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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嘎有龙:一个成语,形容一种阖家美满、人生成功、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极致幸福。

从单位回家的时候快午夜了,阿云嘎紧了紧外套,在巷子里加快脚步。从地铁站到小区,走大路要八分钟,走小巷只要五分钟,就是黑一点儿。但年关下人少,阿云嘎十拿九稳,不会出什么事。

小巷直如一条弓弦,两边都是墙,也没有门户朝这边开,只有远处路灯撒过来的光照一点亮。阿云嘎迈进这条巷子,没过多一会儿,就听见身...

小巷直如一条弓弦,两边都是墙,也没有门户朝这边开,只有远处路灯撒过来的光照一点亮。阿云嘎迈进这条巷子,没过多一会儿,就听见身后又跟来一串脚步声。

阿云嘎此时已经健身多年,乃是一高大强壮成年男子,自忖成为暴力犯罪目标的可能性不大;但还是本能地提了提小心。他加快脚步,那身后的脚步声竟也跟着一同加快了。

这倒邪门。阿云嘎越发起疑,于是故意又把脚步放慢。

没想到那身后的脚步声毫不犹豫地追了上来。

“你也来找你的大龙吗?”

脚步声的主人已经追到了他的身边,不仅没有一点不自在,甚至还自来熟地侧过头来,笑着跟他搭了个话,

“可得走快点儿,一会儿办公室就要关门啦!”

阿云嘎整个人一愣。

首先,他打扮得倒确实不像一个会在深夜尾随别人实施暴力犯罪的家伙——穿了一件深蓝西装,内衬马甲,手腕上配的那块表也是价值不菲,总之,怎么看怎么是个商务精英的模样,就在这条小巷里也显得格格不入。

第二是,在阿云嘎的眼神移到他的脸上,并跟他四目相对,进行眼神交流的时候;他愕然发现,那个人跟他自己长了一张几乎一模一样的脸。

而那个人却好像一点都不吃惊的样子。

“你是第一次来投诉吧?我跟你说,别紧张,一会儿进去之后放轻松点,大家虽然具体情况不一样,但是人都挺友好的,不管问题什么时候解决,我觉得有人互相沟通一下还是能有点好处;其实你心态也得放平,这个投诉啊就是这样,无论是时空管理局也好,还是什么其他行政机关,都得勤着催……”

——这人说话的劲头儿也还真有点像他自己;而且多半是把他当成一个初出茅庐不上道的小兄弟了。阿云嘎更懵了,又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等等……”

“嗯?”另一个“阿云嘎”回过头,脚步却不停,“边走边说,一会儿办公室要关门了。”

“哦,”阿云嘎乖乖跟上去,一边快步走着边说,“可是……我们到底要去投诉什么呀?”

“投诉什么?”商务精英版本的阿云嘎回过头来,看了看他,有点意外又有点好笑,“来这儿还能投诉什么?”

他脚步一停,眼前一道柔和但是明显的亮光从阿云嘎视线的另一边传来。

阿云嘎扭头一看,原来旁边开了一扇门,从里面透出了白炽灯的亮光。说来也奇,这条巷子里什么时候开了这样一道门,他还真没留意过。

那门不高不大,两扇普通的玻璃门合着。旁边的墙面上嵌了一条白底黑字的招牌,很典型的行政机关办公室装潢,上面写着:

时空管理局

缘分调配科

人间真情事务所

投诉接待办公室

商务精英阿云嘎走上两级台阶,熟练地将玻璃门拉开。

“你也找不到你这个时空位面的大龙吧?”他看着阿云嘎,朝门里扬了扬下巴,“快进来!”

等一下,阿云嘎想,可是我已经有大龙了呀?

此刻走到了这办事处的走廊里,他偷偷拿出手机来一看,这聊天记录也还是好好的在那里。

本能来讲,他觉得他自己的情况和商务精英版的这个自己所说的并不一样——但是什么时空管理局?什么位面?有“这个时空位面的大龙”,那么,难道还有其他的大龙吗?他忍不住感到好奇起来。于是他偷偷地又把手机放了回去,假装成跟别人一样似的,继续跟着商务精英版自己沿着走廊走下去。

这办事处里偶尔也有其他人在走廊里穿行,大都是穿着公务员制服的人;有一些喧喧嚷嚷的声音,都是从别的办公室传来的。“别人的办公室不要多看,有可能会扰乱其他时空位面的!”商务精英对他提醒道;阿云嘎赶忙收回目光。

“喏:每间办公室门口都会挂一个牌子的,”他的向导指着门前伸出来的小吊牌,说,“写着咱们名字的那个就是负责咱们的办公室啦。”

阿云嘎顺着看去,只见现在路过的牌子上都是一水的:阿卜杜拉、阿凡提、阿赫买提、阿拉丁、阿玛尼、阿依古丽……

走廊一眼看不到头,不知道里面还有多少个这样的房间;好在阿字的名字不算多,他们很快就找到了门前写着“阿云嘎”的一个房间。阿云嘎还在仰头看门牌,还没走进房间里,就听到一个脆生生的嗓音跟一只小喜鹊似的喳喳了起来:

“哎呀,你可算来啦!我一早就说你肯定会来哒,都拖到快午夜啦,再晚两分钟就进不来啦~”

阿云嘎一低头,眼前一个红衣短裙的高个女孩,腿上一双斑马纹长袜,鬓边一朵红色假花,裙摆底下一条荧光绿色外穿内裤若隐若现,这身打扮他简直太熟悉了——

“Angel……”他愣愣地脱口而出。那“女孩”绕过商务精英阿云嘎,看到了他,抬了抬下巴,对他璀然一笑。

“你也是来找你的大龙哒?”他挽住阿云嘎的手,亲亲热热地带着他往房间里面走。阿云嘎定睛去看他的面容,厚重的粉底和眼影底下,果不其然,也是他自己的模样。

——这是另一个时空位面的阿云嘎。

门的正对面是个曲线形柜台,白色柜身,蓝色台面,看起来不是特别高科技,反倒有点像个装修了有几年的营业厅。后面站着一个工作人员:“有新查询需要的请去领号!”长得像一个宣传画上的工作人员,声音听起来也像营业厅广播里读通知的人声。阿云嘎正在伸着脖子找拿号机,这时商务精英已经拿着两张号码条回来了。“今天人少,”商务精英阿云嘎说,“咱们是第六和第七。”

阿云嘎低头一看,只见两张纸条上写着:33333,和3.33。

“为什么都是三啊?”阿云嘎抬起头来;也不知道商务精英是怎么看出六和七的。可能是房间里确实人少,比较好数吧。

“一开始本来是正常计数,”商务精英点点头,“后来因为人太多了,不是每次每个人都能办到业务,更别提解决了,所以我们有些人就总想要看派到的号码吉不吉利来预测这次的结果怎么样。像我们这样脾气好的还行,假如有那些脾气大的,”他悄悄朝另一边看上去像小王爷的那个阿云嘎做了个眼色,“一看到数字就要发脾气啦,所以后来他们推行人性化办公,把所有的号码都改成了三的组合。”

“也是,”阿云嘎表示理解,“三吉利嘛。”

商务精英已经左顾右盼起来。“这次谁最先去查呀?”他问。

一旁的Angel阿云嘎很好脾气地拿出自己手上的纸条:是一个“3”。

“我是今天第一个来的,”他看了看墙角的老头阿云嘎,“如果不算他的话。”——阿云嘎心里暗暗想:为什么不算他呢?——“不过我刚才已经答应那位小兄弟啦,他好像挺急的,我一会儿就让他先查。”

小兄弟?阿云嘎想,是哪个小兄弟?

他下意识地先看到站在柜台旁边的看上去才四五岁的小孩阿云嘎。那个小孩正努力地想要够到柜台,对工作人员说些什么。但是他一路叽叽咕咕,说的都是蒙语。也不知道这个工作人员听不听得懂。

“这个小孩儿在这儿说什么呢?”一边的叛逆少年阿云嘎呼扇呼扇皮夹克的衣襟,一脸不高兴地说,“他排第几呀?不是说让我第一个问吗?”

阿云嘎看到他,才明白:原来Angel说的“小兄弟”是他。叛逆少年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说话做事都有点冒失。一边的小王爷阿云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看到他让小孩阿云嘎排到后面去,有点不悦地瞥了他一眼。Angel急忙打圆场:“哎呀,你就让小朋友先说嘛!就算让你第二个来,也等不了多久呀?”

叛逆少年比较听Angel的话,一听他这样说,就鼓着嘴默默让开了一步。Angel弯下腰,对小孩阿云嘎拍了拍手:“小弟弟,我抱你跟人家说话吧?”

小朋友阿云嘎看着Angel阿云嘎,眨了眨眼,脸却突然红了起来,突然哧溜一声钻到了商务精英阿云嘎的腿后面。

“哎呀……”Angel无奈地笑起来,“他老觉得我是漂亮姐姐,不好意思让我抱他~”

姐姐就姐姐,还要加个“漂亮”,阿云嘎在心里吐槽;……这还真是平行时空里的我。

他一看小朋友正背对着自己,起了点顽皮心,一屈膝直接抱起了他。小朋友“啊”了一声,扑腾了一下,然后小靴子踩上了柜台的台面,这才怯生生地安静下来。

阿云嘎看他一身旧旧的蒙古袍褂,猜想这一个自己大概也是在草原上长大的。他用蒙语对小朋友阿云嘎说:你有什么话?我帮你来说。

小朋友看了看阿云嘎,大概是觉得他比较可信,于是乖乖被他托着身子,对工作人员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说什么呢?”叛逆少年阿云嘎好奇地问阿云嘎。

“他说……”阿云嘎仔细听了听,“他想问一问他的大龙什么时候会来。”

工作人员看了看小孩阿云嘎的脸,然后飞快地低头在柜台后面的电子系统里输入了一长串信息号码。

“根据我们的记录显示,在您所在的时空位面,属于您的郑云龙已经分配到您的人生中了。请您好好回忆一下,您确实还没有遇到您的郑云龙吗?”

小孩阿云嘎又焦急地快速说了一串话。

阿云嘎翻译:“他说,可是他不想要这个龙,这个龙总是喷火,会把他的小羊吓坏,而且每天睡得太久了。他说他想要一个能跟他说话,能和他一起玩的好朋友大龙。”

“这个小孩怎么这样呢?”叛逆少年阿云嘎听着听着就不乐意了,“我们都是一个龙都没有,才来的!你明明都已经有一个了,怎么还挑三拣四呢?怎么,你不要自己的龙,难道要换别人的龙吗?”

阿云嘎听着,心里一虚。他不好意思地四处观察,看到商务精英阿云嘎虽然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内心里好像也挺认同叛逆少年阿云嘎的意思。好在工作人员在这时体贴地说:“您的心情,我们可以理解。不过,您确实已经遇到了您的大龙啦。虽然您现在想要一个人类朋友,但是龙也是一种很适合发展友谊的生物。而且,也说不定,它将来某一天不会也变成一个人类的样子呢?”

小孩阿云嘎的眼睛立刻睁大了。

“真的吗?”他说,“大龙真的可以变成一个人吗?”

阿云嘎照样替他翻译了。工作人员说:“这要看你和他的感情发展得多快,不过我们是很乐观的。”小孩双眼发亮,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们这里有一本由另一个高魔法位面的神奇动物专家阿云嘎编写的《龙的捕捉、养护与交往》,”工作人员递过来一本小册子,“可能会对您有帮助!祝您好运!”

阿云嘎看到那本小册子的封面上有一幅十分抽象的漫画,底下的标题还是中蒙双语。

小孩阿云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了过来。

阿云嘎一使劲,把小孩阿云嘎从柜台上再次抱了起来,然后稳稳地放在地上。

叛逆少年阿云嘎在他背后迫不及待地扑到柜台上:“劳驾,能不能帮忙查一下儿啊,我都已经考上大学,也不打架了……”

“——哎,”阿云嘎刚把小孩放下,在一边的Angel阿云嘎就突然拍了拍他。“你好像是第一次来吧?”他眯起眼睛,边笑边问他,“你也还没遇到你的大龙?”

“……啊?”阿云嘎愣了愣,“我,啊,我是一不小心发现这个地方的……”

“我们最初也是这样的呀~”Angel宽慰地耸了耸肩,“我第一次发现这儿的时候……哎,那也是好久以前啦。当初跟我解释这个地方是什么的那些其他时空位面的阿云嘎都已经不再过来啦。估计是都成功找到他们的大龙了吧。”

“那……”阿云嘎看着他微微垂下去的睫毛,感到有些恻隐,“……你们又是怎么知道大龙是谁的呢?又为什么一定要找到他?”

“其实我们也都不知道这个大龙到底是谁,”Angel阿云嘎说,“如果要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人、长什么样子、是什么身份的话,那不就也很容易找到了吗?但是好像每个人能找到他的地方都不一样。我……觉得既然一定会遇到这个人,那就在有限的人生里,尽早把它完成吧。”

“不是吧姐姐!”叛逆少年阿云嘎从柜台前转过身来,两只胳膊肘撑着台面,趁着工作人员噼里啪啦输入号码的时候插嘴说道,“别那么悲观嘛,好像要列遗愿清单一样。”他眨眨眼睛,对未来充满了憧憬,“我就想能交个朋友。既然这个地方说我们有缘,我觉得这个人一定会和我成为好兄弟的!”

Angel一听“好兄弟”三个字,一下子挑起了眉毛,然后嘴角微妙地勾起了一个笑。“那是你自己,”他不置可否地说,“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你呢?大总裁?”他又看向商务精英阿云嘎,抬了抬下巴,问。

“我啊,”商务精英下意识地转了转手表,一边不露声色地想着什么,一边说,“我其实没有对会和这个‘大龙’建立什么样的关系形成什么特别的期待,毕竟,我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许他是个成年人,或许还是个孩子,或许是个人类,甚至有可能……是只猫。”

“猫?”Angel阿云嘎惊讶地瞪大眼睛,“哇……虽然我们都不知道我们的大龙是谁……但是怀疑他是其他物种的你还是第一个?”

“啊……因为我找了一些……线索,”商务精英阿云嘎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每次我来查询的时候,我都会询问在下个季度中我成功找到我的大龙的概率,同时控制变量,这样就可以根据环比来判断我较大可能在哪里找到他,并且推测他的身份。目前会提高概率的主要是公益事件,我资助了一个孤独症儿童教育项目,一个流浪动物收养项目,还有一个海洋动物保护项目,之后查询到的概率都提高了。”

“但……”Angel阿云嘎努力地推测,皱起了眉,“这样看,你的大龙或许是个孤独症儿童,或许是……流浪猫?还或许……是只海豚?”

“或许是鲸!”叛逆少年阿云嘎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或许是只海蛎子。阿云嘎低头微笑,想。

“又或许是个和你一样的志愿者呢?”Angel阿云嘎宽慰他说。

商务精英轻轻笑了笑,点点头。阿云嘎看得出来,他似乎把这件事当做一个任务在完成。这个时空位面里的阿云嘎,大概很难接受自己的人生中有什么项目没有成功、完美地实现。

眼看着本该正在好好办理业务的叛逆少年阿云嘎漫不经心地背靠着柜台,正在跟队伍后面的人聊天,排在一边、本来就不耐烦居于人后的小王爷阿云嘎一张脸又拉下来了。他人也不动,仿佛连伸手拍拍别人的肩都嫌屈尊似的,朝叛逆少年的方向抬抬下巴:“喂!”

他说的话里,能让人听得懂的也就只有那一声“喂”了;叛逆少年阿云嘎吓得一跳,赶紧回过头,就连站在阿云嘎腿后面的;小王爷一脸严肃,对着他语出如刀,可是字字句句,竟然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

“他……他说什么呢?”叛逆少年猜测这是蒙语,连忙看向刚刚给小孩做了翻译的阿云嘎。

阿云嘎自己也在纳闷:“……我……我怎么听不出来呀?”

“这好像是另一种口音,”商务精英判断到,“就算在他的时空位面也有草原和蒙古民族,他来自的可能也是历史上的一个时期,同样的语言和现在的发音不一样。”

那这可怎么办呢?阿云嘎正在发愁,突然看到在场每一位阿云嘎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角落里那位老头阿云嘎的身上。

老头阿云嘎悠然自在地抬起头来。

阿云嘎发现其他的阿云嘎们都眼巴巴地看着他,却都欲言又止。

“老先生~”最终还是Angel阿云嘎先开了口,蝴蝶穿花似的跳到他身边去,“语言问题又解决不了啦,你快给我们一个技术支持呗?”

老头阿云嘎慢条斯理地看着他:“这时候不嫌我烦了?”

“不嫌!~”

“你们都不嫌?”

阿云嘎们欲言又止了一会儿。

“不嫌不嫌……”

老头阿云嘎微微眯起眼睛,点了点头,这才从耳朵里掏出一只小鱼形状的耳机。

“让那位工作人员拿去用吧!”

