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土的砖块堆成,一个个错落着,底下的基石会大些,颜色也偏深,岩石间总是有空隙,有的像被炮火轰过,隔着洞便能看到远处圆圆的清真顶,上面的铁针会反光,偶尔扎眼;也有的缝隙小些,是日积月累的风化,风透着石头缝钻过来,漏着底窜得满脸都是。哭墙边上的人,大多是给这风吹哭的,当地人有这么个笑话。男士到哭墙边是要带帽的,不能用头顶对着上帝,是不尊敬...
黄土的砖块堆成,一个个错落着,底下的基石会大些,颜色也偏深,岩石间总是有空隙,有的像被炮火轰过,隔着洞便能看到远处圆圆的清真顶,上面的铁针会反光,偶尔扎眼;也有的缝隙小些,是日积月累的风化,风透着石头缝钻过来,漏着底窜得满脸都是。哭墙边上的人,大多是给这风吹哭的,当地人有这么个笑话。男士到哭墙边是要带帽的,不能用头顶对着上帝,是不尊敬。叩拜的时候手里要捧一抔耶路撒冷的土,说这面墙下的土是最干净的,握到手里是会散开的沙,风一吹过来就迷了眼睛,眼泪嗤嗤地向下落。
南京和耶路撒冷在一条纬线上,南京也有高高的城墙,城墙脚下也有万人踏过的土,南京的风也能吹得人落泪。
“啪”
一个水漂石头落进湖里,溅起老高的水打得蒲熠星镜片上全是水珠。
“你很烦。”蒲熠星合上书,隔着大半个湖看对面一身灰色长衫挥着手的少年。
“和我去赏花!”郭文韬在那头喊。
“赏什么花?”
“海棠!”
“这才三月,哪来的海棠?”
说话声音小了,那头没有听见,垫着脚尖在堤上跳,“蒲熠星!蒲熠星!”
“别喊了!”蒲熠星晃着手里的书,“明个儿小测了!”
“蒲熠星!”那边还在叫。
郭文韬眼里的蒲熠星就是湖对岸的一个小点,对着他晃着手里开了线的书,看得心头一阵着急。
“你过来!”郭文韬站石头上蹦得愈发欢快,“赏花!海棠!”
“小心!”
“啊!”
郭文韬脚底石块儿一松,脚底一滑就往湖里滑。
“蒲熠星!”穿长衫的男孩子晃着手臂叫声带哭腔。
蒲熠星脱手把书扔进湖里,提着衣服就往那边跑,三步并两步到湖对面伸手拽住滑了一半的男孩子。
下面的人居然笑了,“蒲熠星你拉我手了。”
“再瞎说我就放手了。”
“别!”郭文韬蹬腿,一双大眼睛汪着一泡水,“拉我。”
拽上岸的时候长衫的下摆全湿了,浅灰色变成了深灰色。
“你的书……”郭文韬颇有点委屈地指着飘在湖里的书。
“没事,明天再去拓就是了。”
“我借你拓。”
“不用。”蒲熠星甩开郭文韬的手,“我借先生的,有笔记。”
“我也有记了!”
“走了。”蒲熠星拽郭文韬的袖子,“回去换衣服。”
“不去,赏花。”
“会着凉。”
郭文韬手忙脚乱地扯着长衫的下摆,拧成一团挤出好些水来。
“这样就好了。”眼睛亮晶晶的。
蒲熠星实在是拿面前的人一点办法都没有,回头就走。
“跟上。”走了两步又回头。
“不想回家。”郭文韬手里还攥着长衫。
蒲熠星有些生气了。
“去赏花!”
看着面前光秃秃的枝头,蒲熠星手指头点过一排树。
“这就是你要赏的花?”
郭文韬手里攥着一打黄纸,路过集市的时候跟人讨的,说算赔给蒲熠星的,明天让他带去拓。这一会儿功夫,一双乌黑的眼睛滑过一排排干枝,手里的黄纸都攥碎了。
“没花赏,回家了。”蒲熠星转身就要走。
“不要走。”郭文韬拽他衣服。
蒲熠星的长衫材质和郭文韬的不一样。郭文韬身上是最劣等的麻布,做出来便是灰色,都没能着他喜欢的色,蒲熠星便不同,是上好的绸缎,染了喜欢的蓝色,还秀了苏锦的花,攥在手里总打滑,郭文韬捞了一把没捞住,又捞了一把,好容易攥在手里,给走出去两步的人又拽了回来。
蒲熠星看起来要发火。
“明天的小测借你抄。”忙补。
蒲熠星可算是不动了。
“海棠没开着,那……腊梅!腊梅总开着吧!”
“腊梅冬日里开。”
“哦。”
“就这么想看花?”蒲熠星问郭文韬。
“想和你一起看花。”郭文韬嘴咧到耳朵。
年长的男孩子一天十会的半撩不撩蒲熠星早也习惯了。在学校上课的时候,撒先生在上面写着西方来的拉丁字母,桌子底下郭文韬总拿小腿勾蒲熠星的脚,勾得长衫一晃一晃,右边得逞一样的笑也跟着晃。
念的是个不大不小的系,人不多,上下都知道郭文韬欢喜蒲熠星的事儿,撒先生何先生都知道。
年轻人便是要轰轰烈烈的。何先生交给蒲熠星宋词的时候这么讲。
蒲熠星说不是。
撒先生便说你离开窍还有些时日。
郭文韬读书的时候就坚持,生来家境不好,晚上指甲盖这么大的蜡烛也要点到深夜,看一眼书记在心里灭了蜡烛再背,背完再点上,夜里宿舍里总是一明一暗,像萤火虫。性子使然,追蒲熠星也是坚持,一天三顿从早到晚,捏得发软的馒头硬生生要塞进人手里,旁边人也调侃,说大少爷缺你这颗馒头吗。郭文韬就傻乐,说他缺我这颗心。
蒲熠星开门说不缺,给馒头扔出去了。
郭文韬是个软面团子,捏下去弹起来,不会生气的。
证据就是现在还拉着蒲熠星的衣服,说什么也不撒手。
“想吃桂花糕了。”郭文韬声音轻轻的。
“就这么喜欢花儿?”
“春天就是花儿的季节嘛。”郭文韬笑,“赏花买花,吃花膏。”
“给你买就是了。”
“要同你一起吃。”那边得寸进尺。
“不爱吃。”
“那便陪我吃。”
脑子里又出现郭文韬宿舍里一闪一闪的光,蒲熠星便知道这个人不达目的决不放弃。
品质倒是饱满。
“那走吧。”蒲熠星也无奈。
后头的人三步两步跳着跑到前面去了。
郭文韬还是着了凉。
郭文韬请了假,最后早上的小测蒲熠星什么也没抄到,现在还提着刚抓的药往城头赶,实在亏大。
郭文韬家偏远,在城边上,离江离市集都远,蒲熠星坐的人力车,给师傅跑得满头大汗。
每次来,蒲熠星都要费心找找门在哪里,
沿着秦淮河从东到西,是越走越穷的,郭文韬的家便是快到底了。
蒲熠星来的时候还是黄昏,打开矮门进去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娘的咳嗽声比手更快给蒲熠星开了门,娘认得蒲熠星,面色极差的脸上挂了一个真诚但勉强的笑容。
郭文韬的娘患痨病有些年了,不能下地也不能出去做买卖,爹在妹妹落地的时候便跑了,有传闻说去了北平做生意,现在富得大宅落院,不知道真假,这么说的都让郭文韬揍了。
“姑母,文韬呢?”
“里屋。”五岁的妹妹靠在娘腿底下,看着面黄肌瘦,像根棍。
蒲熠星看得有些不忍了,穿了柴门去郭文韬房间里。
倒也称不上房间,矮得头也抬不起来。
郭文韬额头上搭着一块湿布,布上泛黄。
蒲熠星伸手给人换了一块,换了手绢,米白色的,绣着前几天没能看成的海棠,只有三朵,小小地镶在边上。
郭文韬眼睛猛地一睁。
“在等你。”一双眼睛在漆黑的小屋里面亮得跟星星一样。
“待会吃药。”蒲熠星把作势要起来的人又摁了下去,“在熬了。”
“今天课下得这么早?”
蒲熠星想了想,“今天出了些事情。”
“什么事情?”
蒲熠星像是不愿意说一样嘴开了开又合上了,又想转了似的说话了,“来了些人,发了些书,说了些话,把撒先生和何先生都带走了。”
“去哪里了?”
“不知道。”蒲熠星含糊着。
郭文韬觉得哪里不对,但脑子昏沉,想也想不明白,什么都没问。
娘在外头喊了,夹着咳嗽声,“咳咳,药,咳,好了!”
“我去拿来。”蒲熠星要站起来。
“苦。”郭文韬伸手要拉但捞了个空,“不喝了罢。”
“不苦。”蒲熠星睁着眼说瞎话。
新熬的药哪有不苦的,龙骨的味道涩牙,郭文韬靠在湿冷的墙上龇牙咧嘴。
“起来些。”蒲熠星拽他。
郭文韬直起身,背后的墙上贴着一张破旧的世界地图,最老式的版本,印在黄纸上。
蒲熠星看了许久,耳边呼噜噜全是郭文韬喝药的声音。
“要扯了。”
“什么?”
“这东西。”蒲熠星指指地图,“留不得。”
“为什么?”郭文韬回头看看地图又看看蒲熠星,手里的大碗已经见了底,药渣子飘在下面,乌黑的浅浅一层。
“说要打倒走资了,”蒲熠星指尖有点发颤,“这个,走资。”
郭文韬看着蒲熠星。
“何先生和撒先生,也走资。”
哗一声药碗就洒了,药底溅在床单上,像个血掌印。
蒲熠星没说话,拿了刚才换下的湿布擦着,擦是自然擦不掉,越擦印得越深,擦着擦着布也黑了。
“什么叫走资?”郭文韬问。
“他们会告诉你的。”蒲熠星伸手把地图慢慢撕下来,四个角都清得干干净净,“我带走了。”
“你没关系?”
“我没关系。”
郭文韬张嘴要问,蒲熠星没给他机会,“这是什么?”
蒲熠星指着地图上小小一个黑点。
“伦敦,想去念书。”
蒲熠星点头,指头在黑点上画了一圈,平移着又落到了边上,“你知道耶路撒冷吗?”
郭文韬蹙眉想了想,“课上听过。”
“是一个战火连天但异常纯净的地方。”蒲熠星的手在地图上摩挲,一下一下,发糙的黄纸磨得指尖发疼,“我一直很想去。”
“那我陪你去!”郭文韬特别着急,急得顾不上全身的药渣,顾不上昏沉沉的脑袋,也顾不上门口走过的人,“我都陪你去,不管是耶路撒冷还是哪里。”
为什么会这么急,郭文韬自己也想不清楚,心里只想到海棠花的花期短,晚一步可能就见不到了。
“等你养完病。”蒲熠星把地图叠了个四方,放进口袋里。
“那你答应了。”
蒲熠星看了郭文韬一眼,“你同我说的话,我从来也没有不答应过。”
“那等我病好了,再一起去看海棠花吧!”
蒲熠星笑,“不是去耶路撒冷吗?”
蒲熠星出门的时候看见郭文韬家门口的日历像是久没撕了,还停在上个月,伸手边扯了几张下来。
墙上火红的挂历留在这日,1967年3月27日。
他们说的话,你只听,不必有判断。有判断的人活不下去。你家里有老母小妹,这个家指着你,你不能死。齐思钧这么跟郭文韬说。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不怕我去告发你?”
“你若真要告发我,我说什么都不重要。”
后来郭文韬经常会梦到齐思钧对他这样说话,在梦里只三句话不停不停地重复,对面的人穿着军绿色的套装,手上别着熟悉的红袖章。
他第一次听到震天高呼的时候,全校人都站在操场上,但蒲熠星不在。
他不会在,郭文韬知道,他是齐思钧口中活不下去的人。
但郭文韬必须在,齐思钧说的,他不能死。
站在南京的中山公园面前,正好是向左向右的两条路,人力车和轿车都从背后过,带着袖章的人也从背后过,南京的所有声音都从背后过,抬头是南京的天和晃动的旗,无数面旗子在眼前晃,晃得天地间都是一片血红,晃得看不清真假,耳边听到的是对是错,晃到麻木,直到跟着一起高声大喊。喊出口的话是听不到的,也听不得。
郭文韬进门的时候,蒲熠星后退了一步。
“我只想来看看你。”郭文韬说。
一月余未见,蒲熠星觉得郭文韬长大了,有些像他的哥哥了。
“嗯。”
郭文韬手里拿着一个绿色的斜挎包,上面写着红漆的标语。
“举报有奖?”蒲熠星问。
郭文韬点头,“里面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害不到谁。”
“一直这样?”
“一直。”
“长此以往,他们也会斗到你头上。”
郭文韬下意识地看向窗户,里三层外三层的油纸裹得严实。
“你呢?”郭文韬问。
郭文韬沉默。
他与蒲熠星讲不得妥协二字,他出不了口,蒲熠星也听不见去。他自己都分不清所谓妥协是纵容还是保全,脑海中只有城东头破旧的小屋,那个蒲熠星没有的东西。没有牵挂是好事还是坏事,死了是好事还是坏事,他通通不知道。
“衣服脏了。”蒲熠星指着郭文韬的裤脚。
现在已经不让穿长衫了,一律换成了浅绿的军装,裤脚上的泥罩了一圈。
“去洗洗。”蒲熠星伸手,“包给我,我帮你拿着。”
“3月14日,家了添了从美国来的大彩电。”
“4月2日,读外文书两本,背孔夫子语集三则。”
“4月7日,广场上全是人,如果兜售香烟,能挣一大笔钱。”
……
挂红袖章的学生领|袖读得大声,整个礼堂都听得一清二楚。
最后一条日记是昨天。
“4月24日,想要去耶路撒冷看看。”
郭文韬手脚冰凉。
“基督教徒!”背后的学生里喊出一声,紧接着是一阵阵的附和,各种熟悉的词语从背后投掷过来。
面前的人得意洋洋的,手里攥着泛黄了些的日记本,封面上大写着:蒲熠星。
刚从郭文韬的包里翻出来。
最后一页夹着一张世界地图,耶路撒冷被磨得起了皮,伦敦上面有一个黑黑的点。
学生便都是行动派,上头的红袖章一抖,下面的人一窝蜂就涌出了礼堂,脚步声踏破了门槛,莫名其妙的愤怒冲破了头顶,没人看得见一个人留在空荡房间里的郭文韬。
4月24日,想要去耶路撒冷看看。
日记本落在地方,翻开在最后一页。
一直到最后,郭文韬一动都没能动了。
“当初执意喜欢你的是我,如今送你往地狱的也是我,你从头便什么都没做,只是纵容。”
“蒲熠星,你可曾后悔?”
门撞开的时候,蒲熠星穿着浅蓝的长衫,端坐在门前,旁边的茶盏厉害泡着热腾的菊花茶。
给人摁在地上,蒲熠星看着面前的一双双军靴,周围人出离愤怒似的骂他还能笑,蒲熠星却笑得愈发欢。
“现下晚春了,海棠该开了。”
木台子搭得高,底下竖着三根粗壮的杆子,穿着木台过来,底下扎进土里。主席台的桌子上摆着三件东西,一把明晃晃的菜刀,一个装着烧焦的旧信件的竹篮子,一个是画了红叉的照片。明眼人看见这三件东西,不论真假,都知道今天的主角是凶多吉少。挂着红袖章的兵在柱子边上站了老一会儿了,昂着头挺着胸向着一片阴沉沉的天空。
像要下雨,下面的群众说。
得给领导人备伞,兵们一溜烟跑去又跑了回来。
这场雨最后没下,伞也没用上,郭文韬记得的。乌云黑压压沉了半天却没落下什么东西,像憋住了一样摁在头顶,伸手就能摸到,往头顶一捞就是一手浊气,缠在指尖怎么也绕不开。
前面的群众慢慢多了,把郭文韬往后挤着,手里攥着棍棒锄头甚至有刀斧。
郭文韬便一步步后退着,一个个看过来,看耕田的家伙上还有上一个人的鲜血,混着泥,已经变黑了。
他看不见木台子。
“蒲熠星。”齐思钧对他说。
“嗯。”他点头。
口号是要先喊的,语录也得一条条地念,巨大的“打倒”声震天响。
之后便开始陈列罪状,红袖章的声音盖得过下面的所有人。
郭文韬什么也看不见,耳边有声,但嗡嗡的,听也听不清楚。只听得蒲熠星前面的头衔就几分钟之间换了又换,从走资到xxx余孽到反|动传播,每换一次下面的群众便高呼一次,一阵喊得比一阵高,直到手指间的浑浊都给震碎了。
齐思钧的手搭在郭文韬背后。
郭文韬心里清楚齐思钧是明白人,心里还清明着,比他还知道真假。郭文韬心头扭曲着有些羡慕面前这些蠢蠢欲动的人,羡慕他们一张红布蒙了脸,可以一片混沌,可以随着大流杀红了眼。不用只躲在后面,只敢看着那三根木杆的顶,一阵阵晃着。
“是否认罪!”
红袖章吼得像是得了大理。
大多人是会演的,要演得下面人都满意。
但蒲熠星是不会的,没人比郭文韬清楚。
他没听见什么,人浪里的叫骂已经全给吞没了。
我都陪你去,不管是耶路撒冷还是哪里。
“打倒!”
当初执意喜欢你的是我,如今送你往地狱的也是我,你从头便什么都没做,只是纵容。
蒲熠星,你可曾后悔?
现下晚春了,海棠该开了。
终于提了棍棒的群众冲了上去,脚步落在土地整个天地都会震动,三根木杆都倒下了两根,只有中间的还立着,乌云底下就压着挥舞起来的拳头锄头和牛刀。
“走吧。”郭文韬拉齐思钧的手。
齐思钧一惊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回头走了。
到处都是眼睛,这时候不动已经是大忌,逃窜如同找死。
“文韬。”齐思钧喊他。
“走吧。”
我哪里还配站在这里。
没有人告发。
举报有功,上头给郭文韬记了一笔,赏了职位,许了全家的粮食和屋子,还赠了一套军装,深绿色的绣着红星,袖间一颗胸口一颗。郭文韬对着蒙了灰的镜子穿上,从上衣到靴子,把内衬放置安稳。
出门的时候娘在搬家,穿着新年才穿的衣服,大字不识一个还张罗着封条,白的贴到了红箱上,红的贴在了白墙上。门外的民兵一路扛着木棍,从西头的私塾往东赶,踩过家门口破烂的石板路时和小工混在了一处,不同的时一边假装严肃一边满脸喜庆。娘什么都不知道,只明白家要变大了,揭开锅盖终于能看见热腾腾的馒头。
“娘。”郭文韬在门口招手,“走了。”
“早回来。”娘说。
儿子穿军装真是好看,读书人便是不一样。娘低头喜滋滋地盒上破旧的化妆匣。
私塾边的宿舍都关了,门上贴着脱落了一半的封条,顺着风一颤一颤,有些像是有些日子了,墨写的封字都淡了。私塾旁边的糕饼摊原来是校工的内人开的,花生酥尤其好吃,用白字红印的纸包成一个小块,一打开就散开去,要赶紧用嘴接了花生碎才不会掉下来。校工好像在城北头的巷子里给人赶着打死了,内人连夜带着孩子逃出了南京,站在土路上见着人就问,是向北还是向南。向北向南都是一样的,都这么回她。现在铺子的顶都塌了,矮柱贴着一张告示,上面胸前印着镰刀的民手里握着语录攥着麦子。
从铺子再过去是江上的桥,江没有名字,是秦淮河的分流,小小一支。桥是石板的,每天都该有说书唱戏的人搭半大一个桌子,有装清高的不放匣子唱完大喊尽兴,也有的匣子总是满当当的,昨天几元钱今天也是几元钱。入境江上的风还是一样大,吹过桥的时候一点阻碍都没有,一片空旷底下石板都更凉了。
南京城没空,走巷子能看见兵,看屋子里也亮着灯,站很远也能听到震天的口号,不知道从广场来还是从农田来,但从城北往城南走一遭,路过无数紧闭的门,看见各式颜色的封条,就知道这城是空了,从里到外空荡荡的,喊得再大声也填不满。
漆黑的军靴一步步落在地上,踏过廊桥的石板,走过市场的泥土地,沿着小轿车的车辙,盖住人力车的脚印。崭新的军靴已经溅了好些泥,来自南京城的各个角落,踏过水坑的时候又给洗了个干净,一脚踏出来却又是新的泥,水淋过了,粘得更牢。
军靴最后踏出了城门洞,一路沿着城墙向西。
这是城墙外,这一块不算南京,和耶路撒冷也没有关系。
郭文韬踏过了大半个南京,依旧是挺直着腰板。
跪在坑前的时候,也是挺直着腰板。
刺鼻的恶臭瞬间蹿进口鼻,反胃感来得无法控制,眼前的血红和漆黑交错着,就是白天,好像也看得见魂魄飘在空中,张着满是血的手掌,掐住脖子,直到利爪深深嵌入皮肤,无法呼吸。
郭文韬伸手解开了军装的第一个扣子,第二个,第三个,胸前的红星慢慢倒下。
只剩一身白色的素衣,郭文韬把军装整整齐齐地叠在了万人长眠的坑边。
我今天就在这里,带着你用血给我做的军装,把一切都还给你,在黄土里,在天地间。
郭文韬站起身,第一脚踏入了尸窟。
鼻翼间的血腥恶臭,指尖身边腐烂的触感,飞虫和凝固的鲜血在郭文韬通红的双眼里都已经消散。当手伸向那一簇簇冤魂的时候,郭文韬的喉口哽住的是这一片黄土里的狰狞。双手有泥也有血还有分辨不明的东西,但却机械了一样向下掘着。纯白的内衬被染成一片片的黑红色,土块混着凝血,子弹一样落在身上,炸开的像是一个个字,写着一辈子都赎不完的罪。
是我推你进万人尸窟,是我亲手送你进地狱和阎罗,我现在想要找你,我还来得及吗?
