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必安在大殿外伺候二殿下洗澡的翻腾故事。」
范无咎正倚轩窗,手捧「红楼」看得入神,一撩额前碎发,指间蘸茶水濡湿,生宣纸又翻了一页。耳听殿外门砰地一关,抬头见二殿下垮个小脸,迈碎步子走进来。脑顶上还缀着几根海藻,叉手生胖气,湿漉漉像极了范无咎曾在木船上惊鸿一瞥的海妖。
谢必安边走边揪小承泽身上水藻,止不住笑。
李承泽破罐破摔,呜嗷一嗓子,“谢必安,你要笑就笑出声来,噗嗤噗嗤不停,像只瓜蝽虫!”
谢必安朗声大笑,梁上得闻。时鹤极有眼色,忙溜墙根摸到小灶间,支起大铁锅,往灶中添柴火,烧一锅热水。
宿泱两手搭在半丈余宽的大木桶边沿,往下施力,翘起一角,轱辘着木桶往殿外搬。此时阳光正盛,大太...
宿泱两手搭在半丈余宽的大木桶边沿,往下施力,翘起一角,轱辘着木桶往殿外搬。此时阳光正盛,大太阳底下洗个热水澡,足以驱散寒气。
李承泽沮丧小脸,托腮蹲在檐下,江水滴滴答答洇湿青条石。听谢必安绘声绘色同范无咎讲起半个时辰前发生了什么。
未央殿九人,无主无仆,打小诨闹一处,除了李承泽起居安危二事落在第一位,满屋子再无要紧事。
李承泽不能离开京都半步,却有着相对自由,谢必安策乌骓马带他出宫,站在天河江畔,北境人管这条江叫‘松阿里乌拉江’,源头自贡嘎雪山而下,一路蜿蜒至南庆国境,流到京都已是江水汤汤。
江有江豚,诨名‘江猪子’。李承泽年岁更小时,曾央庆帝捉一对放在宫里养。庆帝看着钟灵毓秀的小脑瓜,养在深宫,不怪他半点常识没有,娓娓道尽李云睿十几岁时湖养江豚养不活的往事。
自此,小承泽若是心情极好,便去江边喂江豚,广袖里常用油纸包着各式软腾腾香喷喷的糕点。
五六年风雨无阻,这回也是,李承泽刚蹲在江边,却被跃起的江豚一个尾巴甩到江中,小细腿下盘不稳,连趔趄挣扎都无,扑通一声。
谢必安忙跳下水,却捞之不及。几只江豚把小承泽当成个绣球,头顶着他抛来抛去。
幸而谢必安瞧准时机,拦腰捞过小承泽,单手刨水往岸边落荒而逃。
谢必安提及此,小承泽愈发委屈,嘟囔道,“每回我都拿好东西喂它们,居然把我当球踢。”
宿泱那厢已烧好一锅热水,扁担前后担着两个尖锥大木桶往这边提。
辞柯办事周全,阖上未央殿乌金漆大木门,横上门栓。
谢必安伺候李承泽更衣,一件件掷在殿外岫玉地砖上,扶他迈进木桶。
李承泽坐在桶中小板凳上,晾至微烫的洗澡水从肩头浇下,才喟然叹气,觉得毛孔舒展,丹田归位。
李承泽换过一波热水,谢必安递过茶盏,小家伙眯眼哼起歌谣。
李承儒推门不得,仗着梯云纵了得,几步奔上墙头,稳稳落在院内,大大咧咧说道,“承泽,青天柏鈤你们闩门作甚?又是烤全羊没带我?可别唬我已吃完,我还没闻到禸香味,定是没开始炮炙。”
李承儒声音从前院越迫越近,绕过九龙戏珠琉璃照壁,与殿外站在大木桶里起身要逃的李承泽正对上眼。
李承泽瞪大凤眼,一条长蹆刚迈到桶外,桶底布着鹅卵石,委实湿滑,惊惶之间没站稳,连人带桶和一缸热水齐整整扑在岫玉地面上。
李承泽又如一尾游鱼,在岫玉上扑腾出老远,滑到李承儒脚下。
李承泽本就是个仰卧起坐型厌世的人,一会儿想亖,一会儿想好亖不如赖活着。这会儿,李承泽是真的想亖了,羞臊难当,连带着在天河江里受的委屈迭在一处,哇哇大哭起来。
范无咎谢必安也没料到能有此事,呆愣杵在原地,一个捧着阳光晒至暄软的棉亵衣,一个举着小香猪鬃刷。
李承儒到底早上少经了一遭意外,还是新脑子,连忙扶起李承泽,搂在怀里轻拍后背,拭去脸蛋上混着洗澡水的泪珠。光出溜的小承泽軟得像一块温凉羊脂玉,李承儒脱下绛红袍子披在他裑上,托起他尖下颌,犹犹豫豫,“要不咱去华清池再洗一个?”
又扭头瞅瞅地上,含蓄一指,“你这澡盆子都摔裂了,漏水。”
大木桶陪伴了李承泽整整十三年,小家伙悲从中来,长哭当歌,哀恸调子还以为没了庆帝。李承儒打横抱起他,一路走一路哄。
对传统上“女人的工作”的贬低——不折不扣的抹杀——非常有效,连妇女也跟着贬低自己的工作(“我只是家庭主妇”,我们经常听到妇女这么说)。妇女甚至常常认为女性的最高成就,就是大肆标榜自己没有工...
对传统上“女人的工作”的贬低——不折不扣的抹杀——非常有效,连妇女也跟着贬低自己的工作(“我只是家庭主妇”,我们经常听到妇女这么说)。妇女甚至常常认为女性的最高成就,就是大肆标榜自己没有工作,于是成为丈夫们经济成功的标志。除此之外,为了宣传丈夫们的成功,她们还得向人展示昂贵的服装、首饰和裘皮,招待客人,做其他事情,以促进丈夫的事业,抬高丈夫的身价。而这一切,人们一般都认为不是工作。
如今,在美国这样的工业化国家,双职工已经是普遍现象。但是,大多数妇女在家庭以外工作获得的收入,通常还是远远少于男子。照顾孩子通常仍被认为是女子一个人的事情——而不是一种公共责任,由孩子的父亲和社群共同承担,孩子长大以后将进入这个社群,成为其具有生产力的成员或再生产的保证。
这只是统治关系经济学中的又一个方面——一种通过抹杀妇女的经济贡献,至少通过贬低其贡献,来不断强调的一种观念——男子多挣钱理所应当,因为他们干得更多,工作更累,带来了更多的效益。然而在事实上,什么工作挣钱多,什么工作挣钱少,完全是由那些发工资的人说了算。也就是说——这又是关键的一点——什么有价值,或什么生产力更强,是由那些掌握经济资源的人所决定的。
一个人的工作是否得到了适当报酬,甚至是否得到了报酬,并非像人们常说的那样,完全是一个经济问题,受供求法则的制约。社会主义经济学家在探讨“工人阶级”、女权主义经济学家在探讨“女人的工作”时指出,这是一个权力关系问题——因此,它既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
——理安·艾斯勒《神圣的欢爱》
要不是有人告诉我这是爱,我会以为这是一把赤裸的剑。
——博尔赫斯《最后的对话》
他也想着要被人爱,如果他值得为人爱的话。
——菲茨杰拉德《夜色温柔》
只要能自欺欺人地相信爱情会维持下去,我就感到很快乐——我甚至认为我这个人很好相处,所以爱情才得以维系下来。
不过如果爱情注定要毁灭的话,我倒很想让它快快毁灭,就好像我们的爱情是一只落入陷阱、身上流血快要死去的小动物一样:我得闭上眼睛,扭断它的脖子才行。
——格雷厄姆·格林《恋情的终结》
爱不是一种可能性,它并不基于我们的努力和积极态度而存在,它可以没来由地...
爱不是一种可能性,它并不基于我们的努力和积极态度而存在,它可以没来由地打击我们,伤害我们。
——韩炳哲《爱欲之死》
爱不公平,但公平是不够的。
——加缪《加缪手记》
后来有人问我爱情是什么的时候,我就回答“知道我不在的人”。
——金爱烂《你的夏天还好吗》
如果说,你是我最心爱的人,那么,这也许不是真正的爱情;爱情就是,我觉得你是把刀子,我用它搅动我的心。
——卡夫卡
也许我爱的已不是你,而是对你付出的热情。
就像一座神庙,即使荒芜,仍然是祭坛。一座雕像,即使崩塌,仍然是神。
——莱蒙托夫《献给我不真实的爱人》
整个太阳是残酷的,整个月亮是苦的。
辛辣的爱情使我满身麻醉,龙骨崩散,沉入海底。
——兰波《醉舟》
年轻人啊!挺起你的胸膛,把它当作靶。站在心爱之人面前,她弓箭在手。
年轻人啊!爱不适合娇惯者。爱适合战士。
——鲁米《火:鲁米抒情诗》
你进入我的生命。就好像繁花总会怒放,夏天终于来临。
——马克·李维《与你重逢》
人不能怀着企图去爱。不能用使人扭曲、癫狂的方式去爱。
——马洛伊·山多尔《伪装成独白的爱情》
据我所知,人们在爱上一个人却得不到回报时,往往感到伤心失望,继而变成愤怒和尖刻。我不是那样。我从未奢望你来爱我,我从未设想你会有理由爱我,我也从未认为自己惹人爱慕。对我来说能被赐予机会爱你就应心怀感激了。
——毛姆《面纱》
你是我眼波的温柔,你是我心里的不朽,你是我热爱这个世界的近乎全部的理由。
——米兰·昆德拉《不朽》
没有人知道工作会把一天分隔成巨大的辛劳和死一般的静止,没有人知道月亮在疲惫人们的睡眠上方会中止每一个春天。
在我们沉重跳动的心中,不会再有春天,和爱情。
——米沃什《黎明》
我们所爱的,常常不是一个人,而是爱情本身。
那天晚上,月光才是你的真正情人。
——莫泊桑《月光》
爱情甚至宽恕被爱者的过分的情欲。
——尼采《快乐的科学》
没有人会爱任何别的人,他只爱别人身上属于自己的东西,或者他的假设。
——佩索阿《没有人会爱任何别的人》
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明白我会爱你,像狂兽像烈焰的爱,但不准,这事不能发生,会山崩地裂,我会血肉模糊。你将成为开启我成为我自己的钥匙,那个打开的点,恐惧将滂沱滚打在我身上,我所自恨的我也将除去我,这个肉身里的我。
——邱妙津《鳄鱼手记》
爱情不是出于大脑的明智,而是出于灵魂的牵挂,不是肉身的捕捉或替换,而是灵魂的漫展和相遇。
——史铁生《病隙碎笔》
眼睛为她下着雨,心却为她打着伞,这就是爱情。
——泰戈尔《吉檀迦利》
“我就是恨平平淡淡的爱情。说真的,我觉得我倒挺喜欢你过一阵子就把我甩开一回。如果情人是真心诚意的话,那这种爱情可就是最最乏味的事了。”
——托马斯·哈代《还乡》
渺小的忧伤和渺小的爱寿命很长,伟大的爱和伟大的忧伤却毁于自身的过于丰富强烈。
——王尔德《道林·格雷的画像》
风景由地址取代,摇摆的记忆屈服于无可动摇的日期。
所有的爱情只有婚姻可提,所有的子女只有出生的可填。
——辛波斯卡《写履历表》
爱情衰减的时辰已困住了我们,我们忧伤的灵魂又厌倦又疲惫。
——叶芝《叶落》
我在情感上的愚钝就像是门窗紧闭的屋子,虽然爱情的脚步在屋前走过来又走过去,我也听到了,可是我觉得那是路过的脚步,那是走向别人的脚步,直到有一天,这个脚步停留在这里,然后门铃响了。
——余华《第七天》
你是甜的,但是不能中和我身上苦的味道。
你说出爱,也无法打消我对人世的怀疑。
我渴望有人暴烈地爱我至死不渝,明白爱和死一样强大,并永远站在我这边。我渴望有人毁灭我并被我毁灭。世间的情爱何其多,有人可以共度一生却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命名是艰难而耗时的大事;它涉及本质,也意味着权力。否则,在狂野的夜晚,谁能把你唤回家?只有知道你名字的人才能。
——珍妮特·温特森《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
喜悦也会怒放甜蜜,真正的爱情是一场寂静的燃烧。
我感受到静止的清晨,雪白的翅翼,我享受着它燃烧的弥漫,黄昏永无止息。
——朱塞培·翁加雷蒂《利古里亚的寂静》
===整理的时候感觉各位作家正在左右互搏===
===大概算是“爱与毁灭”主题===
^^首天我多更一下~
序貮选择
*已捉虫西里斯·布莱克是一个很骄傲的人。可以说,他大部分人生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不同于弟弟雷古勒斯——一个家族的傀儡,他曾经无数次在雷古勒斯的眼中看到迷茫和挣扎,但他还是周而复始地做着那些肮脏的勾当。西里斯知道自己是不同的,因为在布莱克家族中他唯一学会的就是选择。选择自己的人生。他选择了进入格兰芬多,选择了詹姆、莱姆斯、莉亚等成为他的朋友,选择了离开他的家人,选择了成为傲罗。一切都在他的预设下井井有条地发生。他曾经以为他的人生会一直顺意——有朋友,有爱人,他还能奢求什么呢...
