圈又一圈,似乎永不停歇,似乎无穷无尽。
喜多郁代在后藤一里发呆的时候去洗手间了,这让后藤一里勉强扯出一份思绪对喜多郁代点点头,告诉了她洗手间了位置。
现在,房间里又只剩后藤一里一个人了,这让她缓了一口气,但喜多郁代不在她身边又让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后藤一里放下吉他,起身在房间里走了两圈,再坐回到位置上,深呼吸几口气,小声的对着喜多郁代的坐过的位置开口。
她的声音很小,连后藤一里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有没有出声。”我喜欢.......喜多。“
她说出来了,但是喜多郁代不在,后藤一里也只敢在她不在的时候把自己的感情宣泄于口。有了第一句话做铺垫,后面的话语似乎也不难出口了。
”跟喜多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开心。"
“非常,非常开心。”
即使对面空无一人,后藤一里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紧张,她打满了腹稿,准备了一长篇大论来表达她对喜多郁代的喜欢,这几乎用尽了她人生所能见到的所有优美词汇,可出口的还是语无伦次、杂乱简单的潦草语句。
即使喜多郁代并不在她的面前。
”我也喜欢一里。“
后藤一里猛然回过头,喜多郁代就站在门旁,脸颊有点泛红。后藤一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魂飞魄散了,自己刚刚的自言自语被听到了,这让她羞愤地想立马钻进柜子里。
喜多郁代及时牵住了后藤一里的最后一缕魂魄。”跟一里在一起的时候,我也很开心。“喜多郁代轻轻跪在后藤一里的面前,双手搂着她的脖子,头枕在她的肩膀上。喜多很轻,后藤一里感觉是一片羽毛飘落在她的身上,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她颤抖地环住喜多郁代的腰,犹豫了好久才把手搭上去。
”一里,谢谢你也喜欢我。“
幸好你也喜欢我。
作者:緑の小さいの
P站:id=19487790
简介:在伊良部岛充分补充千束的泷奈
4/24加笔修正
「我回来啦~」
「打扰了」
「呼——。泷奈!总之先去舒舒服服冲个澡吧」
「诶,但是千束也湿哒哒的——」
「好了啦好了啦!」
「等」
「好的!走好慢慢享受」
2人在海边搞得浑身湿透后,附近就是千束住的公寓,所以立刻回到这里。
一进家门,就被搭档催促着去冲澡,被推进了更衣室。
唰——…...
唰——…
稍微用热水冲掉了粘在身上的海水。
完全没想到会被扔进海里,到达机场的时候连做梦都没有想到。
明明是久别重逢,千束的心脏虽然换了但依旧和以前一样吵闹随性,这一举一动让我稍微感到了安心。
走出浴室,浴巾和睡衣、内衣都已经放在那里了。看来是千束为我准备的。
那我就不客气地拿来用了。
「千束,我洗好了。那个,谢谢你」
「嗯?哦哦!这不是非常合适嘛」
千束为我准备的居家T桖,白底上中间印着“CHINSUKO”的字样和金楚糕的图画。
到底是从哪里买的,真能给她找到啊,这种东西。
「那么,我也失陪一下。啊,你随便放松一下吧~」
「好的」
我无所事事环顾着房间。
和安全屋相比,独居用的房间显得更加小巧。
桌上依然散落着电影碟片,还有几包点心没有打开。
这种一成不变的感觉此时让我感到无比亲切可爱,我真的是中毒太深了呢。
坐在沙发上,身体靠在座位背上。
「哈啊……」
身体放松下来后,安心地呼出一口气。
千束,就生活在这里。
千束还活着。
还活着。
「……太好了」
单手捂住脸,仰头对着天花板,细细品味着这份事实。
「久等了~。呼——好爽啊。嗯?啊。你帮我收拾好了吗?」
「嗯,毕竟很闲」
「真的是,泷奈会是个好妻子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没有户籍怎么可能嫁人」
