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系列第二篇,写了五千多字,差不多写完了
主要是史莱姆和丘丘暴徒
警告:有长P,雌duo,银纹,产ru
正文放不出来捏所以要的老规矩咳咳
开夜魂的时候心脏亮了所以应该是内伤。这里两张图片都是高亮,可以肯定不是冰屑。队长你什么时候进池!我等了你两年啊啊啊啊啊!!!我真的很想早点抽到你!
1.写点执行官们和小荧喵
2.全文1.2w,随意阅读
3.非带入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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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金色的小猫是罗莎琳捡到的。
至冬的风雪好像永远不会停的那样在广袤的国度侵吞白夜,就连本地人达达利亚都会偶有感慨,春天什么时候才来,然后裹紧母亲为他织好的红围巾。
就是这样的天气,罗莎琳也依旧穿得单薄许多,披着那美观性远远大于实用性的曳地大衣,踩过积雪,她听见喵呜喵呜的声音。
“哪来的猫啊……?”...
“哪来的猫啊……?”
她听见身边的副官悄声说着,有些困惑起来。然而的确是,风雪是对都万物一视同仁,在这片土地上,你能见到灌下火水后倒在路边死在温暖睡梦的人,又或者饿的瘦骨嶙峋的野狗,随后一阵白茫茫扑盖下来,他们会在春天积雪消融之后显露白骨。
她又听见那小猫嘶哑了一声,叫得凄厉,随后光秃秃的落叶松枝桠上抖了雪,她感觉到一个小小的东西摔到了地上。
罗莎琳并不是一个在意他人生死的人,用她直白的话语形容,执行官要有良心的话全提瓦特都没坏人了。她便也任着那小猫的声音哀嚎,顾自走着,但那小小一团的东西扑到了她的大衣上,牢牢扒住了拖尾那一圈上好的黑色绒毛。
那是只金灿灿的短毛猫,被雪团了一片,瑟缩着抖,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跟至冬本地的森林猫相比娇小太多,像幼猫似的,最后又是不服气但无力地喵呜一声,勉强睁着金色眼睛看她。
副官赶忙上前来将猫咪从女士的大衣上拽了下来,随后靠着自己的大衣贴了些,这倒也是很正常,那小猫漂亮又可怜,招人疼的不行。副官也是怕惹这位一贯高傲的执行官大人生气。
但没有,将如瀑金发挽成玫瑰的女人转过身来,缄默地看了他怀里的猫儿许久,最后用涂了丹蔻的指甲拧了拧猫儿的耳朵。
“麻烦的小东西,怕冷吧?”她说着。
它就这样成了愚人众执行官第八席女士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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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某次要求全体执行官到场的会议上,猫咪依旧是躲在罗莎琳披风里,睡在她膝盖上,这会让猫咪想起一些往事,在幼年时期的家中,它躺在沙发上,盖着毯子,伴随着电视机嘈杂的白噪音和大人朦朦胧胧的交谈睡去,最后会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哥哥抱回到床上。
小猫困呼呼地打了个哈欠,喵呜一声,它蜷缩成了一团。
“怎么有猫叫?”宣读着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语的丑角皮耶罗停了下来,环顾着清冷的宫殿,就连他们开会的时候,这个剔透的水晶宫都是没有一丝人气儿的感觉,冷的很。
多托雷都受不了这种冷,研发了一种随身贴在衣物里的发热贴,张扬的好似鸟羽茂密的乌鸦一样贴满整个大衣内侧。好东西的,就连潘塔罗涅都感叹,跟他讨要,多托雷那个不知道是第几序号的切片就借此为由一口气敲了二十四份研究经费,给潘塔罗涅肉痛的不行。
罗莎琳皱了皱眉,真是似曾相识的一句,她默默把披风拢紧了些。
“你听错了吧,人老了就是容易这样。”她说道。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您一样容颜不老,风华绝代嘛。”潘塔罗涅挑着眉揶揄道。
“是是是,就你年轻。”这是斯卡拉姆齐补充的。
“和年龄没关系吧?我也听到了猫叫了啊。”达达利亚朝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小孩子就是没眼力见儿。
“你耳朵坏了。”她面无表情,忽然,轻飘飘的,跟羽毛落下来的触感极似,她感觉到自己的披风不知在何时被掀开来,注意到的时候,视线里就已经出现哥伦比娅那双纤细的手了,她轻呼了一声。
“呀,好可爱的小猫呀。”
少女毫不客气地伸手从她膝盖上将猫咪抱了起来,众人的目光汇聚了过去,猫咪被她的动作也弄得睡意消散了,睁着那双圆鼓鼓的眼睛无畏地看着众人,怡然自得地又喵了一声,也不乱扑腾。
“这猫好像小姐啊,让我看看。”
达达利亚是除了哥伦比娅外第一个离开了自己座位的人,凑了过去就把猫捞到了自己的大手里,用指腹挠着它毛茸茸的脸颊。
“还戴着两朵小花呢,一模一样。”
“你最好不是去璃月出差了一趟被那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了,看什么都像她。”
罗莎琳轻蔑地笑着,似是想把自己的小宠物抓回来,但橘发的青年立刻后退了几步躲开了。
“你会照顾猫?还是给我吧,我带它回家交给我的家人们照料好些,海屑镇也没有首都那么冷。”
“至冬有什么地方不冷啊,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
潘塔罗涅摘下了手里一只戒指,也过去逗着小猫,小动物总也是喜欢亮晶晶的东西,被那反射着璀璨光芒的海蓝宝晃着眼睛,伸爪子去挠,扑了空的,它目光便停在了男人垂着细链的眼镜上,下一秒,那粉粉的小肉垫就一巴掌呼到了男人的脸颊旁,达达利亚放声大笑起来。
“真有小姐的气势,倒不像小猫,像个小狮子一样了。”
青年乐着把猫咪抛了抛又接住,吓得它哈气起来,罗莎琳抓着他分心的空,抬着脚用那线条漂亮的细高跟鞋结结实实地踹了一下他的屁股,还好冬天衣物厚,他只往前跌咧了一下。
“还来,臭小子。”她仰了仰下巴。
“你们别太荒谬,一只猫就让你们开心成这样,平时进献的那些东西不合你们心意了是吧,把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收收。”斯卡拉姆齐抱着臂,眼也不抬,丝毫就不把注意力分过去。
“但这只猫确实蛮有意思的。”蓝发如丝绸的男人捏着猫的后颈将它提溜了起来,用着一种看起来跟撸猫无异的手法在它柔软的肚皮上揉来揉去,被小猫抱住隔着手套恶狠狠但又无力地撕咬起来。“我是说,它身上有着非常紊乱的元素力,而且还挺强的。”他补充道。
“你不介意给我研究吧?”多托雷问着。
“你做个人。”绀发的少年又呛他。
“我介意。”罗莎琳脸黑了大半。
“打住,同志们,我希望你们没忘记我们还在开会。”皮耶罗无奈地拍了拍桌面。
“多谢提醒,我确实忘了。”阿蕾奇诺用着磨砂板百无聊赖地磨着自己的指甲,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但也总不能放任这个小怪猫吧,博士也说了,它古怪,既然不放心给着发起狠来把自己都切了的人,洛厄法特,那不如给我研究?”桑多涅说着。
“你也做个人。”斯卡拉姆齐冷笑道。
“好了,好了,停止,卡皮塔诺,你先照顾这只猫几天,洛厄法特,卡皮塔诺的人品你大约能放心些。”
皮耶罗指名了那位一贯沉默正直的队长,带着面具的长发男人困惑的安静了许久,随后才将那只金灿灿的小猫咪捧到了掌心里,真的太小了,他一只手就能握住。所幸余下的执行官虽有不满,倒也是不可置否地有些自嘲在心里承认下这件事情,不然就一定会说那句话了。怎么说得好像我们的人品就是信不过一样。
荧常回想起这段因接触了紊乱的地脉之花而变成猫的朦胧记忆,总会轻轻地笑着,派蒙好奇地问她笑什么呢?她就将糯米团子一样的小精灵拢到怀里去,给她讲隐藏去人物信息的雪国童话,一群各有执念,无法用正邪二字轻易概括的雪怪们与小猫相遇的经历,但是派蒙听完却有些蹙起眉头来。
“为什么感觉有一点点悲伤,雪怪们都很难被理解呢,甚至他们之间好像都并不是完全理解与依靠对方的,只是因为某个共同的目标聚集在一起。”派蒙说着。
“是啊,是有点点悲伤的,一点点而已,大约是因为雪吧,太冷了,所以悲伤。不过,春天总会来的。”
荧拢紧了怀里的小家伙,派蒙吃胖了一些,抱着又暖又软,她唇边缓缓地呵出缭绕,随后远去的一阵白雾来。
总之,它莫名其妙的变成了执行官们的小猫。
卡皮塔诺从来没养过猫,他养过半人多高的军犬,带它们在惟余莽莽林海之间放猎。他的军犬体格健壮也毛发水亮,对他的指令更是言听计从,潘塔罗涅就赞叹过他的军犬已经比得上一支精锐的小队了。
但在面对只有他掌心大的小猫时,他只有思考后近似空白的叹息。
他的军犬们靠在篝火旁安静地看着那只小猫,过了许久,其中一只灰黑色的拉布拉多猎犬站起身来,低吠了一声,才缓缓靠近了男人,好奇地看着那伏在男人膝上的猫咪,好像能一口吃进去。
小猫警惕地看着它,又是一阵哈气,但猎犬只是看了看它,用自己湿漉漉的鼻子蹭过小猫的脸颊,随后将前爪并拢着,它匍匐在男人的长靴边继续休憩。
“没事的,它不会咬你。”卡皮塔诺伸手抚下它炸起的毛发来。
卡皮塔诺在烦忧给小猫准备的吃食。他一直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能呵护小生命的人,温柔和他相去甚远,在军队之中,温柔大多数时候会变成软弱,而软弱必将招致死亡。
但那只小猫看起来是会被他在不经意间捏断骨头的存在,这里怎么看都不像是它生活的地方,只能拜托副官在准备给军犬们的食物里再更精细地做一小份。
万幸,它不挑食,无论军犬吃什么,它也会乖乖跟着吃,甚至是连人吃的东西它也来者不拒,有天副官带着下属烤肉,洒满了孜然和辣椒的烤串焦香的盛在盘子里,那金灿灿的小脑袋就趁着士兵们不注意,撕咬着一块就狼吞虎咽的往嘴里咽。
“女皇在上!你不能吃啊!”
发现这一情况的士兵眼疾手快地扑了上来,它低低的,近似威胁的呜咽一声,叼起肉块就飞了出去,卡皮塔诺被它引发的骚乱声吸引,就看见一群年轻力壮的至冬小伙对一只猫正围追堵截着,而金毛小猫被围在中央,如临大敌地拱起背来,一仰头,直接把沾满辣椒粉的肉块吞进小肚子里。
接着?接着便是它被灼烧了嗓子眼止不住的咳嗽,便又是男人们的一阵惊呼。
“快!快点!拿点水来!或者牛奶!”炊事班的男人喊道。
“猫不能喝牛奶!有没有羊奶啊?!”
“大冬天上什么地方给找你羊奶啊?”
“女皇在上,怎么都是火水,见鬼了,你们血里流的是火水吧!”
“猫能喝火水吗?”早已经醉意朦胧的士兵高举着酒瓶子问道。
“去你的!”卡皮塔诺的副官,一个同样也是魁梧无比的男人抬起腿来就把他踹进雪堆里。
卡皮塔诺抚住了额头,随后走上前,用两根手指一把捏住了猫儿的后颈,在地面上握了两团小雪,直愣愣地往猫儿嘴里塞去。
总之那天围着篝火,在群星闪耀的夜晚,白桦树光秃秃的枝桠将银白的月辉分割,士兵们举杯欢唱着,又看向被卡皮塔诺捧在手心里训斥的小猫。
火光将猫咪的毛发映照得更加金灿,盈着一种透明的质感,小猫垂着脑袋,紧紧盯着自己的爪子。
卡皮塔诺也不管它听得懂还是听不懂,总之军犬也懒洋洋地看着他们,听它的主人低沉又严肃地指出猫咪的错误来。
“您还真是喜欢这只小猫,它要在这里呆多久?”副官递过一杯火水。
“不会太久的,这地方,不适合它。”
“它适应得很好啊,您怎么那么说?”
“是我不愿意让它呆在这里的,这里太冷了,你看它的爪子多小,在雪地上踩过,很快就没有痕迹了。”男人捏了捏猫咪的小肉垫子,又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它是非同凡响的猫,威风凛凛的,但是,它总要走的,对吗?”卡皮塔诺抚过猫咪耳边那两朵蓝白相间的小花。
“我会祝你好运的,旅途要顺利,小姑娘。”
小猫仰头用那圆鼓鼓的金色眼睛看着他,男人冰冷的钢铁面具上倒映着篝火的色彩,雪原的长夜寂静而漆黑一片,它听见走兽在积雪和荒芜的林间奔跑着,肆意而凛冽的风将火星吹得遥远。
透过那望不尽一切的面具,通常只够将他嘶哑而沉稳的嗓音传出,但它感觉面具后的男人正温柔地笑了笑。
猫咪放下警惕的那个夜晚,它第一次跳到了卡皮塔诺的床上去,男人正不拘小节地用手指随意缕了缕自己的长发,换下了厚重而层叠的衣物,它看见男人躯体上遍布的疤痕。
他的军犬早已经匍匐到了床尾边,正压着被子的边角,帐篷里的火堆木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被火焰吞噬,一点点坍塌下去。它钻进了被窝里,将自己蜷缩起来,贴到他胸口的位置上。
“好好睡吧,明日还应有明日应该做的事情。”他轻抚过猫咪的脑袋。
卡皮塔诺一生之中只养过一只小猫,它的毛发和眼睛都是阳光的颜色,阳光对于至冬而言总是重要,苦寒和长夜会让人容易陷入悲伤而绝望的泥潭里,但当阳光温暖而真切照耀在身上时,人会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应当继续活下去。
那又是他带着军犬们在雪原里训练与巡逻的一天,阳光明媚,随着他指令的高呼,黑灰色的猎犬们在积雪和参天的桦树林里狂奔,时而发出激荡的短吠,而小猫紧随着大犬们的步伐,如一只花豹自由而骄傲的奔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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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猫被潘塔罗涅接了过去,本来它应该更早回到罗莎琳身边的,但大名鼎鼎的富人,万恶的资本家发动了他的钞能力,送给了罗莎琳一副用黑钻与幽灵宝石镶嵌的棋具。
小猫对这身上总有许多亮晶晶的男人很是好奇,伸手又抓又挠的,男人眯着眼笑得和软,但又隐隐透着点算计的意味,斯卡拉姆齐就在男人喂它吃猫条的时候嗤笑道:
“怎么,打算喂肥了卖钱?”
“一只猫,光卖能卖多少钱啊?六席对经济了解的不够啊,对人的了解更是不够呢。”男人挑了挑眉。
“收收你的铜臭味。”
“是,是,我这银行家啊,世俗总难免。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无尸骸是我的座右铭嘛。”
潘塔罗涅总也是不计较的,猫咪乖乖吃完,就舔起自己的爪子来,男人就将它放到自己的怀中,边抚着毛发,又是翻看起那些账目。
猫咪是不懂经济的,更不懂男人的狠辣与兵不血刃,不知道他是如何用那些看似无形的东西将人逼至绝路的。它曾有一次围观过男人与罗莎琳的棋局,罗莎琳是爱下棋的,而潘塔罗涅是精通提瓦特所有棋牌的人,两人常也切磋。
那双戴着猫眼变石戒指的手捏着黑棋,轻而易举的易位,扼拿住了局势接下来的走向,他将双手交叉着,这通常代表他胜券在握。
“他们总说多托雷的实验残忍,毫无人道而言,说他是能对自己下手的疯子。”
罗莎琳是个面临死局也绝不停留的人,望见前路毫无希望,她皱起那平日嚣张高扬的眉毛,也依旧选择继续下去。
“所以呢?”女人问着。
“并不是自夸或自满,我有身为恶人的自觉,我深知自己建立在金钱上的罪业,那样的残忍有时或许能给人带来更深的绝望。”
“呵,你都是第九席了,和我说这些,是想来寻求心安吗?”
“可能吧,罗莎琳,坏人也需要同党啊。”男人笑了笑,手中的棋子却推掉了罗莎琳的国王,是将杀。
或许也正是因为小猫的不懂和不怕,他能无所顾忌的摸摸它的毛发,男人给小猫起了一个很璃月风格的名字,招财,但因为太难听而被执行官们一起否决掉了。
潘塔罗涅有时会望向窗外去,看着漫天的雪花缓慢的落下来,小猫打着哈欠,钻到他膝上那质地柔软的名贵毯子里,很暖和,他会笑着给小猫的脖子上戴满他珍藏的宝石项链,把它打扮得珠光宝气地放在肩头带出去炫耀,但猫咪亦也不懂金钱与宝石的意义,它轻而易举地甩掉这些,一身轻松地窝到他心口上。
这让潘塔罗涅总觉得奇怪,因为很温暖,比他那千金万两置办的羊毛毯都要柔软温暖,似是将一切,乃至是他能紧攥在手里的意义都化作虚无,这让他想起人常言视金钱如粪土,但在他看来,却万万做不到。
“我真是个俗人啊,小猫。”
他自嘲地笑着,轻揪着小家伙的胡子。小猫的回应简单又真挚,它喵呜喵呜了几声,矜贵的长发男人便笑得稍微自在了一点,只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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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咪在至冬宫是畅行无阻的存在,就连巡逻的士兵看到它也不会问它,小猫小猫,你今天要去哪里呀?