*OOC预警。
*私设如山,来点民国老九门男团。
正文
这话说得有几分迷信,按张启山的脾性,齐八原以为会被话刺一下,不料张启山与副官对视一眼,满脸的冷峻。副官叹了口气,“八爷,这事古怪就古怪在这儿了。”
原来,一干亲兵找到椁室后,见主棺是用整根紫檀剖成,保存完好,因为沉重,底部的椁面都有点凹陷,便知棺中陪葬品数目非同小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将整口棺材都运了回去,等张启山亲自区处。不巧,张启山带兵前去剿匪,不在府上,这事也就耽搁下来,棺材在仓库里放了半个月。直到昨天佛爷回来,下令开棺,这一开,明器没见着,棺材...
原来,一干亲兵找到椁室后,见主棺是用整根紫檀剖成,保存完好,因为沉重,底部的椁面都有点凹陷,便知棺中陪葬品数目非同小可,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将整口棺材都运了回去,等张启山亲自区处。不巧,张启山带兵前去剿匪,不在府上,这事也就耽搁下来,棺材在仓库里放了半个月。直到昨天佛爷回来,下令开棺,这一开,明器没见着,棺材内的情形倒把所有人吓了一跳,刀都拔了出来,可等了许久也不见起尸,有胆子大的上前一摸,发现竟还有生命体征,又是一片哗然,连见多识广的张启山也一头雾水,这才把齐八找来。
齐八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棺材里装死人他是见多了,可装活人还是头一回见。他两手环抱在胸前,将一只脚在地面上点拍着,沉吟道:“确定这棺材没被掉包?”
“要是有人能在张府偷天换日,那我们还保卫什么长沙,干脆回东北种红薯得了,”副官说,“再说了,您瞧这封棺的糯米灰浆,绝不是新东西,张家人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乖乖,”齐八摸了摸棺材沿,果真如副官所说,上头封棺的糯米灰浆,怕是入殓后就再也没有开过,不免咋舌,“这么久不吃不喝,还被关在棺材里,就算是个活人也该变死人了。佛爷,这小子什么来头,该不会是你家亲戚吧?”
“八爷,你家亲戚是从地里长出来啊?”副官站在一边笑着。
“万一呢?”齐八正色,还想戏谑几句,但余光瞥见张启山站在一旁,面色有点不可测,脸上的影子仿佛更深了一层,奇异的空气立刻将他要说的话压住在舌头底下了。
“行了,都别贫了,”张启山淡淡道,“老八,你是内行,你怎么看?”
齐八心说张启山你个王八蛋,就知道你找我准没好事,又来坏我的规矩,面上却不显,一手扶在棺材上,几乎把半个身子都探进去,作势仔细观察年青人的脸,另一只手缩在袖口里,悄悄起了个手卦,眼中折射出一丝幽光。
事毕,他直起身,冲着张启山摇头,万分诚恳道:“佛爷,我看不出。”
张启山转眼朝齐八看了一下,似笑非笑的神色掠过他的脸庞,刚要说话,就听齐八猛地“呀”的一声怪叫起来。
“又怎么了?”他皱眉。
“动了!”
随着这声惊呼,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棺材内。只见先前还无声无息、仰面而躺的年青人,不知何时脸已朝向了齐八的方向!
屋子里的冷气阴阴的,香火味没风吹散,这会儿沉下,烟雾腾腾,人的影子,落到四面墙上,也好像清淡得只有一团模糊的影子;烛火摇摇不定,不断投过来几撇流光,监狱的探照灯般在年青人脸上反复划过,他的脸忽明忽暗。这种凝固在生死之间的模样,似乎只是在生生地等着腐朽,却又久久不朽,更增加了几分摄人的魔力。
副官后退,一手已按在腰间的枪柄上,迟疑了一下,又慢慢放下来。
齐八惊讶过后,看了看年青人,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忽然福至心灵,叫道:“是血,佛爷,是我身上的血气让他动了!”
这时他胆子倒是大了,不仅没跳开,反而用那只手在年青人脸的上方晃了晃,就跟钓鱼似的,他的手挪到哪儿,年青人的脸就偏向哪儿。
他嘴角动了一下,似乎要笑,但还未笑出声,就见年青人仰脸舔了一下他的掌心,他一哆嗦,立刻把手抽回来,讷讷道:“哎哎,别舔啊,上面都是灰,多脏啊——”
话音未落,张启山已闪身过来,将他挤到旁边。他稳住身子,一抬头,就见张启山一把拉起年青人,开始脱年青人的衣服。
“佛、佛爷,你干嘛?”齐八磕巴道。
张启山没理会齐八,三下五除二剥掉年青人的上衣,把那件外套甩到地上,又伸手去解里头的衬衫扣子。见状,齐八立在原地呆了一呆,下意识用眼去瞅副官,副官似也有些惊愕,只是张启山没有指示,不好轻举妄动。
好在张启山将年青人的衬衫褪至臂弯后,便停下了动作,他一手托着年青人的脖颈,尖利的眼光霍霍四射,在年青人后背来回了好几次:是可怖地撕碎了人心似的眼光。
齐八不知他在看什么,走过去一探究竟,这一瞧,不禁愣住。
年青人比表面上看着消瘦许多,肌肤是种沉重的、不透明的冷白,毫无血色,后背两边的肩胛骨像是收起的翅膀,半支出来。大片墨黑线条覆在他的背和后颈上,如石膏上的裂痕,凑得近了,齐八才分辨出图案:狮头,虎眼,须毛数尺飞动。更为奇特的是,这副文身并未完成,兽首以下,仅有寥寥几根线条,勾勒出大致形状。
蜡烛的光焰一闪一闪,线条仿佛微微扭动,活过来了一般,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佛爷眼力真够可以的,连这么细微的东西都能看见。齐八感慨,又盯着图案琢磨了一会儿,迟疑道:“这好像……是只麟?”
正如凤凰一般,麒麟实则分有雌雄之别,《宋书》所载:“麒麟者,仁兽也。牡曰麒,牝曰麟。”也就是说,“麒麟”也正是牡牝结合的统称,雄为“麒”,雌为“麟”。而据郭璞批注,麒似麟而无角,年青人背上的纹身虽然只完成了二分之一,但可以看出,兽首无角,很明显是牝兽。
遭了,这可一连犯两条规矩了,虽然还未完成,可到底是纹麒麟的。齐八暗叫不妙,但转念一想,还真是奇哉怪也,一个男人背上为什么要纹只麟,还只纹一半?
他还没理出头绪,张启山已将年青人的衣服拉起,突然喊了声:“副官!”
叫副官做什么?齐八正摸不着头脑,就见副官反手从腰间拔出匕首,割破自己的掌心。副官朝棺材走了两步,年青人仿佛有所感应一般,把脸别过去,朝着副官的方向。
接下来的一幕十足诡异:年青人像被牵着似的,摇摇晃晃地勉强撑着身子,眼皮微微颤动着,要睁不睁的样子;副官一走近,他倒身向前,副官怕他一头磕到棺材沿上,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触到的几乎是一副瘦伶伶的、柔弱的、无依无靠的骨头架,脆薄得像梳打饼干。
张启山对副官点了一下头,副官就递过手去。年青人张不开眼,寻了几次,都扑了空,最后副官不得不把手送到他唇边,他这才找准方位,急不可耐地将脸埋进副官掌心,小狗汲水似的,一点点去舔那一小汪血。
就像有些蚂蚁爬过心头,酥痒电流似的通过副官全身,使他震了一下。他求救般再次看向张启山,不料后者眼光正聚集在年青人脸上,若有所思;转脸望向齐八,齐八也惘然站着不动,出神地盯着年青人,脸上满是惊奇。
他只好勉强收敛心神,掌心仍旧麻痒,而且加剧,一种麻软的滋味从心头散布到全身,他也不敢乱动,眼皮有些抬不起似地,夹耳根、连脖子、经背脊红下去直到脚跟。
几分钟后,副官掌心的血渐渐止住了,年青人似已餍足,身子又软绵绵地倒了回去。在三双眼睛紧迫的注视下,石膏像变成瓷器,他苍白的脸皮里,也微微的透出了一些红晕,活气一下从他身上复苏,脸庞仿佛也润泽了。
齐八上前,又拿了年青人的手,按了一按脉,摸到年青人脉搏渐渐有力,不禁纳罕,“吸血居然还有这种功效?”
