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叽十三年带娃记,夷陵山洞怀上的遗孤,一个爹不认娘不管的冤种娃儿
*忘羡前世是AO,后世是EA
魏无羡在床上乖乖躺好了,蓝忘机把薄被拉到他身上。
蓝忘机额角淡然,一丝不苟地替他掖着被角,魏无羡像是清醒了几分,眸子亮亮的,仔细地瞅着他。
被角掖了一遍又一遍,魏无羡被包得跟个方正的大饺子似的,蓝忘机再也没有活干了,须臾,起身。
魏无羡拽住他的抹额飘带,蓝忘机只得又回来。
魏无羡道:“你去哪儿?”
蓝忘机道:“给你煎药。”
魏无羡:“哦……”
就是那喝了好多天,其苦无比又貌似没什么效果的药。
魏无羡手一松,蓝忘机的抹额飘落,似一抹雪花落下。
蓝忘机又起身。
再次被拉住。......
再次被拉住。
魏无羡看着他背影道:“药什么时候能煎好?”
蓝忘机微微侧首:“两炷香。”
魏无羡道:“那太久了,我等不了。”
拽住抹额的一头,魏无羡将人扯了回来,严肃道:“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很难受。”
蓝忘机道:“你想怎样?”
↓
老地方
*忘羡前世是AxO,后世是ExA(A=乾元,O=坤泽,E=至尊乾元,E是A的加强版,能把A变成O)
魏无羡躲在树丛后,剑芒一打出,就知道两把剑都不是凡品。
要论惹人眼球,金家小子那把绝对要更胜一筹,光是剑柄上镶嵌的金玉就是寻常百姓人家一辈子的花销,除去这花哨的外壳,剑本身也是上上之品,金光耀眼,异常夺目,与剑主人的灵流合二为一,蔚然一体。
反观蓝悦的那把剑,就多了几分内敛蕴藉,青色剑光如松如月,纯银锻造的剑柄质朴无华,剑身澄澈如凝冰,虽清雅冷逸,却灵韵天成,自有它独特的风流在,与剑上篆刻的名字相得益彰—...
反观蓝悦的那把剑,就多了几分内敛蕴藉,青色剑光如松如月,纯银锻造的剑柄质朴无华,剑身澄澈如凝冰,虽清雅冷逸,却灵韵天成,自有它独特的风流在,与剑上篆刻的名字相得益彰——“倜傥”。
倒是剑如其人,魏无羡摸了摸下巴,想起了自己的随便。
也是剑如其名,随便真的是很随便,没什么作为上等仙剑的架子,无论是切瓜还是砍人,得心应手,从来不挑,随叫随到,魏无羡指哪,它便打哪。而这把“倜傥”,出自姑苏蓝氏,自然有了几分端庄和稳健,一举一动都有它的架式在,但使他的人却柔和轻灵,因此看上去便有些心不在焉。
同是姑苏蓝氏的剑炉所出,“倜傥”同“避尘”一样,有着相当的分量,没有些臂力是难以挥动的,将人的浮躁压下来三分,这也与蓝氏剑法中求“正”求“稳”的根骨一脉相承。
但是这个少年……怎么说,身法倒是不错,应变也不俗,按他这个年龄算,剑法也能说得上是上乘,只是,看得魏无羡略为别扭。
相比之下,金家小子则没有这个问题。他性子骄纵,与华丽炫目、急功近利的金氏剑法倒是相得益彰,其中又杂糅了些许云梦江氏的身法,正好弥补他冲过头之后显露的那些破绽。
因此这两个少年虽然乍看之下水平相差无几,但二三十招之后,蓝悦却渐渐落了下风。
眼看就要不敌,蓝悦也是有些着急,倒不是怕丢脸,只是小姑娘和她家人没能救出,未免失信于人。
对面看他着急,心里更是得意,几个乱花迷人的招式一过,逼得蓝悦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来好好的雷霆落雨似的几个劈刺,劈得不够气势,刺得又不够彻底,夹杂了一些奇怪的动作,干脆不干脆,凝练不凝练。
魏无羡看不下去了,从树丛里一跃而出,跳到两人中间,“打住打住!”
两人打得正酣,谁想突然跳出来一个大活人,连忙收招,那金家小子张嘴就骂:“你谁啊!”
魏无羡道:“路过的。我看你们打了这么久还不分高下,未免辛苦劳累,在下虽不才,指点你们两下的功夫还是有的,让你们打得更痛快,如何?”
金家小子听得气不打一处来,看他一脸涂得人不人鬼不鬼,更是不客气:“死疯子,你瞎的吗!什么叫不分高下,明明就是我要赢了!要不是你在这挡道,我早把他打趴下了!还指点,我看你是成心来捣乱的是吧,你……”
这少年骂到一半,突然顿住了嘴,睁大眼睛仔细瞅了他两眼,露出惊愕之色,可旋即又转为不屑,哼了一声,拖长着嗓子道:“原来是你。”
这口气,就差没把嫌恶二字写脑门上了,听得魏无羡直眨眼,那少年又道:“怎么,被赶回老家之后你疯了?涂成这个鬼样子,也敢出来见人?”
这下始料不及的却是魏无羡了,听这少年半是羞辱半是鄙夷地说了好几句,魏无羡心思急转,突然发现了他现在这具身体的隐藏身份——兰陵金氏前任家主金光善的私生子!
真是私生子大聚会,先前魏无羡还在镇上津津有味地打听蓝悦的八卦,没想到他自己这献舍之躯也是别人打野食打出来的惊喜,还不是蓝忘机这种守身如玉,野食打得矜持,因此世上仅有、再无第二个的私生子,而是打野食的专业户,野种多到认都认不过来、可说完全不值钱的金光善之后!
魏无羡还在这边为莫玄羽的身世感怀,那边,那个很值钱的私生子,早就认出了他是莫家庄的那位,听蓝思追讲,当晚他不动声色保护自己,暗中帮助他们对付了鬼手,不仅是位大善人,还是一个鬼道的高手,心里早就有了亲近之感,听他说要指点自己,马上高兴得跟什么似的,拉着魏无羡道:“疯公子!你对剑术也有研究吗?”
魏无羡听他这独特的称呼,郁闷地琢磨,“疯公子”?那是什么意思,是既觉得他很厉害,又依旧将他划分到疯子那一边去吗?
只是他自己不记得,面上顶着两坨大红晕,披头散发,还骑着一条追着苹果芯儿跑的驴子出场,实在没资格叫人对他另眼相看。
魏无羡抱着手臂,气势不减地道:“是啊,眼下我虽然落难蒙尘,可当年在剑之一道上能跟我比得过的,来回也就那么……呃,一两个吧。”
“哼!大言不惭。”金家小子嗤道。
魏无羡道:“这么看,某人是不需要我点拨哦,行吧,我不勉强,等下输了,可别哭爹喊娘。”
听他不反对,魏无羡揽住了蓝悦的肩膀,故意道:“别让他听见,让他偷了师去,咱们往这边走。”
后边金家小子气得噎住,冲他的背影连连“呸”了几声。
走到边上,魏无羡对蓝悦道:“你刚才那几个劈刺,中间有几个小动作,是想干嘛?”
还以为他说的指点是教他几招上天入地翻云倒海的厉害招式,没想却是问这个,蓝悦老老实实道:“我不知道,含光君纠正过好多遍,可是我老是喜欢往剑招里加动作,我自己也控制不住,刚才一着急,就出来了。”
魏无羡道:“你以前就是这样?”
蓝悦点头,闷闷地道:“嗯,打从一开始练剑,就这样,改了好多年,这几年努力克制,总算好了些,可是刚才打得不顺,老毛病就又出来了。”
魏无羡沉吟不语。
姑苏蓝氏的剑法确实是这样,招式讲求精要,心境讲求凝练,多余的动作和过于活泼的身法是大忌,适合心无旁骛、心思单纯的选手,比如蓝忘机这样的。但别看招式简单,正是因为简单,取不变应万变之道,一个简单的招式,需要沉下心去练,去琢磨,通过气和念不断增强威力,练得好了,就是入神之境,魏无羡从前与蓝忘机过招,在他手下吃过亏,即便他再花枝招展,变中有变,快如飞梭,蓝忘机始终不为所乱,稳如泰山,一步一招,沉心凝气地攻来,魏无羡自己便不攻自破了,虽然不至于落败,却也拿他毫无办法。
魏无羡不是没琢磨过,在云深不知处求学乃至射日之征同个战区时,他也看过蓝忘机练剑,知道这种看起来简单的东西最最磨人,底下的功夫深了去了,非成年累月以静心沉魄、水滴石穿的精神去练,不能得其要。
这种东西适合一根筋的人去练,像魏无羡这样的,就一辈子别想了。
蓝悦这孩子,虽然出身蓝家,但看样子也是心思发散,心眼活泛的那一种。跟魏无羡恰好是一路,因此并不那么适合蓝家剑法,那些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多余小动作,便是他性子的至真体现。
这种东西,压抑反而不好。
除此之外,蓝悦灵气的流动也不甚顺畅,别看他手劲儿大,得蓝氏真传,身子却比同龄人瘦小,筋脉气道也比同龄人来得狭窄,魏无羡想了想,伸手向他丹府探去。
蓝悦虽吓了一跳,却没有反抗,站直了任魏无羡来,一边看他的手法,还有些好奇。
魏无羡在他身上这样摸,随时下个黑手,他想挣扎都难,可他也丝毫没有防备。不知是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抑或实在就是单纯。
“这孩子……”
虽是蓝忘机教的,倒是亲人。
蓝悦一脸期待地道:“怎么样,疯公子,我还有救吗?”
魏无羡道:“你是最近才练成的金丹?”
蓝悦点头。
魏无羡又道:“可是使了什么旁门的法子?”
灵台有所滞,按理来说是挺难冲破最后一道关的,但竟然给他冲破了,想必是走了别的路子。
“你怎么知道的?!”被抓包可没见他这么高兴的,蓝悦眼睛都亮起来了,“我是喝了好几坛天子笑,再到冷泉里运功才成的!”
“你?!”魏无羡都有些同情蓝忘机了,小小年纪练鬼道不说,还在云深不知处偷偷喝酒,被抓包之后毫无反省的自觉,反而充满自豪,其他家规大大小小地可想而知破过多少次了。
这娃娃,可真不让人省心啊!