它常自由自在地游荡,有一次就误入了多托雷的实验室去,至冬宫里是有近似都市传说的存在的,大多是关于执行官们的各种怪谈,比如最好永远都不要让潘塔罗涅给你加工资,又或者末席难道真的不会累吗?
但是,关于多托雷的怪谈,一定是最多的,譬如。若你在早上站岗时看见多托雷大人从他的实验室离开了,这很正常,而不久之后,你又看到他从自己的实验室里走了出来,这也很正常。
以及,永远都不要问进了多托雷大人实验室里的人最后都有没有出来,不要好奇。其中这个不要好奇一定要着重强调三遍。
但是小猫哪里知道什么都市传说呢?于是它毫不在意地钻进了那被掩上的门里去。
它看见那极美丽的,如纸般苍白的绀发少年正赤裸着身体,背后链接着无数的,藤蔓缠绕一样的紫色细管,那东西让小猫想到了寄生草,它困惑地喵呜了一声,跳到了实验台上去。
“嗯?九席和罗莎琳怎么让你跑来这里了?”披着白大褂的男人一只手把它捞了起来。
多托雷是戴着一个灌有蓝色液体试管形状的耳坠的,达达利亚问过这个东西是做什么的,是不是打架的时候可以摘下来然后把里面的蓝色试剂喝了有些强化作用,对此,多托雷只是笑着表示。
“我只是想明目张胆告诉大家,我是个医生,不行吗?”
那耳坠在室内清冷的白光下面闪烁着,小猫就趴在他肩头伸手拨弄来拨弄去,或用利爪去勾着他的蓝发。
“你可别拿手术刀在它身上划拉,不然罗莎琳第一个就把你这实验室给烧干净。”
斯卡拉姆齐瞪了他一眼。
“我知道,我知道。”他笑着拢好猫咪坐回到了自己的沙发上去,将那半截的,似鸟喙的面具摘了下来,这通常意味着他已经结束了自己的工作,要开始休息了。
小猫还是第一次看到多托雷那红玛瑙一样漂亮的眼睛,它抓着男人的蓝色丝绸衬衫就往上爬着,是想拨弄一下那颗颜色猩红的宝石。
“这个不能碰坏,切片的制作都要耗费太多精力了,其中眼睛的材料也是十分珍贵的。”他捏住小猫的爪子,制止了小家伙作乱的举动。
一旁的斯卡拉姆齐则伸手将自己身上那些实验设备拆除掉,最后再捡起一旁的衣物慢条斯理穿好,系紧腰带,那是件纯白的着物,只隐约有些银线的刺绣在灯光下潋着光。
“小家伙来这里干什么?总不能是饿了乱跑吧?”少年没好气的说着。他一说到饿这个字眼,猫咪就应景地嗷嗷叫起来,其实只是多托雷有些没注意把它捏疼了的反抗。
“真饿了?”男人松了手,转过头来看着它。“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你能吃的,如果你愿意喝点浓缩营养液的话。”
“你多少也别拿你那养切片的方式来养猫。”少年在实验台上翻找起来试管,同样也是一剂蓝色的止痛药,轻车熟路地摸着自己那发青的脉搏注入进去,说来这也是他时常自嘲的事情,分明是个人偶,没有心跳,血液却温热的在体内奔涌,更会疼痛。
“它没那么脆弱的,而且之前那些紊乱的元素力好像平稳了点。”多托雷一只手就能紧扼着小猫的脖子,用指尖摩挲着它有着原始袋的柔软小腹。
“你不会真的觉得它是旅行者变的吧?”
“不清楚,我没见过她,你觉得和她像吗?你们曾见过吧,对她印象如何?”
“不怎么样,看起来蠢死了,我讨厌这种人,自以为自己能帮到别人,什么事情都掺和一脚。”
“真是不错的评价。”多托雷笑了笑。手里的猫咪立刻被少年抱走了,他自顾自地推开了一旁的小厨房,但那厨房其实也并没有真正投入过使用,多托雷只拿它来处理实验品和加热试剂之类的。
从斯卡拉姆齐五百年前跟随着他来到至冬时,他就看得出这少年人偶仍旧保留了些在踏鞴砂的习惯,敏感又自卑,执着于做出些什么事迹,譬如不要命的深入深渊征讨,以此来告诉自己有着些许存在意义。
说着是讨厌死了旅行者这样的人,但对于和那金发公主极其相似的猫,少年却温柔地任它趴在了自己肩头上,多托雷听见厨房正烧着水的声音,他逐一解开脖子上的波洛领结,袖口的珍珠扣子以及固定衬衫的夹带,肆意地歪在了沙发里去。
切片也是需要休息的,这点还曾被斯卡拉姆齐嘲笑过,说他技术研发不精,但男人无所谓这点,作为神造人偶的散兵也是会累的,那他的切片再正常不过了。于是伴随着少年在厨房里忙碌的声音,时不时夹杂着几句他跟小猫似是嫌弃又嘲讽的话语,多托雷仰在软垫上睡了过去。
他是被金色猫咪边呼噜着边压在胸口踩奶的动静叫醒的,睁眼一看,那张奶呼呼的小脸蛋,湿漉漉的粉鼻子垂下来,猫咪眯着眼,看起来惬意得很,喉咙里一直低低地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脸颊旁似是还有肉末碎屑,他伸手揉了两把,帮着擦拭了。
“醒了?”斯卡拉姆齐陷在对面的沙发椅里,膝上正摊开着他实验室里的书籍,撑着脸百无聊赖地翻阅着,他嗅到了须弥咖喱香辛料的味道在空气里飘浮着,男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疲惫感仍然压着他的双肩,但已经比入睡前缓和了许多。
小猫从他胸口滑落下去,就踢着小碎步快活地跳到了少年的怀里。
多托雷往桌几上看去,有一个盛着被拱的乱七八糟,只剩下一些米粒和星点肉屑的瓷盘,他猜测大约是给小猫做的猫饭,因为还洒了些木鱼花。另外一份则是仍散着热气的鸡肉咖喱,被擦亮的干净餐具放在一旁叠好的餐巾上。
“什么意思?”他笑了笑,看向对面正腾出了手挠着小猫下巴的少年。
“给猫做吃的顺手做的,你要吃就吃,废物切片还得靠营养液维持活动,我都懒得笑你,从我身上研究出的技术就做了这些残次品。”绀发的少年顿了顿,猫咪也迎合着喵呜了一声。
“不吃就扔掉,随便你。”
“有时候我还真讨厌你,不过,谢谢。”多托雷笑了笑,伸手拿过了那些餐具。
他有时会想到那样的日子,他至今仍然隐瞒着的,他名为埃舍尔在踏鞴砂的时日,金色的小猫依偎在少年的怀里,他回想起身着白衣的绀发少年,懵懂的也如幼猫,被众人小心呵护起来。以及他那些被封尘过久的,被众人高举火把,草叉驱赶的夜晚。
“你既然那么喜欢它,要不干脆就让它留下来好了,这样的小实验,我倒也能做到。”他说着,咖喱做的很好,土豆和肉块都炖得软烂,洋葱辛辣的本味都变得温和起来,藏红花的气味让他想到了流金炫目炽热的沙原和潮湿的雨林,同面前容颜不改的人偶一般,他抵达雪国之时,亦也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
“犯不着,我看你也不是觉得自己是需要陪伴的人,怎么?睡傻了,问出这种话来。”
斯卡拉姆齐嘲讽的笑着,却是低下了头,声音安静下去之后,他更加缄默地抚过怀里温热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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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女士大人的猫吗?女皇在上,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达达利亚的副官正命人清扫着剿灭后的龙兽巢穴,士兵拖着那些血呼呼的肉块和断骨残肢出来,逶迤在雪地上,泥泞成了一道血河,而那金色小猫两只小前爪并拢起来,仰头看着他。
达达利亚听见了副官和士兵们闹腾的声音,他开了一瓶火水灌了一口,嗓子眼里一股热辣的灼烧感,手上黏糊糊的血迹就也把玻璃瓶蹭成了红酒一样的颜色,他慢悠悠地走了过去,在看见那只金色小猫后,他立刻将那酒瓶塞到副官怀里去。
“猫猫小姐!”他笑得眼睛都弯成月牙,因为猫猫小姐太小了,他就像个骑士一样单膝跪了下来,下意识要伸手抱它时,他低头看见自己手上的血迹,便顾自低唔了一声,随后将手埋在雪地里,用那些粗糙的,很快化成水的冰冷颗粒将双手的血迹擦拭干净,那些化成血水的液体就滴滴答答的淌了下去。
“好了,干净了,我的小姐。”他伸手将猫猫捧到掌心里去,而金色的猫咪仰起小脸来,止不住的打了好几个喷嚏,耳边的蓝白小花都跟着不停颤抖起来,橘发的青年笑得开怀。
“抱歉,抱歉,太冷了对吧?”他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将猫咪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了起来。
他是最坚定小猫是荧变成的人,所以也依旧是称呼它为小姐,哪怕现在的荧实际上跟普通的猫咪也没有太大的区别,但对于达达利亚来说,猫咪身上有向日葵的香味,眼睛和毛发都是向日葵的色彩,世界上再也没有这样的人儿了,于是他对自己的猜想坚定不移。
不过青年倒是趁着小猫没力气反抗,任性又幼稚的干了很多就算是小猫也很反感的事情,譬如他的副官就也经常看到青年抱着猫咪,然后大张着自己的嘴巴,一把将猫咪的脑袋塞到嘴里去,然后拨出来,看着猫儿发懵的眼神,接着又啊呜一口塞到自己嘴里,吓得小猫呜呜哇哇的怪叫起来,末席大人就爽朗地大笑着。
又或者将自己的脸埋到猫咪腹部的绒毛里去,猫儿就会乱蹬着腿踹他脸颊,挠了几道,他也不气不恼的,揣着小猫就抱回到毯子里一起睡觉,或是为她修剪指甲,细细梳理那流光的毛发,最后是为它的粉肉垫子涂上防止干裂的保湿霜。
“小猫小姐也可爱,我最欣赏的小姐。”他常那么说着,是个对自己心意一向坦诚的人。
猫咪又响亮地打了个喷嚏,身体抖着,被牢牢包裹在他的围巾里,却是不舒服地挣扎,最后挣脱开了,揪着衣物就趴到了他肩头去,蹭着他软软的,植根一般的橘发,碰过他微颤的红宝石耳坠子。
“算啦,小姐逞能我也拦不住哦,但是如果真的感冒了,回去可要喝博士调好的药了,好苦好苦的。”他说着,小猫像是听明白了一样,哀鸣似的喵呜。
这大约是因为多托雷每天给它喂营养药丸的印象太深刻了。通常是这样的,蓝发的男人会一手捏住猫咪的脑袋,随后轻捏着双颊,迫使它乖乖松了口,会伴随着他用那蛊惑人的,低沉的嗓音念着。“好好吃药,看你瘦的。”随后眼疾手快地将那一粒药丸塞到它嗓子眼里去,最后紧合着它的下巴,晃荡起它的脑袋直到让猫咪把药吞了下去。
“好姑娘,过来吧,再奖励你多喝几管水。”男人似是温柔的说着,便一手捞起不爱喝水的小家伙揣到怀里,另一只手去拿取满了饮用水的针管。
达达利亚看着它怂怂的样子,便笑着同它商量起来,转头去用自己的脸颊和鼻尖蹭着趴在自己肩膀上的小猫。
“那我们一起围围巾好吗?不要冷到自己。”
“喵————”它看起来是同意了,于是就变成了这样,青年用那红围巾裹住了自己的脖子和一团金灿灿的小年糕,短暂又有限的阻挡了一些风雪,而猫咪就拱在他的肩窝里,依偎着那一小截裸露皮肤上传递的热气。
它在彻底进入睡梦之前是听着青年的缓缓的呼吸声,他的黑靴踩过积雪与断裂的木枝,以及他和人群的交谈,又变成他独自一人,像是对它的低语。
“至冬太冷了对不对,雪都不会停的一样。小姐你第一次来这里就是在冬天,太难熬了,我更想让你看看这里的春天呢,金色的报春花,洋甘菊和郁金香都会开,从这片的田野一直开到天边去,漫山遍野,你一定会喜欢。或者夏天也很好,晚夏的时候至冬不热,海屑镇的向日葵花期就到了,我带你去看看。”
“所以,那时候再来吧,也很快了,春天总会来的。”
他温柔的说着,而小猫伴着枝桠上的雪落到地上像眼泪一样的簌簌声睡去了。
在所有执行官里,小猫荧最喜欢的人是罗莎琳,或许是因为雏鸟情节,也可能是因为罗莎琳身体比其他执行官要更加温暖,总之,它有机会就更多窝回到罗莎琳身上去。
她第一次抽烟的时候,是在跟潘塔罗涅下棋,优雅矜贵的璃月男人休息室里摆着一个鎏金珐琅香炉,云雾缭绕的,但味道倒是浅的很,很好闻。男人游刃有余的同她博弈着,还能分了心,打开一旁的矮桌上一个梨香木的小匣子,从其中捻出几根枯草般的烟丝,塞到翡翠玉咬嘴的烟杆里去,她自然地伸手打了个响指,为男人点了火,一声多谢之后,潘塔罗涅轻缓地吐出一丝白雾来。
“我送你一些?翘英庄茶叶好,烟草更也是不错。”他笑了笑。
罗莎琳的思绪随着男人唇边的那丝白云飘得极远,甚至越过了风雪与冰原,抵达了五百年前,她仍能放声歌唱的广场,她坐在水池旁,日光浅浅披洒下来,喷泉溅起的水花有些打湿她脊背的衣衫,少女在飞起的白鸽间歌唱着,视线被鸟儿们舒展的洁白双翅短暂遮盖过后,她发现了一个沉默注视着她的男人。
他指间衔着一支看上去是手卷的烟,正燃烧着,火星明灭,燃烧后的灰烬落到了地上去。
“好啊,给我些吧。”
她便开始抽烟了,和潘塔罗涅使用各种精巧美丽的烟斗或那些昂贵的雪茄不一样,罗莎琳通常只买烟草,自己用纸张将它们包裹起来,随后慢慢地点燃,尼古丁的气息裹挟着思念,游走在她冻得冰冷的肺片上。
小猫不讨厌她抽烟,因为这个时候的罗莎琳很安静,涂了些亮晶晶灰色彩影的眼皮低垂下来,有些盖住她那漂亮的淡紫眼睛,水晶一样的。她还会轻轻地哼着歌,荧记得是那么唱的。
西方的风会带走酒的香气,
山间的风带来凯旋的消息,
远方的风牵动着我的心,
沙沙唱着我对你的思念。
风雪停止的那天晚上,金色的小猫站在门口喵呜了一声,房间的烛光全熄了,只有窗口洒进一地碎银的光,女人没睡,散了头发,只穿着一件纯白的素绉缎睡裙,她朝小猫看过来,也没招手,只是笑了笑。
“你还有心思来找我呢,还以为你会找达达利亚那个臭小子跟他一块睡。”
于是小猫载着满身的月光,跳到了她的床上去,跑到女人的怀里,她的怀抱永远炽热温暖,很久之后荧才明白,那是用冰雪的权能暂时压制下的,比世间任何烈焰都要汹涌的爱恨。
罗莎琳将她抱起,放在胸口的位置,她挑了挑眉。
“你最近是不是被潘塔罗涅他们喂太多了?沉成这样,小心点他们,你以为这群人安了什么好心?他们要把你喂胖了拿去卖掉的。”她坏心眼地恐吓道,随后摸了摸小猫耳边那两朵小花。
小猫真的是胖了许多,跟刚被她捡回来的那天相比,也大了一圈,毛发变得更加柔顺漂亮了。罗莎琳回想起那天的暴雪,瑟缩在雪堆里扑在她披风上可怜的一团。
她留下这只猫,有太多太多的原因,而在当时,她想到了自己。
那时的她以人类的身躯让血泪的火焰在其中流淌,那样的火焰直到她抵达濒死之境都无法熄灭,她倒在一片雪茫之中,将身下的积雪化作一滩冷水,即便如此,丑角仍然能够寻着狼烟而来。借助女皇的力量,熄灭了啃噬她的火焰,用坚冰凝结了她的过往。
猫咪匍匐在她的胸口,它能听见里面血液奔涌,心脏跳动,以及女人极少,轻微的叹息,她又伸手捏着小猫的脸颊。
“你真的和他们说的一样,很像那个讨人厌的小姑娘,头发金灿灿的,又蠢,还自以为是。”她皱起眉头来。
“这样的世界对这样的人,你这样的家伙,总也不会留有什么情谊的。”
她真的,真的很不喜欢荧,在蒙德见到她的第一面,在璃月港暗中留意她,翻看她的资料,她就讨厌这个小姑娘,因为她总能让自己回想起蒙德风和日丽的广场,又或者那场灾变后,沉睡着幼狼的废墟,以及她化身成魔女猎杀魔物时,人们向她投来的,恐惧的目光。
“算了,我对你说这些做什么呢,又没什么用。”她淡淡的笑着,而小猫只是安静地看着她,又是一声喵呜。
白天时,金色的小猫就已经彻底消失在至冬这片土地上了,罗莎琳不知她是何时离开的,应当是在她睡梦之中,小猫跳上了月光洒满的窗台,跃进了寒冷的雪夜里去。
而罗莎琳是那个一开始就接受了它消失的人,就像小猫从未降落在她生活里,从来没有被她捡到过,没有听到过她唱歌,抑或是伴随着她入睡,什么都没有。
那天清晨,罗莎琳发现小猫离去后,她一如既往地用檀木梳子梳理着自己的发丝,然后绾出两朵浅金的玫瑰花盘在后脑勺上,剩余的就披洒下来,她喝了一点火水,虽然实际上,至冬的酒,她一点都喝不惯。
她从梨花木的盒子捻出一些烟丝,用蒲苇纸包裹起来,卷好后,她仍是穿着那身素绉缎睡裙,推开窗口,她翻身坐到了窗沿上,呼吸着清晨露水都被凝结的空气。
她的卧室是在一楼的,于是坐在窗沿上面,她能看见那些低矮的,干枯的树丛与杂草,以及等待抽枝发叶的树林。她轻轻晃着赤裸的双脚,很奇怪,她此前一点也感觉不到至冬的寒冷,但此刻,那些寒气从她的足心侵入,她被一种空落落的感觉包围了。
烟草被点燃,她学着记忆里男人的模样,轻呼出一口白雾来。
“真的是有些冷啊。”
罗莎琳笑着说道,伴随着她指尖的轻掸,火星和灰烬抖落下来,融入冰雪的怀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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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潇湘魔女.于3.26日.