Angel阿云嘎忙不迭拿起来就跑到柜台前递到工作人员手中了。工作人员好像对于流程十分熟悉似的,拿出酒精湿巾擦了擦耳机,又擦了擦自己的耳朵,这才佩戴上去。跟着,小王爷阿云嘎再说话时,耳机上都会亮起一闪一闪的绿灯。

阿云嘎感到十分新奇。他一看四周其他阿云嘎们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就悄悄地两步挪到了长椅旁,老头阿云嘎的身边。

还没等他开口呢,老头的双眼就突然盯住了他。

“你是哪来的?”老头阿云嘎问,“以前没见过你。”

“我……”阿云嘎被这双眼睛一看就有点心虚。老人也没等他回答,把手里手机形状的东西竖了起来,朝他照了照。

“嗯……没有位面代码……看来是个低科技位面……没关系,那就用粒子检测吧……”

阿云嘎听愣了。

“老……老人家……”他想试着判断老头阿云嘎到底生活在哪个年代,会不会是未来的某个时期呢?“——您今年多大岁数啦?”

“哟,还想套我的话?”老头阿云嘎抬眉看了他一眼,“你先说说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吧?”

哎呀,阿云嘎心里暗暗担心,这里的所有人都是找不到他们的大龙才会进来的。可是我已经有我的大龙了!刚才那个小朋友毕竟年纪小,假如我说出我也有了我的大龙,他们会不会发起火来,把我给扔出去?

“你要是不解释,那我先给你看样东西吧!”他还没琢磨完,老头阿云嘎突然神色一转,不再审问他了,反而喜滋滋地把手机又一转,屏幕冲上,朝他倾过身来,像是要把屏幕上的东西给他看。

阿云嘎凑近一看,只见一个全息影像突然从屏幕上跳了出来,直接立体投影在半空中。阿云嘎吓得往后缩了一下。他再看向全息投影,那几束光线叠合成的是一个人,一个老人,穿着一件沙滩短袖,躺在一条白色的流线型躺椅上,双眼闭阖,双唇微张,好像还在唱着什么歌。

他再仔细一看,那个老人面容清癯,浓眉高鼻,灰白色的头发还梳了个中分,长得不像郑云龙,却又像谁?

——这是一个老头郑云龙!

阿云嘎突然“啊”地叫出声来,脸上不由自主泛出了笑容。

“这……这是……”他试探着问。

“这是我的大龙呀。”老头阿云嘎不以为意地说,“是我的大副,怎么样,可爱吧?”

“可……”阿云嘎又想到,在场的其他阿云嘎们都是来找各自的大龙的,“那他现在……”

“他现在挺好的呀,”老头阿云嘎优哉游哉地说,“他现在在度假卫星上,他一睡着,我们的后勤摄像头就给我发了一段视频。你看,他睡觉还会唱歌~”

“……”阿云嘎似乎有点明白其他阿云嘎们欲言又止的原因了,“那您来这儿……”

“我不干嘛,”老头阿云嘎收起手机,“我就是闲得无聊,没事就从虫洞过来看看。你们没有大龙,挺可怜的,我的大龙这么可爱,我来给你们看看。”

阿云嘎懵了。房间里的其他阿云嘎们也都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商务精英阿云嘎转过了身,Angel阿云嘎低头捂脸,叛逆少年阿云嘎敢怒不敢言,小孩阿云嘎已经快哭了,小王爷阿云嘎恨不得把牙咬出声响,但碍于老头阿云嘎毕竟是个老头,传统美德让他无法将谴责的话说出口。

阿云嘎越来越心虚。正当他不知道该如何安全脱身的时候,老头阿云嘎的手机型装备突然响了起来。

“啊?”商务精英吃了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他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Angel也试探着说。

所有阿云嘎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阿云嘎终于忍不住,吐出了实情:“其实……我确实不是来查询我的大龙的……”

“你已经遇到你的大龙啦?”Angel阿云嘎尖叫道。阿云嘎被吓了一跳;直到他发现Angel的脸上并没有责怪,而是满满的笑容。

——他在为我高兴呢。阿云嘎想。

他点点头:“嗯,我……我已经有我的龙了。”

“啊!那太好啦!”Angel快乐地跑到他身边来,挽住他的手臂,“我特别喜欢看到那些已经有了大龙的阿云嘎,”他小声地对阿云嘎说,“看到你们,我就觉得,总有一天,我也一定会找到我的大龙哒。”

……一定会的。阿云嘎想。

商务精英也笑着对他点点头:“恭喜你呀!”

叛逆少年背靠着柜台,对他吹了声口哨:“你可真走运啊哥们儿!快回去享你的福吧!”

小王爷还是不假辞色的样子,只是看着他,对他点了点头。

小孩怀里紧紧抱着那本小册子,害羞地探出头,朝他挥了挥手。

“你的大龙是什么样?长得好看吗?是男还是女?”Angel还挽着他的手,忍不住问个不停,“你是怎么遇到他的呀?”

“他……”阿云嘎刚要说话,突然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哦!”Angel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是什么意思?”叛逆少年吓了一跳,“那是说我的大龙有可能不会来了吗?”

商务精英也紧张起来:“具体是什么样的影响……”

阿云嘎们顿时都围到柜台旁边去,你言我语、叽叽喳喳地不停询问了起来。——只有老头阿云嘎还稳稳当当地坐在长椅上,甚至一边哼着歌,一边继续刷着手机。

“真抱歉……”他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口,“给各位添麻烦了!那我赶紧走啦!”

Angel听到他告辞,很不舍地回过头来,高高举起手来向他挥挥:“要幸福哦!跟你的大龙!”

——一定会的。阿云嘎想。

其他的阿云嘎们也都看着他,朝他挥手,跟他告别。阿云嘎离开了那件接待室,在走廊里,忍不住回过头,又看了看那块写着他名字的门牌。

“大家不用担心!”工作人员的声音越过房门,传到他的耳朵里,“确保每个阿云嘎都有一个郑云龙,是我们的基本工作方针,就算出现再多的意外状况,我们都会坚决落实!……”

阿云嘎听了这一句保证,忽然感到有些放心。这些其他时空里的阿云嘎,也一定都会找到他们的大龙的!他悄悄握了握拳,为这些陌生的自己们加了加油,然后不多时,已经走出了这家办事处小小的门脸。

这扇门还是开在那条小胡同里。两扇玻璃门自动合上;旁边的墙面上嵌了一条白底黑字的招牌,很典型的行政机关办公室装潢,上面写着:

——假如回家把这件事告诉大龙,他肯定不会相信。阿云嘎想着,拿出了手机;我必须得拍张照片,留个证据才行!

可是按下快门的瞬间,他突然又停了手。——听刚才工作人员说的话,这可能是个很机密的单位。假如泄露了天机,会不会影响其他时空里的阿云嘎们找到大龙?

这可太不妙了,阿云嘎想,打了个寒战。当然,虽然那些阿云嘎们现在过得似乎也都不错,但是,作为一个阿云嘎,最好还是能拥有一个郑云龙。有一个大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幸好他已经有了一个大龙,假如他也和接待处里的那些阿云嘎们一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遇到自己的大龙的话,哎呀,真是想一想都后怕!

于是他小心地把手机收回去,快步走出了胡同。就在快走到胡同口的时候,忽然刮起一阵风,阿云嘎缩着脖子走过去,之后回头一看,发现胡同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光,似乎连那扇门也不见了。

“我回来啦!”阿云嘎推开家门,喊道。一股带着食物香味的水汽涌来,闻起来像是排骨汤。阿云嘎开心地在背后关上门,一溜烟跑到厨房里。郑云龙果然站在那儿,穿着围裙,正在烧水,准备煮面。

这是他所在的时空位面里,他的大龙。

阿云嘎一下子从背后猛地抱住郑云龙,然后狠狠地闻了闻。

“干啥啊?”郑云龙被他给逗笑了,空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他的头,“饿啦?”

“大龙~”阿云嘎腻腻歪歪地蹭着他说,“刚才是不是让你久等了?”

——不过是幻觉也无所谓。阿云嘎抱着郑云龙,想起刚才遇见的那些,还没有郑云龙的阿云嘎,不禁又后怕起来。

“大龙,”他故意委屈地说,“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嗯?”郑云龙漫不经心,他知道阿云嘎每次一郑重其辞时,多半都并不严重,而是些异想天开的话,“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刚才看到——不是,想到——总之——如果有一些阿云嘎没有郑云龙,那可怎么办呀!”阿云嘎做出一副惶然的样子,凑到郑云龙眼前,眨了眨眼。

郑云龙“噗嗤”地笑了。

“怎么会呢?”郑云龙一本正经地说,“不会的,每个阿云嘎都会有郑云龙的。”

“真的吗?”阿云嘎问。

“真的,”郑云龙放下勺子,关上灶火,双手捧着阿云嘎的脸,给他响亮地亲了一下。

“每一个阿云嘎都会有一个郑云龙的。”

他眯着眼睛,说得郑重而又轻松,好像带着无比的自信,做出的承诺能担起全宇宙和所有小孩子的信任。于是阿云嘎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好吧,”他也抱住郑云龙的腰,也亲了他一下,“那我就相信你啦,每一个阿云嘎都会有一个郑云龙的。”

—END—

御前侍卫嘎X皇帝龙。4k短打。

没头没尾慎入,有私设bug,还没写完,先试试水

跟自己说过再不搞rps的.........算是在lof消失之前作个纪念(住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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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卯时,正是盛夏清晨,天际仍是雾蒙蒙一片灰蓝,偶尔见日光自厚重云层微略探出,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今日方歇。皇帝于蓬莱阁用早膳,祖宗规矩,两张八仙桌仍摆得满当,他沉默安坐,连筷箸也不曾动。尽管双颊瘦削带着病色,却衬得双目水滢,腰板仍是挺直。他生来好看,微扬眼梢泛着桃花之色,便是这双眼减...

不过卯时,正是盛夏清晨,天际仍是雾蒙蒙一片灰蓝,偶尔见日光自厚重云层微略探出,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场雨今日方歇。皇帝于蓬莱阁用早膳,祖宗规矩,两张八仙桌仍摆得满当,他沉默安坐,连筷箸也不曾动。尽管双颊瘦削带着病色,却衬得双目水滢,腰板仍是挺直。他生来好看,微扬眼梢泛着桃花之色,便是这双眼减弱了几分帝王威势。

他扫了一眼膳桌,鼻间传来淡淡馊臭,掩都掩不住,想来是桌边最远处的菜肴早已腐坏,不过是摆着好看充数罢了。御茶膳房四季菜单千篇一律,如今他也不可能再有贴心的小厨房为他打点。远处的吃不得,近处银芽豆腐倒是没坏,却一热再热早已变了色,看了更是叫人没半点胃口。

皇帝瞪着那萎蔫冷透的银芽,想起有人最恨这个,说像一条条的蛆。想起那人的胡话,皇帝冷然妙目中才闪过一丝笑意,转瞬即逝。侍膳太监低垂眉眼候旨,见皇帝始终未有示意也不能动筷。皇帝径自起身,直直往外走去。堂帘一掀,皇帝龙靴一脚还踏在门内,眼前只见远处山色水景霞光泛滟,草木花叶都让浸润得油亮葱茏,燕鸟在枝头理毛,树梢一跃,溅起水滴便飞去了。

皇帝本来最惧恨雨天惊雷,却每每贪看这般雨后妙景。

但他想,从今往后,他再没什么可怕了。

他不管池子里的亭亭莲荷,只低下身子看玉阶旁木槿开得灿烈,艳红花瓣还沾着透亮水珠,皇帝细长手指轻折一朵在指尖捻转。那花儿不过朝开正是娇嫩,他却毫不怜惜,连连折了好几朵放在掌心盯着半晌,在侍监诧异的注视下将掌中木槿尽数吞吃入口。皇帝不顾身后侍监跪伏呼喊,几个伶俐的急忙往储秀宫传话去了。

皇帝口中充满鲜花苦涩芬芳,花蕊的蜜甜不了几分,他细细嚼着,只觉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花儿──

一、

“抬起头来。”

小皇帝漫不经心地挥打着手中软鞭,对着眼前跪伏的少年说话。他们说这是小皇帝往后的哈哈珠子,蒙古正蓝旗佐领下人。

少年顿了一会儿,这才抬起头,是个有规矩的,眼眸低垂,不敢望圣颜。小皇帝手里卷弄着鞭上的软皮穗子,抬眼不经意看去,却让攫去目光。只见少年高鼻深目,眸色深黝,薄唇透着红,英气俊朗,骨秀疏阔。

美人。

或许用来形容男子并不恰当,但小皇帝小小的脑中只能闪过这个词。小皇帝不是没看过美人,他曾躲在养心殿帘子后偷看过那个据说是他亲生额娘的女人,弱柳扶风,窈窕颦眉,他以为美人便只有那模样的了。

小皇帝就笑,负手走近少年。

“原来是你!朕想起来了,朕在上驷院见过你,你的马术可真好,比朕的谙达还厉害,那么烈的野马你也能驯服。”

少年没想到小皇帝竟对自己有印象,一听连忙磕头:“奴才不敢,皇上的谙达都是满洲一等巴图鲁,奴才雕虫小技不敢攀比,皇上谬赞。”

这番自谦体面话小皇帝懒得听,只在少年身边打转,将他前后左右都打量了一遍,猛一低头凑在少年身边道:“你笑一笑,笑一个给朕看看!”

鼻尖萦绕小皇帝身上的兰花清香,少年闻言忍不住看向眼前的小皇帝,他看来清秀稚嫩,不过七、八岁模样,一脸狡黠,嘴角调皮的笑容让他看来像一只好玩俏皮的小猫,促狭灵动。少年想起家乡的幼弟,看得痴了,却猛然忆起这可是皇上,便又立即跪伏下去只说奴才不敢。

小皇帝不耐烦,径自拉他起身,把软鞭塞到少年怀中。

“你笑嘛!朕把朕最钟爱的鞭子赏你,你笑一个!”

少年呆呆地抱着软鞭,又听见小皇帝佯怒道:“朕让你笑你就笑!”

少年跪在地上,腹诽着这皇上稀奇古怪,一见面就让人傻笑?但圣意难违,他怯怯抬头,却见一张小脸怼来,正做着斗鸡眼的滑稽表情,少年一愣,小皇帝又吐着舌头做鬼脸,少年终于忍不住喷笑出声。

御前总管轻咳,细声劝诫:“皇上,这不合规矩。”

睨了总管一眼,小皇帝才不搭理,他的美人笑了,所以他也跟着笑,一张清秀的脸红扑扑的。

小皇帝摸摸少年的眼睛,又伸手把自己嘴角眼睛耷拉下来,认真地说:

“你看!你就像这样,像在哭,这样不好看的。”

他的手指拂在少年脸上,是富养出来的娇软细致,少年还未从怔愣回神,小皇帝又蹦蹦跳跳地说:“朕想的果然没错,你笑起来更好看啦嘿嘿...............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着小皇帝晶亮水润的眼睛,似乎感受到小皇帝的善意温暖,他也是孩子,轻易就放下戒备,一笑唇间就露出兔牙,显得稚气憨纯。

“阿云嘎。我叫阿云嘎。”

先前小皇帝的哈哈珠子与谙达已换了好几拨,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小皇帝任性刁蛮,看他们哪儿都不顺眼,宫里规矩又大,小皇帝孩子心性,难免浮躁,对一票倒楣奴才动辄打骂。

他不过登基四年有余,西太后正是疼他的时候,也不过就是几个奴才罢了,只要小皇帝大事上听话,这般内廷琐碎,小皇帝要如何撒泼作野,横竖都在墙内,要撤换便撤换,太后是不管的,只淡淡地说,主子不开心便是奴才们的过错,一番话便让众人冷汗直冒。

此番阿云嘎来时也知晓一二,但内廷擢选,他也不能推拒。只是不料数月下来,小皇帝对他倒是亲热,众人议论纷纷也猜不透。小皇帝倒也不是别的,看阿云嘎就是顺眼,宛如天生的合契,何况阿云嘎的确武艺超群,蒙语骑射摔跤,在小皇帝眼中,阿云嘎似乎就没有不会的。

阿云嘎带着小皇帝骑马,小皇帝还从未骑过这般高大的骏马,显得有些惊慌,嘴上却不肯说,阿云嘎见小孩儿脸都煞白了,一蹬马鞍,身子稳稳落在皇帝身后,两人共乘一马,阿云嘎拉着缰绳,附在小孩儿冰凉的耳尖低声说,有奴才在,皇上莫怕。

身后传来阿云嘎胸膛的温热,小皇帝只觉无比心安,胆子便大了,他笑着昂首对阿云嘎说:“有你在朕不怕!你再骑得快些!”

阿云嘎看着怀中小猫似的他,也跟着笑起来,夹紧马腹便去追那火红的落日晚霞。

两个孩子笑声畅亮,草香尘泥在达达马蹄下飞溅,阿云嘎只听见耳边劲风呼啸,景致飞逝,他觉得自己像是怀中拥抱了团会笑的银白月亮。在恣意笑语中,他听见小皇帝说,你不是奴才,你是朕的谙达,朕唯一的朋友。

二、

皇帝寅时叫起,要更衣用膳,去储秀宫请晨安,奉太后上朝。阿云嘎就不明白,明明早醒了,小孩儿硬是不起,这几年皇上脾气越发古怪,去一趟储秀宫像要他的命似的。阿云嘎好不容易把人从被窝拽起来,皇帝坐在炕上,还懵懵地闭着眼睛任奴才替他擦脸,一脸不耐。众人正拾掇着,突然皇帝一声:“放肆!妳怎么伺候的!”

