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和你说的,你是要整哪样,转头就找别的男人是吧”
“哥!都是误会,真的!”
沈星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悟了但拓生气的原因,双手手腕已经被但拓用绳子绑起反扣在身后,他慌乱的要张口解释,两根薄茧手指就强势探【O_(:з」∠)_别急】进阻止接下来的话语,唇舌被指节毫不留情的碾压玩【O_(:з」∠)_别急0】弄,男人灼烫呼吸打在沈星耳后激起颤栗麻痒直至小【O_(:з」∠)_别急】腹。...
沈星电光火石之间突然明悟了但拓生气的原因,双手手腕已经被但拓用绳子绑起反扣在身后,他慌乱的要张口解释,两根薄茧手指就强势探【O_(:з」∠)_别急】进阻止接下来的话语,唇舌被指节毫不留情的碾压玩【O_(:з」∠)_别急0】弄,男人灼烫呼吸打在沈星耳后激起颤栗麻痒直至小【O_(:з」∠)_别急】腹。
“误会,是误会你跑哪样”
耳尖被湿热唇舌包【_(:з」∠)_别急】裹,身体一大半都被按到在驾驶座里,大腿0【_(:з」∠)_别急】腿0【_(:з」∠)_别急】缝被挤开,男人膝盖有意无意的顶00【_(:з」∠)_别急】蹭着,沈星的身体比嘴巴诚实的多,不争气的起了反应。
沈星想吐出口中的指头说话用舌尖去顶,只招来更过分的戏弄,直让他喉中只能发出可怜的呜【_(:з」∠)_别急】咽声和听的让人脸红心【_(:з」∠)_别急】跳的水0#声,沈星单薄上衣在挣扎中也被卷起,腰背处常年未晒阳光的肤色差晃了晃但拓眼睛,注意到印在上面的青紫痕迹。
但拓本意只想吓唬吓唬沈星,再问问是怎么回事,再看到这些痕迹倒是真心实意的咬牙切齿了。
这是跑出克鬼混回来收拾东西私【_(:з」∠)_】奔?
堵上唇舌的手指抽出,还没喘匀气沈星就被他哥从驾驶座里拉出来按在了车身上,正对上他哥的冷脸质问。
“你身上的印子是哪个搞得”
沈星晕晕乎乎差点对他哥缴【O】械投降,脑中还在想什么印子,他哥在说啥,完全没想起他在工地干了两天难免磕磕碰碰的这回事儿,哆哆嗦嗦开口。
“我…我不知道啊,哥,哥你先放开我”
“你就给老子装嘛”
但拓掐住了沈星的脸,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他张开的嘴。
沈星被迫回应着这个侵略气息满满的吻,男人唇边胡茬蹭的他有些痒,品尝着口中淡淡烟草气息,他心跳如擂鼓,情【_(:з」∠)_别急】欲催使着沈星,从被动化为主动,舌尖迎上去勾【_(:з」∠)_别急】缠交换着口中津液,腿也无意识蹭动但拓顶【_(:з」∠)_别急】进来的膝盖。
少年人的情【O】动很好的诠释了沈星那晚对但拓说的,受不住诱惑和管不住自己。
沈星这种舒服了就不管不顾的乱缠行为,但拓对此是又爱又气,他腾出手撩开沈星已经卷起的衣角袒露出大半胸【_(:з」∠)_别急】膛,手从陷下去的腰身一寸寸抚【OOO】摸至右胸口突兀的疤痕印上,但拓突然气消了,动作也温柔许多,松开了沈星不死心纠缠的唇舌,但拓垂下头避开了伤疤和碍眼的青紫处吻在了他的胸【O】口,隔着薄薄的胸腔亲吻着他的心。
“哥…”
沈星差点沉溺在对他哥的情【_(:з」∠)_】欲中,视线无意识的飘远放空,对上了郭立民抱着不知从哪里拔来的小树丛中漏出的惊恐眼神。
郭立民已经被这一幕吓傻了,沈星沾满情00【yu】的脸和细碎的呻000【yin】他不敢确定这个是自愿还是强迫,自己应该跑路还是按本来计划把沈星救走,他纠结了一会儿对上沈星眼神还是抱起树丛冲了上去,把树丛扔到压着沈星高大男人的身上顺势推搡了一下,趁他愣住的功夫扯走了沈星。
“阿星欠的我会帮他一起还,你们别为难他了!”郭立民想劝讨债的人放过沈星,下意识喊到。
沈星背着手像个滑溜的鱼钻到车里,郭立民紧跟其后喊了这句,他差点背过气去。
“郭儿,钥匙在我口袋里,先开车”
沈星无力反驳只能先让郭立民带他开车离开这。
他哥这回是彻底被他惹毛了。
“郭儿,这几天你待工地里,千万哪儿都别去,任何陌生人也别见,躲着就行”
沈星有气无力的松了松郭立民帮他解开绳索的手腕。
“现在去找个闹市区,把车换了,手机里关于我的信息都删了,然后咱俩分开走,你回工地听我的正常工作,躲着人走,假装今晚这事儿没发生,谁问都别承认和我出来过,我还有别的事就先不跟你回去了。”
沈星心知肚明换车这个只能拖延拓子哥一会儿功夫,他哥想找到他还是轻而易举。
他只要明天截住昂吞单独出门的时候,用猜叔名义诈唬出关于沈老板的还有假酒的消息,万一出了事他哥也能找来救他。
郭立民想说这太危险了不放心留他一个人,对上车里护目镜中沈星冷静沉着的眼神,心底直觉这不是自己能掺和的事儿,又把话给憋了回去点了点头。
[图片]
爱是任何人接近你时都觉得刺眼。
7.
“砰!”
抢声音响起。沈星没感受到贯穿头颅的痛。空抢。但被木腰子的血糊了半张脸。
沈星扭向枪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绑了红头巾的人背对着火光,天神一样矗立在门口。
有救了!
沈星还未等起身便晕了过去。
但拓、沈星、毛攀的再次重聚是在猜叔设的压惊宴上。百十号人把达班的院子占了个满满登登,乱哄哄的气氛吵得沈星头大。
这不是刚刚在饭桌上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小孩吗?沈星溜达到河边一眼就看到了正在擦枪的兰波。
“孤儿队的娃娃都会打抢,阿爸请人教的,但我的抢法最厉害!”提到抢兰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末了还傲娇的抬抢向远处比划两下,嘴上还配......
“孤儿队的娃娃都会打抢,阿爸请人教的,但我的抢法最厉害!”提到抢兰波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末了还傲娇的抬抢向远处比划两下,嘴上还配了“哒哒”声。
沈星被他的小表情萌的不行。抢打的再好也还是个孩子。沈星顺兜掏了两颗大白兔奶糖放在兰波手上。
兰波打开包装纸,闻了闻又重新合上,一副想吃又舍不得吃的样子。“给西图昂和梭明吞留着。”
孤儿队里的大哥哥第一次体会到了被疼爱的滋味,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往外冒星星,一个劲儿地邀请沈星来麻牛镇找自己玩。怕对方反悔,还做了个和西图昂做过无数次的动作——小拇指拉勾大拇指盖章。
“哎哎哎,别动!别动!有虫子!”沈星抽回手指就看到一只黄不拉几的虫子趴在兰波肩头,看得他直反胃。
沈星强忍着不适弯腰找草棍想把它拨掉,再起身时虫子就被兰波捏着大咧咧放到了自己眼前。
沈星惊恐的后退。
大男人怕虫子?兰波觉得好玩,更上前一步逗弄他。“莫怕,星哥这个是小媳妇,你要不要摸哈?”
毛攀一出来就看兰波笑得见牙不见眼,嘴里还“小媳妇,小媳妇”喊个不停。直接暴走。“你踏马离他远点!”
不等沈星解释二人就打成了一团。奶糖洒了满地。
活爹。
沈星急得直跺脚,只能嚷着人来拉架。“但拓,但拓快来呀!”
但拓人来了也不上前,还拦着沈星上前。等二人打累了才一人给了一脚分开。
“屮你大爷但拓,凭什么踢老子更用力?”
但拓瞥了一眼没怎么挂彩的毛攀,又看了一眼衣服被撕破,露着肚皮的兰波,“还得练哈。”说完,拉着沈星往回走。
沈星担心兰波,一步三回头。
“喜欢兰波噶?盯着人看辣么久。”
沈星想回答“是”,毕竟人家救过自己。但又感觉但拓的重点在后半句,虽然是陈述的语气。
“他就一小孩儿。但腹肌挺漂亮。”
但拓不自觉的挺起胸膛。
“当然了,照哥哥你的身材还差点。”说完,还拍了一下对方的腹肌。
但拓嘴边不自觉出现两条笑纹。就是嘛,生瓜蛋子有啥看头。
夜晚但拓躺在床上睡不着,满脑袋都是沈星抢抵下巴壳的坚毅模样。中国人讲的“义”第一次在沈星身上具象化了。
“那个小孩在三边坡不常见,抢顶头上不卖人。谁得到,就是捡到宝喽。”猜叔的话一直在脑子里循环播放。
但拓有些小得意,好似自家崽的优秀被大家发现一样。
但这崽根本不是自家的!以后会被谁捡了去?
思至此,但拓胸口有些闷,想推开窗透气。
漫天繁星入眼,跟第一次遇见沈星时一样。
咋个又想到沈星?
但拓特干脆出屋,借着台阶做起了俯卧撑。
“照哥哥你的身材还差点。”
擦!
还是沈星噻!
毛攀回家后余气未消,照着沙袋又砸了一晚上。
要说之前对沈星的感觉还有些朦胧,自从沈星选择自杀而保全自己后这份爱毛攀已明确的不能再明确了。所以今天饭桌上看到沈星和但拓宛如新婚小夫妇出双入对敬酒时脑子只想沙人。
小孩儿心里应该有自己的吧?一向自负的毛攀在这个问题上拿不准了。
小孩不儿老实。
招惹自己还敢继续和但拓黏黏糊糊,今天还勾引了麻牛镇的小杂种!
毛攀对一个人的渴望在来来回回的踱步中达到了顶峰。
“州槟,明天把象龙国际旗下的万盛洗浴推了。”“对。我踏马要重盖!”
其实一直挺喜欢兰波的,多萌啊!今天简简单单又是一顿饭,大家用餐愉快啊!我很喜欢小心心和和小蓝手啊
整个达班似乎都受到了两人的影响,氛围压抑到让人不安,包括一向粗神经的细狗,最近的行为举止都收敛了不少。
更何况但拓。
若不是细狗和小柴刀死死把人拦住,细狗又再三保证沈星一点事都没有,阿七觉得但拓又能跑猜叔屋前跪个整宿。
唯一受影响比较小的反而是阿七,他倒不是因为感受不到这种紧张,而是因为心里装着一个猜测,但又无从求证,因此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到无暇顾及周围。
直到有一天...
直到有一天,随着慌慌张张奔上竹楼的细狗的呼喊,达班的沉默和阿七的焦虑才终于得以被打破。
“猜叔,不好咯,陈昊死咯!”
陈昊死在自己的车里,被一枪正中眉心,凶手当场自毙,死无对证,显然是有所蓄谋的。
警察找上门的时候,阿七心里无端地生出慌张,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将其归结为法治社会里养出来的天性。
但当对方把一张照片递到他面前时,那种没由来的慌张瞬间具象化成了手脚冰凉。他不可置信地死盯着照片上的那张脸,感觉心里被用开天辟地的力度给撕了道口子,所有的血液都呼啸着从那里往外翻涌,让他顷刻间失去了浑身力气,瘫软倒地。
“看样子,你认得这个人,是吧?”
对面的警察目光如炬,犀利地逼视向他,然而阿七此时脑子里已乱成一团,他嘴唇哆嗦着,眼前发黑,无法给出任何反应。
“觉辛吞警官,好久不见。”
连日来未曾踏出房门一步的沈星终于现身,他笑盈盈地向着这个方向缓缓走来,语气平和地如同来招待老朋友一般。
“您这怎么升了级反而手段却用不得当了,诱供可做不得数,我身边就这么一个贴心的,别再让你给唬出毛病来。”
沈星脸上的笑容客气得体,带着些并不令人生厌的冷淡和疏离,反观觉辛吞脸上的神色则因为他的出现有些不自在起来,几乎是有点犹豫地把那张照片放到沈星面前。
“阿星,这个娃娃,可是你认得的不?”
“嗯,认识。”
沈星只淡淡扫那照片一眼便收回视线,坦然承认。
“那还得麻烦你和我走一趟,就是先做个记录,没得太多麻烦事,可以嘎?”
“警官说笑了,当然没问题。”
沈星大大方方地颔首,而几乎是他话音落下的同一秒,阿七突然被惊醒,用力扯住了他的袖口。
“为什么?”
他眼眶通红,眼周肌不可抑制地颤抖,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星,头痛欲裂让他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只能用目光死死盯住少年波澜不惊的双眼,企图从中找寻答案。
“为什么……是格央?”
为什么?
“这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呢。”
沈星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失态而表现出任何异样,他只是安抚般的轻拍阿七的手背,垂下视线露出淡淡的笑容。
“你看看,真给人吓坏了,‘为什么’这种问题,不得等调查结果出来才知道嘛,对吧,觉辛吞警官?”
“啊?对,对。”
觉辛吞尴尬地起身,连连点头。
沈星被带去警局,本来觉辛吞要带阿七一起,沈星却说手下人办事都是听上面的安排。觉辛吞不知为何似乎很听沈星的,因此也就没强求。沈星淡笑,只说这人情他记下了。
他们走后,阿七颓然留在原地,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他来到达班这数月的种种过往,那些曾经他以为和他无关的记忆被定格成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里逐帧重演,他看到了猜叔的运筹帷幄,也看到了但拓的固执倔强,还有细狗的吵吵闹闹、小柴刀的敦厚忠诚……
那些属于达班各人的面孔和表情交替轮换着出现在他纷乱的思绪里,最终如同老旧的放映机一样嘎吱嘎吱地闪断在两张影像。
“我明明已经给你找好了退路……”
“你带着格央去一趟麻牛镇……”
这两句话像是卡壳一般,用带着电流的噪杂粗粝的噪音反复撞击着阿七的大脑皮层和耳膜,让他控制不住地冷汗涔涔。
而就在他即将受不了的时候,画面陡然跳帧,彻底地定格在沈星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上,少年唇角微挑,声音像是从天边跨越崇山峻岭而来,悠长不似在人间。
他说——
“你要记住,三边坡没有好人。”
离得近了,阿七看到正站在联邦警局的门口的沈星。他的身侧,兰波正满脸愧疚地攥着他的袖口说着什么,沈星状态还行,温柔地摸了摸兰波的头顶,看起来像在安抚对方。
“对不起,我也不晓得为哪样有第二颗子弹……”
车停下的时候,兰波的注意力仍旧全集中在沈星身上,没注意到自己压低的声音透过细小的车窗缝飘了进去。
阿七握紧方向盘,内心如擂鼓震动,头脑经过一下午的锤炼却越发冷静。
“这件事不是你的错。”
沈星的声音也透过车窗缝传进来,他用眼神示意兰波车里有人,兰波立刻心领神会,一眼扫了过来。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备,阿七还是被那冰冷如同机器般毫无感情的视线刺的后背发冷,这让阿七觉得对方刚才对着沈星时的柔软歉意只是自己的一种幻视。
兰波对自己有杀意,阿七直觉。
“放心吧,联邦政府现在缺人,断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刁难你,陈昊没了自然会有外交部去应对,但如果把你逼到山里去了,他们就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内战对他们来说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你……”
“我也不会有事。”
沈星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放松。
“人赃俱获的事,怎么会和我扯上关系呢,达班也不是吃素的,忍不得这种强扣的帽子。”
沈星几乎是软磨硬泡地把千万个不放心的兰波哄上了自卫队来接他的车,看着兰波离开,才转身钻进了车里。
阿七没有立刻发动车子,沈星也不催他,阿七明明有一肚子疑问,但真正有了这个机会,话到嘴边却舌头打结,一时不知该从何开口。
最终还是沈星叹了口气,淡淡道:“先回达班吧。”
小破楼没有遮挡的窗户里摇摇晃晃飞出来一架纸飞机,随后昆玛探出半边身体,一低头看到了阿七,小小的少年眼里闪过一抹惊讶,然后招手让他上来。
阿七手里拿着那架纸飞机,踩着破土楼凹凸不平的台阶往上移动,每迈出一步心里就沉重一分,嘴里咽喉里全都翻滚着苦涩的土灰的味道。
他把沾了灰尘的纸飞机递给昆玛,昆玛接过后有礼貌地用中文说了句“谢谢”。
“格央他……”
阿七踟蹰犹豫,不知道该如何告诉小少年这个消息。
没想到昆玛却比他预料中的要更平静。
“我知道,警察已经来过了。”
小少年神色淡然地看着阿七,脸上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冷静。
“央哥他,给阿妹报了仇。”
阿七怔愣。
“你说……什么?”
昆玛笑笑,从柜子里翻出个火盆子点燃,他蹲在火盆面前,橘色的火焰仿佛将他的眼睛点燃了一般,里面跳跃着明亮的光。
“他们抓了很多人去试红花做成的药,央哥和阿妹都去了,后来阿妹就死了,连尸体都不知道被扔在哪。央哥虽然偷跑出来,却疯了一样,总是去偷别人的药,被发现就会挨打,挨了打就继续偷。”
昆玛把纸飞机一点一点送进火堆。阿七跟着他的话语回想起格央住院期间,无意间瞥见少年的皮肤表面那些不明显的针眼,他当时居然以为那是治疗留下的痕迹。
“而且还总有人在找他。”
昆玛继续道:“央哥说,如果那天晚上阿星哥没有下车,那他可能早就被一枪打死了。”
阿七看着逐渐被火焰吞噬掉的纸飞机,火光摇曳中浮现出那晚刺眼灯光后州槟看不清表情的脸。
昆玛说着站起身走到一边拿起几张纸,阿七借着火光隐约看见上面“外国人在中国永久居住”的字样。
“阿星哥没想让他死的,那把枪里本来只有一发子弹,兰波队长说无论这一枪中不中,都让央哥必须撤离,另外一颗子弹……是央哥自己提前偷出来的。”
昆玛拿着那几张纸向楼下走,阿七生怕出意外,连忙跟上去,走到楼下却发现路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驾驶座上的人有几分眼熟,似乎是吴海山的司机。
“央哥说做人要知恩图报,他不能成为别人拿捏阿星哥的把柄,他只希望我能替他去看三边坡外面的风景,因为阿星哥说过,在三边坡外面的世界,山坡上的花是五颜六色的。”
昆玛打开车门,乖巧地冲着阿七弯腰行礼。
“阿星哥是好人,麻烦你替我们谢谢他,告诉他我们都不后悔。”
阿星呆愣地注视着远离的车子,看着它彻底融入夜色中,昆玛的每一句话都犹如一记重锤敲打在他灵魂上,让他陷入巨大的矛盾中,一时辨不清这世界的真实性。
沈星、格央、昆玛、DU品、永久居住证……
阿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然转身发疯一般地冲回楼上去翻那个火盆,也顾不上尚未散尽的火星,终于从一堆灰烬里翻出纸飞机残破的一角。
他手指颤抖着把那残破的纸张翻过来,赫然露出少年已经被烧的只剩下半张的脸和一只目光坚定的眼睛。
他明明离自由已经那么近了啊……
阿七看着那张照片,想哭却流不出眼泪,内心只觉一片荒芜。
———TBC———
我一直坚信星星是善良的人,所以也希望哪怕在三边坡这种会吃人的地方,他也会被同样善良的人温柔以待。
【二十七】白云无尽时
“我们最多退到亩桑河中游河岸,就会回来,民进,跳不起多久。”
沈星和但拓帮他包好伤口后他这样说。
“我叫,南蛇。”
沈星闻言一挑眉:南蛇?缅甸蟒啊?