似乎也很觉得意外,张启山眉毛轻轻的动了一动,接着便扭脸看向副官,两人的眼光接触了一下就又分开,神色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张启山略一思索,掐住年青人两腮,那潮热的唇齿便微微张开一条小缝。他把手指挤进去搅了搅,摸到的是一圈平整的牙齿;年青人由嗓子眼里,轻轻地哼出来一声,眼睛依然未曾睁开,含着他的手指吮了吮,又轻轻磨了磨,没咬破,就用舌尖推出来,两道眉尖蹙紧。
齐八看着,嘴里吸了一口气,莫名觉着这一幕有些怪异,却又说不出具体来,只好耐下暂时不提。他悄悄走到张启山跟前,问:“佛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
好一会儿房中寂静无声。张启山从裤兜里掏出手帕,垂下眼帘,慢条斯理地擦着手指,烛光落在他脸上,照见他两眼凝定,眉梢微翘,似乎在想什么事。过了半晌,他收起手帕,冷冷地说道:“先关起来,观察几天。”
TBC
补个预警:
原创女主all向
某种角色扮演
“我?”罗恩仍在发蒙,他还是不敢相信这枚徽章是属于他的。
“那么,想要什么呢?我们给了珀西一只猫头鹰,可是当然啦,你已经有一只了。”韦斯莱夫人喜笑颜开,双手握住放在胸前。
“你——你说什么?”罗恩本来就瞪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必须因此得到奖励!”韦斯莱夫人慈爱地说,“新坩埚?或者你想要只新的老鼠,你以前一直那么喜欢斑斑……”
...
“妈妈,”罗恩满怀希望地说,“我能得到一把新扫帚吗?”
在罗恩和韦斯莱夫人讨价还价的时候,哈利一直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他的脸是朝着罗恩的,但视线却落在地板上。
不开心啊。
等韦斯莱夫人再次亲吻罗恩离开后,贝芙用一种饱含嫉妒的口吻对哈利说:“哈利,邓布利多对你可真好。”
哈利抬眸看向她。
“他居然还在乎你下一学期的压力大不大,可他支使我做事的时候就从来不管别的。”贝芙撇撇嘴,捂着心口,痛心疾首道,“幸好,他没有选我当级长,不然我每天还要看着学院里的某些白痴却不能扣分。”
弗雷德和乔治失望了。
“为什么?”弗雷德假装抹眼泪,显得格外悲伤。
“弗雷德,我们还以为以后扣的分能变少一点呢。”乔治拥抱他。
贝芙翻了一个白眼,“我要是你们,现在就会单膝下跪亲吻罗恩级长的手,请求他手下留情。”
“我们不亲你,你不介意吧,罗恩?”弗雷德装出一种诚惶诚恐的声音问。
“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行屈膝礼。”乔治说。
“哦,闭嘴!”罗恩要崩溃了,“不要再叫我罗恩级长了!”
“麻烦的事还多呢,罗恩级长。”贝芙说,语气里挡不住的幸灾乐祸,“如果我猜的不错,斯莱特林的级长是德拉科,祝你们共事愉快。”
“什么!”罗恩跳了起来,变成级长的恍惚迅速被更让人讨厌的事替代。
“太好了,我终于不用夹在你们中间和稀泥了。”贝芙感叹了一声,真的对他行了一个屈膝礼,“我先退下了,罗恩级长!”临走前她又看了哈利一眼,他低着头一言不发,她该解释等也解释了,就看他能不能听进去了。
“塞莉!你把话说清楚!”罗恩想追着她问清,但被乔治的胳膊挡了一下。
“辛苦了,罗恩级长。”乔治当着他的面合上了门。
“塞莉!”弗雷德已经跟上了贝芙,“你真的不是级长?”
“就算是级长我也要扣你的分。”贝芙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冷酷无情地说,“多扣点,下一年斯莱特林的第一就靠你们了。”
“作为你的男朋友,我难道没有点特权吗?”弗雷德揣着兜,紧紧跟在她后面。
弗雷德捂住胸口,一副要晕厥的样子,乔治配合默契,赶忙扶住他。
“乔治,她好狠的心。”
“弗雷德,你难道还没习惯吗?”
……
贝芙没忍住翻了翻眼睛,正打算再说点什么刺激刺激他们,就听见西里斯的声音从前面传了过来。
“塞莉。”
毫不夸张地讲,就这一声,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西里斯靠在楼梯的扶手上,目光沉沉望向这边,贝芙摸不清,他到底是听到了那声“男朋友”,还是没有听到。
要命!
“来了。”贝芙应了一声,她瞪了弗雷德一眼后,边揣测着西里斯现在的表情,边迈着沉重的脚步往他那边走。
弗雷德还是不安分,他发出了一声结结实实的冷笑。
“多大的人了,还像个被爸爸管的小孩吗。”
祸从口出,贝芙恨不得踩弗雷德一脚,让他闭上他那张臭嘴。
她硬着头皮,加快脚步,恨不得直接飞奔到西里斯面前,在他说出更难听的话之前……
“被妈妈管教的小兔崽子怎么好意思说这些的?”西里斯漫不经心地回应,眼神里隐隐浮着嘲弄与讽刺。
“碰!”
终于,贝芙把他扯进房间里,关上了门。
“你和小孩子计较什么?”贝芙心虚,于是先发制人。
“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西里斯抬手把门锁上。
“嘎哒”一声,贝芙头皮炸开。
要完要完要完,她觉得她正踩在一条摇摇欲坠的船上,马上就要翻了。
“你和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好了。”
这个“关系好”的含义是什么?大脑飞速运转,贝芙在狡辩之前又挣扎了一下。
“他们在哈利房间里……”贝芙勾住他的脖子,“格兰芬多的级长不是哈利,是罗恩,哈利他有些失落,要不要去安慰……”
“塞莉。”西里斯正面无表情地睨着她,语气让人琢磨不透。
好吧,连哈利都无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贝芙深吸几口气,用蚊子一样哼哼唧唧的声音挤出一个破廉耻的称呼。
“daddy……别生气了。”
“你说什么?”西里斯瞳孔骤缩,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贝芙头低得快要埋进地里了,“daddy,别生气了。”
她掀起眼皮偷偷看他,某些人看上去格外镇定,但探出头发的耳朵已经红得像熟了一样,渐渐的,那抹红色染上了他白皙的脸颊。
“从哪里学的这些东西?”每个词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
他生气了吗?完全没有,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现在绝对在暗喜。
这下子,贝芙就确定了他什么也没听到,只是单纯的吃醋了而已,于是她放心地攀上了他的衣袖。
“你不喜欢吗?”
“……”他还不敢看她。
“你怎么年纪越长反而越纯情了?”这会贝芙头也昂起来了,腰板也挺直了,硬凑到他面前观察他,“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我记得五年级圣诞节的时候,我们……啊!”
贝芙往后倒去,突然失去平衡让她下意识拽住他的领口,把他也拽了下去,多亏了布莱克家铺的厚地毯和西里斯垫在下面的手,不让非把她头撞破不可。
恼羞成怒就推我是吧!贝芙怒视着他。
但骂人的话一句都没说出来就被压在她身上的人吞下去。
贝芙揪着他的领子推他,不屈服地与他席卷着狂风骇浪的灰色眼睛对视。
这不叫接吻,他就是生啃!
狗一样!
“你再喊我一声。”如果他是狗,那么他的尾巴现在一定是螺旋式起飞的。
“……”贝芙紧闭着嘴巴。
玩得太过翻车了,西里斯控制不了她的嘴,就开始解她的扣子了,那架势大有要和她在这里做的意思。
“daddy!!!”贝芙吓得大叫。
她紧紧捂着衣服,不让他继续往下,嘴里慌得打绊子,“我还小呢,而且外面有人……”
“你也说了,五年级,不小了。”西里斯说,“至于外面的人,门已经锁了,他们知道也没有关系,免得你再被外面的野狗盯上。”
“我喊,我喊,还不行吗。”贝芙哪里还敢蹦跶,尽职尽责地开始扮演,“daddy,放过我吧,呜呜呜呜呜呜呜——”就是干嚎。
任何人在这种鬼哭狼嚎的声音下,都不会有继续下去的欲望,西里斯松开她,往旁边一躺,枕着自己的手,不搭理她了。
贝芙干嗷了几声闭上了嘴,她可不想让外面的人听见里面在杀猪似的。
“你怎么想的,大白天的。”她把扣子重新系好,透过玻璃窗户看外面的蓝天,那两扇亮堂堂的窗户像一双巨大的眼睛让人无所遁形,干坏事都不安稳。
西里斯警告地瞥了她一眼,只要她敢继续嘲讽他,他就会继续刚刚没有开始的事。
“daddy~”贝芙立马捏起嗓子,把头枕在了他胳膊上,指头绕着自己的发丝,用那种能齁死一个成年人的声音说,“daddy,人家看上了一条钻石项链,想戴上给你看。”
他的领口大敞,露出诱人的肌肉线条,但现在给她八百个胆子她都不敢把手伸进去。
“嗯。”
“嗯?”
西里斯侧头看她,非常豪气地说:“买。”
“真的?!”贝芙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瞪大眼睛,她本来只是嘴上说说,没想到有意外之喜。
“买。”
“它很贵,这怎么好意思呢。”她的表情可不是这样说的。
“当作你的开学礼物。”他没有一点不情愿。
“西里斯,你真是帅的让我一而再再而三地爱上你。”她不由发出真诚的赞美。
大方的男人最诱人,尤其是他在给你花钱的时候,他说“买”,多么让人心动,这馥郁金加隆芳香的词汇。
“你就嘴上说的好听。”西里斯轻嗤,“你怕是一而再再二三地爱上金加隆吧。”
“自信点,金加隆只是你的陪衬,你就算是个败家穷光蛋,那我也养得起。”
“到底谁败家?”
贝芙呲牙一笑,对败家的言论一点也不反驳,还“吧唧”亲在他脸上,“那说好了,你给我买。”
“买买买。”西里斯说。
“好了,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达成目的的贝芙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向他伸出手,“你的宝贝教子还需要你去安慰他受伤的小心灵。”
“好香!”刚到地下室就飘来一股浓浓的香味,贝芙吸了吸鼻子,肚子里的馋虫被勾了起来,她才真的有些饿了。
餐桌上各色各样的菜,酒水饮料,丰盛得像是要过节一样,上方还挂着一条鲜红色的横幅,写着:
热烈祝贺罗恩和赫敏当选级长
贝芙挤在赫敏和金妮中间坐下。
“好了,我想我们可以举杯了,”每个人都拿到饮料后,韦斯莱先生举起了他的高脚酒杯,“祝贺罗恩和赫敏当选格兰芬多的级长!”
大家都举杯祝贺,然后热烈鼓掌,壁炉的火映得罗恩和赫敏的脸红彤彤的,他两笑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边了。
“我自己从没当过级长。”大家都凑在桌子跟前取食物时,唐克斯在哈利身后兴高采烈地说,“我们学院的院长说我缺乏某些必要的素质。”她今天的头发和金妮一个色号,一直拖到腰际。
“比如说什么呢?”金妮从餐桌上挑了一个烤土豆。
“比如不能够循规蹈矩。”唐克斯说。
金妮哈哈大笑。自觉过于“循规蹈矩”的赫敏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笑,只能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黄油啤酒,结果被呛着了。金妮连忙拍她的后背给她顺气。
“邓布利多果然还是喜欢优秀而且守规矩的孩子。”贝芙手上还沾着烤鸡腿的油,只能用指关节把纸巾推到赫敏面前。
“说的好像你很守规矩一样。”西里斯说。
“我当然不一样,我是邓布利多在斯莱特林的走狗。”贝芙耸肩反笑,“而且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某些人一个月有半个月都在关禁闭。”
“所以莱姆斯是级长啊。”西里斯不以为意。
莱姆斯连忙摆手,“可别说我了,邓布利多让我当级长大概希望我能对我的好朋友进行一些管束,不用说,我很悲惨地失败了。”
西里斯发出一声短促的笑,模样还挺得意的,他一向觉得和詹姆斯一起违反校规被禁闭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1hp金手指是游戏系统lofter连载中
2决斗魔怔人的你被制裁了lofter连载中
4【HP】夜航西飞...