一句话说完一脚就用力踹翻了金盆,里头的水洒了满地,蒸腾散着热气。小宫女不管自己被泼得一身湿,连忙跪伏喊皇上息怒,奴才该死!

原来是小宫女拧的帕子太热,烫着了皇帝的脸,皇帝正满肚子憋屈,小宫女这般送上门,他一生气,抓起枕下的鞭子就往小宫女身上抽,小宫女只能紧闭双眼,谁知一鞭落下,竟是打中护在小宫女身前的阿云嘎脸上。皇帝一惊,只见一道肿痕印在左脸,血珠子缓缓泌出,甚是显眼。

阿云嘎抬眼,缓声说道:“皇上息怒,责罚奴才自有内务府处置,皇上如今也不是小孩子了,万不可失了体统。”

他一番话说得极合规矩,皇帝却听出他口吻的冷峻责备,怪他乱发脾气、任性妄为。阿云嘎早已多次劝戒,让他收敛,皇帝喜爱阿云嘎,也不过一笑置之,只是如今阿云嘎在众人面前这般回护一个宫女违逆天子。皇帝面子挂不住,倔强脾气上来,冷冷地道:“如今还需要你一个奴才来教朕什么是体统?”

话一出口,皇帝便悔了,他心虚地瞥了阿云嘎神情,却见他直视前方,一脸淡漠,闻言便跪伏磕头:“奴才不敢,奴才该死。”

东一句奴才,西一句奴才,看也不看他一眼,皇帝看出阿云嘎眸底冰霜,他气自己口不择言,天生的骄傲又让他不肯低头,委屈在眼中聚敛成酸涩水雾。

皇帝想起每日早朝,帘子后的女人身着朝服,端坐着用声音操控一股股看不见的韧线,牵制着他四肢百骸,她也是这般说的,用平缓却威压的声音说他长大了。

皇帝扬手,将那把打过阿云嘎的软鞭扔在火盆里,嗓音都打着颤:“是啊,朕不是孩子了,朕长大了,所以一切都不同了。”

阿云嘎乖觉地在养心门前跪了一天一夜。皇帝忍了整晚就是狠心不去管,他揪着被子蒙头对自己喊话,阿云嘎僭越逾矩,天下都是朕的奴才,朕哪儿说错了,朕何必难过?

隔日清晨挂着两道失眠的黑眼圈,知道阿云嘎还跪着,皇帝再也忍不了,连靴子都忘穿就跑了出去。看见阿云嘎跪在玉璧前,脸色有些苍白,腰板还是挺直,皇帝脚步停滞,想起阿云嘎说他腰间还有从前练武留下的旧疾,平时无碍,但只要变天便犯疼,皇帝心就软了,鼓起勇气走去他身边。

阿云嘎瞥见身侧明黄衣袍,还有一阵熟悉的兰花清香,他便磕头请安。

“奴才阿云嘎恭请皇上圣安。”

“你、你起来吧,朕、朕念你多年伴驾有功,此番不同你计较,你往后自当谨言慎行.............”

一番话说得坑坑巴巴,皇帝也不晓得怎么下台,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阿云嘎却像是与他故意作对,未有任何服软之意,他朗声道:“奴才僭越,恭请圣上降罪责罚!”

“你!”

皇帝气极,瞪着阿云嘎沉静面目,他想不透,怎么阿云嘎就这么倔呢?

他知道,阿云嘎好相与,是他草原男儿天生的慷慨爽利,只是从前草原部族间的争斗让他失去了家人,他离了草原家乡,在京中孤独长大,在他随和的表象之下,藏着的是对人的戒慎。他总是笑,说话的时候嗓音清澈和缓,眼尾堆折深浅纹路,让他看来像小羊羔般柔软可亲,毫无侵略戾气。但人们都是这样,让他的温和笑容吸引,后来才知晓那才是最深的一道鸿沟,没有人能走进他的心。

皇帝很久之后才知道,为什么他越与阿云嘎相处越觉熟稔亲切,不是什么上驷院驯马,不是他天纵英才,宫里从不缺这些人,皇帝是看见他眼底那份慎微,像揽镜自照。

阿云嘎深邃的眉眼低垂,聚合成一道暗影,皇帝看不清,他又恼又怒,瞪着阿云嘎许久:“你这是要和朕生份你怪朕?”

“奴才不敢。”

皇帝冷笑:“你当然敢,你们都觉得朕无用,所有人都在逼朕,洋人逼朕,太后逼朕,如今连你也............”

他话里透着寒凉疲惫,阿云嘎不禁抬头看他,少年眼眶泛红,又委屈又倔强,知道阿云嘎看他,皇帝别开目光,不让天子的软弱被窥视。

皇帝转身离去,语气还是高高在上的矜贵。

“罢了,你既不懂,便随你吧。”

阿云嘎看着少年逞强的背影,见一个天子狼狈地连靴子都没穿,踩着袜子就出来了,奴才们也不劝着地上凉。阿云嘎握紧了拳头,才忍住了叫他的冲动。

腰间旧伤一跳一跳地抽痛,阿云嘎抬眼望向天际,云朵像棉花似的一团团布满了天。

他又不知跪了多久,直至夕阳西斜,伶俐的太监来扶他起身,阿云嘎双腿麻木,晃着身子几乎站不住,太监连忙搀着他。

阿云嘎深黝瞳目映着兩道落日余暉,只听见他喃喃自语。

又要下雨了。

A!富商xO!教授

优质年上精英A表白单亲父亲纯良O

关键字:看上面改过的简介

“我知道眼前的东西更宝贵。我真的知道。”Antonio将呼吸不均匀地送进胸腔,眼睛仍然没有动,“我所恳求的只是你把现在的情况认为是‘在一起’……不要再谈自己是‘追求者’,也不要执行今天的决定。”他重复着:“不要。”

*真的甜了,写到流泪

斯莱特林嘎x格兰芬多龙

多CP预警:主嘎龙。棋昱,小凡高,深呼晰提及。

本章:

真心话,大冒险。

万字长更,今夜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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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佳步入礼堂时,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热闹非凡。学校的幽灵们也盛装打扮,三两结伴来出席晚宴。

礼堂的天花板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这是霍格沃茨标准的万圣节天气。半空中高高低低漂浮着上百只烛光闪烁的南瓜灯,伴随闪电忽明忽暗,把大家头顶的风景衬托得更加阴森恐怖。

“真是个好天气不是吗!”幽灵们向学生亲切地问候,好像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只要是在英国地界上,大家聊天的话题总是从天气开启的。...

“真是个好天气不是吗!”幽灵们向学生亲切地问候,好像无论是巫师还是麻瓜,只要是在英国地界上,大家聊天的话题总是从天气开启的。

四张学院长桌还空着,只待晚宴开始,校长一声令下,便会有食物从下方的厨房里直接被魔法送上餐桌。

作为最正统的巫师节日,万圣节的庆祝规模可谓是霍格沃茨的最高规格,不亚于圣诞。万圣节的一系列庆典中,最受学生们期待的就是万圣节前夕礼堂里举办的晚宴。各种各样内馅儿的派、蛋糕、甜点不限量供应,长桌上每隔几个座位就有堆成小山的土豆和腊肠,更不要提那些烘烤得恰到好处的牛肉和鸡肉,散发出胡椒和迷迭香混合的诱人气味,佐以约克夏布丁里酸甜的蔓越莓,总能令人胃口大开,还有郑云龙宣称在霍格沃茨以外的地方再也找不到如此美味的烤羊排。

马佳低头躲开一小群随他一同飞进来的蝙蝠,它们扑扇翅膀,飞掠过空中的南瓜灯和垂挂的南瓜色绸带,隐入天花板上厚重的乌云中。马佳顺着它们的方向仰起头,扭着脖子观赏礼堂上空漂浮的南瓜,一点不见外地走到格兰芬多长桌前,挨着郑云龙坐下。

“难以置信,”马佳感叹道,他整个早上都泡在魁地奇球场,临近傍晚才得到消息,火速前往南瓜地围观,但彼时郑云龙和阿云嘎一行人已经撤了,马佳错失了百年不遇的大场面,现在有点遗憾又有点不可思议地问,“这些南瓜都是你跟阿云嘎两个人雕的?”

“只有一部分,”郑云龙朝半空划了个区域,他们帮忙制作的那部分在满天的南瓜里别具一格,非常扎眼,他颇为得意地拍拍胸脯道,“但大多是由我亲手设计的。”

“是很鲜明地有你的风格。”马佳扯着嘴笑,“所以整个过程里阿云嘎就没提出过异议吗?”

郑云龙不解:“没啊,他觉得挺好的,咋了?”

马佳扭着脖子又看了一圈那些龇牙咧嘴的南瓜,深表佩服:“那你俩审美挺一致的。”

“......”郑云龙在马佳后脑勺上招呼了一巴掌。

马佳被打得嘿嘿直笑,神秘兮兮地问:“你俩相处了大半天,没擦出什么火花来?这都第六天了,那……”

桌对面的黄子弘凡暗暗给他使眼色,提示他别往下问了。

但郑云龙没有显露出不高兴,他只是半垂着眼,有点泄气地说:“没有。也不可能有火花了。”

黄子弘凡听说有笑料,两眼放光:“他咋啦他咋啦?”

马佳笑得见牙不见眼,卖关子:“一言难尽。一会儿你们见到他就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到。话音未落,蔡程昱就出现在了礼堂大门口。

黄子弘凡从座位上蹿起来,虚起眼睛望向他,然后爆发出了惊天大笑。

“这么好笑么?”郑云龙被桌对面已然笑倒的黄子弘凡勾起了好奇,也忍不住偏过头去打量迎面走来的蔡程昱。

合唱团的明日之星蔡程昱,身着华丽的巫师礼服,滑着优雅的步子走进礼堂,脑袋上顶着一个相当、相当滑稽的造型。

他平时能遮过眉毛的刘海不知是被剪了大半截还是用了某种造型魔法垫高了,几乎和发际线齐平。后脑勺的头发反其道而行之,被加长了不少,非常不自然地披在肩头。

“哈哈哈哈哈哈——”黄子弘凡指着蔡程昱的脑袋笑得顾不上说话了。

郑云龙维持着表面的淡定,目光随着他来到格兰芬多长桌边,微笑道:“蔡,看在是兄弟的份儿上,今天演出后我能和你——主要是和你的新发型——合影留念么。”

马佳也在笑:“辛苦你了,你这为了合唱团牺牲也太大了。”

蔡程昱徐徐坐下,指尖撑着额头,垂下眼,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来摇了摇,不以为然:“这你们就不懂了吧,顶级的歌唱家都是这个发型,”他卷着脖子边的发尾打了个圈,非常自信地评价自己,“——高贵,优雅,帅气,”

“——像朵被啃缺了一口的香菇。”马佳帮他补全。

“请注意措辞,”蔡程昱纠正他,“是一个高贵,优雅,帅气的香…诶不是,王子。”

“合唱团的教授帮我做的,他说我有这个气质。”蔡程昱说,然后又重复道,“高贵,优雅,帅气。”

那位主职担任魔咒学讲师的教授常年负责合唱团的指挥工作,是个个子特别小的小老头,教学时够到教案都很费力。

黄子弘凡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确定他能看到你脑袋顶的样子吗?”

蔡程昱保持那个非常做作的姿势,不卑不亢地说:“发型,只是骑士的盾牌,声音,才是骑士的武器。一会儿就让你们见证一下本巫师界首席男高音。”

事实证明,蔡程昱完全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大约半小时后,蔡程昱第一次带领合唱团在霍格沃茨的晚宴上献唱。

蔡程昱的声音,冲开了低沉神秘的曲风桎梏,犹如一束金色的阳光,穿破雾霭,割裂阴霾,迸发出耀眼的锋芒。教师席上甚至有教授略显担忧地望了眼礼堂天花板上魔法施布的乌云,确认它们不会被这极具穿透力的歌声一举驱散。

共同观礼的尼克爵士后来语无伦次地用了个不恰当的形容:“我以梅林的名义起誓,那孩子的声音就像蛇怪发射的目光,一扫到我身上,我就心甘情愿地被石化了。”当时,他把手搭在头顶,却完全忘记了把脖子掰开来表达激动的心情。

而另一些显然更知道该如何表达激动的幽灵——来自无头猎手队的幽灵骑手们——则拎举着各自的脑袋,于蔡程昱开嗓时,策马在拉文克劳和赫奇帕奇长桌之间来回奔腾,欢呼雀跃。

合唱团的演出大获成功,顺利将宴会的庆祝氛围推向高潮。

几首组曲终了,大半个礼堂的学生立刻起立,报之以疯狂的掌声。

黄子弘凡不管不顾地站到了凳子上,呼喊蔡程昱的名字,憋足了气朝蔡程昱猛吹口哨。而郑云龙在人群里,举高了双臂,为蔡程昱还有同在台上的余笛、周深和贾凡热烈鼓掌。

朋友是他的骄傲。

可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表演席,耳畔全是喝彩声,郑云龙却渐渐开始感到周遭的场景变得有些不真实。心事慢慢涌了上来,好像只有他中了灵魂出窍的恶咒,置身于这场热闹之外。

越过攒动的人头,他暗暗往斯莱特林长桌那边投去一瞥。

阿云嘎只露了个侧脸,照旧没什么表情,只礼节性地拍着手,偶尔无语地瞄眼身旁把口哨吹得震天响的王晰。令郑云龙意外的是,龚子棋竟然也起身了,跟随人群一同卖力地鼓掌。

自卷入迷情剂事件以来,郑云龙第不知多少次感到好奇。这几个人,究竟还能如何颠覆他对斯莱特林的印象。

*

万圣节,又恰逢周六,两者相加通常意味着,学生们的庆祝活动不会以晚宴的结束为终点。

于是就出现了如今这番盛况,临近午夜了,霍格莫德村还灯火通明。参加完晚宴的许多高年级生们选择来这里的猪头酒吧聚会,喝上两杯,没完没了地聊天,或者玩些时兴的酒桌游戏。

这间酒吧不比位于高街的三把扫帚那样生意红火,平时,大堂里总是冷冷清清坐着些古怪的顾客,他们聚在此处仿佛都怀揣各自不可告人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来喝酒——这是当然的,因为猪头酒吧提供的饮品比起三扫帚来实在乏善可陈。

也正因为生意惨淡,学生们才得以在逢万圣夜的周末用低廉的租金包下这里的整个大堂。

郑云龙曾经对猪头酒吧默许学生来此开展庆祝活动感到困惑。毕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向学生兜售酒水的地方并不多。

猪头酒吧的老板的确比他的客人们还要古怪,从扮相到脾气,都让人难以捉摸,他甚至不屑出现在万圣节的庆祝场合,只留下某种魔法替他看顾生意,调配酒水,代替他脏兮兮的眼镜片去数学生们缴上来的银西可。

蔡程昱跟着合唱团的人先到了,坐在靠近吧台的圆木凳上,费力地把胳膊从人堆里抽出来,朝栅木门这边挥了挥。

“这儿呢龙哥!这边!”

郑云龙应声挤开一条路,凑到蔡程昱勉强给他挪出来的半个位置上。

蔡程昱看了眼他身后,问:“黄子没一起来?”

郑云龙好笑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尽管他早就提醒过黄子弘凡,不要和皮皮鬼疯来疯去,对方是一只非常小肚鸡肠的幽灵,报复心极强,但黄子弘凡显然意识到得太晚了。晚宴后,走出礼堂,黄子弘凡就被躲藏在走廊里的皮皮鬼从肚子上横穿了几个来回,不得不捂住嘴巴防止自己把今天的晚餐全都吐出来,所以百般无奈之下他先回宿舍去歇着了。

“没事儿龙哥,我也能陪你喝。”蔡程昱安慰郑云龙道。

郑云龙看了眼他,欲言又止,坐下来要了杯火焰威士忌。在朋友们的簇拥之中,郑云龙的目光却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侧面瞟。

阿云嘎和几个朋友就围坐在吧台的另一端,离他不远。

暗恋的心情比咒语更有魔力,以前郑云龙从未发觉这个人如此显眼,而现在,几乎是在进门的瞬间,他就能不费吹灰之力地在人群里迅速锁定了阿云嘎的位置。就好像只有他在发光一样。

郑云龙没想刻意去偷听他们的对话,但谁叫阿云嘎也参与其中,于是他们说的话就像被某种魔咒驱使着一样,钻进他的耳朵。

隐约地,他听见王晰正在问阿云嘎,圣诞舞会*上打算邀请谁作舞伴。

郑云龙在心里叹气。看来王晰在斯莱特林的消息不够灵通,连阿云嘎的著名八卦都没听说。

没想到的是,阿云嘎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状似真诚地看着王晰,语出惊人:“我邀请你行么。”

郑云龙:?

阿云嘎说得合情合理:“晰哥,你看,这么久了,咱们也从来没有合作过任何事。要不然这次,我就请你跟我跳支舞吧。”

郑云龙有点摸不清他们斯莱特林的路数,而阿云嘎旁边的龚子棋则忍不住嗤笑出声。

王晰被阿云嘎盯得面部肌肉僵硬了两秒,满脸写着拒绝:“我跟你说阿云嘎......你真的要冷静。不要因为自己感情生活不顺,就到处搞事。”

阿云嘎挑眉:“我顺不顺你又知道了?”