他心里想着这边人稍微有点啥身份地位都有个什么代号,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地套话。
“哦,那你什么打算?”
南蛇在但拓帮助下穿好上衣,喘了口气:“养伤,养好之后,和他们汇合。”
“你自己去?”
他摇摇头:“还有我的几个士兵,他们,落在我后面。”
“啊?”沈星有些诧异,指了指大曲林方向,“那边?”
南蛇点头。
“那你是先回去找他们然后再往西去亩桑河?”
“对。”
沈星“昂”了声,往后退了点。...
沈星“昂”了声,往后退了点。
对个头啊?
找死吗这不是。
要没有大禅师来这块做法会,你以为你在这还能好好养伤啊?
走大运你倒在这了,跟你那些手下似的再往东边点早让政府军一车一车拉走了。
沈星得到想要的信息后说了声“好好休息”,就拉着但拓走了。
“你管他做哪样?”
但拓看他脸色不太好,伸手摸了摸沈星的额头。
“你是不生病咯?”
沈星拢了拢怀:“啊?有吗?”
刚说完又打了个喷嚏。
“是感觉有点冷。”
但拓拧着眉:“应该是晚上帐篷头太冷,你休息,下午我自己干。”
说完不等沈星回复,便推搡着他到旁边坐下,又接了缸热水塞他手里。
“坐到,休息。”
“我......”
“坐到!”
但拓做出凶巴巴的样子指着沈星,弄得他哭笑不得。
“好好好。”
又嘱咐了几句,但拓才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沈星不知为何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欣慰,大家称之为“吾家有子初长成”。
他有些恍惚,刚才但拓吓唬自己的语气与记忆中已有些模糊的样子渐渐重合。
也这么蛮横。
但是一点也不叫他怕。
他又打了个喷嚏,倚着树窝在衣服里沉沉睡去。
小孩就坐在他旁边不远,撑着脸没什么表情。
过了许久,他直起腰,看了眼睡在一边的沈星,垂着眼思索一会儿,便将自己身上但拓的坎肩脱了下来。
大禅师已经另给他找了衣服穿在里面,于是他起身慢慢走到沈星身边,将坎肩往他身上一盖。
沈星睡得沉,并没有察觉。
做完这一切后,他四处看了看。
忽而注意到什么,眨了眨眼睛,一抬脚往那边跑去。
这边一个长着招风耳的小萝卜头以为自己得手了,他狠狠往嘴里塞了两口后又抓了几个糯米饭团揣在怀里准备跑。
刚转身就被一股力气扯了回来。
他下意识就还手,却在转身看清来人的瞬间愣住。
攥紧的拳头一松。
吞了吞口水,却被那一口糯米噎住喉咙一下子呼吸困难。
小孩见状不多说话,赶紧拉着他跑到了但拓旁边。
但拓衣角被扯了两下,回身看到两个小孩,有些疑惑。
旁边的那个有些脸生,不过但拓马上注意到他已经噎住了,没多犹豫就跑了下来,一把拎起来使劲拍他的后背。
他一张嘴,那大一块糯米掉了出来。
但拓见状放他下来,一扬手盛了一碗米汤,揽过他的肩喂了下去。
吨吨吨地喝完,小招风耳才缓过来。
但拓于是接过空碗,蹲下身平视两个小孩:“啥子情况?”
沈星睡醒的时候被面前两个脑袋吓一大跳。
“哎我的妈!啥啥啥呀!!”
但拓蹲在一边正煮东西,闻声回头,看见沈星直接弹了起来躲得远远的,自己的衣服也掉在了地上。
两个小孩也被吓到往后退了一步,相视一眼,都低着个脑瓜子不说话。
但拓走过来捡起自己的坎肩拍了拍土,又披在沈星身上,按住他的肩头,将他推回去坐着。
“有点特殊情况,我没放他走。”
沈星听他说的,这才好好端详起这个新来的小孩。
“你谁啊?”
“他讲自己从大曲林跑出来嘞。”
“大曲林??”
沈星看着站在一起的两个小孩,心中疑惑更甚。
“你俩认识??”
等了许久也不见回应,沈星捏了捏眉心。
不是,怎么事儿?
都小哑巴?
正欲再问,这么些天从不开口的小孩却突然出声。
“我们是逃出来的。”
一张嘴是脆生生的普通话,说完又往旁边看了一眼,往前一站,颇有几分护短的意思。
“我不认识他,但是撞车的时候,我看见他了,他在另一辆车上,也是被抓的。”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也太大了。
沈星心中疑云密布。
“你是中国人?”
小孩点头。
“你叫什么?”
小孩却突然不说话了,又开始守口如瓶。
沈星见从他这问不出来,于是又看向那个瘦小的小招风耳。
“你呢?”
不等小招风耳回应,但拓在旁边补充:“嗷,他听不懂,你讲磨语。”
沈星最终还是没问出什么有效信息。
孩子确实太小,加上可能吓坏了,警惕性高,不愿交流,似乎只信任彼此二人。
“人拐子噶,里面最近正抢地盘,闹这么凶你没听过?”
“具体的我也......”
南蛇见沈星还是一知半解,于是直起身,捡了根棍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原本里面只有两家做,一个叫黑鼻,干这一行好些年,手下多,专拐小娃子然后出口;另一个叫阿明,人嘛蛮年轻,主要做边境新娘,也收小孩,但只用自己嘞车跟仓库中转,算中介,抢不太到黑鼻嘞生意。”
“后晌又来了个美国人,叫本,一来就带过好些外国女人,漂亮,价钱好看,阿明手里那些就卖不出咯。”
“再加上本在海外背靠大集团,阿明还有黑鼻嘛,手段和资本都不够看,久咯另外两家就吃不起饭,两家一商量,找了些武装分子,直接干起来咯。”
“我们从大曲林过嘞时候就是碰到他们,乱批打起,弄到最后好些弟兄都没跑出来,民进那边也没少死人。”
听到这里沈星明白了一些。
这么看来,这俩小孩就是从拐卖集团跑出来的。
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故两车相撞,给了他们机会。
还没彻底理清思路,身后便传来争执的声音。
他一回头,正看见中国小孩死拉着小招风耳。
“不行......不能去......”
小招风耳看起来比他要小,但一脸的戾气,一个看不住就要跑。
但拓听见动静擦着手走过来。
见状一皱眉。
“啧。”
长腿迈了两步便到了两人身后,将毛巾往手上一缠,一人脑袋上来了一下。
沈星“哎”了声忙起身去拦。
但拓没有继续下手,看他过来了转身接着回去洗碗。
沈星疲累地叹了口气。
“我说,小祖宗们,能不能消停会儿。”
两个小孩捂着脑袋一声不吭。
看他俩这样沈星愁得挠头。
“也不知道你俩叫啥,问也不说。”他蹲下身,“你怎么事儿?我看你这样儿,你想跑啊?”
他捏着小招风耳的脸颊,他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但梗着个脖,叫人一看就知道天生的犟种。
“你上哪儿去?”
“他想回大曲林。”
沈星看向旁边:“你又知道了?”
“你听得懂磨语?”
“......”
“啊?”
沈星气笑了。
又不说话了呗??
他站起身,见但拓收拾妥当走过来,于是直接给三人排行。
“老大,小二,老幺。”
不是不说吗。
气死我了。
但拓对于一过来就被指成大哥没有什么反应,毕竟在家里也当人大哥。
沈星弯下腰,“你就小二。”
随即又看向小招风耳:“个大耳朵瘦猴你就老幺。”
想起他听不懂中国话,沈星抬头看向但拓:“老大,跟他说,再乱跑给他狗腿打断。”
说完他作势要揍他,小招风耳吓得一缩脖。
“听见没老幺儿!”
沈星对于这个小幺十分警觉,生怕他半夜趁他们睡着了撒丫子就跑。
看他这样,沈星觉得他应该是想回去救人,可是哪有刚出虎穴又入龙潭的道理。
于是他豁出这一晚上不睡,瞪着俩眼盯着他。
脑袋里又想起白天南蛇说的话。
大曲林里在抢地盘。
从一下山的时候水陆法会的事就已经传到猜叔耳朵里。
马帮道没个一年半载还完不了事儿,他们暂时还要走达班禅林通关到麻姐,只是麻姐最近也不太平,正如猜叔预料,一旦吴奔倒了,那么原来走私的线就狗屁不是,几个老板翻脸就不认人。
他们从猴王手里夺过来的大路现在也是靠着交钱维持,破财消灾。
不过好在活牛利润比想象中多,达班好歹也算蒸蒸日上。
唯一的障碍便是,为了明哲保身猜叔依然在跑边水,最近达班的动作很大,说不好听了跟发战争财没什么区别,缺大德但挣大钱。
这样一来便树敌众多,只有继续跑边水,大家才会对他有所忌惮,认为他背靠毒贩,不可招惹。
猜叔于是准备收手,等马帮道建成,就不再参与麻姐出口,收敛锋芒。
但这样一来之前蹚的所有路便没有用武之地,最主要的是一旦他松了口,这边马上就会被蚕吞鲸食,这个信号不好,会让别人觉得达班撤手。
思来想去,猜叔还是决定继续走私。
亩桑的货好是好,但这些日用品利润太低。
最终他将目光放在了烟酒上。
进口烟酒好啊,价格虚高利润巨大,最关键的是,毒贩愿意要。
反正他们正愁钱花不出去,这些消耗品正中他们下怀。
但新的问题就随之而来。
一个是烟酒的供货,另一个便是入关的高税。正常入关的话那个税会扣得一分钱也挣不上,所以最好的就是减少经过的关口。
最开始干一定是入不敷出的,正因如此,油灯从蓝琴回来没站两天,又去了莱佩寻找供货商。
他解决供货,那么沈星自然就得解决线路。
亩桑河现在看是没半点儿活路,要想走最起码也得等过了这阵天下太平。
那么现在就只能。
进大曲林了。
妈的。
整半天还是得进去。
作者有话说:
话不多说了,引用百事可爱宝宝和六合彩老师开解我的话。
相比于你众叛亲离与我相依为命,我更希望你得天独厚,应有尽有,被全世界喜爱,哪怕相忘于江湖。
重养但拓行动从一开始,就是想让但拓好好活着。
就是为了重养但拓,就是好好活着而已,所以听到有人说看得出但拓的成长时,我真的有些热泪盈眶。
这篇文不是为了小情侣能在一起,只是站在我们的视角知道他们最后一定会在一起,重活一世,沈星自己是只要他过的好就好的,重来一次,从来就是一腔热血地去爱护他,事无巨细,没有理由不求回报。
沈星对于但拓的爱,毋庸置疑。
沈星不欠谁的,他们毫不相欠。
我将你金尊玉贵,你于我俯首称臣。
彩蛋是【惩戒】上篇。
【二十六】疑生
来之前沈星有所准备,但是显然,交火线内的情况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饥饿,伤病和流离失所就是人们的现状,大家对于死亡司空见惯,残酷地讲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这种情况下,还有人在苟延残喘地活着。
失去至亲的幼子遭受饥荒与惊噩,受伤的平民拖着残破的身躯苦苦挣扎,被部队抛弃的大兵不知生死,而水陆法会的经幡就在众生悲鸣中摇摇欲坠。
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两块罂粟田。
但拓从没见过这种景象,一分一寸都在将战乱的恶果从土壤破开血淋淋地摆到他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地,被迫认识到。
啊,三边坡。
这就是,三边坡。
生如草芥,死亡也如同落叶掷地无声无息。
他的心内涌...
他的心内涌上一股巨大的无力与痛苦。
不远处孩子的哭声与记忆中缩在他怀里貌巴的啜泣渐渐重合,他控制不住地想到自己那个被罂粟毁了的家。
背篓宽,
背篓窄,
背篓一挑一大财。
罂粟的利润实在太大,很多吃不上饭的村民便靠这一个个罪恶的背篓撑起了自己家庭的重担。
他的父亲就同他们一样,用这罪恶之花养活了一家四口。
不过他怎么也没想到,父亲后来会吸食成瘾。
罂粟像一个噩梦,将他们的父亲迅速吞噬,留下的只有一个失去理智的瘾君子。
一开始是母亲孱弱的身躯抵挡着这狂风骤雨,到后来就变成自己,唯一不变的,是那个脸都模糊了的厉鬼一般男人的拳打脚踢。
直到小勃邦颁布禁烟令,要求所有烟农改种庄稼。可因常年吸食烟膏,父亲已无法正常劳作,不仅如此,他还将家里值钱的物品全部变卖,甚至连他自己的妻子和貌巴,都险些被卖掉,最后死在了买烟膏的路上,直到一个多月后,才被发现腐烂的尸身。
每当想起这些事,但拓就仿佛心口的旧伤被用力揭开,滴答滴答地往外冒血。
三边坡没得希望咯。
从根里,就烂到头咯。
沈星用手蒙住小孩的眼睛,小孩却眨也不眨,对于这些刺激毫不在意。
但拓手指微动,随即一言不发地走过去,开始给法会里正干着活儿的比丘打下手。
身后响起一阵低诵的经文,沈星喉结滚动。
大禅师几人从他身旁径直走过,毅然决然向水深火热奔赴而去。
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他蹲下身,将小孩的身体转过来面对着自己。
他神色认真。
“你坐在这边,别乱跑,好吗?”
而后忽然想起什么,为了保险又用勃磨语说了一遍。
小孩垂着眼,并不与他对视。
于是沈星叹了口气,将手伸到他的腋窝下往上一提,稳稳地将他放在一边的大石上。
做完这些,沈星跟上了大禅师的脚步。
水陆法会是佛教最隆重的一种仪式,全名“法界圣凡水陆普度大斋胜会”,简称水陆法会,又称水陆道场,悲济会等,用以追荐,普度“法界圣凡”,即设斋食供养水陆有情众生的法会。
而大曲林附近两个庙宇中的比丘一早到此,已经开始施粥。
他看到但拓默默忙碌的身影,干那些个体力活毫无怨言。
压不长个了再。
于是快步走过去帮他一起。
但拓没说什么,只是默默将剩下的重物全都提到自己手上,叫沈星提些轻快的。
到了下午的时候,大禅师先前向联邦申请的医疗资源也已到位,这倒出乎沈星的预料。
不管是大禅师如此的尽心尽力,还是联邦政府对于大禅师的言听计从,这里毕竟还在交火,子弹无眼,一般来说政府都是要等打差不多了以后抄一手大网捞起最肥的鱼,像这种事情简直就是吃力不讨好。
三边坡不是每天都在死人吗?
说不定死了是他们的解脱。
可就是在这样的夹缝中,有这么一群人在努力生活。
没人有资格指责他们种植罂粟,毕竟在这边的文化里,为了家人奔波劳碌是一件值得骄傲与自豪的事情。
而现在送人进来,不止浪费而且花销大。
死透的比没死透的要好处理多了。
于是二人又跟着去处理伤员。
一个男人突然倒在地上浑身颤抖,沈星吓一跳,忙喊着但拓的名字招呼着他过来帮自己。
但拓闻言放下手中的活,马上盛了碗米汤端着跑来。
男人还在抽搐,沈星小心地将他扶起后,塞了块手巾在他嘴里防止他咬到舌头。
他白眼上翻,没过一会儿吐起了白沫。
但拓准备喂食的动作一顿。
眼睛微眯,没等一会儿他翻起男人的衣服,看清他溃烂的皮肤后,没做犹豫,将碗里的米汤一把泼在了男人的脸上。
在沈星错愕的神情中,但拓将男人从沈星怀里粗鲁地扯出,抓着沈星的手腕就往旁边走去。
他脸色铁青,手抓得死紧。
沈星察觉到他在爆发边缘的心情,止住脚步。
但拓其实骨子里是个犟种,沈星深知这点。
所以他一反常态一定事出有因。
但拓眸光微闪,在二人余光中,见男人渐渐不再有剧烈反应,但拓又走过去捡起碗,铁石心肠地告诫沈星不许管他,随即头也不回地离去。
入夜后,沈星咳嗽两声,端着一大缸热水去找那个在离帐篷不远不近的地方发呆的少年。
白天的事他没问,但也差不多能猜个七七八八。
能叫但拓情绪起伏这么大的,想必只有毒了。
但拓的家庭一直是他的心病,他曾说自己当时“除了跪到挨打,啥子都做不起”。
他真是恨极了这玩意儿。
沈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于是默不作声地在他身后一坐。
察觉到的但拓身形一动,回头时手中直接被塞了暖呼呼的一个搪瓷缸。
沈星不多言语,两人很有默契地心照不宣。
但拓收回目光,呆滞地盯着手中的水缸。
沈星不急,轻拍着他的后背。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听到一个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问。
“你说,我为哪样生在这种地方。”
沈星动作一滞。
他显然没想到面前的少年会想得这么深。
他抬头望向他的神情,看到的却是痛苦与隐忍。
一声轻喟顺着沈星的鼻息吐出。
“这里就是这样,土壤是腐烂的毒,盛开都的是人心不足。”
他能感知到面前少年所陷入的巨大忧虑与焦灼。
只是这个地方的本质就是如此,哪怕他小心翼翼地保护着,小孩迟早都要看清。
沈星最终还是心软地将人捞进怀里。
他说。
“别怕,万事有我在。”
沈星是直到第四天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位大兵不对劲的。
他与别的大兵都不同,不仅脏污了的衣服不一样,而且警惕的眼睛时时目露凶光,仿佛趁人一个不注意就要上去扑食。
他伤得非常重,有些致命的是腹间的两处贯通伤,腿也断了一条,但却凭借着超人的意志力和生命力一直坚持到有人来救治。
沈星每次来给他送饭时,大兵都死死地盯着,直看得人心里发毛。
而不知为何,他的伤在得到妥善处理后,不仅没有好起来的迹象,反而越来越重。
直到沈星发现有几个大兵拖着伤体,还一直在背地里对他恐吓威胁。
于是从这天起沈星尤其留心。
从他们的言语中他听出,这个大兵正属于原来这块地盘的武装势力,也就是南联军,而对方是北部的武装民进,过来争夺利润巨大的婴粟田。
看样子这个大兵算是南联军的一个小头头,民进最开始低估了南联军的实力,在他这吃了不少亏。
而现在他伤势严重,民进的几个侥幸活下来的大兵便想着折磨他报复他。
不过他异常凶狠,高昂的气势和无畏的精神让他们几次三番也没能得手。
沈星逐渐对他起了几分敬佩。
他时时留心这个大兵的动向。
所以当有天他突然不见了的时候,沈星心里一跳,搜寻着另外几个大兵的身影,寻找未果后,马上和但拓说了一声,而后到附近所有可能的地方找了个遍。
沈星到溪流旁时,大兵已经被浑身是血地按在地上。
他面目全非,狰狞地笑着。
旁边一个人捂着自己的手痛苦地喊叫出声,而踩着大兵头的人明明身在上位,此刻却仿佛被什么挟持,手里的铁锹迟迟铲不下去。
“则毛唔......么担奈唔(大意:你杀不死我)。”
大兵吐着血沫,笑了出声,嘴一张,从口中掉出一节小指。
他的眼睛里全是狂色,仿佛此刻他的处境并不是生死攸关。
沈星最终还是用黑洞洞的枪吓退了他们。
作者有屁放:科三考过啦哈哈哈!!
