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太宗赵光义曾问翰林学士苏易简:“食品称珍,何物为最?”
苏易简答:“物无定味,适口者珍。”
一碟山芋梗,在我眼里,便是珍馐,因为它最合我胃口。夏天的餐桌上,隔三岔五,总有一碟山芋梗,价贱,却味高。将皮撕了,折寸段,热锅冷油,拍一瓣老蒜炝锅,山芋梗爆炒十余秒,凉水激,取其脆,临起锅前,稍许香醋,入嘴,酸甜咸辣,滋味殊异,百食不厌。
每次买茄子,将茄蒂留存于冰箱,如此累积三四回,获茄蒂一小碟。每只茄蒂,拦中撕开,去除白筋,复撕成小瓣,佐以青椒、老蒜瓣,爆炒之,我视之为天下第一等美味。这也是苏易简所言的“物无定味”。
要说拿手菜,每位主妇均能端出几样来,只要不懒,肯动脑子。
孩子自小喜食带鱼。挑选食材,至
为关键。好食材是一道菜的灵魂所系。凭多年经验,首选舟山带鱼,三四条足矣,杀好,浸泡十余分钟,祛除血水,切寸段,拌以花椒、黄酒、姜丝、盐腌制半小时,让肉质紧实,冲洗干净,沥干水分,用不粘锅煎至两面焦黄。净锅,色拉油若干,入老冰糖若干,小火炒糖色,入姜片、京葱段,爆香,烩入带鱼段,加大量食醋煸香,加水没过鱼段为宜,烈火顶开,改小火慢焖……大约半个时辰,所有水分蒸发殆尽,起锅。一道拔丝带鱼功成,夹一块,金黄透明的丝,扯得老长,久久不绝,入嘴,酸甜适口,鱼肉嚼在嘴里,韧而香滑,有卡布奇诺焦糖的芳香。
小暑前后,有一道饕餮之味——六月黄,让人痴醉,可惜,总是缺乏临幸它的机缘。愈是得不到的,愈是迷狂,一直心心念念。
一日,灵感忽现。将仔姜打成姜末,包裹于纱布,挤出姜汁,备用。柴鸡蛋七八只(是的,要舍得),取其蛋清,盐适量,加入姜汁,搅拌。热锅,冷油,倒入蛋清,文火,慢慢煎至成形,复打散,临起锅前,滴入少许白醋,热气腾腾上桌,孩子吃一口,发出天问:我怎么觉得好像吃到螃蟹的味道了呢?
我默默站在一旁,内心腾的一声,开了花。简直——功成名就。
这道“赛螃蟹”,仔姜汁起到了主宰之功。若是老姜榨汁,辣味辛烈,螃蟹肉的那份温柔敦厚,无论如何是得不着的。
唐鲁孙回忆,从前他家招聘厨师,一定要考两项,一个考青椒肉丝,另一个考蛋炒饭。
愈是平常饭菜,愈见一个人的功力。
汪曾祺的美食小品,何以受众热烈?他烹饪的都是些平凡菜式,不过又是一位肯花功夫在厨房的人。比如他津津乐道的一道油条塞肉。将早餐剩下的油条,切寸段,往里塞猪肉糜,下油锅复炸,再稍稍烩一下,外焦里嫩,滋味鲜美。就为这道平常小菜,他还特地写信告诉大学同学北大著名语言学教授朱德熙,邀请别人来家做客,说,我做给你吃。孩子一样的兴奋天真。汪曾祺真是有着一颗不老诗心的人,无论为人,抑或为文,都是灵灵溶溶的,透着高邮的水气、灵气。甚至,春天的时候,他拍一碟杨花萝卜当凉菜,都那么可口。
所谓世间最多烦心事,唯美食可以治愈。据传,汪氏家宴有“五常”:平常,家常,正常,反常,非常。前三常,无须多言。反常,即反其道而行之,别人都是用干面皮做饺皮子,唯汪氏家宴用精瘦猪肉做饺皮子;所谓非常,即想象力、创造力丰富,比如前面提及的油条塞肉便是一例。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据汪曾祺子女们回忆,家里大事都由妈妈施松卿拿主意,老爷子一贯主内,练就一身烧菜本领。
搁下笔墨,拿起锅铲,随时切换于精神世界与物质世界之中。文之道,食之道,相通相融。一碗汪曾祺童年的咸菜茨菇汤,便能将二者贯通起来。
有一句唐诗: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
若哪天出了大太阳,我一定做一道西瓜饭,再拍一碟加了海米的黄瓜,一边听蝉声,一边饮下半盏红酒。
此时无一盏,何以叙平生?