王晰微笑,说:“顺的话你会拿请我跳舞这种瞎话驴我?”

郑云龙四下扫了几眼,终于在大堂的角落里发现了格林和几个斯莱特林女生,她们离阿云嘎的距离比郑云龙远多了,没可能听见阿云嘎和王晰的讨论。但果不其然,那姑娘的目光正牢牢黏在阿云嘎后背。

郑云龙舌根泛起阵阵苦涩。阿云嘎要邀请的人还能有谁。

而格林那边,说来奇怪,郑云龙自认只十分隐蔽地瞥了她两眼,可是紧接着,格林的视线从阿云嘎身上一转,精准无误地投射到了郑云龙身上。

郑云龙飞速埋头闪避,余光里见王晰把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包裹从桌子底下拿出来扔给了阿云嘎,又断断续续听见王晰嘲讽他道:“看你这么空虚寂寞,哥特地把生日礼物都给你带来了。生日快乐。”

阿云嘎面无表情地收下。

王晰立刻说:“不客气。不用太感谢我。”

阿云嘎冷哼:“迟了整整一周。”

一周前吗?郑云龙默默算了算日子,那阿云嘎的生日差不多是他投放迷情剂的前两天。

“啧,”王晰说,“好东西不怕等。”

阿云嘎不怎么感兴趣地戳了戳那个包裹,惜字如金:“啥啊?”

王晰贼兮兮笑了下,攀住他的肩膀附耳过去跟他说了点什么,然后郑云龙便看到阿云嘎脸上浮现出了十分鄙夷的表情。可想而知,包裹里装的礼物一定不正经。

王晰跟阿云嘎分开了些,拍拍他的肩头,又说,放心,我会替你保密的。

阿云嘎依旧非常嫌弃地打量王晰,没说话。

王晰感觉自己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很有些憋屈:“干嘛啊,甭想歪,哥不是让你干猥琐的事。半夜带着对方出去看星星啊,看月亮啊,方便,懂不。”

龚子棋似乎没明白他俩在打什么哑谜,问道:“看星星看月亮?带谁去?”

阿云嘎没说话,王晰高深莫测地对着龚子棋笑起来:“那你就要问他了。前两天占卜课,他的塔罗牌说……”

后面话郑云龙没听见,因为周深过来跟郑云龙打招呼,他要回学校了。那头的王晰敏锐地观察到了周深的动向,也跟着起身。他拍了拍龚子棋的肩膀,又讲了两句,最后说:“......反正我看啊,你们嘎子哥,快脱单了。”然后留下一串“诶深深,深深呀,等等我——”的尾音,追出门去。

隔壁桌在玩纸牌游戏,闹哄哄的。郑云龙握着酒杯,越来越心凉,连他点的火焰威士忌端上桌了都没察觉。

蔡程昱终于结束了关于自己是如何优秀、帅气、年轻的演讲,把酒推到他手边:“想什么呢龙哥?”

另一侧的鞠红川也发觉郑云龙有些异常,关心地询问道:“大龙,有心事?跟我们聊聊呗。”

郑云龙甩甩脑袋:“没啥,没事儿。”

他微微坐直身体,接过酒杯,然后习惯性警惕地辨别了下杯子里盛装的液体。

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二年级那回,他从黄子弘凡处得知了城堡四楼的独眼女巫雕像背后有条通往蜂蜜公爵糖果店的密道,便违反校规带着新认识的德姆斯特朗朋友溜到了霍格莫德,第一次在这里尝试火焰威士忌,没有经验,端起那杯酒保递到他面前的甜菜汁一样的东西一饮而尽,然后立马被呛出了眼泪——事后酒保再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更换或端错给他的饮料,于是郑云龙的酒何时被换成了戈迪根茶便成了一个永恒的未解之谜。

戈迪根独有的浓烈臭洋葱味辅以发酵后的腻人气泡口感,刺激得郑云龙当场泪腺失控,持续有半个钟头,他在德姆斯特朗那哥们儿面前泪流不止,导致他们不得不提前结束那趟倒霉的旅行。

蔡程昱端着自己的酒杯跟周围的朋友们碰了圈,豪言壮语地宣布:“我今天要告诉龙哥,什么叫酒量。”

郑云龙无语:“为啥告诉我呀?”

马佳打击蔡程昱道:“第一次见喝黄油啤酒还这么嚣张的。”

贾凡对喝酒兴趣不大,吃完最后一份巧克力蛋糕就先行返校了。马佳第二天有魁地奇训练,又陪郑云龙待了不多时,也先走了。鞠红川急着回学校找女友,跟着一起走了。好兄弟走得七七八八,周围不太相熟的同学玩的酒桌游戏看起来复杂得让人头疼,郑云龙聊天的兴致也不高,剩下的后半场酒局都喝得挺没意思。

可他就是不想离开。

一方面,蔡程昱醉得一塌糊涂,完全走不动道,得等他稍微清醒些才行。另一方面......

阿云嘎还在这里呢。

虽然他已经被朋友拖去了靠近门口的一桌,郑云龙几乎看不见他。

也不知是不是被酒精和环境催化了暴躁的情绪,郑云龙对自己的现状感到有些厌烦。如此偷偷摸摸地窥伺阿云嘎,让他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像个磊落的格兰芬多。

酒吧里充斥着嘈杂的玩闹声,火辣辣的酒液顺着喉管淌下,他开始有点醺然地想,要是再有几杯下肚,他说不定真能有勇气,冲到阿云嘎面前,揪起他的领子,对他把所有的事坦白。所有的事。

然而这个想法还没成形,就在几分钟后被一个酒桌游戏打断了。

酒吧大堂内突然燃起了疯狂的欢呼声。不知是谁,将一盏木制高脚杯*捧上了酒桌,那杯子的样子就像是三强争霸赛用的火焰杯的一个粗制滥造的缩小版,差不多有小臂高,立在桌上,往外腾腾地冒着蓝紫色光焰。

旁边的赫奇帕奇学生吆喝着,邀请在场的所有人都加入到这场游戏里来。

郑云龙对这些新鲜玩意儿一向搞不太懂,好不容易从邻桌的同院同学那里听来了游戏规则。

原来这尊高脚杯是恶作剧魔法把戏坊的新产品,在学生中刚刚流行起来,不仅长得像火焰杯,魔法原理也和火焰杯类似。游戏方法非常简单:参与游戏的人将自己的名字写在羊皮纸上,丢进杯子里,杯中的火焰熊熊燃烧,然后会每次甄选出两个人。

郑云龙不太懂这样做的意义:“选出来的两人有啥特别的么?按什么标准选的?”

“说不准,”邻桌的同学瘪瘪嘴,“就跟没有人知道货真价实的火焰杯到底是用了什么魔法一样。但可以肯定的是,被选出来的两人之间肯定有故事,一方对另一方隐瞒了重大秘密。”

“秘密…”郑云龙胸口发紧,“具体是指哪种……”

邻桌说:“这个包含的范畴就太广了。可能是你暗中对对方做了某件事,也可能是你隐瞒了对两人关系的真实想法。你知道,就是那种,darksecrets.”

“所以被选出来了以后要怎样?决斗吗?”

“那倒不一定,取决于玩家需要公开的事,”他的同学耐心跟他解释道,“但总之要先开诚布公地讲出来。至于后续,就看两个人自己的意思了。”

郑云龙算是听明白了,这就是一个满足年轻人八卦心理的恶作剧产品,类似于梁朋杰曾跟他们介绍过的,在麻瓜世界中流行的某种套人真心话的游戏,只不过提问者换成了杯子,而当事人被选出来后要自己爆料。旁观的人做的事差不多,等着看好戏就是了。

“如果......被选中了,”郑云龙有些不安地问,“但说了假话,或者不承认呢?”

邻桌报之一笑,指了指杯子里的烈焰:“你看到里面的火苗了吗,不诚实,就等着被火龙追着跑吧。”

郑云龙暗暗咽了口唾沫。

就他现在的情况而言,参与这种游戏实在是太冒险了。可惜,他被完全困在了人堆里,周围的同学没给他留半点后路,在他反应过来以前,就赶鸭子上架地把羊皮纸塞到了他手上。这时候再拒绝,就显得很心虚很过不去了。

而他同时注意到,另一边,阿云嘎也未能幸免地被拉入了这场游戏里。但他看着比郑云龙淡定多了,潇洒地签好名,然后把纸片丢进了迷你火焰杯,很是坦然,好像丝毫没有意识到可能面对的事。

郑云龙有点不敢想象,当阿云嘎发现他的名字和郑云龙的大名不幸地一同从杯子里飞出时,场面会有多可怕。

他们之间的故事不少,但秘密不多。一旦被选中,显然不是扯一段陈芝麻烂谷子的恩怨就能敷衍过去的。

如果,真到了那一步,自己应该先承认哪一个秘密?

是坦白虽然万幸失败了,但他的确给阿云嘎投放过迷情剂呢?还是承认作为四年多不共戴天的老对头,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喜欢上阿云嘎了呢?

无论哪一个,估计都能把他们的校园生活搅个天翻地覆。

郑云龙紧张地盯着那个杯子,尽管再担心,游戏已经不可阻挡地开始了。

很快,他就领略到了这个游戏的“魅力”。

每当杯中的火焰燃起一次,就会有两张写有参与者名字的纸片飞出。然后两名被选中的幸运儿就会在全场的尖叫里直面某个从未示人的真相。

继目睹了一对拉文克劳小情侣被挑拨得当场分手、两个赫奇帕奇因为陈年旧事出门单挑、还有一个斯莱特林坚决否认曾经对一个格兰芬多有过恶行然后被火龙拱上了枝形吊灯倒挂以后,周围同学山呼海啸的叫好声形成了一种非常酷烈的煎熬,让郑云龙一面心惊肉跳地祈祷这个杯子能仁慈地放过他们,一面不禁开始做最坏的打算,他的两个秘密中,哪个换来阿云嘎一计恶咒的概率更小。

他在脑子里反复地模拟着阿云嘎的名字先从杯中飞出的场景,希望自己在那一刻不要因为过度紧张而昏厥。

因为,比起曝光自己的心事,还有另一种可能的结果,让他更加忐忑。他望了眼角落里聚集的那几个斯莱特林女生。如果那种情况出现,他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紧盯着杯中跳跃的火苗,他的心也跟着突突直跳,隐隐有种相当不妙的预感。

而就像人们常说的,怕什么,来什么。

果然,下一秒,又一片纸飞出,郑云龙便听见了他在这场游戏里最不想听到的名字:克劳蒂·格林。

这几乎是个一锤定音般的名字。

在绝望地闭上眼以前,郑云龙最后一次看向阿云嘎。

对方站在一整列酒桌的尽头,和他遥遥相对,依旧非常从容。一个让郑云龙更加难过的猜想爬上他心头:阿云嘎那么泰然自若,应该是已经做好了向喜欢的人告白的准备。

至于他刚刚萌芽的恋情,还没破土而出,就即将宣告结束。

郑云龙紧闭双眼。这一切好像已经与他无关了。

他一点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但又无路可逃。退一步讲,即使逃开了这场聚会,又能怎么样呢。今晚之后,他必定会在校园的每个角落听到别人议论,阿云嘎和格林,是霍格沃茨最般配最受祝福的情侣。

片刻后,他听见杯子里的火焰哔哔剥剥再一次腾起,宣读纸片的人念出了和格林同组被选中的人,一个名字,令他措手不及地,闪电一样劈落在他面前。

“——郑云龙!”

郑云龙猛地睁开眼,怀疑自己是否伤心过度产生了幻听。

但酒吧里其他人聚焦在他身上的眼神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是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和格林之间有秘密、一同被游戏选中的人,的确是他。

酒吧里陷入了短暂的静默,有人屏息等着两人掏出魔杖针锋相对,也有不少人露出了乏味的表情。毕竟,大家能从一个格兰芬多和一个斯莱特林身上期待些什么新鲜事呢。

人群自发地往大堂两侧退散开来,为他们留出决斗的场地。

然而,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反转发生在了格林从她的位置上站起来以后。那姑娘望着他,非常亲切地叫了一声:“大龙”。

郑云龙还沉浸在他名字被报出的震惊之中,一头雾水,没回过神。但大堂里已经开始有学生窃声交谈,气氛变得越来越奇怪。

而当格林接着说出“其实,我有些想法和心意,想告诉你很久了”后,郑云龙终于和在场的学生们一同意识到了事态的不对劲。

这怎么都不像是要宣战的节奏。

整个酒吧安静了三秒,随即炸开了锅。就连平日里最反感格兰芬多的斯莱特林学生们也在起哄,用尖叫声送他们学院里最漂亮的姑娘落落大方地走到了酒吧中央人群自觉让出来的一条通向郑云龙的路上。

郑云龙满心满脸的问号,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砸得脑子嗡嗡响。

梅林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格林没有被他的反应吓退,反而继续笑意盈盈地朝他走来。

“我想,这其中可能存在一些误会,甚至是成见,”她温柔地说,“才会导致你对来自斯莱特林的喜欢不太敏感。”

学生们叫疯了,酒吧的房梁和地板都在震颤。斯莱特林大小姐示爱格兰芬多刺头,这绝对可以入选霍格沃茨年度最震撼八卦现场。

郑云龙觉得自己快喘不上气了。短短几秒钟内,他完全丧失语言功能,脑子里飞速转过无数个念头:

格林是在开玩笑吗?她有什么目的?

我们基本是陌生人吧?她看上我啥啊?

动真格的吗?真要表白?

有没有人能帮帮我?帮我挡下她或者把我打晕拖走都好。

老天,我该怎么拒绝?

……

他拼命地回想,白天阿云嘎教过他的那一套说辞,拒绝桃金娘时用的,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有喜欢的人了?

没错,有是有了,但场面乱成这样,这时候当众承认自己有喜欢的人,无异于为已经很糟糕的局面再添一味猛料,雪上加霜。搞不好还会被刨根究底地逼问,那就更没法收场了。

再者,拒绝了她,她会不会哭?

弄哭了阿云嘎喜欢的女孩子,阿云嘎会不会更讨厌我?

各种想法在郑云龙脑子里噼里啪啦地炸开。

最后一个念头让他心如刀割:完了,如果格林喜欢的是我,那阿云嘎怎么办?

——然后他就发现,在他被层层人影包围期间,本来应该在酒吧另一端的阿云嘎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酒吧的门不知何时敞开了,阿云嘎趁着混乱离开了吗?郑云龙心碎地想,喜欢的人,本以为马上就能在一起了,却突然向另一个人表白,这样的反转一定让阿云嘎伤心欲绝。

酒精好像把大家的理智都烧光了,酒吧里沸反盈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叫嚷、起哄,怂恿格林大大方方表白,怂恿郑云龙立刻答应她。唯一可能帮他挡下格林的蔡程昱已经醉得不省人事,郑云龙反手扒了他几次,蔡程昱才吃力地把脑袋从桌面上拔起来,双眼完全睁不开,脸红得像蒸熟了的虾,不到几秒又栽回去继续睡了。

格林还在一步一步逼近,郑云龙这才发现,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往后退了好几步,身后就是木柱,退无可退。

从未如此孤立无援过。

“这样很冒昧,我也不认为你应该从我口中听到这样的话。”格林一边走一边说,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了。

郑云龙急得面部充血,额角冒汗,一对薄薄的嘴皮快被咬穿了。

“但既然游戏至此,机不可失,”格林继续靠近,“我的确想告诉你——”

突然,郑云龙感到一阵劲风从身侧刮过,然后自己就被某种厚重的织物劈头盖脸地包裹了起来。紧接着有股力道挟他利落地转身,将他挪到了楼梯口。

吵嚷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郑云龙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想叫喊,就被一只温暖的手掌从后方捂住了嘴。

“嘘,别出声。”熟悉的声音从他耳后低低传来。

是阿云嘎。

郑云龙不知道阿云嘎对他做了什么,但阿云嘎的确出现得十分及时,将他从几乎无可挽回的尴尬局面中救了出来。

郑云龙小幅度地点了下头,默不作声,观察起大厅里茫然的学生们。格林也正不可思议地大睁着眼,向四周寻觅张望,好像完全看不见近在咫尺的他们。

尽管匪夷所思,但郑云龙还是从众人的反应里读出,他凭空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中。

可能有那么十来秒钟,他目眩神晕,完全听不到外界的声音。阿云嘎鼻息蹭得他脖子痒痒的,胸膛紧贴他后背,他能感受到那颗心脏鲜活的跳动,害得他不敢在阿云嘎的掌心里用力喘气。

阿云嘎来不及多作解释,当机立断抓起郑云龙的手:“听我的,跑!”