今天坐大巴回来已经七点了,很抱歉让大家等到现在。
我的孩儿们跟着我饥一顿饱一顿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饥一顿哈哈哈哈哈哈。
光速滑跪。
大兵是我加进去的,不是剧中人物。
【二十二】业感缘起
禅林内十分安静,路过的寺院门户紧闭,和沈星上次来时香火旺盛的样子大相径庭。
沈星悄悄打量着身边经过的一切。
这大禅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但拓见沈星走得慢,快被前面的两人落下,于是站住等了他一会儿。
等他走到自己身边,但拓伸手扯了扯他的的袖子:“你啥子情况。”
沈星回神,把手从兜里掏了出来。
“没,就在想禅林赐偈的事。”
但拓见状也不再追问,只是放慢了脚步和他并排走着。
“我也不太清楚,就是听吴老板讲了一句。”
“难道猜叔还真是有佛缘的人?”
“咳......看这样子就是嘛!莫乱想咯!”
说完但拓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前面的猜叔。...
说完但拓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前面的猜叔。
沈星脸上露出点笑意,摇了摇头。
你看,连你都不信。
还指望别人信。
他敛了心绪。
不是猜叔。
难道会是吴海山?
他越想越觉得迷雾重重。
上辈子艾梭为他修了一座金灿灿的佛塔才见到一面,可是就这一面,艾梭麻牛镇的生意简直就是扶摇直上。
这一世他改变了许多人的轨迹,大禅师这突如其来的不在他记忆中的禅林赐偈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难道这泼天的富贵还真叫猜叔接住了?
“沈星啊,快跟上,要进内林了。”
吴海山的声音在二人前方响起。
沈星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几人已经走到了禅林深处,抬头往上看是一阶连一阶的青云梯。
比丘略一欠身:“殆多啊哇(大意:请几位自行登梯。)”
几人学着他的样子回了个礼。
待比丘走后,沈星有些绝望地抬起头。
我亲妈。
这不得累死啊?
但拓见两位大佬走远了没想起等他们有些急,一连叫了沈星两声他都没应,回过头注意到他望着长梯苦大仇深的表情,愣了没一会儿,渐渐明白过来。
他默不作声地走到一旁。
沈星叹了口气,正想埋头苦行,一根被劈得粗直的木棍横在了他面前。
他有些惊愕地看着面前拿着另一头的少年。
“看哪样?拿到起嘛!!”
沈星有些想笑:“哪弄的?”
但拓没吱声,脸不红心不跳地往一边瞄了一眼。
沈星顺着他的目光,只看到了一棵毁了一半的红桑苗。
“......”沈星说不出话,突然又想起什么,“不是,你刀都交了你用啥劈的?”
但拓一撩上衣,露出腰间别着的两把短匕。
沈星接过,抓在手里的时候意外地发现,自己握持的这头树皮都被修干净。
但拓摸了摸鼻子,轻咳一声:“走嘛。”
“谢谢少爷。”
但拓故作潇洒的转身。
“......同手同脚了少爷。”
但拓一个踉跄。
爬到山腰沈星有些吃力,于是停下来歇了口气。
山间雾气渐浓。
沈星回看来路已被完全隐没。
身侧云烟环绕,一股眩晕和无力忽然向他袭来。
他缓缓蹲下身,手一撑坐在阶上。
疲惫和压力潮水般向他涌来。
对于这种感觉,实际上他并不陌生,他的人生有过许许多多这样无能为力的时刻。
经历了三边坡的事情后,这种时刻更是数不胜数。
庆幸的是,在他不算长的前半生,一直有人在他身前遮风挡雨。
而当所有荫蔽消散而去,他才忽地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做好应对的准备。
于是他强打精神,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在独自苟活的日子里,有时他会感觉置身荒原,有时却在海底。
每当此时他就会想念一双粗粝的大手,腕上系着一圈又一圈的手绳,用不轻不重的力气拍他的后背,有时是安抚,有时是玩笑。
他耳边嗡鸣。
他娘的。
不能是缺氧了吧。
他实在太累了。
于是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躺在台阶上。
不去管身前身后事。
他又想起那个一上饭桌就埋头苦吃的背影。
在预知到自己即将离开前的每一个进食的时刻,他会不会也是这样难得将歇,庆幸自己吃上了这顿饭,又活过了一天。
他渐渐合上了双眼。
但拓是走到一半突然发现沈星没跟上来的。
回头向下看去山高路远,海拔令人胆寒,迷雾重重,分不清是云还是烟。
而就在愣神的这么一会儿,吴海山和猜叔也将他落下。
被遗落在山腰的但拓,此刻如同迷失的困兽,找不到方向。
他看看山上未知的前路,回头望望身后有沈星在的彼方。
没多犹豫,他扯下一根长枝,一边探着浓重的雾气,一边谨慎地往下挪。
知道沈星爬得慢,他其实一直在注意自己的身后。
所以他预计他不会离自己太远。
果然没走多久就看到仰躺在台阶上的沈星。
他吓了一跳,紧走了几步到他身边。
见他脸色不太好,马上开始喊他的名字。
“沈星?沈星!!”
他一边喊一边轻轻拍着他的脸。
沈星惊醒,睁眼看到但拓的时候有些恍惚。
他一下子没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愣了好一会儿。
但拓见他醒来松了口气,但马上又急切起来。
“走嘛,猜叔他们在前面落我们好远咯。”
沈星乍这么一歇感觉双腿灌了铅,抬都抬不起来了。
见他的样子,但拓恍然:“嗷,你是不是走不动咯?”
“......可能是。”
他痛快地跑到沈星身前,弯下腰。
“我背你嘛!!”
沈星闻言连忙摆手:“那不得压死你啊?”
但拓没了耐心:“哎快点嘛一会追不上咯!!”
见他着急,沈星也不再推拒,坐起身将胳膊搭在但拓的肩头,但拓手往后一捞就将人托到背上。
但拓虽然平时看着瘦,但早在沈星不知不觉时,他的背已逐渐宽厚起来,沈星在他背上只觉得很稳当。
但拓走得快,在青云阶上健步如飞。
沈星可以闻到他颈窝处熟悉的气味,耳边是少年的轻声喘息。
他这才发现,面前这个少年已在慢慢成长为他印象里可靠的样子。
猜叔和吴海山在山顶等了很久,才看到但拓背着沈星缓缓出现在视野中。
“乜事?”
沈星臊得讲不出话。
但拓没在意,只是沉声说:“沈星抽筋咯。”
见他们一人一脸坦荡,另一人却不知为何闹了个大红脸,猜叔和吴海山都是满心古怪。
“好好好放我下来吧。”
沈星脸都没了,一伙子大老爷们就他自己山都爬不到顶。
不过经过刚才一休息,虽然腿还是酸胀得很,但他多少能走几步了。
“阿弥陀佛。”
几人闻声,向远处望去。
一位垂着眼的比丘缓步走来。
几人忙双手合十:“吉祥如意,阿弥陀佛。”
猜叔问完礼,睨着他的样子,试探地叫了一声:“大禅师?”
比丘只是又见了一礼:“烦诸君远来,请到里面坐。”
说完不再回头看几人,垂下手向禅院走去。
沈星跟着拜了几拜,感觉梦里似的。
这是大禅师?
不说别人只会以为是个最寻常的比丘。
不过大师中文讲得不错。
诶?
大师怎么知道他们是中国人的?
而且怎么......
这么大一个禅师,上边也没人伺候吗?自己亲自来接人?
不是,他怎么知道几人已经到山顶了?
神了嘿。
穿过门庭到达内院,院中是两棵荔枝树,果实青涩,香气怡人。
沿青石板路走到尽头有几盆白茉莉,道两旁是一簇一簇的花叶菖蒲。
再往里是一排禅房,会客就在亭中,周围摆了几缸睡莲与荷花。
大禅师为几人指点座位,一言不发,待几人落座后,他才俯下身去,为几人添了几杯早已冲泡好的茶。
猜叔和吴海山都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起身接过。
“不敢当不敢当。”
大禅师只是照旧添茶。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口:“入我佛门,皆是弟子,若拘俗礼,便不当来此。阿弥陀佛。”
“是,大师所言在理,是我们冒犯了。”
沈星和但拓只在一旁低眉顺眼地扮演一个会喘气的石头。
听不懂。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大禅师始终垂着眼,不与他人直视。
“凡诸来此,皆为尘世琐事,执念过重,反伤己身。”
猜叔闻言皱了皱眉。
“大师的意思是......”
大禅师双手合十。
“业感缘起。”
在猜叔和吴海山两人惊疑的目光中,大禅师拿起沈星面前的茶随手泼掉。
沈星眸光一缩,抬头望去。
却对上一双洞悉的眼睛。
他无端地感到心虚。
这双眼睛太厉害了。
在他面前,沈星只觉得自己没穿裤子。
大禅师不再多言,收回目光后看向猜叔。
“憎恚为性,能障无嗔,不安稳性,恶行所依为业。我佛慈悲,施主当应禅定止观。”
猜叔闻言汗都下来了。
什么意思?
叫他修禅解嗔?
这番话实在叫他有些心慌。
头一句说业感缘起。
惑、业、苦三道辗转,因果相续。“惑”是一种心病,“业”是身之恶;身之恶是因,而感生死之果。所以称之为“业感缘起”。
这是叫他想一想做了什么恶,相应的就会得到什么苦。
后一句说自己性嗔。
叫自己禅修止观,才能暂时缓解带来的恶业。
仔细想了想最近做的恶也就是算计了吴奔。
可是吴奔罪有应得,他是报仇雪恨,就算犯了嗔,也不算做了业。
他忽地想到刚才沈星被泼的茶。
一杯茶,让自己喝下去,却为沈星泼出去。
仿佛是验证自己的想法,大禅师又将但拓面前的茶挪到沈星面前。
“已作不失,未作不得。”
是了。
大师是在为沈星趋利避害。
自己是害。
但拓是利。
想到此,他手指微动。
“谢,大师赐偈。”
联想到从前对沈星做的那点破事儿,他心内多少有些虚。
看大师的意思,他这次做下的业非同一般,原因在于沈星这个人牵涉的命运过多,轮回里权重很大。
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利用了他,就沾上了他的因果,影响了他个人的命运。
若想平安无事,以后就要减少对他的干涉。
而但拓则与自己完全相反。
但拓看起来,就是他的因。
所以但拓的一举一动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对于沈星行为的影响是巨大的。
倘若对他进行正向的引导,那么自然沈星也就会有积极的果报。
ooc警告,黑化警告,强行掰歪设定,行为警告,注意避雷,感谢各位不嫌弃这粗粮(鞠躬)
小时候打过果子么?
高高扬起的竹竿大力挥下,穿过那片树叶去打那几颗青涩的果实,微风拂过,引的树叶阵阵颤抖,红透的果实早已催熟,顽皮的持有者恨不得将果子打烂在树上。
水蜜桃也一样,软糯Q弹,入口丝滑,但是有蛀虫的果子并不能直接食用,只能任其腐烂,流淌粘腻的汁水。
【正文】
猜叔和但拓高高在上的看着......
猜叔和但拓高高在上的看着被迫跪在地上的沈星,衣冠整洁的他们和狼狈不堪的沈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小狗摇晃着脑袋惊恐万分,似乎黑丝想说点什么,被强行抬起的脑袋疯狂摇摆,可惜换不来半点恩赐。
猜叔话音未落,竹编
随之而来,利箭破空的嗖一声,从半空狠狠地砸向了樱桃,精准,狠辣,不带丝毫慈爱。
“唔!”泪花伴随着惨烈的呜咽一同出现,小狗抖着身子泪流满面。
青年好看的眉眼因为痛苦完全扭曲了起来,黝黑的双眸瞬间瞪大,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滚落,顺着脸颊流入发丝,又消失不见。
竹楼外有不少人听见了青年的呜咽与模糊的讨饶,心里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就连平常喜欢和沈星互怼的细狗都害怕的缩了缩身子。
“沈星他,不会被猜叔和拓子锅打死吧?”
嘴里的布条被无情的抽出,猜叔大发慈悲的示意但拓放开沈星被揪住的头发,任凭沈星瘫软在地上。
“teng...好teng......”如同有人拿斧子残忍的将他的胸骨劈开,火辣辣带着剧烈的疼痛从上而下遍及全身。
长期的滴水未进加上剧烈的疼痛使得沈星逃脱不了一点,蜷缩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两个暴力狂。
————————分割线————————
平安回国的沈乐哭闹了三天,年幼的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的哥哥再也无法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抱着沈星的照片,哭花了一张小脸。
“爸爸……呜……为什么哥哥不回来”
“哥哥去哪里了”
“我要哥哥”
自从沈乐出生,沈星就把他放在心尖上宠,大大小小的事情包揽在自己身上,可以说沈乐是沈星一手带大的。
“乐乐……”
沈建东心都快要碎了,但他什么都说不出口。沈建东知道三边坡是个什么地方,沈星能从三边坡逃回来肯定也付出了一定的代价,再次回到那片罪恶与吃人交织的土地,他不敢想象那群人会对沈星做些什么。
第一下的竹编显然只是一个开始,沈星被摁在椅子上,一盆冷水从头浇下让他冷静了不少。
撕裂的嘴角和胸口的疼痛提醒着他现在处于什么境地,不等他开口,第二道竹编随之而下,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第二下,忘恩负义,你怎么可以五年不和我们联系呢,乖崽”
遭受了那一下残酷的编打,沈星半天没有缓过来,上半身都仿佛没了知觉一般,只剩下暴烈的疼痛还在源源不断的侵扰着他,身体也止不住的颤抖着。
猜叔毫不留情的举起手,黝黑的竹编泛着冰冷的光泽,犹如一只嗜血的怪物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虎视眈眈的要将猎物吞下。
樱桃又一次迎来了采摘,脆弱的枝丫显然撑不住这一下,果皮上鼓起一道楞,这一道伤痕比上一个还要扩大几分,隐隐约约有些渗血。
惨叫伴随着痛哭声不断响起,青年垂着头,四肢忍不住的痉挛,痛到呼吸一瞬间都停顿了下来,恨不得自己能够昏死过去以此来逃脱这一场恐怖的折磨。
猎人是不会对自己的猎物抱有慈悲心,尤其的逃跑成功过的猎物。
小狗也硬撑着没再求过绕,有规律的竹编无情的扫过樱桃和水蜜桃,伴随着沈星压抑不住崩溃的大哭,猜叔和但拓也只是一脸冷漠,用漠然的语气细数着他犯下的种种过错。
直到小狗垂下了头,一动不动。
一群疯子。
沈星闭着眼,离开的念头越发强烈。
——————分割线——————————
“阿星,看着我。”
但拓强/硬的抬起沈星的头,发现对方眼神开始涣散,心也在此时软了下来。但拓和猜叔对视一眼,就在此时沈星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猜叔摁下了接听键。
“哥哥!”
“哥哥你说话呀!哥哥!”
但拓将沈星抱在怀里,滚烫的身躯让沈星狠狠打了个哆嗦,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在沈星的后颈,似是威胁又像是安抚。
“喂,是沈乐吗?。”
刚刚那一顿毒打让沈星说不出半点话,但拓一点点渡给他温热的茶水,嘴角传来的疼痛让沈星不得不接受。
“是,我是乐乐,你是谁呀?我哥哥呐?”
猜叔的眼里没有半分笑意,一手揉着沈星柔顺的发丝,一边故作温柔的套着话。
“是哒,那你是谁呀?”
哇塞,您可真会讲!
沈星要气笑了。
“那我哥哥什么时候能回家啊,我想他了。”
猜叔答非所问,刺激着沈星在但拓怀里拼命挣扎。
“那我把你再接过来好不好?你哥哥应该会很高兴的。”
“你说呢,阿星?”
不听话的宠物就该一次次粉碎他的希望,踩碎他的傲骨,让他明白听话的重要,让他心甘情愿钻进饲养员精心打造的小窝。
但拓看着怀里人疼得全身不停地颤抖却还在挣扎,他笑了笑,手指在还在渗血的rou包上狠狠一拧,“真是可怜呢阿星,要连累自己弟弟了呢”
“听说你弟弟才四岁,三边坡可是有不少喜欢小孩子的人家。”
“你说你要是牵连了你弟弟,你舅舅他会不会埋怨你这个外甥?”
但拓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又给他看了一张照片——沈建东被人摁在桌子上,脸上是闪着寒光的匕首。
“失去一条腿还不够吗?”
沈星只觉得晴天霹雳,失去亲人的恐惧再一次包裹住了他。
小狗妥协了,垂着脑袋钻回了笼子。
他听见自己用沙哑的嗓音回答着沈乐。
他的星星回不了家。
沈建东抱着自己的儿子痛哭。
而远在三边坡的沈星窝在但拓怀里,紧闭双眼,任凭眼泪肆意流淌,再次睁眼的他带着几分撒娇和示好。
小狗已经学乖,自己套上了锁链,摇着尾巴取悦对方。
“猜叔,我疼……”
“乖崽,抱抱,好好睡一觉”
睡一觉吧,以充足的精力来满足饿了这么久的我们。
ooc警告,黑化警告,有强行掰弯行为以及行为,注意避雷,设定里面人物基本上都没死,感谢各位不嫌弃这口粗粮!!(鞠躬)
听话的孩子有糖吃,不听话的小狗要挨打,负心之人要吞一千根针,青涩的果实早该被采摘。
平静的湖面吹来阵阵狂风,湖中心的小船开始被迫摇摆,竹楼传来阵阵呜咽,吱吱呀呀的竹床上身影重叠,散落的衣物,哭泣的青年,伴随着斑斑血迹,欲望生生不息。
小狗好可爱。
小狗好不乖。
...