谨以此文,献给亲爱的罗莎琳·克鲁兹希卡·洛厄法特
一群小笨蛋╮(ω)╭
*7k+一发完
“哥,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范若若握着茶杯,忧心忡忡地看着桌对面喝茶的哥哥,“你不会真给太子下毒了吧?”
范若若眉头一皱,“何谓八卦?”
“八卦就是……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
“哦。”范若若点头,既是流言,那便是假的了!范大才女一思及此,不由得为哥哥打抱不平,“也不知是谁要害哥。太子殿下眼下中了毒,浑身无力,据说招来数十太医也药石罔效。可传言竟说,太子出事那日,只召见过哥一人,由此便认定了是哥做的,哪里来的道理嘛?”
范若若不依不饶:“还有更离谱的!太医说太子殿下所中之毒颇为类似红袖招,需与下毒者有肌.肤之亲才能沾染。这般下.作的毒,居然还硬要把罪名往哥哥头上推,真是不知所谓!”
“呵,呵呵……”范闲只能讪笑,几度张嘴也没能打断妹妹的脑洞。
“只是,不知为何太子殿下坚持不肯彻查此事。要我说,要么他就是想包庇凶手,要么啊,他就是打定主意把罪名栽赃给哥了!”
范闲附和似的点头,抬手一口气灌了一大杯热茶下肚,当即烫得他直吐舌。
范若若说着说着,眼里逐渐闪烁出奇异的光芒,“哥,你说红袖招会是谁下给殿下的呢?难道是他书房画像里那没有脸的女子?求而不得,因爱生恨,藕断丝连,相爱相杀——我在画本里看过的啊!”
范若若说了半晌,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哎?哥?”等她回神时,房内空空荡荡早没了第二个人,她这才发现自家哥哥不知何时竟偷偷跑掉了,登时把范大才女气得噘起了小嘴。
“老师,您什么时候给我下的毒啊?”范闲恹恹地蹲在鉴查院台阶上,头也不回地问身后躺椅上晒太阳的人。
“嗯,早下了……”费介半睡半醒,含糊地回道:“你在去北齐之前的事了吧……”
“跟司理理一块儿下的?”
“差不多,顺道手儿的事。”
“为什么啊?”范闲越琢磨越奇怪,起身两步跑到老师跟前,见人仍迷迷糊糊,他拽着胳膊拉了两下没把人拉起来,干脆扯开了头顶的阳伞。
费介的眼皮被阳光刺得跳了几跳,才不情愿地睁开眼,“北齐一去千里,你身边也没什么人能就近护着你,我好不容易养到这么大的白菜,万一在我看不着的地方被哪头猪给拱了呢?老师我找谁说理去?”
这个理由……范闲闻言嘴角不由抽搐,“老师,您还记得您养的徒弟是男的吗?”
“谁说男的就不会出事了?单就说那北齐小皇帝,你能保证他不会对你动手.动脚?”
说得好有道理!范闲自知理亏,气焰一下子消了大半。
“安心啦,老师也不会忍心误伤你心爱之人的。”费介拍拍孩子的手,“你身上的毒跟司理理不一样,这可是老师专门为你研制的新型红袖招,我给起了个新名儿,叫‘红袖招二代’。”
范闲立马竖起大拇指,“老师您起名真有水平!”
“呵呵。”费介摇着破蒲扇轻笑。
范闲狗腿地给他捏起肩膀,“老师,司理理的毒我已给她解了,可是为何我自己身上的却怎么也找不到破解之法?”
“你才几年道行,真当自己出师了就能事事比老师强了?”费介摇头晃脑地卖关子,“红袖招二代可是你老师我多年心血集大成者,你想破解,等个几年再说吧。”
范闲忍着没说,原来您这么多年心血都放到这种药上了。
“当初呢,为防误伤你真心心悦之人,二代的毒性我已给降到了最低,中者不仅不会有性命之忧,还不痛不痒无毒副作用,只会在毒发后全身无力,内力尽消,此举也是为了方便你随时反抗呵呵。”
“反、反抗?”做那种事时自己为什么会反抗?范闲听着话里的意思不对,当即变色道:“老师,我可是直男!”
费介早对他嘴里蹦出的各种奇怪词汇习惯了,不过这个词倒是新鲜,“何谓直男?”
“就是、就是……我是个正经人!”范闲差点指天发誓。
“正经人?”
“啊!”范闲大力点头。
“那太子怎么中的毒?”
“咳咳!那个,老师,我再给您捏捏腿吧……”
因为某些客观因素,嘴炮生平第一次输掉的范闲百无聊赖地溜达回范府,刚到门口就发现自己家被人堵了。
来人衣着打扮显然是宫人,仪仗规模不小,正中的马车低调而奢华。最重要的是,那马车范闲见过。
范闲心头涌现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属于他的小院安安静静,简直就像里面根本没有人在似的。
果然……范闲无奈,只得迈步走进。
眼下躺在自己床.上的那么大个人过于明显,以至于范闲想忽视都忽视不了。
“见过二皇子。”范闲规规矩矩地给床行礼。
“嗯……”二皇子从被子里轻哼出声,抬手将守在门边的谢必安招到跟前。
范闲听得一愣一愣的,“殿下中毒了?”
“没错。”
“跟我有关?”
“是。”
“殿下该不会想说,他中的也是红袖招吧?”
“正是。”谢必安一脸正气。
范闲走到床前看着脸色惨白哼哼唧唧的人,差点陷入自我怀疑,他伸手摸了摸二皇子脑门的温度,“殿下,我师从费介,您该不会不知道吧?”
“唉……”
话音刚落,刚才还侍儿扶起娇无力的二皇子就蹬掉被子坐起来了,再次朝谢必安挥手,谢必安会意地退出了房间。
也不知这些大人物之间都是靠什么交流的?
“二殿下,您这是?”
“怎么,我就不可以中红袖招吗?”二皇子吹了下额前垂下的刘海,尽显风流之态。
范闲实在不懂皇家为何连中毒都要攀比!“中毒很好玩吗?”
“不好玩,但是当今京都,只有你范闲一人身怀红袖招之毒,这就非常好玩了。”二皇子说着拍拍身边的空床,范闲连忙摆手拒绝。
二皇子干脆站起身,一步步走向范闲,“不然,你便真的将毒传给我好了,也免得我装不像。”
“传……”甫一想到红袖招该如何“传”,范闲登时红了耳根,嘴里却道:“殿下若真想如此,也不是没有办法。”
“哦?“
“我马上就去替您跟师父要一些红袖招毒来,您想下给谁下给谁,想怎么传就怎么传如何?”
眼见范闲已退到了墙角,二皇子伸手一把捏住了他的下巴,盯住他的眼睛不肯让这人继续逃避,“你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二殿下,红袖招即便是二代的毒,一旦身中其实也会难受非常……”
二皇子几乎是用喊的打断了范闲的自欺欺人,“太子可以,我便不行吗!”
“我那是被迫的!”范闲一时没忍住也喊了回去。
全室皆静。
范闲简直尴尬到想打晕自己。
半晌后,二皇子的笑容渐渐变得别有深意,“哦?对太子,原来你是被.迫的啊。”
范闲当然听得出他的弦外之音,意思就是说自己面对他就不是被.迫的呗?那怎么可能!“不,臣不是那个意思。”
“难道你跟太子还是自愿的?”
“当然不是自……”范闲简直有苦说不出,二皇子这是打定主意来兴师问罪,不管他怎么说都是错的。
等他发觉自己已被二皇子给绕进陷阱里时,内心不由得仰天长叹:都是套路!被套路的人真是不容易!范思辙,哥对不起你啊!
“呵呵,巧舌如簧的小范大人今日这是怎么了,竟如此的紧张?”二皇子余光瞄到眼前人悄悄泛红的耳朵,一时心情大好,忍不住以手指轻轻揉.弄起那饱.满的耳垂,随即满意地感受到怀.里身体的轻.颤。
“今日此等一亲芳泽的大好机会,我是决不会放……”
“啊呀呀呀,谁敢在此造次!”门外咋咋呼呼不伦不类的京白直穿木门,刺耳非常,但范闲从未有过这般喜欢范思辙的时候!
“滚开!”谢必安的声音随后响起,不过范思辙显然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吓退的,他已经唱到“老将军气量狭与我争赏”了。
范闲终于找到契机,名正言顺地推开了二皇子。
二皇子面色不虞地松手,扬声让外边几乎要打起来的两人住手,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一眼范闲,直看得后者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要知道他方才差点就掏出剧毒毒药给二皇子来一小下了,倘若二皇子再来,他这谋害皇子的罪名怕是就能坐实了。
狠狠擦了把刚被捏痛的下巴,范闲跟着出了房间,一眼看见范思辙正竖着扫把,站在院子中央,志得意满地看着二皇子的人纷纷退走。
“大将军果然威武啊。”范闲倚着木门朝他道。
“那当然!”范思辙开心地收起扫把,蹦到了哥哥跟前。
“不过,顺便问一句,你知道你刚赶走的人是谁吗?”
范思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别说他一个不怀好意的病秧子,就是天王老子也别想来骚扰你!我不认识,更不想认识。”
“没事,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范闲拍拍范思辙的肩膀,“也不过就是天王老子的儿子而已。”
“那是!不过就是——你说谁?”范思辙的眼睛瞬间瞪大。
范闲轻松解释道:“庆帝的儿子,二皇子啊。”
“啊?”范思辙的嘴也眼看着张大了,范闲刚想安慰下受惊的弟弟,就听范思辙接着说道:“你说我要是现在追上去赔个不是,二皇子会原谅我顺便再给我们澹泊书局题个牌匾吗?”
范闲搁在范思辙肩膀上的手顺势往上拍上了他的后脑勺。
范思辙委委屈屈地捂着头,“不能题字就不题呗,你打我干嘛?小心我下次不来救你了!”
“那下次你还是别来了。”我怕到时候误伤你!
“你怎么能这样啊……”
范闲云淡风轻,表示完全看不到弟弟的控诉。
“哎范闲你别说,我听说你被那人拉着,就你们俩人在一个屋子里头的时候都快吓死了!”范思辙终于言归正传。
“这有什么好怕的?”范闲不明所以。
“哎呦范闲,你长点心好不好?”
虽然不太和时宜,范闲还是没忍住接了句:“什么点心?”
“你……”范思辙说不过哥哥,干脆心一横,一把抱住了自家哥哥的腰开始撒娇,“范闲,总之我算是救了你了,你能不能允我提个条件啊?”
猛然被抱住范闲还没太反应过来,“嗯?什么条件,先说来听听。”
范思辙抬头看着他哥,水汪汪的小眼眨巴得跟个小动物似的,“哥,我想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精明的商人,永远都知道如何能获得最大的利益,这不,“哥”都叫上了。
呵,还亲亲抱抱举高高呢,他就小时候跟范若若在信里提过一次,没想到连范思辙都学会了。范闲仔细回想了遍范思辙的生辰八字,确定他是成年了的。
妹妹可以富养,弟弟不能惯着!范闲果断拒绝,“你这听着可像是三个条件啊?”
“那就砍价,一个,一个亲亲就行!”
范闲气极反笑,“这也能讨价还价?”
“那当然!”范思辙甚至有点自豪。
“要知道,我现在可是身怀有毒啊。”
“就是有毒才好呢……好让他们都看看……”范思辙小声嘟囔道,声音太小连范闲也没能听清后半句。
就在范闲琢磨自己老爹教儿子的方式哪里出现纰漏了的时候,那头范思辙已经把嘴噘着凑了过来。范闲登时大惊,一巴掌就把凑近的大脸给拍开了。
“啊——”
范思辙再站起来时,手捂着鼓起来的腮帮子,看向范闲的眼神颇为幽怨。
范闲心虚到不敢看他,“那个,都说长兄如父,其实你去找爹亲你也是一样的啊。”
范思辙还想说什么,恰巧这时气呼呼回到家的范若若没再给他机会。
“哼!”范若若走进他哥的小屋,一句话不说就重重坐到台阶上,连腮帮子都给气鼓了,白生生的小脸愣是大了一圈。
范闲看看仓鼠一号范思辙,望望仓鼠二号范若若,完全没犹豫地就去安慰妹妹了。
范闲坐到她旁边,问道:“怎么,不是说今天要去靖王世子的诗会吗?谁敢给我妹妹气受了?”
范若若拉住他的胳膊生气道:“哥,你说同样读的是圣贤书,为何有人的为人处世就可以这般无耻呢?”
“什么事啊?别急慢慢说。”
“今日世子诗会,那些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平日里也算是才华不菲道貌岸然,谁想今天居然有至少一半的人都是被下人们给抬着来的!”
“怎么,京都里闹痢疾了?”
“就连那个世子都不例外!还装模作样地说自己身体不适全身无力!”
“啊?”范闲没理解这其中的逻辑关系,怎么世家公子生病就惹自己妹妹生这么大气?
“是红袖招啊哥!”范若若觉得自家哥哥哪里都好,就是情窦未开,有点愁人,“眼下全京都内皆将身中红袖招毒引为风尚,个个皆作弱柳扶风之态,这不是明摆着在占哥你便宜吗?”
嗯?“为什么是占我便宜?”
“范闲!”燕小乙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吓了院内几人一跳。随即便有一身影刷地翻墙而进,还未站定便厉声喝道:“把衣服脱了!”
范闲、范若若、范思辙难得一致地找不到语言。
良久,范闲才回头对范若若道:“妹你看清楚,这种才是占便宜的。”
范若若跟范思辙连连点头如捣蒜。
燕小乙朝皇宫方向遥遥覆手行礼,“太子中毒,陛下遣我来查验证据,一观是否的确是你与太子行的那苟,且之事!”
是来问罪的!
范闲立时警惕地将弟妹挡在身后,凌厉的凤眼眯起,“查验?你待如何?”
“陛下有令,太子枉顾人.伦,行下此等背.德逆.伦之事,特派我彻查!一旦有结果,绝不姑息!”燕小乙字字铿锵。
问的是太子的罪?
范闲隐约觉得今天的燕大统领怒火尤盛,或许就连长公主被发配信阳那次,他好像也未曾这般生气。
也是,给太子下毒,不管怎么看自己都合该是被严惩的一方,哪知陛下为何竟不罚自己反而将天子之怒对向太子,燕小乙既是长公主麾下,自然也是支持太子的,难怪他怒火中烧。
想到这范闲更是焦躁,无论陛下真实圣意为何,明面上总归是在为自己开脱,此时若抗旨甚为不明智。可是自己身上……
只需须臾便下定了决心,范闲开始解起自己的腰带。
“哥你干嘛!”“范闲你疯了!”两声怪叫,分别来自范若若和范思辙。
“没事,都是男人,燕统领想查,便让他看看又能怎样。”范闲安慰着弟妹,转而又冷冷对燕小乙道:“我暂且相信这真是陛下的旨意!不过可说好了,我身上若无任何肌.肤之亲的痕迹,燕大统领可要如实对陛下禀报。”
眼看范闲手快地马上就要拉开亵衣了,燕小乙慌忙把头转开,口中急道:“不、不必了!既是如此,就请范大人亲自去跟陛下说明吧!”
范闲心内直笑,他本就是做做样子,好在自己赌对了——倘若真是陛下自己的旨意,燕小乙必然不会半途而废的。
心满意足地合上一丝皮肉没露的衣衫,范闲理好衣物,对燕小乙道:“还请燕统领带路。”
“陛下此刻不在宫里。”燕小乙左顾右盼,依旧不太敢看他的模样,“陛下身在太平别院。”
太平别院里,还是二十几年未变的老样子。
庆帝坐在桌边,正动作缓慢地斟着一杯热茶,股股热气朦胧了他的面庞。见到范闲到来,他将刚斟好的一杯推到了范闲跟前。
“陛下。”范闲行礼,坐下接过茶杯。
“最近的传言,你也听说了吧?”