魏无羡在他身上推拿数下,虽然察觉了不对,但内功法门博大精深,岂是三言两语能够说清,临阵磨枪也不是这么磨法,当下先搁置一旁,只捡外功身法跟他说:“你刚才那些小动作,是有自己的想法吧?刚才那‘刺’之后是想接一个‘撩’吧?”
有了前面一茬,蓝悦更是点头如捣蒜,“你怎么知道的,太厉害了吧!”
魏无羡觉得有些受用,笑着摸了摸鼻子,“我厉害的地方还多着呢,怎么,小朋友,要不要拜我为师。”
蓝悦不假思索:“好啊好啊!”
蓝家的孩子像他这么好拐带的应该不多吧,魏无羡都有点替蓝启仁担忧了,可转眼又见少年露出苦恼之色,只道他想清楚了不愿,魏无羡拍了拍他的肩膀,“开玩笑的。”
蓝悦却是一脸认真,“不知道含光君准不准。”
“含光君啊……”魏无羡若有所思,在他印象中,蓝湛虽然古板,却不是这种小家子气的人,大道不一,各有所长,又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师,拜师不拜师的,倒在其次,学海无涯,从善如流,方能踏向出神之境。
“他应该也是想让你多学的。”
蓝悦却道:“不是的,含光君他有时候很小气的,之前有人向阿祖提议,让我作为泽芜君的义子,收在他门下,就只是名义上的那种,说是让我在族谱上有个身份,实际上还是跟在含光君跟前的。那人提议的时候,含光君就在,面上冷冷的,虽然没当面提出反对,可私下里生了好几天的气呢。阿祖跟泽芜君也是什么都没说。那人见风向不对,便转口说,不是义子,是收徒,多一个老师,以蓝氏双璧为徒,传出去定是一番佳话。他也还是不高兴。”
“哦……?”
这倒是新鲜,没想到蓝湛还有这样的一面。
提议之人应该也是认为蓝悦是蓝曦臣的私生子吧,本来也是好意,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子,无论是谁所出,能入族谱形式上就完备了,他们兄弟两人情感又深厚,写谁下面不是一样写,谁想蓝湛竟这么在意这个,看来这孩子是他的没错了,而且不仅是血脉之系,连名分他都很珍惜。
这恐怕也是跟孩子的娘有关系吧,儿子要成了别人的,那老婆怎么办?
到底是怎样的女人,让蓝湛在意至此,明明连影儿都没有,却天天挂在心头上。
想着想着竟然又想歪了。
魏无羡道:“先不说这个了,看那边你的对手急得快冒烟了。这样,你忘了蓝氏剑法那一套……不,不是不让你使,而是,使的时候不要想着那是蓝氏剑法,出剑的时候听凭你内心的声音,你的四肢,你的灵流,你的所有感觉,比如那一招‘刺’后面,接‘撩’就不错。”
蓝悦恍然:“你是说,我不必完全按照含光君教的来?”
魏无羡道:“没错,正是这样。意到剑随,云梦江氏剑法之要。”
蓝悦眼睛睁大了:“云梦江氏?”
“咳……”没想一时说漏了嘴,魏无羡推着他回去。
“去吧,少年!把那可恶的小子给收拾了,救你家小媳妇。”
蓝悦又是一个回头:“小媳妇?”
现在倒是装起来了,刚才不是还打得火热吗?
魏无羡朝他挥了挥手,将小崽送上了场。
星际pa,非甜宠向,略类似于魔道的星际展开
训诫预警!小圈预警!不懂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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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狠拍预警,性格类似青年叽x老祖羡
这是我能写的吵架极限了,所有不合理都是我的锅
算知人知面的番外,忘羡玩飞行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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阅读中有任何不适请及时退出!
还是群里的点梗,先生叽x不乖被留堂的羡
小圈预警!拍羡预警!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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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湛生日快乐!
人物是原著的ooc是我的
所有操作回到这里
*少年羡的相亲记
*姑苏醋王的觉醒之路
*直男羡的掰弯日记
蓝忘机一句话,就将场子给清了。
魏无羡,他来娶,自然就没有问题了。招亲帖子上也没见一条规定说只能招媳妇的,招来个姑爷有什么奇怪?
媒婆们没话讲,只觉得哪里不对,一直没绕过弯来,江家一家子人个个像是见鬼还是撞邪,看向蓝忘机,仿佛不认识这人似了,方才他那石破天惊的一句话还在莲花坞空中飘着,久久没落下来。
蓝忘机看上去是在很认真在讲话的,看江枫眠和虞紫鸢的眼神是比他平时那一板一眼的做派还要端正还要郑重的意思。
“蓝湛……?”
魏无羡迷糊间只一个念头,蓝湛如今有出息了,以前老老实实循规蹈矩一人,现在唬人都不打草稿的了,看把...
魏无羡迷糊间只一个念头,蓝湛如今有出息了,以前老老实实循规蹈矩一人,现在唬人都不打草稿的了,看把江叔叔他们吓成什么样儿了,他这样胡说,虞夫人就只管打他不打我了呗,蓝湛这“救人”可救得真是义气。
气氛本来凝固了的,也不知道谁突然来了一句:“断……断……”
魏无羡心想,可是有谁要断气了?
那人一口气接上,神神叨叨的声音特别有劲儿:“断袖!”
魏无羡吓得浑身就是一哆嗦。
媒婆们率先反应过来,掩着帕子替自家姑娘哭嗓起来了:“夭寿啊!蓝家二公子和魏家公子,俊得天仙似的两个哥儿,竟然给搞到一块儿去了!这要哭死几家姑娘呀,真是作孽啊作孽!”
魏无羡一脸我不是我没有你别胡说,想要辩白,一只手在蓝忘机掌心里死活抽不出来,这也不怪蓝忘机,魏无羡方才明明白白一句不愿意讨媳妇的话所有人都听见了,还扑到自己怀里叫救他,这还能怎么理解,分明就是要跟了他的意思呀!
蓝忘机心里眼里一万个高兴,哪里还愿意撒手?
结果就是两个人拖着手站在长辈跟前,蓝忘机面上看不出,可攥着魏无羡的手都在抖,郑重地向江枫眠和虞紫鸢的方向施了个礼,道:“江宗主,虞夫人,请放心将魏婴交给我。”
魏无羡:“??”
强吻就算了,现在要直接上手强娶了吗??
江枫眠自然也是震惊,“蓝二公子,此事……万万开不得玩笑啊。”
这时,有人从人群里跳了出来。
六师弟从刚才开始就心事重重的样子,此刻忍不住爆发了,小小的个头挤搡出来,扯起嗓子道:“是真的!我还亲眼瞧见了,大师兄在树下跟蓝忘机亲嘴儿!”
魏无羡:“……”
不否认就是默认了,人群轰地一声炸开了:“我滴个娘,嘴都亲上了?”
“不是!”魏无羡急得要走,脚上突然一滑,也不知是谁这么缺德丢了块瓜皮在这,眼看叫他栽个半身不遂,耳边一道温热的喘息,就被人搂住了腰肢。
他这边也不想摔,一个顺手就勾到了对方脖子上。
“魏婴,当心……”
明明只是叫他当心的一句话,蓝忘机不知怎的就喘上了,呼吸间低磁声线撞进耳鼓,跟那清冷的檀香一块,混成一道迷幻的蛊,魏无羡人还没站稳,心脏病又犯了。
蓝忘机那擅长拨弦弄乐的指节缠住他腰眼,有意无意往那上面一揉,叫魏无羡身子一下酥了,想阻止都来不及,“啊”的一声,人就挂在了对方身上。魏无羡这样的反应叫蓝忘机如何招架得住,一边将人搂得更紧,忍不住又唤了一声“魏婴”。
这两人你唤我我唤你你侬我侬的什么画面,简直没法形容了,众人眼睛都被辣糊了。
糟糕的是,也不知道蓝启仁是什么时候杀到的,身后滚滚的尘土还没落下,竟也是迟了一步,蓝忘机一世清白眼看成了渣渣。
谁也不知道蓝启仁此刻内心经历了什么,但还能怎么着,蓝忘机没给将心上人抱住一会儿,就被蓝启仁一个爆喝,冲上来拖着走了。
蓝忘机长这么大,还没捱过几回罚,更没被长辈这么丢脸地拖走的光景,踉跄着脚步分辨道:“叔父,我是真心要和魏婴结为道侣的,望叔父成全……”
蓝启仁怒道:“你闭嘴!胡说什么!”
蓝忘机道:“我不是胡说,我跟魏婴是真心相爱!”
蓝启仁道:“住嘴!这种话也是能嚷嚷的吗!成何体统!你这小孩子家懂的什么真心什么相爱!一嘴的鬼话哪儿学来!”
蓝忘机道:“叔父,忘机此生非魏婴不娶!望叔父成全!”
蓝启仁气得脸都青了,哪里听得进去,恨不得将自家白菜拉回姑苏牢牢圈起来,师徒两人一个拖一个拽,头上的抹额歪了半边,雅正竟都顾不得了。
魏无羡这边还在呆呆地看着这个惊悚的画面,江澄皱着眉,消化了一会儿事实,有些踌躇地开口了:“蓝忘机来莲花坞之后,先是给魏无羡搞成了兔子,后来又给一张字帖给咒上了,会不会有后遗症?该不是脑子咒坏了吧?还是给惹上什么不该惹的了?”
江枫眠似乎有些愧疚:“确实遭了些罪,怕是元神有些不宁,还是赶紧让家里的医师去看看。江澄,你等下去医师那一趟,务必叮嘱,瞧仔细点儿,开几服药好好调理调理,省得蓝先生担忧。”
虞紫鸢也道:“蓝家之前有位姑娘好像走了,也不知道魏婴这死小子做了什么,要是连蓝忘机也被他祸害了,我们怎么向蓝启仁交代?”