五年之后的大曲林又是一番景象,觉辛吞帮沈星拿着行李找了一家酒店,和沈星他们一同办理入住。
“沈星啊……”觉辛吞还是想说点什么,欲言又止的眼神早已引起了沈星的警惕,兜里还在通话的手机格外的烫人。
“怎么了?”沈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任凭觉辛吞帮忙,甚至允许他拿着行李上楼,看着沈星安顿好沈乐,轻轻的给沈乐盖好被子。
到现在觉辛吞还在想忽悠他,沈星眯了眯眼睛,压住心里的火气。他花大价钱开了个总统套房,让受尽委屈的沈乐好好休息一番,关上沈乐的房门,温柔的外表褪去,露出几分凶狠。
“你是把我当傻子吧,长官”回国五年的沈星在中国是人见了都要尊称一声的小沈总,在三边坡这种地方,他沈星不会再相信任何人,这是血的教训。
“我弟弟为什么会来三边坡?单单只是郭立民报复我吗?单纯是他见不得我好吗?”
“他郭立民为什么能提前出狱?”
“我弟弟为什么恰好能被你拦救?”
“你又为什么知道我新换的手机号码?”
沈星激动几分,揪住觉辛吞的衣领,眼里的寒光是觉辛吞不曾见过的刺骨。
“我弟弟为什么不能走,我要听实话。”
沈乐的出生不仅带给了沈建东幸福,还给沈星给予了希望,自从五年前酒后乱性和但拓发生关系后,沈星一直拒绝找伴侣,女的不行,男的不喜。
看着沈建东后继有人,沈星打心眼儿的高兴,他把无尽的宠爱都给了他这个弟弟,他不能接受沈乐受到丁点儿委屈,那是上天赐予他们老沈家最后的恩赐。
“沈星,我……”觉兴吞站在客厅,紧张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透,他也没想到回国几年早期懵懵懂懂的小白兔如今已学会了如何展示自己的獠牙,甚至颇有几分猜叔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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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拓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沈星产生了不同的情感,是他冒死救下了貌巴那次?又或者是自己亲手把这颗星星从追夫河捞出来的那天?
但拓想了又想,也可能是沈星每天甜甜的一声又一声的拓子哥给了他无限的幻想,肉嘟嘟的小脸儿手感极佳,沈星走后,但拓无数次回想起酒后乱来的那天,小孩儿无助的哭噎,欲拒还迎的亲吻,但拓都无法忘记。
他无法原谅沈星的不告而别,还断了联系。
吃了他的东西,上了他的床,那就是他但拓的人,生夜夜笙歌,死同墓共葬。
他是达班优秀的捕食者,侥幸逃离的爱宠终究会被咬断喉管,在自己身下承欢。
相比于但拓的疯狂,猜叔则表现平静许多。
达班猜叔,智计无双,有几分真情,就有几分算计,一手烂牌硬生生打的精彩,成功在这腥风血雨的三边坡站稳脚跟。
沈星,是他理想中的接班人,但是沈星跑了,所以他要抓回来。
从磨矿山有惊无险带回来鸽血红,到捡到貘使他的事业起死回生,外加那一声脆生生的生日快乐,平静的湖面丢下了一颗心动的石子。沈星再聪明,也猜不到他蠢蠢欲动的心。他的聪明,不是摆在明面上的,就像猜叔对沈星的欲望,只有但拓知道。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
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的四大喜事猜叔早已没了兴致,沈星的出现给他枯萎的灵魂又增添了几分灯火,也不枉费他日日夜夜礼佛,他的小菩萨就该留在这三边坡。
橙红的烛火一点点吞噬着那封充满疏离和礼貌的离别信,忽明忽暗之下是猜叔阴沉的脸,被仓促咬了一口的蛋糕从嘴边溜走,猜叔看着但拓,形同父子的二人对彼此的想法了如指掌。
年轻的肉体总能引来多放的窥伺,只有把他藏起来,诱他欲擒故纵,让他欲罢不能。
“猜叔,阿星发现了嘎。”
“发现咗又点,细路仔捱打之前嘅挣扎之嘛”(发现了又怎样,小孩子挨打之前的挣扎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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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说的通了。
一群为达目的不罢休的疯子。
在三边坡待的这两年,跟在猜叔身边的沈星早已学了个八九不离十,不然猜叔也不可能想定他当达班的继承人。
“挂掉,别逼我和你动手。”
沈星原本是不想说出来的,但是他忍不了,沈乐小脸上的乌青让他彻底的愤怒,他不明白为什么下这么大一盘棋非得牵扯到他的宝贝弟弟。
他逼着觉辛吞做出选择,直到手机里传来一声赞叹。
“阿星,你成熟咗唔少,但仲系咁沉不住气(沈星,你成熟了不少,但还是那么沉不住气)”
人一但有了软肋,便极其好控制。
啊,不对,是很快就能见面。
毕竟想让沈星留下的,可不止有达班。
沈星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他挥了挥手,表示送客。
愤怒,不安,恐惧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将沈星包裹在里面,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一只赤裸的羔羊,随时会被摆到餐盘上供人啃食。
猜叔……哈
“喂,舅,嗯,我找的弟弟了”
“放心吧,我会安全的把乐乐送回去。”
沈建东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什么叫送回去?
“那你呢?你怎么回来?”
“舅,我一时半会有点事儿”
沈星顿了顿,安慰沈建东,但言语中的苦涩是瞒不住的。
“舅,我明天就联系大使馆,哪怕最后是偷渡我也会送乐乐回去。”
“回去之后……您就好好过日子”
“就当……没我这个外甥吧”
nnd,又进狼窝。
“哥,你怎么哭了?”
沈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小跑到自己哥哥面前,心疼的抱着自家哥哥大腿。
“是不是有人欺负哥哥啦?乐乐去揍他!”
四岁的沈乐并不知道自己所处环境如何,在他眼里,他哥哥沈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家里的顶梁柱,是他的宝贝好哥哥。
“没有人欺负哥哥,是哥哥没能保护好你。”沈星将沈乐揽入怀中,摸着沈乐的头良久,终于下定了决心。
“乐乐先去泡个澡好不好?换身衣服一会哥哥带你去夜市玩儿。”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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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中国的沈建东被人按在桌子上拿刀比划着拍了几张照片。
“不好意思啦沈老板,怪不得我咯!”
而在大曲林的沈星翻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手机,又重新插上了卡。
“我迟早会把你抓回来”
“但拓。”
“哈,这么多年不联系,连哥都不叫咯?”
但拓随手拿自己曾经给沈星买的衣物,擦去自己掌心的粘腻,吊儿郎当的语气听着仿佛是在开玩笑,细听末尾几个字又带着几分冰冷的疯狂。
“哥,让我弟弟走,条件你们随意。”
沈星试图用最后一点感情换达班一个松口,不过很明显,他失败了。
“好啊,条件我们床上商量怎么样?”
“阿星,我好喜欢那个晚上……”
“我们再来一次怎么样?”
“你要是不喜欢,我们还能换点花样”
“我买了好多东西,你穿给我看好不好?”
“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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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带着沈乐在大曲林玩了一天,又跑到小磨弄继续玩,期间沈星一直在想办法送沈乐回国,沈建东也在帮忙联系大使馆。
前有狡兔三窟,后有守株待兔。
猜叔和但拓第一次去大曲林的时候扑了个空,沈星一口气开了三家宾馆的房,但就住一个地方,觉辛吞也失去了沈星的信任,联系不上沈星。
在小磨弄玩的时候也是同样对招数,但猜叔的势力越来越大,一次偶然的机会夏文镜给达班递了消息,最后还是被沈星逃走了。
“明天多带点人,该把人带回来了。”蓄势待发的狼终于可以上前去撕咬自己的猎物,其他人则面面相觑,说实话,沈星离开的这几年他们不是没见过猜叔和但拓的疯狂,他们也喜欢沈星能回来,那是他们达班的太阳。
但是强行带回来的太阳……还能照亮黑暗吗?
貌巴担忧的望了望天,心里的天秤开始向沈星倾斜,但是想起但拓这几年的偏执,又默默的移了回去。
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回来的沈星还能下得了床。
沈建东终于打点好了一切,和自己的老婆焦急的等待沈星兄弟二人平安归来。沈星也联系好了大使馆将沈乐安然无恙的送了回去,只是自己过关口的时候被拦了下来。
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
“麻烦您把我弟弟送回去,谢谢您。”沈星对着工作人员深深鞠了一躬,年纪尚小的沈乐看着与自己两边相隔的哥哥,忍不住哭泣,直到自己被送到沈建东身边都没有停。
“爸爸妈妈,哥哥呢?”
“哥哥还回来吗?”
沈建东无法回答,心中的悔恨让这名当舅舅的中年男子老泪纵横,他开始后悔自己早年为什么要去三边坡。
“哥哥,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
沈星能不能回来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买了瓶30块的可乐坐在关口,脑海里都是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法,胡乱的念头直到面前来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沈星叹了口气,该来的总会来,他抬头平静的看向对方,嗯,他之前的债主子,之后发生了什么沈星也不记得了,应该是猜叔给了他一枪托,他就那么华丽丽的晕了。
暴力的老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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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家的淘气小狗终于被饲养员逮回了家,惩罚与训导不可避免。
这一次猜叔决定要踩碎他的傲骨,断了他离开的念想。
沈星被捆在椅子上过了三天,期间只有貌巴偷偷的喂了点水,不过没什么用处。
三边坡的炎热平静的炙烤着每一个人,本就不耐热的沈星被热的头晕脑花,被蒙住的双眼放大了其他的感官,有人打开了门。
“阿星”
昏昏沉沉的大脑做不出半点回应,声音的主人倒也不在意,只是一遍遍的呼唤他,直到沈星打了一个哆嗦才反应过来面前站了两个人。恐惧像一条毒蛇一样咬住了他,有人摸上了他的脸,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脸颊,下落到锁骨,慢慢解开了自己衬衫上的纽扣。
毒蛇尝到了甜头,便不肯松口,从锁骨再到唇瓣,伸进去两根手指,拨弄着舌头,甚至毫不留情的撕咬着猎物的嘴角,品尝到丝丝甜腥味儿还意犹未尽。
沈星想要躲开,但是无能为力。
上位者大发慈悲的解开蒙住小狗眼睛的眼罩,细心的让小狗一点点适应屋内的灯光。
“好可怜哦。”
猜叔挑起小狗的下巴。
“知道错了吗,乖崽?”
可怜的小狗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对方,干渴的喉咙早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但拓掐住沈星的脸颊,粗暴的给对方灌水,呛的沈星眼尾发红,只能被迫大口大口的吞咽,依旧被呛得咳嗽。
小狗被暴力的揪着头发仰视着他的饲养员,被鲜血软红的嘴唇红艳艳的,小狗笑得明艳,吐出来的话却不讨喜。
“还真是一见面就揍我啊,猜叔。”
“这样可不行哈,太暴力,你说是吧但拓?”
老子不信你俩能揍死老子。
沈星呲着个大牙笑得灿烂,直到被但拓一拳砸在了太阳穴,砸的他眼冒金星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染着血液的嘴角依旧上扬着。
“没关系,不听话的孩子会得到很好的教育。”
但拓随手打开一个盒子,里面放着他这些年来收藏的宝贝,十几根款式各样的鞭子和戒尺任他挑选,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让小狗哭上一阵,猜叔最后一锤定音,示意但拓选角落最里面那根黝黑泛着光色感的竹编。
沈星跪在地上,双手缚在背后,咽了口唾沫,早就学会察言观色的小狗此刻开始紧张。
“哥……不至于吧……”
一小节一小节的竹节连接成的竹编实际上更像一根细长的棍子,但拓将它拿起,像是在像沈星展示一样,手指将顶端偏细的一头往下压让它变成一个不规则的弧度,随后松开,嗖的一声,顶端晃动的竹节残影浮现,末了才恢复原状。沈星这一刻才是真的怕了,扭头向另一位饲养员求饶。
“猜叔,万事好商量”
小狗眼泪汪汪的求饶换不来对方的半份心软。
猜叔接过但拓手里的惩罚,豺狼展现了自己的獠牙,裸露的躯体在空气中明显颤抖,沈星被按在地上逃离不了严厉的教育。
瘦长的竹编顶端如同冒着寒气一般,在年长者的操纵下在樱桃上缓缓滑动,好像下一秒就可以打烂这颗果子,流出诱人的汁水。
小狗在脚下颤抖着,瞪大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骇人的武器,口中被但拓塞满了布条。
“唔!”
小狗惊恐,小狗摇头,小狗摇晃着四肢拼命的挣扎。
“第一下!不告而别,好孩子怎么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呢,好不乖哦。”
(碎碎念)
【二十四】我执
沈星在山上这几天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以至于开始慎重考虑,等自己老了也要找这么座山头养老。
大禅师是有人伺候的,只不过前两天待客,屏退众人,只吩咐下面的比丘做好斋饭送上来。
这两天可能是有什么活动需要大禅师出席,山上的人明显多了起来。
此时更是跟两人说要到下面的庙里住。
沈星漫不经心地问了句干嘛,大禅师披了身一看就金贵的袈裟,神色温和:“水陆法会。”
沈星不知道什么是水陆法会,也不感兴趣,随口问了句:“在禅林啊?”
大禅师摇摇头,“众生苦处,是为道场。”
沈星一想也是,禅林内算是个世外桃源了,在这做法会多少没啥意义。
但拓还在睡,这倒让沈星有些意外...
但拓还在睡,这倒让沈星有些意外。
以往他要早早起来锻炼,在达班天天早上要么去外头跑步,天气要是不好就在屋后用器材,或打拳或做俯卧撑引体向上什么的。
这些日子在山里,大禅师教他打坐和吐纳,修身养性,他也学的津津有味。
沈星仔细想了想,好像就是这两天,但拓开始不爱动弹,早上起的也晚,早饭都吃不上。
有些担心,于是他打了声招呼就推开但拓的房门。
房内光线昏暗,但拓拉上窗帘,沈星只看到一个球缩在被子里。
被可爱到,沈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小心地坐到床边。
“少爷?赖床呢?”
那团球微动,不过还是没探出头来。
沈星被逗笑了,有些恶劣地把手伸向被子,使了些力气轻轻掀开。
露出一个毛茸茸软和和的头。
还没等揉两把,他突然一愣。
收了笑意,他放轻动作拨开沾了些潮湿的头发。
这一眼看得沈星心都快碎了。
手底小孩轻轻啜泣,显然不想被沈星看到,脸一个劲儿往里转,像是承受着什么痛苦,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蜷着手指缩成一团。
沈星忙将他从床上捞起,只是这一动小孩又一声闷哼。
他向来知道但拓很能忍,如果不是真的很痛或者很难受是不会把脆弱示人的,于是更加心疼,揽住他的腰略一用力,将他提到自己腿上。
有了人安抚,小孩更是止不住哭,于是搂住沈星的脖子,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很快沈星感觉到那处一片湿热。
但拓哭从不出声,只是间或喘一口气,幅度也不大,哭得很隐忍,哭得很克制,要不是沈星掀开他的被子,现在衣服都湿一片,任谁也看不出他在哭。
给沈星疼坏了,温声细语地连问怎么回事。
见他不回答,沈星缓缓顺着他的后背。
“哪疼吗少爷?”
但拓止住哭泣,闷闷地“嗯”了声。
沈星拍拍他的后背:“告诉我哪儿疼?”
但拓沉默良久,最后指了指自己的腿,不愿说话,可能怕自己现在的声音吓到沈星。
沈星仔细检查了没有外伤,于是又问:“关节疼?”
很小地点了下头,还是不说话。
沈星拧起眉头。
“扭到了?”
摇头。
“还有别的地儿疼吗?”
腿慢慢抬起,又指了指膝盖。
沈星反应了好一会儿。
“以前疼过吗?”
点头。
过了一会儿又用沙哑的声音说了句:“前几年疼过。”
“然后这两天又开始疼?”
“还有别的地儿吗?”
生长痛。
大禅师检查以后这样说。
这边的孩子大都营养不良,到了长身体的时候很多会有下肢疼痛的情况。
一般的孩子都有两次生长高峰,总是吃不饱的话青春期的生长会延后。
所以他家的小祖宗虽然马上十八了,但仍然会有生长痛。
沈星看着眼睛有些肿的小孩,想到他说的,几年前也有过这种情况。
那时候他才跟貌巴差不多大,也是这样一个人在被子里偷偷哭吗?
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
“大师,我下山一趟。”
大禅师眉眼和煦,没说话,只是手指了指门外的人。
沈星了然。
双手合十,道了谢。
那就一起下去吧。
下山与上山的时候正相反,这次换成沈星背着但拓。
下山要凶险一些,人的惯性总是将身体往前扎,但沈星坚持要背。
于是但拓僵硬地趴在那不算宽厚的背上。
沈星哭笑不得:“祖宗,你这样跟个大八仙桌似的,我不好背。”
但拓闻言才放松了身体。
知道但拓哭得心情很糟,于是沈星一个劲儿跟他聊天。
“诶,我刚才要不进屋,你打算一直忍着啊?”
“我说少爷,你也多吃点,你瞅这小腰瘦的。”
“咱说你们这高个儿也挺烦的哈,往上窜下盘还疼,你说这事儿闹的。”
“你腿这么疼以后得长多高个啊,得亏你是这会儿疼,等过两年我都背不了你了,我太矮了哈哈哈。”
但拓被一声声少爷极大地安抚,偶尔被沈星风趣的话逗得笑两声,过了许久,他合上沉重的眼皮慢慢睡去。
大禅师和几个比丘在前面走得飞快,没有要等他们的意思。
沈星想到自己上山的时候。
哦。
是这意思啊。
“不执著身,不执著身业,不执著心,不执著意。”
大禅师总是跟他讲佛门的“无我”。
他有时能听懂,有时听不懂。
可如今背着但拓,看着一身轻松的比丘众人,他却突然了悟。
佛陀认为,人生充满了烦恼和痛苦,人生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蕴炽盛无不给人带来无尽的烦恼和痛苦。
而所有这一切都根源于有“我执”。
“我执”表现为四种状态,即我痴、我见、我慢、我爱,佛法中称之为四种根本烦恼。
人若不能破除、断离我执,则“有情由此生死轮回,不能出离。”
很奇怪,他想通这点后,背上的人仿佛少了许多重量。
汗顺着他的脸颊滴落。
他往上提了提背上的“我执”。
老子乐意。
管着吗你?
等他终于到了山下,大禅师一行人已等候多时了。
“行,我先领他去医院,你们走吧。”
“我等在此留候。”
见大禅师坚持要等他们一起走,沈星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算了,跟着去就跟着去吧。
做个法事,大不了跟着干点儿活呗。
没多停留,沈星问清位置之后加快步程。
到了城中人多了起来,喧嚷的声音吵醒了但拓。
他悠悠转醒。
听到沈星有些粗重的喘息,感觉到他后背已经湿透,他挣扎着想要下来自己走。
“我没得事咯,我自己走......”