说罢,他把郑云龙半拥在身侧,牢牢地罩在那层神秘的布料内,带着他转身冲上了身后的楼梯。

火龙在他们拔腿飞奔的瞬间就从高脚杯里蹿了出来,玩疯了的学生们依然看不见他俩,只一股脑儿跟在火龙后面,叫嚣着穷追不舍,誓要把郑云龙捉回告白现场。

阿云嘎抱着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梯,冲进了位于猪头酒吧二楼的会客厅,掏出魔杖对着一副金发女人的油画飞快地施了个咒。紧接着,油画移开,露出了后面黑漆漆的洞口。一切发生得太快,郑云龙来不及细看便被带入了密道*内,只觉得画上那位女士和酒吧老板有几分神似。

密道里一片漆黑,他们不敢点亮魔杖,什么也看不见,下一步会踏入怎样的黑暗完全无法预知,但郑云龙丝毫不觉得害怕。阿云嘎掀掉了隐形斗篷,还一直牵着他。

晚上积攒的酒劲这时仿佛被狂奔中不断升高的体温加热,此时全部蒸腾起来,让他气血翻涌,心脏狂跳,大脑进入了一种极度昏蒙又极度亢奋的状态,每一秒好像都被放慢成了一个世纪,幽深狭窄的石道被他们跑得像一片光明的坦途。

密道那端还能隐约听见学生们的追逐和哄笑声,郑云龙无暇回头,不知道他们是否发现了油画背后的入口,追兵还有多远。

他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正通往何处。

也不知道现在是他们谁的掌心出了一层热汗。

他甚至不知道阿云嘎是不是手忙脚乱救错了人。

但数不清的仓皇、未知和不确定之外,唯一有一点,郑云龙可以确认。

在交叠的脚步、喘息和心跳声中,阿云嘎正紧紧握着他的手,十指相扣,带他逃离所有的喧嚣和是非,不顾一切地向前跑。

-TBC

注:

*这一章私设较多,包括宵禁变更、猪头酒吧重装、原著里只有三强争霸赛的年份才会有的圣诞舞会、游戏用的“火焰杯”等等,请别杠啦。

*猪头酒吧二楼油画背后的密道:在原著里出现过,通往有求必应屋。

给格林一个机会让她说完:云次方是真的。

最近限流严重,麻烦大家多点点蓝手啦

*角色自然衰老死亡预警,没有不尊重两位先生的意思,慎入。

原创:窦捌永无乡Neverland2082-10-29

[图1]

芸芸剧团创立三十周年合影,第二排右三为郑云龙,右四为阿云嘎。

而这一份幸运不仅属于他们,也同样属于当时刚刚抽出枝芽的国内音乐剧市场。

「为什么天才成群地来到?」人类学家克洛伯这样问。

「也许是害怕寂寞。」主页君是这样认为的。

这对光芒闪耀的双子星的命运从相逢的那一刻起紧密相缠,然后,就如在2024年二人引起轩然大波的公开婚讯的微博上所写,「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简短的九个字,两个铂金素圈,一双交握的手。

两个男人,一个桀骜,一个至勇。

在其后的十数年中,他们默契地在公众面前避免过多地谈及彼此,也避谈在当时过于惊世骇俗的婚姻,他们拒绝花边新闻带着泥淖的足印踏入他们的事业、他们共同的伊甸园。

他们的缄默曾令当时国内的LGBT群体对二人多有误解,事实上,当你走进剧场,就会发现,二人的态度,早已在藏于与其创作团队共同完成的多部原创音乐剧中。

爱、自由、死亡、对于万千人世的审视与凝望。

纪念视频

《芸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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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云龙与阿云嘎:夏有凉风冬有雪

作者:窦捌

1.

其实我曾在六年前与郑云龙先生有过一面之缘。

还记得当时正值秋天,银杏叶黄了,堆了满地,正是民大最美时节。活动结束后我请孩子们一起去吃茶点,路过大礼堂时,见礼堂门大开,有工作人员出出入入搬运着一些大型舞台布景,合唱的歌声从礼堂里飘出,依稀可辨,唱的是无门禅师的诗偈,正是我极爱的一首: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我们在当时都不知道,这首歌出自芸芸剧团第一部原创剧作《金蝉》选段,只是觉得它听来有种说不出的空灵与和乐洒脱,都听得入神。搞创作的人多少都有些好事,一行人便跟着工作人员想混进去瞧个热闹。

不成想门外有人拦着,问过了才知是隔壁北舞的孩子们正在排练——他们本校内的表演厅电缆维修,今日又有贵客来看他们的演出,因此只有租用邻校场地,非演职人员是不可以随便入内的。

我略感遗憾,拿出手机站在门外,预备善用听歌识曲寻找这首打动我的歌曲出处,就在这时,有位高大矍铄的老人带着两名年轻人步履矫健地登上了大礼堂前的石阶。老人的中长发灰白,穿着一件黑色的毛衣,气质出众,让我一下子想起我很喜欢崇敬的作曲家坂本龙一,正是郑云龙先生。

门口等候着的几个北舞的孩子们招呼他,解释说舞台布景运送来迟,正在搬运,要请他去礼堂的贵宾室稍坐。

他挑了挑眉稍,笑容狡黠如孩童,点点头说那正好,我上后台看看去。

看见我们,又问我们是不是今天的观众?

我如实说,我们就是听刚才那首歌好听,多事来问问。

他说,喜欢是好事,便邀我们一起来看演出。

工作人员带我们入场,那是我第一次完整地看完一场音乐剧。回头想来,其实那只是一群孩子们准备的毕业汇演,较之一场专业的演出还有很多差距,但我仍记得那场颇具现代色彩的神话改编剧给我的心灵带来的震动。

还未转生成东土大唐高僧唐三藏,个性与打扮都很朋克的金蝉子得知爱人华岳三娘死讯后,在释迦如来座前踢翻了燃灯,唱道:

佛佛佛,如露亦如电的佛,

佛佛佛,如梦幻泡影的佛,

佛佛佛,不可说,不可说。

我见金光如海,我见万神朝拜,

千载万载,如也空空,心无挂碍。

佛说,爱念是过,

摘一副心肝,塑一个泥胎傀儡的我,

到如今,痛失吾爱,

我渡苍生谁渡我,

万般皆空谁参佛?

他一摸迦叶尊者的秃脑壳,语气温柔:秃驴,师兄要去救媳妇儿,你拈着你的小发发,好好念你的阿弥陀佛。

又唱:

山有大鹏,海有潜龙,众生爱我,自当助我。

十里忘川,九重黄泉,魑魅魍魉,休要挡我!

五方鬼帝,十殿阎罗,四大判官,谁敢拦我?

唱男主角金蝉子的男孩唱功并不高明,唱到高潮处,屡屡破音,但他高涨饱满的情绪却一直牵动着我的心弦,叫我捂着脸,一边想笑,一边又止不住地流泪。看看同行的孩子们,也是一样哭哭笑笑,忘情入神。

那天是剧团选拔新演员的日子,我们看完整场演出,未多做打搅,托工作人员向郑先生表达了我们的感谢,就悄悄退场。自礼堂出来时已近黄昏,一行面面相觑间,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如梦方醒的恍惚,像是误入桃花源,又重返人间的武陵人。

到了饭店的小包厢里,点好了菜,有孩子忽然欢呼,找到了——他找到了《金蝉》的三十周年纪念音乐会官摄,大家都围了过来。

春有百花秋有月的序曲重新响起时,我想着历九世轮回,被削去了最后一片执拗疏狂的金蝉子,圣洁而冷的光照在他的白袍,他终于死去了,他的躯壳变成了唐三藏,变成了迦叶,也变成了佛陀,拈花微笑,无悲无喜地从容站归属于他的佛龛,化作一尊石像,忽然一下子又落泪了。

2.

时隔多年,遍览过芸芸剧团的创作团队发展成熟、至全盛时期上乘之作,回过头再去看《金蝉》,饶是我对它有些「雏鸟情结」,也不得不承认,它并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但洋溢在整部《金蝉》的故事里,那种初生牛犊般的勇气与生命力,才是真正吸引着我的东西。

《金蝉》的创作年份是在2023年,国内音乐剧市场正像羽翼未丰,跌跌撞撞试飞的雏鹰,几次起飞,几次跌落,没人知晓这只小鹰最终会搏击长空,还是夭折在巢穴里,一切尚不明朗。这一年,原创国产音乐剧几乎全部遭遇滑铁卢,而芸芸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却选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在上海注册成功了。

芸芸,芸芸众生的芸芸,里面藏着的是两个年轻人颠倒众生的野望;芸芸,同时也是阿云嘎、郑云龙的云云,他们将野心与爱意坦坦荡荡地摆在了一起。

又或者,我们还不能简单地将此时二人的关系解读为「爱意」。

曾在《金蝉》中饰演华岳三娘杨婵,与阿云嘎恋情传闻一度甚嚣尘上的金马影后覃棠女士在晚年于散文集《莫逆》中写道:「那时我少年得志,还未尝辛苦,一切就好像唾手可得,在二十岁的日子里,时常觉得自己像一个氢气球,松开手就能飞到天上。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大概就是没能在最好的年纪遇到一个像嘎子哥之于大龙哥的友人——是的,友人(原谅我找不到更好的词去定义),而非爱侣。我曾因儿时经历不肯轻易信任婚姻,不肯信任亲密关系,对于爱情最浪漫的想象莫过于遇到一种理解、欣赏与体谅,却不在彼此身上释放肉欲,无关于性。大概类似于柏拉图在《飨宴篇》中所描述的,又像是量子纠缠,他们在彼此眼中美丽,像是世间唯一的发光体。而当我得知他们最终于2024年开始了一段新的关系,对于一个还不能完全抛却浪漫幻想的年轻姑娘而言,我不得不说,这幻灭极了。当然,当我在三十七岁那年,遇到了我的Ricci,就完全能够理解他们了:人类尚不能够抛弃肉体之爱,在灵魂相契后,我们总是忍不住会索取更多的。」

[图2]

阿云嘎、郑云龙、覃棠合照,摄于北京,2025年春。

也许在当时,他们的感情中早已掺杂有爱,只不过在这一年里,他们仍选择将这种感情定义为友情,又或者,他们早已惯于以兄弟的身份相互陪伴,因为习惯,他们根本不需对彼此之间的感情作出定义。

2023年末,公司注册仅两个月后,《金蝉》启动发布会正式召开。

不同于当时的许多出品方高薪聘用外国编剧、词作、作曲、舞美参与到制作中,《金蝉》创作团队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可谓相当年轻,其中不乏有刚刚走出校园的应届毕业生。时行业主流对于这个团队多有「草头戏班」的质疑声,对此,第一回担当制作人的郑云龙在《Vista》专访中说:

中国音乐剧走到今天,缺乏的从不是有实力的演员或优秀的音乐制作人,而是一个好的剧本、一个适合舞台的故事。故事本身的粗糙失真,缺乏细节,无论在排练中如何自我感动,真正在舞台上是没有办法打动观众的。要做好这些需要的从不是多漂亮的履历,我们脚踏实地,打磨出好作品,观众会证明我们。

观众和票房确实证明了他们的努力。

在其后的十年内,《金蝉》成为了华人音乐剧历史上演出场次最多的音乐剧,被视为是《雪狼湖》后的第二部华语音乐剧里程碑式作品。

彼时阿云嘎与郑云龙二人都已年逾不惑,一个尚在手术恢复期气息不足,一个因PTSD复发而暴瘦支离,与前两幕中金蝉子和灌口二郎杨戬的角色形象已不算相符,继续出演仅为不辜负观众的厚爱与支持,与全盛时期已不可同日而语。

我不知在原版《金蝉》中二人的表现该是如何惊艳,这一版公认「大打折扣」的演出已足够让我一次次泪流满面。

比起流传度较广、今年还因歌手朴阳翻唱再次走红的情歌《蝉婵》,真正更令我感到震撼的,是二人力战地藏王、砸毁转生台时所对唱的那一首《为妖》——期盼成为「天庭立法委员」、通过修改法律释放桃山下母亲的杨戬为救回妹妹,亲手将信仰打碎的痛楚;桀骜难驯、疏狂孤妄,为成佛压抑天性的佛陀座下二徒金蝉子终于挣脱枷锁时的畅快;二人明知所作出的选择并非理智,最终却选择了一意孤行、抗争到底,宁愿下界为妖的悲壮决然,被两个拥有丰富舞台经验的演员以娴熟的技巧和充沛的情感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无论看过多少次,都没法不被其打动。

值得一提的是,《金蝉》十周年纪念音乐会的返场大合唱上,二人之间的那个令全场尖叫鼓掌的吻——那是一个简短的、未经设计、自然而然发生的吻,他们在合唱的空隙里对视、微笑,不知这一幕恰被捕捉到了特写,之后,为饰演金蝉子而剃成了很短的寸头的阿云嘎轻轻地单手抚在了郑云龙的侧脸,两个人像是第一次接吻的少年那样,小心而郑重地碰了碰对方的唇。

镜头下,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一个眼角有深深笑纹,另一个伸出手臂,环住了爱人腰身。

郑云龙接受判决,但他拒绝道歉。

走出法庭时,他神情冷峻,对围堵上来、不断追问他为什么拒绝道歉的记者竖起了中指,另一只手却与爱人紧紧相扣,留下了那张著名的新闻图片。有人以此来抨击他粗鲁无礼,也有人将他视作是一个战士,将他的头像印在T恤衫上。

[图3]

新闻图片,阿云嘎、郑云龙走出法院,摄于2034年12月。

事实上,在那一刻,他只是一个金蝉子式的少年——世上有一种人,至死都是少年,他们的灵魂如同和融一体。

在那个嘈杂的、人人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声音所支配的时代里,他身上那种发乎本能的逆流相抗与属于少年人的柔软敏锐,时时在折磨着他,使他的身上时常充斥着一种强烈的自我冲突,而爱与渴望,是使他最终免于滑向深渊的一切。

他的爱人,始终站在他的身旁。

3.

2028年,在《金蝉》的辉煌过后,芸芸剧团创作的第二部原创剧《哪吒》却未能激起水花,口碑也呈现两极分化。拥趸者喜欢它的非线性叙事结构,喜欢它金句频出,喜欢它对于生死的哲思;而反对者则认为其故事的表达显得冗杂零碎抽象,留白不够,时常让人摸不着头脑。

留在现已闭站的豆瓣网站页面上,点赞最多的两条短评,一条为五星,对全剧极尽溢美之词,而一条则称将两星送给喜爱的演员,自己只看了半场,就深感乏味,忍无可忍地离开了剧场。

如此浊泾清渭的评价让人不解。

在半个多世纪前,作家金庸在爱子査传侠逝后,曾在《倚天屠龙记》的后记中写:然而,张三丰见到张翠山自刎时的悲痛,谢逊听到张无忌死讯时的伤心,书中写得太也肤浅了,真实人生中不是这样的。因为那时候我还不明白。

而郑云龙本人,在2033年亚洲音乐剧发展论坛上被问及《哪吒》时回应说:我的出发点只是想要创作一个探讨生死的故事,我以为自己懂,其实还是不懂。

两句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蕴藏着同出一辙的心碎。

不同于面对《金蝉》的笃定自信,面对诸多质疑,郑云龙将责难一力承担全责,称《哪吒》只是一部被自己投注了过盛的自我意识的作品,他在作词、编曲等自己并非专长的领域过多地指手画脚,所以才造成了让观众的情绪被切割,情感难以投射的问题。

事实上,《哪吒》的作词、著名作家、作词人梁芒却公开对郑云龙本人尝试作词的两首作品《屠龙》、《三头六臂》予以了高度赞赏。而这两首歌曲,也恰是我在看过全剧,不知词作者时就最喜欢的两首。

在网络上搜索到芸芸剧团的第二部原创剧名为《哪吒》之前,我曾经一度以为这也会是一部和《金蝉》相类似的、具有现代色彩的神话改编剧。而当我真正看完了目前唯一留有清晰影像,在2058年复排的粤语版《哪吒》,它带给我的震撼却是难以言喻的——芸芸剧团不愿重复自己,比起坦途,他们更愿意去攀登险峰。

他们挑战的意识本身是比结果更为可贵的。

《哪吒》作为一部现代魔幻题材作品,讲述了一个因为遭遇意外,不得不被科学怪人太乙改造成莲藕人的朋克少年哪吒,在一次次的濒死体验里看到过往人生,一一修正曾经犯过的错,留住深爱的人,挽回因不必要的骄傲而失去的友谊,与父亲达成和解的故事。全剧说教的意味很淡,陈塘关警察局局长李靖并不是我意想之中的因不善表达而与儿子存有误会的严父形象,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龙三却成了哪吒的朋友,哪吒闹海的故事被改编成了两人乐队拆伙后的一场battle,叫人啼笑皆非的同时又使故事整体并不流俗。全剧的失败之处只是为体现濒死体验而采用的非线性叙事太过大胆,需要看到结尾才能串联起整个故事,对于剧场中的观众不算友好。

《哪吒》立项于2025年,正是郑云龙在伦敦希斯罗机场降落时遭遇空难,从断成三截却幸运地没有起火的客机上幸存下来的第二年。

[图4]

新闻图片,希斯罗机场,断裂的客机,摄于2024年12月

一个月后,阿云嘎的无名指上多了一枚铂金素戒,陪同伤愈但患上严重PTSD的郑云龙归国,经过短暂的工作交接,便从原岗位辞职,石破天惊般地公布了二人的婚讯,自此,恰如婚誓所言,「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没人不对这一个月发生的一切颇感好奇。在2077年上映的,以著名歌手、音乐剧演员、音乐剧制作人阿云嘎为主人公的传记电影《尘尽光生》中,将这一幕演绎为一场在伦敦某医院隔帘布围成的暧昧小空间里四目相对、电光石火又水到渠成的亲吻,在首映礼上,时年87岁的郑云龙评价这部电影「基本是真实的」,之后又幽默地补充了一些细节说,「但我们亲的更久,肺活量好,没办法」。

「几天之后,伦敦下了一场小雪,嘎子挑了一对戒指回来,他们俩直接从单身变成了已婚,过程没人知道,那是他们的秘密。」

在婚讯公开后的一整年内,郑云龙几乎完全淡出公众视野,严重的PTSD使他一天里有二十小时都在重复闪回他所亲眼目睹的灾难,出现了胃溃疡和进食障碍,体重暴跌。

在脱离药物干预后,郑云龙开始练习长跑,慢慢恢复身体机能,并跑完了人生中第一场半马拉松赛。他将完赛的纪念奖牌戴在了阿云嘎的脖子上,而阿云嘎笑着给了纪念奖牌一个吻,这一幕被一位参赛选手抓拍了下来,他们站在阳光下,一个因为皮肤上布满汗水,闪耀如钻石,一个穿着白衣,身后的云影像为他插上羽翼。

[图5]

阿云嘎、郑云龙在2025上海国际半马拉松赛上,摄于2025年11月。

在那一天,他觉得自己如同春来复苏的土地。

半马拉松赛后不久,音乐剧《哪吒》立项。

他曾与死神擦身,而后又获新生,便如同是相信等自己变成了莲花、从此就可以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所向披靡、无所畏惧地活下去的哪吒。

4.