蓝忘机到底是真的被他过人魅力折服拜倒在石榴裤下,还是纯粹脑袋被咒了,魏无羡确实是没把握的,倒不是他没这个自信,实在是……将一个风华正茂的大好青年掰弯成断袖的想法在魏无羡活了这十六年里确实是没有过。
从试剑堂里出来的他整个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但不得不说一家子人的看法是有些道理的,蓝湛大概率是脑袋被咒了,不仅说喜欢他,现在还要将他娶回家,还为了他顶撞蓝启仁,天要塌了不是!不知道这是什么新型的咒术,能叫蓝湛这样的脑子发晕,威力着实可怕。
得去看看蓝湛。
到蓝氏小院短短的距离,他跟蓝忘机搞到一块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说什么话的都有,听得魏无羡险些掉沟里去。
步履踌躇地探到东厢房外头,就听见里面的对话声传来。
“叔父,忘机身体当真无碍。”
沉默了片刻,蓝启仁絮絮叨叨的声音传来,语气全然没了平时的严厉,拉着医师给蓝忘机瞧着瞧那,还非得让医师开副方子,可怜医师左瞧右瞧瞧不出蓝忘机有什么毛病,只得拉过一张纸来,胡乱写了剂吃不死人的药方。
魏无羡躲在一旁,在蓝忘机送医师出来的时候,慌慌张张地一闪,显然没闪及时,被蓝忘机逮住了,将他摁到了院子角落里。
有了刚才的事情,魏无羡还哪里敢靠近蓝忘机,再近些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也撞邪了,他这辈子长这么大,哪有过腿软身酥就往男人身上靠的,回过神来的时候,吓都给吓死了,连忙一只手将蓝忘机推了推。
他这样的举动,蓝忘机一时懵了,满满的欲言又止,魏无羡看他这反应,也迷糊了,小古板这可怜样,还不是为了他,虽说是脑子给咒坏了,可他方才在两方父母跟前至诚至恳地说非他不娶,魏无羡一颗心又不是石头做的,内心自然是触动的,虽说这番抱着看望和试探的心思来,可他不禁也忐忑了。
但是,但是一个好好的小古板,怎么就成了断袖了呢?还是为了他魏无羡断的袖,说要娶他回家,即便是再纯洁再青涩的小古板,到了这个年龄,肯定也是知人事的,知道娶一个人回家是要来干什么的,可不就是要酱酱酿酿吗?小古板竟然对自己有那样的想法,魏无羡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
这么想着,魏无羡脑子也糊了,只得没话找话说了句:“你叔父怎样了?”
蓝忘机以为他是怕蓝启仁撞见,所以不好意思,心里一宽,便自觉地也保持了距离,“叔父他老人家一时难以接受,但你不用担心,他若是冷静下来了,体察我们的心意,一定不会再加以阻挠的,叔父他不是这样的人。”
魏无羡看一眼蓝忘机,心情有点复杂,他此刻倒十分理解蓝启仁的心情,好好的大白菜晕了头上赶着要被猪拱,是个什么事儿啊!他都替蓝启仁不平。
没等蓝忘机再说些什么,魏无羡就觉得不行,这事儿还是要拿出个决断,虽然将自己疼到心口里的小古板确实很可爱,前所未有的举动,替他挡鞭子又为他顶撞长辈的,虽然把他吓着了,可又叫他舍不得,但若是蓝湛一直晕着头做些违心的事,他作为好友,也是有义务阻止的,想到这,他便伸手到怀里摸了一会儿,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大把铃铛。
雕有九瓣莲纹的银铃,雕工精湛,泛着柔和的银光,足够有几十只,用一根绳子串起,“云梦的银铃,最有清心凝神的功效了,给你驱驱邪。”也不顾蓝忘机反对,拧动手腕,在他脑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摇晃起来。
魏无羡想着有备无患,一口气把库藏里全部银铃给串上了。他心里着急,也不想想,一个铃铛是清心,这么多个简直是下蛊现场,叮叮当当没晃得人更加神魂错乱就算好了。
蓝忘机仿佛变成个香饽饽,被无头苍蝇围着一阵嗡嗡嗡乱轰。
没摇得多久,魏无羡就被抓住了,蓝忘机明显是生气了,同时也很是受伤,语气都有些稳不住了:“你也觉得,我是犯病了吗?”
魏无羡眼神闪烁了一下,装作听不懂,将手撤了回来,打着哈哈道:“好像是没有……”他不敢抬头看蓝忘机,顾左右而言他道,“刚才听你叔父说,你要回去了?这么早就回呢,泽芜君那边赶着要你吗?是不是想你了?”
蓝忘机看着他,道:“我不走。”
魏无羡道:“不走就好,我还舍不得放你回去呢。”
蓝忘机像是很开心,一下子道:“你……”话未说完,就被魏无羡截断了,他脸上堆起一个有些刻意的笑容,“蓝湛,我们是好朋友不是?我自然是不想你走的。”
蓝忘机怔住了,那句话的打击是那么深,魏无羡仿佛看到他眸子里的天地万物都要冻住了。
蓝忘机一呼一吸忽而变得缓慢,他将魏无羡看了又看,不敢想象一个可能,至始至终,都是他自作多情,将魏无羡对他的想法曲解了。
他咬着牙,恨恨地道了一声,态度强硬地否认了:“不是!”
既是否认魏无羡的话,也否认自己内心的这种可能。
魏无羡也怔住了。他从没见过小古板对他这么生气过,哪怕是他从前对他开的所有玩笑加起来,都不及这一句话。
蓝忘机又何尝看不出,魏无羡在逃避,装作从来没发生过桃树下的那件事。魏无羡迫切地想回到从前,回到一个正常的世界里来,那时候蓝忘机还是那个他认识的蓝忘机,所以他相信蓝忘机是被下蛊了,但此刻蓝忘机眼里沉甸甸的东西,又叫他没办法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
没错,蓝忘机是中蛊了,是一个名为魏无羡的情蛊。
魏无羡慌乱起来,干干笑了一声,那么勉强,努力维系表面的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将他原本要说的一句话完完整整地讲完,“我想了想,虞夫人说得对,既然招了亲,那就不能辜负这些为我而来的姑娘们,媳妇我还是要娶的。你、你不走的话,留下来参加我的婚宴,顺便喝了我的喜酒再、再走……”
蓝忘机突然变得很凶:“什么喜酒!”
魏无羡觉得手腕要被他拧断了,抗议道:“蓝蓝蓝湛,轻轻轻点儿!”
蓝忘机像是被一股什么情绪席卷了,整个人变得可怕起来,“魏婴……你不可以、不可以跟别人成亲!……永远、都不可以!”
魏无羡被吓到了,赶紧就闭了嘴。
想了想,又有些不岔,抱怨的语气道:“蓝湛你这人,真霸道……”
魏无羡软软的样子,蓝忘机是没辙的,冷静下来,他脸上透出一丝无措,求证似的问对方道:“你说过……亲吻一个人,如果他不反抗……”
魏无羡头一歪,好奇道:“如果他不反抗……?”
蓝忘机有些紧张地继续道:“那就证明他心里是喜欢的。”
魏无羡想都没想:“我什么时候说过?”
蓝忘机又生气了:“你就是说过!”
魏无羡心道,这不胡说八道吗,这样的话怎么可能……
蓝忘机不满地看着他:“你从来都不记这些……”
魏无羡皱起眉……听着是有些耳熟。
妈了个蛋,他好像是这么胡诌过……
而且被这个人亲的时候,他也好像是没有反抗过……
咦……
“不对!”魏无羡突然喊道:“我哪儿是不反抗,我是被你亲懵了!懵了好吗!”
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个希望的小泡沫就这么被魏无羡无情戳破了,蓝忘机简直没伤心坏了。
这副郁郁的模样,在魏无羡看来就是终于清楚过来,知道错了,可偏小古板受委屈的样子,他也是没辙的,眼里看不得,也不知道怎么能安慰对方,只能顺口说下去:“谁叫你这么毛毛躁躁,干这种事情之前至少该告诉对方准备啊,搞突袭,太不尊重人了知道吗——”
蓝忘机微微一顿,道:“准备。”
魏无羡:“是啊,准备……”
“准备。”蓝忘机异常严肃地看着他,又重复了一遍。
魏无羡:“嗯,是准备啊,可不就是说你得先让对方准备——”
他还想着蓝湛莫不是傻了,捡着他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就被人抓着肩膀摁在墙上,还被堵住了嘴。
……
震惊之余,他还有闲暇想:“原来准备是这个意思吗?”
然后才是:“真不敢相信,我他妈又被强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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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就发不出来了,走微博吧~(ID:浅巢的大虫)
一章狠揍,慎入
发不出来,继续置顶找补档地
小预警,不懂慎入
如果有任何不适及时退出谢谢
依旧被平
三日后,云深不知处。
老头子将魏无羡偷藏床底下的几坛天子笑收进他那乾坤八宝袋一般的血盘大口里,魏无羡伸手到空中及时捞住一只,颇为不满地道:“您老人家辞行就辞行,干嘛要抢人家私藏货?您神通广大,自己下山偷去啊,我这可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
骷髅头道:“堂堂夷陵老祖这么吝啬,丢不丢人,你倒是跟蓝忘机要钱去啊,他多少都肯给你的。”
魏无羡道:“有我惦记他的钱袋子还不够,您老惦记个什么。”
骷髅头道:“要不是我,你当年早...
骷髅头道:“要不是我,你当年早就被你家夫君砍死了,哪有今天蓝二夫人的富贵?我收些利息不过分吧?”
魏无羡恼羞成怒:“谁是蓝二夫人??本老祖才是夫君好吧!!他蓝二哪有我打架厉……啊,蓝湛你回来了……我是说,我们俩都是夫君,你,你别听老头子挑拨离间。”
骷髅头道:“我住你乾坤袋里头,你以为我听不到你们小两口夜里边的动静?天天把人当夫君喊的不知是谁……”
魏无羡大怒,抓起一只酒坛子就扔了过去:“你个老色*鬼!谁让你偷听了!不知廉耻,为老不尊!”
骷髅头躲到蓝忘机身后,不知用了什么邪术将砸他脑袋的酒坛子囫囵一吞,随即正色道:“够啦够啦,不跟你小子闹了,也不指望你做个尊老爱幼的表率。作为饯别礼,送你们个东西吧,我看你俩准用得上。”
骷髅头大嘴一张,吐出一只精致的小物事来,蓝忘机接在手里细细把看,一只老旧的貘形香炉,炉身沉浑,古色古香,惟妙惟肖。
魏无羡凑到蓝忘机身边看了,一只手覆于其上,丹府运力,感受了一下怨气和灵流,毫无反应,只觉平平无奇,漫不经心道:“不就是个香炉嘛?做什么用的?”