4【HP】夜航西飞晋江/lofter连载中作者:人间的文废已经尽力了
5【HP】蛇狮一窝作者:一支钗子晋江连载中
6每天都为了活命做坏事lofter连载中
7【HP】我在霍格沃兹开了挂lofter已完结
8救不了世界就摆烂lofter连载中
9【HP】如果达力有个妹妹晋江已完结
可是我阿瓦达得叠四层才能用啊lofter连载中
11HP睡前读物lofter
12【HP】伏地魔直呼内行晋江连载中
注:长、中、短篇都有
先说好,大部分还在连载。(就想让你们跟着我一起等。)
[图片]
都是多男主,结局分线的那种。(其实就是我懒得发链接。慢慢搜吧)。
两面包夹芝士(?)
(细化了细化了,抠死我了
求求了!求求大家安利一下有写all荧肉的大大!
*接青铜门重逢
*ooc
下了山,直接让人开去最近的大医院,我摁着人坐在医生面前,把早已想好的检查一字不漏地一项项报出来。胖子在一边打着哈欠,自己找了个凳子坐下。而闷油瓶一直在看我,似乎没想通这走向,但他没开口问,我就觉得不必解释。
捏上鼻尖醒神,晃悠的盘山公路坐的人昏昏欲睡,我们一路没停,接到人了就直接下山,等坐上车,又马不停蹄跑来医院。
王盟提着早餐袋子进来,香气扑鼻引得医生抬头瞪了眼。我没嗅出来,胖子把包子递给闷油瓶的时候,我正低头研究闷油瓶手指上的伤痕。医生忍不住了,提醒有些检查要空腹,胖子这才恍然大悟,咬上一口包子:“没事小哥,就忍一会,待会检查完,我带你去吃香喝辣。......
王盟提着早餐袋子进来,香气扑鼻引得医生抬头瞪了眼。我没嗅出来,胖子把包子递给闷油瓶的时候,我正低头研究闷油瓶手指上的伤痕。医生忍不住了,提醒有些检查要空腹,胖子这才恍然大悟,咬上一口包子:“没事小哥,就忍一会,待会检查完,我带你去吃香喝辣。”
最后还是护士动手把闲杂人等赶出来,我摆手拒绝了早饭,陪着闷油瓶坐在诊室里,等医生开好单子。
闷油瓶看向我,我也终于肯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沉甸甸的情绪酝酿了许久,最后憋不出一句话。
还是他先开口:“去吃点东西吧。”
我摇头:“我不饿。”
他就恢复沉默的样子,只盯着我看,我任他打量,心里却怕他又冒出句:“你变了。”
好在医生这时候把单子开好了递过来,我站起身道谢,瞥向一旁不动的人,轻叹了口气。
闷油瓶皱着眉,目光落在我喉咙上,那块疤有些年头,不再那么狰狞。但他的眼神让我喉咙一阵发痒,咳嗽了声用来掩饰住我现在少有的失态,我动手拉着人从椅子上起来。
出了门,看见分坐在长椅两边的伙计,我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拨人。吩咐王盟告知此次行动结束,该守盘口的回长沙待着,要休假的也一律批准。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想管了。
跟胖子一起像两个门神一样,守在闷油瓶边上,看他做完一长串的检查。
搞定之后胖子搭着我们的肩膀,拐去早就预定好了的吃饭的地方。我抬头看了眼店的名字,回头对上胖子的眼神,没等我开口吐槽,他倒先堵我嘴:“你是吃腻了,可小哥老早就忘了这味道,熟悉的食物也许能帮他回忆起点东西呢。”
闷油瓶又失忆了,我和胖子都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这次有点特殊,他还记得我,还记得胖子,其他的事倒是忘了个干净。
其实我没意见,也没吃腻,只是想让小哥吃点好的,这火锅虽然味道不差,但我总觉得有点委屈吃了十年苦的小哥。
但看闷油瓶没意见,我也不再说什么。其实他不是没意见,只是没记忆,所以很多东西显得无所谓,我坐在他旁边,借着热锅升腾起的雾,悄悄看他。
胖子不停下着肉和丸子,等羊肉一烫熟,立马拿筷子给小哥捞满一碗。我这才想起要去给他弄点蘸料,刚起身,闷油瓶的目光就跟着移过来。
我莫名觉得好笑,这幅模样的小哥,像个眼巴巴盯着主人要骨头的小狗。不过这念头刚起就被我自己一巴掌按下去,谁小狗都不能轮到小哥是小狗,于是我伸手摁在他肩膀,交代一句:“我去给你拿蘸料。”
还在忙活的胖子立马喊:“天真,给我带点醋。”
“知道了。”
回来的时候端了五六个碗,服务员都被我惊了下,我旁若无人,将三碗自己调的不同口味料摆闷油瓶面前。他看我一眼,我回以一笑。
下墓的这些年,记忆里最多的就是压缩饼干的味道,带小哥吃饭店,也没特意问过他想吃什么。虽然这么形容一个百岁老人不太礼貌,但我觉得小哥太乖了,乖的让我现在回味起来,心疼又酸涩。
他俩已经聊起来了,虽然是胖子一直说,小哥偶尔嗯一两句表示在听,我却莫名笑了笑,觉得这场面真好。
胖子看我一眼,乐呵的说:“天真终于肯真心笑了。”
我想反驳,自己这些年根本没有太多拉着脸的时候,就算端吴小佛爷的架子,我也不是个冷面阎王。可他“真心”两字,确实堵了我的嘴。
胖子叹了口气,气氛一下子沉重起来,我跟着静默,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为了小哥见到我的时候不那么陌生,我刻意没带烟盒,即使一路上伙计给我递烟,我也只是接过来叼着,不点。
“小哥,十年真长啊。天真老了,我也老了。”
压低的嗓音带足了沧桑感,我想让胖子先别提这些,重逢的饭局,可别就着眼泪下咽。
“还好,”胖子有些庆幸,“你一直没变。”
“我也老了。”
闷油瓶顶着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脸说这话,让胖子瞪了一眼。
“老什么老,老是好事吗?”
还想反驳的人最后还是选择顺着胖子的话,沉默的听他追忆往昔。我戳开碗里的丸子,低头咬了一口,心里想的却是:不老就是好事吗?
吃完这顿略显沉重的饭,扶着肚子挪出门的胖子让我好一顿笑:“你是饿死鬼投胎吧,吃这么多。”
胖子十分后悔,搭着闷油瓶下楼:“胖爷我一个没注意,着了恶鬼的道,才让他上了我的身。”
思及此处,我七上八下的心总算平稳了些,探身给闷油瓶系好安全带,这才载着人往目的地走。
胖子神神秘秘一个人往别的店走,我没管他,拉着闷油瓶进店里选衣服。
拒绝了导购的陪伴,看小哥放松下来的神情,我也莫名松了口气。
选了好几件兜帽衫,比着闷油瓶的身材,我总算理解了模特的重要性,就算不试也能想象到闷油瓶穿这些衣服的适配度有多高,让我忍不住想把这家店包圆了。
最后T恤卫衣牛仔裤运动鞋林林总总买了三十多件,我本来还想继续下去,买完东西的胖子回来阻止我,一脸没眼看的说:“你就算犯病也不用动手搬掉一家店吧。”
这才解救了跟在后面满手袋子的闷油瓶。
看着塞满后座和后备箱的东西,我满意的点头,见胖子手上一直提着东西,好奇的走过去问:“你这买的什么东西?”
“嘘,”胖子把我拉到一边,打开袋子让我瞅,“怎么样,你是不是没想到要买这个吧。”
别说,我还真没想到。就是熟悉又陌生的小黄鸡让我一阵失笑,坐在副驾驶,自己系好安全带的闷油瓶看见我俩发笑有些困惑。
坐上车,对上闷油瓶的视线,我粲然一笑。
“小哥,我们回家。”
下一秒,我听见他说:“好。”
进雨村前还是换了老乡的三轮,开了一天车,困得我打了好几个哈欠。地方不大,胖子缩起自己圆润的身子,想给我挪出块地躺一会。我让他别折腾,反正马上就要到地方。
闷油瓶看我又打了个哈欠,伸出手,把我的脑袋摁在他肩上。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就感觉一双手盖住了我的眼睛,让我下意识闭上眼。
动了动眼皮,闷油瓶轻声在我耳边说:“睡一会,吴邪。”
不知是他的动作还是这么一句没变的“吴邪”,我一直漂着的魂突然安定地回到身体,搭在膝盖的手微微收紧,我很没有道理的想哭那么一会,一会就好。
惬意的日子没过多久,麻烦事就追上了门。
没等张海客说明来意,我一脸不耐烦地关上大门,任凭他怎么敲门喊叫,我都没再分一个眼神过去。
闷油瓶听见动静,很快出了房门,也是难为张海客一大早就赶过来,院里养的鸡都还没叫。
我想装作轻松点,对他摆手:“没事,就一个找错门的家伙,不用理他。”
闷油瓶没说话,望着我的目光安静深沉,我不由得绞起手来,面对汪家人都能应对自如的吴小佛爷,现在却有些紧张。我还想说点什么转移他的注意力,这时身后传来落地声,回过头,就见张海客站起身拍了拍手,指着围墙说:“你不开门,我只好翻墙进来了。”
还没等我赶人,闷油瓶先一脸谨慎地挡在我面前,紧盯着这位不走寻常路的不速之客。
张海客一看他这样就明白过来,也不再轻举妄动,冲我使了个眼神,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我点头。
他叹了口气。
不等我再说什么,张海客自己麻溜的滚了,从哪进来的,又从哪回去。
我好笑的看着那道遁走的背影,闷油瓶转过身,看着我不说话。一模一样的脸,他现在失忆了,也就记得一个“吴邪”,一个“王胖子”罢了。
这些天我和胖子一直在帮他恢复记忆,拿着以前到过的地方的照片,问他是否记得,他都说想不起来。
张家古楼也一样,虽然有反应,但不多。我和胖子都不急,比起让闷油瓶找回记忆之后,又去担那不知道哪给他的职责,我更希望在雨村,我们能一起过段正常人的日子。
就是不知道闷油瓶怎么想的。
以前他丢了记忆,都是执着地立马要去找回来。现在,他确实没表现的太急,但我总觉得他很想问一些事情,不知怎的最后没开口。
张海客一来,我就觉得要完。
闷油瓶问完之后,自己在一边想事情,我抓着衣角像等着宣判死刑的囚徒一样,等他问下一个问题。
可他沉默半晌,目光落回我右手,说出我不太能理解的话:“你最近都没睡好。”
“啊?”