范闲闻言略有迟疑,“陛下您说哪件?”
“呵。”庆帝轻笑,“看来最近京都里还挺热闹啊。”
“哪里哪里,不热闹不热闹。”
庆帝看他油盐不进,干脆直言挑明,“太子身上的红袖招,与你有关。”语气不带疑问。
范闲听罢便心知陛下早已查明一切,暗诽燕小乙果然假公济私!
“怎么不说话?”
“回陛下……不敢说话。”
“哦?”庆帝听着稀奇,“你也有不敢的时候?”
范闲苦着脸,“谋害皇室,任凭臣有几个脑袋也是不够掉的。”
“朕早说过了,罪不在你。”庆帝一摆手,“不过,太子为何会染到你身上的毒,朕倒是很感兴趣。想来你也是不愿意的,怎么,他强迫你吗?”
“这……”范闲心头抗拒,半点也不愿再提及那天的事。
“放心大胆地说。”
范闲心知此事万不该从自己口中说出,况且自己的仇还是要自己报,于是想想便道:“回陛下,那日其实就是个意外罢了!”
“意外?哼!”庆帝嗤笑,“朕从小看他长大,他什么性子,心里有些什么盘算,朕会不知道吗?”
范闲不敢多言,只把背拱得更深。
“你也不必替他遮掩。”庆帝近前,拿走了他将将饮到一半的杯子,“红袖招,二代,唯肌.肤相亲,唇.舌织交方能沾染。”
“陛下……”
庆帝骤然弯下腰望向范闲的眼睛,差点把范闲吓了一跳!
范闲一眼就掉进了庆帝漆黑的眼眸里,那双眼睛无比深邃,仿佛自己的一切秘密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仿佛连自己身上最后一块遮羞布都已被他狠狠扯下。
“他碰的你哪里?”
“太子啊,他碰了你……这里吗……”
随着庆帝的问话,范闲感到一根冰凉的手指抚上了自己的唇.瓣,甚至还轻轻揉.弄了两下,那样的姿态与力道,已然超出了君臣之界。
范闲瞬间回神!
他匆忙起身行礼告罪,同时也是为了避开庆帝晦暗不明的目光,因为心头过于震惊,在站起身时他差点被自己的裙摆绊倒。
“陛下,若太子中毒一事不再追究臣的疏忽责任,那么眼下时候不早,臣该回去了!”
“好啊,你回去吧。”庆帝出乎意料地并未多为难于他,只是朝他缓缓捻了捻手指,“朕,不急。”
范闲听懂了陛下最后的“不急”,却宁愿自己没有听懂。
在走出太平别院大门时,范闲耳边恍惚忽又响起了之前燕小乙传达的陛下的旨意,其它的语句都不怎么记得清了,只有那句“枉顾人.伦”,言犹在耳。
晚上五竹找到范闲的时候,他正坐在屋里的加湿器前喂鱼。见到五竹叔来,范闲顺手掰了块手里的馒头递给他,见他拒绝也没坚持,转手塞进了自己嘴里。
“我没喂过鱼,怕喂不好。”见范闲情绪不高,五竹解释道。
范闲点点头,没说话。
“听说,京都内已有很多人都中了红袖招二代。”
“我没碰过他们!”范闲闻言立马像只炸了毛的狐狸一样反应道。
“我知道,他们身上并无中毒迹象。”
见五竹真的从未有怀疑的样子,范闲又焉了下去。
“我知在某一个时代,曾有人崇尚花.柳。”范闲继续掰着馒头投喂鱼儿,“还曾有人崇尚肺痨,只因世人觉得病后的模样病弱温柔,十分美好,于是便都争着去染那病。”
“肺痨,会死。”五竹客观评价道。
“当然可能会死。”范闲道:“我只是想到,当今世道居然也会开始崇尚肌无力,没中毒的也要装着中毒,挺可笑的。”也挺讽刺的。
“我不懂。”
范闲转头看着身侧这从婴儿时睁开眼便看到、始终陪在自己身旁的人,忽就释然地笑笑,“没事,我也不懂。”
明明看不到五竹叔的眼神,却仿佛隔着青布也能看到千言万语。
鬼使神差地,范闲上前,缓慢地贴近了那凌厉的薄唇,“叔……”
五竹的脖颈僵硬地动了动,“我不会中毒。”
“我知道……”随着话音的消失,范闲深深地吻了上去。
其实如果当时燕小乙坚持,没有因范闲的权宜之计退缩,而是撩开了范闲的亵衣,便能看到,在那瓷白如玉的肌肤上,竟是布满了暧.昧不.明的红.痕……
标题“红袖招二代”两层含义,一为新版毒药红袖招,二为万人迷二代——一代当然是他娘。
刚从枫丹淋雨回来的荧,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在野外游荡的雷系深罪浸礼者。
(魈喵:我居然沦落到如此闲散的地步,可笑。)(继续暗中观察.jpg
*打鸡血的产物,1w字左右
*ooc预警
*一句话简介:太上真人赐签,签文说只有荧与魈成婚,才能挽救魈堕为鬼神的宿命。于是荧被迫嫁给未曾谋面的仙人郎君。
*有条件的话可配bgm:蒲苇如丝/超度我/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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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护天下苍生,我护你。”
“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00.签文
金鹏飞罗网,孤舟遇大风,动身无所托,百世不享。
此签何意?
意思是金鹏孤身易折,苍生难太平。
何以化解?
若想逢凶化吉,凡人不可近,金鹏娶异星。...
若想逢凶化吉,凡人不可近,金鹏娶异星。
01.良辰吉日
荧睁开眼,满目朱红,有微弱的光透过红布。
烛红帐暖,本是共度春宵的好时辰——前提是新郎在场。
繁复的凤冠戴了近乎五个时辰,荧被这重量压得脖颈酸痛,只等新郎入房取盖头,好叫她摘了重物。
然而蜡烛燃至见底,那被指定的仙人夫君仍未现身。
荧无悲无喜地扯下红盖头,摘下众人强加于她的冠冕。
人们说,灾厄降世,仙人业障缠身,游走于生与死的边界。
灾星暴动,仙人有身陨之险,璃月恐有灭顶之灾,唯有异界人相随方能化解。
天权星找到她,她说,你是璃月的救世主。
荧嗤笑:“靠成婚救世?”
“不错。”
“若我不答应呢?”
“你不得不答应。”
天权星手握生杀大权,璃月千万精兵将荧团团围困,利刃出鞘驾于她的脖颈。
寡不敌众,纵使她有千般能耐此刻也束手无策。
“璃月地广物博,神人辈出,为何是我?”荧质问。
“因是真人签文从未出错。”
“你没有选择。”
于是凤冠霞帔,人们庆祝欢呼,张灯结彩,鞭炮轰鸣,荧被拉入救世之局。
登轿前,荧朝天看去。
苍穹辽阔,群鸟飞翔,她本融于其中,却被有心人猎下,禁锢鸟笼。
她摊开手,命运不在掌心。她握紧拳头,里面空无一物。
自嘲一笑,有何所谓?签文指向两人,成婚亦是两人,失去自由的,不只是她。
起轿,礼成,入洞房。
夜半三更,未曾谋面的仙人郎君销声匿迹。
无碍,最好永远不来。
荧吹灭摇摇欲坠的烛火,褪去厚重霞衣,铺开鸳鸯被,准备入睡。
吱呀一响,门被不适时地打开。
荧望向来者。
黑暗中,月光勾勒出少年形体的人影,那人脸戴傩面,黑气缠身,似鬼似神。
“魈?”
那人不答,径直走到床前。
荧起身点蜡,伸向烛台的手却被人攥紧。
仅一瞬,那人触电般缩回,又后退几步离她一丈远。
“莫点灯。”
“为何?”
“因我生的丑陋,似山间精怪,你见了会做噩梦。”
“我不会,”荧摇头,“众生皮相万千,大同小异,有何奇怪?”
荧起身向他走去。
他又后退几步。
“近我身者多灾多难,苦厄缠身,你不怕?”
“我不怕,”荧摇头,“我自异界,与陨星降于此地,同行的兄长至今杳无音信,我独行于此,无亲无故,已是苦厄缠身,有何畏惧?”
荧摸到他的衣角。
“如此,我可放你寻亲。”
“寻亲?你可知签文何意?放我归去,你将堕为鬼神,到那时璃月涂炭,百姓如何?我亦如何?夫君,我们已是同笼鸟,你让我寻哪去?”
来者沉默,荧摸到他的傩面。
刹那间,杀戮为业、身手矫健的金鹏大将被刚过门的娘子扯下面具。
金瞳,赤色勾勒眼尾。
月色朦胧,却又正好,荧得逞地笑。
“俊俏。”
“你!”
凶怖的少年仙人趔趄,嗔怒之色不加掩饰。
三日前,太上真人赐签。夜叉生于杀戮,死于杀戮,降魔大圣时限已到,若不按签求解,秽物反噬,永堕黑暗。
“若我不娶,如何?”降魔大圣问。
“请大圣三思,”七星齐跪,“为了璃月百姓。”
少年仙人背过身,良久,说:“那就照你们说的做吧。”
降魔大圣不信命,世人信。
降魔大圣不怕死,世人怕。
金翅大鹏鸟,通天,通心,通宿命,不通自由。
三日后,真人卜算八字,选定黄道吉日,今日易出行、易嫁娶。
护法夜叉未换喜服,今日妖邪作祟,他便拎起和璞鸢与邪祟厮杀至夜半三更。
魔物清扫完毕,杀戮之欲退散,灵魂恢复清明,魈方想起今日乃他大婚之夜,他未曾谋面的娘子在等。
百里之外赶回望舒客栈,于他不过须臾。
他站在屋外,大红灯笼挂满屋檐,贴上喜字的窗内没有光。
犹豫再三,他推开门。没有烛火,没有光。
签文指定的娘子如惊弓之鸟,戒备地蜷缩成一团。
夜叉仙人无光可视物,他的过门妻,金发,金眼,如光辉皎洁,如圣人现世。
她如光,他便如影。若她被自己的瘴气污染,便要与他一同万劫不复。
他顿生怯意。
然而交谈间,他的娘子却扯下他的傩面,笑如灿阳。
少女娇俏一笑:“魈上仙,新婚之夜独留新娘守空房,你于心何忍?”
他答:“你我本非自愿,虽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
她笑:“是。你我皆为签文所绑,苍生需要你,而你需要我。”
他说:“我无意困你。”
她答:“我亦无意逗留。然而事关众生,我们没有选择。”
二人对视,无声默契悄然滋生,是惺惺相惜。
魈坐于窄床一端,荧在另一端。
“听闻你来自异界。”
“正是。”
“异界与璃月有何不同?”
“没有魔物,没有神明,人们安居乐业,自得其乐。”
“太平盛世。”
“嗯。”
“你平日爱做什么?”
“爬树,捉鸟,斗蛐蛐。你呢?”
“与魔物缠斗。”
“真无趣。”
二人坐至天光乍破,从宇宙洪荒聊到邻里奇闻,无话不谈。
直至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响起,二人方觉一夜过去。
魈准备走了。
荧喊住他:“仙人一夜未眠,不休息?”
“晨昏交替之时,魔物最易暴动,我当应约镇压。”魈戴好傩面,“你为我妻,如遇失道旷野之难,路遭贼人之难,水火刀兵之难,鬼神药毒之难,恶兽毒虫之难,冤家恶鬼之难,便呼我名,我定听召守护。”
说罢转眼消失不见。
02.杏仁豆腐
魈走后,荧从辰时睡到戌时,期间做了无数光怪陆离的梦,无一不与那仙人郎君有关。
她梦到傩面仙人,周遭业障加身,黑雾缭绕,对她嘶哑低吼。
她却分毫未惧,上前摘下少年面具。
面具下是张俊秀的脸。
那如玉的脸庞镶嵌着一双摄人心魂的金瞳。
她失魂般伸手抚摸,却沾染一手湿漉。
金瞳的主人流下眼泪。
荧从梦中惊醒。
她落魄地喘息,恍惚间,目光落及桌前,她梦里的仙人郎君坐在那。
魈定坐着,双眼紧闭,似在小憩。
他未带傩面,气息平和,倒是不同平日的杀伐锋利。
人们说他是狠角色,当真如此?
荧看着少年的睡颜,想起梦里流泪的金瞳,不愿相信。
她向少年走去,顺带拿好薄毯,想为他披上。
尚未触碰,少年仙人睁眼。
双目相汇,气息交缠,金瞳倒映彼此身影,荧心口一坠。
“别碰我。”仙人皱眉,声音凌厉。
荧顿生委屈:“为何?我可是你过门妻子。”
魈语气渐软:“我为夜叉,与杀戮为道,与魔神遗留的怨恨和憎恶战斗,屠戮者难免被业障拘束,被魔物遗留憎恶污染,我已降魔千年,厄运、诸苦缠身,近我身者易受污染。”
荧握住他的手。迎着面前人错愕的目光,她说:“我不怕。”
掌心里的手欲抽走,她接着说:“我为异界人,签文预示,理应不受业障影响。”
掌心里的手便不再动。
少年仙人别过头,似在忍耐,良久才回答:“随你。若有朝一日,你被黑暗吞噬,我会亲手——”
接下来的话,他没再说。
夜叉一族,善杀戮,与怨恨、憎恶缠斗,业障累积千年,终遭反噬。
魈已失去四位族人,自知因果宿命。
荧坦然地笑:“要杀要剐随便你,但是在那之前,我有问题问你。”
“什么问题?”
“昨日你说,唤你名你便会听召前来助我,可还算数?”
“自然。”
“那便好。”
然后是相顾无言,魈未停留过久便走了。
荧心道,这婚结的好似守寡。末了又觉不吉利,呸了几下,心中向上苍默念,方才为胡言乱语,老天莫要当真。
第二日,璃月港,随着街巷小贩的吆喝,荧朝天喊:“魈——”
几秒后,仙人与骄阳同悬于天。
“何事?”
荧朝他挥手,示意他下来。魈环顾四周,街道、商铺、来往的人群,他皱眉,似是不愿。
“快点快点,江湖救急。”荧见他犹疑不决,赶紧催促。
下一秒魈平稳落到她跟前。
“怎么?”仙人语气几分担忧,“我观此地,无灾无难,何事需救急?”
她人畜无害地牵过他的手,仙人似乎习惯了她的动手动脚,任由她牵着。
她将他牵至一处小摊前坐下,桌上摆有两碗杏仁豆腐。
少年仙人面露疑色:“这是……?”
荧把两碗杏仁豆腐往前推:“救急呀,我点多了吃不完。”
“……”
魈失语,本想拒绝,却听荧接着道:“是你说的,唤你名你便前来助我,仙人说话怎可不作数?”
仙人无言。
在他过门妻子面前,他好像总是无能为力,无法辩驳,无法抗拒,无法挣脱。
所有挣扎都像一拳打棉花,对方软乎乎的架势瞬间令他卸力。
罢了,依她。仙人两碗杏仁豆腐下肚。
“喜欢吗?”
“勉强入口。”
“明明就是超——级——喜——欢——”荧双臂展开,故作夸张。
少年仙人别过头去,叫她不许胡言乱语。荧眼尖,看到少年如玉的脸庞泛红。
她轻笑:“好好好,我不说了。”
原来仙人也会脸红,她心想,郁结的心情转好释然。
成婚短短几日,她每晚做梦,总能梦到流泪的金瞳,昨日更是梦到金瞳的主人被数万红线束缚手脚,悬挂黑暗中。
她焦急地奔向他,停在红茧下。
她仰首,仙人的泪滴正落于她的额头。
金鹏本是神鸟,翱翔天空,翼若垂天之云,自由于它为生命。
今鹏鸟被困,翅折,命若游丝,气悬一线。
然后她在心口阵痛中醒来,每一次。
白日,她的仙人郎君甚少回屋,趁此期间她找了好些有关仙众夜叉的史料。寻千年前的历史谈何容易,几番波折,终于找到仅存的记载。
《空游饿鬼布施法》里提到,夜叉虽有大神通大威德,仍为自身业障所困,间有大恐惧大痛苦之劫难。此乃空游饿鬼之苦,千万年不灭。
荧找天权星求解:“大恐惧大痛苦之劫难,指的是什么?”
天权星讳莫如深地说:“此乃天机。”
荧又问:“那如何化解?”
天权星停下书写的笔,定定地看着她:“你便是解。”
荧哑然,不知其中深意,她又问:“我看书里写道,‘安抚夜叉仙人的方法,包括食物供奉、妙音布施等等’,我不通音律,但吃食略懂一二,可否告知魈上仙的偏好?”
