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一半以上的医院,都由一家公司参与提供专利管理及转化服务。
60名员工中有50位博士,这家公司提供集“发明→评估→增值→专利→发展→市场→许可/转让→价值评估→谈判→合同”于一体的全流程系统服务。
“国内能提供我们这种专业服务的团队,放眼看去,屈指可数。”该公司董事长纵刚说。
这家公司是上海盛知华知识产权有限公司(下称盛知华)。
2个案例和10年坚持
故事要从纵刚回国讲起。
2007年以前,纵刚是定居美国的技术转移专家,已有10余年从业经验,经手大案不下百项。在美国,技术转移行业平均薪资是大学教授的2倍。这一职业,既受人尊敬,又要求颇高。“我们需要读一个商学院或法学院,同时还要有很强的科研背景。”
迈入21世纪后,纵刚接触到的两个案子,改变了他的命运。
上海第二医学院(现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的专家于1997年在美国《血液》杂志发表论文,基于哈尔滨医科大学的科研成果,再次证明了砷剂(下称砒霜)治疗APL白血病(注:急性早幼粒细胞白血病)疗效显著,一时引起轰动。但是,两个专家团队都未能为这项成果申请到专利保护。
当国内的这一研究还仅限于研究,大洋彼岸的美国却暗流涌动。2001年,砒霜作为治疗APL白血病的新药,被美国FDA迅速批准,几乎成为过去20年来上市最快的新药,“而我们什么也没拿着”。
但国内仍有扳回一局的机会。
2002年,国内一家科研单位发文称已研发出一种砒霜的替代药,既可避免砒霜的高毒性,又可直接口服(砒霜不可口服,只能慢慢滴注到静脉,给药1次需4~5小时),引起了MD安德森癌症中心一些医生的兴趣。这些医生手握政府资助,主要目的就是为患者寻找更好的治癌药物。
当纵刚在这群医生的请求下,找到国内这一科研单位时,得知其已为该款发明申请专利,并独家许可给了一家公司。还未来及松口气,纵刚却听到一个颇令其不安的消息——获得独家专利许可的机构,正是前述将砒霜做至上市的美国公司。
对这家公司而言,最有动力的做法就是将这一专利“闷死”。
这种担忧变成了现实。时至今日,该专利已面临过期大限,几无上市可能。
“进行发明就是为了造福患者,让患者能接受更好的治疗。”痛心疾首之下,纵刚决心响应中科院号召,开始帮助国内培养技术转移人才,那是2002年。“那时我以为缺人是国内最大的问题。”
培养人才本就不易,留住人才更是难题。那几年,纵刚花费大量心血培养出来的人才,纷纷被跨国公司高薪挖走,算是“白忙活一番”。这让纵刚着急起来,并最终决定回国亲自带队。
多边形和圆形
知识产权没有妥善保护的创新项目,投资风险极高。
尤其是医学领域的发明大都处于早期阶段,距离转化还有较长周期,知识产权的保护更显重要。
举出实际案例或许更易理解。
中科院一位院士曾发明一个可以做成多边形的电子元件。在其专利申请书中,“核心技术”被写为“多边形”。而这一特征并非该专利的必要技术特征,极容易被绕过去。“要保护一个东西,就要保护必要的特征,就是没有这个特征就做不出该产品的那个点。”纵刚说道,一些非必要的特征写入专利,反而容易将产品范围缩小。“比如,他写了‘多边形’,就漏掉一个圆形,因为圆形不属于多边形。”
正是由于专利申报的表述不够严密、真正的核心技术没有得到保护,这项极具应用价值的科研成果,发明人却没有拿到一分钱。而市场后来出现的该类电子元件全部都采用了圆形,“捡了漏子”。
这样的失误一旦出现,便极难弥补。
仍以上述电子元件为例。“能不能再写一个专利,把圆形补充进去?”纵刚斩钉截铁地说,“绝对不行”。专利保护的是有创造性的发明。圆形只是改变了形状,并未改变核心技术,也就不具有创造性。“所以专利申报环节非常重要,其中的‘权利要求’要阐述得尽可能完整和严密,不能被绕开。”
实际上,专利制度本身是为保护创新、鼓励创新和鼓励投资而设置,其目的是让发明人敢于公开创新技术,并由国家提供20年的保护期。倘若没有专利制度,所有人都不去公开自己的技术,那就意味着全球许多机构和公司在做重复的研究,将造成社会资源的极大浪费;而专利制度能让其他机构和人员不可使用已受保护的技术。这样一来,参与各方既可以知晓最新技术进展,不做重复性研发;也可在已有专利的技术基础上再做研发,加快技术发展速度。而获得完善保护的专利技术,即使仍然距离市场较远,投资人也敢于投入资金。
200和50
国内专利市场的不成熟,是显而易见的。
