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结束,在这个刚刚过去的旅游旺季,你有带孩子出去旅行吗?
有家长提出疑惑,带太小的孩子出去旅游,TA什么都不知道呢,长大后也记不得,收获和成本,根本就不对等。
10岁以内的孩子,对各种环境其实没有概念的,北京的公园和上海的公园对他来说是一样的。不信等孩子长大后,你问问他对小时候旅游过的地方有没有印象,他们一定没什么印象。假如上了大学,或者大学毕业后,再去各地旅行,就会带着“大脑”旅游,他们会思考,这个时候的收获就会很大。节约成本,多读书才是硬道理。以后让他们带着知识去旅行,意义会更大。
平时身边很多家长也会讨论要不要带孩子出去旅游?多大带出去旅游合适?带孩子旅行的真正意义在哪里?今天我们将深入探讨这个问题,并从心理学的角度来看看儿童遗忘这一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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婴儿/童年期遗忘
有一个普遍的现象是,谈及生命中最初那些年(通常是0-3岁)的记忆,我们无一不是遗忘症患者。几乎没有人可以回忆起2岁以前的事情,6岁以前的记忆也大多是碎片且不可靠,10岁之前发生的情景经历也基本只有稀疏的记忆。
查证了各种资料,我发现这个现象,在心理学中,叫作婴儿期遗忘(infantileamnesia),这之后是童年期遗忘(childhoodamnesia)。
婴儿遗忘症,这一理论是由德国心理学家弗洛伊德·瑙曼在20世纪提出,是指成年人无法检索到或者回忆特定年龄之前早期生活事件的现象(情景或事件的记忆)。
研究者观察到,儿童在2岁时能够记得大约5%的事件,3岁时能够记得大约10%,4岁时大约20%,5岁时大约50%。在6岁之后,他们开始能够记得更多的事情。
对于文首的问题,从记忆发育的角度,一位研究记忆的自然科学博士提出了她的观点:个人觉得3岁以下旅游对孩子自己的意义不是很大。因为这个年龄段的形成的长期记忆会因婴儿期遗忘而在未来所剩无几。
3岁以前的孩子因行动能力尚在发育当中,自己在真实世界里探索能力有限,大多是跟在爸爸妈妈身边用眼睛去观察,也不利于形成深刻的自传体记忆。
但这就意味着,带10岁以前的孩子出门旅行没有意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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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脑发育不是一个程序
它关乎经验
婴儿期遗忘正发生于针对空间的海马记忆系统尚未出现的时候。
接下来我们了解下——海马体在幼年和童年时期是如何发育的?大脑是天生就能发育出空间和情景记忆系统的吗?还是说这一过程需要一些经历的参与?
科学家们发现,海马体是情景记忆的源头。
7岁之前,儿童的海马体体积和他们的情景记忆能力有很强的关系——海马体越大,他们回忆事件细节的能力也就越强,而这也正是童年遗忘完全退散的年龄。
在里程碑式著作《海马体作为认知地图》中提及一个理论:海马体是大鼠、人类以及其他动物对环境进行表征的地方。这些认知地图为空间记忆、定向和导航提供了基础。
值得注意的是:
瑞士神经科学家皮埃尔·拉文克斯(PierreLavenex)和帕梅拉·班塔·拉文克斯(PamelaBantaLavenex)也提出一个重要结论——两岁左右时,负责在长期记忆中区分物体的海马体CA1区开始成熟并与婴儿期遗忘作斗争。而从之后几年的幼儿期开始一直到成年,可塑性极强的齿状回(dentategyrus)仍会进行神经发生(neurogenesis,新神经元形成的过程),逐渐成熟并开始支持新记忆的形成。
在神经回路逐渐成熟的过程中,新的细胞也通过放电将空间编码成了认知地图。而孩子对环境的探索、在空间中导航、自身运动(self-locomotion)的经验都会影响海马体的发育。
海马体的功能就是这样慢慢慢实现的,正是这个网络以及海马体各个部分内部的连接让人有了长期情景记忆。
2016年纽约大学神经科学中心的一个研究团队发现,海马体的发育极易受到学习的影响。
该团队选择了两个阶段的幼年大鼠进行研究,一个是出生后的第17天,大致对应人类的2岁,另一个是出生后24天,大致对应了人6到10岁的这一阶段。
通过测量海马体分子标记物的水平,研究团队发现了环境经历是如何正向影响海马体成熟的。此外,他们还通过增加或减少这些分子的水平操控大鼠的海马体快进到记忆保持(memoryretention)的阶段或延长婴儿期遗忘。