无凉面不夏天
·云兮娘
炎炎夏日里总有一段高温干热的日子,水泥城市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烤箱。身在其中,即便24小时吹着空调,心头总有一丝难以名状的燥热挥之不去,口味全无。这个时候,端出一碗凉面,总能让大的小的暑气顿消,胃口大开。
家常凉面组合随意,开心就好。我们家的凉面是皖北凉面的改良版。青椒蒜头少不了,黄瓜豆芽油炸花生米也都要准备好。至于面条,倒显得不那么重要了。赶得早就从菜市的面摊上买一份专用的生面,来不及从家里掏出把挂面凑个数也不会妨碍它成为一碗好吃的凉面。
开火烧水,水开下面,待到面沸腾后,大火煮2~3分钟。关火,把面捞出来放进准备好的冷水里。加了冰的冷水会让面更有劲道。过完凉水的面,不要在水里停留太久。面条的温度降下来,就抓紧沥干水份,拌上芝麻油抓匀平铺在案板上晾干。晾干的过程中,可以调用电风扇来吹案板上的面条。每隔十分钟,用筷子把面条翻个面防止粘连。吹到面条的表面微干,就可以收收好放进冰箱冰镇着等召唤了。这个风干的步骤可以让面条吃起来有韧的口感。
黄瓜火腿切好丝,豆芽焯完水,就可以开始准备酱料了。青椒捣蒜是我们皖北人家的万能酱料,家家都有一种叫做擂钵头的专用器具。没有擂钵头可以做个简易版。青椒和蒜子用刀背拍扁放进深碗,撒一勺盐,用擀面杖在碗里开始擂蒜。青椒和嫩蒜在重力的敲打下,汁水四溅,青椒的青草气加上蒜泥的辛辣被那一小勺盐调得温和起来。待到青椒和蒜子都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倒上一些生抽,少许醋和香油,酱汁就算大功告成了。除了青椒捣蒜,我还会用四川火锅的干料碟和芝麻粒调份油碟出来。干料碟好吃的有很多种,风评很好的有鹃城、六婆、蔡小龙。最省事的是X捞家,一次一袋刚刚好。倒一袋干料放进碗里,撒点白糖和白芝麻粒,菜籽油烧到沸腾倒进碗里,待到沸腾逐渐平息,再加2勺生抽让它二次沸腾。香喷喷的辣油就大功告成了。
一切准备停当,冰箱里的面条也足够凉了。大碗里码上黄瓜豆芽火腿丝,浇上青椒蒜汁和辣油,撒上几粒油炸花生米拌匀,红的绿的看起来煞是好看,让人胃口大增。夹上一筷子入口,酸辣鲜香。青蒜汁和辣油包裹的面条,带着绵韧的口感。黄瓜丝和豆芽丰富的汁水让一切变得清爽起来,唇齿间都是夏天的香气。火腿丝的加入,是为了让苦夏里的这碗面多份肉味,少份清苦。面条间不期而遇的芝麻粒和花生米,让人嚼到停不下来。直到吃个碗底朝天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碗来,暑热带来的烦躁随着长长的嗝一起烟消云散。
凉面配方我改过很多次,终究还是觉得这个配方最合我心。可能是走的很远,离开很久,忘不掉的依旧是家乡味。
从厨房小白到“啥都想试试”
·荠菜小包子
一直遵循“君子远庖厨”的原则,2018年之前的我,不做饭。
