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卖沟——日本娼年和跨性别女性的性产业的发展与现状

虽然日本以非生理性别从事性活动的历史非常长久,但从明治年间受西方性别规范文化的影响,以非出生时的性别进行日常的工作、家庭等生活是非常困难的。作者认为因此如果在日本一个人希望以自己喜欢的性别生活,就必须参与到性产业中,以性产业工作作为日常异装改变性别的“掩护”从而让自己在其他方面的关系不受影响。然而,只有少数人有可能将自己变性人或跨性别者的身份商品化并以此谋生。而20世纪90年代中期在心理学和精神病学出现的"性别认同障碍"概念被认为极大地改变了日本那些对自己的性别和商业世界感到不适的人的处境。作者认为通过医学概念,男娼们不一定要通过商业世界(性交易)来回避生活在生理指定的身份中。但在实践中,歧视和偏见依然存在。并且,医学带来的这些社会条件的变化并没有导致性别转换与性交易之间联系的消失。如今在日本风俗业,变性人和女装男娼仍然非常受欢迎。这些社会条件的变化如何影响商业世界从业者的处境及其"顾客"的目光?这些人在当代面临哪些困难和新的社会问题?来自上智大学的研究者进行了调查。

调查是研究者通过访谈多位男娼性产业“专家”或从业者来完成的:

畑野とまと是一名具有性工作背景所谓的"变性健康工作者"。她和她的伴侣还经营过一家非商店式的所谓变性人“上门健康服务”机构,担任经理和工作人员,曾出演过成人视频,目前以作家身份活跃于文坛。

多摩川大学ELF中心的助理教授岡田トリシャ正在对菲律宾变性人娱乐业进行访谈和观察研究,并将调查重点放在表演酒吧上。

三桥:“在专业店里,有很多情况下,他们会招收非常年轻的孩子,甚至是高中辍学生,然后从那里开始培训他们。”

我:“花了好几年吗?“

三桥:“花了很多年......第一年会从(男装的)男孩开始”。

据三桥先生说,越是高级的店铺,地方就越分明,角色就越严格。场所被明确划分为前台和后台,她们的工作范围是用外表和谈吐吸引客人并让顾客快乐,除此之外的侍者就变成了黑衣等幕后工作。而且,在这样的店里,花钱的“男性”的目光是非常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样的高级店,特别是为了进行表演而需要技能的酒吧,由于成本很高,随着经济的衰退,维持也变得困难了。因为需要进行店铺的维持、设备投资、职员的工资、人才的教育,所以需要很高的维持费用。

这些员工退休后的去向也基本不得而知。以日本国内娱乐业为例,如果他们自己不能再跳舞了,就想着能找到有工作可以教授他们所掌握的舞蹈技能就好了,但人几乎没有这样的工作机会。这个行业本身就不稳定,会受到经济波动的影响,而且随着他们年龄的增长和身心健康状况的恶化,他们很难找到能利用他们过去经验的工作。而且,由于是变性者这一在社会上可能有污名的属性,他们就会被一般社会抛弃。

三桥:“有些人非常喜欢跳舞,如果他们喜欢跳舞,就可以成为(变性人)舞蹈班的老师,但在菲律宾,日本很少有这样的舞蹈班。因此,当他们年老或受伤不能再跳舞时,他们就无能为力了。”

与上述所谓"变性人"工作的高级店相比,异装(女装)店一般被认为比较业余。这也反映在价格体系上。就这些店而言,这不仅发生在顺性别男性顾客身上,也发生在提供服务的易装癖者身上。他们甚至要花钱来提供服务。

顾客们蜂拥到店里观看女装,易装癖者也在寻找将他们视为女性来支付费用的人,或者寻找认为他们作为易装癖者具有特殊价值的人(这种人往往扮演着顺性别异性恋男性的角色)。与只挣工资的专业人员相比,这种关系下的二者的权力接近平等。据三桥说,这里的灯光比高级餐厅还暗。因为这有双方就无法清楚地看到对方,男性的目光也就不那么重要了。不过,男性目光也并非完全不重要。三桥先生说,当一位曾以男性身份光顾该店的告诉店里的妈妈桑(老鸨/店长)他想成为女装会员时,双方的对话是这样的:

三桥:”当男性客人说出‘我想穿女装,我想成为女装会员’时,妈妈会劝告他:‘别说这种不好的话,你啊,就算成为女性也不会变得漂亮,而且不漂亮的女装男孩在这样的地方会受到怎样的待遇,你明白吗?像现在这样以男性身份来参加会更加愉快。’我在旁边听着,觉得妈妈说得有道理,但同时也能理解那些想穿女装的人的心情,所以感觉很痛苦。虽然他们说“无论如何”要穿女装,但妈妈坚决反对。她说那样对你没有好处也绝对不会开心的。“