天权星抚笔:“善,你可记好。”
杏仁豆腐。他非偏爱甜口,只是这道甜点与他从前吞噬的美梦相似。
荧记住了。
03.明霄灯
几月过去,荧觉得成婚比想象中的自由,魈上仙也比想象中的好相处。
白日他去降妖除魔,她闲得到处游山玩水,自得其乐。她不像璃月女性,在家女红,相夫教子,出门有这般那般限制。
她与她的仙人郎君,至多饭桌前小叙几句,婚后数月,甚至没有同卧睡过。
魈为夜叉,是仙兽,他自称站着也可休息,她就不再费口舌,任他站于门前。
不知是否因他护法仙人的身份,他在门口守着的每一夜,荧都睡得很安稳。
这日,是除夕夜,海灯节。
她的仙人郎君不见踪迹。
按照习俗,海灯节是家人团聚、共享佳肴的节日,荧做了一桌菜等他,等到菜凉也未见人影。
她心中有气,心说这节他爱过不过,便穿衣打扮,出门过节。
海灯节的璃月港,灯火万千,竟比白日更敞亮。
孩童嬉闹,烟花铺满黑夜,无数对夫妻牵着手从她面前走过。
孩童笑,大人笑,所有人都是一个人,所有人都不是一个人。
无边寂寥笼罩了她,她心口泛起酸涩,不自觉踏遍了璃月的每一角,妄图在某个角落找到他。
专做杏仁豆腐的客栈找不到他。璃月港的海边找不到他。灯会的尽头找不到他。
她又一直走,走到一处破败庙宇,红屋顶。她走进去,见一座巨大的降魔夜叉造像,造像破损,面容损毁殆尽。
殿内到处结网,遍布灰尘,香炉歪斜,炉灰落了一桌,无人清理,无人供奉。
她抬头看那雕像,虽然面容具毁,她却从破损到只能看出个轮廓的眼中,感到低垂的悲悯。
“魈……”她喃喃自语,又大声喊第二遍:“魈——”
“何事唤我?”仙人现身于雕像前,从底下望去,刚好位于雕像破损的面孔。
荧注意到他身上有伤,黑气比往日更深。
她皱眉询问:“你去哪了?”
魈回答:“荻花洲,靖妖傩舞。”
荧方才想起,海灯节这日,妖邪最为躁动,魈为护璃月百姓平安过节,需彻夜镇守。她想起之前心中的怨恨,不由心虚愧疚。
魈看清她的所处地,诧异地问:“你来这干什么?”
魈本该不犹疑地拒绝,可对上妻子似乎含泪的双眼,理智被一瞬的心软拖住脚步。
“……不行。”他第一次察觉拒绝如此之难。
“求你。”荧闭上眼。
仙人没有回答,荧在希望逐渐沉底之际,突然发觉自己身体腾空。她被一双有力的臂膀抱起,耳旁有风声呼啸。
她睁开眼,转瞬间竟到了璃月港的山头。
抱着她的仙人凑到她耳边:“到了。”
她木木地被他放下。
腰和后背尚存仙人的体温。荧忽而羞红了脸。
魈见平日咋咋呼呼的人没说话,问:“怎么了,不是说要放明霄灯吗?”
她木着脸,从便携式口袋里掏出两个明霄灯,动作缓慢如行将就木之人。
魈静静伫立,沉默不语看她捣鼓。她所带工具齐全,有灯,有火,有笔,两支。
明霄灯纸面可写字,人们偏爱在灯上写寄语,而后放飞于天,妄图老天看见。
苍天真的会看吗?荧组装明霄灯时想。神仙都很忙,蒙德的风神神出鬼没找不到他,璃月的岩神尘世闲游也找不着他,稻妻的雷神封闭自我更找不到她。
设若神仙能听到众生愿望,那世间为何还有诸多苦难?
是神仙从未听到,还是听到却冷眼旁观?
她猜是后者,人间有愚民才有智者,有恶才有善,有苦难才有幸福。
倘若人间皆为圆满,那人又从何得知幸福?
人不再祈求幸福,神仙又从何获得信徒?
既然人间必定有苦难与幸福,那承受苦难的人是谁呢?
荧侧目看向伫立一旁的少年仙人。
她知他承受千年的蚀骨之痛。她知他绝不会冷眼旁观。
魈觉察她的目光,与她对视。
荧讪讪地笑,把笔递过去:“写下你的心愿吧。”
仙人听话地接过笔,他拿着笔踟蹰,待墨滴自笔尖落下,在灯上晕成一小块黑,他方觉思忖过久。
似乎没什么心愿可写。
荧见状,睁大眼睛问:“魈,怎么不写?”
“没什么可写。”
“你没有心愿吗?”
“没有。”
“世间活物皆有七情六欲,你难道没有特别想实现的事情吗?比如一些,无法实现又特别希望的那种?”
“无法实现的事写在纸上便可实现?人为什么愿意相信此等荒唐的谎言?”
“魈,人就是依托念想活下去的物种,”荧把写好的明霄灯展示给他看,“你看,这是我的心愿。”
就见灯上一行字:
希望魈上仙无悲无痛,余生欢喜。
仙人先是一愣,而后轻笑出声。
“确实无法实现。”他说,在欣赏完荧张皇失措的表情后,他双肩耸动,头一次畅快地大笑。
笑完,他补充道:“谢谢。”
荧涨红脸,小声嚅嗫:“真的不写吗?不写就算了。”
说罢赌气般去够魈的明霄灯。
魈一提手,荧扑了个空。
荧面有愠色,魈突然道:“你还有别的心愿吗?”
荧怔了怔,思忖片刻道:“那就……希望早日找到离散的哥哥吧。”
少年仙人闻言动笔,荧好奇地凑去瞧,见灯上写着:
愿吾妻早日与家人团聚。
荧嘴一瘪道:“你不是我的家人吗?”
少年仙人被她问得楞住。
“……那便改为亲人。”
“你不是我的亲人吗?”
“……那便改为兄长。”
“魈哥哥。”
“……别闹。”
“好好好,不闹就不闹,你脸红什么。”
夜还漫长,璃月港的山头腾起两盏明霄灯,不消片刻便于夜空的灯群融为一体。
“神仙真的会看人们的愿望吗?”荧最后还是问了魈。
魈的视线从空中盏盏明霄灯转向她,不知是灯火还是月光笼在荧的脸上,能看清细碎的绒毛。
“我不知道。”
“但是你的愿望我已经看到。”他听到自己说。
04.堕鬼
金鹏大将本不信什么真人签文,但他逐渐发现,待在妻子身旁,积累千年业障带来的蚀骨之痛便有所缓解。
或许他真能避免堕入鬼神的命运?
他驻足在妻子床头,伸手勾起妻子金灿的发丝,而后手指自她额头,眉间,鼻梁一路滑下至嘴唇。
荧的嘴唇红润娇嫩,他手指留恋于这。
手指之下的唇瓣微动,魈惊得收回。
“……”荧发出微弱的声响,魈凑近听,却听他妻子喃喃着,“魈……”
魈顿感心底异样,忍不住又凑过去听他妻子的梦呓。
“快……”
“快逃……”
他升起不详的预感,立刻捧住荧的脸。
少女额头布满细密的汗珠,眉头紧蹙,呼吸局促。
“醒醒,荧,醒醒。”他抚摸她的脸庞,焦急地呼唤。
荧没有半分转醒的迹象,魈迅速掀开她的被褥,像在映照他内心的不祥之兆,她脖颈、手腕、脚腕处的黑色游丝尤为刺目。
没人比他更熟悉这股气息,是怨恨,是憎恶,是愤怒,是魔物残留的业障。
咯噔,他的心从万丈高空一下坠入无底深渊。
黑暗,无边黑暗。
荧在无边黑暗里无目的地走。而后飓风刮过,她被刮至黑暗中心。
没有光的地方让她思绪混沌,她一开始只是看不见物体,不久便感官衰退。
她不确定眼睛是否存在,然后是耳朵,最后是肺。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呼吸,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活着。
她听到水声汩汩。拎着残存的理智,她顺着那水声一直走,一直走,水声浸透了她,她思绪像泡在水中漂浮,随水流而去不受她掌控。
渐渐的,不止是水声。
咆哮、哭嚎、嘶吼,凄厉宛如恶鬼。
荧被吵得头脑胀痛,她也跟着咆哮、哭嚎、嘶吼,然后她的眼睛看见了东西。
不是因为有光,而是她在黑暗中可以视物。
原来水声不是水,是鲜血。
她顺着如绸带般的鲜血往前看,看血管一样的涓流最终的交汇点。
血流交汇处的上方挂有一颗红茧,红茧中包裹一人。
那人双手双脚戴满数十镣铐,数千万红线纠缠。
她觉得眼前场景分外熟悉,心脏滚滚发烫。
她一路跑到那人面前。
那人听到外界人闯入,缓缓睁眼。
“魈……”荧颤抖着唤出他名。
他不语,她抬头。
一颗泪滴正中她的额头。
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似真似幻,如鬼如神。
“想救他吗。”
分明是少年仙人的声音,可它阴郁、怨怼、憎恶,她知道不是他。
空气里是血腥味,她的鼻腔、口腔全是铁锈的味道。
金发金眼如圣人现世的少女流下眼泪问:“如何解救?”
静默中,有一双手覆上她的双眼。
那手冰冷刺骨,她牙齿打颤。
“此乃他的大恐惧大痛苦之劫难。”
那声音飘落她耳边,飘渺像蒙着一块布。
“解救他的唯一方法……”
那人松开一只手,缓缓攀到她的胸口,那里有心脏跳动。
“你去替他,可愿意?”
刹那间,无数画面走马灯般在她脑海轮回播放。
仙人小憩时柔软的脸庞。
她喊他名时,他焦急的神色。
小摊上他如玉的脸涨红。
每夜守在门口的身影。
受伤却陪她放明霄灯的少年。
恍惚中,她看到孤身立于阁楼之上的人影,少年被名为寂寥的黑影覆盖。
她不顾一切地奔去拥抱,那人却陷入一团烈火之中。
她不顾火焰灼烧皮肤之痛触摸火焰里的人,掌心握紧,却摸到冰凉坚硬的物体。
她摊开手看,里面尽是一颗通透翠绿的琉璃心。
荧颤抖地去摸,琉璃心顿时化为粉末湮灭。
她惊慌失措,愣神间,眼前画面又开始变幻。
望舒客栈,梧桐古树。
少年只身一人站于树顶,繁茂的枝叶覆盖了他。春去秋来,树叶凋零生长,万物变化,唯有他不变。
她看着他,他也看向她,如沐春风的笑容在他脸上绽开。
一只梧桐蝴蝶自少年难得露出的笑颜掠过,化为金瞳的眼泪。
他是夜叉仙族,杀戮千年,兄弟姐妹诸死于业障,徒留他一人苟活于世。
职责傍身,他飞不上天。业障千年,他下不了地。
于是天地间,他成了最无法融入的一人。
此乃他的大恐惧大痛苦之劫难。
她留下眼泪。
“我愿意。”如圣人现世的少女无声地流泪。
在她身后的红眼傩面恶鬼满意发笑:“好!”
笑声未持续半秒,一道清亮的声音穿破混沌:
“不要答应他,荧!”
荧惊疑地睁大眼。
黑暗骤然被点亮,她身后恶鬼发出不屑的啧声,她随光看去,少年仙人,她的郎君,背光向她走来。
梦醒前,他抱住了她。
“别怕,我会救你。”
随即炽热的白光吞噬了黑暗。
然后荧醒了过来。
她不知睡了多久,环顾四周,她的卧房并无异样,床榻边有纷乱的褶皱,曾有人趴在此处。
可房间空无一人。
诡异的死寂是狂风暴雨来临前的先兆,她嘶哑着呼唤:“魈……”
无人答应。
“魈——”她又试着大声唤他。
往日听召便会前来的仙人头一次食言。
荧心口空了一块,三步并两步摇摇欲坠地走到门前,“魈——”
无人应答,无人归来。
她推开门:“魈——”
门外千万精兵齐刷刷看向她。
天权星立于中央,手握烟斗,烟雾盖过她严肃的脸。
“魈呢?”荧声带颤抖。
来者隔着烟雾凝视她,凛冽的风裹挟她肃静的声音:“跟我走。”
一道惊雷炸开,将暗沉的天空撕裂两半,将她与天权星隔在两边。
“好。”荧回答。
一路无言,荧未曾发问,也不敢发问。
天权星脸上的神情荧只见过两次,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她命人坠毁群玉阁。
有不可挽回之事发生,她心知,于是恐惧的潮水淹没了她。
天权星带她来到一处牢笼。
这里阴暗、潮湿,铁笼之内有巨大的镇魔石。
少年仙人被悬挂在镇魔石上,四肢束缚沉铁枷锁。
有一人站于镇魔石下,少年仙人不断挣动四肢,朝他咆哮。
荧几乎要冲进去,被天权星挥手拦下。
“帝君,”天权星向屋内人作揖,“人带来了。”
背手站于镇魔石下的人转过身。
荧认出那人,璃月众仙之首,摩拉克斯,岩王帝君。
摩拉克斯看穿她的来意:“魈已入魔,堕为鬼神。”
荧悲恸质问:“为何如此?”
摩拉克斯平静阐述:“昨日,你被业障污染,他为救你,擅自吞噬了你的噩梦。”
“他为杀戮夜叉,积累千年业障,吞噬噩梦后魔气入侵五脏六腑……”
“不到一刻,堕为鬼神。”
荧忍住泪水问:“可有解决之法?”
“有,”摩拉克斯竖起食指:“只有一个办法。”
“肉身入鬼界,寻迷失的魂魄。”
荧顿首:“好,我去。”
05.寻你
通往鬼界的道路在哪?
往最西方一直走,直到黑色的沉水经过,那便是往生河。
河的对岸即为鬼界,你去寻渡河的船夫,他会告诉你渡河的办法。
荧驾车前去,不吃不喝,三天三夜。
第一夜,车轱辘被碎石撞裂,她卸下装有行李的车厢。
第二夜,马匹饥肠辘辘不愿前行,她便背上包裹步行而去。
第三夜,她鞋底被崎岖山路磨破,她干脆丢掉包裹赤脚前行。
在第三夜的末尾,她终于抵达往生河边。
这里漆黑一片,大风如鬼哭诉,没有活物,全然死气。
她在黑暗中顺着水声步行,终于瞧见船夫身影。
她不顾脚底疼痛跑去,狂风刮过,她面前浮现另一个场景。
红顶屋神庙,破败的夜叉雕像,戴着傩面的少年端坐其上,灰暗的尘土蒙面。
她来不及细想,向傩面少年伸手,幻象顷刻坍塌。
荧回过神,已经坐在了往生河的船上。
流水涓涓,船头有人划桨。
船夫问她:“来此地何事?”
她答:“我丢了一个人,我要把他带回家。”
船夫笑:“往生河的对岸,只有死人能去。”
荧诧异地问:“只有此法吗?”
船夫点头:“只有此法。”
荧了然,掏出腰间佩剑。
此剑陪伴她多年,自她随陨星降世于这块大陆,它陪她见证了一路的旅程。
剑出鞘,锃亮的剑刃。
她把那斩敌无数的剑锋对准自己的脖颈。
“我来寻你,魈。”
说罢,她挥剑自刎。
“慢着。”船夫及时叫住她。
“世人说爱如鬼魅,众人皆传,却无人亲眼所见。今日,我有幸识得那鬼魅。罢,我来告知你活人渡河的办法。”
“第一,去千年雪山赤足踏过山峰,凡人沾染尘世俗气,唯有世上最纯净的雪能洗净。”
“第二,去乱葬岗挖腐泥涂满全身,活气便可遮盖。”
“最后一步,取你心头血涂抹额头。”
“做完三步,活人便可入鬼界。”
荧激动地语无伦次:“多谢,多谢……”
她朝船夫磕了三次响头,第三次抬头时,她已身在千年雪山。
雪山积累千年冰雪不化,她踏出伤口遍布的脚,踩在千年不化的雪上。
刺骨寒冷,从脚心渗入头顶。
荧却感到心脏滚烫,体内有团经久不息的烈火。
她又踏一步,骨骼打颤,眼前又浮现幻象。
尚未驯服的少年魈,浑身脏乱,蓬头垢面,他蜷缩成一团在雪地吃雪。
她眼角控制不住渗出泪水,又被寒风冻结成冰,于是她的面颊覆上白霜。
她又踏了好几步,幻象消失。
不知不觉间,她竟走到山顶。
此时,她的双足早已青紫,脚心脚背布满细碎伤口。
她却不觉得冷,也不觉得疼。
夜幕降临时,她来到乱葬岗,这里的泥土坚硬,散发异味。她挖破了十指,将腐臭的泥涂抹全身。
最后,她来到往生河前,用佩剑刺穿心口。
那血竟然只在剑锋处汇聚一线,她用结痂的手指沾血,虔诚地涂抹在额头。
船夫见到不成人样的荧,点头说:“可以渡河了。”
流水涓涓,船儿颠颠,荧来到河的那边。
这里尸横遍野,混沌纵生,时有孤魂嚎叫,野鬼飘荡,满地猩血。
但她毫无退意,哪怕双足冻伤,十指挖烂,心口破洞。
她心中只剩一个声音。
带那人回家。
荧一直走,一直走,在混沌黑暗里失去方向,迷失旷野。
“魈——”她边走边喊,诺大的土地回荡她一人的声音。
漫漫长路,只有枯树作陪,无人应她。
“魈——”她不放弃地大喊,哪怕喉咙如火烧灼。
终于,有声音回应她。
“别吵了,别吵了,你吵醒我了。”
枯树上跳下一人,她发红如火,长相竟与魈有几分相似。
荧认出她,她在画本见过,此人曾是仙众夜叉之一,应达。
应达问她:“你喊我们老幺的名讳干甚?”