回应他的是又往上颠了两下:“走什么你走,老实呆着。”
但拓只得再次趴好。
实际上他这会儿真的好多了。
他觉得沈星有些太小题大做,这么点事儿,忍忍就过去了。
不过见到别人为自己着急的样子他多少有些珍惜,搂着沈星脖子的手又紧了紧。
“勒死了少爷......”
“哦哦......”
到了医院也没看出啥。
就像但拓说的,没人会因为这个来医院看。
在沈星的坚持下,还是叫医生开了两盒钙剂,又问了问缓解的办法。
出来的时候但拓就坚持自己走了。
“我好咯,你没必要花这些钱嘛。”
沈星神情不悦:“不爱听奥,这怎么叫没必要呢?你不舒服,不舒服就得看。”
这不是但拓第一次品尝被珍视的感觉。
自从沈星来了之后,他就从但拓变成了沈星那里独一无二的但拓。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
沈星往旁边小摊走去,没过一会儿拿回来一瓶冰水。
“敷敷吧,哭包。”
但拓气急败坏地一把夺过:“你讲哪样?”
“没没没。我是说,快敷吧祖宗。”
没一会儿二人就到了禅林关口。
大禅师一行人在车上等了多时。
见到他们,大禅师一招手。
于是顶着周围人的目光,两人逃也似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大禅师摇摇头。
一旁的小比丘没那么有城府,见两人着急忙慌的动作有些惋惜。
“你们该慢些走。”
“慢些走就会被更多人看到,他们见你上大禅师的车会对你多些祝福。”
沈星细细咀嚼着小比丘的话。
也是,多一个人盼你好总比多一个人咒你死强。
沈星这样想着,当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那不更显得自己粗鲁没文化了......
“咱们去哪儿啊?”
小比丘解释道:“去大曲林附近,那里前些天在打仗,大禅师受当地政府邀请过去做法事道场,用筹来的善款布施,为死去的亡魂超度,你别看我们的人少,到时候会有很多信众来帮我们。”
沈星二人点头。
哪怕为了自己能好过一些,那些该捐款的也会捐款,该帮忙的也会帮忙。
这边信仰小乘佛教,由于人们生活困苦,朝不保夕,所以注重修养自身。
大禅师接受了印度和传至中国的大乘佛教的思想,认为佛修应当普渡众生。
沈星没什么抵触心理,大禅师对他们很好,就当帮他忙了,更何况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
中间休息,几人下车用饭。
但拓的钙片在沈星的监督下一天两顿地吃着。
用完斋饭,沈星想到附近上个厕所。
于是打了个招呼就往道两边走去。
他们马上到大曲林了,在这能听到城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歌声。
沈星放完水往回走,余光瞥见什么东西正往他这边移动。
他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着那个由远及近的黑点儿。
??
是个小孩儿?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小孩儿已经狠狠地摔了一跤,可是他顾不上疼,一骨碌爬起来还是低着头往前跑。
一阵男人的叫骂声也由远及近。
沈星瞳孔微缩。
朝他走了两步一把将他捞了起来。
小孩吓一跳,下意识咬住了沈星的手。
“哎!!”
小孩死不松口,沈星的手很快出血,他顾不上许多,忍痛把小孩的头往胳膊下一夹,将他带回了车上。
请假条:
明天休一天!!!
这两天内容实在太多了。
彩蛋是我的新脑洞达班龙虎兄弟!!
几张照片给我看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高会专享接昨天的窥见天光。
沈星是个很爱吃的人,再回到三边坡,挑剔的味觉又一次遭了殃。上一世的沈星在这个时候每天脑子里只有赚钱找舅舅,吃什么对他来说都是为了活着,如今的沈·重生buff叠满·味觉失常·星,这样的委屈可是再也不想受了。
沈星和猜叔商量了,正常跑边水的工资用来还债,偶尔他去小磨弄跑小水单的钱,就留一点当做自己的生活费。上次去小磨弄的时候,他特地跑到一个华人开的小商店里去买了点常见的中国调料,准备今天回去大展身手。
达班从附近的寨子里雇了两个大姐负责日常的饮食,沈星拎着一兜子调料进来的时候,两个大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沈星的勃磨语还没流利到可以和她们...
达班从附近的寨子里雇了两个大姐负责日常的饮食,沈星拎着一兜子调料进来的时候,两个大姐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沈星的勃磨语还没流利到可以和她们正常沟通,只能蹦着单词儿再加上肢体动作,才换来一个灶位的掌勺权。沈星在厨房里看了一圈,伸手抓起水盆里的鱼丢在案板上,熟练的开膛破肚。
但拓一下车,就闻到院子里有一股陌生的饭香味儿,却没有听到那声熟悉的“拓子哥”。往常的沈星仿佛在他身上安了GPS,只要是他一回来,沈星又没出车,准能按时听到沈星叫人的声音,今天这是怎么了?猜叔给沈星单独派活了?
“猜叔,您上次让打听的冷柜,亩桑那边有几个采购手里有货,明天我准备过克看看。”
“嗯,你自己安排。”猜叔一边研墨一边随口答应着。
“猜叔…你…”是不是给沈星别的任务了
“嗯?怎么了?”
“没事儿,那我先下去了。”但拓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下了楼。猜叔透过栏杆看着满院子乱窜的但拓,唔,越看越有意思哦。
但拓来到沈星的房间,东西不多但收拾的干干净净,沈星走到哪背到哪的小挎包就丢在床尾,看样是没有出门,奇怪,人生地不熟的,沈星会去哪呢?
“拓子哥,你咋个在沈星屋头出来了”细狗晃晃悠悠的走过来,
“你看见沈星了嘛?”
“在厨房里头,鼓鼓秋秋的,不晓得是在折腾啥子,吃了怕是要拉肚子呦。”
但拓走到厨房,就看见沈星正在和手里的蒜头较劲,厨房的温度有些高,沈星白净的脸上沁出细密的汗珠,一根红绳在脖颈间若隐若现。旁边的瓦罐里咕嘟咕嘟的冒着水蒸气,但拓觉得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不知道是因为鱼汤的香味儿还是别的其他什么。
“拓子哥,你回来啦。”沈星一抬头,就看见站在外边的但拓,“今天顺利嘛?”
沈星讲话总是笑眯眯的,看着就让人觉得心头透亮,“嗯,没啥子大事儿,今天咋个想起跑厨房来了。”
“我这不就是闲着没事儿嘛,做两个菜给大家伙儿尝尝。不过大部分还是大姐做的,不怕饿到。”
“好。”
三边坡是个没有明天的地方,很多人都只是挣扎着活着,所以饮食上也更为粗矿。即使在达班不用担心吃不饱,厨房大姐的手艺也绝对算不上精细。看着沈星捏着一把子菜切切剁剁,但拓的心里也像那罐子滚着的鱼汤一样翻腾着热乎气儿,一种说不出来的熨帖。如果但拓生在中国,一定能想到一句话,“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今天达班的餐桌上格外热闹,小柴刀和油灯在抢最后一只大虾的归属权,细狗把着盘子在夹排骨,兔子精虽然讨厌,做饭倒是好吃。猜叔嫌他们太吵已经早早的回楼上休息,不过也没忘了夸沈星一句“好味哦”。
夜深了,沈星睡不着,就坐着屋子外面看星星。以前的沈星是个绝对的唯物主义者,直到但拓走后,每一柱燃起的清香,每一次虔诚的跪拜,对于沈星而言都是漫漫人生中求得的一丝解脱,未知苦处,不信神佛。
“咋个还不睡咧?”但拓听见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出来看,才发现沈星还坐在院子里发呆。
“但拓,貌巴他…”貌巴是沈星一直不敢提的名字,上一次虽然他不是直接的杀人凶手,但也是他这个替罪羊的出现,才让昂吞下手的时候那么干脆。这一次,他甚至都还没有勇气问,是哪里出了偏差。
“我今天去医院咯,大夫说,昂吞的枪伤到了肺,失血过多,幸亏那天我也路过那条路,送到医院及时,但能不能醒就要看老天的意思了。”
“对不起。”这声道歉,迟来了许多年。
“嗐,昂吞不是也算计了你,当初现场只有你的护照,我还以为你是向貌巴开枪的人。也揍过你喽,扯平喽。你就是因为这个睡不着咧?不怪你嘛。”但拓拍了拍沈星的头,像安慰小朋友那样。
沈星看着眼前活生生的,一脸担心看着他的但拓,突然鼻子一酸,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
“咋还哭了嘛,都说了不怪你嘛,各人有各人的命。”沈星的眼泪让但拓也慌了神,以前貌巴,细狗都被他打哭过,他总是觉得男子汉有啥子好哭的,“莫哭莫哭。”但拓伸手去擦沈星的眼泪,布满枪茧的手落在细嫩的皮肤上,哪怕没有用力都留下一道红印,咋个比小娃儿的皮儿还软。
“哇……”沈星的情绪突然崩溃。再睁眼回到达班,沈星的情绪一直是紧绷的,白天他装作若无其事,夜晚来临他就开始害怕,害怕一切都是一场梦,害怕因为自己的出现会再一次改写但拓的人生,恐惧和迷茫几乎压垮了他。直到但拓的手落在他的脸上,熟悉的体温终于扯断了那根紧绷的弦,沈星一猛子扎到但拓怀里,放声大哭,仿佛要把他这些年的思念和愧疚通通宣泄出来。
“但拓…我……嗝…对不起你…我…嗝…貌巴…舅舅…找不到……你也不见了…”沈星已经哭懵了,开始胡言乱语,但拓只好由着沈星去。但拓从来不知道一个人可以哭的那么委屈,那么撕心裂肺,人怎么能有那么多的眼泪。这眼泪滚烫,泡的他也心里发酸。
“我在这里呀,不会不见嘎。”
“拓子哥,拓子哥。”细狗一大早神秘兮兮的拉住但拓。
“咋?”
“你昨晚听没听见鬼叫声,哭的那叫一个冤哦,吓死人喽。”
“你睡懵球喽。哪里来的鬼嘛。”
“莫管,下次去禅林,我也要跟去。”
但拓扯下挂在自己身上的细狗,抬头正好看见本来要出门的沈星咻的收回脚,躲回自己的房间。呦,哭肿眼的小兔子不好意思喽~
………………………………………………
(前三章铺垫完成~要开始走剧情啦~大家国庆假期愉快呀)
窗外在下雨。
狭窄的车后座上,沈星
赤果的后背贴紧车窗,被人按着肩膀一遍遍地
进入。
车窗因二人越发炽热的呼吸而起雾。
沈星被
干的意识模糊,觉得自己好像一艘漂浮在惊涛骇浪里的单薄小舟,随时可能被吞没。为了保命,他选择死死勾住但拓的脖子,和腰。
迷离之中,他看到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串平安符。
那是他第一次跑磨矿山,但拓替他求的。
随着但拓的动作,平安符也荡来荡去,划开一道红色的弧线。
一遍又一遍地,用力撞开空气。
沈星嘴里溢出破碎的支吾声。
他索性张嘴,咬住但拓的肩膀,心里好后悔。
早知道就不好奇什么是卸货了。
他问但拓。但拓说,你想知道......
他问但拓。但拓说,你想知道噶?
于是。
窗外还在继续下雨。
平安符荡的更欢了。
☆重生沈星×但拓
☆达班包饺子团圆温馨向
☆全员ooc,问就是编的
☆就是一个都不能少!!!
…………………以上………………
“咳咳咳。”
“你醒了嘎。”
沈星睁开眼,对上的就是细狗的黄毛,“还没咋个样子就昏过去了,醒了就起来,猜叔喊你过去。
“哦。”沈星从床上爬起来,跟着细狗来到猜叔的茶室。
猜叔盘腿坐在茶桌前,但拓倚着栏杆站在猜叔的身后。沈星进来,抬头看了眼但拓,又迅速收回目光。
“坐。”
沈星悄悄的吐了一口气,跪坐在猜叔对面,抬头看着面前的...
沈星悄悄的吐了一口气,跪坐在猜叔对面,抬头看着面前的人。面前的猜叔还没有当初自己离开达班时的满身疲惫,依旧是素色的棉麻衣衫,沉静内敛。猜叔是达班的定海神针,看起来云淡风轻但运筹帷幄。这样一个人最后却死在三边坡无声的争斗里,让人难免唏嘘。
猜叔也在打量沈星,他觉得有点奇怪,下午被自己逼问的时候,虽然沈星看起来很讲义气没有出卖但拓,但全身散发着的恐惧是骗不了人的,晚上被坝子哥打的时候,尖叫声恨不得冲破屋顶,这样一个人,是不可能如此淡定的坐在这里的,甚至眼神中还带着,怀念和悲悯?
“我听但拓说,你和坝子哥借钱,是为了给工友发工资?为什么?”
“工头是我舅舅,工友也都是老乡朋友,大家辛苦一年了,家里老婆孩子都等着呢,不能让他们空着手回家。”
“胆子还挺大的,没想过还不上钱怎么办嘛?”
“没有,最开始以为舅舅能把钱要回来,没想到被困在封锁区了。是我把事儿想简单了。”
沈星这样的人,在三边坡,就像一只兔子进了狼窝,是很讲义气没有错,脑筋也真的够简单。不知道这么单纯的人,能在三边坡挺多久。
“你欠坝子哥的钱,现在变成欠我的了。你舅舅的机器设备,都先放在他那边,拉回工地也没有人看顾。以后帮我跑边水,钱就从你的工资里扣。”
“谢谢猜叔。”
“但拓,一会你带他安顿一下,以后你带他。”
“晓得了,猜叔。”
沈星默默地跟着但拓出了茶室,但拓的影子被月光拉的长长的,沈星就踩着但拓的影子走。他不敢抬头,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来。但拓一直没回头,自然也看不到沈星在自己背后的小动作。
但拓领着沈星走到一个房间面前,转身想和沈星说话,沈星却没刹住车,一头撞进但拓的怀里,好痛!沈星抬起头,眼圈里含着泪,红通通的。
好像兔子,但拓的脑子里突然冒出这么句话。“走路咋个不看路咧,你住在这屋,今天先凑合一晚上,明天带你去工地拿行李。我就住在那头,有事儿喊我。”但拓指了指右面的房间。
“拓子哥,咋个把他领到这来了。”是细狗。
“猜叔喊他住下嘛,以后跟着我跑边水。明天我要带他回工地,貌巴那边你帮我看一眼。”
“好嘛。”
“貌巴?貌巴没死?”沈星听到熟悉的名字。
“咋个,你啥子意思?”细狗的音调又高了起来
“细狗…回去睡觉。”但拓冲细狗摆了摆手,“貌巴还昏迷着,大夫说还是很危险。”
沈星被这个消息冲击到大脑宕机,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他还记得上一世貌巴的死状,那他的出现,又能改变什么呢?
“我回去了,你早点睡。”但拓把沈星推进房间,转身走了。
上一世的但拓,把生的希望给了沈星,把命还给了猜叔,他成全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想过自己。当初沈星问但拓:就非得跟着猜叔嘛?但拓苦笑转身的眼神,就像是一只困在牢笼里的猛兽,终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对于猜叔,但拓一定是有过怀疑甚至失望的,但这些都无法支撑他背叛猜叔,保护猜叔已经成为他的本能。沈星的出现,就像是但拓血腥生活里侥幸偷来的一丝安宁,他沉醉片刻,又不忍天上的星星就此沉沦,所以他和沈星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走,赶快走。
但拓,才是这块充满杀戮的土地上最真实的理想主义者。
如果真的有神明,万望保佑但拓此生能够顺遂安宁。
沈星就这么在达班的寨子里住下了,自这天起,但拓的身后也多了一个粘人的小尾巴。
“拓子哥,这个是什么呀”
“拓子哥,这个怎么念啊”
“拓子哥,你去哪呀,能带上我么?”
“拓子哥…”
“wasadi”这是沈星
“wasali”但拓忍不住在旁边纠正
“di”沈星呲着兔牙重复
“li,li”但拓皱着眉头
“wasali~~piipom~”沈星的调调拐的九曲十八弯,但拓愣是听出了一丝娇气。
新来的中国人很聪明,这是尕滚和油灯对沈星的评价。除了前两次是但拓跟着,后面都是沈星自己送货物到仓库,明细账目从来没出过问题,连货物都像有强迫症一样摆的整整齐齐。当然,他们不知道这个工作对沈星来说属于是开卷考试了。
这是个乖仔呀,猜叔站在楼上,看着在草坪上和白孔雀蹲在一起的沈星。这只孔雀自己已经养了五六年,平时除了自己,唯一还能近身的就是但拓,还得看它的心情。细狗每次想要亲近一下,总要被白孔雀啄的满院子乱跑。不知道沈星是哪里入了它的眼,只要沈星出现在草坪附近,白孔雀就会在他面前晃荡,不远不近的刷着存在感,这不,沈星拎着一袋子水果回来,白孔雀就直接拦在他面前,瞪着个豆豆眼和沈星对视,一幅霸王样。
“猜叔,它能吃吗?”沈星一抬头,正好看见猜叔正站在楼上看戏。看见猜叔点头,才掏出一个果子,拿在手里,白孔雀也毫不客气,低头享受沈星的专属喂食服务。
狐狸精,细狗在旁边看着,恨恨的咬了口手里的果子,虽然细狗不知道狐狸精是什么典故,只是姐姐活着的时候偶尔会开玩笑说,让猜叔离狐狸精都远一点,现在他只想让大家都离沈星远一点!
“细狗哥,我回来了~”沈星回头,看见树影儿里盯着自己的细狗,呲着牙打招呼。哼,不是狐狸精,是兔子精!
【五】小磨弄
到了赌场附近沈星有些恍惚。
“他妈的今天真倒了血霉了赔个底儿掉!”
“老板来十个烤腰子!!”
“走过路过的老板不要错过喔~我们世纪赌坊下档口新老板上任~老虎机回报率超高的喔~~”
“老板来我们这里!荷官小姐超正的哦~~~”
“老板想赢大钱必须要来我们万彩赌场啦!!!”
......
不是。
他寻思回家了呢。
小磨弄
“好多中国人。”但拓倚着车窗往外看。
“离得近啊,距离中国边境就2公里。”
但拓看着热闹非凡的街道,有些新奇。
“为哪样噶多人来小磨弄赌嘞?”
沈星心里算了算年份,随即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你知道小磨弄没有博彩合法化之前,亚洲...
沈星心里算了算年份,随即慢条斯理地跟他解释:“你知道小磨弄没有博彩合法化之前,亚洲的博彩巨头在哪里吗”
“卡蒙噶。”
“是啊,”沈星在等车的时候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你是不是在想,卡蒙的博彩产业发展完善,你要是有钱,肯定去卡蒙,干啥非得来小磨弄玩?”
“是噻。”
但拓话语刚落,突然听见外面有人喊了一嗓子。“都来玩一玩!一牌改命!一夜千万不是梦!!没钱也能赌!!没钱也能赌哦!!”