骷髅头道:“用处多着,你们自个儿好好摸索吧。用喜欢了也不用谢我,在张家墓里看见的,顺回来玩玩,觉得你小俩口更需要,收着吧。”
骷髅头撂下这句,就走了。
既然老头子已经把玩过了,想必不是什么害人之物,入夜,魏无羡便在香炉里点了一块香木,香气沉绵,他刚翻上榻不久,便与蓝忘机齐齐入睡了。
再睁眼时,两人却是靠在一条小巷的老树下,日光稀疏,透过树荫散落一地青翠光点。魏无羡揉了揉眼,站起身来,喧嚣人声从前方传来,他拉着蓝忘机走出小巷,来到一条人流熙攘的长街,两边商贾繁茂,小摊贩遍地吆喝,魏无羡两眼四顾,兴奋地道:“蓝湛,这里是哪儿啊?好玩儿的东西可多,我想起咱们逛潭州城的时候……”
蓝忘机摇了摇头,微微疑惑地辨认着四周景致,旁边魏无羡像是闻到了一股酒香,身子歪着斜着,双腿不由自主地就发动起来,然而还没走得两步,身侧一条七拐八拐一眼望不到头的小巷里传来一声兴高采烈的喊叫:“蓝湛听见没,我有老婆的!”
魏无羡当即一顿,脑中闪过一片熟悉的场景,喧嚷市集、酒香陋巷……
这不正是在潭州那日,他跟蓝忘机和小辈们逛街买面具,又撞见鬼差,借窥《姻缘簿》的情形吗?!
魏无羡猛地回首,与蓝忘机打了一个照眼,“蓝湛,这个香炉的作用,莫非是让人回到过去的经历?”
蓝忘机微微一动,魏无羡想了想,又道:“老头子说我们比他更需要这个香炉……我猜想,梦境中的回忆,大概是我们心中最放不下的那些事情吧……”
正当此时,一条白色影子倏地从身边掠过,一股寸草不生的霜冷之气扑面而来,魏无羡打了个踉跄,不用抬眼也知道是谁了,他咬了咬唇,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显出些许十分少见的蹒跚,如一片落寂的飘冰没入周围的欢声笑语中,只觉得胸腔闷痛得难受,他甚至都不敢去看此刻站在他身边的那人,这一幕不过是瞬息,巷子里很快又传来了一声叫唤,一群白衣弟子簌簌而出,后边跟着个不明就里的“魏无羡”。
这人、这表情,魏无羡心里莫名想揍人,可梦境里的自己看不着,只一脸无辜地追了出去,丝毫没有理会这边被“自己”气到的人。这恼怒的感觉还没落下,一股愧疚感又盘旋而生,魏无羡一摔袖子,倾身入了巷。
巷子里,瘦鬼差嘀咕道:“他分明是个男子,怎么能嫁呢?”这话未说完,就感觉一股杀气迎面而来,险些将自己掀了个底朝天,“爷?!你你你咋又回来了?”
魏无羡不跟他啰嗦,一把抢过他手中的簿子,跟这白纸黑字有杀父之仇似的,怒不可遏地翻过几页,猛扫几行,随即又顿住了,他双眼缓缓睁大了,不可置信地来回看了好几遍。
一抹喜色爬上眉梢,“蓝湛!”
魏无羡的黑眸子亮若星河,一片璀璨生辉,几乎叫随行而来的蓝忘机失神了一瞬。
他绽开一抹澄澈而纯粹的笑,露出雪白漂亮的牙齿,双手将《姻缘簿》冲他展开——
“蓝湛,是你。”
蓝忘机原本觉得自己的一颗心沉到捞也捞不回来的深潭里,只在看到魏无羡的笑容,听到他那一句话的一刻,又从死寂中生出了些许杂乱无章的嚣动,几乎是不安地跳动了两下,他将簿子从魏无羡手中接过。
一边,瘦鬼差咧出一口黄牙,不知大祸临头,仍笑嘻嘻地道:“爷,这,幸亏您又回来,小人刚打了下眼,发现看错了,您命里是有一位俏郎君,不是美娇妻,不过这也差不——”
“呼”地一下,他那原本齐齐整整的衣裳下摆忽而无风自动,飘起来打在他脸上的时候,不知何时已碎成了条条缕缕,分明有一股黑雾般的怨气自下而上,将他头颈扣住了,破布条鞭子似的一下一下狠抽在他身上,他吓得哆嗦了一下,就看见眼前丰神俊朗、笑意舒然的男子,眼尾爬上一缕戾煞的苍白,浑似换了个人,直叫他生生打了个寒颤。
魏无羡幽幽地道:“您眼神不太好使是吧,那这眼珠子是不是有些多余了?”
胖鬼差颇有眼力见地跪倒在地,双手作揖道:“爷,他眼神不好使,脑子也不好使,请您大人大量不要跟小的们计较。误读了您的姻缘,实在罪该万死。祝您和您身边这位仙君,恩恩爱爱,白头偕老。”
瘦鬼差谄眉献眼地,也作起揖来,“对对对!您大人大量,小的们祝您早生贵子……啊,不对不对、该死该死!”他苦了一张脸,简直快要哭了,说着就自己啪啪啪,自动自觉且响亮地刮起耳光来了。
见两人作揖又磕头,魏无羡鼻子喷出一股气,总算是泄了几分心头之恨,转向蓝忘机,道:“蓝湛,你看,果真是弄错了吧,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我说过这辈子只你一个,便不会食言。”
蓝忘机低着头,看不出是什么情绪,须臾,他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迎入魏无羡看着他,有些无措又有些心疼的眼神。
魏无羡冲他微微一笑,从他手中接过簿子,随手翻了翻,正要说看看他们婚后都过得怎样,好让他宽慰展颜,就被蓝忘机拽住了手。
“……蓝湛?”
额心轻轻相抵,魏无羡眼睫轻轻擦过蓝忘机的,传来一阵几乎是心碎的颤动,蓝忘机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近在咫尺的距离,魏无羡无需看他的表情,便感受到了他胸腔下一颗勃勃跳动的心,用力握着似要真真切切地将眼前这一刻紧紧攥住的手,眼角不由得有些温热,“蓝湛……”
两人就这么相互倚靠着站了会儿,两个鬼差也十分识趣地闭了嘴。
《姻缘簿》上写了什么,忽而变得不重要了,魏无羡随手一丢,那簿子轻轻巧巧落到地上,无风自动地翻了几页,他随意扫了一眼,却定住了。
蓝忘机循着他的目光,也看了一眼。
蓝忘机的眉尖微微一挑。
魏无羡觉得很有必要慎重解读他这个反应,心中升起一股大事不妙的感觉,他下意识伸出一脚,将《姻缘簿》踹飞到角落,笑着道:“哈哈哈,这这这东西乱写,不准的,蓝湛你可别信,也别……照、照做。”
蓝忘机目光淡淡地在他脸上转了转,道:“为何不照做?”
魏无羡的笑容僵滞了。
两人拉拉扯扯、甜甜腻腻地走了几步,一抬头,集市不知何时消失了,眼前出现了一座清幽雅致的阁楼,楼下一株玉兰花树,吐露着清香。
二楼的一扇窗户豁开了一道缝隙,传来一声羞怒交加的喊叫:“蓝忘机你放开!!”
这一声叫喊将两人的脚步刹在原地,笑容也从脸上一抹而去。楼上传来一阵碰撞翻飞的响动,其间夹杂着惊吼和谩斥,魏无羡有些慌乱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紧接着,抓着的手心一凉,只觉得身侧的人安静得令人不安,他偏过了头,小心翼翼地去看蓝忘机。
蓝忘机凝重的神色仿佛一潭化不开的冬雪。他头低着,看向不知何处,一只手紧紧攒起。
两人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站着,魏无羡握着蓝忘机的手,有那么一刻,两人耳边钻入一道几乎是惨痛的叫喊,蓝忘机挣了一挣,魏无羡没有放开,仍旧用力地握着他。
过了不知多久,阁楼楼梯上跌跌撞撞下来一个人影,衣衫凌乱、面目惨然,唇角一抹咬出的血色,那人似乎忍着剧痛,踉踉跄跄,一步三顿地走远了。
魏无羡身旁,蓝忘机抬起了头,目视着那人远去,嘴角颤抖着溢出一声喘息。
片刻后,又挪出来了另一个人影,这人的衣衫稍微好些,但仪容亦是不整,尤其是那失落了三魂七魄的神色,让人望之不忍,他目中凝着静默无声的痛苦,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走了。
魏无羡眨了眨眼,忍不住迈出一步,一只手在空中抓了抓,似想将那人搂入怀中,他吞咽下一股酸楚,阖上眼时,只觉得凉凉的东西划过了腮帮。
正在此时,阁楼的瓦檐上传来一阵轻轻的响动。
“谁?!”魏无羡下意识地呼出,一条人影怔了一怔,身形似有些不稳,魏无羡甩手就是两张符篆,那人闷哼一声,从檐上跌落下来。
魏无羡上前一看,跟“莫玄羽”打了个照面。
“对不起!”那人熟悉的语气道:“我也不想这样的,这药我自己调的,没想到药效这么重,我本来就想让两个不开窍的木头亲近一下,谁知,谁知蓝湛那么倔,这下可好,给他憋出坏事来了。”
魏无羡呆了一下,脑袋转过几转,认出了前世的“自己”。
“魏婴?!”他上前一步,狠狠拽过对方领子,“你在说什么?什么药?!”
魏婴勉力挣动了一下,脸色憋得青紫,他胸前的黄符被他一把撕下,但他似乎不打算逃跑,蔫蔫地任魏无羡抓着他,坦诚地交代了罪行:“是我,是我在茶水里给蓝湛下的药——春*药,他、他憋不住,兽*性*大*发,把你给办了。”
魏无羡眉宇紧蹙,不能理解:“你……不,我?我自己给蓝湛下的药?……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做?”他觉得自己开始神经错乱了。
魏婴咬了咬牙:“为了撮合你们两个木头呗。你不知道,在我那一世,我到死,都不知道蓝湛的心意……他为了我捱了三十三道戒鞭,我死后,他还整整等了我十三年。十三年,我才回来……我只是,不想你们也这样,不想让蓝湛,苦等。”
他一字一句简简单单地说来,一字一句都凝着无形的重量。
魏无羡有些怔然地放了手,他回身看向蓝忘机,蓝忘机有些恍惚的神色轻轻地刮过他心口,他忽如其来升起一阵不可止遏的愤怒,转身揪起魏婴,又将他重重摔到地上,喘着气吼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对蓝湛做了什么?!你……!”