“阿蒲。”
郭文韬喊他的名字。
韬韬。那人回应。
穿蓝色的长衫,带挂着链子的银丝眼镜,笑起来眼角会有褶子。
蒲熠星,我喜欢你。
别瞎说了。
“我不瞎说了。”郭文韬的眼前一片模糊,“那你为什么在这里?”
是我送你来的吗?
第一次见到蒲熠星的时候,那人头顶是飞扬的红旗,腰杆挺得笔直,郭文韬看了一眼又看了第二眼,第一眼觉得傻气,第二眼便没忍住绊了脚。他不是喜欢蒲熠星好看,也不是喜欢那人的聪明,他倾心的是红旗底下那挺直的脊背和发亮的眼神,是从巷子深处钻出来的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这是他看见的光,又被他亲手掐灭。
脸上的眼泪滚烫。一路穿过半个南京而来,到此刻他才真正感受到了悲伤和恐惧,他才知道手下的冰冷是什么。小心翼翼了一辈子,他只大胆脱下军装这一次,他只跳进尸坑里这一次,他也只要这一次。
想要去耶路撒冷。
那人发亮的眼睛盯着他。
那人早就许给他一辈子,他伸手却没能接住。那是玻璃做的,落在地上摔得粉碎,连碎片都拾不到。
他最后也没找到。
从南京的早烟找到夕阳,找到浑身腥臭眼前漆黑,找到忘了自己到底在找什么。
爬上土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暗进了一片雾里。
郭文韬慢慢穿上了军装,从上衣到靴子,把内衬放置安稳。胸前和袖口的红星盖在内衬的血污上,包到脖颈的军装裹住一身的肮脏和鲜血,漆黑的军靴盖住来时的脚印一步步走了回去。南京的老城墙是透着风的,晚春的风已经不算凉,从墙缝里钻身过来的时候只小小一支,从脸颊滑过的时候,泪痕一阵阵生疼。郭文韬始终挺直着上身,军装一丝都没皱,最后那些凝住了的泪水也没能落在红星上。
我不能死,我不配和你一样的结局。
开进中东的列车很久才有一班。
半老的人坐在木凳上,胸前塞着一块手绢,米白色的,绣着海棠,只有三朵,小小地镶在边上。
“好看。”外国人用手比划着说。
那边笑了,“谢谢。”
“为什么要带着手绢?”
“我要带他去耶路撒冷。”
“是哪里来的人?”
“南京。”
“南京有什么好看的吗?”
“南京的海棠花好看,我从来没见过。”
稍微低头,就能少受很多苦头。齐思钧跟蒲熠星说。
不用。蒲熠星靠在监狱窗上摇头。我有我的信仰。
那郭文韬于你如何?
我从没应他,他于我什么也不是。
他穷了一辈子,我的命换他半生荣华,值得。
FIN.
*复习一下上一章自选的代号:小周-灰狼,郭妈-野兔,蒲爹-游隼,恩齐-棕熊
正文:
能几乎俯瞰全岛的高耸塔台,巨幅的落地窗后,是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
——郭文韬的父亲,和,蒲熠星的母亲。
他们在下一盘棋。
雨林里到底是气候潮湿,虽有空调运作,可两边还是熏了香炉,青烟袅袅,平添几分干燥辛辣的深沉气息。郭爸爸一手轻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
雨林里到底是气候潮湿,虽有空调运作,可两边还是熏了香炉,青烟袅袅,平添几分干燥辛辣的深沉气息。郭爸爸一手轻轻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无意识地揉,一手将黑子夹在指尖,举棋不定。
这一盘,纵横十九道,是正经的围棋。
窗外开始下些细密的小雨,蒲妈妈指尖也玩着一枚棋子,眼神却没有望向棋盘,而是偏开一点,看着香炉的烟,怔然出神。她记得二十三年前,也是一样的光景——帘外雨潺潺,瑞脑销金兽,她坐在房间的一角,听着长辈们品茶聊天,黑白对弈。谈笑落子间,便用她腹中孩子,后半辈子的人生,为她所谓的家族,换来了一笔足以起死回生的入账。
那天的棋,双方都下得漫不经心,乱七八糟,处处是烂尾残局,未决出胜负便已怠于纠缠。双方谈妥后便弃局不下了,她最后一个出门,起身,盯着那盘棋看了好久。这一盘棋自边角起,未曾来得及下到中腹。天元处,只有一黑一白两颗棋子,在危机四伏的棋盘上孤零零地生死相依,没了任何一子,另一枚,便也必然死了。
“啪嗒。”
对面的男人落下一子,目光平静而温柔地,抬头看向她。
她看回棋局。
思忖了片刻,跟着落了一子。
郭爸爸不自觉地挑了下眉,摇摇头,由衷轻叹道:“您的棋……下得还真是好。”
女人抬头看他一眼,随手又拈起一枚棋子,夹在食指与中指之间。
“那又怎么样。”沉默良久,她自嘲般笑了笑,说。
“我这一生……到底是没能走出那盘棋。”
“阿蒲!有定位了!”
四个动物造型的光标出现在显示屏上,何运晨激动地弹起来,伸出大长腿砰砰踢了踢蒲熠星的转椅。蒲猫猫也一秒清醒,坐起来看向面前的几块屏幕——地图,卫星,等高线,雷达,蒲熠星几番对比地图和卫星图,笃定道:“狼和兔们分别在你们北偏西17度、北偏东40度左右,一个是可以俯瞰雨林山谷的高坡,另一个……从地图上看,那一块都是山体,兔藏身的位置,有可能是个靠着山体、凹陷下去的岩洞。”
“唔……真不愧是兔子啊,上来就找洞。”
蒲爸爸神色淡淡的,依然在抱着枪闭目养神,曹恩齐却是有点慌,说那他们是不是也能知道我们的位置?他们会不会直接找过来?
“别慌。”年长的Alpha终于睁开眼睛,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倨傲神色,告诫他:“这样的情况,谁先动手,便会让另一方将所有破绽看得清楚。你没见两虎相遇,都是要将对方盯透、才动爪子的吗?”
几人等了片刻,何运晨发现敌方两个点就像钉在屏幕上一样,并没有丝毫要动的样子。蒲爸爸仍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盘膝坐在坑中的草堆上,道:“对面那两个,我看了,狼是个体能充沛的运动天才,兔是实打实的开过枪练过准的。咱们两个对上他们,若是主动出击,怕是十个咱俩串在一起,也要被打个对穿。”
“那……”曹恩齐语塞片刻,真情实感地着急道:“那当时……您为什么不选周峻纬啊!”
“……因为打仗这种事,能力体力固然很重要,但是决定生死的,有时却是一个人的性格。”蒲爸爸慢悠悠地伸展开腿,悠闲得仿佛在露营度假一样,分析道:“那个年轻的Alpha,人是很不错的,优秀,踏实。可他骨子里却是脆的,骄傲敏巜感,多疑多思。”
“嗨呀!”蒲熠星在作战室激动地一拍大巜腿,热烈捧场道:“不愧是我爸!看人就是透彻!!!”
“透彻算不上,我就是觉得这孩子老是绷着。单打独斗他或许很强,但是一旦沾上团队配合,他心思就重了,对自己要求也高,松不下来。”蒲爸爸打了个呵欠,瞥了一眼曹恩齐道:“所以我看你,凡事既能随缘,关键时候……也不含糊——挺好。”
“他们怎么都不动啊?”
另一个作战室,郭文韬和齐思钧已经铺开了一桌子的小零食,你一个笋干豆脯,我一个牛奶软糕,一边吃一边疑惑地盯着大屏幕,看着那四个点点一动不动。齐思钧在耳麦里拖着声音叫峻纬,叫了好几声那边才苦笑了一声,压低声音说祖宗我们蹲点儿呢,我不能说话啊。小狐狸不高兴地鼓了鼓脸,嘟囔说他们离你俩都十万八千里呢!你怕啥!你现在唱本草纲目他们都听不见!
周峻纬端着枪,脸上抹着泥巴,头上长着绿叶,趴在自己的埋伏点上,无奈地笑了笑。耳机里,郭文韬和齐思钧已经忘记什么枪战不枪战了,一边叽叽喳喳地聊着天,一边炫了半桌子的零食,而那边,郭妈妈调试好通讯设备后就完全静默了,可怜的周峻纬只能一人苦哈哈地趴着,在凄风苦雨里听着那边吧唧吧唧的吃播,自己却没吃没喝。
“他们还没有动静吗?”
周峻纬一听“嘶”了一声感觉有道理啊!立刻就有点慌,呼叫了野兔。叫了几次那边才有回音,先是叹了口气,然后让他们不要大惊小怪的。定位装置是内嵌在枪里的,他们丢下枪还迂回个P啊?打算用啥干巜死我们?千巜年巜杀吗?
“那……”周峻纬有些傻眼地卡了壳,“那他们咋一直不动呢?不怕我们直接冲过去把他们收拾了?”
那边沉默了一阵,显然,郭妈妈对此事也有点疑惑。齐思钧啃着一个苹果,咔滋咔滋的,含糊嘟囔道:“我觉得啊,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你们现在守住的这个地势绝佳,只要他们从南边过来——不对,无论从哪个方向过来,你们两个都是居高临下并且势成掎角,一个正面交火一个背后狙击,一定能把他们全都干掉的,所以不用想那么多!等着就行啦!”
“可他们要是不过来呢?”怀疑论者二号郭文韬上线,啃着指甲忧虑道:“而且蒲熠星这个人,别看他平常可可爱爱老实好骗,真有点什么事儿狠也是狠得起来的,而且不按套路出牌——他妈说这些都是随他爹的!”
“……你们两家人说话就一句也不能信。”周峻纬翻着白眼小声嘟囔了一声,立刻被自己的妈妈辈队友“咳咳”两声警告:“说sei呢说sei呢!我们一家人,那都是从不骗人的呀!”
“韬韬的妈妈,比郭文韬难对付一百倍,所以我觉得,你们不要触她的霉头,先揍zou峻纬是正经!”与此同时,蒲熠星对着地图,咬着圆珠笔的笔杆子,真诚建议道。
“可是很难诶。”何运晨道:“她所在的那块山体,从卫星上来看非常难攻入,但是她自己可以躲在壁垒后面射击,居高临下,射程范围之广,完全覆盖到了他们的另一个火力点。也就是说,在我们能打到狼的时候,也必然会进入兔的射程内范围。”
“呃……那避开他们俩的火力交叉范围,绕到后面可以吗?”
“狼的背后是开阔地,绕不过去,过去就是靶子。兔的背后直接就是峭壁大海了,除非游过去……不过游过去也没用啊!就算是从南到了北,不跟他们遭遇,不交火,就得一直这样僵持着。”
“而且。”何运晨补充道:“别忘了他们也能看见你们的行踪,万一你们在海里游着,他们过来砰砰两枪——那不是送人头吗?”
“……这俩人还真聪明啊。”蒲熠星啧了一声,一点儿也没有咬牙切齿地道:“这么完美的战术布局,怕是普通人想半天都不一定能想得这么完美……而他们竟然能一步到位!”
“可能……是因为齐老师在那边吧。”曹恩齐笑笑,低声猜测道:“Omega的内心总是更强大些,关键时刻,稳得住。”
蒲爸爸闻言怔了一下,一时失神了片刻,想到了什么似的,不自觉地笑了笑。
“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蒲熠星半是自言自语地,低低问了一句。
“等。”隼说。
“等什么?”
“等……云开雾散。”
所有人的位置都没有动静,因此,一直保持着戒备状态的两人,过了晌午也不免有些困倦。兔吃了些出发前带的烤肉,狼则是啃了两口压缩饼干藏在舌下,慢慢吃,以免血糖上升过快,让自己注意力不集中。
作战室的两位孕O——这一早晨嘴就没停,又吃了午饭,揣着两个球球,自然是困得比常人更快。他们打着呵欠,胡噜着肚子,相互提醒别睡,盯着点儿对面,然而早晨起得确实是早,说是互相提醒,其实两个人半斤八两,盯着屏幕,都有点昏昏欲睡。
而此时熊的光标,忽然无声地,向前“飞”了一大步!
你的反应慢慢慢的两人,隔了足有半分钟才“嗷!”地一激灵回过神来,慌忙抓起对讲机大呼小叫,说动了动了!熊……不,两个都动了!狼和兔立刻戒备,然而完美躲在掩体山壁后的草原神枪手,却猛然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失误——下午三点五十分,小雨早已停了,云在风的作用下散得很快,刺目而炽烈的太阳光占据了她此时全部的视野——她所在的地势太高,没有任何遮蔽,在如此灼目的阳光下,根本无法瞄准西南方向的任何目标。
她心中猛地空了一拍,大叫不妙。
好在兔的反应极快,一边问着他们的位置,一边果断放弃现有的狙击位,背上枪,飞快地往山下跑去,对面的高坡投下一片阴影,虽然没有了地势的优势,但郭妈妈自信,即使是平地枪战,自己也绝对能一个打俩。
“熊……卧槽熊跑得好快!往狼的方向去了!”
周峻纬立刻紧张起来,端起了枪,注视着底下丛林中的每一丝动静。岛上有风,到处都是风吹草动,周峻纬的注意力被极大分散、目不暇接,觉得每团草里都有人,但定睛一看,又都是虚惊一场。
“隼的位置呢?”郭妈妈冷静地问。
“隼……呃,隼在往东北方向移动,但是……但是速度并不快!”
“好。”郭妈妈当机立断,“先解决熊!”
“没问题!”
“熊离峻纬越来越近了……他好像想从后面绕过去!”
“具体方位?”
“大概……呃,七点钟方向!”
周峻纬立刻掉头,往背后那片雨林与开阔地混杂的方向看去。他背后的植被比山谷间稀疏许多,因此他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方要从这个方向过。他屏气凝神地看着下面,不多时,却只听“砰!”地一声——一颗子弹打到了离他十米开外的岩石上!他愣了一下,顺着弹道方向看去,立刻发现了一个人影正在树丛间急速穿梭着,他想都没想立刻举枪还击,子弹擦着那人的边儿打空了,打到了一从灌木里。
周峻纬立刻拉栓,瞄准,迅速又补了一枪。这一次也没看清打到了哪里,总之那个人影依然在树木草丛间狂奔。
“他在哪儿?位置!”
“妈,他在你的两点钟方向——再往前两百米就进你射程了!”
女人微妙的直觉忽然让她察觉出一丝不对,她在迅速的奔行中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她跑出来已经很远了,几乎已经看不到她之前扼守的高地。她脚下不停,飞快地往前跑着,就在看见那个模糊的、在周峻纬的攻击下不停躲闪的人影的时候,耳机里猛然传来齐思钧的一声惊呼:“我靠!隼到家了!!!”
兔猛然刹住,愕然回头。
已经前后开了五枪的周峻纬,咬牙切齿地沉浸在自己的射击状态里,在巨大的枪响声中,根本听不见无线电里嘈杂的呼喊。他第五次拉栓,再次屏气凝神地瞄准了那个无规律闪躲着的人,手指勾住扳机刚要再次开火,忽然“轰!”地一声,整个世界都重影般震了震——一枚子弹从背后飞来,精准地爆入了他的头盔。
“嗤——”
醒目的橙色烟雾腾空而起,游隼站在高高的山壁上——那处逆着光无法瞄准西南方向的要冲,用来射杀反方向的队友,却是清晰得如同在靶场打人形剪影。
被算计的兔狠狠咬牙,就近靠上树干,举枪,干净利落地一弹射杀了已然精疲力尽的曹恩齐。
“哎呀,小周不行啊~五枪!五枪你都没打中?!”两人撤到安全区,郭文韬在对讲通讯里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道。
“不是不是……”还没等气成河豚的周峻纬自己还嘴,曹恩齐连忙苦笑着凑过去,为他分辩道:“他打得其实都挺准的,只不过远距离,没经过专业训练的人是很难打中运动中的物体的——这是小何刚刚告诉我的。”
“他说,只要我一直跑,我们就……一定能赢。”
-TBC-
郭妈妈:Alpha没一个好东西!(恶狠狠)
北齐毛绒绒: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想吃饱了睡一觉
俯卧撑のking曹老师:你要说体力,那我也未必就输给周峻纬了……
蒲爹:只要战术玩的好,单兵素质算个【哔——】
JY一个已婚人士快被蒲熠星烦死了。从中午开始,这个兴奋过度的四川人就不停地对他进行骚扰,也不知道郭文韬就要玩个电脑游戏,怎么让他这么兴奋。
一个朋友祸害我,就要找另一个朋友祸害回去。
JY毅然决然发消息给刘小怂,说蒲熠星恋爱还没谈上怎么就疯魔了。刘小怂骂骂咧咧地回复:“没谈上?没谈上他在这儿跟我叽歪什么呢,不赶紧去追人,跟他妈我聊游戏?”
紧跟着又是一条:“你知道这东西跟我说什么么,说他家韬韬那双手特别适合打键盘。这是一个成年男人能说出来的话么?一个成年男人,郭文韬手再好看用不到他——”
辣耳朵。
JY面无表情按停语音,切出去给老婆发消息,说恋爱中的人怎么这么黏糊。他老婆也很快回了他...
JY面无表情按停语音,切出去给老婆发消息,说恋爱中的人怎么这么黏糊。他老婆也很快回了他,说:“是啊,你当年也黏黏糊糊,把儿子都黏糊这么大了。”
JY转瞬找到了有力的回击,对蒲熠星连嘲带讽:“我当年追媳妇要是像你这样,小米粒得比现在再小三岁。”
蒲熠星兴奋上头也不甘示弱:“还小米粒,我跟韬韬能生个桃哦。蒲桃,葡萄,好像还挺好听的。跟他姓跟我姓,跟他姓就叫郭草不知道他会不会同意哦。”
JY忍无可忍:“你他妈先把人追到手吧。”
蒲熠星这回沉默了好半天,才纳闷地发消息过来:“还追?我们在一起好久了还追?”
“这么激动干什么,韬韬低调我就没说,但也没藏着掖着……平时不总调侃我,原来你们不知道么?我可没有瞒着你们。他玩电脑游戏这个事嘛……谁让他是个骗子,录节目都瞒着我,要人家站姐告诉我,自己什么都不说。我问问这个人哦……他竟然连steam都没有!明天首播我还想……他说行,行什么行,他那电脑是办公本。他耳机也没有,摄像头也没有……不聊了Y哥先,我得立刻马上出趟门。”
“消息有误兄弟,蒲熠星这小子早跟人家郭文韬暗度陈仓了。”
刘小怂气得把文化沙漠抛之脑后:“操?就一直都没跟咱们说?早他妈在一起了人家要玩电脑游戏他最后一个知道,他两口子在床上核磁共振么?”
蒲熠星也没法解释郭文韬要玩电脑游戏,他首播前晚才知道的事。Soulmate之间的交往注重灵魂,是哪怕天南海北身各一方,心也紧紧相贴不会有丝毫疏离。
虽然两地分居的主要原因,是彼此的工作和无法磨合的猫,但回回小别就是日日新婚,还附带距离产生美的增益buff,这感觉谁享受谁知道。他们也完全尊重彼此的生活,在对方生病时关心陪伴,却不会轻易打探乃至干涉对方的喜好、习惯,只偶尔留下蛛丝马迹,让人探寻,斟酌,再适当发出邀请,决定是否要贴近、亦或迎合。两个人就像是彼此最爱的一本书,或者一个探索游戏,每天都有新发现,每天都有新成就,相同,不同,足以契合,需要磨合……永远都不会腻。
一般来说,发现是相互的,而要做决定的人往往是郭文韬。没办法,郭文韬比蒲熠星还要慢热一些,不然也不会让一个本就不好聊天的人都觉得不好聊天。他们之间最多的交流是猫和工作,其次是不好描述的肢体语言。后来他们在游戏方面有了重叠,万年电脑玩家冲入王者峡谷,在小小的手机屏幕上大开杀戒。
而这一次有所不同。这一次,是郭文韬留下线索,在那条呼唤他玩《港诡实录》的微博下留了两个字:“安排。”
那还不得好好安排安排。
蒲熠星暗恨自己艾特没有逐条看,晚了半个多月才看到这条重要信息。当即热血沸腾——先给兄弟们报了个喜。
JY:礼物不会苟,这时候倒挺积极。
“steam是什么?平时的耳机不可以么?还需要摄像头的?”
还附赠一句:“我电脑是ThinkPad,是不是不太好打游戏?”
绿色。
还情侣款。
蒲熠星把耳机盒子放回副驾驶座,敲着方向盘,心情无比愉快,甚至哼起了歌。
这不就是天定的缘分么。
郭文韬隔着门听见蒲熠星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这人一点招呼都没打,就已经坐在自己家里,郭文韬被抱了个满怀,听见蒲熠星贴着自己耳朵闷闷地笑。
“今天累不累?”
“还行,没加班。”郭文韬拍了拍蒲熠星的后背,“进去说。”
拿着家门钥匙的人不用招待,甚至连外卖都帮着点好了。郭文韬舒舒服服地坐在餐桌边,一边吃一边问:“你不在家为明天的首播做准备,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那软软的尾音在蒲熠星的心尖上转着圈地挠,他把放在沙发上的袋子拿过来,一一给郭文韬展示了一遍。
“怠慢了你十几天,赶着来补偿你了。”他说,“虽然中午你说行,我还是想正式一点——邀请你当我明天首播的重要嘉宾,来不来?”
郭文韬眨巴眨巴眼。
“拿卧室里折腾。”他说,“我吃完饭过去。”
一口应下,没有丝毫犹豫,一如中午。
蒲熠星喜滋滋地抱着电脑端着耳机捧着摄像头,朝着郭文韬的卧室去。
卧室哦。
那就是说还可以做点别的咯。
热热闹闹地把郭文韬送上榜二,蒲熠星手把手地教了人关闭直播,把椅子拖过来坐在郭文韬后面。
他今天真是第一次知道郭文韬晕3D,灵魂伴侣式的交往就这点不是那么叫人艳羡。郭文韬往后靠在椅背上,心安理得地让蒲熠星帮他按揉太阳穴。蒲熠星的语气里不乏担忧:“明天真的没问题哦?”