「真是的,……泷奈小姐啊,真是没有梦想呢」
「无所谓。而且,梦想的话已经实现了」
「千束已经移植了新的心脏了」
「啊,但是严格来说应该是愿望实现了吗?」
「呜呜~~~」
突然千束抱着头呻吟起来。
「怎么了?」
「嗯啊啊啊!!!这算什么嘛!这算什么嘛你这家伙!!」
「怎么了突然。千束,你很吵哦」
「真的是!你这种地方啊啊啊!!!」
即使心脏更换了千束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
在稍微打扫杂乱的房间时,偶尔进入视野的一个盒子让人十分在意。以向千束寻问这部作品为契机,如同在安全屋度过的时光一样,2人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开始看起了电影。
「千束」
「嗯——?」
「我能稍微,坐过去一点吗?」
「嗯?请吧」
大概是专心于电影吧,她回答得有些慢。因为得到了许可,所以将2人之间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也填补上。
彼此都是短袖加短裤的随意的打扮,因此上臂互相触碰到了。
身旁的温度令人感到安心又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说呢,是因为这是久违的千束的关系吗。
更加贴近过去。把头靠在了千束的肩上。
啊,是千束的味道。
用鼻子吸了一口,甘甜的香味再次扑鼻而来。呼,轻轻地吐出一口气。
久违地这个味道令我感到安心。虽然已经移植了心脏可以确定她应该还活着,但是在确认了她所在地的瞬间连机票都没买就冲出了店里,直奔机场,当时的我就是这般动摇。意识到自己竟然不安到这种程度,以及,她在身边和不在身边竟然会有如此大的不同。我一边想着,一边享受着她的味道。不由地沉醉其中,回过神来已经变成了把体重全都托付给了千束的体势了。
再怎么说这样贴在她身上会妨碍电影鉴赏。我正这么想的时候,慢慢地,千束的左臂绕道我的背后。然后千束抱住了我的左肩。
是吗,似乎贴着她也没问题的样子。
既然被允许了那我也不客气了,用左手绕过了千束的肚子。将脸埋在千束的脖子处。
总觉得,嗯……舒适的贴合感。
千束的味道也比刚才更近了。
吸吸。
明明用的是一样的洗发水,却和自己的味道完全不一样。不可思议。
将鼻子贴上她的锁骨深吸一口。
那香味,仿佛要将迄今为止所有的不安覆写掉一般的安全感随之而来。我把电影抛在脑后,享受着她的味道。
「那个,泷奈小姐?」
「……嗯,怎么了?」
过了一小会儿千束开口了。是电影结束了吗。看了眼液晶画面故事还在继续。
「才不是「怎么了?」嘞。你这家伙完全没在看电影啊」
「是啊」
「太诚实了我反而无言以对了!」
「那就,请你不要碍事」
「喂!碍事是什么意思啊!你在说的什么事啊!碍什么事啊?!」
「那还用问吗我在吸千束的味道啊!」
「……诶,啊……好的。……非常抱歉」
「哼」
吸吸
「不是这不对啊!!为什么要道歉啊我!还有你这家伙吸得也太放肆了吧!」
「……但是」
「没有但是!」
「……对不起」
「哈啊。……泷奈,电影很无聊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只是,千束的……」
「我的?」
「千束的味道……那个,让我非常安心」
「…………哦哦」
「但是,千束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就不再这样了」
「并、并没有不喜欢……」
千束不知道在小声嘀咕什么,我也慢慢挪开了身子,和她轻轻隔开了一个人的距离,看向了画面。
因为刚才的事情,已经完全不明白电影的内容了。抱着膝盖的我在脑子里开着单人反省会。结果电影还是没看进去。
是因为太久没见到的千束所以差点没刹住车吗。
该反省啊……。
「……我说泷奈啊」
与反省会中的我相反方向,靠在沙发另一头的千束开口道。
「是」
「就这么,喜欢我的味道吗?」
「……是的,喜欢到忘了看电影」