一年自己做饭的次数基本不超过十次,技能也很贫瘠。常年外食,口味倒是刁钻古怪。在家吃饭,总是嫌弃这不好吃那不好吃。家里换了四五个钟点工,做的菜我总觉得色香味俱无。算上人力和买菜成本,还不如外食。
小孩从吃辅食过渡到正常吃饭以后,做饭这件事成了难题。我可以吃外卖,但孩子不行。2018年起,我决定学做饭。
在“自己做饭”和“接老人来住”之间,我毅然选择了后者。
到了今年过年,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所有安排。家婆之前回了老家长沙,我则打算外出过年。到了年28,眼见大事不妙,外出无望,尚不知疫情要持续多久。我急匆匆去超市购置了七八百元的菜塞进冰箱,自此开始了正式做饭的生涯。
好在,虽然学艺不精,我的厨房设备倒是很全,从硬件上弥补了我的短板。
我相当佩服一些主妇们,善于老火慢炖、精雕细琢,连切菜都能切出花刀来。我这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厨师,整天就是想着怎么省力。
比起红肉,我更喜欢做白肉。做一条鱼,清蒸也好红烧也好,顶多二十分钟就可以上桌。虾就更省力了,五分钟就可以成菜。但是炖个牛羊肉,没一个小时往上,那是万万不能。
对于做菜来说,食材占了五分,调料三分,技术顶多只占两分。能买到新鲜正宗的原料,例如鸡,哪怕白切、煮汤都是很鲜美的。
另三分是“美料”。川菜、四川火锅堪称打遍世界无敌手,哪怕到了国外,除了粤菜,最流行的就是川菜,靠的就是那一手“美料”。我从成都买了许多调料,辣子油、麻辣香锅料、火锅底、口水鸡料,还有钵钵鸡底料。有了调料在手,做菜事半功倍。
煮一只母鸡,炖成鸡汤。鸡汤可以喝,喝不完的煮娃娃菜、下米面,很容易消耗完。但鸡肉常常没人吃——将鸡肉撕下来,冷水焯凉,拌一点口水鸡调料,就是一个菜。
麻辣香锅也是我很爱做的菜,省时下饭。买七八两基围虾,沸水煮两分钟捞起。莴笋切成条、莲藕切片,冷水煮开,捞起沥干。再开火,下油、下葱花、下香锅调料,将虾和蔬菜炒匀即可。按照严格的香锅要求,素菜是要用油炸过的,但那样未免不太健康——毕竟已经高盐,不太适宜再高油了。
湘菜里的小炒也相当有趣,例如“拆骨肉炒荷包蛋”。排骨上不吃的肉拆下来,荷包蛋煎好切碎,加豆豉炒,加一勺糖,最后一勺高汤在20秒内蒸干。这勺高汤能提升菜的灵魂,适合一切小炒,例如小炒肉、小炒鸡。这些都是下饭菜,再搭配个蔬菜,就成一餐。
最近在家还尝试了几种小海鲜,高压锅生蚝与蒜蓉生蚝、白灼花螺。说起来,也就是个做蘸水略费些功夫。合肥吃海鲜的店不多,且价格昂贵,偶有一次吃到一家正宗潮汕人开的海鲜店,虽然物美价廉,但原汁原味不符合合肥人口味,果然,没多久就倒闭了。学着自己做海鲜,虽然不免要交几次学费,但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也还是值得的。所谓干一行,爱一行,也不过如是吧!