“我……”魏婴闷声道,“我知道,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魏无羡一把揪起他的手臂,低下头,一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疼死了!!住口住口住口快住口!!救命!!”
果然最懂自己的还是自己,魏无羡这一口咬得魏婴哭爹喊娘,连滚带爬地要跑,却被狠揪住紧紧不放,魏无羡一口牙齿深陷皮肉,却完全不解气,只觉得根本不及蓝湛这些年所受煎熬之十一。
魏婴吓得冷汗都出来了,只觉得“自己”疯了,便也疯子一样地咬了回去。两人很快就扭做了一团,一人一口,咬得不可开交。
这边蓝忘机简直惊呆了,无措地喊了一声:“魏婴!”
魏无羡和魏婴同时看向了他,趁此机会,魏婴猛地挣出,一个鱼打挺起身,向着远处跑去。
魏无羡一拍地面,也起了身,一边追出一边头也不回地道:“蓝湛,你看我不咬死他给你报仇!!”
一阵奇形怪状的迷雾中穿行了一阵,魏无羡发现自己又追到了一个熟悉之地——
静室。
前方,魏婴大叫着冲进了屋子:“蓝湛!救我!!”
魏无羡紧跟着追了进去,眼看就要抓到,身前一道白影飘过,将魏婴护在身后,一掌正要向他拍来,发力同时,那人恰好看了他一眼,只这一眼,猛劲生生地刹住,魏无羡猝然抬眸,对上一双琉璃色的眸子。
“蓝湛?!”魏无羡不可置信地道,“你、你什么时候到我前面的?你……你躲开,别护着这可恶的货!”
“蓝忘机”也是一脸诧异,他微微偏头,看向攀着他肩膀躲在身后的魏婴,“魏婴?这是,怎么回事?”
魏婴抿了抿唇,道:“我前些天不是跟你说,那晚我点了那个香炉,之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吗?今晚我又点上了,你看,眼前这个,就是我在梦里看到的,另一世的我……不过他现在在发疯,疯狗一样要咬人,你先把他干掉,不用客气!”
“蓝忘机”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道:“你到底干了什么,惹人家这么生气?”
魏无羡这边却几乎是听得懵了,他眼睛眨了好一会儿,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蓝忘机”,这么一看,果真看出了些微妙的不同,眼前这个蓝湛,年纪要更大一些,眉目间沉着一抹冷色,虽然魏无羡无法真的去比较,但他有种奇怪的直觉,这股冷色比他所熟悉的蓝湛,来得更深沉、更无法描摹。
他着迷一般看着这个蓝湛,虽说眼前人跟他之间隔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距离,但毕竟也是一位蓝湛,他心里没有防备,伸了一只手就去摸他脸颊,又在上面好奇地捏了捏。
蓝湛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任何抗拒的意思,就这么任他摸着,眼中一抹同样的温柔。
他身后的魏婴却看不过眼了,竟也不躲了,闪身插到两人之间,一把将魏无羡搡开,怒道:“你做什么碰我的蓝湛?!”
魏无羡更怒:“那你做什么药我的蓝湛?!”
两人像面对面照着镜子,怒目而视,互相对“自己”看不过眼,瞬间又扭打在了一起。
蓝湛叹了口气,想要将两人掰开,一时不知从何下手,忽而,远远一抹白影晃进了屋子,他微微一怔,抬头,看到另一个自己,随即简短地向蓝忘机道:“来帮忙。”
蓝忘机看了一眼地上的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嗯。”
四人相对而坐,蓝忘机和蓝湛同时拿起自己眼前的茶盏,缓缓地喝了一口。
魏无羡怒瞪了一眼对面的魏婴,抱着手臂,忿忿不平地冲蓝忘机道:“蓝湛你干嘛挡着我,他脑子坏了,做了这么过分的事,根本就不值得原谅。”
魏婴坐不住了,拍桌又要起,被蓝湛拉住了,只得闷闷地道:“还不是你们俩木头,我要不做点什么,又要傻傻地错过一世,到时候可不就只是这点疼了。”
蓝湛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道:“你在那边,到底做了什么?”
魏婴用了一刻钟,交代了自己上身“莫玄羽”之后,为撮合当年的自己和蓝忘机做的几件事情,言罢,默默地看了蓝湛一眼,抓着他手臂,似乎寻求他认可。后者摇了摇头,不知是不赞成,还是无奈,伸手在他头发上轻轻一摸,又吻了一下,“……我等你,无悔。”
静室里安静了片刻,连堵着一口气的魏无羡,此时也只是默默地看着两人。远处,一只貘香炉,软软地吐着白色的烟气。
四人相对无言,尴尬持续了一瞬。
须臾,蓝忘机微微一动,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十三年……?”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微有些凝固,又有些曳动,似透着些许不确定的后怕,魏无羡看向蓝忘机,想起自己死时,那人抱着自己尸体那一幕,胸口传来微微的钝痛。
蓝湛放下茶盏,两双琉璃色的眸子碰撞,对视,须臾,他道了一声:“嗯。”
两个蓝忘机似乎也不觉得闷,就这么对镜自照,默默饮着茶,有一波没一波、惜字如金地交流一两句,让旁人万分摸不着头脑的话。
只这么过了一阵,魏无羡就开始打瞌睡了,他瞄了一眼蓝忘机手中的茶,抬手向魏婴道:“有酒吗?”
“有。”魏婴几乎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几步走到角落处,娴熟地掀起地上一块木板,从里头取出两坛天子笑。
魏无羡凑了过去,道:“静室里还挖了个小酒窖呢?”
魏婴丢给他一坛,“藏酒的地方是必须的呀,你们呢?”
魏无羡顺手接过,拔了封口灌了一大口,才道:“我们都是藏床底下。”
两个魏无羡喝了片刻,又肩并肩地成了好兄弟,漫无边际地聊着,不时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滚在地上笑作一团,似乎在交流两个蓝忘机的糗事。
夜深,两人双双从榻上醒来。
甫一睁眼,蓝忘机就抱住了魏无羡,什么话都没说,直接便翻云覆雨地要了他一回。
完事后,魏无羡枕在蓝忘机颈窝上,搂着他脖子道:“蓝湛,我觉得,也许这个世上不只有两世的我们,也许有很多世的我们,经历着不同的风雨,写着不同的故事。但无论如何,我觉得……”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在对方唇上啄下了一个吻。
青丝从魏无羡白皙的肩膀上落下,蓝忘机一只手撩起,指尖勾到他耳后,在他后颈上轻轻摩挲起来。
“我觉得,无论经历什么,无论什么时候才能心意相通,无论多辛苦多难熬,每一世的我们都会有一天,能像现在这样,拥有彼此。”
蓝忘机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将他揽入怀中,“嗯。”
静室内一片宁和静谧。
片刻后,魏无羡道:“蓝湛你的手放哪儿……怎么,又想要了?蓝二公子,今天是第几回了?”
沉默须臾,蓝忘机道:“……《姻缘簿》上所写,一次不能少。”
魏无羡:“……过两天我就命人把那玩意儿改了!”
床榻吱呀一个响动,魏无羡被压在身下。
蓝忘机:“不改。”
魏无羡:“你说不改便不改?含光君,以为我夷陵老祖是好欺负的?”
蓝忘机:“……再罚一次。”
魏无羡:“……救命!”
完
走了不多时,三人来到一个黑雾笼罩的小山谷,周围伸手不见五指,连小金凌也感觉到了异样,一张小脸皱了起来,眼珠子直愣愣地盯着四周。
黑雾中,逐渐出现了众多低矮的黑影,魏无羡挥出去几张明火符,火光照出一具具森严排列的木棺,放眼望去,棺木似乎杂乱无章,各有各的朝向,位置距离均无明显规律,如同老天往谷中随意洒落一把棋子,令人莫名所以。
魏无羡走近细细看了,棺木俱是不朽棺。
“这边。”苏涉被迫吃了一路的狗粮,此刻几乎是庆幸终于可以歇口气,他指着一处意味不明的方向,似乎颇有成竹,蓝忘机伸手封了他的灵脉,避尘剑锋从他脖子上撤下,言简意赅道:“领路,若乱跑,取你性命。”
两人跟着他在横七竖八的棺木间东拐...
两人跟着他在横七竖八的棺木间东拐西拐走了一段,忽而,前方扬起一股灰尘,蓝忘机往魏无羡身边靠了靠,手中避尘锋刃一道戒备的灵流掠过,魏无羡将小婴儿的口水巾往上掖了掖,小金凌两只小手抓了抓口水巾,抗议道:“啊啊!”
魏无羡托着他屁股的手轻轻拍打,一边哄道:“金凌乖,这里的东西不干净,别吃进去啊。等我们离开这里,给你吃舅舅的手指好不好?舅舅的手指可好吃了,有时候你蓝湛叔叔也爱吃的……”
蓝忘机百忙中看他一眼,再回首时,不仅前方,身前身后都被灰尘覆盖,灰尘之下传来什么东西飒飒滑动的声响。
他凝神观察片刻,“棺木在动。”
魏无羡抱紧了金凌,细看靴边隐隐流动的沙土,“是沙土在带动棺木移动。”
苏涉面色如常,似见怪不惊,默默领着他们继续前行,轻车熟路地穿梭在移动的棺木中。
魏无羡心思急转,“这就是张家墓的入口,想来金光瑶从温氏的秘卷中看了不少资料,对阵法也研究透彻了。也怪不得张家要把墓要建在乱葬岗,要说在哪儿布置个入口,这棺木还会飞来飘去的,岂不是把误入的人吓个半死。这里古来就是战场,后来变了无主坟地,也没人闲来无事逛个热闹,确实十分隐秘。不知大哥他们是怎么进去的?”