她回答:“寻他回家。”
应达捧腹大笑:“寻他回家?你是他什么人?”
她回答:“我是他的过门妻子。”
应达便不再笑。
枯树的枝丫悄无声息生出几朵花苞,有风吹拂,花竟随之绽放。
“……你自愿的?”应达缓缓吐出四个字。
荧舌根微动,想起夺走她自由的签文。
“嗯。”她认命地闭眼,“我自愿的。”
应达畅快地笑道:“好,好。”
她手指向前方:“沿着枯树林一路向西,直到一座红色屋顶的庙宇,你要寻的人便在那。”
荧又顿首感谢。
沿着枯树小路,荧一直走,一直走,突然,有成群结队的妖邪秽物堵住路口。
妖魔对她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若要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她回:“我初次前来,未带财物。”
妖魔桀桀地笑:“没有财物,便用你身饲我。”
她自是不应,掏出佩剑与妖魔撕打一团。
但她受了太多伤,流了太多血,几回合后便落了下风。
佩剑打落在地,乌泱一片的妖魔蜂拥而上。
魈,我要带你回家。她心中声音愈发响亮。
可我要死在这里了。
她不甘心死于此地。妖魔撕咬她的肉身,她也撕咬妖魔。
肉身剧痛,却不及她心痛。
她心剧痛,却不及魈所承受的蚀骨之痛。
她想活着,她要救他。
突然,白光闪过,匍匐在她身上的妖魔发出凄厉惨叫,而后化为灰尘消散。
荧抬头,见三人向她走来。
她看清三人面貌,与画本中仙众夜叉的形象一一对应。
伐难、弥怒、浮舍。
站在最左边的伐难朝她点头:“妖魔已除,你可寻他。”
站在最右边的弥怒应和:“别让老幺等太久啊。”
荧怔了怔,问:“为何帮我?”
为首的浮舍终于发话:“灾厄或无尽头,可凡尘有情,纵是修罗亦有牵挂。”
“他在等你。”
“去吧,修罗牵挂之人,朝枯树之路一路向西,走到红屋顶初现,你要寻的人在那。”
沿着枯树小路,荧一直走,一直走,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终于,鬼境的最西方,红色屋顶钻出地平线。
荧心中大喜,朝前奔去。
那红屋顶的庙宇,与尘世里的别无二致,她推门而入,只见一座巨大的降魔夜叉造像,造像破损,面容损毁殆尽。
殿内到处结网,香炉歪斜,炉灰落了一桌。
空中灰尘似蜉蝣,少年仙人盘腿坐于造像前。
“魈!”荧奔上前。
少年仙人不理睬。
她扑跪在他身前。
仙人戴着傩面,她却感觉他在看她。
“何人造次?”他声音飘渺,似鬼似神。
“是我啊,魈,你的过门妻子。”荧想上前抱他,却被无形的力量定在原地。
傩面仙人声音平静,无悲无喜:“他为修罗,走杀戮之道,注定孤身一人,哪来什么过门妻子。”
荧回答:“数月前,太上真人赐签,令你我二人成婚。”
傩面仙人身形不动:“他自诞生之时,便靠杀戮存活,从死亡手中夺命,他不信签文,只信自己,为何答应?”
荧回答:“他护众生,因众生相信,他便信。”
傩面仙人低头,可怖的鬼脸正对荧,她却不觉可怖。
他又问:“众生?可笑,据我所知,他在人间名望甚低。”
“他既非招揽富贵、庇佑世人安康的福星,也非手握仙道,高居在绝云间的圣众。”
“若求他现身施展神通,无异于求己身陷险境。”
“你且看这破败夜叉,无人供奉、无人清理。”
“众生畏他惧他又倚仗他,喜乐福祉避他,苦难灾厄求他。”
“众生所念皆为己,谁念他?”
荧颤抖着身体,试图争破束缚,却纹丝不动。
她泪流如柱:“我念。”
“众生畏他惧他,我便爱他敬他。
世人所念为己,我只求他平安。
若你能醒,若我尚活,
我便修理这夜叉神庙,摆供品,插香烛,日日参拜,不求我荣华富贵,只求你平安顺遂。”
傩面仙人的声音不再平静:“你为何如此?”
荧目光虔诚:“因为我爱你,比你所想更爱。”
他嗤笑:“爱?据我所知,你嫁他并非为爱。签文指定,众生逼迫。你陷入囹圄,桎梏加身,怎会心甘情愿?”
束缚荧的力量却在悄然间松动,荧不动声色地施力。
她又对傩面仙人说:“魈,我知你前生受尽苦厄,你虽为杀戮夜叉,杀生无数,却有大慈大悲之心。
众生不信你,我信。
众生不护你,我护。
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你问我陷入囹圄,桎梏加身,是否甘心?
那我回答你,从前是被迫卷入,现在是甘愿入局。”
束缚她的力量彻底消失,荧自脱缰时把傩面仙人抱了满怀。
她摘下仙人傩面,一如第一次见面。
面具下是金瞳,赤色勾勒眼尾。
别哭了,我来接你。
她终于奋不顾身地抱住他,以唇贴额。
“魈,跟我回家。”
少年仙人的前生已尝诸多苦果。
他失过心智,踏过血路,千年来独自承受蚀骨之痛。
为避免凡人被自己的业障污染,他便画地为牢,亲自走出人间烟火。
世人说仙众夜叉是狠厉的杀戮之神,只有她知道,他心怀天下所有的悲悯。
他一路走来,一路守护,一路无言。
渐渐的,他便习惯了孤独与疼痛。
可她心疼。
温热的拥抱包裹住少年仙人。
他先是推搡她,她纹丝不动。他便张嘴狠狠咬住她的皮肉。
荧吃痛地哼出声,仍不松手。
直到鲜血流满她的肩头,落到魈的心口。
少年仙人的泪水滴落她的额头。
疯魔的少年仙人终于找回了魂魄,静静回应这得偿所愿的拥抱。
End.
写这篇的时候我哭了好几次,构思完故事就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一定要写完。
可是写着写着,我开始分不清我所写的故事是否只是一场自我感动,里面夹杂太多私人情感,我不知道它是否好懂,是否动人,直到写到结尾才怅然若失地反应过来,啊,我写完了。
可能写同人的意义便在于此。
三眼五显仙人魈,你是我入坑的初心。
魈觉得咽喉在烧,有烟往上冒,到底是从咽喉的粘膜烧起来的还是从骨头里面烧起来的火都是很难说。
他甚至能够想出荧发这张照片时的样子,她是怎么拍摄的,又是怎么打字的,舌尖湿漉漉软绵绵,在下唇上舔过。
一想起来就烧了。
——摘自《【魈荧】沉醉东风的傍晚》作者:赤壁山
*第三人称视角,我流荧妹
*有ooc
*提瓦特pa,夜叉助攻版甜饼
1
每只鸟都有求偶期,这放到金鹏身上倒也不算意外。
即便他并不会长出华丽的翎羽,也不必衔咬树枝搭窝,但在遇到那位异世的旅者后,向来冷淡的少年独自于屋顶吹了好几夜的冷风,感受到了不同于魔物刺激的加速心跳,指腹隔着手套,随着心脏搏动而颤抖。
他现在在望舒客栈。
楼上是蓝天白云,楼下是四位吵吵闹闹的同族,弥怒一脸晦气地将浮舍赶出自己的设计室,警告他下次再战斗爆衣就别来自己这换新衣服。
他原本想去劝个架的。
但两位姐姐直接一左一右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将他架走,轻盈...
但两位姐姐直接一左一右突然出现,不由分说将他架走,轻盈地飞到了客栈最高的地方。
“说,最近天天在这吹风是不是很爽?”
先开口的是应达,叉着腰,见没风,拿着把扇子怼着魈的脸扇。
少年还是有点嘴硬,故作平静道确实,下一秒却诚实地缩了缩脖子,接过伐难心疼幼弟递来的围巾,快速围在了脖颈处。
魈瞟了应达一眼,辩驳道:“修行而已。”
伐难和应达自然不会相信,前者意有所指地点了点水车上的鸟巢,笑眯眯道快要春天了,不知道今年有哪些新的小鸟会来这里筑屋搭巢。
她这话过于委婉,魈没有细想。
“反正怂包小鸟不会来这。”应达性子直爽,不耐烦再和魈打哑谜,“前几天看到至冬国那个小年轻喊了旅行者去冰钓,又约她一起挑特产,你再不行动旅行者就跟人跑了。”
“哼,他谁?关我什么事。”
被戳中心事的少年立即红了耳根,冷哼一声,鸢枪自身后浮现,足尖轻踢后握于手中,枪锋凌厉锐气。
太平岁月的日子总是同流水一般哗啦啦而过,像极了客栈边吱呀转悠的水车。
见到两位姐姐脸上挂起心照不宣的微笑,魈这才意识到自己在这段平和日子里松懈不少,逐渐难掩心绪。
可恶。
他自暴自弃地双手合十,别别扭扭作揖:
“追求旅行者的事……就拜托了。”
2
怎么追求女孩?
不与凡人过多接触的夜叉们得知最小的弟弟有了爱慕对象,立即拍案决定携吃食与美酒在月色正好的夜晚坐在八仙桌旁商讨,浮舍带了沙盘,四只手随意排列组合地摩拳擦掌,一旁的弥怒躲得他远远地,生怕他打到自己。
单身数千年的大哥好像将这看成了一场必须胜利的战役,兴冲冲地就要往沙盘上推演。伐难和应达连忙替他将道具撤走,无奈道这又不是埋伏战,和战略部署无关。
“按我说,咱家金鹏直接冲上前,问荧你结婚了吗?有对象了吗?看我合适吗?问完再秀一秀他这身肌肉,绝对没问题。”
这种直男追妻方式过于直白,不符合一些璃月委婉缠绵的美学,肯定难以俘虏小姑娘的芳心,心猿大将嫌弃地摇了摇手里的尺子,扭头望向魈:“要不先从情侣衫穿起?”
“情侣衫?”
魈被情侣这个词激得打了个颤,忍不住埋下头,麻木地咬了一口杏仁豆腐。
他还没有想过自己能光明正大地站在荧旁边,至少现在不敢,擅长观察凡人的兄长却径直提出让他穿情侣衫,暗戳戳试探一下旅行者的心思。
伐难偷偷地捂嘴笑:“明明是你自己手痒想给金鹏做衣服吧?”
被说中心思的青年也不尴尬,招摇地拿着尺往魈身上比划:
“刚好今年新春只给金鹏做了一身新衣,还缺一套,何况,他到现在都没白色系的衣衫呢。”
“好!上次帝君都说你做的衣服结实,小弟的估计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当然,我可是全璃月最会设计衣服的夜叉。”
……
第一次追妻会议以浮舍抓着魈给弥怒量尺寸结束,笑眼眯眯的青年揉了揉少年墨青色的发,轻叹:“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长高呢?”
他这话再说下去气氛就不再是兄友弟恭了,见魈瞪着眼又要抽出鸢枪,浮舍连忙腾出一只手捂住弥怒的嘴圆场:“旅行者喜欢就行。”
“……她还没说喜欢呢。”
一提到旅行者就分神的少年松了力气,乖乖任弥怒摆布,得到驱赶后出了门,又想去屋顶看月亮。
两位姐姐不让他晚睡,恐吓到熬夜长不高。魈于是愤愤回了房,很快便进入梦乡。
*
不得不说,弥怒真的很会设计衣服,魈穿上那件银白色衣袍时,其他几位夜叉都眼前一亮,应达捧着留影机疯狂拍照。
少年身材比例好,身姿挺拔如苍松。腰间佩着的玉佩与面具也随着脚步叮当作响,有晶蝶自他颊边飞过,他微侧身躲避,发丝漾起细微弧度。
“好看。”
弥怒满意地颔首,将魈一推,少年仙人遂抿着唇风轮两立,去荒野里寻找惩恶扬善的荧。
每日委托对这位旅行者来说很重要,她需要积攒亮晶晶的石头,等发现魈默不作声地将要消灭的魔物都教训完战利品堆成一堆,她的视线落在他劲瘦的腰身与清隽的脸上,眼见他脸越来越红,吹了声口哨:
“打扮这么好看是要去见谁啊?”
“来帮你。”
魈没有直接回答,捧起那些战利品,遮掩住半张脸,唯独一双金眸泛起一道道波纹。
他陪着荧走了一路,到璃月港口时脚步磨蹭,有些犹豫。荧好笑地挽过他臂弯:“一起走啦,我请你去吃烧烤!”
“……好。”
魈瞥了眼自己的钱袋,见依旧鼓鼓囊囊,将荧的手稍稍夹紧些,向仙记烧烤走。
他们走得不快,自背后看银白色衣袖连成一片,像两片依偎着的云。
不远处,悄悄观察进度的浮舍手肘捅了捅弥怒的腰:我去,进展神速啊。
“哼,这可是我精心设计的斩女衫。”
弥怒骄矜地扬了扬下巴,率先跟上去:“走。”
3
最近璃月海灯节操办得红红火火,没有千岩城管光顾的小吃街多了不少新开的烧烤店,竞争尤其激烈。
又一次目睹仙记烧烤与飞云烧烤为了揽客一个秀出全自动烧烤机,一个买烤肉送饮料,荧蠢蠢欲动,带着魈走向仙记烧烤,眼神却还不断往飞云那飘,显然都很心水。
“稍等。”
走到仙记烧烤后,魈给荧眼疾手快地抢了空位,让她先点,自己又出了门,快步往飞云烧烤那走。
“谢谢大哥。”
得到疯狂助攻的魈难得声调上扬,抱着两杯特色饮料又钻进了仙记,得亏留云借风真君今日不在,不然必将他这个带着竞争对手店内饮品的少年仙人轰出去,记仇地去帝君那打夜叉族的小报告。
荧没想到魈去给自己带了飞云的饮料,漂亮的砂金色眼睛波光粼粼。
等接过饮品触碰到少年尚带寒意的指尖,对方轻轻一缩,她忍不住笑开,翘起唇角道谢谢。
魈今天好像格外引人注目。
她继续暗自心想,张望四周,却发现并没有人在意他们这里,对面的小情侣甜甜蜜蜜地抢着红糖糍粑,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
她心里一动,筷子伸向魈即将夹起的炼乳小馒头,学着刚刚那对情侣的举动,少年仙人的筷子却一犹疑,不动声色地转向另一道烤土豆。
啊,好尴尬。
勾搭失败的荧撑着脸,微微偏过头在心里呐喊,耳根染了薄红。
她还没尴尬多久,一阵战术咳嗽却此起彼伏地在她旁边响起,魈猛然一惊,立即将自己一直忙着用公筷撸下的烤五花端到荧面前,声音勉强镇定:
“我不嗜吃这些,给你将竹签卸了。”
“啊?”
突如其来的幸福过于美妙,荧晕乎乎的,手伸向一侧,魈立即给她递了饮料,连吸管方向都转得恰到好处。
她喝了一口后又冷静了,开始狐疑地打量对方。魈便任她注目,唇线抿得极直,身体渐渐绷紧。
他意识到自己现在应该说一些话。
比如想和荧当一对饮食男女,或者想随她一起去旅行。
但他倏忽意识到这些话不说她好像也已明白,此刻笑嘻嘻地枕着手,眸中暗含期待。他于是垂眸浅笑,再度抬眼时,故作正经,将之前战斗时一直采集的鲜花自袖中取出,拨了拨凌乱的叶片,轻轻递给了荧:
“花束献给你。”
荧:强大,可靠,又能吃。
内含:林尼/芙宁娜/那维莱特/莱欧斯利
彩蛋塞了鸭鸭~
不要问我鸭头为什么会在枫丹,梅开多度别冬都是这样的
在这提瓦特行走,有些道理看着简单,但到哪儿都适用,比如不要见着谁的忙都帮、到哪都会有二五仔抬杠、以及最干脆实诚的: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这就不得不说到我们的旅行者了。和她在各个国家的光荣入狱……不对,光荣战功,一样有名的是,旅行者品过的美食和高超的厨艺。
要是见着金发姑娘把珍馐一勺一口塞进嘴里,圆滚滚的脸颊鼓成满当当的仓鼠状,吃到不喜欢的会皱起鼻子,吃到高兴的会暖洋洋地笑;就连最挑食的孩子也会回家跟妈妈说,要吃上三大碗饭。
什么?想吃旅行者姐姐做的饭?那还是早点洗洗睡吧。
总之,旅行者是个吃货的这个信息,自然也在享有一方美食文化的水之国不胫而走。
而有着想和旅行者交好心思的人,自然也会进行一番厨艺方的谋划——
【林尼】
“林尼?单独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回望略疑惑的少女,林尼嘴角上扬,没有直接回答:
“嗯,你先猜猜看?”
“唔……”荧配合他转动脑筋,“首先,只叫了我,没有叫派蒙,说明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林尼表示认可:“没错,确实不是。”
“其次,”荧叉起腰,笃定道,“见你双手背在身后,这个姿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准备给我变个魔术?”