我愣在原地,哪曾想他会注意到这个。除却接他来雨村的第一个晚上,我少有的睡了个安稳觉,后来几天,我都会半夜惊醒,然后就是失眠。
熬了好几天夜,还是趁着午觉多睡了会,才勉强维持住精气神。
“没事,就是换季,有点不适应。”
我含糊的给了个答案,也不管他信不信,假装犯困打了个哈欠,然后交代一声想继续睡就躲回房间。全程没抬头,也就错过了闷油瓶眼里的幽深。
尽管我觉得闷油瓶应该是对这种日子算是喜欢的,因为我能在他做事的时候体会到一种轻松愉悦的感觉,就算他不说,表情还是一如既往地淡漠,可就是能让我察觉到那一份闲适。
结果还是看见他背上了包,刚从老乡家抓的老母鸡被我随手一扔,不管如何鸡飞狗跳,我快速向前拦着这个让我心头一跳的背影。
我像个质问渣男为什么要抛妻弃子的那个妻,红着眼挡住张起灵的去路:“你这次,又要去几年?又要一声不吭去守着哪个破门?!”
胖子吓得瓜子都不敢嗑,瞪着眼睛仿佛不知道我这是演哪出。闷油瓶比他淡定,他一向游刃有余,走到我面前轻声说:“就一周,我会回来的,吴邪。”
我还想说点什么,胖子突然颤颤巍巍喊了我一句:“天真……”
连旁边立着的闷油瓶都一下愣住,我见他俩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生气地抹了把脸,手被沾湿才发现自己流了满面的泪。
这下连我自己都愣住了。
大滴的泪珠不间断的涌出来,擦都擦不赢,我没觉得自己有这么悲伤,但心脏像是有了个无底洞,仿佛只能用眼泪填补。
上次哭成这个惨样,还是结束了和汪家人的恩怨,肩上忽然一空,让我恍然如梦,一个人躲在车上哭了个痛快。
这些天来,虽然接回张起灵,但我心里一直安定不下来,总觉得这一切太像梦了,我怕我其实一直都被困在费洛蒙里面,因为美梦挽留,所以不愿醒来。总觉得一睁眼就还是在那片沙海,无休止的阴谋依旧包围着我,即使深陷地狱,也无人会拉我一把。
我不想哭的,虽然在他们俩面前我一向可以肆意的哭笑怒骂,但终究不是以前。十年,真就能让人变得面目全非。
闷油瓶上前握住我的手,我已经没有力气甩开,被他轻轻一带,整个人倒在他怀里。
胖子也围过来,给我抚背顺气,他怕我一个激动撅晕过去。我嫌丢人,这会埋头在闷油瓶肩膀抽泣,即使胖子哄我抬头看一下眼睛别给哭瞎了,我咬着牙就是不肯让他们俩看。
有人掐着我的下巴愣是把我脑袋抬起来了,视野一片朦胧,我缓了会,才看清是闷油瓶动的手。他脸色很难看,我没怎么见过他这样子,当下心里更加难过,以为他生我气。
哽咽一声,眼泪又扑簌簌落下来。
胖子还打趣我,说:“这要让道上的人看见,吴小佛爷还会哭鼻子,不得惊掉下巴。”
说着说着,自己却红了眼眶。
胖子很后悔没早点来找我,从巴乃回来,就看见还剩下半条命的我,躺在医院浑身上下没几块好肉。
他嚎的太大声,愣是把昏迷中的我给吵醒了,我睁开眼睛看他身上的肉跟着他一块抖,莫名喜感,但他说的话让我恍惚。
“天真……你要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用活了……”
“你要是没了,小哥出来,我该怎么跟他交代……”
我这才后怕起来。
这条命早已不是我一个人的,潘子,阿宁,老痒……以至于九门祖祖辈辈千方百计的布局,都是要我活下去完成任务,我必须活着,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也得是为了他们。
“吴邪,我只是去处理一下族里的事情……”
闷油瓶语气很温柔,把自己离开的原因还有要做的事情一件件说清楚,我哭够劲,晕乎乎的脑袋在他一句句交代中渐渐平静下来。
他说了很多,我愣愣地看着他。他停了下来,安静地垂下眼打量我。或许是这幅模样太丑了,闷油瓶皱起眉,伸出手指摁在我眼皮上。他的指尖是凉的,缓解了我一些痛楚。
胖子见我缓过来了,抹了把泪,起身去院子里抓那只咯咯叫的老母鸡,给我们腾出交流的空间。
或许因为温度还没降下来,所以我脑袋一热,伸手勾住闷油瓶的脖子,整个人埋头进他胸膛。他僵硬了一瞬,竟然没有动手推开我,还伸手轻柔地拍着我的背。
我当时胡乱的想,他要敢动手推我,我就能再给他哭一顿,好在他没有。闷油瓶抱住了我,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他像是抱住了自己的全世界,所以才抱的那么紧,却不让我难受。
他还是走了,张海客在村口等了半天,想直接来找人又不敢违抗族长的命令,只能叼着根狗尾巴草蹲在树下犯愁。
后来张海客登门,我没赶人,坐下来听他说闷油瓶处理的事情,有些纳闷。即使我和张起灵关系再好,也不至于能听他们张家内政吧,不过我没说出来,张海客乐意说,我也就乐意听,暗自琢磨兴许还能有能帮上闷油瓶的地方。
说着说着,张海客瞥了眼我的脖子,一副我难以形容的表情让我觉得他莫名其妙。
“怎么了?”
我把他盯着的红绳拽出来,上面挂着一块成色极好的玉,冬天贴着皮肤也不觉冰凉,反而被捂热后一直保持着温润。
“他果然是送给了你。”
张海客叹了口气,从张起灵去取这样东西的时候,他已经明白了所有。
我不知道这玉有什么含义,闷油瓶说是出门一星期,实则在外头跑了两个月。尽管我知道他在哪,却不能追上门去逮人。一边担心,一边又生气。
回来的时候他就把这东西给了我,我以为他是为了赔罪,所以收下了,完全没去想他为什么要给我赔罪。以我们两朋友身份,还不至于要去管他在外面的行踪。
不过他叫我戴上,我就一直戴着。
“……要飞。”
张海客小声嘀咕了一句,我没听清,问他他却是不打算再说一遍。
反而是和我说起来接闷油瓶那天的事,张海客说,族长不知道遇到什么不能解决的事情,上车之后眉头一直皱着眉,还频繁回头看这座村子。
即使张海客想开口询问,张起灵也不见得会说。所以张海客憋了很久,现在来问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能让族长变成那样。
我想起自己那双肿成核桃的眼睛,打死也不会告诉他是因为我哭太惨了,所以影响了闷油瓶的情绪。
因为怕丢脸,所以送闷油瓶的时候我顶多迈出了院门,剩下的路都是胖子送的。
我说我也不清楚,张海客一脸不信:“你是他夫人你怎么能不知道呢?!”
夫……夫人?
我一脸茫然:“谁夫人?”
“你啊!”
张海客急了:“你不是族长夫人吗?!”
两个头三个大,我像是吞了一只西班牙大苍蝇,幽幽地问:“我什么时候……成了你们的族长夫人?”
“你不都戴着玉了吗?!”
张海客翻了个白眼,像是我问了个白痴问题一样,但我这幅毫不知情的模样不是装的,于是他沉默了。
安静一会,我和他都悟了。
“族长,”张海客小心翼翼地问,“他什么都没说吗?”
我摇头,说个屁,闷油瓶要是说了,我那床还至于一直只放一个枕头吗。
张海客什么时候润的我已经忘了,只记得呆坐在院里看小鸡啄米的我灵魂出窍了很久,直到喝了一口透心凉的冷茶水,才暂时把七魂六魄压回身体。
吃晚饭的时候我端着碗机械的扒饭,闷油瓶见我这幅样子皱了下眉,和胖子对了下眼神,见他摇头表示不知道,又将眼神投向我。
虽然这道视线和平常一样,但知道了点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后,我这心里总是觉得痒,想避开吧又觉得不行,明明对这样的注视开心得很,哪舍得他移开呢。
我知道我栽定了,或许很早就栽了,只不过闷油瓶的心思一显露,我就立马明白过来,我跟他一样,并没有把他当成纯粹的兄弟。
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质我已经不在乎了,只知道明白是双向的喜欢后,我的心脏一直怦怦跳的贼快。
洗漱完了,我抱着枕头敲响了闷油瓶的门,他没锁,我呼出口气,没等他应一句,我就拧开把手推门而进。
闷油瓶听到声响正要起身开门,见我直接走进来又关上门的样子一愣,尤其是我怀里还抱着个枕头。
我进来后没敢抬头看他,闷油瓶立在床边也没打算开口,我知道他在等我,索性心一横,迈步上前,一把将他压倒在床上。
闷油瓶没有丝毫挣扎,身体本能也被他压了下去,就这么老实的被我压着。我红了脸,手撑在他身体两侧,终于肯对上他的视线,专注,安静,又带着些让我沉迷的东西。
“讨老婆不是这么讨的。”
即使脖子都红透了,我最后还是忍着羞耻说出了这句话。
闷油瓶竟然笑了,我真的没见他笑过几次,还是这么温柔又愉悦的笑,让我恨不得拍下来洗个百十来张照片贴出来欣赏。
“那要怎么做呢,吴邪?”