芸芸剧团最为脍炙人口的一部原创音乐剧普遍被认为是《摘星台》。

一个昏君,一只吸人精魄的狐狸,你在每一朝的历史中都能找到这两个形象的影子,兴许是夏桀与妹喜,兴许是商纣与妲己,兴许是没头脑周幽王和不高兴褒姒。

他们太爱彼此,所以都很怕死,怕老去得太快,怕浮云掠影般的几十年,不够他们爱个痛快。

于是他们决定修一座摘星台,铸金铜仙人承露盘以承仙露,又约定饮下仙露一起飞升成仙。

一部简简单单但不老套,关于生死与爱情的故事。

我一向不喜欢爱情故事,常觉那些故事太美太空,像是脚底踩着棉花,但《摘星台》却让我走进了剧场看了四次,不是因为我对它有多少偏爱,而是因为我太喜欢那只活了千年、历尽悲欢、足可以当昏君祖奶奶,却依旧眼神清澈的狐狸了。

故事的最后,狐狸唱:

苹果会落,树有荣枯。

树结新果,枝头又沉甸甸的。

雪融化了,被乌云带去了。

乌云老了,又变成了雪。

无数星辰,照耀着我们。

我们老了,就化作星辰。

她拥抱着她渐渐衰老的爱人,也像在拥抱一个孩子,最后一条尾巴安静地垂在身后,虽也有不甘,却平静坦然。她唱的是「方生方死,方死方生」,一个足够具有东方美感的生死观念。这一段简短的唱词,被演绎了一种悲悯的空灵,仅仅是为了这一首歌,我想我愿意第五次走进剧场。

我直到最近才得知这一小段像佛偈、又像童话的词是母语并非汉语的阿云嘎所填。

填词的年份是在2032年,在这一年,阿云嘎在做核磁时照到了体内的一些亮点,后经切片活检,确诊为淋巴癌四期。

曾在一场空难中死里逃生的郑云龙说,我以为自己懂,其实还是不懂。

在现代医学还未能攻克癌症难题的年代里,他们注定有一场以少敌多、前路未知的硬仗要打。那些年间,芸芸的高歌猛进、蒸蒸日上,使他们狂心难歇,忽视掉了太多事,一心只想攀到更高处去。

而这一场猝不及防的疾病,让他们终于有机会一起歇一个长假,回过头一起审视来路。

从开始接受治疗,到体内检测不到癌细胞,他们一起煎熬了近二十个月之久。

在覃棠女士的散文集《莫逆》中提到,在治疗效果最糟糕的那个月里,他们还为他找到了律师,陪同他拟好遗嘱,讨论用作慈善的部分具体该怎样分配,有时也谈及他的葬礼。

「嘎子哥说,死不了,遗嘱都是以防万一,不至于就到葬礼。因为白血球降低,我每周来见他时他都在发热,他的嗓音像给白雪吃毒苹果的巫婆后母,他还说,等过两天好一些,可以给你们喊一个向天再借五百年。大龙哥的PTSD复发,很久没办法入睡,瘫在沙发上已经进入了『省电模式』,忽然慢吞吞地转过头,眨眼的频率比蝴蝶煽动翅膀还要慢,说嘎子,给我讲讲你们那边的葬礼吧。」

在通篇采访中,他谈《摘星台》、谈他正在筹备的第三张蒙语专辑,也谈他的爱人,照旧避谈痛苦,或有只言片语,也如蜻蜓点水,仿佛不曾与死亡经历过一场凶狠的厮杀搏斗。他的身上具备一种典型的草原儿女的民族气质,俄裔美国诗人布罗茨基曾说,「要不惜一切代价避免赋予自己受害者的地位」,大抵如是。

这一场「死亡必修课」,他早在童年和少年时就已修满了学分,欠修门课的郑云龙,却经历了一场残酷的补考。

而《摘星台》就是他最后交上的答卷。

狐狸唱:

她渐渐年迈的国王在她的臂弯里抬起头:

我亲吻星光,星光亲吻你。

我拥抱清风,清风拥抱你。

我抚过丝绸,丝绸抚过你。

我化为万物,万物伴着你。

狐狸狐狸,

回去山里。

我是山间的溪,我是池中的鱼。

我是落在你鬓上的花,我是划过你面颊的雨滴。

2075年,阿云嘎过世。

他在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说「我们这一生的经历复杂曲折,要我说,我又不耐烦说给人听。我们俩的事,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人物,就是两个唱作音乐剧的,你们也不必知道得那么详细。」

他说,他喜欢这个名字,很衬他的爱人。

2082年,郑云龙过世。

自此,国王与他的狐狸,终于一同在红尘隐去,世间只余一座他们筑起的摘星高台,和一段传说。

—————END—————

*我对音乐剧行业的全部了解都是靠谷歌、靠知乎、靠豆瓣,刷了很多帖子,但专业的内容写的还是很业余,如有业内精英人士,望海涵,不必纠正,看个乐就好,感谢!!!

郑云龙是撬不动的。但阿云嘎未必。

如果撬不动一个,自然会转向另一个。

郑云龙撬不动是因为他极致的爱。

阿云嘎被撬动也是因为他极致的爱。

没有谁比谁更爱。那是他们的性格秉性,他们的经历心理所决定的,分属于他们个人的能给出的最极致的爱。

郑云龙看似没有防守,但他一往无前,无所畏惧,以进攻做最好的防守,他最大的武器就是他的爱。他周身没有防护,温和坦然,唯独心脏,日久弥坚。

阿云嘎看似防守周密,盔甲齐全,谁也坑不了他,警觉敏锐,戒备心强,老天都得思量。但他思虑过多,深思熟虑,千般纠结,万般拧巴,一个人想两个人的事,要为对方好。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他的爱。

这天阿云...

这天阿云嘎下班回家,在单位等候室的门口,阿云嘎看见了他的外甥。

和外甥搀扶着的他满脸担忧和风霜的姐姐。

惊雷重起。大雨倾盆。城市摇摇欲坠。在那一刻阿云嘎甚至想求求老天。不要再这么逼他。

给他一条路,不需要多宽,就一线生机,他能带着他们走出来,他能趟出来。他趟过无数厄难。他不怕难和苦。

那是对传统老人极大的挑战和冲击。但更重要的是担忧。是不安和恐惧。好像选择了这条路,要面对比寻常路千百倍的凶险。谁家的孩子谁心疼。自己的孩子自己心疼。

没人想让他们走这条路。看不见出路。是条死路。走的要难死,日后都是作难。

阿云嘎被逼到最后,毫无办法。他说不通,他自己像在泥坑里,什么都很难。他们的现在没有任何说服力,让人相信他们在一起能过的好。他们痛苦地抱在一起彼此取暖,看起来没有明天可言,进行无益处的损耗。几乎所有人相信他们长痛不如短痛。

到这一步,郑云龙的情绪状态已经很不好。他的情感饱受折磨,阿云嘎束手无策。哪怕他一遍一遍地给郑云龙承诺,这承诺也无法真正打消郑云龙的不安。他们风雨飘摇的家根本禁不起动荡。他撑不起一个家。他很痛恨自己的无力。可是他撑不起一个家。

阿云嘎看着郑云龙的痛苦,他越来越多地相信,离开他,郑云龙会变得更好。

那是16年的中期。一年中际,前断过往,后断未来。

阿云嘎的心意已经在无休无止的考量、思虑中趋向他自认为最合适的结果。郑云龙越来越恐慌地感受着这种结果。阿云嘎的决定几乎没有一拍脑门的。这更加可怕和无奈。

郑云龙妈妈并不是很多母亲那种,自己儿子谈了不合意的恋爱,下意识归咎外面的狐狸精,自己儿子在爱情里受了伤害,单方面的护短和责备怨愤。

正因为讲道理且重情谊,所以更加无法面对,无法说清。

妈妈什么也没说明,但什么也说尽了。那时候第一天来我家,大龙就说让我认个儿子。你和大龙这么多年朋友兄弟,感情深得像一家人一样。你要是不嫌弃,你就叫我一声妈妈,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你和龙就是最亲最亲的兄弟。妈妈边说着边不自觉地哭,眼泪往下掉,是一个母亲极为哀痛的那种对孩子的疼,完全已经维持不住自己的体面的那种痛苦。

所有妈妈追问他的,他几乎都给不出信服的回答。所有他回答的,都带着千疮百孔的漏洞。说到最后他只能说我懂,我懂您的意思。我会做出决定,如果真的我们幸福不了,我会做出决定的。对方恳切地哀求他,他们在一起不会幸福。

彼时的他们无法幸福。无法世俗眼中的幸福。也无法彼此眼里的幸福。甚至他们的心那么那么爱,但没有紧紧地融为一体,无法去抵御庞大的动荡不安和阻力。

当决心真正下的那天,阿云嘎下班回家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好像被人抽空了所有的力气。他好像被四面的墙给困住了,现在不给他留一点儿呼吸的空间。他不能让郑云龙跟他一起困死在这墙里。

他怎么样给人幸福。

是不是不在一起能不这么累。

会不会分开以后对他更好。

现在已经这么痛苦了,分开只会更好。

郑云龙几乎是立刻敏感且敏锐地觉察到了阿云嘎的失常。

他过去拥抱他,听见阿云嘎非常温柔地问他,“大龙,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挺累的?”

他们彼此真的太了解。这句话如重雷将悬。他立刻摇头,恳求般看着阿云嘎的眼睛,求他不要再说下去。

但阿云嘎温和又坚决地看着他说,“我知道你挺累的。我也挺累的。我们先分开好不好,大龙?”

他终于听到了这句话。但哪怕他一直在给自己做心里预设,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还是痛苦得无法承受。他的眼泪开始往外涌,阿云嘎不掉泪,但眼睛红得像充了血一样。

“我会删除掉你所有的联系方式,不联系你。你最好也这样。你也不要再来找我。大龙,我们分开吧。好不好?”

郑云龙下意识地问他,“你是要和我分手吗?”

“不是。”阿云嘎近乎哀求地回他,“不是分手。我们先分开。行吗?”

这很讽刺。明明他是提出来的人,却好像连那两个字都不敢说出口,不能说出口,不舍得说出口。

明明他爱到连分手都说不出口,明明他那么那么疼他,可他还是残忍地用着双倍的力,把两个快要粘合成一个的人连血带肉地生生撕开。

“你是不要我了么。”

“不是。我不是。”阿云嘎垂下了眼,眼神虚虚地不知放在哪个地方,眉眼都沉了下来。他的诚实比任何伪装都要可怕,比任何谎言都要伤人。他无法欺骗郑云龙,他们彼此太了解。所有事情都是明明白白的无奈,他们没有误会,他们心灵相通,他们彼此深爱,所以才根本没有路可以走。郑云龙听见他非常压抑和痛苦的哭腔清楚坚决地说,“但是我不能。”

那语气坚硬如顽石,没有什么能撼动。

“你要忘了我吗?”郑云龙已经完全近乎呢喃,精神恍惚,他的精神世界在崩塌的边缘一线试探,好像他的心要被人挖走。不能。他知道。他真的会受不了。

阿云嘎好像被这句话寻回了理智。他看着郑云龙,很肯定地告诉他,“忘记最好。你最好能忘了我。”

郑云龙不知道他还能问什么,他说什么会让这个人留下来呢。他还有什么能说的。他无措地绝望地看着,只想上前去拥抱。

阿云嘎推开了他,捂着自己的眼睛低下了头。

郑云龙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时候还有余力去思考回去和路线的问题,他不能理解怎么能好像没事一样,他站起身来,对着阿云嘎的背影说,“我忘不了。你有什么忘了的办法,教教我好不好。”

阿云嘎抱着衣服的身形顿了一下,然后他说,我没有,大龙,我没有办法。我习惯了。

郑云龙的心又疼了一下,他脸上都是泪,低低地,悲切地问了一句,“可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任何人,你放心把我交给别人吗?”

他快挖出他的心了。他快挖出他的心让人来品,可是那人没有接。

如果挖出他的心来,他们能在一起,他会毫不犹豫。

他听到阿云嘎的喉咙里压低的无声的类似于野兽哀嚎一般的呜咽。

阿云嘎已经那么那么痛苦。明明他们分开那么痛苦。明明他疼得像要把自己的半边身体生生撕下来,可是他坚决说出的还是我们分开。没有什么能动摇他。

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可怕这样狠呢。

郑云龙徒劳地,已经不知道他要想什么,该做什么。

他被抽走了半条命。他快要整个人塌陷了。

巨大滤镜,请勿当真。勿转lofter外。

大龙真的是个心机boy(无贬义)一点一点把班长(在他生活里的地位)暴露给大家。

第一条微博2017年6月27日,是他的生日。他发了同学们给他的生日祝福视频,里面没有嘎。但是。当天他和嘎还有另一位女同学一起吃的晚饭。

2018年4月转发和嘎子唱的世界之王。

2018年5月微博发北舞音乐剧聚会,发了自己和嘎子合唱的阿凡提截图(只有他自己),合影里有嘎子。

2018年8月点赞和嘎子的阿凡提合唱,并带得意表情转发

2018年9月发rent宣传并说...

2018年9月发rent宣传并说nodaybuttoday,还录了一个帮忙宣传视频,疯狂cueangel,“angel就是天使”,“想和angel做室友”,“那会儿比较纯粹就是为了艺术”“我们俩那会儿天天争吵但都是为了更好”“有的同学跳桌子脚崴了”

2018年9月一个演员的诞生专访,“你知道阿云嘎嘛,我班长,艺术家,喊我起床,带我练功…”“阿凡提嘎子也演了,我演主角他演王子…”

2018年11月2日转发声入人心宣传

11月3日发和嘎子合照并说一起让音乐剧发光

中间穿走了嘎的风衣

11月23日宣示主权,你移情别恋了是吗

嘎子撕王子人设

大龙说不是王子并自称光头强

大龙值日生说rent和嘎演情侣,演三年,花样夸嘎

这里有一点,大龙说嘎定期请他们吃饭,但嘎其实大学时还是蛮节俭的,不太有这个经济能力。所以可能是嘎没请几次,但大龙一定要讲出来,晒班长有多好,对他,对所有人。

同一天新闻当事人说十年,说和嘎子一直特别好,心一直没变,追忆rent排练和俩人对音乐剧的爱。

小菜爆光头强是嘎子起的。

双12排练明知道被拍还让嘎子帮他整衣领,三次

广州看片会就不多说了,唱歌盯嘎盯到嘎脸红,各种cue嘎表白,十年,会一起带来更多好的音乐剧作品。得得瑟瑟逗嘎让嘎拉他对key,一直视线追着嘎

观众走后录物料也一直盯着嘎笑笑到嘎不好意思。

再之后。

被探班姑娘看到在电梯里嘎没骨头背靠着大龙,大龙让他靠着

昨晚被偶遇和嘎一起录音乐,俩人挤一个沙发,嘎没骨头靠在大龙肩上。大龙穿着嘎之前和黄子一起逛街买的优衣库长裤。

今天放出大龙和嘎给嘎子一起录的给伊里奇的演唱会祝福,大龙说给我们的兄弟伊里奇blahblah,伊里奇是嘎的发小,嘎管他亲爱的,哥哥。大学时伊里奇就跟嘎宿舍的朋友关系不错。对视啥的不多说了。

今天上班视频,大龙原本戴着自己的有线耳机在睡觉,后来醒了,一只耳朵戴上了嘎的airpods,俩人也是坐在一起。

2月10日补充一批:

嘎子在节目开始时发过一次大家给他过生日的微博,只拍了蛋糕从李琦vlog里看,当天大龙也在,站在离他最近的地方鼓掌。

王凯老师发和嘎子一起吃灶台鸡照片,里面没有龙

李琦vlog里发现龙也在,且就站在嘎子背后。

冬至嘎子发微博/抖音说吃饺子,只拍了饺子,当天被人偶遇他俩在一起,龙去买咖啡了,嘎在饭店占座。

龙在微博发春夏宣传视频,发型神丑且特别显黑,他写:我喜欢这个发型。

几周后大声发花絮,嘎子拿发胶给龙整理头发。

嘎子圈龙说你出来解释一下,他们都说我毁了你(的发型!)