在这里男性的目光之所以重要,是因为它涉及到他人的认可问题,而这与职业领域中失去工作等经济因素基本上无关。希望被视为女性并得到接纳的个人要求,往往与他们的外貌有关,并可能因为较低的外貌被其他顾客嘲笑或当作笑话而被拒绝接纳。因此,对于那些穿着女装来到这里的人来说,可能并不会感到愉快。当然,店铺也可能因为以男性客人的身份而获得利润,正如在前面的故事中,三桥先生花费了相当大的金额,并对店铺的销售做出了贡献,当他表示想成为女装客时,店主勉强同意了。因此这不仅关乎金钱,还关乎外貌的选择。

那么,对于那种无法通过选拔的人来说该怎么办?其中一种方式是支付费用前往为完全业余女装者提供服务的场所以满足这些需求。与之前提到的女装俱乐部相比,这些场所更加严格地消除了"他者的目光"的存在。把提供个人的满足感看的更重要。其中一个代表性的例子是于1978年成立的业余女装俱乐部"エリザベス(Elizabeth)"。这里提供女性服装租赁、化妆和摄影等服务。根据三桥先生的说法,不进行女装的男性客人无法进入店内。此外,Elizabeth的官方网站(原文献贴了链接但进不去,不知道是不是倒闭了)明确规定禁止专业人士进入和对其他客人进行骚扰。在Elizabeth的官方网站上公布的用户资料中,除了他们的照片外,还设有"设定年龄"。自称与实际年龄不同(往往更年轻)的年龄并不是在高级俱乐部、女装俱乐部或性工作中罕见的现象。例如,三桥先生提到,通过声称比实际年龄年轻12岁,性工作者可以避免被问及属相,并以此与客人进行一些谈判,并将年龄回调了一半(6岁)。例如,一个30岁的工作者可以宣称自己只有18岁并于此开出一个高额的服务价格,客人可以通过质问“没有那么年轻吧。”,来假装透露自己的年龄实际上有24岁。来让服务价钱砍到实际双方都能接受的程度。

正如这些谈判所象征的那样,"设定年龄"是与客人之间的相互关系决定的,通常是为了满足寻找年轻女性的客人的幻想。然而,在完全业余女装的情况下,"设定年龄"成为个人的幻想,只要能以自己认为的年龄打扮得开心就可以了。即使在个人理想形象与他人看到的形象之间存在差距,只要当事人本身满意,问题就不会成为障碍。因为他人的目光被消除了,只有在这个场所中,他们与自己想成为的人融为一体,全身心地投入其中,而那些指责或诋毁他们的人则被排除在外。在Elizabeth,除了特殊的外出活动之外,不允许以女装打扮去店内或离开店外。这些规定的设立原因可能包括与周围环境的关系等多种因素,但从之前的背景中来看,一旦离开店外,他们就会面临他人目光、年龄和性别规范的压力,幻想的世界可能面临危机。

近年来,与秋叶原御宅文化有关的年轻易装癖者以"男娘(男の娘)"等名字吸引了人们的注意。以年轻一代为目标的变性人俱乐部也纷纷开张。另一方面,不仅是年轻一代,中老年易装癖者也开始穿女装,这是自2000年代以来逐渐兴起的趋势。这些中年男性往往从年轻开始就去异装癖俱乐部,他们往往以中年男性的身份在社会上活动并具有较高的经济收入,但在千禧年后才开始自己亲自进行女装活动。

对于跨性别性工作者来说,经营成本较高的店铺型性工作场所并不多,非店铺型的所谓"デリバリーヘルス(deliveryhealth,指上门提供X服务)"(以下简称"デリヘル")成为主流。据畑野在对90年代中期到2000年代末期期间在所谓的"ニューハーフ(new-half,指上半身有女性第二性征,但下半身保留男性生殖器官的人)"的上门服务性工作者的调查表示,大部分客户都是40岁以上的男性,而且有很多重复客户。

关于为什么有很多40岁以上的男性客户,畑野提到金钱问题是一个重要原因。与生理性别女性的性工作者相比,跨性别女性的性工作费用设置得更高。畑野表示,当时生理性别女性的性工作费用约为90分钟2万日元左右,而跨性别女性的价格则主流为2.5万日元。这是由于跨性别女性的稀缺性和客户的低流动率等原因所致。现在竞争对手增多,价格整体上有所下降。此外,从店铺型转变为非店铺型的デリヘル的一个好处是,由于更容易获得警察的营业许可,因此合法经营的趋势正在出现。

然而,在非店铺型的情况下,工作者必须独自前往客户指定的地点,由于是在封闭空间中,工作者面临的风险也较高。畑野本人曾与合伙人一起经营デリヘル店,合伙人在回到家之后出现过异常情况。二人认为可能是客户提供的饮料中掺入了药物(毒品):

畑野:”令人害怕的是被下药的情况。客户说,“那就先来一杯吧”,然后里面掺了类似兴奋剂的药物之类的。兴奋剂类型的药物,即使口服也相当有效。“

我:”是的,会让人受到影响。您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危险。“

畑野:”不,是我的合伙人回来之后的状态异常得离谱,他说,“可能被下药了”。他自己在那种情况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感觉到异常。“

畑野:”在互联网上进行个人交流时,那些进行个人交流的人,由于谈判能力较弱,价格会被客户不断压低。现在我不知道跨性别女性是怎样的情况,但例如在男同性恋的卖淫业中,最糟糕的情况是只为一顿饭而进行性交等等。。。实际上,有很多处于无家可归状态的人,勉强维持生计。在这样的世界中,几乎没有安全性这个词了。“