他喊我名字,尾音像是勾人精魄的妖精,让我心脏一颤。
“要用嘴,说出来。”
说完,我就亲上他的嘴唇。
没谈过恋爱,也不懂情侣之间怎么接吻,只知道用自己的唇瓣与他的摩擦。闷油瓶伸手扣住我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也不让我逃。
这样的张起灵,别人见不到的。只有我能看见,只有我能拥有,怎么能不宝贝,哪会想着逃离。
我想,活该你张起灵有老婆。
*雨村日常向
*捅窗户纸文学
*老张和老吴的千层套路
烦啊,烦啊。
我这弱鸡身体,季节到了就变成了弱弱鸡。
反复几次后我才发现不妥,心脏跳动力微迅速,我深呼吸无法缓解,用手摸摸胸口竟觉得频率杂乱无章。我有些害怕,捂着心口喊胖子进屋看我,胖子端着狗饭盆探头,我一抬眼对上他视线。
胖子道:“怎么了吴黛玉。”
我想吼他,但是发不出太大声音,两双眼瞪了一会胖子才觉得我是真有事。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进来看我,一通摸摸戳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闷油瓶不知道在山上做些什么,我只能等着胖子喂完狗,他骑摩托去了趟村里诊所。诊所里新来了个小大夫,听他说是暑期实习被过来攒经验的。我寻思整个村里最具有研究价值的就是闷油瓶,可惜他不怎么生病,他们没有研究闷油瓶的机会。
我坐在台前,安静坐着看他给我把脉,手法还挺专业,我盯着他的神情,他眉毛一动我就觉得自己要嗝屁。胖子在旁边支着腿与另一个大夫小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心里烦躁起来,刚想问小大夫好了没,他就撤了手坐直起来。
小大夫推了下眼镜:“你脉跳得怎么像怀孕了似的。”
他说完自己都不信,没忍住扑哧笑了。胖子一下子火大起来,伸手夺了他的眼镜拍在桌上。我怕他打人,侧身踢了小大夫凳子想把他踹走,谁知道那凳子不稳,小大夫往后一仰摔地上了。这几个动作就一两秒的事,谁也没反应过来,人直接就傻那儿了。
后续就是不停的道歉解释,我头都点累了小大夫才呆呆的重新戴起眼镜。胖子不让他再看我了,换另一个来,也不过是些天热胸闷多喝水休息的结论。好在小大夫人没事,给我些下火的花茶就让我们走了。
我没有过多担心我的身体,相比较前些年确实好了太多。闷油瓶回来后看过我,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胖子松了口气,拍了拍闷油瓶叫他过几天先不要出门。我知道这是要监督我的健康,我偷偷摸了摸沙发垫,确认摸不出烟盒的形状才放心。
躲两天吧兄弟们。
回家后我本以为无事,但是在我又一次睡午觉过后睁开眼时,已经在镇上医院了。
胖子显得很疲惫,告诉我闷油瓶进山了,是小满哥发现我不对劲的。大致就是我可能被梦惊醒了一次,由于我心脏太脆弱直接就休克了,外表上看起来我还在睡觉,但进屋躲雨的小满哥觉得我好像是嗝屁了,嗷嗷狂吠把胖子叫过来看,于是发现我果然快嗝屁了,接下来便是胖子冒雨借了辆皮卡拉着我去医院。
胖子洗了水果递给我吃,自己在边上叹气:“天真你老了可真折腾人,我都准备好去居委会联谊了。”
我闭嘴吃水果,过会又忍不住问闷油瓶进山干什么。胖子收拾了果皮,没搭理我。
我老老实实由胖子带着做了全套检查,谨遵医嘱拿了药,再由胖子突突突开着车拉回去。回家后我发现我屋里多了个铺盖卷,再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是闷油瓶的。
胖子解释道:“怕你晚上睡觉做噩梦抽过去,我打呼噜你更睡不着,让瓶仔守着你。”
好家伙。闷油瓶真如胖子所说的,当晚回来便睡在了我屋地上。
闷油瓶气定神闲的铺好被褥,等我上床后就关灯躺下。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屋里没有他这个人。不过闷油瓶的存在感太强了,我无法忽视屋里有另一个人。怎么说呢,就是我一想到地上睡着一个闷油瓶就更睡不着了。
几乎睁眼到天明,我听着他的呼吸声,闭眼睡不着,想翻身看他,又怕我一出动静吵醒他。如此纠结,我便僵着腿直挺挺躺着熬到天亮。凌晨四点多公鸡叫了第一声,我听见闷油瓶起床的声音,赶紧闭眼装睡。
实际上当他走出我屋的那一刻我马上就睡着了,胖子应该尝试过叫我吃饭,但是我睡的像猪崽,被自己的呼噜声吵醒,下床一看吃晚饭了。
外面雨并没有停,湿气还是很重,我开始做一些中度运动,试图让自己多出一些汗排湿。闷油瓶在院里鼓捣些什么,我趁着休息间隙望过去,看见他在弄碎一些绿色的小叶片,我眯眼仔细看清楚,那是一种扁圆形像爬山虎一样的东西。我走过去问他,闷油瓶手上沾了汁液染上绿色,将捣碎的叶子泥拢住,放在一旁的桑叶包捆起来摞好。
我蹲在那盯着看,他抽空理了我一下:“虎耳草,祛湿。”
闷油瓶手法娴熟,我已经习惯了他擅长很多杂活,此刻看着他忙碌,我其实更好奇他从哪学来这些。
他走过了普通人几代的旅程,见惯了形形色色。我想百年前农耕时代,也许有那么一户人家收留过犯了失魂症的他。对于他的全面发展我深有感触,只是上次老刘家的牛难产叫了闷油瓶去,我以为是让他去帮忙搬牛,结果等一晚上也没回来吃饭,我过去一看,他在给母牛助产。
当时我竟无语凝噎,老刘看我懵逼,递了杯水给我,告诉我村里的牛犊几乎都是闷油瓶给接的生。我缓了会,问他那猪下崽呢。老刘一拍我肩膀,说那还不都是一样,许诺回头包我们家一个月牛奶。
没毛病。
虎耳草裹桑叶上锅蒸,整整齐齐一屉,剩下的叶子他收起来,让胖子隔天跟鸡一起炖汤吃。桑团蒸好后煎水,第一浸汁液混着些许土腥,闷油瓶将水滤掉,重新添了水再煎。我闻着那味道,觉得有点清苦。闷油瓶浅浅熬了会,舀一碗上层清水递到我手里。
我一猜就不好喝,没想到入口后还是苦的打颤,那股清爽气十分霸道,我这个不好使的鼻子让它一冲,竟然通透起来。
一瞬间鼻腔嗅满了味道,有我之前闻到的水中香气,有锅底糊味,有清香苦气,有艾草香气。
我静静感受了一会,憋在身体里的湿热感去了不少,阴雨连绵带来的烦闷也明朗起来。
牛逼,还得是我兄弟。
夜晚闷油瓶依旧打地铺,这第二次我就习惯多了,只不过闷油瓶关灯太早,这个时候往常我还在玩手机。
当着他的面我不敢玩,光躺着又无聊,我感受了一下,发现他还没睡,便提了问题想和他聊天。
我问他是怎么能学习到这些药性相作的。
闷油瓶没有立刻回答,我知道他在想,翻身朝着他那边等着。
漫长的岁月其实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回忆,一些事情他只知道结果,往往忘记了是因为什么。他这次想了许久,描述了大概。
从前张家对孩童严苛训练,关节反反复滑脱再复位已经非常痛苦。孤儿们无人照顾,训练后没有弥补,破屋子地气潮湿,衣衫单薄,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已经体会到了阴雨天钻入骨缝的痛痒。至于以后终于有人关照他一时,带他去自己家熏虎耳草煮沸的蒸汽。听他描述那人是放野相识,后来对他也有过一两次接济。我仔细对号入座一下,那人应该是张海客。
我忍不住问他那样小的年纪,如何受得住这种痛苦。
闷油瓶却闭口不言,仿佛从来没与我讲过这些事情,我没等到答复,撑起身子探头看他。
他睡着了。
隔天起我便在午饭后喝一碗,微微发汗后再午睡,湿热确实好了很多,但是偶尔梦中惊醒,胸腔里的擂锤感不减,为此我窝在客厅里,选在安静的时候睡觉,尽量少做梦。闷油瓶一大早被村长推到镇上办事,他出发的匆忙,我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听说村长直接在后山脚截胡把人带走了。胖子接手煮水任务,我百无聊赖喂了会鸡,实在按耐不住,和胖子一起去镇上找他。
见到闷油瓶时我在桥上,他撑着篙,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站在领头船的船尾凝望水面。这是淡海水交衍的河口,人们静静的等着,我与胖子对了下眼神,无声的望着闷油瓶的背影。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闷油瓶的衣衫里进了风,翻飞扬动,他好似在水上飞行。阳光逆舟,我眯眼看着,直到粼粼波光变的紧促,我听见一声悲鸣和一道喷出来的彩虹。
竟然是只粉色的海豚,我控制不住惊讶张嘴。闷油瓶出手挥篙,摇着铃铛拦住海豚游向。他身后侧的船只紧随其动,摆出燕尾型堵住河道。我看着闷油瓶缓慢的动作,才明白他们要把海豚赶回海里。
那只海豚跃出水面,并不灵动,背鳍被淡水侵蚀已经发霉,身形斑驳,竟然已经缺了一小块尾巴。浅海域多渔船,也许是螺旋桨划伤的。我看着它的伤口是新的,不免有些堵心。
闷油瓶减缓了摇铃的频率,动作变的更加轻柔,海豚对声音十分敏感,村长用手势提醒我们不要出声,我屏住呼吸,看着那海豚在起伏水中,向闷油瓶游去。
粉色的海豚都是年岁已老,它通身都是粉色,大概已经三十多岁了。它的声呐系统不知是不是失效了,铃声没有对它起作用,反而引着它找到了闷油瓶的船。其余的船也向他靠拢,准备拦住海豚。
这场面寻常人见不到,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船篙一摇一摆间像是水中的路标,海豚被他们阻挡着,寻着去路,有时像是找到方向,有时却又徘徊不定。村长急的冒汗,我也知道是为什么,它年龄大了,加上在淡水里太久,即使不受伤也未必能活过今晚。
我目不转睛,以为海豚会在指引下翻身离去。胖子紧张的捏住我,大气不敢出。闷油瓶却在众目睽睽下停手了。
他放下铃铛和船篙,稳稳往前迈两步到海豚跟前,蹲下了身子。
旁边人忍不住出声喊他,想让他快些动起来。闷油瓶置若罔闻,探身子离海豚更近。我看着他伸手揽海豚的额隆,才发现它嘴里叼了东西。闷油瓶俯下身完全挡住海豚,似乎是有意不让我们看见。看他的动作大概是取下来端详了一会,边上的老乡们不知所以,呆呆的站在那。我看着他们,直到那海豚凄凄鸣叫,宛如哀歌,我才恍然明白。
它是来找他的。
闷油瓶有个揣兜的动作,东西不小,把他的裤兜撑了起来。我们谁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他也不再驱赶海豚,站起身静静的看着它。
它在水中立起身子,粉红色的额头在阳光下泛着闪光,我觉得它在微笑,它晃头向闷油瓶喷了道彩虹,失去平衡一倾,侧歪着身子,死了。
我们没能看见海豚尸体是如何处理的,船靠岸前我们就被赶走了。闷油瓶到晚上吃饭时才回家,他裤角有些脏,胖子闷头吃饭不说话,我看了看他的表情,也闭嘴专心吃饭。
闷油瓶是不知道我们在桥上的,他不想说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
我第一次见到海豚这样有灵气的生物死亡,闷油瓶与它接触时像是融入族群的另一只海豚。我裹紧被子躺在床上发呆,想着过往。雪山和海滩,戈壁和草原,天宫和村庄,闷油瓶和海豚。他出现在每一个场景中,恰到好处,仿佛他一直在那生活。
我小声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五星好市民和漂流瓶的差距。
闷油瓶发现我没睡着,留了一个床头灯。我闭上眼努力放空脑子,听着外面偶尔的狗吠声缓慢呼吸。
“我认识那只海豚。”
我猛地睁开眼,有点激动。我意识到闷油瓶想跟我说话,赶紧翻身咕俑过去。闷油瓶躺在他的铺盖上,十分平静。
“三十多年前我和族人一起救过它,现在族人死了,它来将遗物带给我。”
我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由,因果羁绊的深刻,可能只有他们这些长寿的人得以窥探始终。
我问道:“不用回楼吗?”