夏日的快乐,自制一杯冰酒酿
·秀秀
每到夏天,赤日炎炎、蝉鸣不止的时候,总会闷热到没有食欲。这时,我就会来点冰酒酿。酒酿,有着一股迷之香气,酿后的米粒绵软,酒汤清澈,微微甜又不腻人,特别是周末在家沙发葛优躺时,有一杯冰酒酿在手,简直是快乐无边。
合肥算是个饮食比较混杂的城市,我常买的冰酒酿有三种:芜湖饭店冰酒酿、蚌埠龙虾店冰酒酿和某奶茶店的祁红酒酿。芜湖冰酒酿和蚌埠冰酒酿基本都是煮至软烂的红豆配上酒酿,两者不同的是江南芜湖婉约风,杯中料放的少一些,有的会加上糖桂花,偏清淡些(当然,芜湖的朋友说这只是合肥店里卖的不正宗),而皖北粗犷风的蚌埠冰酒酿,一杯中的大半都是红豆和酒酿的料,扎扎实实。而奶茶店的祁红酒酿会加淡茶、加芋圆、加冰块,酒酿的冲味基本没有,也算别具风味了。
虽然酒酿的酒精度数低,但万一测出酒驾也不好,更多的时候就在家里吃酒酿。尤其是自己动手酿好一大盆甜酒酿,那种收获与幸福感可以持续到吃完酒酿的一整个星期。
做酒酿的原料很简单,只需要糯米和酒曲。我就从超市买安琪甜酒曲,配比写的清楚,反应简单稳定,特别适合新手。
做酒酿步骤也很简单:第一步,蒸糯米。糯米浸泡3~5小时后,上锅大火蒸,蒸熟后放在一边等冷却(一定是蒸透不夹生,冷却到不烫手的温度即可)。第二步拌酒曲。取一个有盖的密封器皿或者铁盆之类的大容器,铺一层饭撒一层酒曲,一直重复,堆成一个饭团山丘后,中间用筷子挖个洞。剩下的酒曲粉冲小半杯温水,均匀浇到饭团山丘里。第三步就是等发酵。器皿盖好密封,或者铁盆用保鲜膜裹严实,放在一个熊孩子与猫猫狗狗都碰不到的地方,耐心等待2天。
自制酒酿有一个注意要点,酿酒的器皿不能沾水不能沾油,提前用热水烫好沥干,厨房纸擦拭干净。另外,发酵的关键在于温度,30度左右最利于发酵。所以夏天特别适合做酒酿,室温发酵就可以了。
当收获一盆酒酿后,可以吃上冰酒酿浇糖桂花、赤豆糊酒酿,或者酒酿蛋等等。软软糯糯,酸酸甜甜,冰冰凉凉,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有酒味不冲鼻,就是小时候夏天的味道。
我的手艺只剩一碗面疙瘩汤
·相山酒徒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能下厨也成了一件了不得的本事。前不久和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闲扯,提及本人曾经会做两家常菜,他惊讶地好像我是一名非遗传承人。
我第一次学着动火应该在六七岁的光景,不是因为对厨艺感兴趣,纯粹就是饿的。在农村外婆家玩,一个懒觉醒来,发现从堂屋到院子空无一人,家里大人都下地干活去了。他们干活也要讲究KPI的,什么时候干完,什么时候才到饭点儿。饿得心慌,我突然有了个大胆想法,拿起筐头里的笋瓜洗洗干净,又削了一只土豆。刀工这种东西并没有什么神秘,丝儿不会切,片儿总能无师自通。还有半碗切好的肉丝,两个菜基本就成了。
和后来学开车一样,没考驾照之前,我就不时观察单位司机和出租车师傅的各种动作,赶鸭子上架的时候,果然就不至于被教练员呵斥得丧失风度。我也经常注意到外婆和母亲的各种把式,能把菜炒熟,也无非就是那几道工序。锅热下油,葱姜炸锅,先爆炒肉丝,淋点酱油,估摸着有点感觉了,就把素菜倒入,胡乱来点儿盐、辣椒粉、胡椒、五香粉,齐活儿!