婴儿期遗忘与关键期有关,而关键期是环境刺激对大脑可塑性的影响尤其活跃的阶段。
“关键期是神经系统最为敏感的阶段,如果这时候它没有接收到正确的刺激,大脑的正常发育将会被阻碍。现在我们的假设是,人类的大脑在关键期也需要正确的刺激。这是对于获取记忆尤其关键的发展期。缺乏合适的刺激会导致认知和记忆上的不足。”
看到这里你一定能明白,环境经历是可以正向影响海马体成熟的。通俗地来说,经常出去“浪”的孩子,TA的大脑会发生惊人变化。
大脑的发育不是一个程序,它关乎经验。从脑发育的角度来看,孩子在旅行中的经历,恰好为孩子提供了丰富环境中的生活经历,这些都会对孩子大脑培养产生积极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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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隐记忆VS外显记忆
带娃旅行真正意义是什么
看了大脑发育,我们再从另外一个角度“外显记忆和内隐记忆”来看。童年的很多记忆会转化为一种态度或者一种情绪基调。
·外显记忆:指个体有意识地或主动地收集某些经验用以完成当前任务时表现出来的记忆。它对行为的影响是个体能够意识到的。
·内隐记忆:指不需要意识参与或不需要有意回忆的情况下,个体的已有经验自动对当前任务产生影响而表现出来的记忆。
外显记忆放在旅行这件上,可以理解为能口头描述回忆起的情景记忆,出去某地旅行的过程,以及在脑中能再次回忆出当时的情形。
而内隐记忆也就是不需要刻意主动去想起的记忆,比如你学会游泳后,不需要脑子刻意想第一步要先划腿、再划手、再抬头换气,骑自行车也是一样,你的身子本能地就知道该怎么去骑车子且稳定平衡。
内隐记忆还有很多种,包括一些情绪上的反应。
比如谁带大的孩子跟谁亲。一个从小被妈妈带大的孩子,可能TA也想不起来幼年妈妈跟TA一起做了什么事让TA这么觉得,但就是对妈妈无条件信任,相比其他养育者更亲近妈妈。
事情放在反面也一样,一个人虐待婴儿,这个孩子大一点后可能说不出为什么,但可能看到这个人就是会不自觉的躲和怕,这就是一种内隐记忆。
网友@土卫二说,闺女两岁多的时候,她哥哥同学的妹妹说闺女长得丑,闺女就不爱跟她玩。闺女现在五岁了,跟其他小朋友都玩就不跟那个女孩玩,她虽然忘记了那个女孩骂她丑,但是她记住了这个人不友好不跟她玩这个行为。
说回带孩子旅行这件事,三五大岁的孩子出去旅行长大后可能记不住那些经历和细节(外显记忆)了,但和家人一起出去旅行时的愉快、温馨的感觉会融入他们的内心或者潜意识(内隐记忆),在孩子心中留下了种子。
或者一家人在陌生的地方一起经历了什么,一起克服了什么,我们是可以相互依靠的一家人。
以上这些意义都与内隐记忆有关。
大家该记得在疫情初期带着4岁女儿兜兜,骑行进藏的90后单身奶爸——神兜兜的超级爸爸吗?71天,4139公里,一辆自行车+一部小拖车,这个爸爸就这样带着4岁女儿骑行去西藏,只为带她看看这个世界。
兜爸多年前也曾走过这条线路,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希望通过这种特殊的方式,给她留下童年的美好回忆。
这父女两人一路行一路笑的样子迷倒了很多人,也有很多质疑的声音:带孩子去哪里不好,非要去西藏;高铁or飞机去不行吗?女儿才4岁就去西藏了,长大后还会记得些什么?
兜兜爸爸的自行车还有童车,虽然不是什么豪车,但这却是兜兜最喜欢的礼物。坐高铁或者飞机坐享其成地快速领略风景,一定不如用能丈量的脚步去看来得美。
而兜兜脸上的笑容总不是假的,小孩子那纯真的笑,是最直击人心的。
71天,4000多公里,这是一件多么有意义的事情,沿途所领略到的风景,所了解到的人文知识,有多少孩子能在4岁这个年纪,就“读”过这样一本厚厚的“书”。
不用担心年纪这么小的兜兜能不能记住这场旅行,等到兜兜长大后,看到这些爸爸用心拍摄下的照片和视频,心中一定满是甜蜜回忆,并且这一种回忆是附加了岁月的沉淀和父爱的感动。
最后回到文首那位家长的疑惑,带孩子旅游并不需要让收获和成本对等,仅仅是想带他们一起去看世界而已。
孩子用所有的感知去拥抱这个世界,是否能记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心中已播下了那颗小小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