郭文韬安抚地拍了拍蒲熠星的手,一双明亮的眼睛笑着望过去。
“说了没问题就没问题,刘小怂不都给我透出去了?先斩后奏,可以啊蒲熠星。”
蒲熠星撇撇嘴。
“我就提了一下要带你一起。他们先前谁都没看出苗头,虽然脑子搭错线很有可能,但也没准是蓄意报复。”
郭文韬仰头在男朋友下巴上亲了一口。
“好了,再练练!”他斗志昂扬起来,“明天不能丢了你蒲老师的脸!”
蒲熠星抄起手机把郭文韬拉进群里。
“先跟大家打个招呼,正好你休息休息。”
刘小怂第一个给炸了出来。
“诶哟,这不是韬韬么!”
JY紧跟其后:“韬韬?在哪儿呢韬韬?谁呀韬韬?”
韬韬不知所措地瞧了蒲熠星一眼。蒲熠星深知这人内向腼腆,赶紧把人挨个阻止一遍,然后正式介绍道:“我对象,郭文韬。”
几秒后两个人的手机一起震动起来。火树这个不冒头不出声的,截了图丢到密逃群里,密逃群当时就沸腾起来,群里那几个叠着名学的,又你一言我一语炸了名学小群。
齐思钧热热闹闹的感叹号像他的锣一样:“所以你俩是真的同居?那我错了,我今天没送礼物,应该随份子的!”
周峻纬那儿天光大亮,这会儿也跟上交谈,问了一句莫不是打算公开。
蒲熠星心想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俩在不断摸索的路上还没达成同居,前脚公开后脚就得让人说成感情破裂。
邵明明就跟读了心似的,冒出来一句:“哟,可以啊。到时候婚房装潢,我给你们把关。”
蒲熠星低头看了郭文韬一眼,郭文韬还在应付直播群里难缠的JY和刘小怂,挨个添加人steam好友,并且闹了个笑话出来。
蒲熠星点开唐九洲发到群里的语音。
“可以啊,你们俩。”
蒲熠星就觉得心里特别骄傲。
那是,相当可以了,我们俩。
他在群里一连发了几个得意洋洋的表情包,不时也发几句语音,聊得热火朝天。他忙着盯手机屏幕,一时就没注意到郭文韬,没看见郭文韬把小伙伴们发来的语音挨个转文字,然后把邵明明那条存在了收藏栏。
“你今晚不回去了吧?”郭文韬问了一声。
蒲熠星给他指刘小怂发的消息:“不回去了,我要证明一下我们不是坐床上核磁共振。”
郭文韬笑得眼睛弯起来:“一会儿再证明,来,我们再磨练磨练。”
第二天正式直播开始,已经被调侃了一天多的郭文韬一进YY就听见耳麦里“韬韬”不绝,眼睛都瞪得大了点。
他今天是没有开播的,一方面是避免给蒲熠星首播分流,另一方面的原因还不能说。但是他用手机静音放了蒲熠星的直播,稍微扫一眼,就能看到蒲熠星笑得嘿嘿嘿的。
嘿,你笑什么呀,还不帮帮我。
郭文韬给蒲熠星发了这么一条消息,蒲熠星才意识到似的,在那边问起来:“韬韬,韬韬进来了么韬韬?”
郭文韬后知后觉自己刚才说话的时候好像没人搭理自己,赶忙跟蒲熠星说明情况。好在问题不大,直播顺利开启,郭文韬扛过艰难的被调戏时刻,扛过可怕的卡住了床,并且体会到了游戏的快乐,和男朋友兄弟们带来的温暖。
谢邀,被卡在床里拔不出来的体验,这辈子都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这一天直播圆满成功,蒲熠星借着给郭文韬看看瓜蛋,拉着已经在床上躺好的男朋友说话。
“你还不睡么?”
郭文韬像是有点不好意思地问。蒲熠星立刻察觉了一丝不对,斟酌着说:“太兴奋了,还睡不着。”
郭文韬点点头,动动手机,放出一点蒲熠星熟悉的声响。
“我要练练王者,不用你陪我打,你看着,嗯……指点指点我。”
他显然觉得不安,毕竟上一次王者直播还历历在目,这次王者直播又是蒲熠星首播之后的第一场。于是新买的摄像头就做了这个用途,蒲熠星目之所及是郭文韬的手机界面,和时不时出现在镜头里的毛茸茸的脑袋。
第二天王者直播卡的一批,弹幕有人提议要么摄像头对着手机拍。蒲熠星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凌晨两点,郭文韬在他的要求下没有关闭摄像头,就那么沉沉睡过去,汤汤露露轮番处出镜也没有把摄像头弄倒,因为状况频出而焦躁烦闷的情绪便自然而然地轻松许多,渐入佳境后更是顾不上再想开头的不顺利。
这一次轮到郭文韬在手机另一边安静陪伴,蒲熠星点开《这就是街舞》,把手机立在屏幕前。于是很快他就看不进什么综艺,只盯着自己男朋友。郭文韬一抬眼,隔着网络对上蒲熠星的目光,轻声问他:“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蒲熠星点点头,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更想你在我身边。”
郭文韬的眼神飘忽了一下。
蒲熠星拿不准这是过夜申请,还是话题转移。他点头应下,略微有点失落,但并不明显。毕竟,小别胜新婚固然是好,能每天睁眼见到爱人,伸手就能把人抱到怀里,也十分令人向往。尤其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让蒲熠星格外希望能在彼此不安、失落的时候提供更加温暖的陪伴,但他不知道,郭文韬是不是也这样想。
郭文韬点了点头。
“新游戏要不要我去你家教?”
郭文韬摇了摇头。
“那……明天见?”
郭文韬的眼神又飘忽了一下。
“今晚直播的录屏出来了,明明发到了群里。”郭文韬说,“我特别喜欢你喷人那两段。”
蒲熠星心领神会:“这个韬韬不知道在干什么,就是,你能睡觉么?哼,昨天晚上还不是,不是男朋友陪着睡的么?”
郭文韬笑得缩进被子里。
蒲熠星也跟着笑起来:“韬韬怎么还没睡?那肯定是蒲熠星的错呀,我有问题,韬韬的男朋友有问题。”
“韬韬想了想,可能还是蒲蒲的男朋友有问题。”郭文韬说,故意用上了又软又黏的撒娇语气,“那么,韬韬的男朋友今天还陪韬韬睡觉么?”
今晚的摄像头又没能够休息。
周日是郭文韬上班前最后的狂欢。
蒲熠星问他:“人类,一败涂地?”
他说:“败。”
蒲熠星又说:“先开个新游戏,PummelParty,par?”
郭文韬回答:“什么鬼,parparpar.”
于是这天晚上郭文韬又出现在蒲熠星的直播间。歪怂火事先得了信,毕竟蒲熠星直接在群里艾特人问的。
蒲熠星便也一边帮忙解决新手主播遇到的状况,一边应和:“我也想,怕某个说要来又没来的人也被直播事故搞得心情不好哦。”
连打字都带几分口音。
郭文韬惦记着镜头还对着自己,努力绷着表情,但嘴角还是带了点笑意,这点笑意在艰难地从JY嘴下逃生,蒲熠星脱口而出一句“JY也太菜了吧”时达到顶峰,简直就要叫人看出来。
他确实做了今天去找蒲熠星的打算,但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落实的时候这么麻烦,无奈又推了一个明天。这样其实有些太过明显,毕竟蒲熠星知道郭文韬这假期没有外出安排。可郭文韬还是硬着头皮又说了一个“明天”,并且开直播自证清白,大大方方地把漆黑一片的客厅从敞开的门展示给观众看,试图模糊侦探视线。横竖蒲熠星不是个傻的,心里应该有了个模糊的猜测,只是还不确定,所以不会把人拆穿。
然后被蒲熠星选择性忽略,估计着郭文韬看完了才点开始。
刘小怂:老双标了,JY520我火锅,蒲熠星那儿连个二百五我都不配的。
怎么呢,第一次一起玩的时候,蒲熠星不也说“别跟我,去跟石凯”么?他还怼我“溜什么溜”呢。我被他燃烧瓶烧死了我也骂他啊,不能因为我声音软就不把我的控诉当回事——对了,那个好像也叫什么离婚现场?真有意思,我这婚还没结上,先叫人帮我离了。
虽说我当时是挺想跟他离婚的。
扔燃烧瓶烧我,真是太过分了!
郭文韬心中燃起熊熊斗志,这股斗志使得直播进入第二阶段《人类一败涂地》的时候,韬韬小人对蒲蒲小人疯狂报复。蒲熠星不知道郭文韬从哪儿来的这股劲,也不知道记仇的金融从业者是想起了燃烧瓶事件,旧事重提跟人算账。毕竟这个游戏的精髓,就是你折腾我我折腾你,郭文韬上一次只摸到入门,这回算是真正掌握。耳机里不断传来男朋友带着笑的说话声,蒲熠星也觉得加倍愉快,直到郭文韬的电脑死了机。
郭文韬的电脑是蒲熠星送的,这还有人不知道么?更何况人自己还在那儿说:“可能我给他的那个电脑死机了。”
刘小怂这叫一个纳闷:“你不是说送人一外星人么?”
蒲熠星稍微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自己送电脑确实弄了挺大一个阵仗,尤其刘小怂大前天还说他牛逼,当着人刘小怂的面说就更不好意思。可该接的话还是要接,蒲熠星一边操作屏幕里的小人,一边回答道:“三年前的外星人。”
算是彻底把话头递了出去。之后刘小怂果然不放过蒲熠星和郭文韬,在郭文韬越发难受的游戏体验中时不时就拱上一句火,念叨一句:“那可是老外星人了。”一副为郭文韬打抱不平,蒲熠星对不起郭文韬的样子。
蒲熠星能说什么呢,蒲熠星庆幸JY没在线。群里也开始聊这台老外星人,这个说蒲熠星过分,那个说蒲熠星抠门。屏幕里蒲蒲小人回头看看韬韬小人,可怜的韬韬小人又卡在那里,显然是电脑又出了问题。蒲熠星便也觉得有点愧疚,都是玩游戏的,卡顿延迟死机,哪个都叫人难受。蒲熠星拿着手机帮郭文韬调试,正打着字,就见特别关心跳出来,便毫不犹豫地点了进去。
群里郭文韬正抓着人家的玩笑话,认真分析蒲熠星把三年前的外星人拿来给自己用有多实惠,并以耳机和摄像头举例说明蒲熠星才不抠门,最后不知道是不是暗示地说:“试水那天电脑一切正常,不然阿蒲已经拎着个新的来了。”
王春彧愣是让郭文韬这操作给炸了出来,回了一个自己的表情包,上面大大的四个字:“不好聊天。”
蒲熠星哪儿能容忍这个,果断也回了一张自己的表情包,上面八个大字:“是不是你不好聊天!”
齐思钧:谢谢,嗑到了嗑到了,渴死我了.jpg
十一点十分左右,蒲熠星结束了和观众的闲聊,问郭文韬睡没睡,能不能视频。他今天直播的时候拿手机去看郭文韬的直播,不知道是不是光线问题,总觉得自家男朋友脸色有些苍白,难免有点担忧。
郭文韬倒是还没有睡,守着蒲熠星直播结束,把这人最后一点闲聊的地方也看完。蒲熠星消息发过来的时候他正在洗漱,视频通话发送,蒲熠星接通,就看见郭文韬叼着牙刷低头瞧他。
蒲熠星觉得心跳加快。他总是为不经意看过去的一眼怦然心动,就像那被截了多少次的“一眼万年”。他知道郭文韬也是如此,不过郭文韬的表现要更加含蓄,他总是克制自己不要去看。
“刚刚在看我直播?”蒲熠星语气温柔。郭文韬满嘴牙膏沫没法说话,只点了点头。蒲熠星观察郭文韬的脸色,觉得好像确实有些苍白。最直接的猜测自然是他近期才知道的3D晕眩,蒲熠星便这样问,郭文韬摇摇头,吐掉嘴里的牙膏沫,瞧向摄像头道:“小猪头你别乱猜,我就是困了。”
他说话的时候特别坦然,但他又一贯擅长骗人,蒲熠星便拿不准要不要信。别的什么事都无所谓,事关郭文韬的健康,两个人之间的信任就显得岌岌可危。郭文韬自己心里也清楚,漱口后洗了脸,拿着手机回卧室,在床上躺好。
“阿蒲哥哥看着我睡好了,一直看到明天,看看明天脸色是不是就正常了。”
“我就没听过太困脸色会变差的。”蒲熠星无奈地说,“好吧好吧,你睡。别开着手机了,关了吧,或者你拿远一点,屏幕别冲着自己的脸。”
郭文韬听话地把手机放远,闭上眼睛面朝天花板。他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儿,不知道想起什么,突然说道:“我看你那边弹幕说要你快来哄哄我。”
蒲熠星本来以为这人睡着了,准备挂视频了,谁知道突然又冒出动静。郭文韬把手机放在另半边床,面朝上,于是蒲熠星看到的也是郭文韬家的天花板,就好像他躺在郭文韬身边一样。他为这样的想象心中柔软,声音也放的很轻:“那你要我哄么?”
“一直卡,还死机,真的好烦。”郭文韬说,“如果不是在直播我就骂人了……不过这样也算感同身受,今天的我和昨天的你,我们也算是感同身受。所以我还挺开心的?”他闭着眼睛笑,感觉蒲熠星的呼吸声就在耳边,“我今天玩的不错吧?”
“好过头,我看下次火树不会来了。”
“因为我总抓着他?”
“差不多,因为这个,我下次不会请他了。”
“那我去抓小怂,小怂今天可是仗义执言。”
“这么快就忘了首播调侃你之仇?”
“我这人从不记仇——他不是你榜五嘛。”
“见钱眼开。”
“你见钱不眼开?”
“我见你眼开。”
郭文韬笑出声来。
“有这情话辩论的时候不说。”
“我辩论的时候说的情话不够多?”蒲熠星说,“只是你不为所动。”
“我不动,你就跟刘小怂求婚?”郭文韬故意装出凶巴巴的动静,“哪边膝盖弯下去的?”
“说了怎么样,大佬要砍刘小怂一条腿么?”
“刘小怂多无辜啊,还是要你一条腿的好。”
“中间这条行不行?”
“看你本事。”
“我的本事你不清楚?”
郭文韬到底要皮薄一点,不比蒲熠星这个在明侦大舞台出演汽车人的高材生。郭文韬默不作声地把自己调成静音模式,只留呼吸声给蒲熠星听。他今天确实挺累,具体为什么还要继续保密,反正累得还算值得。蒲熠星在手机那边等了五分钟,郭文韬就真的睡着了。于是他对着天花板说晚安,然后挂断视频。郭文韬的手机一个机孤独地亮了一分钟,被露露一屁股坐住,使得房间重归一片温柔的黑暗。
第五天,欢欢喜喜的南北大年终于结束了。
JY想到这一茬,想到这个学不会苟礼物的家伙因为爱情厚颜无耻的模样,更是对着电脑屏幕牙痒痒。他抓着掉下去的空荡,在群里打字嚷嚷:“怎么着蒲熠星,缺个郭文韬给你搞这么没精打采的?哥几个这么没分量?”
没留神,发错了群,怼到密逃那里。火树纳闷了一句:“这你直接YY说啊!”有经验的邵明明就跳了出来:“那文韬可是老提神剂了!”
一片附和。
JY原本正为了错群翻白眼。他是想直接阴阳怪气,但蒲熠星那个不在状态的样,阴阳怪气也没有成就感,还是得抓住没在场那个关键问一问。就像首播那天的“韬韬”不绝,那是为了调侃蒲熠星么?那必须是小两口一起调戏啊!现在开口,那蒲熠星听得正着,郭文韬从回放录屏听还有效果么,甚至万一他不去看呢?必须发群里!错群?错的好!多几个人大家一起啊!
JY很快掌握了更多证据,抓了个空当截图发到几个人的游戏群里,又附上一句:“该谁看谁看,弹幕说蒲熠星留的是六人位啊。”
蒲熠星没理他,郭文韬也没理他。JY话说完了也不管是不是被冷落,反正该看到的人肯定会看到的。他继续快乐游戏,继续在心里为人家小情侣腻乎的爱情酸涩在心,很想老婆。
而蒲熠星的心不在焉也确实与郭文韬有点关系。
但郭文韬的steam却保持在线。
蒲熠星看到文韬在线的时候还动了邀请的心思,但一想先前这人已经说工作忙不来,那邀请恐怕就真的不会来。
反正他想来就来。
蒲熠星把位置留好,以备男友心血来潮,鼠标飞快地从邀请郭文韬的小加号上挪过。
但他仍然觉得担心。
毕竟这人可是一直没回他消息,俩人的最后通讯还是中午的外卖照片,晚上就没了回音。
要是加班还好,可别是胃病犯了,毕竟郭文韬昨天就露出了疲惫的端倪。而且,要是胃病犯了,疼到回消息都没余力的程度,那多半是下午就开始疼,没吃药,或者吃药也没扛住。真要是这样,蒲熠星必须得夸一波韬韬顽强。太顽强了,疼成那样,还要工作,还要自己回家,一回到家第一件事却是打开电脑。刚把电脑打开,steam自动登上,人就瘫在了床里……胃药就放在床头柜,他可别就着凉水吃,那样不一定要再疼多久。
蒲熠星想的心烦意乱,脑海里郭文韬的脸色就像首播那天游戏里白花花的小人一样白。
“我去趟厕所。”
蒲熠星关了麦,果断拿着手机站了起来,朝卫生间进发。他点亮手机屏幕,密逃群和名学群都已经热热闹闹,明明是一拨人非要聊两个地方,两个群都聊上了99+。有此对比,为首播开的游戏小群无比落寞,只有JY打头的几句阴阳怪气,JY一个人还占了两条去。
蒲熠星给郭文韬发了一条语音。
“韬韬,你要是不舒服就早点休息,胃药还有没有,记不记得放哪里,有没有差别的药,我下播去看你。”
还没发出去就觉得有点不妥,关心则乱,好像把人看的过分柔弱,最起码人家不会忘记药放在哪里。于是取消发送,重新说道:“你昨天不是有点难受,今天怎么样,累不累,我下播去看你?”
消息发出去,这次很快有了回复。正在输入中显示的很快,白底黑字的回复出现在屏幕上。
“一点点,你想来就来。我在看你直播,快回镜头前。”
配上一个特别委屈的表情。
还有心配表情,那就是没啥事。蒲熠星的心终于安定下来,心情上的大起大落让他一时没发觉什么不对,再回到镜头前一扫先前的几分不在状态。恰巧郭文韬也在群里冒了头,张口就是回护:“我看阿蒲挺精神的。”
他很机智,在名学群而不是首播群说话,不然定会再拉一波阴阳怪气。但名学群的小伙伴也不是吃素的,眨眼就又是一个99+。
郭文韬揉了揉怀里的猫。
“我进直播间怎么会没人刷弹幕,”他贴着猫耳朵,学着男朋友的口音嘀嘀咕咕,“你有个傻爸爸哦。”
十点二十七分。
蒲熠星下了播,确认猫粮还足,又添了水,抓起外套准备出门。
他打开门,看到门口坐着一只猫。
猫。
蒲熠星和猫对视几秒,诧异地几乎是嚷出来:“汤汤?”
然后郭文韬站到他面前,手里还拿着睡着露露的猫包。
“还有汤汤爸,露露,和一个行李箱。”
郭文韬拍了拍手边的行李箱。
他叹口气。
“明天上班要起好早啊。”
蒲熠星想起郭文韬那飘忽的眼神,像是那特别沉得住气的生日祝福。
“你是不是傻?”感动冲得蒲熠星口不择言,“我直播在哪里不行,你上班可怎么办!”
“你天天直播,换背景有点麻烦吧。”天生柔软的尾音钻进蒲熠星的耳朵,汤汤迈着小步子进了屋,在客厅把瓜蛋吓了一跳。
郭文韬轻轻放下露露的猫包,张开双臂。蒲熠星就等着这一刻,一把将郭文韬揉进怀里。
“又骗人。”他说,“我赌你的行李箱里只有过一个晚上的东西,跟我卖什么惨呢?你前天就打着要我跟你同居的主意,这两天收拾屋子呢吧?是不是给我腾地方了,你怎么忍心折腾猫哦。”
“怕它们爸爸不心软哦。”郭文韬轻轻地说,“其实是这两天折腾东西太闹他们啦,露露昨天差点被我踩到尾巴。在你这里放几天,也和瓜蛋好好熟悉一下,我那边还要折腾一阵。一路手机开热点连电脑让steam保持在线假装在家太难了,我还在走廊等了一会儿——阿蒲,我们同居吧。你打游戏多,所以网费你出,至于房钱嘛,说要送我的电脑什么时候安排好啊?”
蒲熠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嗅到夜晚的寒凉,和郭文韬身上人间烟火的温暖。
他想这真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相知,相爱,每一个阶段,每次我渴望着什么发展,你恰好也是如此。
“会不会做生意啊,房钱你就要个电脑,你老板这样也敢用你啊?”蒲熠星拉着人进了屋,左手男朋友,右手猫包。郭文韬在走廊待了一阵,身上微微的凉。蒲熠星把果然轻飘飘的行李箱安置好,听到里面有什么碰撞的声音,猜测是汤汤露露的餐具玩具。他把猫包打开把露露往外一捞,然后抱着汤汤露露的爸爸,和自己这个瓜蛋爸爸做到一起,一时双双选择性遗忘明天还有人需要早起。
他们在深夜相拥睡去,隔天几个人员高度重合的小群都收到一张三只猫猫占据沙发的照片和这样一条消息:
“我们同居。”
刘小怂最近特别喜欢看到带“南北”的ID,别的不说,礼物送得很可以。但这不意味着他喜欢看到这样一条弹幕:“今天南北也没同框,莫不是要BE.”
刘小怂心想郭文韬都送人上门了,蒲熠星马上也要把自己送过去了,你们在这儿操个什么心,过年过傻了?便忍不住骂骂咧咧:“都说了人文韬还上班呢,不能天天跟蒲熠星玩物丧志,一个家里总要有一个抛头露面在外打拼,文韬晕3D,他适合在外打拼。”
BE个什么BE.
等人两口子家搬完了,哪天背对背肩并肩面对面地出现在彼此直播间——
BE?您且等着BE!
