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下午传出笑果“新人王”卡姆因涉嫌吸毒被拘的消息之后，我第一反应是这样的。
你看看，笑果今年都出产了啥，若有行业吐槽大会，主咖必定是他们自己。被捧为天才的脱口秀演员池子，从年初就跟笑果闹翻，刚过去的五月，又曝光笑果与中信的灰色交易，上演了一出后浪反击战。
上个月，不爱露脸的胖子王建国，下海直播带货，赚回了说谐音梗被李诞扣掉的钱。
直到昨天，如日中天的“脱口秀带王”卡姆，5月1日就因涉毒被行政拘留了。
而两周前，卡姆还现身过薇娅的感恩节节目。
半年之间，天才出走，带王被捕，笑果文化自己，成了最大的槽。
被笑果定义了的中国脱口秀，还能秀起来吗？
池子和卡姆
池子，笑果文化前二当家；卡姆，现任脱口秀带王。
短短三年，这两位“暴躁老哥”，作为参与者亲历了笑果文化和中国脱口秀的兴起、商业模式的进化。
然后在一个月间，几乎把这背后能说不能说的，都曝光在了世人面前，恰如二人过去在舞台上所展现的一般。
从某种意义上说，二人如今的境遇，就是叛逆后浪在同一情境下，做出不同选择的结局。
先说说热度已经过去一阵儿的池子。
他是中国脱口秀界公认的少年天才，李诞说过他表演风格师承卡姆。
他跟卡姆一样夸张和嘴欠，但他真正被人记住的不是这些，而是他敢说。
还在笑果的时候，他仗着“童言无忌”，怼天怼地，敢碰社会话题，敢怼流量明星。
带着初生牛犊的蛮劲，始终有摇滚青年式的叛逆，十足理想主义。
因此，当笑果文化和李诞想把脱口秀推向主流时，当脱口秀节目惨遭阉割时，池子的反应并不奇怪。
顾不上恰不恰得上饭，直接跟笑果翻脸，在被割了韭菜之后，还让资本家流了血。
他就是中国脱口秀一匹脱缰的野马。
中国脱口另一匹宝马叫卡姆，可能是中国脱口秀界最独特的存在。
当其他人都在舞台上一动不动地讲着段子时，他用表演式脱口秀征服了观众。
暴躁生动的台风，带着十足的破坏力，“婀娜多姿丰富多彩南辕北辙的风格，令观众流连忘返，对他产生不伦之恋天伦之乐”。
每次他上场表演，表演得好，是一个热搜，彻底垮掉，也是一个热搜。
流行梗一个接一个，把脱口秀带王“一顿爆当”。
风格过于张扬也让部分人看不懂，以至于当涉毒的新闻被曝出时，很多人都表示“不意外”。
起初，卡姆的身上也贴着real的标签，他跟池子一样，有着不被世俗捆绑的野性。
对着流量明星周震南，说自己把耳朵听聋了，对着满席的明星嘉宾，说他们是：“几个互不相识的嘉宾在台上说不好笑的笑话，互相吐吐槽，还要假装都很高兴。”
在表演中夹带私货也是他的特点之一，把笑果文化和明星当成梗，假话真话混杂，偷摸着real。
但是，他的real显然是被绑住的，只在“允许范围”内的real。
在池子跟公司闹翻脸之后，面临要恰饭还是要real的抉择，他选择了前者。
这个选择，让他顺利成为了脱口秀带王。
没能如他所愿拿下笑果51%的股份，也没能统治这个脱口秀王国。
在与池子做出了相反的选择之后，他成为了笑果当下造星工业中最成功的“产品”。
纵使心里仍然有real的想法，也已经是一匹被驯服的野马。
李诞、笑果一年前希望池子成为的，大概就是现在的卡姆。
这“两匹野马”，折射出的正是笑果现在想要定义的中国脱口秀的商业模式。
但如今，注定脱缰的野马已经走远，新选出的马王也意外脱缰，笑果文化、中国脱口秀该何去何从？
喜欢你的幽默，再见
在卡姆成为脱口秀带王之前，几任前带王先给了中国脱口秀一个形式上的定义。
到了卡姆这一代，定义中国脱口秀的商业模式，就是必然之举。
2009年前后，一批想先秀起来的中国人，就把美国的脱口秀表演形式搬进了中国酒吧，搞起了“开放麦”。
但吐槽文化水土不服，“先秀带后秀”的初期尝试，很快就失败了。