当两个人在封闭的房间里进行性工作而没有第三者知晓时,会面临多种风险。例如,被多人雷普,价格被削减,未收到付款,未经允许进行拍摄或记录,遭受辱骂,身体受伤,未进行性病预防,被强迫进行高风险的性行为,甚至遭受致命的暴力。而从事这种性工作的人处于社会上的弱势地位。这些情况在男同性恋的"売り専"(指提供性服务的人)中普遍存在,而在跨性别者中也很可能存在类似情况,但严重的是,这些实际情况并不为人所知。这需要进一步进行调查研究。

此外,畑野先生还谈到了跨性别男性面临更严峻的情况。

畑野:”有很多跨性别男性从事性工作。相比于跨性别女性,我们对跨性别男性的性工作了解更少,这进一步加剧了他们面临的困境。跨性别男性从事性工作时,大部分是通过互联网进行个人交易。此外,他们可能认为由于接受了激素治疗,不会怀孕,因此不采取避孕措施。但除非进行性别一致手术并切除子宫、卵巢和输卵管,否则仍存在怀孕的可能性,但这些信息可能没有在从事这些行为的人中得到共享。不采取避孕措施意味着未采取性传播疾病预防措施,这将增加感染风险。根据国外的调查数据显示,相比于跨性别女性,跨性别男性对HIV/AIDS的知识明显不足,因此,调查对象中有56.7%从未接受过HIV/AIDS测试。此外,与跨性别女性相比,跨性别男性采取性传播疾病预防措施的比例明显较低,并且明显参与高风险的性行为。在日本国内,与跨性别女性相比,跨性别男性的存在是被隐匿的,我们看不到他们面临的风险。特别是怀孕的事实被认为严重伤害了他们的自尊心,因此很难想象这种经历会在社区中积极地被讨论和共享“。

在跨性别女性中,特别是在所谓的"new-half"群体中,通常认为具有商业价值的特征是保留男性生殖器官并使其他身体特征女性化。对于她们来说,最优先考虑的是面部手术,其次是乳房隆胸。特别是对于从事性工作或专业的跨性别女性来说,乳房隆胸非常重要。

三橋:”乳房(的丰满度)对于性工作者和专业从业者来说几乎是必不可少的。乳房的有无将直接影响销售额。“

除了男性生殖器官外的身体形象与非跨性别女性的理想形象相似。然而,根据三橋和畑野的说法,不移除阴茎反而会提高商业价值。也就是说,通过保留阴茎拥有男性和女性两者的身体特征,可以直观地展示个体是跨性别者,并且是区别于非跨性别女性的最明显的象征。

并且在作者的调查中发现,在"性同一性障碍"的概念出现之前,性服务界的跨性别女性通过向店家借钱进行女性化手术,但由于这些债务,她们无法离开店铺。然而,根据三橋先生的观点,这个传闻被否定了,因为对于商家来说,移除阴茎的跨性别女性会失去商业价值,所以商家会阻止员工进行这样的手术。

三橋:”从身体的角度来看,一旦进行性别确认手术(SRS),这对于性工作来说,new-half的价值就会急剧下降。所以,我常说,new-half要从上到下进行手术。做脸部手术、隆胸,但是不要碰下面的部位,因为那会损害作为员工的价值。所以,仙台的"おまんじゅ姫"的大妈说过,"这些人总是想要进行手术。那么,如何安抚她们并阻止手术,这就是大妈的能力所在"。“

此外,随着"男の娘"热潮的兴起,对新的身体形象的需求也增加了。这种形象指的是在外表上看起来像女性,穿着女性服装,但身体上保留了男性特征的人。与一般的男同性恋男性不同的是,发型、化妆、说话方式和举止都具有女性特点,只有身体保留了男性特征。

畑野:”最近的趋势有点偏离这个方向,穿着衣服时像个可爱的女孩子,但在下面,全部都是男孩子,更有活力似乎更好。“

我:”那么,在此之前是什么样的情况呢?“

畑野:”除了那一点以外,大家都觉得变成女性更好,这是所谓的男の娘热潮。从男性的角度来看,这是一种萌生差异的感觉,所以在感觉上更接近同性恋。“

这种身体形象的需求可能会推动性工作的业余化。如果在互联网上需求和供应相匹配,那么即使没有接受激素治疗或性别确认手术,与同性恋男性交往时不是被要求男性特质,而是可以扮演女性角色。这将减轻那些对被他人视为男性抱有抵抗情绪的跨性别女性在从事性工作时面临的心理负担。

另外,畑野先生也提到了对于未完全进行性别转换的跨性别男性的身体存在男性需求。

畑野:”对于跨性别男性来说。所以,虽然通过激素等使身体男性化了,但阴道等还在的嘛。所以,相对来说,对于有点中途的同性恋人来说比较受欢迎。“

石井由香理.(2017).トランスジェンダーとクロスドレッサーの性の商業化と現状について.人文学報.社会学,(52),11-34.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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