——THEEND
天台上他们放在冰箱顶上但还总是时不时被猫踹下去的日记本(是看到院长发的图才有的灵感不是预言哈)
是天台的一个番外的番外,写给韬韬小齐和阿蒲
CP向不是很重所以没有打CP的TAG,但是是天台背景,所以肯定还是官配,只嗑友情向的小姐妹慎点哈慎点!
风格可能会和以前有点不一样,但我写完觉得自己牛逼极了,希望你们可以看到最后啵啵啵
4.10
语文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课,教室里很安静,时不时传来笔尖落在纸上沙沙的声音。
春天总是让人很困,哪怕现在室外阳光正好,各种叫不出名字的鸟在树上叽叽喳喳,也不影响某些人的睡意。
同桌把脸贴在桌上,张着嘴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小媛瞥了他一眼,有点想笑,连忙用手捂住嘴装作是在思考的样子,语文老...
同桌把脸贴在桌上,张着嘴闭着眼睛,显然已经睡着了,小媛瞥了他一眼,有点想笑,连忙用手捂住嘴装作是在思考的样子,语文老师扶了扶眼镜,对一脸认真的小媛投去一个赞许的目光:
下课铃声响起,同桌噌的一下抬起头来,说下节课上数学可不能睡,睡了得被打死。于是起身就打算去小卖部买瓶冰可乐清醒清醒,走之前回头问了问小媛,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带的。
小媛连忙摇摇头说没有,在看到他走远了以后,不自觉地把手伸向书包摸了摸,在第二格的夹层里,两个笔记本中间夹着的——
奇怪,怎么没了,小媛吓了一跳。
连忙把书包从抽屉里掏出来,从最前面的一格开始找,一直到她把英语书掏出来哗啦哗啦地翻时,才终于在书页中找到了那个浅绿色的信封。
小媛松了口气,把信封抽出来重新放好。
今天是她喜欢的人的生日。
4.20
小张在关门前的最后一秒挤上地铁,虽然在这个过程中不小心踩到了一位大叔的脚被瞪了一眼,小张连忙鞠了个躬说不好意思,但碍于周围拥挤的环境,只能点了点头。
好不容易穿过重重人群挤到角落里找了个地方靠着,地铁里很闷,小张忍不住伸手松了松领带,从兜里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想去掏airpods,放在包里了,有点不好拿,找的时候碰到钥匙松了一口气,自从上次忘带钥匙回不了家只能去便利店待了一晚上后,他就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带钥匙出来。
耳机终于找到了,地铁突然到站,小张一个没站稳,身子撞到了靠着的挡板上。
旁边坐着的女孩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看着他,小张连忙又道了声歉,女孩摇摇头示意没关系,继续低头看起了手里的书。
小张历尽千难万险终于给自己戴上了耳机,在列表里随便点了首歌播放,返回主界面的时候想了想,又点开了常用的阅读软件进入自己的收藏夹,作者发了一条公告,和朋友一起庆祝生日去了,今天不更新。
哎,小张叹了口气,退出界面前还是给作者送了个礼物。
4.13
淘淘躲在货架后面,手里紧紧攥着一袋巧克力饼干,竖起耳朵听着动静。
女人气急败坏的声音传过来:“张淘淘!你要是让我抓到你就完蛋了!”
我才不管呢,先吃了再说,淘淘坐到地上,喜滋滋地撕开包装纸。
巧克力饼干好好吃,但是妈妈不让他吃多,说会有蛀牙,可是他每天都有好好刷牙,水杯里的水也都喝得一滴不剩。别的小朋友都害怕去看牙医,他张淘淘可不怕,因为不管去哪家医院,那里的牙医叔叔都会夸他有着非常健康的牙齿,要其他小朋友向他学习。
淘淘吃到了最后一口,正看着包装袋有些舍不得,突然听见隔壁又传来了微弱的谈话声。于是连忙爬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站到旁边躲好。
又要来人了吗,淘淘决定速战速决赶紧把剩下的饼干吃掉,一抬头,对上了男人好奇的目光。
啊哦,完蛋,被发现了。
闺蜜突然凑过来拍了一下小媛的肩膀,吓了她一大跳,回过头假装生气就要打她,闺蜜连忙笑嘻嘻地拉开同桌的椅子坐下来问她,所以你今天打算采取什么行动?
小媛从书包里拿出下节课的课本放到桌上,满不在乎地说,什么采取行动,为什么要采取行动。
闺蜜急了,你少跟我来这些,你别跟我说你不知道今天是那谁的生日,你前几天不还跟我借书查你们的星座配对来着,赶紧给我老实交代,姐妹还能帮你参谋参谋。
小媛用手撑着脸斜眼看着她笑,闺蜜也放弃套话了,凑近压低嗓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就凭他那受欢迎程度啊今天肯定有很多人约他,所以咱们就不要冒这个险了万一被拒绝一次以后还是很尴尬,直接去人家班级门口送礼物肯定会有人起哄,但是偷偷送他又不知道你是谁,所以要找一个合适的契机,比如等他们体育课下课,他肯定会和他的朋友去庆祝一下吧,这个时候你就可以赶在他们走之前去篮球场给他送个水再送个贺卡,这他总能收下吧,如果觉得收东西过意不去,没准出于礼貌还会问你要不要一起去玩,这不就认识了!你想想,结束了以后总不能让你自己回家吧,谁去送你呢,那只能是带你过去的他了啊!这事儿不就成了!
小媛叹了口气,一脸无语地看着闺蜜。
你这个想法很不错,但是实现起来的可能性为零,第一,他们班今天没有体育课,第二,我邻居就是他哥们儿,要庆祝的话他肯定也会去,要送也是他送我回家。
闺蜜皱着眉又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在发现同桌从小卖部回来,自己不得不让出位置后,笑嘻嘻地拍拍小媛说,你还说不喜欢他,你不喜欢他记他们班课表干嘛。
没有更新看的小张只好玩起了开心消消乐,卡在一道关卡死活过不去,一气之下又退出了游戏,打开微博看热搜,越看越来气,干脆锁上手机塞回口袋里,百无聊赖地环顾起四周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但大城市里永远不缺少他们这些加班工作的人,有活力一点的还能玩玩游戏看看视频,也有很多人仰着头靠着墙闭着眼睛休息,看起来像是睡着了,其实一到站就能醒,小张工作之前也觉得这样的技能很了不起,后来就发现,这真是再平常不过了。
耳机里唱着十点半的地铁终于每个人都有了座位,不是呀,小张无奈地笑了笑,我就连座位都没有。
发呆的时候不小心和对面的一个老外对上了眼,小张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这一看就看见了旁边女孩手里捧着的书,封面是大海上的一艘游轮,但整个构图是倒过来的,所以看起来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女孩又被他吓了一跳,但很快也露出了一个喜出望外的笑容来,说对啊,我超喜欢他的。
旁边的乘客走了,小张干脆坐到了女孩身边,摘下耳机继续兴奋地说自己看他的书很久了,说他写故事特别吸引人又吊人胃口,每天一下班就等着他更新,看完以后觉得什么傻逼老板傻逼工作都忘了,特别爽,虽然今天停更。
女孩也笑弯了眼,说我也喜欢他很久了,每一本书都看过,但因为不喜欢追连载的感觉,所以都是等到出版了才看,你可不许跟我剧透。
小张又看了看她手里的书,说你好厉害啊还能买到水手日记的实体书,我也喜欢纸质书的质感,但是这本现在都绝版了,好可惜,我也好想捧在手里再看一遍,要怪就怪我没有早点知道他。
小张开心地说好。
淘淘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思考着这个时候扭头就跑的成功率有多少。男人看了他一会儿,在看到他手里的饼干包装袋时,扬了扬眉露出一个了然的笑,然后蹲下身子抬起头小小声地对他说,小弟弟,你的饼干结过账没有呀。
淘淘一点也不想回答他,想好了路线准备冲,这时另一个男人也走过来了,于是自己一下子被围在中间,处于一个很被动的位置。
张淘淘没招了,后来的那个男人问了句怎么了,然后两个人就交谈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淘淘猛掐一把自己的大腿,眼里瞬间就被逼出了泪花,然后赶紧又在心里想了三遍妈妈揍自己的感觉。
王春彧推开门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一个小男孩哇的一声对着门开始嚎啕大哭。
便利店的老板听见动静,急急忙忙地从柜台跑过去,蹲下身子扶着小男孩的肩膀上上下下检查了一边,着急地问怎么了,小男孩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哭,老板连忙把他搂到怀里拍着他的后背哄,然后向旁边的两个人投去一个恶狠狠的目光。
王春彧连忙过来解围,问齐思钧怎么了,齐思钧百口难辩,正犹豫着要开口的时候,小男孩在女人怀里边打嗝边抽抽搭搭地喊了声妈妈。
女人却来不及理他,而是犹豫着抬头问,请问你是周峻纬吗?
小媛注意那个男生很久了,注意他也是应该的,毕竟是升旗仪式上学生代表的常驻嘉宾,也是每个科任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别人班里的学生。
他好像不是很喜欢说话,但也不像大人说的什么书呆子,篮球好像打得很好,小媛看不懂篮球也不爱去凑热闹,是听班里的女生讨论时才知道的,人缘好像挺好的,可能都是打球认识的朋友,也有一些可能是一起参加竞赛的朋友,比如蒲熠星。
蒲熠星和她是邻居,小时候她一个独生子女待着无聊,老爱屁颠屁颠地跟着她的阿蒲哥哥跑,蒲熠星转身就能在她文具盒里藏个毛毛虫吓她,然后被她一脸若无其事地挑出来扔掉。
长大以后两个人就没那么熟了,一文一理见面的机会也少,更何况蒲熠星还住校,但见了面还是会打声招呼。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蒲熠星就在旁边,打完招呼后转头对他说这我邻居家的妹妹,于是他就冲她友好地笑了笑。
小媛也笑着点了点头说郭同学好,心里全是蒲熠星你个死瓜皮是不是连老娘叫什么都已经忘了。
小媛喜欢看她们的年级大榜,虽然文理不在一起,但她是文科第一名,理科第一名有时候是他,那她就能开心一阵子,但有时候是蒲熠星,这种时候她就要原地翻个白眼,然后去看他的单科成绩。
自己这次写的作文又被贴出来了,他会去看吗。
小张连忙掏出手机说应该的,我一听到你也是火羽白日生的书迷就想加了,还怕不礼貌呢。
离下车还早,小张努力从脑子里想着话题,说火羽白日生说今天不更新的原因好像是去过生日了,说起来他多大了啊,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公开说过。
女孩笑了笑说是的,但看他微博平时发的东西,应该还是个年轻人。
女孩笑眯眯地说你研究得好仔细哦,于是小张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我的话实在是有点多。
地铁里的人三三两两地下,周围的环境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车门打来时外面吹来一阵微凉的风,小张转过头看着她,犹豫着开口问,其实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平时都在这个点坐这班车的。
这位说“叫我小齐就好”的男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便利店是不久前才开起来的,选在几座公寓楼下面,生意还算不错,平时也不会太忙。
他第一次来的时候,一进门就一脸惊喜地对她说,你们店里的味道好好闻,于是她就笑了笑解释说自己刚刚喷了点空气清新剂,于是他激动地追问是什么牌子的清新剂,他也要买了等下次吃螺蛳粉的时候用。
按照常理来说,喜欢逛便利店的男性确实不算多,他们一般都是急匆匆地来,结了账以后说不用袋子,然后把东西放到包里或是拿在手上又急匆匆地走。但这位齐先生好像和多数男性不一样,每次一进门都是十分钟起逛,买的东西也是乱七八糟完全没有章法。
还有一次他突然从包里拿出一台看起来就很专业的相机,跑到收银台前问她店里能不能拍照,她愣了一下点点头,于是他就欢欢喜喜地打开镜头盖对着窗外挑了半天角度。她有些好奇地上前,看了半天也没看出这到底有什么好拍的。
他笑着解释说,这个角度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货架上,特别好看。
小媛没想到自己今天要做什么都还没想好,生活就马上给她泼了这么大一碗狗血。
放学的时候她背着书包想着包里的那封信,包带被她在手里攥得有些变形,下了楼以后习惯性地饶小路从后门走,因为这样回家比较顺路,没走几步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不管是什么学校,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孩子,打架很正常,小媛皱了皱眉头不想惹事,在原地等了一会儿,刚准备回头走大路,就听见前方突然安静了下来。
还夹杂着一阵小猫咪咪咪的叫声。
小媛好奇地走上前,却突然和他对上了眼。他看起来有点狼狈,但也只是体现在衣服和头发有点乱,气息有点不稳而已,身上并没有受什么伤,意识到这一点后小媛才松了口气,然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阵莫名的羞涩来。
他抱着猫坐在地上,想起这是阿蒲提到过的邻居,于是就耐心对她解释说刚才有几个人在这儿虐猫,我看不下去就和他们动了手,现在应该跑去找老师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快走吧。
小媛不理他,伸手逗了逗颤颤巍巍的小奶猫,说怎么跟我没关系,我都看见了,给你当人证。
教导主任看着自己的好学生们都站在面前,发自内心地感觉头大,然而要真的狠下心骂还是舍不得,只好象征性地口头警告了几句,让他们以后要学会用正确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刚准备放人走,办公室外就传来一阵吵闹声,紧接着门就被猛地推开,蒲熠星情急之下连敲门都忘了,人还在门口就开始嚷嚷老师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郭文韬同学平时对待同学特别友好怎么可能打架斗殴。
然而却在走近后看到他颧骨上的一点点淤青时,忍不住涨红了脸:“他们还打你了?!”
三个人一起走在操场上,蒲熠星回想起刚刚被郭文韬边道歉边连拖带拽地拉出办公室后,终于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尴尬起来,郭文韬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慢悠悠地走,想了想回过头笑着对他们说,谢谢你们。
蒲熠星摆了摆手说这有什么,还说他们都已经在烧烤店等了,是看你一直没到才派我来找你的,我们现在快过去吧。
郭文韬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一旁默默跟着的小媛:“那……刘同学,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小媛仔细看了看他,突然咧开嘴笑了,说我就不去啦,我们文科班作业好多,我还要回去背书,你们玩得开心哦。
蒲熠星在后面问需不需要他们先送她回去,小媛耸耸肩说才不用那么麻烦,走之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笑着对不远处站着的少年说
“对了,忘了祝你生日快乐了,生日快乐呀,郭同学”
女孩听到他的问话,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是不是怕我对你图谋不轨啊?”
小张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确实有点过于严肃,脸一下子就涨红了:“不是不是,我就是好奇——”
女孩笑着跟他解释:“我喜欢看推理小说呀,那肯定看东西比较细嘛,更何况你每天差不多都在这个点上这个车厢,穿的也都是公司统一的制服,那不是很好认吗”
面红耳赤的小张点了点头,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女孩眯起眼睛继续说:“但是这不是最主要的原因,偷偷告诉你,其实我最近打算也开始自己写小说,目前还在构思,所以需要好好观察身边,多找找灵感”
小张有些意外:“你是一个职业的作家吗?”
女孩摇摇头:“不是,但我最近有点想辞职了,说实话,总是为一个自己都不知道未来在哪里的目标努力,还是会有点累的”
小张点点头表示赞同:“但写作这种事情毕竟还是需要沉淀的,你这样一下子就转行会不会有点突然,我这样说可能是有点冒昧了,但我是觉得这种事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也可以先当成一个爱好去尝试”
小张无奈,还真是。
女孩继续说:“其实写作一直都是我的爱好,上学的时候我作文就写得好,我的语文老师也鼓励过我往这个方向发展,但应该也就是说说而已吧,自从看了火羽的书以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就越来越膨胀,可能是真的觉得他很厉害,我总觉得一个人的存在如果能够让很多人变得有一点点不一样,那真的是太了不起了”
“而且”女孩突然低下头有些害羞,“我高中喜欢的男孩子在演讲的时候说过,要努力去创造生活的可能性,所以我就很想努力一把”
小张看了她一会儿,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好像也被你说动了,可惜我没你那么勇敢,但我觉得你一定会成功的,其实好像也没有我刚才说的那么严重,你现在工作忙的话,其实也可以换一个相对清闲点的,比如开家店,又可以接触到很多人,闲暇之余也不耽误你写东西”
女孩歪了歪头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地铁快到站了,小张看了看手机,突然说对了刚才忘了问怎么称呼了,我好给你设个备注。
女孩笑着说,刘明媛,叫我小刘或者小媛都可以。
这位齐先生和她的来往从来没有超出过这家便利店,聊天的内容通常也都是商品和天气,但有一天当她也想要挑一瓶洗洁精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随便拿一个,而是鬼使神差地打开盖子对比了它们的味道,然后欣喜地发现,橘子味的真的最好闻。
晚归的丈夫放下外套,给了她一个吻后例行公事地撸起袖子走进厨房准备刷碗,意外地发现餐具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放在架子上晾干。
她靠在门边笑着说,我才发现,如果可以闻着香香的味道,洗碗好像也没有那么讨厌了。
齐先生问她有没有喷壶,她领着他走到货架旁,他边挑着颜色边唠叨,明明家里就可以种,他爱人还总爱几支几支的买,插在花瓶里又放不了太久,还非说要喷点水看起来才比较健康。
她忍不住羡慕地说,您爱人真是个很浪漫的人啊。
齐先生笑着说对,他确实挺浪漫的,怎么说呢,他们那些从事艺术工作的不都浪漫吗,虽然我也跟艺术沾点边,但跟他比还是差点儿。
她有点好奇他们的职业,但齐先生拿起一个浅绿色的喷壶故作神秘地说,我就是一个喜欢做英雄梦的普通人,只不过坚信着每个追梦的人都有机会成为自己故事里的超级英雄罢了。
结账的时候店里随机播放到平凡的一天,是一首老歌,齐先生一直带着笑意听得很认真,然后抬头认真地对她说,谁说平凡不伟大呢,你也要加油哦。
淘淘躲在妈妈怀里不敢吱声,周峻纬很快就和店主解释好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知道便利店就是他家开的以后,无奈地说不好意思是我弄错了,淘淘刚准备得意地扬起头,就被妈妈不轻不重地打了一下屁股说你以后再装哭看我怎么收拾你。
门又被推开了,蒲熠星走了进来,在看见他们之后吓了一跳:“你们干什么呢围在一起这么严肃?韬韬等你们的料酒很久了”
店主一见到他噌的一下站起来:“阿蒲?”
蒲熠星也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小媛?你这么在这里?”
刘明媛把儿子放到地上,笑嘻嘻地说因为这家店是我开的啊,不过我是最近才搬过来的,你没见过我也正常。
蒲熠星点了点头,犹豫着问:“你现在不写东西了吗?”
“想什么呢”刘明媛瞪了他一眼,“我是个作家,开店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
蒲熠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脖子:“也是,我就觉得好像上个月还刚看到你的新书”
齐思钧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惊讶地张大了嘴:“原来你是个作家啊!那我之前装逼岂不是装大发了?”
刘明媛对他友好地笑了笑,说不是的,我之前一直也没有什么作品,一直到这几年才刚有点起色。
蒲熠星向她投去一个安慰的目光,然后感慨地说,都是这样的,熬过来就好。
我知道呀,刘明媛看着他,毕竟有个大作家说过,如果很容易实现的话,初心就不会这么珍贵了。
2012.4.10
小媛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桌角的闹钟,忍不住发了一会儿呆后,伸手从书包里拿出那封浅绿色的信。
祝你生日快乐,谢谢你让我想要成为更好的人。
小媛对着信笑了笑,把它叠好收到抽屉里,又翻开了书。
2020.4.20
刘明媛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蹬掉了磨脚的高跟鞋,然后澡也不洗就往床上一摔。
掏出手机打开APP,挑了半天挑好一个礼物,在点击赠送前犹豫了一下,才在输入框里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
火羽你好,我是你的一个读者,今天想偷偷告诉你一件事情,我也要开始写作啦,虽然很难,但这并不是我的一时兴起,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加油的,如果有机会的话,说不定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可以在什么活动上见面,如果那一天真的到来的话,我希望可以亲口对你说一声谢谢。
生日快乐!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2030.4.13
几个人买好了东西,热热闹闹地就准备离开。
蒲熠星回头说,晚上他们要在前面那个公寓的顶楼做饭吃,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都是自己人,可以把淘淘也带上。
刘明媛扬了扬眉得意地说,今天可是我和我先生的结婚纪念日,他偷偷订了餐厅以为我不知道,我这不还装着傻等他来给我制造惊喜呢。
对了,小齐,祝你生日快乐哦,下次你来我再请你喝酒。
齐思钧惊讶地说,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因为,我好歹也是个写推理小说的呀,刘明媛冲他弯了弯眼睛。
END
PS:
因为在天台里他们已经过过生日了(生意兴隆生活愉快),所以其实本来没打算再写生贺,但突然有灵感就写了,原本只是开了个头,结果看完阿晴给我剪的视频后整个人就有点亢奋,一不小心就写完了!写完了就发吧,让我来当整个lof最早祝他们生日快乐的人!(如果不是的话请不要告诉我,很尴尬)
嗯……是一篇比较奇怪的东西,因为是从别人的视角写他们,说不好写也不好写,毕竟天台之前主角都是他们自己,但说好写也好写,因为我其实也是一直在以我自己的视角在看着他们
想了很久我到底想表达什么,最后想想其实很简单,每个人的存在都有意义,他们和我们就算永远隔着很远的距离,也可以在无形之中从各种方面给我们带来很多改变,让我们的人生有那么一点点的不一样
很感谢那些我喜欢着的人,这是我最想说的,真的很感谢他们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呢
不管是多远的远方,不要害怕我在身旁
就算不能在你身旁,也要奋力为你而发光
*破镜重圆/沙雕狗血文学。CP南北/纬钧/双北/九明。
郭文韬躺在病床上第八次翻着白眼长长叹气感叹这他妈是什么人间疾苦。
他为什么要一天之内两次饿着肚子隔着门板听这两口子跟这儿磨磨唧唧啊?!他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是拿刀捅死人之后逍遥法外了,还是勾巜引敌国王子抛下国仇家恨跟他私奔了???
……就离谱!
