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听上海老一辈空姐讲过去的故事:在天上整整吐了11年)
原标题:在天上整整吐了11年不退却!
图片说明:徐海娣、郑文妹、肖扣群(从左至右)
青年报记者施培琦摄周培骏制图
据《青年报》报道,5月5日,国产大飞机C919的首飞让无数国人雀跃,而在一家小饭店内,肖扣群、徐海娣、郑文妹三人同样兴奋不已。1967年5月7日,包括肖、徐、郑在内的10位女生,作为上海六十年代西北航线的第一批空姐,第一次跃上蓝天。时值“上海十姐妹”第一次上天50周年和大飞机首飞双喜临门之际,十姐妹中的三位近日再次聚首,一起回顾了那些云端的峥嵘岁月。
缘起“说好的做飞行员变成了做空乘”
蒋洪珍、曹刘珠、顾美丽、王丽娟、吴稚英、蔡兰花、朱月雯,细数着照片上的老“战友们”,年近七旬的肖扣群、徐海娣、郑文妹三人掩不住激动的心情,虽然50年过去,但当初的点滴仍历历在目。说起与蓝天结缘的经过,三人直言是“歪打正着”。
别看如今的空姐、空少遍地开花,在50年前,招募空勤人员却是一件很神秘的事。1966年夏天,刚刚初中毕业的徐海娣和同学被几个陌生人叫到学校会议室开了场“座谈会”。而这场看似平常的“座谈会”成了她们空乘生涯的起点。
“找我们的人说他们是教委的,想让我们反映学校的情况,要我们每个人做个自我介绍。”随后对方又提出要求全校所有学生重新体检,“他们说要一批批来,我们只是其中一批。”徐海娣等人没有起疑,在哈密路的空军医院做了体检。而事后她们才知道,实际上参加体检复查的只有她们几个。
除了徐海娣所在的学校,空乘人员的“海选”在上海各个学校都紧锣密鼓地开展着。她透露,当时全上海各学校一共体检了数千人,最后合格的仅有15人。到了第二年3月,经过二次体检和政审,再淘汰了5人,最后只剩下10个人,也就是徐海娣等人口中的“上海十姐妹”。
第二次体检后,10人被召集到民航招待所,在那里他们被告知已经通过中国民航兰州管理局的飞行员选拔。当众人跃跃欲试地坐火车到了兰州后,培训内容却让她们傻了眼:教的不是怎么开飞机,而是怎么端茶送水。“说好的做飞行员变成了做空乘人员,说实话那时我们肯定是抗拒的。”
虽然心中不太情愿,但在当时,能找到工作已属不易。经过一番心里斗争,徐海娣等人最终服从了安排,成为了一名空姐。这个决定也开启了她们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与蓝天的不解之缘。
进阶“厕所里吐完继续出去服务乘客”
“我们这些人,完全可以被称作铁人。”作为一名资深空乘人员,晕机的感觉始终铭刻在郑文妹的脑海中。当年西北片区各航线的主力机型为苏制的立二和伊尔-14,机体小,飞行高度最高只有3000米,加之西北地区多山区,气流变化大,飞机颠簸较其他区域也会更加剧烈。
同期的十个人中,郑文妹是晕机反应最剧烈的人之一。“我整整吐了11年。”那时候除了起飞降落,其他时候乘务员都要求站着为乘客服务。每当飞机往下沉,乘务员头就会撞倒顶部的铁板,飞机一往上升,乘务员就得和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第一次上飞机,郑文妹就被飞机来了个“下马威”,剧烈的颠簸让她一度吐出了黄胆。但即便吐到站不起来,她还是咬牙坚持,“厕所里吐完嘴巴一抹,继续出去服务乘客。”
长期的晕机反应甚至让一些空乘人员出现了条件反射,“一般第二天飞的航班提前一天会公布在黑板上,有的人一看到黑板上有自己的名字,就已经开始感到恶心、晕眩。”
除了要与晕机抗争,在当年担任空乘人员还“身兼多职”:不仅要端茶送水,还要编排节目做宣传,甚至还要负责给飞机打扫卫生。在那时,起飞前一天,都能看到一群空姐拎着水桶拿着抹布拖进到机舱内,“马桶都要我们自己倒。”郑文妹说,自己家中有哥哥姐姐,从来不用自己动手做家务。没想到当了空姐之后,愣是把自己锻炼成了一枚“女汉子”。
夏天,停机坪上的飞机机舱内温度可达五六十摄氏度,进机舱就像蒸桑拿;冬天,机舱内温度低至零下40多摄氏度。据肖扣群回忆,冬天上了飞机向旅客介绍情况时,往往说了两个字嘴巴就张不开了。为了解冻,她只能在上飞机前拿雪在手和脸上揉搓。她戏称,当时的空姐纯粹是一群体力劳动者。
心得“空乘人员永远不能比乘客先慌”
与蓝天为伴,势必也承担着一定的风险,要成为一名合格的空乘人员,过人的心理素质必不可少。1993年4月6日中午,肖扣群担任乘务员的一架东方航空公司的583号航班,在飞往美国的途中遇险。
所幸,国外一处军事基地最终及时开放让客机紧急迫降,看到两排大兵打着强光手电筒组成的跑道导航灯时,肖扣群和同事们方才长出了一口气。
几十年过去,徐海娣笑称,自己现在一上飞机心就特别静,比坐汽车还要安心。“你就交给它了,再紧张也没用。”
[展望]
盼年轻人加入服务大飞机行列
根据中国民航当时的规定,空姐飞到45岁就要离开飞行一线,姐妹们先后回到地面,但仍然投身于民航事业。有的从事空乘培训工作,有的在乘务队从事管理工作,有的转入了其他各业务岗位,继续为航空事业发挥余热,不少人的子女如今也已在航空公司工作。
尽管已经离开一线很久,但C919首飞成功的消息仍然让三人兴奋不已。“飞了几十年,十几种机型,每次介绍飞机的时候都是进口机型,心里也会有点失落。”徐海娣说,她们见证了新中国民用客机的发展史,一直希望中国有朝一日能拥有自己的大型客机,而这个梦想在她们50周年聚会的前夕实现,她称这是“双喜临门”。她希望未来能亲自上机体验一下,圆自己几十年的梦。
国产大飞机有了,乘务人员的服务也要跟上,作为老一代航空人,郑文妹等人对现在的年轻空乘期许良多。“他们受的教育比我们多,学历比我们高,见识也比我们广,应当做得比我们更好。”但她同时指出,现在年轻人多是独身子女,一些人选择做空乘是冲着“空姐空少”的光环,以及所谓的“周游世界”。但后来发现自己还要为别人服务,还要受别人的气,不能适应这种落差便匆匆离职。她坦言,目前空乘岗位的人员流失非常严重。“报名的时候挤破头,但选上之后又急着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