“没错,猜对啦!”林尼笑了,“那么呢,接下来,还请注意自己的衣装。”
荧低下头,果不其然,一朵红彩蔷薇静静躺在她的胸口,此花看着半掩半放,花瓣沾有几滴晶莹透亮,约莫新摘不久,非常新鲜。
“不是啦,”林尼狡黠地冲她眨眨眼,虽然确实有在研究花语,但是今天有比这更重要的事——登登,请看!”
就像变了魔法一样,两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出现在他手里。林尼把它们递给荧,看着她无误地接过,才小心地松开手。
“是蛋糕……!”荧惊讶,“你是从哪里……”
“那么我就偷偷透露一个情报,”林尼突然凑近了荧,并压低了讲话的声线,“这种蛋糕,是那家很有名的糕点屋才能买到的喔。在上午的十一点到十一点半才开始贩售呢,而且而且,限量供应,仅有十份!”
“那么是谁呢?是谁替荧和小派蒙买来了新鲜出炉的小蛋糕呢?”如此神神秘秘说来,林尼在荧耳边打了个响指,“答案很简单,获取答案的方式也非常简单,只需要给魔术师一个小小的微笑~”
“……唔……!什么嘛,”荧被他小小地吓了一跳,有些无奈地弯起唇,“那我还真是谢谢这位神秘的魔术师好心人啦。”
“不,对于你愿意帮助我……愿意信任我而言,算不上什么。”林尼回归到正常的距离,突然摆出了正经的模样。
“其实,在回去后,我有找‘父亲’大人谈过话。”
荧静静地听他接下来的陈述:“对于一开始向你隐瞒了身份这件事,我向她表达了自己的疑虑。但父亲’大人说,如果我一开始就表明立场,反而有可能会更直接取得你的信任。”
“魔术师好歹也是一个得去察言观色的职业呢,”林尼垂下眼,浅罗兰色的眸里似有什么翻滚,“明明同样是面对未曾亲自谋面的你,‘父亲’大人的态度,还是要比我更成熟些。”
荧想了想,摇摇头。
“不用在意,林尼。”
旅行者的面容也恢复了一如往日平静无波的水面,向林尼伸出了似乎永远为有帮助之人敞开胸怀的手。
“我曾质疑过你那时的欺瞒,但在之后的调查里,我逐渐确认了自己的想法。最起码,在我眼中的你,并非不怀诚意。”
好似怕深困顾虑的少年不敢相信,荧轻轻晃了晃手里的蛋糕盒,补充一句:“我看人可是很准的喔。”
林尼愣了片刻,默默地摘下了头顶总是掩去半边神色的礼帽。
底下终于露出一张少年的脸,青涩、愧疚、欣悦、释然种种交织于上。这份感情,不属于壁炉之家的,不属于大魔术师的,而是属于林尼自己的。
“……荧,”他一字一句,好像真诚是一不小心就会摔碎的玻璃制品,“就像相信魔术背后的奇迹那样,还请你不要质疑我的真心。”
【芙宁娜】
今天的午饭是在枫丹大饭店解决的。
要问在这平平常常的一天里,荧为什么有机会吃到如此一顿豪华大餐,那是因为前些日子,她在做午饭的时候失手烤焦了牛排。
本着一点也不能浪费的原则,荧还是强迫派蒙和自己挥动刀叉,费力把盘中形状诡异如浮木、色地乌焦如棺材、总之不能被称之为食物的物体切成小块。
派蒙咽进肚里,表示还能凑合,自打入牢生活结束,小精灵对伙食的要求标准便显著性降低。荧准备也下口,旁边面色苍白的芙宁娜却立马按住她正挑起焦肉的手,又怕她要再继续吃似的,把自己的通心粉忙不迭推了过来。
“你那吃的是什么啊!万一吃坏了肚子怎么办!”懂礼节爱茶点的女孩儿顿了片刻,约莫觉乎着自己的行为有些突兀,又赶忙抱起双臂,佯装无事发生道,“……咳咳,你……别误会,我也没有在担心你,只是这个通心粉刚好吃不完而已。”
当时荧见状,便微笑着应答:
“那我就收下了。”
那日之后,荧便没有再将这事放心上。却没想到今天,芙宁娜把她叫来枫丹最豪华的饭店,还特意叮嘱厨师要烤最好吃的牛排。
“哼哼……”
芙宁娜叉着腰,不知为何以一个自认为非常帅气的姿势,大刺刺挤开美食,霸占了荧的视野。她左手指着一餐桌的珍馐佳肴,右手拍在胸脯,做出或要领唱一曲或要翩然起舞的姿态:“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很感激我?来吧,献上你的赞美之词吧!”
姿势之自信,言语之骄傲,头顶的呆毛眼见要翘到饭店的穹顶,同样溢于言表的还有那颗想被夸赞的心。看得荧忍俊不禁,也换出感恩戴德的模样连声道谢:
“多谢芙宁娜大人!您之于我就如水之于鱼,鱼没水不行,我没您不行!这满桌的盛宴,怎么比得上您璀璨的光辉!再说,若您不落座,我吃着这纵使再珍贵的山珍海味也索然无味!所以,我诚挚地邀请您坐在我的身边,和我一起享用这珍贵的餐宴!”
语罢,她拍了拍旁边的空位,以作热情的邀约。芙宁娜很是受用,正准备开口答应,却突然像想起了什么,扭起双手:
“唔,可是这个月的减肥计划……”
“芙宁娜大人,”荧很上道地替芙宁娜纵容自己,“您想想,您平日理万机,又消耗脑力,又消耗体力,如果不及时地补充能量,您的身体也会运转不过来的!就当是为您辛勤工作的奖励吧!”
芙宁娜对这个说辞非常信服,满意地点头,踏着正步走了过来。
“很好,很好,没错,就是这样!尽情歌颂我吧!”
二人难得笑得融融,但动筷子之前,荧突然想到另一个问题:
“……说起来,芙宁娜大人,有件事情我稍微有些在意,就是饭钱……”
“唔?”芙宁娜一叉叉下一块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蛋糕,闻言晃了晃腿,漫不经心地答,“这种事情让那维莱特处理就好了啦。”
“……”荧意料中地叹了口气,“总之,起码不用我自己出钱……”
【那维莱特】
俗语有言,事不过三。
所以,被那维莱特第二次私下且单独找的时候,荧虽然知道他并无恶意,还是难掩心头不安。
所以,当他和荧二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荧再一次感觉到剧院初遇时的氛围卷土重来。她不得不再次表现社恐行为三件套:眼睛乱转,手指互抓,脚趾抠地。
而且现在她孤立无援,身边无诙谐吵闹如派蒙,无百变多怪如芙宁娜,只有空气,安静地好似能听见风声的空气,好似一说错话就会逐渐湿意朦胧乃至大雨磅礴的天气。荧从未如此深刻地认识到,所谓吉祥物的存在,会让这个充满突发性和随机性的世界变得多么可爱。
知道的太多,并不会变得幸福。为了今天枫丹的好天气,可怜的旅行者依旧在努力。
更何况眼前摆着的菜确实不错,如果忽略中间那一碗看上去有些清淡高冷的汤之外。
总之,眼下的目的就是吃饭。
在那维莱特平静的注视下,荧视死如归,动起了餐具。但她也注意到一件事,那维莱特面前同样摆了一些茶杯,但它们看上去只装了些液体,而非完全的食物。
直到她快吃尽了,那维莱特也不过是偶尔喝了些许茶杯里的液体。
荧不由得发问:“你不一起吃嘛?”
“龙的元素方式补给和人类的不多一样,于我而言,通常服用水就够了。况且早上已经被芙宁娜拉着吃了不少茶点。”那维莱特说,“如果打扰了你的兴致,非常抱歉。”
“倒是有点道理……没事,我也没有在意。”荧只好点点头,“那,不同地方的水喝起来会有口味区别吗?”
“有的,”那维莱特说,“蒙德临近雪山,水质澄澈,自然气息浓厚;璃月水略有经加工,但不失口味;稻妻水深邃悠远,让人似处于旷远之境……”
他低头示意面前的杯子:“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送来一些。”
“还是不用了,”荧立刻吃了口烤鸡腿压压惊,“上次送我的翘英庄泉水还没喝完呢!”
她转而把话题移到桌上那盘让人难以忽视的汤:“这也是从哪里运来的水吗?”
“噢,并非如此。”那维莱特难得有些停顿,“这是我自己所做。”
好家伙,水龙王居然会做饭,荧想,看来得训练一下派蒙爬树……等等,派蒙好像能直接飞。她谨慎地问:“请问,喝下去不会有一个新的罪名吧?比如‘贸然喝了最高审判官的水三十毫升,使枫丹的海洋系统运转静默了三十秒‘这样的。”
“不会,我保证。”那维莱特笑了,“这只是我出于个人立场所做,并私自希望你能给出评价。”
迎着那维莱特似乎颇为期待的目光,荧端起碗,轻轻抿了一口,接着缓慢地喝了下去。
……真就,在枫丹,可以喝汤。
前有璃月龙神请我喝茶,今有枫丹龙王请我喝汤。还是水一样的汤。
荧在心里震惊地碎碎念:你们龙……能不能吃点好的啊,力量都被剥夺了,饭菜也要整得那么惨吗?!
但她感觉每一口都很凝重。若是她给出了不好的评价,这每一口都将汇集起来形成笼罩枫丹城的乌云,都将滴落千千万万水龙被否定的悲伤。
荧放下碗。她意识到那维莱特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于是无所不能的旅行者小姐使出了最真诚的演技。“哦,我的天哪,”她回注视那维莱特,语调略带一点敬业的起伏,“那维莱特先生,真是太不可思议了!小小一碗,却让我好似窥见云端,恍若沐浴雨露,我的精神得到升华,灵魂得到救赎,请原谅我这个之前不爱喝水的孩子,太感谢了。”
显而易见,水龙王太年轻,还不能理解人类文学背后到底隐藏什么深意。那维莱特接受了这段奇怪的夸赞,并略带释然地点点头:“嗯,你喜欢就好。”
窗外,阳光骤然明媚。
荧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给我一碗水,我就能拯救整个枫丹!
【莱欧斯利】
老实说,一开始荧对莱欧斯利的厨艺其实没抱什么期待。
“我知道,”黑发男人耸了耸肩,好似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你觉得监狱饭好吃不到哪去,监狱长做的饭也好吃不到哪去,对不对?”
“额……”荧尬笑两声,“嘛,以普遍理性而言……”
“不是想要自己夸自己,”莱欧斯利笑道,“但我的手艺还算值得一信,有克洛琳徳和那维莱特为证。”
“不是想要冒犯监狱长大人,”荧弱弱道,“但在之前,我已经吃了很多顿饭了……”
一向热情的俩厨师老哥得知他们的小狱友要回来,特意大清早就开始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当然他们的原话是:只不过顺便六点起床顺便做了而已。希格雯知道梅洛彼得堡的贵客小可爱要回来,赶忙拜托韦尔塞先生挑选最新的原材料,加急熬制出了来自护士长的特制奶昔,十种营养成分俱全,喝了路过的旅行者都知道要珍惜生命,远离海底。
“奶昔很新鲜,人是刚喝的,也是刚走的。”荧说,“请转告护士长,我在天上很想她。”
“你不应该在天上,应该在水底。”莱欧斯利居然接上了她的话,“常来看看,孤魂野鬼也能在梅洛彼得堡谋得一席之地,更何况,闻到这么香的肉味,海里的冤魂说不定都会想游上来一探究竟呢。”
他说着真的把一盘肉肴推了过来。荧睁大眼睛,原因此肉实在诱人,汁水丰腴,外皮酥松,色香味皆俱全。
荧不禁发出疑问:“这是我可以吃的吗?”
“当然可以,”莱欧斯利说,“难道你觉得我会在里面下原始胎海之水吗?那玩意对你又没用。”
荧再看他两眼,确定他看起来不像是会在里面放什么吃了变成帽子水母的药水,才半信半疑地动起刀叉。
这肉和它神秘莫测的制作人不一样,倒是表里一致,吃着确实美味,但也让人感觉还是有些不怀好意,像最后的晚餐。
吃到末尾,荧佯装害怕地抖了抖:“我在担心,有没有一种可能,吃完我就被你送上路了。”
“说起来,”莱欧斯利略一沉顿,“刚好缺点调味料了。”
“唔?”荧立刻刹住咀嚼最后一口肉排的动作,“公……公爵大人,我还年轻,不适合当调味料,当应急食品也是不太行。”
“但依我看,你很适合当一个同行的伙伴。”莱欧斯利站起身,向荧伸出手,“有一阵子没去过上面的世界了,愿意赏个光当我的水上向导吗?”
少女微微眯眼,笑了起来,将小小的手放进男人的掌心里。
“乐意至极。”
END.
派蒙表示:这波赚了不亏,美食路上我们的旅行者就是最值投资(x)
【荧魈荧】现代AU——“点的外卖是对象接的单。”
是好评率百分百外卖小哥阿魈(bushi)
无聊改图,改的啥啊明明原图还挺可爱的呃呃呃(恼)
bug多ooc注意。
【换图,特殊时期加上了口罩——各位要注意个人防护。】
将我的梦送给你
将我的心送给你
答应吧,快答应吧
于此原海之中,孕育纯粹的美梦
其实这是想画的第一张狱审(但是因为担心莱欧的传说任务里会出现小狗的样子所以一直拖到了莱欧落地)而且本来的配字不是这个,《清泉之心》的词更适配所以用了(同样是元素生命,纯水精灵不会介意)背景配色也有参考
滑铲!!!!滑铲到最后一分钟!!!!
任何人没有看到p2我都会难过的ok
预警:内含华纽莫三个城市之间的爱恨情仇你死我活,不喜请绕道。中途如果感到不适请立刻离开。
拒绝网暴,谢谢配合。
俄罗斯养了只猫,一只挺漂亮的、年轻的猫。浓密的毛发覆盖全身,白色毛发宛如西伯利亚的冰盖,白的足以让冰雪逊色。
年轻的猫面无表情闭着眼睛蹲坐着,如同一尊毫无瑕疵的雕塑。可即使它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却仍然令胆小、谨慎的人望而生畏。
是啊,这只年轻的猫真的很漂亮,拥有与众不同的气质,俄罗斯还真是养了只好猫。
不幸的是,这一切都被美利坚知晓了;更不幸的是,美利坚之所以知晓,是他撬了俄罗斯家门,堂皇而之闯进人家家中,很不巧地和猫大眼瞪小眼;最不幸的是,俄罗斯的家里,猫在,美利...
不幸的是,这一切都被美利坚知晓了;更不幸的是,美利坚之所以知晓,是他撬了俄罗斯家门,堂皇而之闯进人家家中,很不巧地和猫大眼瞪小眼;最不幸的是,俄罗斯的家里,猫在,美利坚在,俄罗斯不在。
这可就不好了,美利坚可不是什么见着珠宝还不拿的正人君子。在经历过最初的错愕之后,美利坚就被这只不同的猫激起了无尽的兴致。他弯下腰,透过墨镜饶有兴致地观察着俄罗斯的猫。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俄罗斯一定很爱这只猫,不然猫不会这么有活力——
自从看见了美利坚后就发疯般疯狂地攻击他。
真是奇了怪了,美利坚迅速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他200多年的岁月,确信并没有招惹过这么一只猫……或许吧。见着猫亮出非常不友好的利爪之后,美利坚不确定地补上了一句。
但美利坚更稀奇的是这只猫给他的感觉——太熟悉了。他仿佛无数次在某个意识体身上体会过……
猫又一次跳起来试图抓瞎美利坚的眼睛,美利坚不得不直起身子后退几步躲避猫仇恨的爪子“怎么有这么大的敌意啊小猫?我有惹过你吗……”美利坚无法再说下去了,他突然发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来自哪了,不只是猫通身的气质,还有——
充斥着愤怒和仇恨等复杂情绪的,湖蓝色的眼睛。
美利坚维持着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几秒中,最后他原本因为猫不善举动而略微不爽的神色突然变得很微妙——用中俄的话来说就是不怀好意。
原来如此,猫和主人还真像啊。
“好了,小猫,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个好地方,我向上帝起誓,那保证是个好、地、方。”
猫被美利坚强行抓去了他的家,美利坚一手抓紧猫的后颈,另一手掏出手机随意拨出一个号码——“来我家,现在,立刻,马上。”
等华盛顿大汗淋漓地跑来,扶着美利坚家门大口喘气时,就看见自家boss手上拎着只干净漂亮,一看就是从别人家抢来的猫。以及,boss两只手臂上蜿蜒的血痕。
猫一定抓的很用力,华盛顿几乎能想象到猫的利爪深深嵌入美利坚皮肉中的画面。美利坚的小臂还在滴血,皮肉狰狞地向外翻,宛如一道诡异的裂痕。
华盛顿走上前几步,掏出手机,看着美利坚的小臂不确定地说:“我现在就帮您叫医生……”“不,不需要。这事交给别人,你有更重要的任务。”美利坚摆了摆手,眼神却一刻也没从猫身上移开过。
华盛顿内心默默流泪,叹了口气放下手机:“您又要让我去跑腿买些什么?”“跑腿?你怎么能说是跑腿呢?这是多么伟大,多么光荣,多么神圣的任务啊!你居然称之为跑腿……”
华盛顿眼角跳了几跳,他明白,这时候要想堵住boss的嘴,最好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是我用词不当,boss需要我完成什么任务?”