但拓看着大街上衣着各异的赌客,明白过来。
“没得钱......也能赌?”
沈星看着他的样子,知道他是明白了。
“卡蒙是好,但是卡蒙的赌博门槛高,输赢大,大部分都是一些顶级富豪在那里一掷千金,所以......”
“所以那些想发财又没得钱的空脑壳,听了这边不用钱就能赌,就都上这来了?”
沈星抽空还给他鼓了鼓掌:“没错,真聪明。”
但拓不想理会他坏心眼的夸奖。
车子缓缓启动,一个光脚和衣睡在街边的赌客吸引了他的注意,收回目光,但拓还是讲出心中疑问。
“那他们就信赌坊这种说?没得钱就能赌?”
沈星搜寻着猜叔说的那家赌坊,听到但拓的话,漫不经心地说:“某种意义上来讲确实不用钱就能赌,签单子呗。”
但拓坐正身体:“哪样叫签单子哦?”
沈星看见了赌坊的大门,在附近靠边停车。
拉了手刹,沈星转头眨了眨眼睛,示意但拓下车。
“我带你去看。”
和沈星印象中气派的世纪赌坊不同,这家一进去只有两个厅,但是人满为患,烟雾缭绕。
每块赌桌只有头顶有一个白炽灯,整个赌厅光线昏暗,人们摩肩接踵,在一片开牌声中时常听到被踩后的冲突与叫骂。
但拓拦了一下正往后退即将踩到沈星的人群,将他往自己身边一带,而后偷偷靠近沈星,耳语道:“咱们不是讲生意噶?”
沈星被他呼在耳朵的气烫了一下。
他清了清嗓子,假装不在意地把头偏过去:“先看看合不合适。”
厅里太吵了,但拓没听清沈星的话,注意力被他突然变色的耳朵吸引,红的仿佛要滴血。
来不及感知心里的异样,一个身形彪壮的大汉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哎我,这一看就同胞。”
大哥张嘴一股东北味儿,说话像炸雷,响得很,把沈星吓一跳。
“头一回来吧?这么的,你跟着我就对了,我告你啥好玩儿。”
沈星仔细端详了他一会儿,突然认出来。
夏文镜?
沈星惊疑之余不动声色,点点头,面上仍是和煦的微笑,叫人如沐春风。
“谢谢大哥,麻烦大哥了。”
夏文镜在赌场呆久了,看惯了各色的赌客,一个个熬得眼球满是血丝,烟熏黄的牙上下一碰,粗鄙的脏话就从里面喷涌而出;有的人赢了钱,三尺高的气焰便冲破天花板直上云霄,有的人输个精光,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叫嚣着不甘,摇摇欲坠的残躯下是丑陋不堪的灵魂;而穷途末路的那些,恨不能割肉放血换取筹码,像恶心的蛆虫,吸附在赌桌上孤注一掷,挥霍理智,而再次赔光时,便如同涨破的气球,将粘液喷洒一地,却丝毫阻挡不了后面的赌客前仆后继。
沈星讲话客客气气,笑容和善,气质与这里的赌客格格不入,一看就是过来旅游,图新鲜来的。
夏文镜眼底藏着不易察觉的精明,表面却大大咧咧的一把揽过沈星的肩:“兄弟我跟你说,第一回来,咱就玩小的,咱不整那么大的嗷,你跟我来,我带你玩。”
沈星安抚性的捏了捏但拓的胳膊,叫他在后边跟着。
“我先领你瞅瞅,百家乐听过不?这个简单。”
夏文镜打量着身边看起来兴味浓厚的小兄弟:“玩一把不?”
沈星双手环胸:“哥你玩一把我先看看。”
夏文镜笑呵呵地应着,心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眼子还挺多。
他从兜里摸了两个筹码,跟着下注。
荷官开始发牌。
开牌庄赢,他拿回了自己的两个筹码,还赢了一个。
“看,就这么玩。”
夏文镜掂了掂,“我先领你换码去?”
沈星看了个大概,摆了摆手,笑呵呵地说:“不了。”
夏文镜有些急:“咋的了弟?咋不玩呢?”
沈星笑意未减,眼底却没有温度,直勾勾地盯着他。
夏文镜被看得心里发毛。
他听见沈星这样说:“大哥,我不是来赌的,给你签不了单子。”
还没等夏文镜从惊愕中反应过来,沈星已经拉着但拓,消失在了人群中。
“看差不多了,走,找老板去。”
不理会但拓的一肚子疑问,沈星熟门熟路的带他摸上了二楼。
一个侍应生拦住了他:“先生,您找谁。”
沈星从兜里掏出猜叔的名片。
侍应生接过看了一眼,说了声稍等,就转身步履匆匆地去找人。
等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沈星有些好笑的看着憋成葫芦的但拓:“你干啥?”
“那是哪个哦?你咋知道他要领你签单子嘞?哪样叫签单子哦?你过去看出哪些门道咯?你......”
但拓跟个机关枪似的,等人一走就问个没完。
沈星笑了两声,耐心地解释:“咱俩一进来,他就看出我是个外地人,都不铺垫一下就着急忙慌的要领我上桌,可能寻思我是第一次来,不懂这里边的门道。不然他应该不直接过来搭话,可能还得跟着我玩两把,同输同赢的很容易就搭上线。这种就是叠马仔,说白了就是诱赌。”
但拓追问:“然后嘞?”
“我要是听他的跟着他赌,没一会儿我就得把钱输净,然后他就得跟自己的荷官做局让他赢一大把,我看他赢钱了指定坐不住,但是我又没钱了,这时候他顺水推舟的就得领我上前头,跟我说可以先管赌场借钱,一单就是五万块钱,他拿抽成。”
“哦......”但拓愣愣地点头,“你懂嘞好多哦。”
侍应生回来,“请跟我来。”
夏文镜在这做叠马仔已经有几年了。
他是70后,黑龙江人,没上出学,干了不少活也没出息,又一次失业后沾了赌。
第一次上桌,他赢了五万块钱,比他这么些年攒下的钱还要多。
于是他一发不可收拾。
赌桌上没有赢家。
他收拾东西屁滚尿流地来到了小磨弄,打算“一牌改命”。
但是来了就签了一裤兜子单,还不上钱,在逼单房差不点让人打死。
沈星走了以后,夏文镜立马换了一副面孔,狠狠地啐了一口:“妈的,傻逼。”
他走到角落,掏了根烟抽。
真他妈不想干了。
当叠马仔干的多拿的少,他们跟荷官合伙,挣的钱很大一部分都要被荷官分走,抽的成还要返给赌场一成。
他早先都是当黑中介打信息差,从国内往这边拉人,挣得还算可以。
这几年也算攒了点钱,他有想法,但是没路子。
只能不高不低的还在这混着。
“达班来的噶?”
昏暗的办公室里乌泱泱站了一屋子打手。
椅子上坐着一个光头,脖子两侧全是刺青,正吞云吐雾。
空气中弥漫着腐烂和开败的气息。
但拓的父亲是烟农,自己又种又吸,他的家里常年就有这种酸味。
他被呛得直咳嗽。
“沈星!是毒......”
沈星神色一凛,出声喝止。
还未等但拓做出反应,光头已经咧开嘴:“咋样?连这都木见过噶?”牙齿全黑,一张嘴舌面是蛇头形状的长钉。
他晃了晃手中的雪茄,一抬手,两个人冲过来想要架起但拓。
但拓开始反抗,一回身踢伤了其中一个。
沈星一把拽住他,往身后一护:“奈温哥,我们今天来是谈生意的,他有礼数不周的地方,我跟您道歉。”
奈温没理他,目光看向他身后的但拓,语调飘渺,像毒蛇一样吐着信子。
“你对老子抽叶子......有哪样看法嘛?”
沈星感知到危险,他强颜欢笑着:“奈温哥,他是个孩子,不懂事冒犯了您。”
奈温斜眼看着他:“达班的人,好有派头噶。”
沈星知道,这是觉得他们道歉的姿态不够低。
没有犹豫,他直直的跪了下去。
但拓见状急了,他想要暴起揍这个秃瓢一顿,被沈星回头一个警告的眼神按住。
略一踌躇,他也跪了下去。
奈温睨着但拓因不甘梗着的脖子。
良久,他招了招手。
身边的打手一拥而上将但拓按在办公桌前。
沈星想要起身,马上被按了回去,他看了眼身旁凶神恶煞的打手,旋即强行镇定:“您想怎么解决?”
他扔了雪茄,慢条斯理地坐了回去。
“我认得嘛,达班不沾毒噶。”
他抽出桌上的匕首,危险的眯了眯眼。
“那就留根手指头,也叫我看看你们的诚意,可是?”
但拓被压得动弹不得。
他示意沈星身边的打手退去,沈星只觉身上一轻。
“留谁的噶?”
冰凉的匕首在但拓脸上游弋,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要留就留我的......”
奈温笑了笑:“我说也是......”
“留我的。”
沈星站起身,双手往桌上一撑。
“只要奈温哥能消气,砍几根都没问题。”
奈温看着这个白净的中国人。
“你说的噶?”
但拓开始用力挣扎:“沈星......”
沈星给了他一个宽慰的眼神。
但拓突然不动了。
沈星明明没有出声,可他就是听到,沈星说:
没事的,一切有我在。
奈温点了点头:“好嘛,既然你都这么讲咯。”
他手起刀落。
匕首直直的掠过沈星的手边,插在了桌子上。
沈星左手小拇指的边上很快渗出了血。
但拓耳边嗡鸣。
他以前打从心里其实挺看不上沈星的,他觉得沈星没有力气,天天就知道傻笑,一提起打打杀杀就吓得脸色煞白。
自己之前还不知天高地厚的要罩着他,信誓旦旦的说有他在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他。
他甚至拿自己捅过人来炫耀。
殊不知,这世界有许多事是不能靠拳头和刀枪来解决的。
他有拳头,他们有更硬的拳头。
他不开窍,可三边坡个顶个的人精。
他就是一个横冲直撞的傻小子。
因为自己一时冲动,沈星付出了代价,
后来还要沈星委屈求全,才能求人放过自己。
他太弱小了。
他保护不了沈星。
他保护不了达班。
是他认为手无缚鸡之力的沈星。
保护了自以为勇猛无敌的但拓。
“谢谢奈温哥。”
沈星的声音将但拓的思绪唤回。
打手已经放开了他。
他一下就窜了出去,冲过去捧起沈星的手。
一二三四五。
沈星无奈地笑了笑:“别数了,嘿,别数了祖宗,都在。”
但拓转身看向奈温,突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然后咚咚地开始磕头。
奈温脸上没有表情,在他磕了四五个之后示意打手拉起他来。
来老福特七天啦!!
让《但拓重养行动》获得了这么高的热度。
为了生活噶
后续会放一些彩蛋挣点米。
但是不解锁绝对不会耽误主线。
最后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喜欢!!!
谢谢谢谢谢谢各位宝宝!!
【六】夏文镜
谈完事从办公室出来,沈星脚一软,即将跌坐时被但拓眼疾手快地捞了起来。
但拓将他的手往自己肩上一搭。
“说了不叫你来,非得来。”
但拓没回嘴,沈星的语气不是很好,但在他听来担心大于责怪。
沈星吓狠了,后知后觉的的恐惧如潮水般袭来。
他有些心累,有气无力地指使但拓:“我走不动了你给我架车上。”
但拓任劳任怨的扶住沈星的腰下楼梯。
沈星脚上没力气,但是嘴说个不停:“本来就危险,你说说你,也不知道中啥邪了,你寻思我是出来玩儿的呢?刚才多悬呐?你......”
沈星见他别过头不吱声,以为他被自己说委屈了,把后边的话咽了回去。
看着但拓头顶执拗的发旋,沈星...
看着但拓头顶执拗的发旋,沈星叹了口气,软下声调:“我不是怪你,我也没觉得你拖累我......我是后怕你明白吗?”
但拓轻轻的嗯了一声。
沈星更觉得他是委屈了,于是用没被架的那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好了,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刚才说话着急了......”
“我生哪样气?”
但拓冷不丁出声。
沈星被他这句问懵了:“啊?”
两人在楼梯下停住脚步。
但拓将头转回来,盯着沈星的眼睛。
沈星被他这种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抽回手,下意识想回避。
但拓正欲开口。
“不好意思老板让一下。”
一个侍应生端着盘子从他们中间穿过。
沈星干笑了两声:“咱车上说,挡道了这......”
还没等他讲完,但拓一把抓住他快步走到赌场的角落。
“诶诶诶咋了咋了,咋了你到底?”
但拓停住,转回身,两手搭在沈星的肩上。
“我问你,我生哪样气?”
沈星说不出话。
“车是你开嘞,事情是你办嘞,”但拓自顾自地说起来,“我除了给你添乱丫都没干,我根本不该来,要生气也得是你生气,我生哪样气?”
沈星有些错愕。
但拓说到后面声音闷闷的,低下头不再看沈星。
沈星有些无奈地拨开他的手,转而握住他的两臂,耐心地同他解释:“我不让你跟来不是嫌你累赘,”他停了一下,仿佛在想怎么说能让但拓听懂自己的意思,又不让他察觉到自己隐秘而不能宣之于口的心思,“......我太弱了你明白吗?”
但拓不说话。
沈星换了种说法。
“但拓,我这么跟你说:如果今天站在里面的是猜叔,那谁跟来都没问题,你想打他的人就打他的人,想站着就站着,想坐着就坐着。”
他神情认真,“但是我不行,我来的这趟本来就自身难保,如果我带上你,咱俩是泥菩萨保金菩萨谁也顾不上谁。
“我保护不了你,就像刚才,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手下给你按桌上,但是没办法阻止,我是这个意思。
说到底我不是怪你,我是怪我自己。”
说到最后,沈星有些颓唐地垂下手,却还是很用心地解释:“我刚才真的很害怕,我从来没跟他打过交道,我不知道他是种什么人,会对你做什么事,我都不敢去想,我心里全是后怕。”
但拓抬起头,声音略哑。
“那你嘞?你刚才手都差点没得咯。”
看着少年微红的眼圈,沈星有些慌乱,心被狠狠的攥了一把,酸软的一塌糊涂。
他强忍下把他揽进怀里的念头,微弓点身,手撑着大腿,想要安抚但拓不安的心:“我没事,你不行,你还小,我得好好保护你。”怕但拓难过,还打了句哈哈,“再说了,猜叔知道你跟着我出来,你要有事他回去不得一枪打死我啊?”
沈星语调温柔,但拓不明白,自己给他闯这种祸,为什么从头到尾没有听见沈星一句责怪,反而极尽纵容地照顾他的情绪。
他真的不明白。
他想要问。
为哪样?
但是他捋不清乱麻的心绪。
也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这时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诶我兄弟!!我打老远儿一看就知道是你!!”
夏文镜颇没眼力的插进话来。
沈星直起身看向他,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大哥。”
挺好,自己过来了,省事了。
夏文镜不来沈星也要去找他谈的。
凭良心说夏文镜有头脑有手段,如果猜叔想在达班那种小地方开赌场,夏文镜是最合适的人选。
夏文镜仿佛丝毫不记得刚才还打算带人家签单子,手环胸鬼鬼祟祟的凑过来:“你们找老板去了啊?”说完还悄悄往楼上看了一眼。
“对,找老板谈生意。”沈星没有隐瞒,大大方方地告诉了他。
夏文镜挠挠脖子,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了。
他还想委婉点儿,迂回一下。
沈星接着丢雷:“赌场的生意。”
一句话勾的夏文镜迫切地追问:“干啥啊?”
沈星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你确定咱在这说啊?”
夏文镜一愣,旋即“哦哦”两声,马上殷勤地往一边躬身,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沈星自然的扯过但拓的手臂,一边走一边歪了下头:“上我车谈。”
猜叔打算在达班开一个赌场,实际上,沈星不是很支持,那天谈的时候他就跟猜叔分析:“咱们手里只有地没有钱,赌场经营还需要人的,咱们手里也没有能用的人。”
猜叔也明白,但是除了跑边水,达班必须有一笔稳定的进账。
沈星试探地问道:“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去小磨弄看看。但是我实话说,奈温不一定帮咱们,他自己的赌场做的挺好的,干嘛要跟您合伙在达班再开一个啊?达班地方小,人又没钱,他顶多借点钱给我们,别的真不一定有。”
猜叔看着他这副求生欲满满的样子,气笑了:“事还冇办就畀自己开脱。”
和沈星预料的一样,奈温刚才的意思很明确。
他并不打算跟猜叔合伙,手里也没有闲钱,但是猜叔硬要开,他可以派人过去指导,也可以直接送一批设备给他用,不算入技术股,当还猜叔的人情。
“怎么样?来吗?”
沈星大致讲了讲,夏文镜直接心潮澎湃。
“能行吗?猜叔能要我吗?”
夏文镜有些不敢相信。
他倒霉半辈子了,还能有这大馅饼砸他头上。
“那......那咱那赌场进行到哪一步了?”
“哈哈,说来惭愧,还没赌场呢,我们达班没有懂这方面的,这次才来小磨弄取取经。”
如果不是在车里,夏文镜已经一蹦三尺了。
卧槽绝了。
这简直就是为他老夏量身定制的。
那可是猜叔啊,手里有枪有地,跟着他干,这得多他妈痛快啊。
如果用猜叔的地,傍着猜叔,然后他自己盖赌场,自己当老板......
这简直......
绝了。
沈星故作遗憾地说完后,从后视镜一直在观察夏文镜的表情。
看到夏文镜逐渐红光满面,沈星勾了勾嘴角,他知道,这事儿成了。
夏文镜坐在后座,往前挪了挪屁股,凑到沈星耳朵边说:“兄弟,咳,是这么回事儿嗷,咱都是中国人,中国人不骗中国人,我呢,手里有钱,底下还有俩小弟也干这个。你刚也说了,愿意叫我去,我斗胆嗷,想......”
他没往下说,看着沈星的侧脸,搓了搓手。
沈星了然地“啊”了一声。
夏文镜紧张地等着下文,不错过沈星脸上每一个表情。
沈星看上去在慎重的考虑,然后为难地说:“夏哥,不是我不答应你哈,我也不是管事儿的,你看我们俩,就是来跑腿儿的......”
夏文镜摆摆手:“沈星兄弟,我不难为你,这样,你先回去跟猜叔说说呢?我手里真有钱,就是没路子,我老早就想自己单干了。”
沈星想:时候差不多了。
于是他仿佛艰难的做了决定:“行,我回去跟猜叔说说,你等我信儿。”
夏文镜大喜过望:“诶我,要不说还得是咱们中国人,就是仗义,哥求你嗷,你一定好好跟猜叔说,这事儿要是办成了,你以后就是我亲弟,要啥有啥,你一句话,哥不带差事儿的!!”