这就是我人生的头道菜。外婆回来大吃一惊:炒熟了,而且咸淡合适,赞叹的口气,像是我考上了北大。但这也并没能勾起我继续深造的欲望。后来转学去城里,父亲应酬多,母亲还在外婆家教书,我时常落单。“老买着吃不干净”,虽然我觉得大人这种理论就是为了省钱,但没有经济权利,只好就范。既然不能总买两个肉夹馍对付,为了能按时吃饱,必须要有手艺。
初中往后,作为一名“专业备考人员”,是没有资格再去当厨子的。一直到大学毕业后租着小房,才开始重操旧业,而且颇有长进,一人“成席”。拍黄瓜,调凉皮,蘑菇炒鸡蛋、醋溜白菜、粉条烧肉、牛肉土豆、板栗烧鸡、糖醋排骨、清蒸鲈鱼、羊肉汤……这些北方粗汉子能做的家常菜,我基本能掌握七成味道。新派一点也行,煎个鳕鱼、弄个牛排、炒个梭子蟹,如果有食材捏个寿司,也不成问题。至于火锅,不值一提。
有几个狐朋狗友有幸在我巅峰期的时候蹭饭。盛夏季节,弄点凉菜小炒,一起喝着啤酒看球赛;隆冬大雪,买一只鸡,炖汤回头涮火锅,开一瓶十四块钱的牛栏山,喝到梦见和郑智一起去踢世界杯。当然,独身一人的时候,更不能亏着自己,一般会安排四个菜,把清酒倒进碗里,捏两颗花生嘬几口,想象自己已经六十岁,对面坐着白发苍苍什么烂酒都敢喝的陶渊明。
会做菜,就是一种人生自由,可以任性地行自己的风格,引来同道中人。我从没看过菜谱,《随园食单》也只觉得是袁老头“龟毛讲究”大集合,也没有耐心看什么餐饮节目取经,全凭感觉。
不过,胃是有记忆的,有时会反对全凭感觉的任性而为。小时候最爱吃外婆和母亲做的面食,素面、面疙瘩、面筋汤、面叶子……我渐渐发现,肉可以烧得有模有样,最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我始终做不出那种味道,而那感觉偏偏是胃大人的执拗。
母亲看了我的工序,立刻指出毛病,于是我人生第一次认真谦虚地学习“做饭”。拿面疙瘩汤来说,搅面疙瘩必须有耐心,细水快搅才不至于大小不一;西红柿“炸锅”的时候,先放盐,不宜火大,把番茄汁充分榨出;下面时,要在水开处依次散入,慢慢搅拌;打蛋花时,不要立刻搅动,才能有好看的形状,青菜一定要用鸡毛菜,而不是上海青;最重要的是,不能想当然地用骨汤、鸡汤,只有清水才不会夺了西红柿、鸡蛋和面粉加热后的清香……其实依然很简单,但工序要对,心要平,不好任着自己的性子来。
如果要说一道“拿手菜”,这道最不像“菜”的西红柿鸡蛋面疙瘩汤,就是我的“敝帚”。
疫情期间,很多人在晒“妈妈的拿手菜”,我就想起我和母亲学疙瘩汤的画面。没错,人人都是食神,重要的是用心和情感,并对手艺和食材的个性保持尊重。
最近几年,老太太们来带孩子,我厨子的身份又失业了。偶尔下厨,往往弄得狼藉不堪、肉焦菜煳,以至暴跳如雷,渐渐失去信心。但独独面疙瘩这门手艺还在,深夜加班饿了,给自己做一碗,趁热,酣畅淋漓,碗底儿也不剩。是人生一大慰藉,也是对我已逝厨艺的最后祭奠。
这种看起来有些原始的北方饮食在合肥不多,有地区风味的更是难觅踪迹,要吃只好自己做。女儿第一次看到我这本领,感到很惊奇,狠狠喝了一大碗,给了好评,往后每次做,她都会凑上来吃几口。不知道在这二十一世纪二十年代,这碗古老的糊糊,还能否给她的胃留些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