蓝忘机道:“修士中有高人。”
魏无羡点头道:“也是,专门研究各种阵术的修士,各家都有不少。不过,蓝湛,你说这个阵法……”
蓝忘机:“压制、镇魂锁灵。”
魏无羡:“对,是用于镇压的阵法,但究竟镇压什么呢?……难道是,镇压这地底下的什么东西?”
三人在迷雾棺阵中行得一阵,最后来到一扇巨大的木门前,诡异的是,这门真的就仅仅是一扇门,没有墙没有建筑物与之相连,凭空竖起的一道门,魏无羡走到门后面瞅了一眼,一片并无异样的空地,简直叫人摸不着头脑。
苏涉默默看了他一眼,并不解释,伸出一只拳头,拳上中指处套有一只黑玉扳指,想必也是从温氏遗物中收缴而来,拳头往门上一个凹陷处嵌入,木门感应族长圣物,徐徐向后打开。
原来是空地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向下深陷的巨大流沙漩涡。
“这就是入口?”魏无羡目瞪口呆,他小心翼翼地往漩涡边上挪了挪,漩涡中心一片黑暗,只有飞速旋转的流沙不断被吸入,吞噬到不知何方的深渊中,“果然只进不出。”
蓝忘机从袖中甩出一根捆仙绳,绳子缠上苏涉,呼呼地甩了几圈,绳子一头牢牢拽紧在蓝忘机手中,“走。”
三人同时跳入漩涡中,魏无羡紧紧护住金凌的头脸,小家伙拽着魏无羡胸前的头发,哇哇大哭,一片昏天暗地的流沙飞逝中,不知往地底滑了多深,约莫半刻钟之后,屁股下的沙土忽而失力,魏无羡身子腾空,黑靴子轻轻一阵凌空飞踏,随后飘然落地。
到达地宫。
魏无羡赶紧查看怀中的金凌,还没拨开布包裹,小金凌中气十足的哭声就在墓室中震荡开来,墙上积了几百年的灰土瞬间被抖落了几层。
“乖、乖,好宝贝,别哭了啊,大舅舅在这,这地宫是吓人,但是我和你蓝湛叔叔都会保护你的,别哭啊……”
他使劲浑身解数,又是亲又是哄,像个傻子似的挤眉弄眼,一人分饰几角,扮了猫咪又扮老鼠,整得灵魂都要出窍了,小婴儿的哭声竟是止不住,震耳欲聋地仿佛在魏无羡耳边唱了场唢呐锣鼓齐奏的大戏,一刻钟后,魏无羡脑中升起了一个念头:“我这大舅能撂挑子不当了吗?”
痛定思痛,他将手里不断扭动的布包裹递了出去,面无表情地道:“蓝湛,这孩子白送你要不要?”
蓝忘机:“……”
魏无羡将小婴儿举到空中,叹气道:“俗话说得好,阎王好办,小鬼难缠。”
金凌被他甩了两甩,一时愣住了,魏无羡以为他不哭了,眉开眼笑,刚要夸赞两句,谁知那小兔崽子只是一口气噎住了,细细地喘了两下,随后更用力地号了起来。
魏无羡一刹那觉得张家墓若是就这样生生被哭塌了,是不是就省了他们找出口的力气了。这么想着,他就把小婴儿当做一只大杀器似的向墓室的墙壁怼了过去,这一怼不要紧,那覆满了沙土的墓壁当真微不可查地抖了两抖,仿佛真的怕了这小崽子似的,正对的地方生生地给他的哭声震出了一个凹洞。
魏无羡:“嗯?”
连蓝忘机的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他伸出两根手指,往那凹洞上探了探,随即发力,手指竟就这么嵌进去了一个指节。原先他们观察得不仔细,现在一打眼,发现这墙壁没有抹灰层,也看不到砖头的痕迹,按理就只能是三合土直接夯成的土墙,但是触手竟十分软绵绵,仿佛这一面墙壁都是流沙形成,没有任何固定的实体。
魏无羡挖坟无数,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墓墙。
只能暂且存疑,蓝忘机看了一眼被他当做大喇叭使的小金凌,道:“是否又尿湿了?”
魏无羡把手探到小婴儿屁股后摸了一下,“没有啊?”
蓝忘机道:“那……是否饿了?”
魏无羡愣了愣,见蓝忘机往他身上看了两眼,一下捂住了自己胸口,嗔道:“蓝湛你看什么,我又没奶喂他。”
蓝忘机:“……金光瑶给你的乾坤袋呢?”
魏无羡恍然,从怀里摸出了一只小袋子,找到了用类似酒坛子的容器盛起来的奶糊,便用小勺子一口一口给小金凌喂了去,小婴儿砸吧着嘴,吃得香喷喷,“蓝湛,还是你懂……”
蓝忘机松了口气,他虽没有魏无羡那般不耐烦,但带着一个小婴儿下墓确实是累赘又拖拉,他一心记挂着兄长的安危,只想尽快找到蓝曦臣一行人。这么一想,又向魏无羡扫了两眼,他难得安静了这么久,许是又体会到了当舅舅的乐趣,再也不喊着丢掉金凌了。
只见魏无羡手里拿着一个黑漆漆的酒坛,上面贴了一张熟悉的红字条,上书“天子笑”三个字,正笑眯眯地喂着小家伙,蓝忘机微微一怔,只觉得跟之前那只盛奶糊的容器稍许不同,更不是眼前这只货真价实的天子笑酒壶,“魏婴,你……?”
“啊?!……我……”魏无羡眼珠子一溜,欲盖弥彰地将那只圆滚滚的小坛子往身后藏了藏。
蓝忘机不敢相信魏无羡这个舅舅的德行操守能低到这个程度,气得简直无言以对,低低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反而沉下来了,“……这是真的天子笑?”
魏无羡抿着嘴,靴尖抬起,轻轻地刮了刮地面,乖乖地“嗯”了一声。
蓝忘机继续问道:“……这是你带在身上的?”
蓝忘机那冷静起来反而更加可怕的无形气场下,魏无羡脑袋炸了炸,终于撑不住了,合了合双手,忙不迭辩解道:“蓝湛我错了我错了,我就是看他太吵了,等下大敌当前,可没空给他闹,万一一个分神,着了道怎么办?我看见那装奶糊的坛子,一下就想起我带的天子笑了,给小金凌喝两口,也不是让他喝醉,就是让他哪怕迷糊一点,安生一点也好啊。蓝湛,你看这小家伙,还挺喜欢这滋味儿,小嘴砸得,跟他大舅一个品位,都喜欢这姑苏的名酿,有出息,长大以后我便又多了个酒……友……?”
他这一兴奋,叽里呱啦没过脑子的心里话就都说出来了,最后两个字对上蓝忘机扫来的眼神,瞬间又怂了。
蓝忘机面不改色:“收起来。”
“哦……”魏无羡扁了扁嘴,乖乖照做了,随后抱起小金凌,悄咪咪在他耳边抱怨道:“你蓝湛叔叔可小气了,他家禁酒,自己又是个一杯倒,所以看不得别人喝,小金凌乖,等你以后大些,舅舅一定带你喝个够。”
事实证明,魏无羡这孬主意还真发挥了作用,小金凌果然再没有哭闹了,小腿蹬了一会儿,一只小手握着他一撮头发,安安静静地便在魏无羡怀里睡了过去。
两人跟着被捆成粽子的苏涉在地宫里走了一阵,不知是不是错觉,每走几步,魏无羡就能听到背后看不见的地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可待他闭目凝神细听,这声音又仿佛来自四面八方,有远有近,似有无穷无尽、琐碎得叫人无从辨别的源头,叫他渗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取出几张燃阴符,符纸安然无恙,蓝忘机停下脚步,转身看见他手中的符纸,道:“墙壁的动静。”
魏无羡道:“你也听到了?你觉得是墙壁?”
蓝忘机道:“流沙的声音。”
魏无羡微微蹙眉,“流沙?沙子在动?……大哥说过,土有问题,莫非指的就是这墓里的沙土?难道这沙土会动?”
蓝忘机道:“墙壁在变化,我们从进墓到现在,走动的方位一直在变,毫无规律。”他转头看了一眼前方忙着辨认墓室内的棺阵的苏涉,“他一直在看这些棺,按照棺阵来找出路,并非按照墓室的结构和罗盘指认的方向。”
魏无羡若有所思,“棺阵?你是说这些棺材,跟我们刚才在地面上入口处的一样,都是一种有意为之的阵列?”
蓝忘机微微颔首:“镇压阵列。”
魏无羡道:“镇压?到底在镇压什么?此处没有阴灵异动,棺里的尸体也很安生,到底有什么需要镇压?”
此时,前方的苏涉轻笑了一声,明嘲暗讽地道:“两位高人,下来这么久,没看出来吗?是土,流动、变幻不居的土,构成张家墓的都是这种土。”
魏无羡微微一震,跟蓝忘机交换了一个眼神,朝一直默默听他们讨论的苏涉道:“你是说,这里的土是有灵之物?会流动,会变化,那这些墙……还有我们脚踩的地板和头上的墓顶,这些……”他向着四周匆匆一扫眼,只觉得眼前朴实无华的土墙土壁都成了巨兽的咽喉血肉,轻易将他们吞噬其中,“这些都是会动的?这个房间也在动?”
蓝忘机目色一凛:“一直在动,自我们进来起,就不断变化,因此方位毫无作用。”
魏无羡凝眸远眺,似是要穿透墙壁看向后面莫测无垠的空间,忽而一笑,“我明白了,这个张家墓,就是个小孩子尿了一大泡的大泥巴坑,任捏任砌,随变随化,至于是谁在捏这些泥巴……谁都不是!是这些棺阵,这些棺阵在压制墓室的变化!”
对他这个充满个人回忆和……浓烈味道的比喻,蓝忘机不予置评,摇了摇头,讶然道:“世上当真有如此……灵土?”
魏无羡眸光一亮,打了个响指,冲回首的蓝忘机道:“蓝湛,还记得我从前给你讲过的那套猜想吗?世间上无穷无尽、千变万化之元素,金、木、水、火已然出列,猜猜接下来的是什么?”
蓝忘机道:“你是说,张家墓就是最后的这个元素——无尽土?”