沈星跟着点头:“好了好了哥,你先别急着高兴,我不一定能给你说成,但我一定尽力。”
夏文镜一拍胸脯:“有你这句话哥没啥不放心的。”
他从裤兜掏出一小叠美金:“今天太突然了,哥啥也没带,这么的,这个是哥今天刚开的,就当哥谢谢你递话,下回见,不管事儿成没成,哥都好好表示表示,行不弟?”
他讲话豪爽出手大方,一堆甜言蜜语哄的人晕头转向。
就是这样的人,最适合做赌场。
沈星稍作推辞,夏文镜直接塞到但拓手里。
回去的路上,但拓有些沉默。
沈星几次找话题都不疾而终。
看着他低落的样子,沈星突然灵光一现。
“整哪样?”
“你来开,我教你。”
但拓猛地转头看沈星,眼睛一亮:“真嘞?”
“当然了,我还能骗你啊。”
少年多云转晴的脸看得沈星有些想笑。
说完,怕但拓不信,沈星直接停车解安全带。
“下车。”
“倒——倒——倒——好停——非常好啊,踩离合,接刹车,离合别松啊,挂前进挡——”
沈星在下面打着手势,一边吆喝一边赶紧跑到车旁边,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那个驾校教练。
但拓紧张的捏紧方向盘。
沈星把手搭在窗边。
“手放松,注意力全在方向盘上就看不好路。”
但拓舔了舔嘴唇,点头。
“好——松离合嗷,慢慢松,对——”
车子没有熄火,慢慢走起来,但拓很有成就感,松了口气。
沈星跟在他旁边快步走着:“好好好特别好——踩油门,慢慢踩慢慢......诶——诶诶诶!松!!松!!操!!!!”
车子提速太快超出了但拓的预期。
但拓有些慌乱,但是越慌越不松脚。
“小兔崽子!!”
沈星一边追一边骂:“你他妈踩刹车啊!”
但拓听见赶紧踩下刹车,没踩离合车又憋灭了。
好歹是停下来了,但拓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形晃晃悠悠地从道边走来,扑通一下,倒在了车前边。
沈星跑来,大口地喘着气,“下回......下回踩刹车,别踩那么死,踩死要踩离合。”
但拓被小孩整懵了,没有回话。
沈星没注意但拓古怪的神色,他一边喘着气一边绕到车前准备上副驾。
“卧槽!!!”
沈星吓得飙出脏话。
“你你你,你他妈创死人了?!!”
【七】交锋
但拓赶紧解安全带下车。
“我停车以后他才躺下嘞,我都木碰到他。”
沈星皱着眉听完。
她妈的。
这种地儿也有碰瓷的?
不怕被压死啊?
沈星俯身,把小孩翻过来,探了探鼻息,摸了摸动脉。
还活着。
我擦嘞?还真是碰瓷的?
沈星伸手推了推他:“哎!醒醒嘿!别装了。”
但拓跟他一起蹲下,翻了翻他的眼皮。
“好像真嘞晕咯。”
沈星又“啊?”了一声,随即抓了抓头皮,感到难办。
“这……”
他站起身,前后看了看。
“这荒郊野岭的,给他扔这跟砂仁犯有啥区别。”
低头看着像个豆芽菜的小孩,沈星有些犹豫。
但拓静静地蹲在一旁,等待着他的...
但拓静静地蹲在一旁,等待着他的决定。
沈星转身想走。
但拓没动。
果不其然,沈星没走两步就心软的回身,摆着手一脸的不耐烦:“抬抬抬给他抬车上。”
但拓没怎么费力就把他拎了起来。
沈星怎么可能不管呢?
他可是沈星。
猜叔说他每天笑眯眯的,像个小弥勒。
抬上车后座,沈星叉着腰又有点后悔。
“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上哪找他家里人,”沈星愁的咬了口颊肉,“真服了……”
但拓看着他的样子,垂下眼睫。
“要不……先送到医院头克?”
沈星闻言有些意外地望向他。
“嘶,你刚才咋不拦着我?”
“我拦到你你就不管他了噶?”
沈星一噎,旋即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笑骂:“你特么的……”
沈星杵完,突然愣住。
“你装哪样嘛——”
但拓叫了他两声,沈星都没应。
他看着沈星突然黯淡下去的眼睛,扯了扯他的袖口。
“……星………”
“………沈星?”
“沈星你咋咯?!!!”
意识逐渐回笼,但拓的声音一点一点进入他的耳朵。
沈星应了一声,看清眼前青涩的少年,有些瘦削的脸庞渐渐与记忆中的笑靥重合。
他眨眨眼睛,摸了摸鼻子掩饰着自己的出神:“啊,没,走,你上车接着开。”
但拓的眉不易察觉微蹙一下。
“你……”
他看着沈星突然又换上的笑脸,想说的话全都咽了回去。
“愣着干啥?上车啊!”
沈星已经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探出头来招呼他。
但拓看着他的神情。
他对自己太好了。
可是为什么呢?
他们相处也就一个来月。
他为什么好像总是怀着一副悲悯疼爱身边所有的人?
“他怎么样?”
见少年回来,沈星强打精神。
这两天跑车跑的有点累,他坐在椅子上,让但拓去帮小孩办手续。
但拓拿着缴费单子回来:“医生说没得事,中暑,脱力,太久木吃东西,叫挂两瓶水。”
沈星疲惫的揉了揉眼睛,招了招手,叫但拓坐在自己身边。
“辛苦了,坐着歇会吧。”
但托坐到他身边:“不然你躺到睡下嘛。”
沈星蔫蔫的,说了句“没事儿”。
这两天都是沈星在跑车,没怎么休息过,但拓只是坐车,困了能睡一会儿,都感觉身心俱疲。
看着沈星硬撑的样子,他有些不悦地眯起了眼睛。
他往一边挪了挪,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腿。
“躺我这嘛。”
沈星看着执拗的少年,无奈地笑了两声:“好好好,那辛苦你看着点。一会儿叫咱们,你就把我喊醒。”
但拓被他絮叨的有点烦。
“哎我认得噶——你睡不睡嘛。”
“睡睡睡。”
貌麦睁开眼睛的时候,望见洁白的天花板,还以为自己到天堂了。
他心里想,真好,别人要好几十年才能到的地方,我十几年就到了。
他又感觉有些奇怪,不是说做过坏事的人不能上天堂吗?
他想往前走两步,猛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抬起手想揉一揉眼睛,发觉手上的针连着身边高处的瓶子。
我没死?
他想起身,可是身体无力的很。
正巧一位护士进来,看见他已经醒了,没有理他,回身向楼道里喊了一声。
但拓听说里面的小孩醒了,想要起身,但是看沈星枕着自己的腿睡得正沉,就没有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又出来喊了一声,这次声音太大了,沈星吓一激灵。
沈星坐起身,揉了揉眼睛。
稍微一睡,感觉头更昏沉了。
“咋了,是那小孩醒了吗?”
但拓点点头,旋即说了句我去看看,就起身走进正对着的病房。
一进去就看见那个瘦的不像话的小豆芽菜,睁着两只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他,只有半寸的头发像刺猬一样扎眼。
他眼睛又黑又亮,透着一股子机灵劲。
但拓不想走过去,心里直觉本能地想要离他远一些。
小孩只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已经空了的吊瓶,挑了挑眉。
但拓咳嗽一声,跟正在给隔壁床换药的护士说他吊瓶空了。
护士没抬头,应了一声。
沈星走了进来。
小孩不知为什么,见沈星走进来以后,突然表现地惶恐不安。
看着他可怜的样子,沈星还以为自己吓到他了,不再靠近,温柔地对他说:“不要害怕,你现在在医院,很安全。”
小孩歪了歪头,重复了他的尾音:“安,前?”
沈星一愣,随即明白了他是听不懂中文。
他跟但拓说自己去买点东西给小孩吃,嘱咐但拓问一问他家在哪。
但拓点点头。
等沈星走了以后,但拓又露出不太友好的神情。
小孩就静静的回望着他。
不知为什么,但拓从他的神情中,感觉到一丝挑衅的意味。
但拓走到他床边,一只手撑在床前。
“有啧赛音(别装了),藏肯不佬诶撒考坤(我看到你的刺青了)。”
小孩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猜没该色赛音(我没装呀),猜没内普拉来一猎(我一句话也没说),坤吐坤踢东尕坤测(是你们要救我的)。”
“耐诺(好啊)”但拓直起身,眼神冰冷,“猜碰盖印昆卡浪扑吞莽(我刚才听到下面的民地武讲),领内讨凯亚塞得提怕类开白(押送的毒贩里丢了一个小孩),坤东卡内前波,库卡哇昆都匹尼唠外(大意:你要我去跟他们说你在这里吗?)”
貌麦敛了笑意。
但拓盯着他的脸,在吊瓶即将走空之前一把薅掉了他的针。
貌麦手背一痛,但是没有动,眼睛依然死死盯着面前冷漠的的长发异族少年。
但托又俯下身凑近他的耳朵:“有黑哈咂普老,耶亚咂普喽马(大意:离我们远一点,不要跟着我们)。”
说完,但托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走到大厅,正巧撞见了从外面买吃的回来的沈星,看见但拓他有些疑惑:“你怎么出来了?不是叫你在里边看着他吗?”
但拓随口扯了个谎,说他家里人来了,不需要他们了。
沈星愣愣的点头,在没反应过来之前,被但拓拽出了医院。
走到医院大门时,沈星看到许多大兵在附近。
“这咋这么多地方军?”
“不认得。”但拓轻声回应着。
作者有话说:今天出门有点事,比较短小(狗头保命)
tips:
但拓属于他们那边的少数民族,这点从他蓄的长发和名字可以看出来。
新出场的孩子有的宝宝已经猜出来了,就是我们的安全小可爱,但是他现在刚刚逃离毒贩,还没有学会中文,自己有名字叫貌麦(类似于中文名黑蛋儿)。
他们那边起名字就几百个字母,所以很容易重名,所以对于比较年轻的男子或者小男孩名字前面都会加一个貌,以作区分,貌在缅语中是长者对于幼者的称谓,比如貌巴。
对于较为年长或比较有威望的男子前面一般会加一个哥,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矿场那一章,甘廷成为新的监工以后,大家拥护着他喊哥甘廷。
【十】达班
“有了猜叔我是关系真硬,猜叔你好我就叫夏文镜,初次见面,诶,我是真高兴,准备了一点儿薄礼希望我叔收下然后咱们这个事儿就此落听。”
“?”
猜叔探究的目光让沈星无地自容。
艹。
他怎么忘了夏文镜这厮是这么个丢人玩应。
此时坐在方桌另一边的夏文镜兴奋的脸红脖子粗,他不住地往外蹦俏皮话,生怕冷场。
“今天来的,是有点儿早,打扰了大伙,怕是没睡好,我小镜子这趟边水是没白跑,这么点儿进口货,是把我的心意聊表。”
他将带来的一箱电子产品往前一推,而后搓着手,等待着猜叔的反应。
猜叔活动了活动下颌,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油灯有些想笑,但是看不出猜叔的态度...
油灯有些想笑,但是看不出猜叔的态度又不敢笑。
一屋四个人,说话的不尴尬,收礼的不尴尬,看笑话的不尴尬,尴尬的只有介绍人沈星。
傻逼夏文镜。
迎着夏文镜殷切的目光,猜叔咳嗽一声,扬了一只手:“多谢你呀。”
夏文镜连忙摆手:“叔你看你说这话夺见外啊,这以后要一块做生意,咱都是自家人,我小镜子以后全得仰仗您的势力,嘿嘿。”
猜叔吸了口气,捏了捏眉心。
“叔你真......你老帅了,瞅着一点儿也不像那个四十的,好像咱说壮小伙,下山姑娘看了羞得直躲。”
夏文镜没有停。
他还在继续输出。
沈星真想把他那个嘴撑开瞅瞅里边还有多少词儿。
猜叔忍了又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到底还是没忍住笑了一声。
油灯见状,也终于破功捧腹大笑。
“哎哟喂笑得老子哈哈哈哈哈,沈星你从哪边找来这种大活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日咯,像个憨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夏文镜跟着笑,完全不觉得被当成笑料是一件丢人的事儿,相反,他正认为,能把猜叔哄得高兴,说明这次来的任务完成了一半。
于是他憨憨地笑着,想要继续讨好猜叔。
猜叔捂着嘴,另一只手抬起想要制止他开口讲话。
沈星两眼一闭。
毁灭吧。
这次是真的累了。
“你莫讲话咯哎哟,笑嘞老子胃痛噶......”
油灯从蒲团笑倒在地上。
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夏文镜起身想要告辞。
“咳......”猜叔将手握成拳放到嘴边,“晚黑留喺呢边食饭吧(晚上留在这边吃饭吧)。”
夏文镜一愣,随即大喜过望。
“嘿嘿,谢谢叔!”
从屋里出来,夏文镜亲热地搂着沈星:“这回真是多亏你了奥兄弟,你放心,我上回说的话不带一点儿假,以后你就是我亲弟,有啥事儿说话,听见没,只要你提,哥指定是上刀山下火海......”
沈星:“......我谢谢你。”让我成为这次甲乙双方会面唯一的受害者。
“真的,”夏文镜往后看了一眼确定没人后,悄摸把手里的东西往沈星上衣口袋一放,“这单独给你的,当我谢谢你在猜叔那给我说好话。”
沈星一摸。
是部手机。
他脑子里有块记忆突然被唤醒。
“诶哥,你这些电子产品都哪整来的?”他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你不会是......”
夏文镜赶紧捂上他的嘴:“不是!!你这嘴咋跟老太太裤腰似的那么老松啥也往外秃噜啊?”
沈星眨了眨眼。
夏文镜千叮咛万嘱咐:“我撒手了嗷?别吵吵听见没?别喊奥?”
沈星乖巧点头。
夏文镜的手慢慢松开。
“......走私吧......”
夏文镜紧急闭麦。
“我真服了!!那后边有火车撵你啊?你那话是哈尔滨红肠啊非得从头连到尾?”
沈星举起双手,示意这次真没话了。
夏文镜:“......”
沈星转而举出三根手指发誓:真没了。
夏文镜:“我再信你一回奥,咱哥俩缘分在此一举,你要张嘴我一头创死你,信不。”
沈星不住点头。
夏文镜慢慢松手。
沈星如释重负。
沈星最终还是问出夏文镜手中一堆不菲的电子产品的来路。
这让沈星想起达班另一个进项:手机走私。
他考虑了一下现在做的可能性。
想了会儿,最终还是摇摇头。
沈星看着手中漂亮高级的手机。
夏文镜的话也不是全无价值。
打定主意,沈星决定抽空跟猜叔说一声,亲自去跑一趟莱佩。
实际上沈星不是排斥走私这种行为,他深知,在三边坡这种地方,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他只是还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他怕一旦开始,达班迅速抢占市场,反而遭人嫉恨。
他必须,十拿九稳。
“沈星?沈星?”
沈星疑惑的抬头:“啊?”
但拓手里打着鸡蛋,皱眉走来:“喊你几次咯,想哪样?”
“没啥,想点儿生意上的事儿。”
“过来帮我下噶。”
沈星把手机揣兜里,忙应声跟去。
两人刚进厨房,就看到风风火火的夏文镜缠着油灯不放。
“我就这么跟你们说奥,就这只小鸡儿,你们就放心交给我,绝对好吃绝对香,不带差的。”
油灯手里掐着一只鸡的脖子,叼着烟,挑了半边眉:“哪些都放心交给你,你能耐蛮大噶?”
夏文镜还在极力争取:“不是,哥,你看我头一回来,你怎么也得让我表现表现......”
“哎呀行咯给你给你给你,吵得老子头痛。”
油灯把杀好的鸡递给他以后在围裙上抹了抹手。
“你们就瞧好吧,香你们个大跟头。”
夏文镜撸起袖子洗手,欢欢喜喜地走到边上开始做他的家乡菜。
沈星在一旁笑着摇摇头,手上动作没停,继续给他们剥要用的香料。
但拓不做理会,埋头专心处理一条草鱼。
“我锅!!我锅!!”
貌巴哒哒哒跑进厨房,后面紧跟着细狗。
“安?”但拓一刀砍掉鱼头,之后抬起头看向貌巴。
“我们想吃甜糯米噶!”
两个小孩眼睛亮亮的。
但拓有些没耐心:“吃吃吃,自己去压甘蔗,莫来烦我。”
“好耶!!!”
“我想吃那根嫩嘞!!”
“太嫩不甜噻!我锅说了,做糯米饭要用老一些嘞!”
“好嘛!”
两个小孩叽叽喳喳地离开厨房,但拓突然想起什么。
“你嘞?”
沈星没反应过来,迷茫的“啊?”了一声。
但拓好脾气地又问了一次:“你想吃哪些?”
沈星大咧咧地说:“啥都行,我不挑食。”
但拓以为他是想吃中国菜,自己又不会做,怕自己尴尬所以没说。
于是把菜刀往案板上一拍,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沈星手里剥不开的青蒜:“你想吃哪些可以讲,我看会不会,不会可以学。”
沈星反应了一会儿,知道他是误会了,于是走到一旁冲了冲被辣疼的手:“哎呀不是,我意思你做饭那么好吃做啥我都能吃。”
但拓撇撇嘴,一点笑意从鼻息中溢出:“你倒好养活噶。”
沈星欠欠地搭茬:“哎呀是你会养活。”
“皮的很。”
“沈星?沈星!!!”
“哎!咋啦?!!”
“过来生下火!”
沈星刚要去,余光瞥见刚停车的梭温。
他略掂了掂脚,高兴的挥着手:“梭子哥!!!!”
梭温正卸着啤酒,闻言笑开,露出洁白的牙齿,抽出一只手也挥了挥。
油灯从灶后探出头:“哎!梭温!!!”
梭温笑着扬了扬下巴。
呼————
夏文镜面前的油锅着了起来,火苗蹿了老高。
“欸我去!!”
油灯被燎了后背烫的窜了起来:“你狗日嘞!你要闹哪样!!!”
夏文镜一脸惊恐,尴尬的笑了笑:“这锅......生......没控制好......”
沈星赶紧拿来锅盖,扔了两次才盖上锅。
但拓拿着炉钳,拨了拨柴火。
“小心些。”
夏文镜忙乱地点点头。
梭温走过来,怀里神神秘秘地藏了什么。
沈星一边帮呲牙咧嘴的油灯搓着后背,一边好奇地探着头:“怀里藏的啥呀哥?”
众人闻声看去,都在等着梭温拿出来。
“诶我!!哪整的这?!”
“嚯!!梭子哥可以啊。”
油灯迫不及待地从他手上接过那包烤羊腿。
“香哦!!!!”
沈星也不给油灯搓了,馋的眼冒绿光。
众人正被香的直迷糊。
“唔做饭喺干嘛?”
猜叔背着手走过来。
“猜叔。”
几人规规矩矩地叫了声。
“乜嘢啊?(什么东西啊?)”