在这片土壤上，要带起一种亚文化，还是得靠综艺。
于是2012年，脱口秀第一任带王王自健带着《今晚80后脱口秀》上了东方卫视，让中国观众知道了“中国有脱口秀”。
之后数年，金星、周立波等人各自以地方台为据点，轮流当带王，一步步建立起了中国脱口秀形式上的定义：一个人在台上讲段子，那就是脱口秀。差不多等同于美国的stand-upcomedy。
但定义形式容易，饭却不是谁都恰得上的。
不能养活脱口秀王国，就没人能把这带王一顿爆当。
直到2017年，《吐槽大会》借着网综的东风上线，请大牌，邀鲜肉，让观众欣赏明星“公开处刑”。
李诞这位带王，顺利地把流量变现刻进了中国脱口秀的血液里，脱口秀王国的成长才有了土壤。
但李诞还不是真正的带王，笑果文化的CEO贺晓曦才是持股50%的真大佬。
在笑果凭借《吐槽大会》和《脱口秀大会》垄断了中国脱口秀之后，中国脱口秀要变成什么样，贺晓曦说了算。
这位贺总是《超级男声》《金鹰节》的主创，湖南台的老炮儿。
他想跟合伙人李诞和叶烽做些什么，从一开始就很清晰——赚钱，赚大钱。
《吐槽大会》第一季就瞄准流量明星，因为他们太清楚流量对于变现的重要性了。
不仅要请流量，还要自己培养流量造星，然后推向市场变现。
就连呼兰、建国这样的“宅男型选手”，都必须下场带货。
娱乐圈流量明星的流水线大家也都明白，来得快去得也快。
于是，赛制密集的《脱口秀大会》，一季好几期的《吐槽大会》，就成了推流量的法宝。
池子、庞博、建国，早早就已经成为了他们所唾弃的流量明星。
但脱口秀节目需要把控尺度和价值观，成了笑果的一个致命伤。
这一度让“脱口秀原教旨”观众认为中国没有脱口秀，两档节目的豆瓣评分也直线下滑。
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卡姆的“情绪流”表演拯救了笑果。
不再输出价值，不讽刺社会现象，单纯图一乐——
这可能就是当下笑果希望给出的中国脱口秀新定义。
而如今，流量强推的卡姆被卡住了，笑果文化和中国脱口秀当下的困境，也一下就暴露了出来。
笑果文化和中国脱口秀，要走上一条怎样的未择之路？
救猫还是救画
大火中，选择救一只猫还是救一副名画，是隔壁《奇葩说》的一个经典论题。
类似的问题一直摆在笑果文化面前：究竟是要养活这一批说脱口秀的，还是要保住脱口秀这门手艺。
在笑果开始垄断脱口秀行当开始，他们的选择就非常明确地定在了前者。
但从池子之前的爆料来看，养活这群人，很大程度建立在了“压榨”的基础之上。
池子遭公司侵权，没有一个同事发声，不就是因为需要小心翼翼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
更明显的，从笑果文化的两档节目赛制就可以看出。
《吐槽大会》借鉴的ComedyCentralRoast一年只出一期，众星云集，质量能有保证。
但是《吐槽大会》，一年一整季，一季10期，脱口秀演员不仅要写自己的稿子，还必须给嘉宾写稿。
笑对，真的需要勇气。
同一年里，他们还要参加《脱口秀大会》，一周录一次节目，到了决赛还要连环车轮战。
而这一切，还要建立在必须守口如瓶的基础上。
天知道这想选的是脱口秀演员，是编剧，还是新媒体流水线女工。出作品全靠逼，脱口秀也成了快餐文化。而流量造星本身，同样是弊端明显。
卡姆刚出看守所，就赶着在消息被放出前参加节目，用尽最后的价值。
这一套，仿佛在无数流量明星身上见过。
大张伟在参加《吐槽大会》第一季时，半开玩笑地说过一句话：“中国脱口秀的未来是池子，但是中国脱口秀没有未来。”
恐怕就要一语成谶了。中国脱口秀还有未来吗？如有，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