闷油瓶摇摇头,只说他把海豚和族人葬在一起了。
我有些难过,躺回去暗自平复心情。闷油瓶不说话了,外面也不再有声音。屋里此刻的寂静让我感到不安,心脏不安分起来,躺也躺不住,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会。
终于是忍不住,我开口:“你上来睡吧,地上凉。”
没有回应,我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忽略我,哪知过一会我突然感到身旁悉悉索索,一转脸闷油瓶竟然已经在我身边躺好了。
我焯,吓我一跳。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问他怎么知道我和胖子去看他赶海豚。
闷油瓶靠过来伸手暗灭了床头灯,轻手轻脚的回去躺好。
“我在海豚的眼睛里看见你了。”
(未完)
*梗源电影《决胜二十一点》
下课铃响起,苏万将书包快速往肩上一甩,匆忙起身,对坐在他旁边的朋友兼舍友道:“不好意思,借过。”
下课前五分钟他已经把电脑塞进书包里,这是很不常见的,鉴于苏万是个大一新生,还是个中国学生——要知道对中国学生的刻板印象就是图书馆教室公寓三点一线,而苏万在之前的半个学期也确实是如此表现的。
他的美国人舍友惊讶地挑起眉毛:“你赶着去约会老天,是什么样的美人能让你心动”
苏万紧紧书包带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懂的,我们中国留学生总是有一些小团体,你要是多看些电影就会发现我们亚洲人总是凑在一起用母语密谋些什么——所以没什么美人...
苏万紧紧书包带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懂的,我们中国留学生总是有一些小团体,你要是多看些电影就会发现我们亚洲人总是凑在一起用母语密谋些什么——所以没什么美人,我是去见我的师兄,你可以让开了吗?”
其实这话并不全对,毕竟他的师兄吴邪不能说不是个美人。
苏万走进咖啡馆的时候吴邪已经到了,黑色的风衣衬着白皙的皮肤显得他整个人有些冷峻,但当他抬头微笑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完全消失了。
他们有五六年没见了。苏万初二放暑假的时候他的土豪老爸给他高薪请了个数学家庭教师,姓齐。
齐老师上课非常随性,有时候给苏万一堆压根没见过的符号和算式让他算,有时候在课上拉小提琴,还有一次带来个高挑清俊的少年人,介绍说是他大徒弟吴邪,今天他本人懒得上课,由徒弟代劳,让苏万叫他师兄。
后来吴邪高二就拿了IMO金牌出国念书,齐老师不久之后也去了国外,和苏万都断了联系。
很难说苏万现在跑到麻省来念数学是不是受曾经那个有点疯的师父和他清秀的大师兄的影响,反正苏万见到吴邪的第一反应是他完全长开后更好看了。
“坐,”吴邪朝他点点头,“我点了冰美式和南瓜派,给你点了热巧克力和蓝莓起司蛋糕。”
苏万羞涩地朝他笑笑,找回了一点小时候被吴邪牵着手两个人偷摸溜出去玩的感觉。
“所以你选了齐老师的课是吗?”吴邪笑着问他,“看到名字是不是很惊讶?”
苏万耸耸肩,回答:“确实有点——但发现他在课上还是喜欢拉小提琴,陌生感消失得很快。”
两人相视而笑,举起装着咖啡和热巧克力的杯子碰了碰表示同意,假装杯子里装的是威士忌。
吴邪把手指交叉起来,身体往后靠。苏万意识到他要开始说正事了。
“我在齐老师那里看到了你的成绩单。”吴邪说,“期中考成绩非常不错。”
苏万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眼看着吴邪摸出一包纸牌——“玩一局二十一点吗?”
苏万有些困惑,但还是老实回答:“少个庄家啊师兄。”
吴邪冲他笑:“会有的。”
他站起身,苏万发现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已经把南瓜派吃完了,而自己的蓝莓起司派还有一大半忘了动。
苏万手忙脚乱地一手拎起包一手叉起蛋糕,吃了两口被腻得直皱眉。他眼前一晃,吴邪已经凑过来一口咬掉了叉子上剩下的蛋糕,毛茸茸的头顶险些擦过他的鼻子。苏万僵在原地,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师兄的洗发水不知道是什么牌子,很好闻。
“喏,你要的庄家——你要哪个庄家”苏万站在办公室门口,吴邪在他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叫他进去。
靠门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女生,棕色长卷发的女孩儿穿着俏皮的小短裙,皮肤像玉一样漂亮,脸蛋精致得像洋娃娃。另一个短发女孩穿着皮衣,很美但毫无疑问的不好惹。
沙发旁边摆着两张椅子,两个男人正在玩牌,似乎玩的是算二十四。左边的胖子抬头一看,乐了:“小天真回来了?”他对面坐着的秀气青年闻言也抬起头,招呼:“老板这边坐!”
正对着沙发的桌子上坐着个黑衣戴墨镜的男人,怀里抱着小提琴弓,正在用松香慢慢擦拭。
苏万惊讶道:“师父”
齐老师一抬头,还是那半永久墨镜,他看了看苏万,问的却是吴邪:“确定是他了?”
吴邪拍拍苏万肩膀:“小师弟,聪明,口风也紧,再合适不过了。”
沙发上的女孩子们凑过来,笑眯眯地把苏万从头看到脚:“欢迎新人——我是秀秀,她是阿宁,那边是胖子和王盟。终于等到你了,第七人,我还以为黎簇走了之后我们这学期都玩不了了。”
黎簇是苏万的高中同学,他还来不及为黎簇居然和师兄他们扯上关系而感到惊讶,吴邪已经从他身边走过去,加入了胖子那边的二十四点:“黎簇期中考不及格了七门课,我真怕他到期末还这样最后被退学。”
他抬头朝苏万一笑:“小师弟,你可别走黎簇的老路。”
“所以我能问问我是来干嘛的吗?”苏万简直一头雾水。
吴邪打了个响指:“算牌,数钱,快速逃跑——”他把堆在旁边的牌往空中一撒。
纷纷扬扬的牌雨下,苏万精准地捕捉到他的眼神。
吴邪说:“哈喽苏万,欢迎来到——拉斯维加斯!”
“你很缺钱吗师兄”苏万扯了扯领子,他这身西装还算合身,但领结他不小心打得太紧了,导致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坐在林肯的后座深呼吸,觉得自己快厥过去了。吴邪倾身过来给他把领带松开,利索地打了个温莎结,回答:“完全不缺。”
苏万有点不能理解:“这样被赌场的人抓到会很惨吧”
吴邪耸耸肩:“算牌又不犯法,机灵一点小师弟,记牢暗号,不对就跑。”
他最后给苏万把领子抚平,说:“今晚过后你就知道为什么了,我不缺钱,但这真的很有意思。”
车即将在赌场门口停稳,吴邪拍拍手:“好了,兄弟姐妹们,掩护我——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霍秀秀从副驾探出头来,吃吃地笑:“吃谁的/鸡”
吴邪伸手就弹了她一个脑瓜崩:“禁止开黄/腔!”
苏万去过澳门,也自己玩过,但从来没有哪一次让他这么紧张,又肾上腺素狂飙。他走过一桌桌客人,眼睛扫过每一张牌,挑选着今晚的猎物。
他突然看到前方的女人摆出了一个背后双手交叉的手势——是暗号之一。他假装随意地走过去在同一张桌边坐下,用余光瞟了一眼:好家伙,阿宁这涂成古铜色的皮肤和妆容让她看起来简直换了个人种。
他回想起来之前吴邪的叮嘱:忘记自己的真实信息,把自己就当做假身份资料上的那个人。
苏万露出一个羞涩的微笑:“这是怎么玩的,各位”
他身边的椅子被轻轻拉开,吴邪在他身边坐下,目不斜视地装成一个没见识的亚洲土豪:“加我一个。”
一整晚,苏万辗转在牌桌之间,不停地算牌、记牌、报牌。天色渐亮,他们就像清晨草叶上的露水一般迅速地消失在人海里。
只有成堆的筹码和美钞,才能证明他们来过。
吴邪和苏万是最晚进门的,一进房间就被香槟劈头盖脸地洒了一身。吴邪笑着抄起果盘里的橘子就给黑眼镜来了一下,那混不吝的轻巧地接住剥开吃了。
胖子美滋滋地数着钞票,阿宁慢条斯理地削着苹果,秀秀盘腿坐在沙发上敷面膜,王盟在吃酒店送上来的夜宵。
吴邪转头看苏万的眼神还有些呆滞,好笑地走过去抓起一把美钞扬了他一身:“小师弟,今晚刺激吗?开心吗?”
他站在落地窗前,背后是整个灯火辉煌的拉斯维加斯不夜城,各色彩灯闪耀,车辆川流不息,美得像一场梦境。
苏万飞速运转的脑子逐渐停下,一整晚他都如堕梦中,似在云端。此刻血液流速渐缓,头脑渐渐清明,呼吸平复,他看着师兄却仍像在做一场美梦。
“开心啊。”他回答。
两三次后苏万逐渐熟练,有时候他也做主攻手,吴邪给他辅助。惊险情形也有过,黑眼镜在耳麦里叫他们快撤,吴邪和苏万互相拉扯着跑过人迹稀少的宽阔长廊,融进黑暗里,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还在笑,手里拎着大袋筹码,一头扎进停在暗处的跑车,扬长而去。
开车的是这个组合的第八人,平常不参与,只负责弄到假身份和设备,还有就是带着他们逃跑。
吴邪钻进副驾驶,笑着给驾驶座上的人一个拥抱:“好久不见,小花。”
驾驶座上的人有一双漂亮的丹凤眼,但不显女气,只有凌厉感,他似笑非笑地瞥了吴邪一眼:“你大概也不是很想看见我只要有假身份用就行”
吴邪把筹码往车前一扔,舒舒服服蜷进座位里:“你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难不成我还得次次吃鸡不成功就为了见你”
解雨臣哼笑一声,一踩油门将车飙了出去:“我来你也能吃鸡啊。”
吴邪透过镜子看了后座的苏万一眼,杵了解雨臣一下:“说什么呢,我师弟还在。”
苏万清楚得很,他知道每次拿到大笔筹码之后的庆功宴上吴邪都喝得醉在黑眼镜怀里,也撞见过存在感低但极度谨慎的王盟半夜敲了师兄的门。
他甚至和黎簇联系过,听过对方抱怨那几个人对他的排挤。他面上不做声,实际上在暗暗等着机会,等着师兄习惯他,便也能分一杯羹。
苏万还没找到机会插一脚,就遇到了开工以来最大的危机。他余光扫视到那几个黑衣男人就觉得不对劲,那种有目的性的寻找,腰间的轮廓,都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甚至没等黑眼镜的通知就猝然站起身快走两步拉起吴邪就跑向出口。
身后的人很快就跟了上来,苏万竭尽全力地狂奔,他们似乎甩掉了一个人,两个人或者三个人,但总有个脚步声阴魂不散地回荡在他们身后。
吴邪一边喘着粗气一边扔给苏万一个袋子,说:“我们分头跑!”
苏万还没反应过来,吴邪就一头扎进黑暗里,脚步声也随之远去。
他站在原地踟蹰几秒,一咬牙跟了上去。
等他赶到,只见不远处吴邪一脚跨在路边围栏上不上不下地被人拽着手臂,那黑衣人不依不饶地像是想把他拎下来。
吴邪往他怀里扔了一包筹码,道:“都给你回去交差,行了吧?”