这是要单纯的热心听众也就算了,顶多当个情感类电台节目听听。但问题是,他...
这是要单纯的热心听众也就算了,顶多当个情感类电台节目听听。但问题是,他开视角了啊!他拿着剧本呢啊!这种感觉就像什么?就像你玩个狼人杀验出谁是狼了但是被禁言了眼睁睁地看着狼把好人骗得团团转,就像是玩个剧本杀你明明知道凶手是谁但因为是阵营本要隐藏身份所以生生憋到内伤,就像是看个推理电影你知道凶手但旁边一直有人围着你瞎bb正经严肃地分析了一通其实没一句对的……
郭文韬这个气啊,就只能憋着,憋着,憋……
——反正气不从上面走,就得从下面走。
结果就是,郭文韬那空空如也的瘪肚子里,响亮地,明快地,九曲十八弯地,“咕——”了一声。
这个清晰的音效恰好卡在“最好的那个”,之后。
门外瞬间安静了两秒,那俩人似是终于意识到屋里还有一活物似的,静止了片刻,随即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周峻纬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探头进来,本来就不太白的脸在一片幽暗的病房里显得更淳朴了几分。小周弟弟冲他笑出一排大白牙,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啊,你醒啦?”
郭文韬很想说我何止醒了我这听得都快颅内地鸣了——但是开门的一瞬间这都不重要了!病号郭文韬先生闭上眼提鼻子猛地一闻:“是地三鲜么?!”
“哦……是,还有酱骨头,小鸡炖蘑菇啥的……不过你能吃外面的饭吗,医院是不是会有营养配餐什么的……”
“能吃能吃没问题!我感觉我好多了……啊你们俩是不是还没吃饱?”——毕竟你俩光跟那儿聊天了。
“我吃得差不多啦,峻纬你刚没吃几口,你陪郭总吃吧,我先回去了。”齐思钧说着,擦了擦嘴戴上帽子口罩拿起车钥匙,眼看着就要走。周峻纬有点懵地“啊?”了一声,下意识拦了一下:“老齐,我们刚才还没说完,我……”
齐思钧在那么一瞬间忽然觉得,或许周峻纬真的是有道理的。
易地而处,如果是周峻纬事业大成炙手可热,而他自己仍然停留在一个不冷不热的阶段,他齐思钧是否能天天忍受对方跟不同的人线上互动线下营业,是否能接纳这样一个不够完美的自己,早早地用婚姻这道枷锁锁住了对方。齐思钧有些恍惚——他其实不算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以前遇到事情,总是周峻纬给他出谋划策、分析利弊。这次离婚的过程其实也是一样的,他说要离婚,自己便同意了,他总会潜意识地觉得峻纬有他的道理,他本能地会相信他说的那些话。
齐思钧说完便开门快步走了,周峻纬本能地想去追,又有些不放心地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郭文韬。郭文韬望眼欲穿地看着他,嘴上说了句“想追就快去啊”,可分明满脸都写着去之前把地三鲜给我放下!
周峻纬想了想,捏紧了拳头,最终还是再一次收回了已经迈出门槛的那一步,缩回了幽暗的病房里。
郭文韬饿得奄奄一息躺床上疯狂明示:“你……你们俩吃饱了么?”
周峻纬看他这意思生怕他下一秒弹起来把自己当酱骨头啃了,连忙说吃饱了吃饱了等等菜有点凉我给你热一下。
郭文韬自己惯用的左手被稀里糊涂扎了针,这会儿使不上力气,只能拜托周峻纬帮他把床摇起来。周峻纬把病床给他摇到一个能坐起来吃东西的角度,又把医院提供的小桌板架在他面前,把那几盒没动过几口的菜摆了上去。郭文韬折腾这一天真的饿惨了,左手不大方便使筷子,索性右手直接戴上手套抓了块酱骨头开始啃。周峻纬对对方这种顽强的生命力肃然起敬,但还是忧心忡忡地在旁边小声提醒:“你……没,没事吧?”
郭文韬叼着一大块肉撕下来嘶溜嘶溜地嚼巴进嘴里,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他:“没事呀,怎么了?”
周峻纬意有所指地瞟瞟他被子底下的部分:“你那腰……”
“啊……好多了好多了。就是之前真的是完全动不了了……谢谢你们啊,现在真的好多了。”郭文韬说着试图向对方证明似的,挺了挺身子想坐起来,被周峻纬连忙给摁了回去。
“那……你,你其他的地方,比如……?还好吗?”周峻纬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把这话说得更详细了,只能疯狂地挑眉毛暗示,希望对方能懂自己意思。
“……啊,那个。”郭文韬之前做检查的时候就被大夫问了一嘴,当时只顾着疼也顾不上害羞,这会儿被问到不禁红了耳朵,默默用肉骨头挡住半张脸:“那个……还好。”
周峻纬干咳了一声,试图安慰他:“你放心,刚才那个混蛋想来接着骚巜扰你,被我和老齐赶走了。”
郭文韬听到这个动词下意识一愣,紧张道:“你……你们动手了?”
周峻纬看他紧张的神情,下意识心虚磕巴了一下:“啊……那个,蒲熠星先动的手!”
周峻纬:“……啊。”
——郭文韬总算明白刚才外面的那句振聋发聩的“你跟郭文韬指定有点事”是从何而来的了。
虽然这样好像有点不厚道——毕竟临进病房前那句“别让蒲熠星过来”也是他亲口对周峻纬和齐思钧说的,人家只是在完成你的嘱托而已——但是,郭文韬还是嗦着小骨头棒子,小小声地问了句:“他没事吧?”
周峻纬当时的眼神就变得像那种,坚持认为你被渣男PUA了但是看到你仍然执迷不悔我好爱他的样子,又痛心又生气的铁血好闺蜜一样,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质问道:“你你你都被他搞成这样了还有空担心他?!”
“哎呀,我也没……我还好!”郭文韬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红着耳朵道:“我就是,顺着问一下。”
然而周峻纬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他看了看郭文韬,又瞟了眼底下被他咬了无数牙印的可怜小骨头,一瞬间什么斯德哥尔摩情人全赖我忍受才令你享受我是同谋在脑海中噼啪乱转。他浓眉大眼一本正经地看着郭文韬,越看越觉得又病又娇。他看了又看,忍了又忍,话到嘴边转了好几圈,才终于下定决心似的小声问道:“你……其实……到底是为什么,去找他的啊?”
邵明明和唐九洲的拯救黑兔子计划一共分为三步。
第一步,邵明明自称郭文韬吸引蒲老板的注意。
第二步,唐九洲趁其不备偷偷靠近。
第三步,见机行事把黑兔子从蒲熠星怀里拽出来替换成更为耐rua廉价的沙发抱枕。
然而很明显,一个喝高了的人有的时候比被塞进冰箱的大象还要缺乏逻辑难以沟通。比如前一秒当邵明明从牙缝里艰难说出“蒲熠星你好我是郭文韬”的时候,蒲猫猫还能眯着眼仔细端详一阵之后一通摇头说真的吗我不信你怎么证明你是郭文韬你撕个机头给我看看,下一秒唐秘书刚小心翼翼手脚并用地爬到黑兔子身边时,蒲总瞬间就是一个雷霆暴怒随手抄起抱枕猛地向自家秘书的脸糊去:“滚开zou峻纬别碰我的韬韬!!!!”
唐九洲眼前一黑壮烈地倒在了他和邵明明千挑万选的打折短毛地毯上。
然而醉酒者的脑回路往往是很蛇皮的很波粒二象性的,蒲熠星大吼一声之后原地死机了两秒,迷茫地虚乎着近视眼迟钝地左看看又看看,最后锁定刚才吓得“妈呀”一声跳起来的邵明明,嘴角一耷拉狗狗眼一垂:“韬韬,你干嘛躲着我……”
邵明明一瞬间被眼前大型猫科动物一样的人盯得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只恨自己此时手里没有一支急支糖浆。
蒲熠星说着摇摇晃晃地支棱起来了,东倒西歪地划拉着胳膊就要往前扑,被邵明明“呜嗷”一嗓子灵活地闪身躲开了,然后后面的醉汉就整个人就“咣”地撞上了他们的小餐桌。
——餐桌上唐九洲和邵明明上个月才去做的软陶亲嘴娃娃都抖了三抖,差点没把邵美丽给唐九猪精心捏制的大红嘴唇给磕下来。
蒲猫猫被撞上肚子,疼得老大不高兴地“rua”了一声,忽忽悠悠地就原地降落,缓缓坐了下来。
“韬韬……韬韬我终于找到你了……唔……”
已经缓过来的唐九洲和紧紧捂着胸口贴着墙瑟瑟发抖的邵明明,就那么亲眼看着他们可敬可爱的大老板,抱上了——餐桌的桌子腿。
桌子腿。
很瘦。很长。很硬。
……不怪蒲总,这很郭文韬。
“韬韬……你怎么脚又那么凉啊?是不是又没开电热毯哦……”
“没事哦,电费又不贵……怪我怪我,当初为了省钱租这个阴面的房子……对不起啊,我也不知道会这么冷的,我给你暖一暖,你别动……”
唐九洲和邵明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的大老板,傻乎乎地闭着眼抱着桌子腿,俩手捧着搁上面一通搓,差点把漆皮直接给他们搓掉。
“韬韬,你再等一等……等我们有钱了,就去买一个大房子,超级超级大的房子……卧室里一年四季都有阳光的那种……全都铺上大地毯……总之,总之再也不会让你这么冷了好不好……”
“嗯?我吗?我不怕冷的呀……没有,不是!那家回锅肉就是肉多辣椒少的嘛……没有哦,每次我都有吃肉的……没有专吃辣椒把肉留给你,真的,我哪有那么傻呀……”
“……好吧,就算有那么一两次……那还不是希望你多吃点肉嘛,你好瘦哦……瘦了就会冷……啧,你别不信嘛,这可是我妈养生朋友圈里说的那能有假吗?”
“……什么?你看,我说你忘了吧!我们……我们当年,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极地海洋馆。你在白鲸的玻璃墙前面看了好久都不肯走,你说你好喜欢白鲸。我当时,我当时就想……以后我们结婚,就去北极结!老么老么大的大海上……我们租个船,背景有好大的白鲸刷地一下跳起来,远处有那种冰架稀里哗啦地坍塌……我在极昼中单膝跪……跪,跪在甲板上,然后用三……四种!四种语言跟你求婚!”
“……不许反驳,川普可以单独算一种语言的!”
“…………”
“可是你一直好忙啊,韬韬……你,你是不是已经忘了,不记得这些事情了哦……”
“……你还喜欢白鲸吗?韬韬?”
“不喜欢了也没有关系呀……别的,别的我也可以跟你去看的……”
“一起挖蚯蚓也可以的。”
“一起刨土豆都可以的。”
“所以……”
“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旋转餐厅的私厨双人餐我们还没吃过呢,最新出的那个双人游戏我们买了还没玩呢……哦哦还有啊,心形岛的直升机之旅……我问过了,一个人人家都不给飞的……直升机啊,要两个人才能平衡哦你知不知道……”
“我还……我还有好多好玩的,好吃的,好看的……想要全都给你啊……”
“……你能不能等等再走啊,郭文韬……”
“请你再……再等等我吧……”
郭桃桃:生病了,但还能吃(x)
你们看纬钧的问题其实是一个层层套娃的递归过程,我担心你会担心,你担心我担心你会担心,我担心你担心我担心你会担心……循环往复,以至无穷
但是南北就是……猫猫自闭式吵架,我不管我不听,你到底有多恨我,你能不能再等等我,嘤嘤嘤嘤嘤嘤……
所以下一集的主题就是猫猫和狗勾的经验交流大会了(doge)
-硬广位-
微巜信巜代巜拍:加【zjwdqsj9999】(昵称松鼠酱)
炸号补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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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苗头
※牛盲马晒客
※两个打工仔在别人眼皮底下恋爱的故事
※短打/大略PG
加笔:《神奇的汉字》comingsoon..
加笔:《剪刀石头布》comingsoon..
CaféMG来了个新兼职生,是个勤工俭学的弟弟,名字叫唐九洲。
作为店内第三名男员工,唐九洲来这儿打工单纯是为了赚零花钱,比另外两位NB双大的校草要苦小仇浅得多...
作为店内第三名男员工,唐九洲来这儿打工单纯是为了赚零花钱,比另外两位NB双大的校草要苦小仇浅得多。
唐九洲一个学计算机的,对形状很敏感。按说旁人的视线无形全凭感觉,但他也不知怎么、就是发现了端倪。到班不过一天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主要表现在大家都是帅哥、女同事们只在那两位哥凑一块儿时才隐约透露出兴奋,以及明明他们仨站一块儿、但明显能感觉出来他是个人——而蒲熠星和郭文韬……是“从”。
唐九洲莫名其妙,唐九洲愤愤不平,唐九洲觉得不行——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凭什么只有他没有姓名?
唐九洲年纪小性子软,打定主意跟唯二两位同性同事搞好关系,再怎么怕生也硬着头皮搭交情。
于是午饭时他哥俩好的一手捞一草挤他们中间一块儿吃饭,下班后他要么远远追上并肩而行的两人、要么瞪着期待的小眼神杵在门口乖乖等。
唐九洲年纪轻经验少,但他不傻。暂时还不敢问蒲熠星他就去问郭文韬,也是不知究竟看没看出问题的关键之所在,却偏偏问了个相当关键的问题:“郭草,你跟蒲草关系很好吗?”
那一瞬间郭文韬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但人脸上的表情属于唐九洲特别不敏感的那类“形状”,所以他最多只看出了“精彩”二字,完全没明白自己普普通通一个问题何以至于郭文韬的表情这么精彩。
就在他以为这位话少的哥哥又要跟平常一样但笑不语时,唐九洲听郭文韬答:“嗯,是挺好的。”
象牙塔里的学生稚气未脱,唐九洲拿了郭文韬这份参考答案终究是自信爆棚,本着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他便壮着胆子去找另一当事人对答案。
恰逢郭文韬有事早退那天,唐九洲瞅准了时机跟蒲熠星一块儿下班。也不知平时收拾慢条斯理的男人怎么就突然加快了速度,等唐九洲慌慌张张换完衣服追出店门时,蒲熠星已经大步流星走了十来米远。
得亏唐九洲个高腿长,连跑几步追上蒲熠星,气喘吁吁跟在对方身后问:“蒲草,郭草说你俩感情挺好?”
蒲熠星站定,回头奇怪地看了唐九洲一眼。表情倒是四平八稳完全不像郭文韬被他提问时那么精彩,但心情大约是一样的无语凝噎。
唐九洲这就不明白了——怎么他一问及俩人关系,两个人表情都这么微妙?好像这问题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答案,四舍五入不相当于拐弯抹角骂唐九洲瞎?
可唐九洲瞎吗?他不瞎,要不也不会敏锐的察觉到三人行老是自然划分为“人”与“从”,便更是意难平道:“我又不傻,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大家都是男人,你们俩别孤立我嘛。”
半晌,蒲熠星表情里的微妙散尽,却全都集中到接下来的语气上,说:“没有孤立你,但你……是挺傻的。”
——当面被人说傻,唐九洲只要不是傻的,他就咽不下这口气。
于是倒贴也倒贴得变本加厉,就差没跟在二位校草身后给自己贴个标签,上书“拖油瓶”。
如是几日唐九洲也咂摸出门道:二位前辈真没孤立他,甚至在他主动找两人对答案后、还有意无意地放唐九洲进了他俩的小圈子。可即便饭一起吃、地铁站一起去,身在两人之间的唐九洲依然觉得:啊,好孤独。
这种孤独不单是融不进二位校草的小圈子,更多是他坚持不懂就问、却在问过所有女同事后得出结论——大家都心照不宣,就是没人给他透个底儿。
而所有人的心照不宣令他自觉他已然摸索出了一个大概轮廓,只是没找到核心问题所在,所以总而言之,还是怪他自己……大概也许可能,真的有点儿傻。
这种感觉持续一阵儿,在某天上午开始出现新端倪。
CaféMG来了两位客人,两个都是男的,任谁都看得出这俩是一对儿。
唐九洲一拜同班疯魔女同学所赐见过各种腐文化世面的当代男大学生,杵着拖把盯着人俩,盯了会儿微微叹气:“唉,人人都成双成对儿,怎么就我一人这么孤独。”
他身边擦着桌板儿的郭文韬抬头看了眼客人,然后回头看了眼发出感慨的唐九洲;同时就在柜台里给咖啡拉花儿的蒲熠星将餐盘摆上取餐台,隔着唐九洲跟郭文韬对了一下视线——如果眼神能具化,唐九洲觉得自己被这俩人骤然对上的视线穿颅而过,就像动画里万年小学生侦探突如其来的灵光一闪,他左看了眼蒲熠星、右看了眼郭文韬,心里闪过一串:哦↗哦↘哦↗哦↘哦!
——这个瞬间唐九洲终于觉得自己找到了关键,虽然不是核心,但总比一直摸索真相的轮廓来得靠谱。
人容易受好奇心驱使,尤其唐九洲,毕竟他一直是三人行里的那个“人”——而那对“从”,恰恰是他的好奇心之所向。
唐九洲花了一整天观察二位校草,发现俩人之间始终将他排外的那股氛围大概名为“默契”。通常一个眼神或是极其细微的表情变化这俩人就知道彼此该干嘛,唐九洲cha在他们之间就只能连猜带蒙,然后得出结论:他啥也不知道,啥都不敢问【
唐九洲跟眼珠子被烫着似的扭脸,正对上女同事们“yougetit”的视线。
他脑中蓦地浮现出个过去从未想到、眼下不敢多想的结论,此刻结论上还蒙着层白纸,就差他主动伸手去撕一撕。
直到下班时唐九洲也没那个胆量去问,连带着打烊收拾的动作也慢下来,最后就剩他一人抱着拖把杆杵在柜台前冥思苦想,想也没想出个结果,只能慢吞吞往更衣室挪。
他以为蒲熠星跟郭文韬已经走了,手摸上更衣室门把时才发现门正虚掩着。里面传来一两句交谈声,然后有人关上储物柜门,接着是人体撞上金属门板的闷响,听到这儿唐九洲以为有人在里面斗殴。
唐九洲一根正苗红的正义男大学生,当下想都没想便推门而入——可他推门而入不到一秒又弓着身边道歉边退后边带上门板,再抬头时小脸通红,红得比他这冷不丁的一“撕”就正中的红心还红。
不为别的,就为唐九洲正撞上两位校草在更衣室里接吻。
他推门而入时一个“人”和一对“从”面面相觑,蒲熠星和郭文韬倒是坦荡,心里有鬼的反而变成了唐九洲。
这晚唐九洲没等他俩,两人并肩踏上去地铁站的十分钟路程,郭文韬手背碰着蒲熠星的,不多时被人牵着塞进大衣口袋里。
他手太凉,半是因为渐冷的气温、半是因为撞破他俩关系的新人的反应。蒲熠星却是一言不发地给他暖着,到了开着暖气的地铁站也没松手,拉人上了自己这趟地铁也没松手。
等到俩人一身寒气回到蒲熠星租住的小单间,关上门就什么事都能谈了,但他俩也没真谈多久。
蒲熠星知道郭文韬是触景生情,在全是女同事(还对他俩关系心照不宣)的环境里待久了,冷不丁看到同为男性的唐九洲的正常反应、自然会想起之前职场上由于性向所遭受的霸凌。
人就是这样,独身一人行走在人生道上可能有无数种发泄情绪的方式,有人并肩而行时无数种方式归根结底就剩一种,所以他俩没聊多久就抱到一起。
何况他俩都是温和派,拥抱接吻也像静置的一汪情潮,波浪以和缓的频率舔湿岸边的砂砾,默然茁壮的感情温和到对周遭的影响也是润物细无声。
郭文韬陷在被子里无声喘息,他抓着蒲熠星冒汗的肩头,手指在进犯下越掐越紧。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紧张了、担心了,但他毫无惧意也绝无退意。
蒲熠星直观地感受到身下人的回应,于是他提起上身左右拢来厚实的被子,在郭文韬抱着他肩背的双臂的桎梏下草草以棉被筑了个小巢。他将他俩裹在一块儿,两人亲近而嵌合时他低声说:“没什么好担心的。”
隔日一早两人上班,在店门口碰到边看书边等开门的唐九洲,对方抬头见是他俩,小脸蓦的一红。
昨晚只看到唐九洲手忙脚乱边道歉边带上门落荒而逃的两人交换了个视线——这反应……怎么跟他俩预计的不一样?
接着就听唐九洲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昨晚看到……不是,我昨晚什么都没看到……啊不对,其实我看到了但我什么都没想到……不不不我其实早就猜到了,就是没猜准……哎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看上去是不是有点傻?”
“是。”——这是蒲熠星。
“不是。”——这是郭文韬。
唐九洲茫然地看着两位这种时候终于不默契了的校草,然后听到郭文韬笑着改口:“不是有点。”
——嗐,就直说这么久没看出他俩是一对儿的唐九洲傻呗!
这天的唐九洲成长了,他终于看懂了女同事们集体冲他投来的母性泛滥的眼神——敢情不是因为他唐九洲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而是直男思维作祟愣是没想到二位校草在谈恋爱、他还那么不长眼的天天打扰人谈恋爱——根本傻的可爱。
但他也深知自己不能一下就醍醐灌顶到退出他们的三人行,毕竟据说gay都敏感,万一二位前辈误以为他排斥LGBTQ人群就解释不清了,……唐九洲觉得自己可太难了。
然而当他站在洞悉一切的上帝视角再去回顾他过往的观察笔记,就发现其实俩人根本也没掖着藏着,是他自己直眼看人笔笔直——怎么就没发现二位校草一个眼神就心有灵犀、每天伴行到地铁站的十分钟就是为了商量今晚去谁那儿过夜,人都跟他一个“人”和一对“从”了、他就愣是没想到那俩人干脆就是一对。
换言之,连唐九洲都觉得:他大概是真瞎。
白瞎了他对形状的天生敏感,毕竟人家恋爱的形状都摆在眼前了,他花了那么久还在轮廓线外摸索。
好在最后他还是通过一己之力找到了苗头。
郭文韬不知道,蒲熠星推了推眼镜,说他也不知道。
本系列完
*本里续俩游戏ww
*防不懂:结合寻机头游戏,特别鸣谢(瞎几把)玩家唐九洲。
唐摸索蒲郭二人关系的过程相当于一直在撕白块儿,排除错误选项后就摸索到了轮廓,第一次注意到蒲郭两人的默契时终于撕到蓝块儿,最后撞见两人在更衣室亲热就是撕到红块儿,然后得出结论:唐九洲你嗑瘟了【【【
秘密食物链
※两个打工仔相识的故事
※短打/PG/是上一篇的续篇前传
CaféMG来了两名新员工,相差不过十天,正如他俩年龄差——也不过十天而已。
“这是今天入职的蒲熠星,这是早你十天入职的郭文韬。”
店长给店里唯二的男性...