「……哼——嗯。为什么?」
「我自己也,搞不明白」
「是吗。……那就……来,请吧」
「……诶」
听到了这个提案,我发出奇怪的声音,将视线看向身旁,千束正张开双手等着我。
「……真的,可以吗」
「我说」
「……总觉得,和刚才有点不一样吧?」
「但是我更喜欢现在这样」
「……这样啊」
现在的我,跨坐在千束的大腿上,2人在沙发上维持着这个姿势。
满满端上的千束的体温和味道让我大为满足。
吸吸吸
从千束的耳下一路吸到后颈,将脸埋入其中。
「…啊」
那里强烈地散发着千束的香味。
稍微用力把鼻子贴了上去深深吸了一口。
「……总觉得,被你这样闻有点不好意思」
「不喜欢吗」
「……也不是」
那不就好了,不管它,继续。如此细细品味着清香,这才发现抱着千束的身体也很舒服。
虽然以前也拥抱过,但从来没有这么紧密地抱在一起过。
……再靠近一点试试吧。
把手伸进千束的腋下,从背后环抱住肩膀,紧紧贴合在一起。
「……等等等等等等」
「……嗯嗯?」
「这样,真的好舒服」
「……………………确实呢——」
「怎么了吗?」
「……我怎么知道」
千束吐出这句话,缓缓地搂住我的背,轻轻地拍着。
委身于那份颤动的惬意,我用脸颊蹭了蹭千束的侧头部。
「真是的,你是狗吗?」
「那,千束愿意养我吗?」
「那样的话就必须做块注意狂犬的警示板了呢」
我咬
「好痛痛痛痛痛!!喂!!干什么啊你这家伙!!」
不知为何感到火大,所以咬了一口她的脖子。
「这是把别人叫作狂犬的惩罚」
「会咬人的除了狂犬还能是什么啊!」
「谁是狂犬啊!」
「你啊就是你啊!!」
「那么就是监督不力的千束的责任了」
「为什么啊!我不记得有养过你啊!!」
「诶、……不愿意、养我吗」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千束不愿意养我吗。
看了看千束脖颈处留下的齿印。
……这样的狂犬确实没人要吗。
在这段意义不明的对话中,哪怕只是开玩笑,还是因被千束拒绝的事实感到难忍的寂寞。
至少为了补偿过错,我将嘴唇贴上了她的脖颈,舔了舔齿印。
「…等,真的是狗吗?」
「泷奈小姐?」
「真是的,到底怎么了嘛」
她把手搭在了我的肩上让我朝向她,但我依然低着头不抬起来。
「泷奈」
「……千束你」
「千束你、……不需要吗?」
「不需要我是吗?」
刚才那意义不明的对话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已经没人知道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忍不住吐露处心中的不安。
「哈啊」
千束的这一声叹息是什么意思。我觉得有点可怕。
「谁说过不需要了?不要擅自下结论——」
「……因为」
「你还只是一只没有项圈的小野狗吧」
「……野」
我从狂犬变成野狗了。
「对!然后,千束姐姐来给那只小野狗送上礼物吧」
说着千束把脸埋进了我的脖颈。嘴唇贴上了颈部皮肤有点痒痒的。
「……唔」
一瞬的刺痛过后,千束把脸移开了。
「好嘞!嘻嘻,感觉不错」
千束表情一脸满足地抚摸着我刚才感到疼痛的部位。
「项圈也带上了,这下你就再也逃不出千束姐姐的手掌心了」
「……逃走的人,是你吧」
「哈哈,确实呢」
「……请问,刚才那个是在做什么?」
「嗯——?标记之类的?」
「标记……。我也想给千束标记」
「你已经标上了吧。你看,这里」
千束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齿印。
「……啊」
自己在千束身上留下的标记。
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那个痕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痒痒的感觉。
突然闪过了一个想法于是起身离开了千束,从她的腿上下来,脚踩上了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