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毛豆的情结,可追溯到近五十年前我在读高中的时候。
那时没有双休,只有单休,这样一个月最多要上二十五天课,午饭即使打个汤,加上蒸饭费,也要花上八角多钱。有时父亲到月底忘记给我蒸饭费、菜金了,我只得向家庭富裕点的同学借一角两角钱,我很想自己从家里带一点菜到学校,这样就能在中午吃到至少比咸菜汤或冬瓜汤好吃点的菜,又不要向同学借菜金了——借钱的尴尬滋味只有借过钱的人才有体会。然而,家里有什么菜呢?“西瓜”桶里二三十个鸡蛋是备着招待从比较远处来的亲戚的。
深秋的一天傍晚,我照例在队上田野里的田埂上割草,发现社员在深秋前收割毛豆后还遗留很多当时的落脚毛豆,现在这些毛豆刚好长得很精神呢。我一边割草一边采摘毛豆。这些毛豆大而扁,两旁水稻的遮挡,阳光就照不到,这样毛豆就格外碧绿。回到家,我把三四斤带壳毛豆的头尾用剪刀剪掉一点,去后河的水栈上洗净,放在灶头上的小锅里煮。一会儿,毛豆的清香就在灶间里弥漫,这种香似空山新雨后树木与山石的混合香,又似晒干的新稻柴与晒干的狗尾巴草的混合香,你会不由自主地一会儿一会儿要猛吸几下,想尽量把这种香味留在身体里。
今年的深秋又来临了,我自然而然地想到了近五十年前放了晚学在队上田野里的田埂上采摘毛豆的情景,感慨万千,也因而对今天的幸福生活倍加珍惜。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