他剥开纸兜,撒着孜然的羊肉味直冲脑门。
他有些惊讶,沾到油的手在但拓围裙上擦了下,一边点头一边说:“唔错哦梭温~”
【八】安全
沈星看着着急上车的但拓有些奇怪。
他以为但拓是怕耽误太久猜叔等急了。
但拓一噎。
他总不好说“嘿你大傻子你刚才大发慈悲救下的小孩是小磨弄山里贩毒藏毒的毒贩现在外边大兵都在找他”吧......
于是只好掩饰道:“这块兵太多咯,政府军多嘞地方是非多。”
沈星愣愣地望着他。
但拓见他不回话,疑惑地朝他望去。
却见沈星一副感动欣慰的样子,仿佛在说:你终于长大了。
但拓白眼一翻,懒得理他:“快走嘛!!”
“得~~嘞少爷!”
但拓被他这拐了十八个弯儿的一句喊得踉跄。
“你瞎喊哪样?”
沈星充耳不闻,上车直接坐在驾驶位:“这块闹市...
沈星充耳不闻,上车直接坐在驾驶位:“这块闹市区人太多了少爷,一会儿到外边人少地儿再给你开。”
但拓皱着眉:“为哪样这种喊?”
沈星乐得见他别扭的样子,好脾气地讲:“我们那儿管年轻后生都这么喊,咋啦?听着不得劲儿?”
但拓别过脸去。
其实。
也没不得劲儿。
相反,沈星喊得他心里麻酥酥的,甚至有点想偷乐。
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觉得,让人察觉到自己愉悦的心思非常没面子,于是笨拙地用自以为冷酷的神情想让别人忌惮自己。
沈星没空理会他弯弯绕绕的心思,他的目光全被旁边一条琳琅满目的街道吸引。
没犹豫,他一脚刹车下去,拉起手刹。
“你做哪样?”
沈星下了车,留给他一个大哥般的背影,一招手:“走,领你消费切。”
但拓想拒绝。
但是看沈星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完全开不了口。
“阿尼,阿尼,们扽百卢腾莫(大意: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装起来)。”
沈星拿了几件无袖背心,在但拓不知情时,往他身后略比了一下就直接要结账。
“诶你......”
“阿尼,枚冬(大意:这些也要,都装起来。)”
还没等但拓说话,沈星已经又往前走到了几米开外的另一个摊位。
他一眼就相中了挂起的现在看起来还比较潮流的工装。
摊主是一个嚼着槟榔的泰国人,见沈星过来,他马上殷勤地取了两件给沈星展示。
“老板我们这里都是进口货!非~常漂亮质量非~常好哦!!”
操着一口东南亚普通话,夸耀着自己的衣服:“有点小贵但绝对值得的哦~~~只有一点点,一点点小贵~”
他用手指捏了捏:“真的一点点~”
沈星拿起其中一件草绿的:“这个多钱。”
“不贵不贵~~”他比了两根手指。
沈星见状把另一套深蓝的也拿起来,往后一瞄,看见还有作战靴和一些进口的管制刀具。
泰国人见他还往自己身后看,喜上眉梢:“哦哟老板~~看您就是识货的人啦~~后面也全都是进口货的啦~~不过价格也有一点......”
沈星不想再听他的一点点,越过他直接自己走了过去。
但拓人刚到,手里又被塞满了。
泰国人不住地讲着好听的话,沈星每拿一件,他的眉毛就扬起一分,但拓都担心,到最后他的眉毛会和刚从他额头离开的蚊子一起飞走。
但拓看着怀里一堆乱七八糟的布料,想要制止。
却见泰国人一下炸起毛来:“不行的老板~~~不可以~~不能这样~~你太过分了老板~~~”
沈星也伸出两根手指,“美金,”态度坚决语气强硬,“行不行,不行算了我都不要了。”
泰国人明显不赞同,拉长了语调:“美金也不行的~~”
沈星真的直接将但拓怀里的东西抱过来往泰国人怀里一塞,转身就要走。
“哎呀~~~~行啦行啦两百就两百嘛~~~”
沈星丝滑地转回身抽出上衣斜兜的两张美金,又从他怀里接过,学着他的腔调讨喜的来了一句:“恭喜发财哦~”
泰国人捋了捋脆生生的美元,放在眼前看了又看。
确定没问题后喜笑颜开:“谢谢老板~~”
但拓完全插不进嘴。
“太贵咯!!你买些啥子东西噶!!”
等到沈星离开那个泰国人的货摊,但拓终于能张嘴讲话。
沈星恍若未闻,转身去了别处。
太阳西沉,天空灿金。
沈星找到了披上晚霞余晖的车子,对于但拓的喋喋不休充耳不闻。
“嗯?我好像忘锁车了。”
沈星“咦?”了一声,没当回事儿,车里也没什么贵重东西,现金他都装胸包里了。
拉开后车门,他终于有些受不了了,痛苦地合上眼求饶:“大哥你差不多得了叨叨一路了你没说烦我都听烦了。”
“你乱买东西还不叫人讲!”
“好好好我错了你快把东西放下吧祖宗。”
等但拓把东西放地上之后,沈星准备往车里放,无奈地睁开眼,直接被吓了一跳。
但拓看他的样子,“咋?”
一边说着一边往车后座扒了一眼。
只见夕阳映照下,有些昏暗的车内,一双黑亮的大眼睛调皮的眨了眨。
他一笑,露出一排可爱的牙齿。
“嗨~安前~”
但拓脑瓜子嗡嗡的。
没多想,他揪住他的领子就要把他从车上拽出来。
“昆枚靠在坎普(大意:你他妈听不懂人话?)?”
小孩没做抵抗,但拓轻而易举地就把他像条死狗一样拖到地上。
沈星马上去扯他:“诶诶诶,干啥呀你这是?”
小孩漂亮的眼睛马上蓄满了泪水,仰起脸,一副受伤的表情。
但拓看他一副惨兮兮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坤抬阿莱(大意:你装集贸)!!”
沈星拦下他进一步的动作:“你不说他家里来人了吗?他咋在我们车上?”
但拓扫了一眼周围,“那些政府军在找他噶,他小狗日类是走毒的。“
沈星眉心一跳:“艹。”
还没等他说什么,小孩开始低声啜泣,有些无助地抓着沈星的裤腿。
“吹擅度诶(大意:救救我吧)。”
他的眼泪如同两条并进的溪流,沈星仿佛听见滴落地面的声音。
但拓看着他这个样子感到十分荒谬。
转过头看到沈星有些动摇的神情就更荒谬了。
疯了。
但拓马上一脚踢开他的手:“百嘿颇嗯(滚)。”
看着十分抵触的但拓,沈星安抚性地捏了捏他的手臂,叹了口气,旋即蹲下身。
“坤东尕塔莱(你想干嘛?)”
小孩合十双手,湿漉漉的眼睛近乎乞求地望着沈星:“颇劳忒岑替(大意:请让我搭车吧)。”
沈星没有犹豫,手一挥:“OK,go。”
但拓一脸荒唐。
小孩千恩万谢。
但拓从后视镜看着坐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腿上的小孩,火气噌噌噌地往上走。
“你为哪样要管他!”
沈星专心地开着车:“祖宗,刚才那地儿多少人啊?我不让他上车,他喊起来咱仨谁都跑不了。”
“他要喊就喊!你为哪样要管他!!!”
沈星耐着性子:“我不管怎么着啊,抓起咱来?他们不会听咱们怎么解释的,到时候还得破财消灾,不值当。”
“你不管他直接扔下就走咋样嘛!!”
沈星被吵得头疼。
“你为哪样要管他!!”
但拓不依不饶,他觉得沈星是被这小狼崽子的几滴眼泪骗了。
想到这他又气得冒烟:“你是可怜他噶??!!”
沈星觉得他脑子被踢坏了:“我可怜他啥!!我可怜他是毒贩啊?!!”
“那你到底为哪样要管他!!!!”
“我舍不得咱俩挣的那点跑腿费!!!”
但拓感觉十分荒谬:“那你刚还乱买!!”
沈星顿感好心被当驴肝肺。
“我他妈给谁买的啊?!!”
但拓听到这话连脑子都没过:“谁啊?!!”
“我哪知道谁啊?谁啊?谁他妈穿41码的鞋啊?!!!”
但拓一愣。
沈星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车内诡异的沉默了一瞬。
直到后座的小孩轻轻咳嗽了一声,但拓回过神来。
这才开始翻起脚底下堆的这些东西。
不同颜色的无袖背心,立挺的漂亮工装,各种布料厚实的裤子,还有几双尺码相同的作战靴......
“猜叔不是讲你年底就要开始跑货了吗!我不给你置办点东西,你他妈穿罩衫拖鞋跑啊?”
沈星仿佛受了莫大的冤屈。
但拓看着这一大堆。
“都......都是给我......”
沈星气笑了:“想得美你!!还有貌巴他们的。”
说到这他终于站在了道德制高点:“你这哥当的也忒糙了,貌巴跟你睡一个屋你都不瞅瞅他身上被咬成啥了,后腰一片一片的全是红点,我给他买了点印度来的蚊虫药,你回去给他擦。
哦,最下边是给他俩买的竹球,你拿出来,别给压坏了。
细狗成天那个嘴馋的,我买了两盒糖,你回去管着他俩吃。
......”
沈星如数家珍。
后面的话但拓没听清,他轻轻摩挲着价值不菲的工装。
沈星跑这一趟猜叔不另给钱,只答应他回去可以搬到大寨住。
他用的是夏文镜给他的。
夏文镜给的不多,沈星掏出两张给他置办衣服的时候眼眨都没眨。
他心中某块柔软的地方微动。
如同石子丢进水中。
于是平静的湖面泛起波澜。
他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
“谢谢。”
沈星还想说,听到这微不可闻的谢谢,顿了顿,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不客气。”
貌麦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他承认上他们的车有些冒险。
但是他没办法。
如果他一直在医院呆着迟早会被找到的。
但拓走了之后,他从窗户看到他们上了车。
所幸没走多远,车子就又停了下来。
他心如擂鼓。
他必须跟他们一起走。
他要活下去。
他随手拿了隔壁床的外套往身上一披,在护士的惊叫中翻了窗子就跑。
他不敢停。
也不敢回头看有没有人追上来。
他在人群中穿梭,眼睛盯着那辆不远处的车。
倒霉!
怎么过来了几个大兵。
他压低了身体,在其中一个大兵打了个喷嚏的功夫,刺溜就钻进了车底,死死扒着不肯松手。
他扒了很久。
两个大兵倚着车抽起了烟。
他的手开始颤抖,汗水顺着他的脸不住滴落,他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出气。
但他还是不敢松手。
他近乎执拗
拼尽全力
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活下去。
终于,一个大兵咳嗽了声,一口痰吐在地上,招呼着几人走了。
貌麦还是不敢松懈。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坚持不住。
手一松,他摔在地上,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楚。
他重重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地起伏。
许久,他慢慢地从车底爬出。
手心传来潮湿粘腻的触感。
完全爬出后他直起身,看着手中恶心的痰液。
啪嗒。
温热的眼泪砸在手腕。
那个中国人发现了他。
先前威胁自己的异族少年粗鲁地将自己扯下了车。
好疼。
为什么都要这么对我。
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个面善的中国人,在看到自己的惨状后能够心软。
他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勾起对方哪怕一点同情。
幸好,哪怕少年态度强硬,中国人还是捎上了自己。
他们关系真好。
哪怕产生了严重的分歧,大吵一架。
中国人还是给少年买了很多东西。
好羡慕。
好......嫉妒。
又拽又嚣张,还有点属于自己的小骄傲,最后忍不下去了断发明志
马龙还是纠结了好久才决定说出来
“其实关于我们两个的关系我是不想说的,因为我怕这一说就打扰到她平静的生活,但我看到网上对她那些不好的言论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说出来的”
马龙招手让林伊冉过来,林伊冉站在马龙旁边的时候,马龙牵起了林伊冉的手,两人相视一笑
“站在我旁边的这个女孩子她不是我女朋友,但她却是我最重要的人,她是我妹妹,是一个让我和爸妈骄傲的存在”
“既然你说她是你妹妹,那为什么你姓马她却姓林呢”
旁边的许昕和樊振东都忍不住笑了,林伊冉回答了这个记者
“因为哥哥是跟爸爸姓我是跟妈妈姓”
底下喧哗一片,对于......
底下喧哗一片,对于林伊冉是马龙妹妹这件事都震惊不已,相信微博上也是如此
许昕和樊振东都开口了
“小乖可以说是我们国乒队看着长大的,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天天追我们屁股后面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么个事情,大家有点夸张了啊,欺负了我们国乒队的团宠”
听完几人的回答大家也都没说什么了,就随便说了点就结束了,和大家告了别就回家了,才回到家马龙就发了个微博:是的,伊冉是我妹妹,亲妹妹,之前没告诉大家是怕影响到她的生活,但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现在告诉大家了也希望大家能像以前一样不要去打扰到我妹妹的生活
“伊冉你今天有空吗”
“有啊,怎么啦”
“可以邀请我去你们学校逛逛吗”
“我们学校?”
林伊冉有点懵,为什么突然提到去我们学校
“因为我从小就训练也进了部队,对学校总有些遗憾,队里也只有你和龙哥学校在这,我想着不如让你带我去逛一逛”
“可以啊,你想什么时候去呢”
“现在可以吗?”
“现在?好啊,那你等我收拾一下过去接你”
“不用了,我已经在楼下了”
林伊冉往窗子外一看,樊振东果然在外面,立马丢下手机奔向房间,刚进去没两秒就跑进卫生间又跑回了房间,马龙看的一脸懵
“干嘛呢你跑来跑去的”
林伊冉没有回答,马龙对此已经习惯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几分钟后林伊冉又跑了出来,手里还拿着衣服
“哥!哥!你给我看看我是穿这件好看呢还是这件好看,还是说穿裙子”
马龙看着自家妹妹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
“都好看,就随便穿一套吧,哪来这么多想法”
“不行嘛必须选一套,快!”
马龙看了几眼最终目光落在了那条连衣裙上
“就这件吧,落落大方的”
“好的哥~”
说完又风风火火的跑回房间
“你到底要干嘛啊”
几分钟后林伊冉出来了,黑色的连衣裙把林伊冉的气质都体现出来了
“怎么样哥,还不错吧,好久没穿裙子了,都有点不适应了”
“好看,很符合你的气质”
“那就好”
看着林伊冉要出门了,马龙还是问了出来
“你到底干嘛去啊穿这样”
“不干嘛啊,就是回学校看看”
“回学校?回去干嘛,教授找你吗,那我也去”
“等等!哎呀~就是随便逛逛嘛,教授没找我,哥今天的晚饭就自行解决了啊,加油我相信你”
说完就跑了出去,马龙还是觉得不对劲,以前都不会这样的
“和谁回学校呢,这丫头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马龙百思不得其解,而另一边林伊冉和樊振东已经到学校了
“请吧樊学弟,今天就让学姐带你好好逛逛我们学校,我记得我在学校的时候有好多好吃的而且价格还便宜,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走我带你去吃!”
说完就拉着樊振东往前跑,樊振东看着两人拉起的手嘴角上扬,两人跑到食堂,林伊冉还是没松开樊振东的手,在两眼放光的看着
“在那!快!”
来到的是一家鸡蛋灌饼的店
“她们家的鸡蛋灌饼真的超级好吃,我之前一口气能吃两个呢!快快到我们了,阿姨给我们拿两个鸡蛋灌饼谢谢~”
樊振东正准备付钱被林伊冉拦住了
“都说了我请客了,你就放开吃放开玩就好了”
“还是我来吧,不能让女孩子付钱”
“啧,跟我说什么女孩子,我可不是一般的女孩,你就乖乖的负责吃东西就好了”
这时鸡蛋灌饼好了,林伊冉接过之后就递给了樊振东,转身又拿自己的
“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嗯,好吃,但你做的更好吃”
“好吃吧,以后都做,想吃啥就做啥,但要是长胖了体测不过可不能怪我啊,大家都要健健康康的”
“你也要健健康康的”
两人相视一笑,林伊冉还带着樊振东去吃了好多好吃的,最后带着樊振东去听了教授的课
“我们从后门偷偷溜进去吧”
“孟总现在很需要一个人帮你摆脱现在的困境吧,我很乐意成为你的挡箭牌。如何?”
孟宴臣有点惊讶她说的“好处”是这个,不过他确实是心动了。
一方面即使江宣不提出这个条件,他也会考虑答应,不仅仅是因为孟父此前就交代了要对江宣多加照顾,更是因为这个投资项目确实可以考虑。集团现在也有往娱乐方面发展的趋势,而在东湖区开设一家剧场是一个不错的开端。
另一方面,他确实急切地想要摆脱现在这样的局面。如果说一开始还没有接受许沁脱离孟家的事实,那么现在他其实已经清醒了不少。而孟母总是安排各种相亲也让他感到疲惫。
江小姐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孟宴臣推了...
孟宴臣推了推眼镜,不知为何有些想笑,或许是他找到了追寻很久的答案,又或许是对即将来到的自由抱有期待。总之他现在心情很不错。
江宣却被这笑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个男人她还不太了解,开口不自觉带了一些心急。“孟总,我是一个话剧演员。今后您可以免费在我们剧场看任何一场话剧,我还得过很多奖项,我相信您一定能得到愉快的体验的。”
“那合作愉快。”孟宴臣抬起酒杯轻轻颔首。
听到此江宣这才长呼一口气。笑了起来,不是刚见时那种生疏礼貌的笑,而是肆意满足的笑。孟宴臣觉得江小姐应该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为什么是我?”虽然合作已经暂时达成,但孟宴臣还是有些好奇,江宣是一时兴起还是早有预谋。
“我爸总说你年轻有为,帮孟叔叔打理集团游刃有余,让我有机会向你请教请教。我当然是不服输,就调查了一下,不得不承认我爸说得没错。而且我现在确实属于起步阶段,需要帮助。再者,今日一见觉得孟总长得俊俏,细看皮肤也很好。总之是个不错的合作人选,不过你还可以再考虑一下,毕竟我爸并不看好这个项目,我不能把孟总带入水才是。”
江宣很坦然,坦诚才是合作的开始。
后面有点无厘头的夸奖让孟宴臣有些脸红,或许是酒喝多了。
不久孟宴臣就觉得答应和江宣合作可以纳入他进入商场以来最值得的买卖之一。
时不时一起讨论,必要时孟宴臣还会去他们公司做指导。每当这个时候孟宴臣就有了不回家的理由,只要说是和江小姐在一起,孟母便不会追问,甚至还会很开心。江宣这张挡箭牌确实很好用。相亲计划也被孟母暂时搁置,并且觉得可能能一辈子不再启用。
而江宣会咬着笔,歪着头,笑着看他。像是在说,我都说了吧,我们的交易很划算的。久而久之孟宴臣也染上了一丝笑意。
恍惚间孟宴臣回到了小时候撒谎偷偷吃零食那会,只不过此刻江宣才是共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