美利坚哼了一声,止住话头,提了提手上的猫“去买点猫粮、猫盆……总之,所有养猫用得着的都买回来。”没必要吧……华盛顿想,反正都是别人家的猫,你又养不长,说不定刚买回来人家就找上门了。但华盛顿不敢把这话说出来。
“还有,猫笼。猫笼一定要买,顺便买些项圈,防咬嘴套……结实点的牛皮。”美利坚心有余悸地看着猫,再三叮嘱华盛顿。
华盛顿不动声色地瞅了眼boss,却发现人家注意力都在猫的身上,好像压根没听见。华盛顿咽了口唾沫,反正没听到到时候倒霉的是纽约……
纽约精明的大脑停止转动了几秒,身体本能张口说道:“可是他没有跟我说这件事啊boss!您一定要相信我!他没有跟我说……”“真的吗?我的上帝啊,他怎么能这么做呢?”
毁灭吧。纽约抓起车钥匙赶紧准备开车飙回boss身边请罪。可是,美利坚又补了一刀:“对了,跟你说件事,华盛顿在我旁边——”no,god,pleaseno……纽约右眼狂跳。
“——我开了免提。”
纽约想现在直接开车撞向旁边的墙,他该想到的,华盛顿被自己这几手整了几次,按他那狡猾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没有应对方法。肯定是今天喝太多酒了,纽约拍了拍脑袋,飙着120码的车连闯几个红灯,心里祈祷的却是boss今天心情好一点,至少不要让华盛顿那家伙来处置自己……
“嗯哼,现在好了。”美利坚满意地看着华盛顿将防咬嘴套强行套在猫的嘴上,并且用牛皮包裹住了它的四个爪子,确保它既能走路,又不至于用爪子伤人。最后,华盛顿将项圈套在猫的脖子上,有些粗暴地扯了扯项绳——猫尖锐地叫了一声——确认项绳足够结实。
华盛顿将项绳交到了美利坚手中,现在他受伤的手臂早已经被医生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美利坚心情很不错,伸出手指肆无忌惮地戳了戳猫软绵绵的身体,丝毫不担心会被报复。
“行了,你俩走吧。”美利坚轻飘飘地说了句,连续违反多条交规才将医生在五分钟内送到boss家中,此后一直试图减弱自己存在感的纽约听到这句话如释重负,这句话意味着boss几乎忘记了处置自己……
“对了,华盛顿——”听到自家boss拉长音调的话语,纽约心里不安地咯噔了一下,他再次以一分钟八百遍的语速在心中向上帝祈祷……
美利坚用下巴向纽约的方向点了点,在对上纽约苍白的脸之后,绽放出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哦,糟糕,看来上帝好像没有听清纽约的祈祷。
华盛顿心领神会,同样对纽约无比灿烂地笑了笑,总算有机会整你了,你就好好等着吧。
美利坚才不管将纽约交到华盛顿手中会引发多么激烈的一场战争,他无所谓,纽约和华盛顿水火不相容倒省了他的事,只需要让双方互相牵制就行了。
现在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从俄罗斯家虏来的猫身上,猫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反抗他,他可以肆意对猫做任何事——一如他当初能对俄罗斯做任何事一样。
他感到兴奋,因为猫现在的眼神简直跟俄罗斯如出一辙,同样的愤恨,同样的狂怒,同样的,无力反抗。
美利坚的手在猫柔顺的毛发,柔软的身体上游走。猫一次次扭动身体试图躲避这种如同毒蝎般的爱抚,却也一次次被脖子上的项圈拽回来。漂亮的猫从喉咙深处发出最恶毒的诅咒,但这对美利坚没有丝毫影响,他从俄罗斯那听到的咒骂,就如同华盛顿的工作一样多。
美利坚此刻很惬意,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打扰到他,他可以一直逗着这只猫,直到猫的主人气急败坏的找来。
但在莫斯科那儿,此时此刻谈惬意的可能性,几乎跟让祖国大人和美利坚握手言和不相上下。天知道,他回到祖国大人家里后看见猫不见后的血压飙到了多少。
原本还在争执的华盛顿和纽约突然在一瞬间团结了起来,华盛顿前一秒还在对纽约说准备把他的卡冻结的威胁话语,现在倒是笑眯眯地拒绝了莫斯科:“很抱歉,我没有理由这么做。”
纽约也咽回对华盛顿的那句,“那我就把你的卡刷爆”,配合着华盛顿演双簧“是的,莫斯科,除非你能找出理由。”
“我再警告你们俩一次,让开。”莫斯科太阳穴突突的跳,他必须尽快找回那只猫……“嘿,华盛顿,看呐,他还给我们警告,真有礼貌,很抱歉,亲爱的,我们不接受警告”纽约拿出在情场的花花公子样,调笑着莫斯科。
“是啊是啊,或许我们应该来问问亲爱的莫斯科,是什么原因驱使你不远千里而来呢?”华盛顿装作一本正经的模样挡住了莫斯科前进的路。
莫斯科很想一拳一个,但不行,这正中他们下怀——“猫!”莫斯科不得不拿出些耐心,从牙缝中挤出个字。
“猫?什么猫?你知道莫斯科在说什么吗,华盛顿?”纽约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模样询问华盛顿。华盛顿摇了摇头,装作热情地说:“或许您是想要看看我们本土的猫?我可以带您去逛逛,说实话的,我家就有只不错的猫……”
“啊,是啊,上帝啊,我发誓,我家有只会后空翻的猫,来我家看看?”纽约坏笑地看着莫斯科不太好的脸色。
莫斯科不打算跟他们过多解释了,天马上要黑了,谁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变故。猫肯定是在美利坚手上了,要是到时候出了问题……“别挡路混蛋,我没有兴趣去你们中任何一个人家里看一只不存在的猫!”
华盛顿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这样呢?动起手来没有胜算……”莫斯科敢肯定没有胜算的绝对不会是自己。纽约前言不搭后语地对华盛顿说:“去我家怎么样?我家准备充足。”看着华盛顿撇过来的眼神,纽约又补充了一句“我家床大!”
莫斯科一拳砸在了华盛顿那张完美的脸上,随后几乎是一刻不停地转身准备给纽约一肘——“好好睡一觉吧,亲爱的。”纽约轻笑着对莫斯科说,那一肘没有落在他身上,在莫斯科打华盛顿时,他就准备好了,刚好躲过一劫。
随后他和华盛顿掏出了电击枪,同时插进了莫斯科身体里。强大的电流穿过身体,迅速麻痹着大脑,大脑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莫斯科倒在了纽约早已凑过来的怀中。
倒下的那刻,纽约听到了莫斯科几乎轻不可闻,却又咬牙切齿的话“卑鄙……”他揉了揉莫斯科的头发,幸灾乐祸地看着华盛顿抹去鼻血,暗自庆幸莫斯科没有先揍自己——
“好用就行了,亲爱的。”
这下再也没有人来拯救这只猫猫了,天已经黑了,猫的主人却迟迟未现身。美利坚懒得等下去,他将猫随意地拴好,进浴室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
等从浴室出来时,美利坚在腰部围了条浴巾,不顾猫的挣扎,强行揉了揉猫柔软的肚皮,同时感慨到:“你的主人不要你啊小猫,怎么办?你没有价值了,把你扔了吧。”
美利坚随意调侃的一句,却没注意到猫几乎求之不得的眼神“开玩笑的,养你也不错,毕竟你还算好看。”猫眼中炽热的光瞬间熄灭了。
况且你和你主人这么像……美利坚继续揉着猫的肚皮,深蓝色的眼睛早已没了墨镜的遮挡,狂热的迷恋几乎呼之欲出。
美利坚将猫抱上了床,看着猫向空中挥舞着爪子,美利坚意识到猫对爪子上结实的牛皮感到不适。难得动了恻隐之心的美利坚有点犹豫:拆了吧,明天,不,或许今晚就要叫医生;不拆……好像也行啊。
美利坚正打算安安稳稳确保自己利益准备就这样睡了的时候,却意外撞进了猫那双湖蓝色的眼睛。天晓得美利坚是不是突然患了眼疾,他居然好像从一只猫眼中看到了委屈的请求——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美利坚右眼皮跳了跳,接着换左眼皮。最后他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句脏话,腹诽为什么在这方面猫和主人也这么像,总能让他改变对自己有利的决定……
美利坚最后还是拆了牛皮,顺便把防咬嘴套也拆了,但是没有拆项圈——“好歹让我保证一下我的人身安全吧!”但猫的利爪没有落到身上——出现了一场巨大的变故——对美利坚来说。
原本躺在他身下,用肚皮对准他的漂亮猫猫,突然就变成了人形,变成了,赤身裸体,半掩着薄被的——俄、罗、斯。
很显然,双方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镇住了,因为美利坚没有欺身压下俄罗斯,俄罗斯也没有翻身逃跑。但总的来说,美利坚对待意外的接受程度似乎比俄罗斯高那么一点,他比俄罗斯反应快了一秒。
也就这一秒,他扯了项绳,俯身压住了想逃跑的俄罗斯。美利坚此刻倒是不急不躁了,他不紧不慢地收紧项绳,懒洋洋地说:“天哪,honey,小猫?真有你的。”他忽略掉俄罗斯愤怒的目光,眼神落到俄罗斯完美的身体上“是啊是啊,很有趣honey,很漂亮的猫哇——”
美利坚咬上了俄罗斯的锁骨“——我简直想养他一辈子。”美利坚在俄罗斯略夹带着慌乱的眼神中扯掉了浴巾。他猛地一扯项绳迫使俄罗斯仰起脖子,他轻轻吻住了俄罗斯的嘴唇,呢喃道“夜还长呢,honey。”
后续可能还会写本文俄罗斯变成猫猫的视角(但是要先让我把我想过的脑洞填完,所以可能也不会有了,有的话也要挺久以后了。感兴趣的宝贝们可能要有耐心一点)
ps:提一嘴,莫斯科是知道猫是俄罗斯才这么着急,然后把自己搭进去了。(不是我们太弱小,实在是敌人太卑鄙)
还有,莫斯科是不想打人的,但他突然反应过来了纽约那句“我家床大!”是什么意思,然后就控制不住了。
华纽莫是心血来潮的产物,就不打tag了(关键是我也不知道打什么)
太翘了,太翘了。
来入股造谣一下,如果就不符合的地方就算我私设。
内有一言不合就下雨的龙龙,别问,问就是我x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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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去沫芒宫给审判官大人送重要文件时,发现他心情好像不大好,我还从没见过他那个样子呢。”希格雯收拾着东西,嘴上也不闲着,一口一个审判官大人。
这些日子以来,枫丹廷上空总是阴沉沉的,却也不下雨,不知是个什么兆头。
“典狱长大人,您猜猜看会是因为什么?”
莱欧斯利揉了揉眉心,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莱欧斯利揉了揉眉心,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这么晚故意进我的房间,就是为了说这些?”
“呀,典狱长大人,您也心情不好?”
希格雯故意笑了笑,很快就离开了。
梅洛彼得堡建在地底,常年隔绝外界的喧嚣,作为这座监狱的管理者,莱欧斯利年复一年地生活在此处,性子和棱角几乎都被磨没了。
可此时此刻,竟有些心烦。
上次有相同的感觉还是在两年前。
莱欧斯利过去开门,门板带过一阵风,他抬头,看清门外站着的人,顿时愣住。
不是因为他的突然造访,而是他头上那颜色浅淡,几乎透明的龙角,就连脸上也隐隐有些蓝色的痕迹,若隐若现,像是专属于水龙的龙纹。
“深更半夜,审判官大人特地来梅洛彼得堡敲响前男友的门,莫非是想再续前缘?”莱欧斯利把视线从他身上生生扯回来,瞥向别处。
话音还没落下,那维莱特终于维持不住身形地往前踉跄两步,无力地倒在莱欧斯利身上。
“那维莱特!”
莱欧斯利到底还是没忍住,顺其自然地反手抱住他,熟悉的名字也跟着脱口而出。
“你究竟怎么回事?”
那维莱特身体竟然在发抖,被衣服遮挡的手臂隐隐显现出水色龙纹,颜色逐渐加深,伴随着层层攀升的痛意:“我想在你这里留几天,几天就好。以我现在的状态,留在沫芒宫可能会被警备队的人发现破绽。”
破绽?
指他是水龙一事?
“我从来不是多管闲事的人,审判官大人难不成是第一天认识我?”莱欧斯利心下强忍着异样。
将那维莱特分开时,心脏宛如被什么东西撕扯了一下,血淋淋的痛。
“事出突然,我原本也不想麻烦你,但是我……”关键时刻,那维莱特抓住他的手腕,带着一股陌生的湿意,凉得莱欧斯利半边身体都僵住。
那维莱特艰难地说:“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事情解释起来很麻烦,总之就是……我要蜕麟了,烦请你帮我个忙。”
说到‘烦请’这二字时,那维莱特格外用力,似是对莱欧斯利的冷漠感到几分生气。
他们对峙许久,直到那维莱特因脚下发软再难维持住身形,莱欧斯利终于有了动作,扶着他来到床边:“蜕麟需要几天,什么时候开始蜕。”
书里说,龙蜕麟时极其痛苦,无异于剥皮抽骨,如果蜕麟失败会沉睡一百天之久,甚至还有可能丧命。过程极其漫长,提前一周便会开始有痛意,在肉体折磨下,会全身无力,行动不便。
等颜色暗下去些,那维莱特才撑起精神继续回答:“蜕麟可能需要三天,不会耽误你太久。典狱长大人。”
“快闭嘴吧。”
莱欧斯利抬手碰了一下那维莱特手腕上鳞片的水色轮廓,后者瑟缩着发出一声闷哼:“很痛,别碰。”
“……我知道,不碰了。”莱欧斯利沉闷地说:“保存体力吧,等正式开始蜕麟,还有得罪要受,你可别死在我这里了。”
“放心吧,我不会死的。”那维莱特的衣袖遮住手腕,只有手指在外面。
对于他来说,这个夜晚注定会很漫长。
莱欧斯利的私人住所里只有这一张床,他总不会打地铺,脱掉外衣后躺在那维莱特身边,在关了灯的黑暗中始终睁着眼睛。
那维莱特那边偶尔呼吸平稳,偶尔喘息声粗重,就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原本已经不再深刻,经过今晚这么一折腾,又变得清晰起来,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其实这不是莱欧斯利第一次看那维莱特蜕麟。
今时今日,与两年前的夜晚何其相像,唯一不同的是,那时他们还未分手,那时他还被蒙在鼓里,也是在这样昏沉沉的夜晚去沫芒宫找那维莱特。
可能是因为他也提前预知到了自己即将蜕麟,所以支开了门口警卫队的人员。
否则莱欧斯利也不可能轻松进去。
那一幕给了他极大的震撼。
他的爱人睡得很安静,龙角泛着光,龙纹加身,皮肤白得几乎透明,整个人都透着几分病态的破碎感,聪明如莱欧斯利,几乎立刻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熟睡中的最高审判官大人感受到若隐若无的痛意,艰难地睁开双眼,结果却看到了一脸冷漠的莱欧斯利。
那个瞬间他想用残存的力量把龙角和龙纹收回去,可已经做不到了,短暂的慌乱后,只剩坦然:“你怎么来了。”
“是,我的确不该来。”
莱欧斯利站在那里,看那维莱特的目光变得很陌生,他那个时候问:“为什么瞒着我,你从来没对我说过。”
那维莱特仍然平静,是他一贯的冷漠。
“不过比起这些,我更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莱欧斯利问:“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做你的爱人。”
“我……”
那维莱特有片刻挣扎,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么多年来,我始终试图理解人类的情感,我自认为我懂得亲情和友情,只是不明白何为情爱,为什么它能让人为之生、为之死,所以……”他在很认真的解释,边说边组织言语。
“明白了。”莱欧斯利点头,他冷笑着:“我只是你的一个试验品。”
那维莱特眼中难得流转过几分姹色,不等解释就听他继续问:“那你现在呢,理解了吗。”
“看吧,你依旧不理解。”
莱欧斯利说。
他好像很失望,转身便离开了,那维莱特很慌乱,试图从床上起来,可他提不起一点力气,只能看着莱欧斯利的背影。
这是除去工作外,他们说的最后一句话。
严格来说,其实两个人从来没有正式分手,却还是分道扬镳了。
两年前那维莱特可以把警卫队的人支开,只要他想,自然不会被人发现,为什么要拖着已经被苦痛侵蚀的病体来梅洛彼得堡。
他正想着,手指被用力抓住,在黑暗中听到一声闷哼,莱欧斯利心脏一阵猛跳,翻身打开房间的灯。
只见那维莱特的身体都呈现出一层水蓝色,像是有元素力在龙鳞游走,温度比水还冷,贴着龙鳞的皮肤划过一抹血红色,突兀可怖。
莱欧斯利不敢碰他,只用指腹在那维莱特眼睑下方蹭了蹭。
他知道。
真正的蜕麟马上就要开始了。
那莱维特:那天晚上他什么意思,是想和我分手吗(默默下雨)。
莱欧斯利:他怎么还不来找我,果然我就只是个试验品,他根本不喜欢我。
然后误会了两年。
【彩蛋——蜕麟痛苦的过程(应该吧),需要陪伴的脆弱龙龙,结束后别扭一下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