店长给店里唯二的男性员工做了个简单介绍,女同事们鸦雀无声,仔细看看……居然还隐隐藏有些莫名其妙的小兴奋。
蒲熠星未解,郭文韬倒是很懂。
但懂也不打算说,这是他一个人的小秘密。
郭文韬本地念书,毕业于B大。按说B大高材生于情于理都不会找家咖啡馆当全职工,所以女同事们闲聊时从兴趣爱好猜到临时过渡,就是没想过长相好性格好的郭文韬——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被迫做出这种选择。
她们只敢谈论郭文韬,一方面是因为相较面向和善的B大校草,蒲熠星这位同样出身名校的N大校草看上去要冷酷得多;而更多则是:南方人在B市打工统称北漂,北漂选择什么工作为起点都不足为奇。
但旁人的好奇心并不影响来CaféMG打工的两位帅哥各自的理由都堪称秘密,郭文韬对于涉及自己隐私的问题总是笑笑不说话,蒲熠星则干脆划清界限,他根本就是沉默得可以。
郭文韬性格摆在这儿,他不是故意想拒人千里之外。
来咖啡店打工前他也有过别的工作,更配得上他的名校文凭,也曾令他在公司里坦荡而无保留。
但高材生多半都对这个世界持有种天真的理想主义,以至于直到被孤立、被排挤,最后不得不选择辞职另谋生路——郭文韬才意识到:社会不是学校,学校里尚且有人眼光不单纯,社会人的流言蜚语更是能杀人诛心。
原因无他,单只因为郭文韬的性取向。
所以这件事就是郭文韬最大的隐私,也是他打算缄口一辈子的秘密。
是个人都会有秘密,蒲熠星也一样。
他远赴异乡不单纯是为了更好的发展,否则他完全可以去离N市更近的S市、而非到B市当个北漂。
这同样是一个有关小众性向的故事,只是蒲熠星不是那个小众性向,他不过是优秀到吸引过这种目光、并以平常心去交流对待,却因为最终没能回应对方……而导致对方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是非过错,其实与蒲熠星无关。但同样是流言蜚语,令死者遗书里唯一提到过的名字被推上风口浪尖。
所以蒲熠星只能远离自己熟悉的圈子——或者更确切地说,他得远离熟悉自己的那个圈子。
整个店里不过两个男性员工,两个人都相貌堂堂,两张脸都是CaféMG的门面。
这令店里女性顾客络绎不绝好评不断,于是店长干脆将两人的班调到一块儿,美其名曰好脸蛋要集中用在刀刃儿上,实际上也是有心利用日渐骚动的腐女市场。
郭文韬挺无语的,毕竟除了他俩当事人,几乎所有人都把他俩当一对儿,蒲熠星能不能接受是个问题,但对于一个如假包换的真gay来讲——郭文韬觉得太不友好。……毕竟他觉得蒲熠星是个不错的人,无关性向,他是打算跟人好好相处的。
而蒲熠星是吃过这种亏的,心里坚守的道德与原则令他无法从根本上排斥这种眼光——以及与他同样受困于这种目光之下的郭文韬;但他同时也谨记前车之鉴,不是对自己吸引力的盲目自信,而是优秀的人总是相互吸引,他不希望郭文韬成为另一个得不到他回应的人……甚至选择轻生。
此时的两人对彼此尚不了解,一切观感与推测错了一箩筐,也不妨碍他们心中各自添上同一个小秘密:对于对方,他俩必须保持距离。
但两个男生,年龄相仿,店内的排班还几乎一致——真想保持距离也没那么容易。
两人住处都不在CaféMG附近,所以每天下班都得步行十分钟去地铁站,然后在同一个展台背对背,等候方向相反的地铁进站。
还好郭文韬沉默蒲熠星也寡言,恰到好处的生分令他俩无需在下班后还要打起精神彼此寒暄。
这便彰显出对方另一个优点——很好相处,即便他俩所谓的“相处”,不过是一言不发并肩而行,度过每天这十分钟。
对彼此认知的深入令观感开始产生变化,这事儿对别人不能说,对当事人更不行——便又成了另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
但已经产生变化的态度总会引起别人注意,至少在店里那帮女同事眼里——女人总能出于各种理由发觉:二位校草虽然仍旧话少,但举手投足间已然产生了默契。
这体现在他俩一块儿出现的每分每秒,不止是工作中,更多是在下班后。不用谁提议,他俩总是会配合对方的速度整理收拾,然后一块儿走出店门去地铁站。从打烊下班到搭上地铁的整个过程中他俩也许连一句话都说不到,但步调却是一致的,便连并肩而行的背影都看上去分外和谐。
几个女同事为此萌得心肝乱颤,仗着跟郭文韬关系熟了,便将玩笑开到当事人眼前。
郭文韬很尴尬,但太郑重的否认又显得他未免过于介意,所以他仍旧只是笑笑不说话,试图以沉默将这焦灼人心的尴尬一笔带过。
蒲熠星不在乎许多事,但不代表他目空一切。耳聪目明的人自然发现了同伴的尴尬,他敏锐地察觉到郭文韬的不适,当天午休便一改往日的独,选择加入同事们共进午餐,并煞着张脸吓退了一切以他俩的关系为出发点的调笑。
郭文韬是在当晚打烊后,出门没看到蒲熠星——却在独自步行到第一个街口、看到对方靠在路灯下等他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蒲熠星的用意:
流言不一定止于智者,但显然能终于狠人,所以蒲熠星才亲身介入叫停同事们围绕郭文韬的调笑,并主动拉开一点他们人前的距离、却仍旧保持了每晚一块儿步行到地铁站的无言的默契。
这是冬天的某个夜里,郭文韬怔忪一瞬,始料未及地感到心暖如春。
蒲熠星的关怀不显山不露水,但郭文韬内心敏感,他全都体会得到。
这令他难免对这每天十分钟的同伴产生信任,信任就会放下一些无谓的堤防,因为他同样信任蒲熠星这么优秀,不会因为他的那些秘密就对他另眼相看。
这种信任也是相互的,蒲熠星也开始偶尔与他聊两句,内容无外乎只身北漂常有的苦闷与艰辛。
郭文韬在本地念书这么久,多少算半个本地人。作为对于这份信任的回报他开始偶尔约蒲熠星出来改善生活,两人找个地方吃饭,然后去图书馆泡一下午;或者看场电影、或者玩个密室逃脱,然后聊聊一成不变的工作,最后各回各家。
只身一人在异地打拼有时就欠一份理解,郭文韬理解蒲熠星,连这种理解也是相互的,蒲熠星就更是认可郭文韬的为人,这么久了才总算找到敞开心扉的契机。
无需言说他俩都知道你我都享受这份静好的时光,这更像他们每晚并肩而行的那十分钟的延续,两个独立而怀有一身秘密的人脚下的路或许永不相交,但并线而行时他俩都知道身边还有个人。
就在蒲熠星已然习惯当下生活的某一天,CaféMG来了几个熟人。
他们看到在咖啡店当侍应生的蒲熠星时目露惊诧,接着是不怀好意的笑,然后五分钟里叫了三次服务,次次蒲熠星都没能挂住脸上平和的表情。
郭文韬这天轮班咖啡师,他注意到蒲熠星的不对劲,第一次主动跟店长申请和蒲熠星互换职能,获得首肯后他叫住蒲熠星,解下自己的围裙递了过去。
蒲熠星诧异地看着郭文韬,几秒后才说:“谢了。”
郭文韬理解地拍拍蒲熠星的肩,在下一次那桌客人叫侍应生时走过去,耐心解答了几人临时想出来应付他的问题后,好心提醒:“客人,本店有最低消费。”
几人一怔,接着面露不屑,然后远远望着柜台里忙碌的蒲熠星,故意提高声音问郭文韬:“你知道你们店那个蒲熠星他……”
“客人,对店员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找我们店长谈,店长今日不在,欢迎几位客人下次光临。”
——意思就是不点单就可以出去了,别仗着知道别人几个秘密就在这儿耀武扬威。
于是这天不止蒲熠星,连郭文韬都收获了整一张纸巾的投诉。
两张纸巾被店长和善地交到当事人手里,他没有追究郭文韬的问题,而是问蒲熠星:“小蒲,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蒲熠星沉默了会儿道:“这些是我原来校友,原来学校里发生了点事,如果影响工作我可以辞职。”
店长赶忙摆手:“我没这个意思,哎,就,唉……小郭你来说。”
郭文韬莫名其妙——他能说什么?便主动认错:“今天是我没处理好,跟蒲熠星没什么关系,要不我辞职好了。”
“哎小郭你怎么也……”店长叹气,“没人让你俩辞职,两张门面都跑了我还做什么生意?得,你俩不方便说就算了,就是作为过来人我得说一句,有问题大家一起解决就好,咱们行得正站得直,不怕他们啊。”
店长没留他俩太久,打烊之后两人仍旧一块儿去地铁站。
许是蒲熠星憋久了被今天这事儿给刺激到,这十分钟里他说了很多,包括他过去被小众性向朋友追求未果、对方选择轻生给他造成的打击。
郭文韬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重点却跑偏到蒲熠星果然是个优秀的人上——他难得听对方提及自己的秘密就是这么大一个,这令郭文韬不自觉就想回对方一个秘密,但他掂量着自己心里那些事儿,发觉还真没几个比这更有分量的。
他因此心里打鼓,或许也不止是因此,但心里就是振声滔天。
等到他那趟地铁进站时他回头看蒲熠星,一句“我是gay”到嘴边了还是给他咽了下去,而是问:“那你会因此讨厌gay吗?”
蒲熠星闻声回头,想都没想反问:“为什么?这不是选择不同性向的人的错。”
郭文韬心里的鼓声低了下去,渐变绵长,拉长尾音,最后只剩轻微的余震,震得他骨头都要酥了。
于是他坦然答:“那行,改天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这样咱们就扯平了。”
之后某天,CaféMG来了一对客人,他们坐下对谈,然后各自付账,最后离开。
郭文韬目送两人并肩走远,那个方向十分钟步程外是地铁站。
他回到取餐台边觉得该是跟蒲熠星扯平的时候了,于是他叫住正在做咖啡的蒲熠星,相当笃定道:“他们是gay。”
郭文韬算是孤注一掷了,他希望自己能得到蒲熠星的回应。
蒲过去被gay追求,但是没有回避而是正常相处,只是也没回应,最后导致该gay想不开自杀了,于是成为流言蜚语的中心,所以选择只身北漂。郭上一份工作没有隐瞒性向被孤立排挤,于是脱离之前的优渥工作环境,到咖啡店打工并且决定压抑自己性向的秘密——这是俩人的初始秘密。
第二个秘密是两人彼此认可(但要保持距离),第三个秘密是觉得对方值得深交并加深了解。最后蒲被动坦诚了自己最大的秘密,郭决定以物易物,但是要选个更大的秘密(因为蒲的态度令他觉得自己的性向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所以秘密食物链环节的赢家是郭,他最后的秘密是他暗恋蒲,然后接上一篇《是否与你无关》。
*还有俩续篇。
是否与你无关
※两个打工仔的暗恋故事
※短打/PG
CaféMG来了一对客人,他们坐下对谈,然后各自付账,最后离开了。
“他们是gay。”
前堂侍应生郭文韬目送他们出门,靠在取餐台边说。
今日轮班柜台的一日咖啡师蒲熠星手顿了...
今日轮班柜台的一日咖啡师蒲熠星手顿了下,着实没想到看上去冷冷清清的郭文韬会留意这对客人。
郭文韬比蒲熠星早来这个城市十天,正如他比蒲熠星早来这个世界十天。
这么点儿经验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同样出身名校的蒲熠星因此想不明白:为什么郭文韬会看出来那两位客人是gay。
也是因此他这一日咖啡师当得心神不宁,下班前两人在员工休息室换下café制服时,他终于忍不住问:“你认识他们?”
郭文韬显然没料到上午的客人会在傍晚前被蒲熠星问起,他眼中不无诧异,显然也没想到蒲熠星看着是位不把旁人放在眼里的主儿、却也留心起他提及过的这对客人。
于是他答:“否。”
他过去从没见过,未来也应该不会见到,一切都是萍水相逢,他只是恰好看出来对方是gay。
Gay,同性恋。在当今时代不是什么少见的性向,只是对于过去从未注意过这茬儿的人来讲,能适度激起他们的好奇心。
譬如蒲熠星。
下班路上有近十分钟的步程,他跟郭文韬并肩走向地铁站。一路上会遇到各色行人,蒲熠星挨个儿停留视线两秒——确定自己无法仅凭外貌就断定别人的性向。
所以他更加好奇郭文韬的判断依据,并在逆向而行的两趟地铁同时抵达时,在郭文韬动身上车前又问:“你不排斥gay?”
郭文韬愣了愣,头也没回上了车,在车门合上前才答:“是。”
然后车门合上,地铁开走。
等候答案的蒲熠星立在原地,他得等下一趟。
蒲熠星是N大生,郭文韬毕业于B大。
论名气显然TOP2之一的B大要响于N大,但蒲熠星确定他跟郭文韬都是普普通通的本科高材生,智力水平没有任何区别。同时他俩都才刚步出校园不久,论识人处世的水平,理应也该差不离才对。所以蒲熠星自然有点儿没法接受——郭文韬能判断的事情,他却毫无头绪。
他不清楚自己这点较劲儿的兴致来自何处,似乎刚来本市刚到CaféMG打工、刚遇到跟自己属于一类人的郭文韬时就开始冒头。他盲目的自信郭文韬知道的事他也都该知道,也武断地肯定即使郭文韬有些事情他不知道、假以时日他也会知道。
蒲熠星几乎是精神矍铄地想了一夜,隔日一早按时到班,换上咖啡师围裙时他看到郭文韬推门而入。
于是他又问:“他们聊了什么,你听到了是吗?”
郭文韬一时有点无言以对,不过是一对客人、不过他一句话,没想到蒲熠星计较了一晚。
所以他没有拒绝回答,而是认真想了想,说:“与你无关。”
店里就两个男店员,两个都是帅哥,两张都是门面。也因此只要两个帅哥一旦有了互不对付的趋势,那群女同事们都敏感得分外了然。
蒲熠星不笑时表情看上去有些阴森,所以她们不会贸然去问蒲熠星,而是挤在操作台前,轮流叨扰只想好好做咖啡的郭文韬。
但郭文韬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似乎他一句“与你无关”就刺痛了蒲熠星的好奇心,那之后对方一句话未曾跟他说过,看上去像小朋友在赌气。
可即便赌气郭文韬也拿他没辙。
一来他不知道蒲熠星闹脾气的确切原因。这人的脾气好像说来就来,也不知又以何等刁钻的角度、兀自跟谁较着什么劲儿。
二来他也不知道蒲熠星仍旧在意那对客人的理由。就像他第一次对蒲熠星提及那对客人时感到诧异一样,他还以为蒲熠星不打长把这类生命中的纯过客放在心上。
三来他甚至不知道蒲熠星执着地向他提问是为什么。还只旁敲侧击迂回推理,不如直接问他如何得出那个结论,他也不会故意缄口不答。
……这么互不对付的过了一天,下班前蒲熠星提早换好衣服只身出门,就在郭文韬以为今儿个他得一个人去地铁站时,却在店门口看到等候多时的蒲熠星。
郭文韬脚步顿了片刻,走上前时听到对方问:“你经历过类似的情境?”
郭文韬叹气:“否,还有,你是不是对这太执着了?”
蒲熠星看着他,眼前的镜片被路灯撒下的光尘点缀出一点微小的光晕,郭文韬听到他仿佛终于出了口恶气般地说:“与你无关。”
两人仍旧并肩步行到地铁站。
路上蒲熠星再无言语,郭文韬又是个没人搭话就特别寡言的人,所以自然一路无话。
他俩几乎每天晚上都会在同一个地铁站搭上去往相反方向的地铁,有时两趟车同时到他们同时上车、有时——就像今天,郭文韬那班车提早一分钟到。
郭文韬坐在站台正中背靠背的两排座椅上,抬眼看着下车的乘客散尽,车门缓缓阖上。
他身后坐着蒲熠星,不是听着新闻就是在看电子书,半晌到自己这趟车入站,才起身回头问:“如果你没经历过类似的情境,那就是你曾有过、或者正处于类似的身份定位?”
——这几乎等同于在问郭文韬是不是gay了。
所以他蓦地回头,目送蒲熠星上了车。晚间的地铁上那么多空座,对方却立在车门前看着他,仿佛执拗于一个旁敲侧击出的答案。
地铁缓缓驶动,郭文韬回答什么蒲熠星已经听不到了。驶出站台前他却看到郭文韬肩膀忽而垮了下,对方垂头——不止是垂头,而是点了点头,答:是。
盘旋于心中的对事件始末全貌的猜测骤然拨云见日,但蒲熠星一点儿都没觉得满意,他反而更加来气儿。
为的不是别的——而是假如他的推理成真,那郭文韬还有什么理由在任何问题上答“与你无关”?
这之后调休一天,店里一共两张门面,不可能两人都缺席。
于是蒲熠星单独霸占门面称号整日,上午当了半天咖啡师,下午在前堂待机侍应生。
几天前来过的那对客人今天傍晚时分又一次到店。蒲熠星为他们点了单,为二人送上咖啡,然后来来回回好几次,确保对方附近几桌的桌板儿上没有一粒灰尘。
这对客人的交谈给他听到了几句,字面上一点儿惹人遐思的端倪都没有,却从语气到神态都是令人向往的缱绻与眷恋。
蒲熠星是真正不以常人眼光看待任何人群的那种人,刨开一切偏见,他甚至觉得这样的关系中杂糅的这样的感情——还挺令人艳羡的。
郭文韬发来一串省略号,然后给出确切的答复:「那就是。」
蒲熠星放下手机前相当利落地给出答案:「否。」
郭文韬调休一天,蒲熠星上了一整天班。所以隔日自然得由郭文韬补回来,蒲熠星获得一天休假。
上午的半天侍应生被郭文韬当得很失职,他像是有点心不在焉,性子那么温吞一个人,反应比平时还慢了半拍。
午休时他被女同事们轮番问候状态是否还行,这令郭文韬想起昨儿蒲熠星给的答案,他只能礼貌性地笑,撒了个小谎,说他没问题。
他决定打起精神,下午在前台专心做咖啡。之前来过的那对客人今日也来了,点咖啡时其中一位还在张望,取饮品时才问郭文韬:“昨天那个高高帅帅的侍应生怎么不在?”
郭文韬有些发怔,本来礼貌笑笑应付过去就行的事,他偏偏问了句:“发生了什么吗?”
然而对方却笑笑答:“没事,与你无关。”
——这个瞬间郭文韬感受到一丝细微的怒意,也是同时他领悟到“与你无关”是句多么刺痛人心的话。
他想问对方蒲熠星是他的同事,被客人问起怎么就与他无关——甚至还想替蒲熠星划清咖啡店员和客人间的距离,回敬一句“与你才无关”。
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客人紧接着就解释到:“之前看你们经常同班,今天少了一个,所以随便问问。”
这晚郭文韬一直上完晚班,打烊前店里来了最后一位客人,抬头却见是蒲熠星。
郭文韬还在前台,左右看看没有其他同事,便停下手上收拾的活计,问:“喝点什么?”
但蒲熠星不是来喝咖啡的,他反而径直走近郭文韬,一句句撂下问题:“你是gay?”
“是。”
“像那对客人那样有伴儿了?”
“……否。”
“想像他们那样,所以羡慕?”
“……是。”
“那句话为什么要对我说?”
——这话问的为什么,不是“是”或“否”就能回答得了的。
郭文韬脑中条件反射的浮现出“与你无关”四个字,但蒲熠星已经把那句话定义成是自己说给他听的,于情于理都不能回答“与你无关”。
……何况,本来就——与他有关。
郭文韬无话可答,掀起桌板示意蒲熠星进来,指了饮品单上一道咖啡。
蒲熠星没穿店里的制服也不妨碍他动作利落地冲泡拉花,最后他将咖啡递到郭文韬手上,目送对方喝了一口。
没问喝什么咖啡,——因为他言罢放下杯子,手搭在蒲熠星的卫衣肩头,往前突地冒进,将一嘴醇香的余味渡了过去。
他山根撞到了对方的眼镜,退开时就见蒲熠星推了推眼镜边,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不羡慕他们吗?”
郭文韬愣了下,在自己的衬衫领口被人一把揪住时被股拉力拽向蒲熠星。
对方扣着他后脑勺将一触即离的咖啡香气搜刮得干干净净,才碾着他的唇瓣说:“因为我昨天才想到:我早就有更好的了。”
——所以不要说什么“与你无关”。
*防不懂:郭暗恋蒲,蒲是推理过程中发现郭暗恋他他也OK。蒲的矛盾焦点是“明明我已经牵扯进来了为什么说与我无关”,郭的矛盾焦点是外人对他说蒲的事情与他无关。所以中间蒲只反驳过一次“与你无关”,因为他想明白之后,所有事情就都与郭有关了。
*梗自漫画《SugarinmyCoffee》的第一话,感兴趣可以去weibo搜搜。人设和感情动线都有改动,另外结合了是否与此无关的游戏方式,无续篇【如果漫画后续还有让我觉得灵光一闪的地方或许会结合其他游戏继续吧……
*磕瘟了来交个党费,都是编的
*会尽量日更
>>>
郭文韬拖着行李箱站在路口发呆,十秒钟后绿灯亮了起来。身后有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孩下意识迈步往前走,一不留神,直接撞了他满怀。
“哎呀,你这人怎么……”
小姑娘脾气很俏,张口便要抱怨,但一抬眼,话说到半道上又全噤了声儿。郭文韬回过神来退了一步,好声好气地说:“抱歉。”
他天生长得好看,被北京冬夜的冷风...