在美国,每一家科研院所和医疗机构都配有专业化团队,为发明人的成果转化提供系统服务。
当医生萌生一个创新想法后,首先会由专业团队判断这一想法是否具有竞争优势,是否可能申请专利。“前期的评估必须要考虑商业价值”,纵刚说道,具备商业性的发明,才有可能进入专利申请环节,并由专人管理专利质量、分析全球市场、寻找合适许可对象、评估许可对象与发明的契合度、估值与谈判等。
相比之下,美国哈佛大学一年约有300多项发明,其中50%左右的发明经评估后可申请专利,却有70余人来管理这些专利;美国斯坦福大学一年大概申请200个专利,由50多位专职人员进行管理;而我国一些大型高校,一年可能要申请超1000个专利,却往往只有几位工作人员在管理。这就导致国家在前期研究上投入了大量资金,也收到不少专利成果,但真正实现转化的却为数不多。
还有一个问题,即专利的质量水准。
数量多、质量低的专利申请现状,其实是对社会资源的浪费,因为其影响着成果转化效果。
“前期的环节非常重要。”纵刚强调,美国、欧洲等已做了近50年成果转化的国家,在这一环节都有成熟的团队提供服务,而这恰恰是国内缺乏的。
团队和付费
团队的培养,决非朝夕之功。
“首先要能看懂医生的发明,这需要丰富的背景储备和科研经历。”对于公司的技术岗位,纵刚选择直接从高校招聘刚毕业的博士或博士后进行培养,“培养周期很长”。
但是,正如前文所说,如何留住人才,仍是纵刚面临的难题。
一开始的解决办法,是实行事业编制与可调工资双轨制。到了2014年,纵刚决定从中科院独立出来,这便有了今日的盛知华。
独立之后,如何自给自足,成为纵刚团队又一重要课题。
无论高校,还是医院,国家拨发的科研经费有限,其中并无专门用于专利申请和成果转化的预算;而这两类机构也缺乏动力自费为发明人申请专利买单。目前,市场上愿意为此付费的以地方政府和企业为主。张江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专项发展资金2015年支持的重大项目——“张江示范区知识产权价值提升与实现公共服务平台”便由盛知华全面负责建设,现已在国际形成一定影响力。
在接触医生个案的过程中,盛知华前期基本不收费,直到成果转化以后再按合同金额的比例分成,以此降低医生压力,打消医生顾虑。
这支团队,是纵刚的心血,亦是他的骄傲。“这份工作很有意义,而且国家特别需要。”
可以预见,中国未来几十年的发展,不会再重度依赖劳动力资源,创新驱动成为趋势。
“现在国内的成果转化基本上都是靠发明人在‘折腾’,发明人往往需要花费很多精力去谈判,这就使发明人不能安心做科研。”纵刚认为,不能把转化的希望都压在发明人身上,而这需要从政策导向到具体实践的改变。
心脏血泵和5亿
在纵刚团队多年从业经历中,不乏“妙手回春”的案例。
植入式血泵(人工心脏)是终末期心脏衰竭的主要治疗方式,可替代心脏移植,目前仅在北美、欧洲和日本等国家和地区有产品上市,且结构复杂、价格昂贵,每台售价在10万美元左右。
2011年,上海一家医院的医生经过10年攻关,研发出一种结构简单、体积小、重量轻、安全稳定的血泵,其大规模生产成本低,且国内市场几无竞品,具有优异的临床应用前景。
“但他申请的专利实在是无法保护自己的产品。”纵刚感叹,“这位医生当初申请了四个专利,一个因撰写质量导致保护不佳,还有三个没有交维持费而终止。”按照规定,专利获批后需每年交费维护,否则专利权将终止。
于是,意向合作企业便陷入两难境地。
一方面,产品的市场潜力颇为诱人,且产品性能十分可靠;另一方面,没有专利保护不佳,则存在着被模仿、抄袭甚至弯道超车的风险。
几经考量,意向合作企业仅同意支付销售额提成和部分研发资金,资金不足部分需由医院承担。
盛知华接受该案后,直接从核心问题入手,将该产品所有公开披露的文献一一研究,再与产品技术进行比对。结果发现,发现该产品仍有一个关键技术特征尚未披露,这意味着能够再为这一关键技术特征申请一项专利,从而降低该项技术被模仿和抄袭的风险。
经过多轮谈判,盛知华成功将该专利技术进行转让,转让合同金额超过5亿元人民币,外加销售额提成,医院也无需承担开发资金。
“成果转化交给服务机构来负责,产品产业化交给企业来运作,”纵刚描述理想状态时说道,“科学家专注创新和研发,并通过知识产权转让享受可观收益。”
参会咨询:何倩153-4014-98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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