魏无羡道:“正是!五行相克,而木克土,因此这些交患木的棺阵是建墓者用来压制沙土的流动,使之成型,并且形成他们所想要的地宫的结构。地宫的结构信息隐藏在阵法之中,也只能从阵法中读出来路和去路……当真是奇哉妙哉!”赞叹了片刻,他又喃喃自语似的思索起来,“不知这无尽土是高人奇功妙法炼得,抑或是天生地灵之物?一直静卧在这乱葬岗之下,恰好被张家人发现?……蓝湛,你说,世上可否只有这五行元素可以成为无尽之物,别的东西能不能也炼制成这样的灵物?比如说……”
看他沉浸在奇思妙想中不能自拔,蓝忘机却是想起一件更迫于眉睫之事,一抹冷沉之色掠过眉心,缓缓开口道:“若流沙是靠神木压制,那金光瑶之前说,他们离开时,毁掉了出口的木质阵列,那出口岂非成了一片不受控制的流沙……”
我应该怎么做。绝望。
*羡体内诞下妖物,婴儿出生后变成叽的形态,长大后跟羡羡有暧昧,介意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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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条沿着岸边长满莲蓬的小河,有天路经此地的时候,魏无羡不禁停下了脚步。后来,他们就在这片莲水边的一个小村镇旁搭了间小木屋,一住就是大半年。
魏无羡是个耐不住性子就要到处跑的,虽说他一度梦想过耕田织布的简单生活,但真要过起这样的日子来,不免寡淡无聊。
水岸延伸至一片灰石林边,灰石上长了零星的兰草。
蓝忘机在碎石浅滩上驻足,远远地看着魏无羡。...
蓝忘机在碎石浅滩上驻足,远远地看着魏无羡。
他无端又想起不久前魏无羡引发的那桩小风波。
前段日子,魏无羡喜欢上了市集里一处小摊做的豆花,三天两头就要去吃。看顾摊子的是一个二八小姑娘,魏无羡吃得高兴,天天嬉笑着一张脸逗她。一来二去,把人家小姑娘撩拨得春心萌动,竟暗自让父母去打听魏无羡的身家世系,还找来媒婆要说媒。小村小落的人家,对他的身家世系自然没打听出来,只知道和一位同样容貌气度不凡的人物同住。小姑娘长得清丽可人,心性颇高,她爹妈也为着这个对女儿的将来颇为上心,对这边打听到的情况也想不到哪里去,只以为是两位好友云游至此地,为便利而暂且同住。
媒婆上门说媒的那天,手里一把玉米粒子正在喂鸡的魏无羡先是愣了好一会,被鸡啄了几口,反应过来捂着肚子笑个不停。一旁的蓝忘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事最后怎么收场了蓝忘机也懒得想起,无非是魏无羡上门去道了好几次歉,最后被人家扫地出门,仍是笑嘻嘻地溜了回来。为此被略施惩戒,自然有好几天下不来床。
岸边。
蓝忘机看着他柔顺的黑发在风中轻轻抖动,半晌沉思不语。
许是这样的日子不适合他。蓝忘机嘴角弯起一丝无奈,也不知当初是谁想要过这样的平淡日子的,结果对这种生活恋恋不舍的却是他蓝忘机。
最终,蓝忘机缓步朝魏无羡走去。
及至身侧,蓝忘机才发现魏无羡捂着肚子,眉心蹙起。
“蓝湛”,魏无羡看见是他,低头又揉了揉肚子,忽而抬头,看着蓝忘机关切的双眸。
“我好像怀孕了。”
现pa大学生,设定延续《胃疼》
本篇实践向,无逻辑,纯拍,不了解设定的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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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依旧置顶找补档地
魔改原著向,仅忘羡,ooc预警,私设重如山
有小圈内容,会涉及有训(啊啊啊)诫,但可能不会很多,请先看置顶并确保了解设定再看正文
看的过程中有任何不喜请左上角退出,不要勉强自己
(一)
去翻了下原著,射日之征唯一有说两人在一处的是江陵【“他还记得当年在江陵那时候,蓝忘机千里迢迢赶去支援,自己并不领情,诸般争执,闹得有多不愉快。——《狡童第十5》”】
地点就在江陵啦,私设这时候羡羡已经做出来阴虎符了,但还没用过。
私设玄武洞时忘羡已经互通心意
我终于对老祖下手了哈哈哈哈(本章无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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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忘机!”魏无羡怒喝出声,“你能不能别管我了?”
眼前的青年眉头紧蹙,右手握住陈情挡在身前,仿佛要和他划开一条楚河汉界。眼底丝丝缕缕的血丝极为明显,不知是因为疲惫还是愤怒,一直上翘的嘴角此刻也抿成一条直线。丝丝缕缕的怨气从周身逸散出来,夹杂着淡淡的血腥味,衬着他过分苍白的脸,恍如地狱修罗。
蓝忘机攥紧了手中的白玉药瓶。
明明前几天,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缓和了一些。现在,因为他一句“鬼道损身损心”,俨然又回到了数月前驿站重逢时,他也又一次从魏无羡口中听到了他的名字。
“蓝忘机”三个字似乎也让魏无羡勾起了那段并不美好的回忆,眉锁地更紧,冷声道:“含光君,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就请回吧。”
蓝忘机来江陵支援以来,好像就一直看不惯他所修之道,每每看到他吹笛就一脸冷峻。但即使如此,在战场上时他却总是护在自己身边,为自己挡下每一道明枪暗箭。
魏无羡抿了抿唇。他不说,但总是对蓝忘机感激的。
如果不要说些什么鬼道的话题就更好了。
既然看不惯他,为何要来江陵支援;既然看不惯鬼道,又为何要在战场上护他左右?
难道是还记着玄武洞中的那句心悦?可他已然回不到那个惊才艳艳的少年人了,还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呢?
魏无羡心下一阵黯然,回过身去不再看那白衣仙君,却在转身的瞬间一个踉跄。怨气突然开始翻涌,沿着全身筋脉乱窜,仿佛要将他撕裂吞噬。手指狠狠掐进手心,他顾忌着营帐中的另一个人,不敢表露出半分痛意,只想那人赶快离开。
果然怨气不比灵气。灵气养人,但怨气只会找一切机会反噬主人。
然而微微颤抖的肩还是暴露了他的异样。
“魏婴!”那一袭白衣还是落到了自己身边,随即,淡蓝的灵力从指间亮起,顺着手腕缓缓流入,平息着暴动的怨气。
灵力逐渐充盈的感觉太好,就像干旱已久四处龟裂的地忽然得到了雨水的润泽,条条裂痕都在慢慢复原。怨气的寒意被灵力的温暖一点点取代,似在撕扯魂魄的痛意也被压了下来,甚至之前在战场上不慎受的几处伤、为画符御鬼割开的手掌都在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但当第一缕灵力到达丹田、在那处盘桓片刻却又逸散出去时,魏无羡一下子清醒了。
他猛地把手腕从蓝忘机指间抽了出回来,极力忽视心底对灵力的眷恋——毕竟不是自己的,即使得到了也留不住。
本还想嘲讽几句,却终究是无法违心地说出不需要这样的话,近乎毫无血色的唇张了几张,就听见蓝忘机低低的声音,似乎还压抑着一分痛意:“你还说,不损身。”
终于还是被点燃了,魏无羡像只被戳了痛脚的猫,眼底短暂的茫然和无措一扫而净,瞬间换回了炸毛的状态:“损不损,损多少,又干含光君何事?”
他手腕一闪,躲过了蓝忘机又抓过来的手,旋身而立,陈情又一次横在了两人面前,“横竖含光君看不惯我这邪魔外道,损身岂不是更好,还省了含光君亲自动手除魔,平白脏了蓝二公子的避尘。”
“你!我并非……”
“并非什么?哦,我知道了。莫非,蓝二公子还记着玄武洞中的话,想对我负责?那也大可不必。你我皆是男子,何须负责?”魏无羡忍住心下的钝痛,“所谓心悦,不过是年少轻狂,一句玩笑,含光君不必当真。”
“还是说,含光君还想再来一次?”魏无羡上前一步,一把扯开了自己的衣领。
数月前还无比狰狞流着脓血的烙印现在已经结了痂,皮肤也较之前更加苍白,白得仿佛透明,几乎能看清底下的血脉。他瘦了许多,一根根肋骨无比分明,腹部也凹陷了下去,下腹处似乎还有一道长疤,隐在裤带之间。
蓝忘机目光一凝,这位置实在不妙。他下意识伸手想去拉下裤带,看一看那道疤,却听魏无羡轻哼了一声:“还真是等不及了吗?”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做了什么,猛地缩回手去。
“退什么。”魏无羡的语气听起来无比随意,仿佛在挑逗什么,“想要就来啊。”
蓝忘机抬头看他,那人苍白的脸上也是漫不经心的,一双桃花眼微微弯起,简直就是一只勾人的精怪。但他心底却也是一阵酸涩。
——你对谁都会这样吗?
下摆被丢到了不知道什么地方,魏无羡拉着蓝忘机的手,去拽自己的裤子,让后者羞得不敢去看,只扭过头,露出一点红透的耳尖。
魏无羡在他耳边轻轻笑了一声,引着他的手摸到了身后那紧闭的小点。柔软的触感让他指间像被烫到一般缩了回去,却又被拉了过来。
“魏婴!”蓝忘机终是喊了出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情绪波动。
既然说过心悦,又为何这般疏离?为何说是玩笑,却又要如此行事?难道他真的这般不在意、这般无所谓?
也是,似乎魏无羡一直都是这样,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对他自己的身体呢?也这般不在意?
怨气的侵袭显然不是第一次了,那他之前都是如何熬过去的?
刚刚匆匆一瞥,蓝忘机没有想过,魏无羡身上竟会有这么多伤痕。肩胛处一道剑伤尚未完全痊愈,右胸一个圆圆的小洞也许是箭矢留下的,左腹也有一道疤痕,手掌、手指和小臂的伤更是密密麻麻,显然是为鬼道自己割的。
无一是好好处理过、上过药的。
蓝忘机一阵怒火上涌,脸色更冷了,却又很快变成了满心的无力。
“你是我什么人啊”,魏无羡一次次这么问他。
是啊,他是魏无羡什么人啊。
若是魏无羡翻脸不认那句心悦,他竟找不到其他任何一个理由去接近他。
“不必。”蓝忘机转过身,不再看那依旧敞着上衣的人,放下手中的白瓷药瓶,匆匆离开了魏无羡的营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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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概又ooc了……
一直在想青年叽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会出手揍羡羡。青年叽大多情况下是情绪内敛的,最过分的一次也就是百凤山了,虽然一直在生气(?)但好像除了驿站重逢就没有发过火,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气到动手呢?