他天生长得好看,被北京冬夜的冷风一吹,半张面孔像是挂了霜的搪瓷一样冰冷而清致,眼角还攒着点儿薄薄的晕红,把人小姑娘看得直愣神,结结巴巴改口:“啊,没、没事的……”
赶在最后三秒,他们踩点过了斑马线。
二十一世纪的第三个十年已经起了头,但老北京还是那个老北京,人多,故事也多,晚高峰的车流汇成一条奔腾的长河,寒冬腊月里北风过境,冷起来能冻掉人的耳朵。
蒲熠星跟直播间里的观众老爷们打声招呼,说是自己得去接个人,罩了件羽绒服便要往外跑,弹幕里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问他怎么这么急,是不是外面又有狗了,他笑了一下,想想才说,也不是狗,其实是只猫来着。
哗啦啦的弹幕立马刷了起来,说不得了不得了,变天了,有生之年竟然还能看到瓜蛋失宠的这一天。
下个楼往左拐,还要走个百来米才能小区门口,郭文韬果不其然已经在那儿等着了,蒲熠星一眼就看见他身边还跟着个小个子姑娘,呢绒大衣搭小丝袜,身段很窈窕,穿得够要风度不要温度的。
“那个,韬韬……”他免不得联想,摸摸鼻子欲言又止,“你不会是犯了什么思想上的错误才被嫂子扫地出门的吧,怎么还带着人来了?”
“没没,”郭文韬难得窘了一下,“就是在路上偶遇的。”
郭文韬本来就不擅长应付女孩子,遑论这种自来熟的女孩子,自然也没好意思主动跟她提告辞。倒是小学妹对他的八卦如数家珍,连蒲熠星也认得,把人来回打量了几眼,眼神先变得狐疑起来:“学长,你怎么会拎着箱子来找阿蒲啊?”
“因为我刚和女朋友分手,”郭文韬好脾气地笑了笑,也说不清是不是苦笑,“来求他收留几天的。”
寒暄这事儿,果然还得移交给蒲熠星来。
当了小几年全职主播的人早已经跨过社交恐惧这个门槛,从骨头缝里揪出一点白羊座的天性本能来。他们站在寒风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客套话,女孩子说我仰慕学长好久啦,蒲熠星迭声应着是是是,我们韬韬嘛打小就招人喜欢,女孩子又说没想到这么巧能遇见,蒲熠星拍手叫绝那可真的太巧了,他多金贵啊,八百年都不带打一回车的,就这还能给你遇上。
余光里他瞥到郭文韬,后者站在他身边抿唇笑得很乖,摆明了是种营业状态,明明身为话题焦点,又能因为他的迁就而舒适地游离在话题之外。
这场景,似乎有点眼熟来着。
蒲熠星隐约想起来,有一回齐思钧来他家撸瓜蛋,那时候似乎也这样,老齐一副吸猫吸到魔怔了的样子,夸他的猫儿子可爱乖巧毛绒绒美猫本猫,自己则在旁边摆出监护人架势替孩子挣场面,说是是是,那我们家瓜蛋必然是天下第一猫。
……天下第一猫?
他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身边的郭文韬。
这只好像也是,哦?
好不容易把小学妹送走,两个人这才刷卡进了小区,蒲熠星尽地主之谊接过行李箱,经手一掂,分量轻得吓人。
“你没自己开车来?”他扭头问。
“没,她公司离得远,怕不方便,就把车留给她了。”
“不会吧,车也不要,房子还是你搬出来,真就净身出户?”
郭文韬勉强笑了一下,过长的额发软软覆住眼睫,看起来平白小了几岁,蒲熠星这才留意到,他的头发似乎也很久没有剪过了。
“算了,”他适时岔开话题,“我们不提这个了。”
嘴上说着要来求收留,但郭文韬带过来的东西真的很少,无外几件衣服,一些必备的生活用品。
家里暖气开得很重,进门就觉得热,蒲熠星把鞋子蹬掉去放行李,半道上想起自己没给客人拿拖鞋,又急急忙忙折回来,才发现郭文韬已经轻车熟路从鞋柜里摸出了从前他常穿的那双棉拖,倒没什么把自己当客人的自觉。
不过也是,定居北京的这几年他们时常见面,也会各自串门,吃喝玩乐工作生活,鲜少在彼此的眼睛里缺席过。
“汤汤和露露呢,也留给她?”
“周末去领,如果能把新房子租好的话。”
“要不然你直接搬过来跟我住吧,反正这间屋空着也是空着,”蒲熠星说,“上班也方便,一时半会儿还不用买新车。”
“老实交代吧蒲熠星,”郭文韬有些警惕,“你是不是早猜到我会有这么一天了?”
郭文韬被他坦白的回复哽了一下,半晌才垂眸道:
“那,回头再看好了。”
事实上,不管蒲熠星有没有想到他会有这么一天,郭文韬自己倒是有那么一点预感。
因此分手这件事虽然称得上突如其来,也算是深思熟虑的结果。更况且,他又不是没有尝试过挽回两个人之间僵持的局面。
起先只是十三床被子下的一枚生豌豆,不轻不重,默不作声地膈在那里,谁也没当回事。不知道从哪个环节开始,豌豆粒像活过来一样突然发了芽,细细的藤蔓盘区错综地生长起来,缠绕又勒紧,悄无声息地侵据着他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关系,即使他们刚刚结束漫长的异地期,同居在一起不久,理应迎来二度热恋才对。
女孩子在他面前掉眼泪,说他真的很好,挑不出什么不好,可是,爱这回事并不是好不好就能够填补的。
但他又不得不承认,前女友对他的评价十分中肯。
她说他这个人,沸点太高,任凭她怎么添柴,永远都是一壶煮不开的温水。
因此,她不想再做无用功,而是要选择知难而退了。
他戴上耳机连声致歉,又说不然今天就到这里吧,明天再加钟,这没办法,我是真的要去哄猫了。
蒲熠星心头不忿:你们那是没看过韬韬抱瓜蛋,明明也是很温柔的啊。
他把摄像头的角度调整好,关掉直播间起身走回客厅里,看到那个不为人知的,温柔的郭文韬正蔫头蔫脑地瘫在沙发上掰手机。
瓜蛋跟个大爷似的,赖在他怀里不住舔着毛。
“你下播了?”
“提前收工。你呢,还难过呢?”
“难过,好像也没有,”郭文韬慢吞吞地说,“就是有点不适应。”
“不适应就更好说了,你看,我去年分手的时候不也不适应,”蒲熠星扒拉着自己下眼皮显摆给他看,“哭出来的眼袋现在还没消下去。”
郭文韬忍俊不禁:“你那个叫黑眼圈好吧!”
讲大道理的时候谁都知道人生际遇如河,他们浮沉其中太久,没有触过暗礁,也没有遇过险滩,已经算是很幸运的人。但感情生活接连闹出一地鸡毛,也实在算不上什么愉悦体验。
况且,蒲熠星直到现在也没弄懂郭文韬为什么会突然选择跟女朋友分手,毕竟他们的感情看上去稳定得几乎波澜不惊。好在他也不准备多问。
“赶紧洗澡睡觉,明天还上不上班了。”蒲熠星推他起身。
“上呀,”郭文韬把瓜蛋塞进他怀里,歪头伸了个懒腰,“不然我今晚睡沙发好了,你家沙发躺着还挺舒服的。”
“上次是谁睡了一晚沙发起来就嚷嚷着脖子疼腰也疼?”蒲熠星对他没脾气,“我都把半张床都给你留好了。”
“……那好吧。”
于是此刻,他总算能够确信,哪怕他拎着行李箱,步履匆匆毫无绸缪地来到这里,但自己真的不在羁旅途中。
这里是比家还要安定的地方。
北京的早高峰一如既往人挤人,郭文韬拎着半个三明治,被人潮艰难地推上地铁,心想买车这事儿还是得要早点提上日程才好。
“我把你剩下的行李寄到哪里?”
她昨晚哭得太过头,这时候已经缓过神来,开始果决地为这段注定不得善终的感情做断舍离。郭文韬费力地挤进角落,找了块地儿落脚站稳,这才飞快地把蒲熠星的地址给她发了过去。
手里的半个三明治已经被压扁了,他匆匆几口吞了下去,想着卖相是差了点,味道倒还挺不错的。顾及着他的玻璃胃,蒲熠星破天荒起了个早,不知从哪里给他弄回来满桌乱七八糟的精细早点,什么牛奶豆浆面包油条三明治,从西餐到中餐一应俱全,还一再强调这是特殊待遇,“明天可就莫得了”。
郭文韬哭笑不得把他赶进卧室去睡回笼觉,看他扯着哈欠一步三回头的样子竟然有点心虚,心想他不会还想着送自己上地铁吧,有没有搞错,当他几岁了?
蒲熠星这人,真是……
喧闹的人声里,手机屏幕熄灭又亮起,他看到女孩子发来的回信。
短短一句话,却让他陡然有些心悸。
那边在问:
“为什么又是蒲熠星呢?”
—待续—
齐思钧:那可真是恶心他卝妈给恶心烧纸,恶心死了
纬钧/南北
周助理x齐司机南北双总裁都是死对头
纬钧假装失忆vs假扮男友南北破镜重圆
沙雕甜HE
OOC勿上升
全文1w4下立刻就有
00
蒲熠星看着齐思钧的眼睛,“你失忆了。”
齐思钧茫然,“我没有。”
蒲熠星异常认真,“不。你失忆了。”
01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类型的老板...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类型的老板,严厉的温和的笑里藏刀的刀里藏手雷的。打工卝人会因为这些老板而收到各种各样的项目,比如说一带一路国际市场的研究,比如说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的基本区别,比如说火星大气层的成分分析。
再比如说,失忆。
齐思钧微笑着看着蒲熠星,“老板,我只是个司机。”
“嗯。”蒲熠星紧紧地握着齐思钧的双手,眼里含泪,“但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信任的人。”
齐思钧抽卝了抽手,没抽卝出来。
“老板,职场潜冖规则是另外的价钱。”
归根结底都是齐思钧的错。
他千不该万不该在车要撞上石壁的时候打个大转向。
他就应该踩着油门一头撞上去,然后带着对老板的忠诚和对事业的热爱与蒲熠星死在一起。
齐思钧和蒲熠星的关系很复杂。
从事物表象谈起,蒲熠星是齐思钧的老板。
每个月还会很努力地拖卝欠工卝资的那种。
再深层一点,蒲熠星是齐思钧的朋友。
他们两个中至少有一个这么觉得。具体是谁,论情况而定。
一般的打工卝人下了班就不愿意再看见老板了,齐思钧不一样,他还要负责送老板回家,老板开心或者不开心的时候还要负责在大排档陪老板喝酒,喝多了酒就容易讲从前将未来说说心里话,说完真心话就觉得是朋友,所以谁觉得谁是朋友,取决于谁喝得比谁多。
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你们有一个共同讨厌的群卝体的时候,就很容易成为挚友。这道理男生也一样。
当他们面对着两斤半十三香小龙虾一铁盘的鸡翅尖两大盘铁板生蚝举起酒杯一杯敬自卝由一杯敬死亡剩下一杯祈祷隔壁公卝司的老总和助理明天开车上班就被外星人抓卝走的时候,齐思钧觉得,他遇到了知己。
事情很复杂,能够发展到这种地步完全是双边贸易合作的结果,缺一边都不行。
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也不响,一个巴掌一张脸才最响。
齐思钧一个高材生来给蒲熠星踩油门完全是冲着蒲熠星开的高价。
用一个财务总监的价卝格雇一个司机,要求是学历高脑子好开得快倒车入库一步到位。
应聘那天,齐思钧把自己的本科硕士学位工作经历实习证明项目策划往蒲熠星面前一摆,然后一脚油门带着蒲熠星五环飘逸一圈,差点把副驾驶甩出去。
蒲熠星捂着肚子。这推卝背感,就你了。
后来齐思钧问,找个司机为什么给这么多工卝资,为什么要这么高学历。
蒲熠星扶着车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当时齐思钧脑子里就出现了很多经典大片。
五十度灰、五十度黑、五十度蓝、五十度白、五十度七彩斑斓……
事实证明,给蒲熠星开车是真的需要一个质量过关的大脑。
齐思钧非常认真地看着蒲熠星。老板,当初应聘的时候也没有要求我会开直升机啊。
郭文韬这个人齐思钧是知道的。
当初找工作的时候,就是找了离家比较近的两家公卝司,一个老板叫蒲熠星,另一个老板叫郭文韬。
两家公卝司就差半个街区,业卝务相似风格相近,连门面都可以说是称得上一模一样。一边找个助理,一边找个司机,要求都是学历高脑子好开得快倒车入库一步到位。
单纯的齐思钧就以为,这不是兄弟公卝司,怎么也是友好近邻。
然后两边都投了简历。
先去的郭文韬公卝司,老板陷在通卝天高的皮椅里小小一个,问他,还有没有同时在找别的工作。
齐思钧一脸天真烂漫。找了,隔壁蒲……
蒲字还没说完,刚才还在笑的老板瞬间黑了脸,开口就是。滚。
然后齐思钧就滚了,滚到门口的时候,外面椅子上坐了个眼珠子提溜圆的男孩,笑着看着他。哥卝哥,找工作也要做好背景调卝查啊。
齐思钧眯着眼睛看了他一会儿。
“这公卝司原来还招童工?”
蒲熠星坐在齐思钧床边,眼里含泪嘴角颤卝抖,轻轻地抚卝摸卝着齐思钧的手。
“辛苦你了。”
齐思钧嘴角抽卝搐,“不不不,老板,不辛苦。”
昨天出差的时候,车刚在山路上转大弯,视野盲区里忽然冲出来一辆马达轰鸣的红色跑车,齐思钧为了躲他差点撞上石壁,一个大弯撞开了栏杆,整个车头都挂在了山外面,把齐思钧和蒲熠星双双送进了医院。
要去谈的是个关乎一整年现金流的大生意,竞争对手又是郭文韬,连齐思钧心里都不免有点阴卝谋论。
两个人都伤得不重,给气囊划开了一点皮肉,轻度脑震荡。
齐思钧坐在床卝上思考人生的时候,脖子上贴着一块纱布的老板推门进来了。
一脸悲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两步上前捧住了齐思钧的脸。
“小齐!你还记得我吗?”
齐思钧眨了眨眼睛,“记得啊,你是……”
“不!不要说话!”蒲熠星用一根手指抵住齐思钧的嘴唇,闭着眼睛转过了头,“就算你不记得我了,我也不会抛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齐思钧:???
蒲熠星紧紧地抓卝住齐思钧的手,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了下来。
齐思钧一脸茫然地看着蒲熠星,“蒲……”
“不!不要对我说不字!”蒲熠星捂住齐思钧的嘴,泪如雨下,“不要再让我更伤心了。”
拍了拍齐思钧的手,蒲熠星眼里的悲伤难以言喻,“以后没有我的日子,你要保重。”
然后他哭着走出了病房。
齐思钧转过脸看床边的护卝士,小姑娘被感动得眼眶通红。
“他真是个好人,祝你们幸福。”
“你假装失忆,然后去郭文韬公卝司卧底,把他的公卝司机卝密给我偷出来,我们一举搞卝垮他的公卝司,让他以后西北风都没得喝。”
“我已经把医院上下都打点好了,公卝司所有员工统卝一了口径,你忘记了从开始在我这里工作之后的所有记忆,想要重新找工作,所以去郭文韬公卝司应聘。”
蒲熠星打了个响指,“我是不是个天才?”
“不行。”齐思钧一口拒绝。
“为什么?”
“这不符合商业竞争基本规则。”
“那天那辆肇事逃逸的车到现在都没找到,昨天郭文韬就中标了,你敢说这事儿不是他干的?是他们不仁不义在先。”
“我看见郭文韬和他那个伪卝善的助理我就浑身恶心。”
“那你就更应该心怀仇卝恨,帮我一次性清除后患。”
“不行,我……”
“工卝资翻倍。”
“几时出发?”
02
周峻纬眯着眼睛读出了屏幕上的名字。
“齐思钧。”
郭文韬缩在椅子上看着他。
“是、是我认识的那个齐思钧吗?”
郭文韬点头,“蒲熠星的前司机。”
“前、司机。”
“出车祸失忆了,蒲熠星就不要了。”
周峻纬皱起眉头,“跟在身边这么多年,说不要就不要了?”
郭文韬咬牙切齿,“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用完就扔。”
周峻纬慢慢转过脸看郭文韬。
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话有问题的郭文韬咳嗽了一声,“雇不雇他?”
“雇他干什么?”
“这个人挺厉害的。”郭文韬顿了顿,“这样还能气蒲熠星。”
周峻纬静静地看着屏幕,“是真失忆吗?”
“医院的资料是真的,打探过很多人,都说是真失忆了。”
“万一是统卝一了口径呢?”
郭文韬手里的笔一圈两圈地转着。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周峻纬看着郭文韬的眼睛,“怎么试?”
郭文韬一双桃花眼笑开了。
“怎么恶心怎么试。”
齐思钧走进办公室的时候,郭文韬还坐在那张很动漫的老板椅里,周峻纬站在他身边。
微笑、自信、表情管理。
齐思钧鞠了一躬,“郭总好。”
郭文韬没动,周峻纬向着齐思钧走了过来。
齐思钧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遏制住了后退的冲动。
打那天在走廊里见过这个娃娃脸的小男孩之后,齐思钧的职业生涯里就不停地出现这张小猪熊一样的脸。
和蒲熠星躲着走的风格不同,隔壁公卝司的策略一向是既然看见我能让你恶心,那我就恶心死你。
凡是蒲熠星要的项目,郭文韬都要,凡是齐思钧出去要办的事情,周峻纬一定先他一步办到。然后一边顶着一张娃娃一样的脸,一边还努力要摆出最成熟的表情蔑视后来者,恨得齐思钧牙根儿痒痒。
周峻纬在齐思钧面前站定。
做戏做到底,齐思钧一脸淡然地问,“您是?”
面前的人慢慢地伸出手。
齐思钧全身的寒毛都站起来了,眼看着周峻纬一脸温柔地拨卝开了他额前的碎发,细细地打量他的脸庞,手指有卝意无意地滑过额角,轻声开口。
“我是你的男朋友。”
看周峻纬眼里闪烁不停的光,再看背后老板椅里捧着冰美式一脸探寻的郭文韬,齐思钧就知道他们在故意恶心自己。
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挑卝起下巴,“那我的安冖全冖词是什么?”
郭文韬嘴里的冰美式噗一口吐了出来。
周峻纬毫不犹豫,“我的名字。”
真他卝妈卝的不卝要卝脸。齐思钧想。
03
“工位在这里,那便是茶水间,这里是老板办公室,这里是我的办公室。”
齐思钧靠在挡板上听着,手里握着半杯薏米茶。
这事儿就离谱,完全离谱。
“有事叫我。”周峻纬冲他眨了眨眼,转身就往办公室走。
齐思钧完全看得出来周峻纬一秒都不想跟他多呆。
年轻人,演技就是不行。
“周……”
周峻纬回过头,正看到齐思钧跟吃了只苍蝇一样把他的名字卡在半路。
齐思钧咬住了腮帮子。
他怀疑周峻纬说安全词是自己的名字就是为了等着这一茬子,现在齐思钧想叫周峻纬一声,周字一出口脑子里就出来很多东西。
像是看出了齐思钧的顾虑,周峻纬笑了,“那就别叫全名,叫峻纬吧。”忽然想起来自己的人设,又补了一句,“你以前就是这么叫我的。”
“好的,峻……”齐思钧最后还是放弃了,“我都干点什么?”
周峻纬抓着门把手犹豫了一下,几步走过来。
抓卝住工位前面的挡板,周峻纬俯下卝身,“你是在LSE读的财会硕士?”
齐思钧犹豫着点了点头。
“这种能力,蒲熠星只让你做个司机?”
齐思钧眨了眨眼,“什么?”
周峻纬盯着齐思钧的眉眼看了很久,久得齐思钧几乎以为他要看出点什么来了。
“LSE的财会全球排名前五,从这么厉害的地方学成归国,应该做什么都没问题的吧。”周峻纬俯下卝身,“以后我们公卝司的假账可都交给你了。”
齐思钧微笑着抬起头,慢慢凑近周峻纬的脸,呼吸从面颊上滑过去,轻轻落在耳边。
“去你卝妈卝的,老卝子真账都配不平。”
周峻纬是个很优秀的人,从小优秀到大,从本科到研究生到找工作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在他25岁的夏天,他遇到了职业生涯中一个最大的瓶颈。
他的老板一张脸被电脑映得蓝一阵白一阵的,嘴里嚼着口香糖,“早知道就玩点狠的,就跟他说你们是主冖仆关系,白天你管他叫哥,晚上他管你叫爹。”
小助理在沙发上咬牙切齿,“还不够吗?”
郭文韬眨巴眨巴眼,“够什么?”
周峻纬小卝脸涨得通红。
“他刚刚,在茶水间里,问我,可以接冖吻吗?”
齐思钧原话就是这样的。
手里攥着一包浓缩咖啡,手指敲着大理石板,抬头,水灵灵的眼睛望着他,“可以接冖吻吗?”
周峻纬手一抖,刚泡好的咖啡洒出来一半。
齐思钧看了看地上的咖啡色液卝体,看了看周峻纬没控卝制住的表情,“怎么?我们还没有接冖吻过吗?”
周峻纬有点结巴,“这里是公卝司。”
齐思钧看了看茶水间关严实了的门,靠近了一点,“没人看见的啊。”
周峻纬登时有了咬舌自尽的冲动。
这已经不是齐思钧第一次这样了。
入职刚刚一天,齐思钧几乎已经拿出了职场冖性冖骚冖扰的架势。
早上周峻纬去洗手间的时候,齐思钧就跟进来,周峻纬伸手去抽干手巾,齐思钧的手就先一步把那块纸巾抽下来,温热的手心擦过周峻纬的手背。周峻纬回过头的时候那人咬着嘴唇看他,“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啊?”