龙回:我不怪你(拥抱)

嘎:这话说的就是说我弄的是吧!不是我呀我是拯救发型但是拯救不了!

之后龙发春夏另一个宣传视频继续cue阿师傅,(此条微博貌似被新浪删了)嘎子嫌弃的表示我才不回他,回了就表示认了这是我做的了。

一向懒营业的龙在俩人歌剧魅影前发了最有灵魂的一次营业,带俩人合影大头贴并贴心的p上了面具和玫瑰花。

那一次,嘎罕见的没有发营业。

更多懒得补充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在节目之外发生的。

我什么感觉?我能有什么感觉?

郑云龙注意隐私,加上音乐剧小众,关于他的私人关系之前基本是扒不到料的。去年他和嘎在上海演了半年多各自的剧,其实都有互相cue,但基本没人注意过他和嘎的关系。就是说这个关系是私人的,公众并不知道。

从今年开始,郑云龙同学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把阿云嘎拉进了他的“公众所知的关系圈”,让所有人知晓。

这个“公开”不是和节目进程同步的,比节目早了半年多,但在节目开播以后大大大大加速了,且比节目里更明目张胆更亲密。

同事,同学,室友,好朋友,共同追梦的搭档?

不,是天天腻在一起,有你就有我,一起上下班的好友。

是可以共享衣服和耳机的好朋友,大龙可以(不打招呼)的穿走嘎子的衣服,可以理所当然的穿嘎子买的裤子,可以拿嘎子的耳机来共享音乐。

是可以一直盯着看也看不腻,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小话,你拉着我我靠着你毫无安全距离还喜欢身体接触的亲密好友。

大龙毫不避讳并且就要!明晃晃晒的全世界都知道。

我班长!我密友!(滤镜后:我对象!我追到了!)对我超好!我爱他包容他,看着他,支撑他,让他很自然的依赖我!

牛!逼!吧!

牛逼。

不管是什么情感,这份心都太他妈要命了。

尤其是最近。大龙仿佛要用整颗心大喊。

“我就是跟阿云嘎好,阿云嘎就是我很重要的人,很亲密很亲密的人。”

“我们在一起,可以对抗这个世界。”

“我们一起,一定可以让音乐剧发光”

个人行为,勿上升,勿上升,勿上升

设定是影帝嘎×影帝龙

1L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楼主

没错姐妹们,还是我,这已经是我一个月内开的第三个帖子了!大声告诉我答案好不好?ayg的毒唯和cpf又撕起来了吗?

2L

撕起来了!!!

3L

在撕了在撕了

4L

撕得好,撕得再响一些

5L

他们怎么又撕起来了?小学...

他们怎么又撕起来了?小学生放假了?不写作业吗?

6L

辱小学生了

7L

王者荣耀不香么,为啥要上网骂人呢?

8L

话不能这么说,有人是上网骂人,有人是上网找骂啊

9L

我刚去观战了一会儿,两边的姐姐真的是战斗力惊人,我叹为观止

10L

我早就说过,ayg的毒唯和cpf撕起来威力相当于广岛长崎那俩原子弹

11L

不至于不至于,不就是撕起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吗?没到原子弹那程度

12L

还不至于?毒唯端cp超话的时候那场面你见过没,就跟珍珠港事件差不多吧

13L

啧啧啧

14L

哇塞她们撕上热搜了真是厉害了

15L

16L

夹总不是说要处理无良营销号吗?怎么这些营销号还在蹦跶?

17L

夹总要是说的话是真的,那母猪都能上树了,夹总也不用叫夹总了

18L

真是,营销号他没处理,倒是最近追着素人炸号非常起劲

19L

哎呀,夹总收钱办事这个我们都知道啦

20L

不然怎么叫夹总不是?

21L

会不会是有对家要搞ayg啊,这热搜也买的太明显了吧

22L

楼上你这话说的,说清楚ayg对家是谁啊?

23L

这还用说嘛,内娱能和ayg做对家的只有某郑姓男艺人啊

24L

啧啧啧,你们都学的不像,应该这样

25L

这都是对家阴谋陷害,我家哥哥是无辜的

26L

cpf都做个人吧,别老是捆绑蹭热度好吗?大帅哥我抱走了

27L

有那味儿了

28L

姐妹,21L确实是个毒唯啊,你看她之前都说了些什么啊

29L

???我们这也有毒唯进来吗?

30L

众所周知我们看不起所有人无论唯粉还是cpf无论顶流还是糊逼

31L

32L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楼主

不啊,dw和cpf都可以来啊,我特别希望他们能在我的帖子里撕起来,这样我就火了

33L

楼主你真是为了火不择手段

34L

我也希望他们能在这里打起来哈哈哈

35L

打起来打起来!我要上电视!

36L

有人能科普一下这次又因为啥撕起来了吗?

37L

38L

控评看的我都要吐了

39L

哎呀,就是很普通的嗑糖引发的,有一个cpf粉头嘛,就扒了ayg和zyl的同款,这年头嗑cp不都扒同款硬嗑糖嘛这么没什么

40L

不不不楼上,你漏了很重要的一点,那个姐妹扒出来那不是同款,那就是同一顶帽子,连上面的折痕都一模一样

41L

这也能嗑?

42L

回楼上,这个在cpf眼里就是大糖啊!他们都可以联想到两个人doi了!

43L

同框即发糖,对视即上床,说一句话子孙满堂

44L

你们嗑cp的,还挺厉害哈

45L

就算是这样也没关系吧,他俩不是认识十多年了吗?衣服换着穿也有可能啊

46L

是这样没错,但是他们俩的cpf吧,比较zqsg

47L

最最最关键的是,另一个cpf粉头转发了这条微博

48L

是……我想的那个吗?

49L

没错就是那个

50L

谁?哪个?微博名是啥?快看我想吃瓜的眼神

51L

@带你回草原回我的家就是这位小姐姐

52L

这位小姐姐可以说是内娱史上最狂的cpf,在微博上横着走的那种

53L

真的真的,人家cpf都圈地自萌,她不,她舞得特别欢快

54L

而且她专业杀毒,经常把毒唯堵得哑口无言只能口吐芬芳

55L

你这么说我又想起来@狂吹嘎子彩虹屁

56L

彩虹屁小姐姐是真的惨,都给她怼郁闷了哈哈哈

57L

我觉得彩虹屁小姐姐不能算毒唯,她本来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彩虹屁制造机,而且是有人骂ayg她才骂回去的,结果被扣上了毒唯的帽子

58L

不不不,这一声毒唯她还是称得上的,你看看她字里行间的,虽然没有脏字,但是都把zyl贬的一无是处啊

59L

就是啊,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还粉她,虽然她吹彩虹屁的时候确实温柔又有才华,但是她贬低zyl的时候可是刻薄嘴毒的不行啊

60L

就这种战斗力超强,毒唯一方强劲输出的女子,遇到了@带你回草原回我的家这样的极品cpf

61L

她们俩是真的绝,听说她俩那天晚上互怼了整整一个晚上,怼到第二天早上,大家起来看的时候她们还在互怼

62L

而且她们互怼时说的话成了双方的葵花宝典,后来两边撕得时候总是会拿出截图甩一甩

63L

“我可以说,我要比你了解ayg,他是草原上自由的一阵风,他温柔强大同时也脆弱敏感,他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他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最好的电影,最好的爱情,他应该和一个懂他爱他的姑娘携手一生,生几个孩子,白头到老,他不应该更不可能和zyl那样的人走到一起去,他又不是个烂好人,没必要一直好心泛滥。”

来,品一品,品一品

64L

emmm我觉得平凡

65L

我也觉得,果然还是暴力输出更适合我

66L

是那种zyl算个什么哔——,他给我哥哥提鞋都不配,你们这群哔——,迟早要哔——不要整天活在哔——的白日梦里了

67L

哈哈哈,是不过审的那种

68L

但是我觉得她们俩已经是一股清流的那种感觉了

69L

比什么ayg家暴zyl,zyl青岛狐狸精有意思多了

70L

哈哈哈哈哈哈,他们只是routi关系!他们不是爱情!哥哥你不要被绿茶婊蒙了眼!

71L

哥哥,他是个绿茶啊你不要相信他!

72L

崽崽,离开那个男人,妈妈不会骗你的!

73L

不要男妈妈不要男妈妈

74L

hhhhhhhhhhhhhhhhhhhhhh

75L

我的h键迟早坏在这里

76L

后续呢后续呢

77L

后续来了后续来了,@带你回草原回我的家转发了那条微博并配文是真的,就有人截图发到了@狂吹嘎子彩虹屁那里,这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结果彩虹屁小姐姐说ayg其实挺嫌弃zyl穿他衣服的,你们不要乱嗑,又有人截图发给了@带你回草原回我的家,戏剧性的情节要来了啊,这姐们一气之下连发十八张两个人的动作亲密的照片出来以示自己的cp是真的

78L

这俩人就battle上了?

79L

不不不,是@带你回草原回我的家这位翻车了

80L

81L

82L

就有一大堆人跳出来质问她私生的

83L

84L

不过那位彩虹屁小姐姐再也没发言了

85L

86L

就算是dw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嘛,她总不能吊死在ayg身上

87L

我看她最近好像就不太积极的样子,她好多好友发了ayg新的图@她,她也没回几个,回的也挺敷衍的

88L

彩虹屁也有吹完的时候

89L

这个姐妹可能是想脱粉了吧

90L

这种强劲输出要是脱粉回踩那可就精彩了

91L

哎呀也不一定要回踩嘛,她可能就是累了觉得追星没意思了

92L

也可能ayg总是自己杀毒让她深感背叛

93L

“哥哥,你为了那个男人赶我走,好,我走就是了”

94L

有八点档那感觉了

95L

我记得好像一直有人扒这个彩虹屁的身份吧

96L

为啥要扒她?人肉是犯法的!

97L

也不是我扒的啊,就有人扒嘛,可能是闲得慌

98L

扒出什么来了吗?

99L

啥也没扒出来,不过说什么都有

100L

最搞笑的是我看到有人说是ayg小号

101L

大号杀毒小号毒唯,可以的可以的

102L

我靠这样他人设不就崩了吗?但是我好喜欢这个设定啊

103L

不对啊,要是这个毒唯是ayg小号不就直接说明两位老师关系差实锤了吗?

104L

哭抖冷,地下车库三个小时

105L

表面上十年挚友,背地里勾心斗角,更好嗑了怎么办?

106L

相爱相杀,我可以啊

107L

哎等一下?热搜第47位上那是啥?

108L

zyl……小号?

搞颜色秒屏蔽……试试长图行不行

p2露警告

#ooc预警#

#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

“郑云龙把双手覆在他的肩上。半大小子的身上总是热乎乎的,郑云龙的体温对现在冷的不行的阿云嘎来说滚烫滚烫,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仿佛落了一轮太阳。”

“嘎子,你是不是还没看过海?”

天色昏暗,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天,阳光被闷在了云层之上,一丝都露不出来。阿云嘎坐在郑云龙家的沙发上,眼看着雨越下越大,打在窗玻璃上砰砰地响。

郑云龙穿着大裤衩和背心往他面前一坐,眨眨眼睛,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期待:嘎子,你是不是还...

郑云龙穿着大裤衩和背心往他面前一坐,眨眨眼睛,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期待:嘎子,你是不是还没看过海?

确实没看过。阿云嘎被郑云龙盯着,有点不自在。他从来没和一个人对视那么久,而对方的眼里是满满的兴奋和期待,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撒这个小小的,善意的谎。郑云龙实在和他很不一样,一个自由主义者,带着孩子气的想一出是一出。理性告诉阿云嘎,这时候实话实说,眼前的人肯定又要有什么异想天开的想法了,但他不想撒谎,他从没骗过郑云龙,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

得到阿云嘎肯定的答复,郑云龙眼睛亮起来。他很快的从小板凳上弹起来,在沙发上堆积的衣服堆里翻找外套。还要好大声的嚷嚷,听起来洋洋得意:“来青岛没看见海,哪能算来过呢?走,龙哥开车带你看海!”

阿云嘎看看窗外灰蒙蒙的天,觉得应该拒绝他,在这种雨天出门实在不是一个好选择,但是他好像没有办法拒绝郑云龙了。也许是他老顺着郑云龙,把他当成一个小小的,要依赖着他的猫。或者是他看不得猫儿眼里那一点耀眼的光熄灭。而结果就是直到被郑云龙催促着跑下楼,开了车门坐在副驾驶,他也没说出一个不字。

郑云龙手里是一串车钥匙,随着他跑动相互碰撞,哗啦哗啦响。把阿云嘎的思绪震散——唉,随他吧,放纵一次也未尝不可。阿云嘎跟着他一路跑到车前,有点无奈地想。

阿云嘎确实是好久没像这样疯狂过了。上次大概还是在六七年前,做过最过分的事也只是打别人家的庄稼或者去网吧打游戏。他实在是很难这样随心所欲,现实给了他重压,所以他必须强迫自己长大,年轻的冲动和理想主义在他身上留存的年月太少了,于是那些青春里美好的,长大后会津津乐道一辈子的莽撞和胆量,通通与他无关。

现在来了个郑云龙,那些他为了生活而丢掉的少年意气好像全部匀到了郑云龙的身上,双倍,甚至三倍。

就好像郑云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礼物,来弥补他少年时缺失的那些遗憾。

郑云龙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在车里的杂物堆掏来掏去,掏出一本驾照来,伸到阿云嘎眼前晃一晃:“看到没,你龙哥是有证驾驶。”

阿云嘎翻开驾照看签发日期:“你这驾照上个月才发下来,练车了吗?”

郑云龙这下颇为心虚:“我今天是偷偷开我爸的车出来……”没过几秒他又理直气壮了:“反正我驾照都考下来了,车技肯定合格,你就放心的坐!”

就知道他没个正形。阿云嘎叹口气,抓着车把手的手紧了紧。

雨点打在车棚上嘭嘭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扩大,震耳欲聋。他就在郑云龙身边,一起冲进大雨里,干的是他这辈子除了北漂之外最疯狂的事。

他见到了大海。

雨中的海没有晴天时那样温顺,是汹涌的,浪花卷起白色的泡沫。海面和远处的天都被雨滴盖上一层朦胧的纱,海天相接处浑然一色,看起来好辽阔。

郑云龙停了车,先他一步用外套蒙了头,一路跑到沙滩上去,跑到大海的边上去。雨中的沙滩浴场空荡荡的,只有郑云龙一个傻小子在沙滩上狂奔。

阿云嘎跟着他过去,学着郑云龙的样子把鞋脱了,站到海里。海滩边上的水没那么深,堪堪没到他脚踝,凉丝丝的,水流随着海浪一来一去,有点微微的痒。

雨下的更大了。

远处一个浪打过来,看起来好大的浪。那种天地广阔的感觉和草原一点也不一样——阿云嘎有点害怕,浪打过来,他躲着往后退了两步。然后被一个温暖的身躯稳稳接住。

郑云龙把双手覆在他的肩上。半大小子总是热乎乎的,郑云龙的体温对现在冷的不行的阿云嘎来说滚烫滚烫,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仿佛落了一轮太阳。

雨声太大,郑云龙凑近阿云嘎的耳朵,温暖的气流从耳廓流过。郑云龙对他说:“嘎子你看,这是我长大的地方。”

于是在那一天,阿云嘎第一次看海,看到了他郑云龙成长的地方。他想起郑云龙给他讲过的小时候在海边玩的故事。

他几乎能想象出来了,挖沙子的郑云龙,在海里游泳的郑云龙,踩浪花玩的郑云龙。空荡荡的沙滩上全是他幻想出来的,各个年龄的郑云龙。他忽然间就不怕了。

两只落汤鸡钻回车里,郑云龙从后座掏出来一包纸巾,擦着自己满是水渍的脸,阿云嘎则连打了两个大喷嚏。

“你说咱俩明天会不会感冒啊。”郑云龙吸吸鼻涕。

“你说呢。”阿云嘎说话鼻音重了三分。

到了家,郑云龙果不其然挨了郑妈妈一顿骂:“臭小子你自己疯就算了,还扯着小嘎陪你。小嘎明天要走了,结果今天你把人家整感冒了这叫什么事!”

最后两人几乎是被郑妈妈推进了浴室轮流洗了热水澡,脱下来的湿衣服被郑妈妈丢进了洗衣机。出来又被郑妈妈一人塞了一大碗姜糖水,不喝完不让回屋。

阿云嘎和郑云龙一人套一件白T恤,坐在沙发上喝姜糖水。阿云嘎没有换洗衣服,穿的是郑云龙的。他太瘦了,好好的白T恤穿在他身上成了大款,空荡荡。

郑云龙皱着眉头喝姜糖水,被辣得直吐舌头,他迅速把剩下的小半碗姜糖水倒到阿云嘎碗里,转头就喊:“妈,我喝完了!”

郑妈妈的声音混着洗衣机的轰隆声从卫生间传来:“你怎么喝这么快?是不是又欺负小嘎帮你喝了?”