我加了一个定情前提,本来这章就想拍的,差不多就在看到羡一身的伤怒火上涌那里,但感觉还是突兀,写了一堆最后还是放弃了,放叽跑了…
叽是真有被伤到,但羡也很挺无奈,他不太敢接受叽的好意。
啊!如果这时候来个婚后叽就好办了ww
下章尽量安排上拍拍
*又名含光君相亲记
*少年时期先婚后爱的故事,小古板叽x小作精羡
蓝曦臣长长的一席话说完,魏无羡陷入了漫长的沉默。
蓝曦臣道:“阿羡,忘机的性子,长辈们跟我都清楚,他当时的这几番话,我们心中所受震动,难以言说。不仅是他为了你,挑战长辈的权威。也许是天性所致,也许是叔父的严厉教导,忘机这孩子,从小就一根筋,近乎苛刻的地步,他能有此举动,你可知对于他来说是多大的改变?”
魏无羡说不出话来。
“不过,这次的事,也是多了晴雅君的插手,将长辈之中一些原对你不反感的拉拢过来,那些成见颇深的,一番话下来也是各有各的想法,不能说没有动摇。莫说是忘机和你,长辈们也都在学习成长中,如何去接受阿羡你这...
“不过,这次的事,也是多了晴雅君的插手,将长辈之中一些原对你不反感的拉拢过来,那些成见颇深的,一番话下来也是各有各的想法,不能说没有动摇。莫说是忘机和你,长辈们也都在学习成长中,如何去接受阿羡你这样跟蓝家格格不入的孩子,又或是如何接受一个被你改变的忘机。若说长辈们对忘机的要求没有微词是假的,但他们喜欢忘机,哪怕仅仅是出于对忘机的爱,也会重新尝试去接受你。而忘机对你……”
语不尽意,喟叹一声,“我想,不必我多说了。”
魏无羡低着头,嘴唇试着蠕动一下,最终却还是没有开口。
蓝曦臣看了他一眼,心有灵犀地一动,道:“说到忘机的性子,他小时候有过一件趣事,阿羡你可想听听?”
“想!”魏无羡一抬头,对上蓝曦臣似有所料的会心一笑,忽而脚指头传来刺痛,他低头看去,将试图啃他袜子的大王卝八往瓷碗里一丢,又道:“泽芜君,你说。”
兄弟俩还是五六岁大的时候,一日,青蘅君从集市上买回来几尾小金鱼,养在一个大缸里。
金鱼只有丁点儿大小,其中两条尤其孱弱可怜,喂食时,经常被其他小鱼抢了一头,都是干看着吃不着的份。
小金鱼有两条,小孩子也有两个,青蘅君于是将两条小金鱼捞起,独养在两个小缸中,一条指给蓝曦臣,一条指给蓝忘机,让兄弟二人负责照看。蓝忘机好奇地捏着圆滚滚的鱼食,问这是什么做的,青蘅君告诉他,是好几种幼虫、磷虾晒干后磨碎捏成的,卖金鱼的人说了,每条金鱼喂食三粒即可。
此举本就有点擦边球,但青蘅君虽说忏罪隐居,毕竟家主的身份在,他故意如此一为,族中长辈虽有微词,鉴于母子未当面相见,严格来说算不上违规,也就睁只眼闭只眼地默许了。
青蘅君闭关鲜少出门,这日,难得地来看兄弟俩喂食。两人与父亲见面的次数不多,心理上不由觉得疏远,在青蘅君的注目下打开食袋时,都有些紧张不安。
蓝忘机规规矩矩地往小缸里放了三颗鱼食。而蓝曦臣则放了四颗。
青蘅君于是先问了蓝忘机,为何喂三颗鱼食。
蓝忘机似是不解,理所当然道:“鱼贩子说的是三颗,就是三颗。”
问蓝曦臣的时候,他稍有不安地道:“这两条小鱼个头都比别的鱼小,所以被人欺负,只有多喂一点,它们才能快高长大,重新放进大鱼缸的时候就不会被欺负了。”
青蘅君笑着点头,见父亲没有责怪,蓝曦臣开心地笑了。
蓝忘机想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一板一眼道:“家训有言,不可饭过三碗,兄长违背了在先的规定。”
小孩子整日被蓝启仁严厉教导,都怕被揪住违反家规,蓝曦臣听着蓝忘机有理有据地揪他的错,似是有些不安,在父亲视线的抚慰下,抬起稚气的小脸,认真分辨道:“家训所言的饭不过三,其意是万事皆有度,吃饭也不例外,不可暴饮暴食,过了度,只要是符合这个初衷,我觉得,不可一概而论,也不必拘泥于嗯……特定的数目,对于这条小鱼来说,它天生弱小,需要多吃长身体,因此四颗并非过度,而是恰如其分。”
蓝忘机不服,拨浪鼓似的摇着头:“兄长此言差矣,规定即是规定,三碗就是三碗,三颗就是三颗,不可多一不可短一。若人人都自己解读,为了变通而妄顾规则的字理条文本身,那岂非天下大乱,又有何规则可言?家训之所以这么写,肯定都有它的用意,字字千钧,一字不可错。”
青蘅君想了想,也摸了摸蓝忘机的头。
见他对两人截然不同的言行未置可否,蓝忘机郑重其事地要求父亲做个裁断。
青蘅君微微一笑,“你们都没有错,只是各自的理解不同。”
蓝忘机将他安抚的手推开,较真地道:“父亲,此事不可儿戏,我与兄长的意见针锋相对,必定只能有一个是正确的,请您裁断。”
青蘅君被自己的亲儿子一眼不眨地盯着,一时犯了难,又是可爱又是无奈地看着他那倔强的小儿子,“你呀……”
“不是,父亲……”
捏了捏他几乎要皱起的小鼻头,半晌,将兄弟俩一边一个摁进了怀里,哄着犹自念念叨叨诉说不平的蓝忘机,大手将他的抗议胡乱揉掉。
“之后呢?”见蓝曦臣笑着停在了半途,魏无羡不假思索地问道。
“之后啊……”
果不其然,蓝忘机的小鱼不长个儿,到了重新倒进大鱼缸和其他小伙伴重聚的时候,仍旧只有被欺负的份。而蓝曦臣的小鱼则长得跟其他小鱼一般大,抢食之时,凭着一身壮膘,丝毫不输。
蓝忘机不得已,只有将自己的小鱼重新捞了出来,养到小缸中,但他不觉得自己有错,每日仍只喂三颗,并信誓旦旦地决定,这条小鱼以后便自己生活,不与别人混居。
青蘅君问:“没有小伙伴,它多寂寞呀?”
蓝忘机捧着小鱼缸,奶声奶气地道:“不寂寞。”
“咦?”魏无羡道,“不是这样的呀?”
“啊?”蓝曦臣想了想,虽然当时他年纪幼小,但兄弟俩难得跟父亲一起,又被小筑里的母亲密切地从远处观望,一家人难得“一聚”的时刻,是以时隔多年,龙胆花在风中摇曳,母亲在支起的窗棂后偷偷冲他和忘机一笑的模样,他仍记得一清二楚,其他细节更是如此。
蓝曦臣目露不解之色,随即笑道:“阿羡你又不在那儿,如何会觉得我记错了?”
魏无羡道:“我在那儿呀。”
蓝曦臣讶然。
“这……这怎么可能,阿羡你怎么可能在那儿?”
“不对,”魏无羡一皱眉头,也惊觉自己所言不通。
可为什么,他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不仅在那,还稀里糊涂地参与其中了呢?
“梦,那个梦……”
蓝曦臣不明所以,“梦?”
魏无羡一拍脑袋:“那天我在青蘅夫人的龙胆小筑睡了一觉,做了一个梦。”
“傻子……”
一个身着白衣的小身影在院墙边上的一株青松上晃荡着两条腿,小脑袋趴在青瓦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一切,对蓝忘机做出了言简意赅的评价。
待三人走后,魏无羡娴熟地爬过墙头,一跃而下,一路小跑到鱼缸前,在石桌上搁置的一个小木匣里取出了放鱼食的袋子。
他嘻嘻一笑,给蓝忘机的那条小鱼又丢了两颗,小金鱼摇头晃脑地游到水面,两口就把加餐的鱼食吞了。
“饭要吃饱才好。”铿锵有力地下了结论。
身后的小筑内似乎传出人声,魏无羡吓得跳了起来,小筑的木门被轻轻打开,一个容貌昳丽的女子立于门后,似在唤他的名字。
被发现了!
魏无羡将食袋往匣子中胡乱一塞,匆匆奔出了小院。
跑在路上的时候,惊魂未定,一不小心,给绊在了什么东西上面,噗通一下,四脚朝天摔了一跤。
“你……!不许疾行!”
一个稚气未脱的声音于他上方响起,一张温润无瑕,像是从极品的玉石中雕琢出来的脸庞进入他犹自晕晕乎乎的视野。
是刚才那小傻子?
没想到这小傻子细看之下,还好看的……
魏无羡一边揉屁股,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瞧,那小孩被他盯得不自在,板着脸问:“你是谁?”
魏无羡慢吞吞地从地上挪起来,注意到对方头上绑着根颇有趣的小带子。
像是怕他逃走一般,蓝忘机两步上前拽住了他的手:“你违反家规,快跟我去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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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原著里墨香太太写蓝家,是带着夸张手法去写的,现实想想,哪个家族规矩会有三千条这么多而且细到发指呀,这样写一来是比较好玩,二来加强戏剧性,尤其刻画叽的“古板”和“正”,将他和羡往两个极端方向拉,这样两个人一旦碰撞起来就是特别带感的火花带闪电。但实际上这么一个设定真要现实化是挺荒诞的,所以其实墨香太太原著里也没有特别细化去写,后来羡到蓝家,在家宴番外其实也是将矛盾淡化了,他不经常呆云深也就没啥事了,再加上婚后叽经过十三年的离别早就不在乎家规什么的了(虽然我觉得他一遇到羡就往不在乎的不归路上一路狂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