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通过设立‘未来集市APP’电子商务平台涉嫌从事传销行为，其与广州美埠购商贸有限公司、广州聚宝坊投资有限公司、广州优智商贸有限公司、广州思埠网络开发有限公司、深圳什么都有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广东思埠集团有限公司开设的银行账户为涉嫌传销资金沉淀账户。”
上述公司的资金账户被法院冻结。
资金账户冻结是为了防止涉嫌违法的被申请人转移违法所得。可以预见到，衡阳县市场监督管理局作为办案机关，在对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进行立案之后，进一步对这家公司涉嫌传销行为进行调查。
二、管辖权与权限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的工商登记地址是在广州，而本案的办理机关却是衡阳县市场监督管理局，这是否合法呢？
《行政处罚法》第二十条规定：“行政处罚由违法行为发生地的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具有行政处罚权的行政机关管辖。法律、行政法规另有规定的除外。”
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是一家网络公司，注册会员分布在全国各地，再加上传销本身就具有涉众性特点，衡阳县市场监督管理局所认为的“传销行为”发生在其本地，与其存在牵连关系，因而具有本案的管辖权。
在确立了本案的管辖权之后，衡阳县市场监督管理局就可以采取一定的措施，账户冻结是其中的一项，具体规定在《禁止传销条例》第十四条：
或许还可以谈一点功利性的原因。办案机关乐于办理涉嫌传销的案件，是因为这种案件具有涉众性，涉嫌金额大，没收违法所得也就不在少数。只要有那么一点牵连关系，这就是违法行为发生地，确立起管辖权并不困难。
在这种情况下，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只能积极面对，配合调查，争取最有利的结果。
三、涉嫌传销的模式问题
分销型的社交电商与传销存在天然的联系，当每个主体都可以轻易地赚钱，并建立在别人消费的基础之上，就有可能涉嫌传销了。
笔者在网上找到了两种有关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的推广图。
第一种推广模式是：
第二种推广模式是：
“成为铂金店主的利益最大，主要是推广团队上，直推一人变成了200元，社群店主团队每产生一个399元，得100元，直属铂金店主团队每次产生一个399元得20元，社群店主团队销售佣金得20%，直属铂金店主团队得销售佣金5%”
四、传销的判断标准问题
《禁止传销条例》第七条规定三种传销行为：
“下列行为，属于传销行为：
(一)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对发展的人员以其直接或者间接滚动发展的人员数量为依据计算和给付报酬(包括物质奖励和其他经济利益,下同)，牟取非法利益的；
(二)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交纳费用或者以认购商品等方式变相交纳费用，取得加入或者发展其他人员加入的资格，牟取非法利益的；
(三)组织者或者经营者通过发展人员，要求被发展人员发展其他人员加入,形成上下线关系，并以下线的销售业绩为依据计算和给付上线报酬，牟取非法利益的。”
简单地理解法条，两种推广模式都有“拉人头”，无疑属于传销了。未来集市可以放弃抗辩的机会了。但是，社交电商从业者会说，这种模式很多，为什么偏查我，不查他们。其实，违法与否是不以他人是否被查处为根据，而是以法律为根据。这最少说明执法机关存在选择性执法而已。
就我看来，《禁止传销条例》第七条的三种传销行为，是没有明确的判断标准的，尤其是第三种被称为团队计酬的行为，它不但与刑法中的组织、领导传销罪难以区分，与非传销行为也难以区分。
在这里，我觉得可以借鉴美国判断金字塔骗局的标准：“参加者向公司支付金钱，来获取（1）销售产品的权利；（2）因发展其他参与者加入计划而获得奖励的权利，而且这奖励不涉及将产品销售给最终使用者（ultimateusers）。”[2]
至于“直推399得100元”“直推399得200元”，这部分的最大问题不在于收取399，而是在于收取399后，产生继续推荐别人缴纳399并从中获利的效果。这部分费用不涉及将产品销售给最终使用者，涉嫌传销的嫌疑最大，在经营过程中有没有进行自行整改，或许可以作为从轻处罚的理由。
五、冻结资金没收的问题
衡阳县市场监督管理局冻结了不少账户，如果认定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传销成立，资金账户里的钱都要被划走吗？
针对在传销中起到不同作用的主体，《禁止传销条例》第二十四条作了以下规定：
“有本条例第七条规定的行为，组织策划传销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没收非法财物，没收违法所得，处50万元以上200万元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有本条例第七条规定的行为,介绍、诱骗、胁迫他人参加传销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停止违法行为，没收非法财物，没收违法所得，处10万元以上50万元以下的罚款；构成犯罪的，依法追究刑事责任。”
“有本条例第七条规定的行为，参加传销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停止违法行为，可以处2000元以下的罚款。”
组织、策划者以及介绍、诱骗、胁迫他人者，是可能会被没收违法所得。照此情形，广州未来集市网络技术有限公司传销成立，很可能被认定为组织、策划者，相应的违法所得，将会被没收。
显然，违法所得显然不能等同于被冻结账户的所有资金总额。例如，会员充值的资金，还有正常消费产生的金额，不属于未来集市违法所得的资金，这部分是不能够罚没。这需要鉴定机构作出鉴定意见。
于此，广州花生日记因传销被处罚案可供借鉴：
“根据广东鑫证司法鉴定所鉴定···自2017年7月28日至2018年9月25日···平台共产生佣金401935073.49元···认定当事人通过传销方式获取非法所得72348313.23元。”这部分违法所得被没收，而花生日记的资金流水肯定会大于违法所得。
六、结语
对于未来集市来说，其现在面临的任务既有解决对与错的问题，也有是与非的问题。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云集整改后可以在美国上市，花生日记也正在整改之中。当解决好社交电商涉传问题之后，我相信，未来集市仍然有“未来”。分销型社交电商也有未来。
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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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东红棉律师事务所律师，法学硕士，专注于刑事辩护、经济犯罪等案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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