郑云龙冲阿云嘎吐吐舌头,拽着他转身就跑:“没有!我和嘎子都喝完了,我们先回屋了!”

两人出去看海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傍晚了,喝完姜糖水,转眼天就黑了,阿云嘎明天还要早上起来赶火车,郑妈妈催着两个小孩儿去睡觉。郑云龙家不大也不小,郑妈郑爸住主卧,郑云龙一个人住次卧,一厅一卫一厨。阿云嘎刚来时本来是想睡沙发,郑妈妈早从郑云龙那里听说了阿云嘎腰受过伤,说什么也不让他睡沙发。阿云嘎又不好意思让郑云龙去睡沙发,最后折了个中,两个一米八的人挤一张床。

两个人小孩儿似的蒙着被,偷偷在被里讲话。被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郑云龙压低声音和他说话:“嘎子,今天玩的高不高兴?”

“高兴,”阿云嘎怕郑云龙听不见,往他那里挪了挪,“特别高兴。”

郑云龙也往阿云嘎那里挪了挪,和他对视。

“诶,嘎子。”郑云龙说。

他们离得好近,近到能感受到郑云龙说话间的吐息的暖流,闻到和他一样的柠檬洗发水味道,看到那双亮的惊人的眼睛。他看着郑云龙逐渐靠近,突然就紧张起来——他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了。

郑云龙没再干什么了,他抱住了阿云嘎,两具同样炽热的身体抱在一起,暖融融的。

“嘎子,你太瘦了。”阿云嘎听见郑云龙叹息似的呢喃。

月亮把柔和的月光撒向人间,有几丝调皮的钻进窗户,照在被上。

床上的两个小孩儿拥抱着睡着了。

【嘎龙】【男男可婚可孕】

影帝嘎X小郑总龙

一句话:小骗子把自己搭进去的故事。

——————————————————

郑云龙是个卖衣服的,卖得风生水起。

旗下两个品牌: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一个休闲飘逸性-冷淡;一个叫“Z-Loong”,一个叫“Z-Cloud”。好吧,我们小郑总就是这么没内涵。

Loong的首席设计师是王晰,一半成衣一半高端定制,保证每个客人穿上身立刻变得人模狗样;Cloud归马佳管理,多以极简宽大为主,其中掺...

Loong的首席设计师是王晰,一半成衣一半高端定制,保证每个客人穿上身立刻变得人模狗样;Cloud归马佳管理,多以极简宽大为主,其中掺杂着星星点点的哥特、嬉皮和死亡金属元素。两个品牌风马牛不相及,唯一的共通点就是——贵!

王晰比郑云龙大几岁,两家世交多年,也是从小打到大的兄弟。一路精英教育,毕业于中央圣马丁艺术设计学院。两个不想朝九晚五的人一拍即合,弄个品牌自己玩。小郑总败家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却偏偏没在这个项目上栽跟头。旗舰店位于黄金地段的临街铺面,再加上王晰英勇不凡的品位,居然在一线市场上杀出一条血路来。

关于马佳嘛,还有个让人笑掉大牙的小故事。咱这位佳爷也是日本文化服装学院出来的佼佼者,本来靠实力就可以顺利通过,却非要在面试的时候吹嘘自己是山本耀司的第n代弟子。

马佳膝盖一软险些当场下跪,“小郑总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我只是崇拜大神。您看我的样稿,一个抄袭的都没有,全是满心虔诚的致敬之作,还有个人风格的发挥和提升……”

王晰对熊孩子嘴角的坏笑心领神会,“高档面料配合吊儿郎当的设计,倒是很对Cloud的调调。先从助理设计师做起怎么样?”

“行!”马佳执着于自己的风格,又有一股牛脾气,死活不肯放弃对选料和细节的坚持,能找到个“设计师说了算”的公司实在是不容易。

事实证明小郑总的眼光也不是“看啥啥歇菜”,马佳不到两年就扛起了Cloud的大旗,一场大秀直接干到米兰,把这个土不拉几的名字哐哐哐凿在潮流的门框上。

郑云龙得了老爹老妈的表扬超级开心,索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投资啊项目啊推给别人,没事管管天猫店,心情好了就去实体店混充工作人员“接客”,还仗着自己的超模身材拍了一堆不露脸的宣传照,美曰“肥水不流外人田”。

于是,阿云嘎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踏入“Z-Loong”,看到了正在和客人吵架的炸毛“小店员”。

“花着成衣的钱要定制?”郑云龙示意其他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这样,您出门往左拐进LV,5万的包3万买下来我就给您做”。

“我就是听朋友介绍你们家好才来的,结果一个都穿不进去”,胖乎乎的大叔气得不轻,“你们这是歧视特殊身材,凭什么没有大号?!”

“有啊,您只要肯花钱,一堆设计师保准做出最贴身的西装”,郑云龙皮笑肉不笑,“至于成衣,我们也有自己的考量和生产成本,总不能为您专门开条生产线吧?”

“我不管,就那个宝石蓝天鹅绒的,给我弄件大号!”胖大叔一屁股坐到沙发里,“我还就看上这个了,同样的款式收定制的钱?黑店!”

“定制也分单独设计和贴身裁剪两种”,郑云龙拿出最后的耐心解释两句,“西装这个玩意合身最重要,您要做就掏钱,不做就别浪费我们的茶水了,极品普洱挺贵的呢”。

“你不过就是个打工的,敢和客人这么说话,经理!叫你们经……”

“这不是周副总嘛”,阿云嘎走上来,“今真是巧,在这碰上了”。

“阿先生……”,胖大叔花了几秒钟整理表情,“巧了巧了,上次那个推广反响特别好,正式代言的合同您看了吗?咱什么时候能签?”

“今是周末,不谈公事”,阿云嘎一脸标准的社交笑容,“来挑西装?”

“提起这事我就生气!”周副总的火又上来了,“下个月的酒会您也知道吧,都是时尚圈的,柳总就推荐我来这家。可这破牌子欺负胖子,同样的衣服,柳总直接买,我就得多花将近一倍的钱,什么道理?!”

“话不能这么说”,阿云嘎撇了一眼气鼓鼓的郑云龙,心想这店里的小孩档次挺高啊,“柳总肯定往私教和健身会馆扔了不少银子,您现在不过就是多花那么一点点。周副总见多识广,西装本来都长得差不多,咱来这不就图设计和合身嘛。您选的这个是真漂亮,让他们好好做一件,配上副总的气质,穿出去没准还力压顶流呢”。

“哈哈哈哈,阿先生真是会说话啊!哎哎哎,那个臭脸的小破孩,说你呢,学着点!”

阿云嘎差点笑开花,这小家伙高个长腿大眼睛,俊美鼻梁薄嘴唇,可惜这性子实在是不适合伺候客人,今帮他保住饭碗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那个,请问,您是阿、阿影帝吗?”店员小姑娘满眼都是小星星,“我们都特别喜欢您,想要什么款式?我帮您介绍好不好?”

“谢谢,先随便看看”,阿云嘎站起身来,“刚才那小孩是新来的?差点得罪了大主顾啊”。

“您说小郑……”,小姑娘把“总”字憋了回去,“也不算太新,就是有点……任性”。

“倒是很可爱”,阿云嘎微微一笑,“你也很可爱,看来这个牌子不光衣服好看,连店员都颜值出众”。

“谢谢您”,小姑娘脸蛋一红,“我们王总说了,店员也是品牌的一部分,必须出类拔萃!”

“出类拔萃”?阿云嘎望着把周副总推给其他人的小孩乐了,“那孩子需要多练练,让他来接待吧”。

郑云龙把从王晰和马佳那学来的专业词汇全部倒光了,说得口干舌燥腰酸腿疼,被那一脸毫无起伏的笑容惹得又想发火,“这位先生,您看上哪个了?”

“你不认识我?”阿云嘎有点小吃惊,看来这孩子不是装的,是真傻。

郑云龙仔细打量了几眼,“很帅!但帅的人多了去了,必须都认识?”

阿云嘎哭笑不得,“我是演电影的”。

“哦,失敬”,郑云龙耸耸肩,“我只看歌剧和音乐剧,对娱乐圈不熟”。

“我也演过音乐剧啊,不过是早些年的事了”,阿云嘎忽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挫败感”,“你连综艺都不看?我也上过很多节目的”。

“每天24个小时,有一半要拿来睡觉”,郑云龙歪着脑袋数数,“剩下的吃饭工作看剧,哦,还得上厕所,真的没剩了”。

“好吧”,阿云嘎被“小古董”搞得没脾气,“那你帮我推荐几套吧”。

“您这身材啊,啧啧啧,简直就是按我家衣裳长的”,郑云龙一听有钱赚来了劲头,“这四套成衣您先试试,特符合古典雕像的高贵气质。另外定制您也可以考虑一下,我们设计师可牛了,穿上以后……您刚才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对,力压顶流!”

助理张超迎上来把两个大纸袋接过去,“您也进去太久了,又被围观了?”

“没,碰上个特别有意思的小家伙”,阿云嘎向立在门口微笑送客的店员们点点头,“我约了他们的定制服务,你把日程调整一下”。

“这牌子真这么好?”张超有点吃惊,“我倒是更喜欢他们家的另一条线,正常人穿不了的风格”。

“下次可以去看看,以后没准用得上”,阿云嘎坐进车里,“走吧,回家!”

车水马龙行人匆匆,阿云嘎翻着日程合计哪天可以再来。片刻后忽然抬起头,小傻子为什么没有带胸牌?

TBC

【病娇巍VS骑士澜,不备注BE的文都会HE】

(一)

可惜今天是注定不得安生的了,赵云澜刚踏出圣殿没多久,就被国王陛下请走了。

沈氏三世比教皇更为年迈,头发已经全部发白,奢靡的生活让他原本高大挺直的身材变得臃肿起来,和沈巍儒雅精致的相貌不同,他的面孔刚硬,短发刺愣愣地竖起,斜长的眼和鹰钩的鼻令他看起来威严而不好接近,但他一看到赵云澜,脸上就露出了慈爱的笑容。

“我的孩子,你最近都不来看我了,”沈氏三世亲自从王座上走下来,“陪我去花园走走?”

赵云澜贴心地扶住他的手臂往外走,语气还挺...

赵云澜贴心地扶住他的手臂往外走,语气还挺亲昵的:“没办法,光明神最近格外宠爱我,教皇阁下刚把我叫过去沐浴神的光辉了。”

沈氏三世沈之珺目光一闪,嘴角的笑容却没有变化,还打趣道:“恐怕不是光明神宠爱你,而是王都的女孩们格外宠爱你吧,黄家的女儿都求到我面前了,非得跟我讨要我的玫瑰骑士。”

赵云澜义正言辞:“我是王国最忠诚的战士,毕生只为王国效忠。”

沈氏三世摇了摇头,“净会说些漂亮话。”

赵云澜笑了,“我这是实话,陛下,我全身心都属于桔梗王国,您可别把我随便送人了。”

沈氏三世拍了拍他的手背,意有所指道:“放心,孩子,帝国不会勉强你做任何事情。”

赵云澜面不改色地点了头,“感谢您的体谅,光明与您同在。”

(二)

他们在王宫的花园里转悠了一圈,讨论了几句玫瑰军团的近况。

和遍地玫瑰的圣殿不同,皇城被无数或暗紫或蓝白的桔梗花覆盖,花如铃铛,温柔小意。

沈氏三世忽然道:“我的祖父东渡而来,带了无数故乡的种子,但在战争之后,只有牡丹和桔梗的花种没有遗失,我曾问过我的父亲,为什么不种更为华贵的牡丹,但他告诉我——荣耀和繁华会遮掩人的视线,只有当你看到最平凡的东西,才会不忘曾经的流血和牺牲。”

赵云澜想起如今贵族阶层的奢靡无度,嘴里道:“陛下和您的先祖素来睿智,才有如今桔梗王国的兴盛。”

沈氏三世深深看他一眼,“玫瑰军团为王国的荣耀而战,是我要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

赵云澜摇头,笑而不语,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沈氏三世不动声色地换了话头:“你见到沈巍了?”

赵云澜不慌不忙,“嗯,刚好碰上殿下了。”

“你们两个孩子可以多聊聊,”沈氏三世笑道,“他生性孤僻,常年不愿见人,倒是能和你说上两句。”

赵云澜也没接他的话茬,“殿下人挺好的。”

沈氏三世不甚在意,又和他聊起别的话题。

(三)

沈氏三世留他吃了顿晚餐,等赵云澜回到玫瑰军团的驻地,天上已经是一片星光闪耀的景象。

几个心腹纷纷出门来迎,赵云澜在他们的簇拥下走回书房。

进门之后,赵云澜把佩剑摘下来丢给近卫郭长城,自己往椅子上一坐,双脚搭在书桌上,懒散而冷淡。

“老大,”负责骑士团后勤工作的林静忙不迭问道,“那两个老头子又逼你站队了?”

“闭嘴,”女骑士祝红掩上门扉,“林静,隔墙有耳,说话小心点。”

林静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倒是骑士楚恕之道:“驻地内部问题不大,出门别胡说八道就行。”

骑士桑赞和女骑士汪徵对视一眼,没吭声。

骑士大庆往桌上一跳,仔细瞧着赵云澜的脸色,“吱个声呗,老赵?”

赵云澜抬眼,扫视了他们一圈。

玫瑰军团有五大卫队,由赵云澜手下的五大骑士——楚恕之、大庆、祝红、汪徵和桑赞负责统领,后勤由林静负责,近卫队交给了郭长城。

而赵云澜的这群心腹都有同一个特点——他们同时拥有东西大陆的血统,出身贵族家庭,但又被教廷以光明神指引的理由带走,由圣殿亲自教导,长大后加入玫瑰军团。

玫瑰军团的成立其实是为了加深贵族和教廷之间的联系,它隶属于教廷,但只为王国而战,不因血统而偏袒,也不参与神权和王权的争斗。

可惜随着桔梗王国的兴盛,教廷和贵族之间的摩擦日益增多,偏偏玫瑰军团掌握着王国最大的战力,始终保持中立……

很显然,沈氏三世和教皇阿尔瓦都不满意这个局面。

(四)

没有了外忧,那就容易祸起萧墙,桔梗王国本身就有隐忧,教廷的人不满沈氏王族的大权在握,沈氏王族轻视西大陆的异色人种,整片西大陆局势平稳,王国内部自然就开始争权夺势了。

“教皇是个笑面虎,国王是个野心家,全都不是好东西,”大庆啧啧有声,他是家族的弃儿,被赵云澜捡回来之后干脆连姓氏都抛掉了,“老赵,听说沈之珺他儿子偶遇了你好几次,他终于想通了,打算踹掉自家老子上位了?”

楚恕之问了个关键问题:“你觉得他怎么样?”

赵云澜沉吟,“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祝红有些奇怪,“你平时不是看人一看一个准么?”

“这个沈巍可不是省油的灯,”赵云澜勾起嘴角,几分讥诮几分玩味,“他一出生就被教廷断言为魔鬼之子,被沈之珺送去圣殿侍奉光明神以赎罪孽,结果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你以为真的是沈之珺心疼这个唯一的儿子,暗中护着他么?”

沈巍出生当天,沈氏三世的王后就难产而死,教皇拿着神谕秘密进了王宫,告诉沈氏三世——您的头生子是天降的魔王,光明神怜悯桔梗王国的子民,将以神力禁锢魔王的力量,庇佑桔梗王朝延绵不绝。

于是沈氏三世把刚出生的孩子交给了教皇,对外称是感念神明的恩泽,让自己的长子在光明神的座下侍奉。

直到十五年后,沈氏三世的情人们没能为他诞下第二个孩子,他和教皇再度密谈,才将沈巍从圣殿接了出来。

又一个十年过去了,如今二十五岁的沈巍始终保持低调,沈氏三世似乎也不是特别注重他这个继承人,王都的贵族社交圈对他不甚熟悉,在大多数情况下,沈巍的存在都是透明的。

“听起来是个狠角色……”林静呢喃,“老大,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两个老的不靠谱,要不要考虑小的这个?”

赵云澜摩挲着指尖,回忆着白天那个青年温柔含蓄的笑容,只道:“再看看吧。”

(五)

大庆他们离开后,赵云澜没有急着休息,而是坐在灯台下静默沉思了良久。

没有人知道的是,其实赵云澜和沈巍认识了很多年。

沈巍十二岁那年,第一次碰见了赵云澜——

王族祷告院是沈氏三世专门为沈巍建造的院落,让他可以在圣殿内安心生活,其实就是个困住他的牢笼。

时隔多年,当时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这位王子殿下的存在,年少的赵云澜还没接手玫瑰军团,只是一名较为出色的圣骑士候选人,自然不清楚这座华贵的建筑里住着什么人。

他身上的服饰朴素,布料却极好,沈氏三世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亏待他,故而赵云澜看了一眼,还以为这是哪家离家出走的小少爷,好看得让人恨不得拐走。

等摔到七荤八素的沈巍回过神来,就看到一只素白的手伸到他面前,比他大了几岁的少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俏皮地道:“需要帮忙吗?您的骑士竭诚为您效劳~”

赶着去训练的赵云澜扶起他,见沈巍的掌心被磕破了,随手把身上的伤药塞给他,匆匆就离开了。

然而赵云澜没有看到的是——

沈巍握着那盒伤药,站在原地,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望了许久。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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