周峻纬往后退一步,“有一次我带老板去谈生意,在门外遇见你,我就一见钟情了。”
带郭文韬去谈生意,在门外遇见齐思钧这都是真的,一见钟情是假的,残酷的现实是两个人在冷风里瞪了对方半个小时,直瞪到泪流满面,气得晚上周峻纬去豆瓣开贴骂某咨询公卝司老总司机素质低下有碍市容。
齐思钧往前进一步,“真的啊,那我呢?”
周峻纬再后退一步,“你一开始对我没感觉,在我……锲而不舍的追求之下,我们在一起了。”
齐思钧又往前一步,“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啊。”
周峻纬的背已经贴在墙上了,齐思钧跟个水蛇一样几乎靠在了周峻纬身上,拿上目线看他。
周峻纬把两只手撑在面前,“你后退一点。”
齐思钧一脸纯真地看着他,“我们不是情卝侣吗?”
周峻纬咬牙切齿,“这里是公卝司。”
同一双干干净净的眸子,同一句话,“没人看到的啊。”
周峻纬几乎分不清楚,齐思钧是真的失忆了想问他这些问题,还是对着恶心,敌我俱损。
反正不管是哪一种,效果都拔群。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齐思钧笑起来,随手抽卝了两张纸巾,蹲下卝身去。
擦干净了地上的水渍,齐思钧抬头,“我们……”
话没说完就顿住了。
这场景很尴尬,两个人本来离得就近,齐思钧蹲着,抬头平视就是最不该看的地方。不停还好,偏偏他还就停了。
周峻纬简直要死一样地想求求齐思钧直接把话说完,或者站起来。
但齐思钧都没有,就这么,眼神不动嘴不动人不动,呆愣愣地看着。
不管齐思钧是不是故意的,这个场景都超过周峻纬的阙值了。
牙一咬心一横,周峻纬缓缓开口。
“它也很想你。”
“卧卝槽卝你真这么说的啊!”郭文韬一巴掌拍灭了电脑屏幕,一脸兴卝奋地看着周峻纬。
周峻纬满脸愤怒,“我就不信这还恶心不到他。”
“他也可能是真失忆了。”郭文韬一拍巴掌,“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配套设施也要跟上。”
周峻纬一惊,“什么配套设施?”
“我有套闲置公寓,我马上派人去收拾一下,今天晚上你们就同卝居。”
“??!”
“不行!”周峻纬蹭地站起来。
“不行也得行。”郭文韬已经掏出手卝机打算开始打电卝话了,“不然怎么体现你和……”郭文韬的眼神往下移了一点,“它,有多想他呢。”
“我卖艺不卖冖身。”
郭文韬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谁让你真来啊,先住嘛,说考虑他身上有伤,盖棉被纯聊天。”
“棉被我也不想盖!”
郭文韬眨巴着大眼睛,“那多冷啊。”
“……”
郭文韬敲了敲桌子,“就当为了公卝司。”
“为了公卝司什么?”
“你难道对公卝司就没有一点感情吗?”
周峻纬皱起眉头,“我对公卝司有什么感情?”
“那你的年终奖……”
“为了公卝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郭文韬微笑。
“很好。”
04
齐思钧看见蒲熠星走进来的时候,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要不是蒲熠星及时瞪了他一眼,那句你怎么在这儿都要出口了。
他眼看着前台一溜小跑跟着蒲熠星进来嘴里不停地说着先生预约了吗请先生留步见我们老板要预约的,蒲熠星一路无视之后直接走到郭文韬办公室面前,一拳砸在办公室门上,
“郭文韬你有本事抢男人你有本事开门啊!”
齐思钧觉得他被利卝用了。
齐思钧一开始还制定了详尽的作战计划,怎样一边恶心周峻纬一边取得郭文韬信任,帮蒲熠星盗取公卝司机卝密,一举击败敌人。
但在郭文韬把他叫进办公室坐了二十分钟之后,他悟了。
蒲熠星根本不是存心要盗取郭文韬公卝司的情报,根本就是把齐思钧放进郭文韬的公卝司,就可以有正当理由走进这个公卝司来看看他们的老总。郭文韬也不是真的要雇他,不过就是雇了他,方便蒲熠星直接走进来。
证据就是齐思钧在这个办公室里坐了快三十分钟了,作为话题的中心人物,没有人看他一眼。蒲熠星的眼神快把郭文韬凿穿了,郭文韬眼珠子黏在蒲熠星脸上眨都不带眨一下的。
齐思钧像个网卝管,主要作用是控卝制话题尺度,其余情况下处于隐身状态。
郭文韬看着也不是很生气,“你什么意思?”
蒲熠星看着也不是很愤怒,“齐思钧是我公卝司的员工。”
“不是你先不要人家的吗?”
“我什么时候不要了。”蒲熠星盯着郭文韬的眼睛,“明明是他自己跑了。”
郭文韬冷哼了一声,“如果是存心想要,那不会追一下吗?他跑了很远吗?”
蒲熠星眯着眼睛,“我为什么要热脸去贴冷屁冖股?”
“明明是自己抛弃在先,为什么还要求别人的脸色。”
“郭总这么喜欢听信谣言啊。”蒲熠星每个字都咬得很重,“我什么时候抛弃过。”
郭文韬语气平淡,“你自己清楚。”
齐思钧抱着腿听,很想问一句你们到底是在说我吗但是又不敢。
最后是郭文韬撑不下去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送客。”
说话的声音脱力。
一屋子三个人谁都没动,蒲熠星盯着郭文韬,郭文韬垂着头,齐思钧扶着额头思考人生,半天抬起头,“哦哦我送吗?”
那边的两个人终于看了齐思钧一眼。
齐刷刷的,看得齐思钧寒毛倒立。
“不是,不是你说的……”齐思钧结巴着看着郭文韬。
郭文韬一脸冷漠,“你可以下班了。”
齐思钧一时没反应过来,站着没动。
“他说,”蒲熠星重复,“你可以下班了。”
齐思钧看着蒲熠星。
那一瞬间,他在这双眼睛里看清了这世间的冷暖。
他走出办公室,慢慢地关上老板的门。
这意味着打工卝人终于结束了罪恶的一天,终于可以呼吸一口自卝由的空气,卸下疲惫的伪装,做回真卝实的自己。
齐思钧回过头。
面前一个可爱娃娃抱着衣服笑着看着他,“回家吗?”
齐思钧差点一口把自己舌卝头咬下来。
“回什么?!”
齐思钧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看着周峻纬熟练地放下包、挂好大衣、给他拿来拖鞋、接过他手里的公文包,背课文一样给他介绍。他们已经同卝居两个月了,因为齐思钧失忆他怕刺卝激到齐思钧的神卝经系统,所以一直没有出现,现在恢复地差不多了,可以回家了。
语气温柔,声音低沉。
要不是齐思钧心里门儿清,差点就信了。
手指轻轻敲着膝盖,齐思钧看着周峻纬忙活完,很慢很慢地收拾好所有东西,特别特别不情愿地回过头,“不进来吗?”
齐思钧知道周峻纬有多希望他回答不进来,所以他不能这么说。
微微一笑,齐思钧伸手,“你拉我。”
看今天咱俩谁先恶心死谁。
周峻纬一挑眉,毫不犹豫地伸手抓卝住了齐思钧的手腕,一拉就把人直直地扥起来一把拽进了怀里。
齐思钧吓得差点没叫出声。
周峻纬揽着齐思钧的腰,凑到人的耳边,“我好想你。”
说得咬牙切齿的。
齐思钧缓缓地抬起眼睛,做出一副可怜无辜的样子,“可是我都不记得你了。”
“没事。”周峻纬笑着,靠得太近了,气息一下下吐在脸上,“我们从头开始。”
齐思钧为了转移注意力,专心致志地盯着周峻纬下巴上新长的痘痘。
红红的,好像一不小心抠到过,上面有浅浅的痂。
心里默念怕上火喝王老吉,手轻轻放在周峻纬胸冖口,“怎么从头开始呀。”
声音放得很轻,像小猫挠一样。
周峻纬轻轻地握住齐思钧的手,“你想怎么样?”
齐思钧闭上眼睛,心里倒数。三,二,一。
然后转身往桌子上一坐,拉着周峻纬的领冖口把人卡进了自己双冖腿之间。
刚要突破心理底线干点暧冖昧至极的事情,那边撞过来的身卝体让齐思钧忽然停住了。
腿边分明顶上了个温度很不正常的东西。
周峻纬眼看着齐思钧瞳孔一通地卝震,然后猛地把他推开了。
像见了鬼一样后退,齐思钧满脸惊恐,“卧卝槽!”
后知后觉的周峻纬低头一看。
“卧卝槽!!”
05
郭文韬小心翼翼地开口,“你和齐思钧……”
“别说别问别张嘴!”
郭文韬后退了一步。
这是周峻纬入职以来对老板态度最坚决的一次。
“什么情况?”
“说来话长,长话短说。”周峻纬吞了一口口水。
“我的玉米当着他的面变成爆米花了。”
这种时候尴尬是正常的,不尴尬才不正常。
现在周峻纬理解了为什么很多老板都不支持办公室恋情。
和同事谈恋爱又分手了在办公室里见面会很尴尬。
同样,当着同事的面硬冖了在办公室里见面也一样。
早上刚到办公室的时候,齐思钧就坐在办公桌里了,理论上两个人同卝居,早上怎么也得一起走,但周峻纬醒过来的时候齐思钧就已经不见了。
晚上两个人是分房睡的,齐思钧扭着手跟他说自己还没有恢复记忆,不熟悉周峻纬,希望保持一点距离,说得异常真诚,眼看要哭了,给周峻纬说得一阵心慌,说那你一个人睡吧,齐思钧还抬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他。你真好。
然后周峻纬愧疚了一个晚上。
真情实感地愧疚。
前半个晚上自我谴责,想着这个人虽然讨厌但都失忆了也不至于这样骗人家。后半个晚上自我反省,这个人到底讨厌在哪儿来着?
想了一个晚上无果,早上顶着比眼睛还大的眼袋跟齐思钧对视,发现对面也没比他好多少。
“早上好。”周峻纬说。
“早上好。”齐思钧回答。
周峻纬在心里记下一条。
自己作为正常人和齐思钧说的第一句话。
早上好。
在办公桌面前坐了十分钟,盯着windows系统休眠时候的无限管道看了许久,周峻纬嗖一下站起来,两步到门口,刚要推开门,迎面撞上一杯咖啡。
还好对面手稳,两下端住了。
齐思钧满脸通红,“如果困的话,喝……”
“嗯嗯,我、我也刚要去倒。”周峻纬舌卝头都捋不直,“给、给你倒。”
齐思钧低着头手在咖啡杯子上捏了两下,转头犹豫着指了指自己的桌子,“我已经倒好了。”
“好、好的。”周峻纬从齐思钧手里接过杯子,“你、你注意安全。”
“什么?”齐思钧皱眉。
“不是不是。”周峻纬觉得手里的杯子烫得出奇,拿都拿不住,“工作顺利。”
转身飞也似地逃进办公室,周峻纬继续坐在椅子上看无限管道,蓝色交叉粉色,粉色穿过绿色,然后是紫色白色黄卝色,看得眼睛前面都是一条条彩色的影子。
周峻纬站起身,打开门,走进茶水间,站立半分钟,从小柜子里拿出一小碟饼干,慢慢地走出去。
几步路走了感觉快有一年。
到齐思钧面前,那边几乎是瞬间就抬头了。
轻轻把盘子放在桌上,“吃一点吧。”
声音还没蚊子叫大。
“吃过早饭了。”齐思钧眼珠子提溜乱窜。
“哦,那,晚点吃。”周峻纬两只手紧紧地抠着办公桌的挡板。
“那你,”齐思钧指尖颤卝抖,“不回去吗?”
“……哦哦哦对,这就回去。”
周峻纬同手同脚地走到办公室门口,刚回头就对上了自己老板饶有兴趣的眼神。
郭文韬靠在门上,手里端着一杯茶,勺子在里面搅着,看着周峻纬,笑得异常诡异。
“干嘛?”周峻纬问。
“公卝司没白培养你。”
周峻纬眨了眨眼。
“都会空手套白狼了。”
蒲熠星给齐思钧发消息:周峻纬怎么样?
几遭过后,屏幕上弹出来特别短的一句话。
挺大的。
蒲熠星:???
TBC.
因为不让我一起发所以才分开的,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下就在隔壁
鸡血上头开个长篇嘛!
元素包括:先婚后爱针锋相对带冖崽文学炮冖友转正
一切都是为了谈恋爱不合理的地方大家无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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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怎么这么斯文?”
郭文韬看看别人桌子上泛着油光一看就很不健康的午餐,又看看自己清汤寡水一点油沫都没有的餐盘,非常淡定:“哦,因为我怀冖孕了。”
蒲熠星一口饭喷出来。
—
今天员工食堂的菜有照烧鸡腿,个个皮焦肉多这么大一个,油光满面一个个整齐地码在餐盘里。
郭文韬站在旁边看着,在心里默默地数数。...
郭文韬站在旁边看着,在心里默默地数数。
一个小鸡腿,两个小鸡腿,三个小鸡腿……
他眼巴巴地看着一个又一个鸡腿被同事们夹走。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脸色严肃又带着点希冀,问:“谁的?”
郭文韬张嘴就来:“鸡的。”
他后知后觉地感到空气的凝滞,紧接着一只手突然伸过来捏住自己的下巴强迫他和那人对视。郭文韬艰难把目光从鸡腿上撕下来,转头对上蒲熠星的眼睛。
蒲熠星眼睛很漂亮,公司里的小姑娘说什么眸若星河,眼神杀人,攻控天堂。郭文韬不懂,只觉得现在蒲熠星的眼神好像要吃人。
他深吸一口气,看着郭文韬坚定地问:“我说你肚子里怀的是不是我的!”
一语既出,整个食堂都安静了。
郭文韬一言难尽地左右环视一圈,沐浴着同事们“我靠这两个人居然搞到一起去了”的眼神,把蒲熠星的手拿下来,诚恳地回了他四个字:“关你屁事。”
不关我的事还能关谁的事!蒲熠星出离愤怒了,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能生气不能跟他一般计较,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郭文韬仿佛在看智障一样的表情。
大庭广众之下,即使蒲熠星再无所谓别人的目光也挺不住了,抓着郭文韬的手腕往自己办公室一扔,关门落锁隔绝了一众探究的目光。
“我问你,这个孩子打算怎么办?”蒲熠星揉了揉眉心,抬手制止郭文韬想辩驳的动作,“闭嘴,我确定肯定关我的事。”
他抿抿唇,补充道:“你要是……不想要他,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郭文韬放在身边的拳头紧了紧。
他原先知道这个小生命的到来,心里没有一丝波澜。要不要打掉,对当时肚子疼得天翻地覆的他来说并不在考虑范围之内。就这么一拖拖到现在,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这个郭文韬一直当缩头乌龟逃避的问题被蒲熠星摆上了明面。
本来也没准备告诉蒲熠星的,一夜风流而已,谈什么负不负责的多俗啊。
郭文韬有点烦,他看了眼面前蒲熠星的俊脸,只觉得怎么看怎么渣男,直接顶回去:“我去不去医院,你管这些干嘛。又没要你负责,你不用把我当成什么负担。”
迎面一顶渣男的帽子弄得蒲熠星脑子发蒙,他不可思议地瞪着郭文韬,企图让这个人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出自己的体贴与尊重:“郭文韬你搞搞清楚行不行,我只是在询问你的意见,什么时候说不对你负责了?”
“那我生下来你养不养?”
“那我养你敢不敢生?”
“我他冖妈有什么不敢?”
“那你生!生下来我负责啊!”
头脑发热吼出来这句话后,两个人都一愣。郭文韬跟他对视三十秒,卡巴卡巴眼,最后骂了句煞笔便拔腿就跑。
蒲熠星这会儿也没空计较这些有的没的,往后一靠,跌在老板椅上,一会儿想我要当爸爸了,一会儿想郭文韬要不要这个孩子,一会儿又想小孩儿该怎么养没经验,脑子乱哄哄的没个头绪。
郭文韬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他现在胃口一般,见不了荤腥,刚才被蒲熠星一闹也没吃多少东西,现在肚子有点饿。他揉了揉肚子准备应付过去,突然想起来现在不是他一个人要吃饭,多少还是要对小孩负点责。正犹豫间,蒲熠星沉着脸走出来,掏出一个餐盒往郭文韬面前重重一放:“吃饭。”
说完就走,潇洒的不行。郭文韬撇撇嘴,毫无心理负担打开盖子,反正肚子里这东西也有蒲熠星一份儿,吃他份盒饭怎么了!
下班的时候蒲熠星又来了,郭文韬无语,公文包一合无奈地看他:“蒲老板,我只是怀了不是废了,你真的不用这样的,我没要你负责。”
蒲熠星还是臭着脸,那表情简直就在说郭文韬你怎么这么不懂事,看得他又不爽又冒火,什么都不想干只想跟蒲熠星吵架。郭文韬气沉丹田,话都到嘴边了,蒲熠星来了一句:“我陪你去医院。”
郭文韬把话吞回去,面色不善:“去干嘛?打掉?”
蒲熠星莫名其妙:“去做孕检啊,不是说我养吗?”
他顿了顿,视线下滑到郭文韬的肚子上,喉结上下一滚:“你不会是不敢生了吧?”
他会拿捏郭文韬的命门,知道他年轻气盛还不经激将,一听这话瞬间像只炸毛的猫一般支棱起来:“你才不敢!”
蒲熠星顺着往下哄,是是是我不敢你最厉害,可算是把郭文韬骗上自己的车,亲力亲为帮他拉开车门系上安全带,还注意不要卡到肚子,即使现在那里还什么肉眼可见的变化都没有。
郭文韬虽然不知道蒲熠星到底想干什么,但是被这么事无巨细地照顾了一顿,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巨大的满足,看这个自己曾经的竞争对象也顺眼许多,哼了两声默认他的行为,乖乖被拉去医院做检查。
三个月了,胚冖胎发育得很好。郭文韬迷迷瞪瞪一系列检查做下来,手里多了张检查单。蒲熠星指着上面一个黑色乒乓球对他说:“诺,这就是我闺女。”
郭文韬瞬间反驳:“我生的,我闺女。”
“你一个人生的?”蒲熠星呵呵一笑,懒得跟他争。郭文韬又问:“你怎么知道是闺女,万一是个儿子呢?”
蒲熠星正色:“昨晚我老蒲家托梦告诉我,我命中必有一女。”
郭文韬白眼翻上天了。
“那谁知道是不是指的这一个呢。”他小声嘟囔,被蒲熠星精准捕捉到,立马抓住郭文韬的手:“干嘛,说好了要生了,你不生你是小狗。”
郭文韬看他的眼神都愣了:“蒲熠星你多大了?”
他想了想回答:“我觉得挺大的。”
“去去去。”郭文韬把手抽出来,一用力打到了旁边的墙上,顿时疼得龇牙咧嘴,“反正你敢养我就敢生。”
蒲熠星把郭文韬送回家里,拎着大包小包保健品和孕冖夫服跟着他一起上楼,抓着郭文韬跟他说了半天的注意事项。
郭文韬听得耳朵都起了茧子,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蒲熠星这么能哔哔呢?
两个人在这件事上都有些心照不宣的默契,谁都没提同居这事儿。他俩情况特殊,别人是恋爱结婚生冖子,他俩直接一杆子飞到终点,现在回头看这些别人的必经历程只觉得跟闹着玩儿似的,干脆谁都没说。
送走蒲熠星以后,郭文韬往床上一躺。刚一趴下又跟被咬了屁股似的弹起来,小心转个身换成仰躺,生怕压到肚子里的东西。郭文韬躺了会儿,刷了会手机,回复下蒲熠星的讯息后开始百度。
“准冖妈妈该做些什么?”
“新手父母必备一百条”
“怀冖孕你需要知道的50件小事”
郭文韬聚精会神地看着,一个一个点开看别人的经验,感觉自己推开了新领域的大门。直到网页拉到了底,联想搜索跳了出来,第一个就是:产宀前焦虑怎么办?
他一愣,手指犹豫着点了进去。
这头蒲熠星也在看,同一个网络同一个百度,只不过他靠谱点还有些理智,对那些一看就是编的故事嗤之以鼻。
“喂?”
“那什么……”
郭文韬率先发问:“你抗压能力怎么样?”
“啊?还行吧。”
“那就好。”
蒲熠星紧随其后:“你身体素质怎么样?”
“文能直冖播讲题武能一拳五百。”
蒲熠星点点头。
他想再跟郭文韬确认一下要不要这个孩子,就怕他冲动拉不下面子勉强自己。可是又怕自己再三追问会让郭文韬觉得自己是不想负责,纠结了半天也没决定到底开不开口。
“郭文韬。”蒲熠星突然喊他。
“嗯?”郭文韬有点困了,说话都有些吞音。
“你把摄像头开开好不好。”
虽然有点迷茫,但郭文韬现在困,好骗,听话的不行。打开摄像头以后,正好对着他的脸,眼睛半阖,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下面一张像猫咪似的嘴,微微上扬,勾的蒲熠星有些心软。
他看着郭文韬的睡颜,冷不丁跟着打了个哈欠。
郭文韬是什么神仙,怕是能催眠。
蒲熠星迷迷糊糊地想着,意识消失之前,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事忘了做。
啊,想不起来了……蒲熠星慢慢闭上眼睛。
tbc.
刀傻了
为了证明福华是真的,翻了大半本原著
剪了一半发现原著还有好多,所以后面就选了几向有代表性的
解禁发发虽然补上了GIF但也不一定动得了hhhhh
前几天整理相册导入电脑时发现的
我记得有人说过神探夏洛克第二季讲的是华生有多爱夏洛克,第三季讲的是夏洛克有多爱华生
确实,每个华生都不知不觉和夏洛克跑过了大半辈子,每个夏洛克也都盛装出席只为错过不属于他的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