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王晓萱刘存钰李美玉陈俊沂朱虹颖
图片|受访者提供陈俊沂
责编|朴智英
排版|陈俊沂
音乐节即将开场,宋颖才刚刚买到票。原价400元的门票,她以200元的低价在“南小闲”群聊入手,票到手的下一秒,她就冲上了前往音乐节的路……
在南大二手群“南小闲”里,每天都有无数起这样的二手交易发生着。
信任感与低消费:校内二手平台的基石
2020年8月,由于“南小闲2群”成员已满(达3000人),且按规定大群聊不可转让,管理们重建“南小闲”,并在9月建立群聊进行分流。如今,“南小闲”共有4个群聊,其中,“南小闲3群”主要面向鼓楼校区,其他三个群聊主要面向仙林校区。
二手交易在南大学子中很普遍。很多社会闲置平台的交易协议有法律保障,而“南小闲”是不具有收费管理功能的公益平台,如果发生虚假交易,管理员只能私下交涉。
但殷昔认为,“南小闲”上的交易还是比较安全的,因为一般是当面交易,卖假货也能找到卖家,而且可能转天就被挂在表白墙。这也是“南小闲”比其它交易平台更可靠的一点,大家都是同学,可信度更高一点。
宋颖对此也有同感。她在社会闲置平台上出物的交易额已经超过了两万,经常会遇到怀疑物品真假的买家,要求她出示购物截图或小票。相比之下,她觉得“南小闲”有了校友的保障,相互之间有更高的信任度。“有些东西在其他平台会怀疑是否正品,在‘南小闲’就会有出一种莫名的信任感”。
与此同时,宋颖认为很多闲置平台社会人士居多,一单的成交金额常常会超过500,有时候并不适合学生。而“南小闲”是面向生活费大多固定的学生群体,群内一单交易的均价只有50左右,里面的东西比较能切中自己的需求。
闲置如何“游”起来?
今年是殷昔加入“南小闲”的第三个年头,她经常卖一些自己和室友的二手物品、不用的书、吃不完的零食水果、闲置的电脑包……她笑称自己是高销量的卖家,同学们乐意选择她购买。
管理员程小洛也会在群里卖自己不想要的物品,比如两只一样的口红,不合尺码的鞋子,她会毫不犹豫地卖出去。而买东西更多是考虑应急需求,有一次她的鼠标坏了,就打算去二手群收一个,“网购还得去取快递,挺麻烦的”。
“之前平台活动,原价10块钱一包的鸭脖只要三块五左右一包,但是要买四十几包。”虽然担心出不掉,自己也吃不了那么多,不过宋颖还是下单了。
到货后,她在“南小闲”出售吃不完的鸭脖,五包20元,十包35元,瞬间售罄。“来拿的同学是带着盆来装的,估计是代表一个宿舍过来的。说明只要价格到位,需求量不是问题。”
还有一次,有一年的双十一活动,一款护发精油买一送一,“南小闲”群里组了好多车队,打算拼单凑单。虽然最后很多人铩羽而归,但宋颖却成功抢到了四套,还送了一堆赠品。“我就按照活动价出了这些精油。最后算下来她们也没有亏,而我赚到了这些赠品,还把自己的储值卡变现了。”
宋颖的“战绩”
很多交易没有这么“轰轰烈烈”,却也可以让有心人成为“勤俭持家”的小能手。殷昔举了一个例子:吃不完的椰子冻就只能丢掉,而在“南小闲”出掉还能换10元钱,可以再去买个牛奶。
二手交易一直在发生着
不过,殷昔直言:“‘南小闲’上有些人挺小气的”。她想卖一个原价33元的电脑包,几乎全新,20元的定价也会被同学砍;帮室友卖六包榨菜,定价5元,同学也会反复还价。“几袋榨菜而已呢”,殷昔说。她还遇到过买保鲜盒的学长,把定价25元还到20元,往来了很久,最后也没买。
在“南小闲”,并非每一件物品都能找到他的新主人。在管理员程小洛看来,有的校友也会破坏二手群内的“信任”。她曾观察到二手群里一些例子。一是赚差价,购入的价格比卖出的价格要低;二是跑单,比如买卖双方本来说好,后来又反悔;最过分的是卖方收了钱,却不拿东西给买方。
宋颖对跑单也深有同感。“大家都很忙,特别是考试周前后,因为卖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来回花费半小时也没有必要。”当卖的东西比较多没有办法达到每个买家送货上门的要求时,她就只能折中送到宿舍楼下。
宋颖则给了“南小闲”一个非常积极的评价:“方便、实用且真正省钱的平台,有助于实现断舍离。”——她的室友一开始不能接受购买二手物品,后来“真香”了,因为二手教材是很便宜。
“情感”的传递与流转
毕业季往往带来二手群的火爆。离开学校的学长学姐们会把带不走的物件留在这里,仿佛他们的南大生活仍在继续。
2019年四月,情绪低谷中的丁莹想找一把吉他作伴。恰好,那时一位毕业的学长在闲置群和表白墙挂出自己的吉他:要毕业了,这个吉他是别人送的生日礼物,带不走了,想把这份缘分传递下去。
她回忆道:“它叫‘十字军’,因为上面有一个十字架”。
这把吉他帮助丁莹走过了一段难过的时光。正是乐器的陪伴让她不至于空空地陷落在负面情绪里。她带着刚收到的吉他,和朋友们围坐在炜华操场上,沐浴在轻柔的音乐里聊天。丁莹回忆起那个夜晚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她称这段经历叫“情感的传递”。也是因为学长慷慨地低价卖给她这把吉他,她也决定把“十字军”给下一个有缘的人。她通过二手群低价卖给了另一个想学吉他的学妹,让它继续在学校流转下去。
丁莹记忆中和“十字军”类似的吉他
陈良也有相似的感慨。二月,疫情肆虐。在二手群淘到的北岛诗集《在天涯》是他的心灵慰藉。“那是死者的记忆,夜的知识”。
书上这一页恰好被它的上一位主人叠过,陈良总能翻到它。不知道这首诗和它的上位物主有过怎样的情感羁绊,但他就是预感,这位在“南小闲”卖给他诗集的男生应该是个细腻的人。
陈良在“南小闲”淘到北岛诗集《在天涯》里,被折起的那一页
学长和他讲北岛、诗歌和小说,讲文学理想,又回到《在天涯》。这些书承载了他在南大的记忆,而他选择把这些记忆藏在诗行里,留在这里,留给一个没加好友的陌生学弟。
二手的物品,有时可以在自己的生活里增添别人的喜悲。
在“南小闲”,生活因为这些曾经的温度多了些温馨。
陈良说,他“不太恰当”地想起了一句诗,是北岛《在天涯》里收录最后一首诗的最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