那男人将筹码随手扔在一边,上前两步握住吴邪的手腕把他圈在自己和围栏之间。
“不够。”他说。
苏万睁大了眼,正要上去解救师兄,就见那男人凑过去咬住了他师兄的嘴唇。
一辆兰博基尼在路上飞驰,秀秀坐在副驾,怀里抱着一个包裹,满脸担忧:“真的筹码都在我这,吴邪哥哥怎么办?”
黑眼镜坐在后座吸了口烟,缓缓吐出车窗外:“这次是哑巴棋高一着——”
“不用担心你哥,他这不还是大吉大利,今晚吃鸡吗?”
被蛊王蛊住的人还有谁
漪澜珊
*【花邪客邪单箭头】
*我流be美学
*雷者别入
(听着苍蓝诀那段吟唱写的陈恬真的很绝)
吴邪身体不太好,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沉疴痼疾的躯体,安于现状却不听话的性子,这样的病人一般是最让医生头疼的。
医生年岁挺大,是个老中医,出于一种良好的心态吴邪没有选择通知任何人,只是自己随便在家附近找了个医馆,毕竟河坊街最不缺的便是药堂。
老中医手一搭上去眉头就皱了起来,把脉摁的一会松一会紧,摁了将近有五分钟,好久都没有说话。
吴邪觉得有些好笑。
老中医面色很复杂,他把手轻轻拿开,严肃地问:“咳血了吧,持续多久了?”
吴邪想不愧是专家,...
吴邪想不愧是专家,两百多块钱一个号子钱没白花,然后想了想,说大概一个星期。
第一次咳血在晚上刷牙的时候,吴邪以为是牙龈出血,也没在意,漱漱口就翻身上床,窝在张起灵怀里睡的安稳。
第二次是在院子里,他坐在小竹凳上洗着西红柿,风荡过来把落下的水滴吹的偏了些。吴邪喉咙里突然冒出点腥甜,他没忍住咳了咳,咳的眼角挤出点泪。
再睁眼时,洗番茄的清水里,漾开了几抹暗红。
吴邪僵坐着,拿着手上的西红柿,再看看水里化开的血。
他笑了笑,想这西红柿怎么还会褪色。
第三次是在雨村饭前,胖子在厨房炒的火热,张起灵收拾着桌子,他的动静很小,几乎听不到声响,碗筷被放置的整整齐齐。
刚拆了一颗薄荷糖还没放进嘴里,心中感觉不妙猛然起身,径直跑回房间的厕所。
他趴在洗手台上咳了个昏天地暗。
再起身时,鼻尖都是血腥味。
瓷面几乎都被染红了,顺着弧度滴落下去,像断了的线。
吴邪抬头沉默冲洗着,抹干净了之后,好像刚刚那般乱糟只是幻觉。
他洗了把脸,打开了换气扇。
待了大概七八分钟,吴邪听到胖子在外面喊着吃饭,他关上窗户,又再次嗅了嗅自己,确定没什么味道后打开了门。
毫无预料撞进了张起灵的眼眸。
张起灵没什么反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说,该吃饭了。
和平时一样。
吴邪垂下眼点了点头。
“你这个脉象不大好,是无神之脉。”老中医顿了顿,像是觉得自己说的太直白了不太好,于是补充安慰着,“但是也说不太好,很多因素会影响的,你要不去医院验血拍个片看看?”
吴邪镇定地点点头,他知道这个结果不大好,当中医告诉你要去看西医的时候,这事儿就不简单了。
“你家里人知道吗?”
家里人,吴邪想,家里现在就他一个,胖子去北京处理账务去了,张起灵去香港处理事务,张海客那天来接人的时候看都没看自己,估计很得意。
家里就他一个人,吴邪点了点头,说,家里人知道。
老中医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开了个方子后再三嘱咐说这药只是调理辅佐,还是要去医院看。
吴邪只是笑着点头说好。
他没有告诉老中医昨天他刚去过医院,惊动了一整个科室后,为首的年长者建议他去看看中医。
药石罔效。
方子上有很多药材,吴邪不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子什么味道,他将纸方子撕碎,声音透亮清碎,他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他迎着风,想走一走。
走不动太多的路,于是坐在长长的石凳上。旁边是个小男孩,在吃糖葫芦,男孩看起来很老成,见吴邪一直看着自己也不在乎,随口问道你也想吃吗。
吴邪听了这话摇了摇头,说不,我不能吃。
男孩抬起头,有些奇怪。
“我问的是你想不想吃,不是你能不能吃。”
吴邪愣住了,嘴里默默回味这句话,明白过来了一个劲直笑,笑的咳出眼泪才罢休。
他冲男孩比了个大拇指,说你日后一定比我出息。
男孩觉得眼前这人很奇怪,也就没再理会,转身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身上没什么力气,吴邪起身晃了晃,站稳后朝自己住的小旅馆走去。旅馆是昨天刚订的,不怎么好,但身上带的现金也不多,瞒着人出来看病的,也不好用信用卡。
洗完澡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惚发觉自己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人,或许更早,镜子里的自己沧桑沉稳,也瘦了很多。
就这么看着浑身突然涌上一股疲惫,无法抵抗,他躺到床上才觉出味道来。
是命啊。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双淡漠不惊的眼,想到了这几天被他刻意忽略的名字。
疼痛来得很突然,是身躯无法承受的疾病苦楚。吴邪不怎么畏惧死亡,但他做不到安然面对,更没办法走的洋洋洒洒毫不在意。
可他有牵挂,这牵挂在心底淌着,漫过了十多年。
“张起灵…张…起灵。”
吴邪一遍遍念,只觉得这名字像是千斤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疼痛混在血液里淌遍全身,有绳索勒着自己的心脏,几近窒息。
双眼已经无法聚焦,冷汗浸湿了发尾,五脏肺腑泣血诉说苦楚,他弓起身子,嘴唇咬着手腕血肉模糊。
过了好一会儿,他小口呼气,意识清明后才张嘴像溺水之人般抢夺空气。吴邪躺在床上,汗水落到眼眶,干涩酸痛让他眼眶红的更厉害。
张起灵。
这三个字在他唇间荡了一圈,缱绻缠绵,又支离破碎。他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他缩着身体呜咽。
那三个字消失在他的抽噎,融进冰凉的空气。
他放不下的。
吴邪闭上眼睛。小旅馆的味道不算好闻,潮湿透不过气,可疼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他侧着头就这样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不安稳的梦,梦到他死了,喜来眠的大门挂上了锁链,胖子回了巴乃,张起灵在杭州待了很久,随后辗转在他们踏过的所有之处。
张起灵一路追寻着吴邪曾经的感受。
就像十年间,吴邪跨过山越过风沙,一路找他的痕迹。
吴邪就这般看着,看他远离人潮,独处一隅,看他独自一人行过茫茫四季。
张起灵在吴邪触不到的人间,又好像不在。
从前过往太沉太重,死死压在他身上,却又在背后支撑起他瘫软的身躯。
他不甘心。
他看着张起灵,他想,不该是这样的。
他们之间,不该是这样的。
按照故事发展,他们相逢在十年之后,庆祝一切的胜利,跑到雨村养老,空闲的时候可以四处跑跑,想去哪里去哪里。
今天钓个鱼,穿个大裤衩坐在溪边,到了晚上让胖子红烧或者放汤。明天去山里拍拍照片做做喜来眠的宣传。
再之后他和张起灵每天过着平淡的日子,平平淡淡也足够让他心生欢喜。
不该是这样的生离死别。
吴邪在旅馆睡下后没能睁开眼,直接被送到了医院,工作人员要打扫房间时,发现床单染红了半边。
解雨臣是第一个赶到医院的,吴邪手机里紧急联系人是解雨臣,这一点除了他自己谁都不知道,包括吴邪。
他来的时候吴邪刚被推进手术室,解雨臣只能看见吴邪的头发乖乖的散落在病床上,关上的门隔绝了他的视线,他什么也看不到了。
解雨臣跑来的急,只感觉气怎么都不顺,压在心头,沉得难受。
“吴邪。”
张起灵发现吴邪身体不对劲,比吴邪意识到的更早。
第一次的那天晚上,吴邪躺在他身边,张起灵闻到了很淡很淡的血腥味,他转头看时吴邪已经熟睡。他轻轻把手搭在吴邪的手腕处,过了好久,张起灵抿唇。
脉率无序,神气涣散。
第二次他看见吴邪背着他在手机搜索,每一个字打上去指尖在颤抖犹豫,他也看到那人急急起身跑去房里。
吴邪在房里待了多久,张起灵就在门外等了多久。
一门之隔。
他听到吴邪咳的撕心裂肺,手不由自主摁在门上,握成了拳又松开。
吴邪不想让他知道,他可以装作毫不知情。
张起灵让胖子去北京找解雨臣,自己则和张海客找各种方法。
吴邪离开雨村的当天,张起灵注视他的背影看了许久。
张海客也看着,说安排了三个人跟着,有意外会立刻行动,他说这句话也不知道是为了让谁安心。
他们去了一个斗,传言说那底下或许有法子。
说有法子,只是个盼头,张海客都不太相信,更不用提张起灵。
张海客几次想开口对上张起灵的眼睛又放弃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张起灵眼眸深沉,他说,万一。
是啊,张海客想,万一呢。
走投无路的世人向来苦求万一二字。
张起灵速度很快,却在墓里反复找了一遍又一遍。
张海客伸手拦住张起灵继续开棺。
“没有办法了。”
张海客面色很严肃,如果不是嘴唇有些许发白和平常根本无甚差别。
“无药可医,无计可施。”
他比张起灵更清楚。
他在那一个晚上翻过了所有的书,查过了所有的资料,他明白,以至于在雨村都不敢抬头看吴邪一眼,怕发红的眼眶让他识破。
张起灵此刻浑身都用力克制着,胸口起伏的厉害,他冷冷吐出两个字。
“放开。”
“你是张家族…”
“与我何干。”
这话很是直白,张海客脸色不太好,但他没什么能够反驳的。从他心底他也明白的,吴邪对于张起灵的意义,对于张家的意义。
吴邪打破的枷锁,从来不止张起灵身上那道。
张起灵手搭上棺面,开口带着低哑的声音。
“我只想让他长命百岁。”
“想和他…白头偕老。”
悲伤是从心里淌过,刺的心脏支离破碎,它又从破口处流过,藏在浑浊的血液里沉重缓慢的蔓延全身。
这是张起灵第二次感受到,没有伤口的疼痛,能让他这般痛不欲生。
道尽途殚。
张起灵回到了雨村,雨村夜晚很平静,家里没有人,张起灵没什么意外的径直走向卧室,桌上很干净,什么都没有,他僵直的背稍微放松了点。
他在院子的石阶上坐了一夜。
天亮时邻居送来了一筐豆子和几斤猪肉,说大前天见着吴老板觉得有点瘦了,送点东西来补补。
张起灵点头道了谢。
豆子很新鲜,带着露珠,是刚摘的。他低头看着满筐的豆子,有点晃神,他不知道吴邪中午回不回来,手上捏着的豆子要择多少。
装豆子的盆被撞翻,孤零零的豆子落在地上,沾上了尘灰。一盆新鲜带着朝露,一盆坠落泥土。也不知道哪个更幸运,只是明白,落在土里的,散了满地的,大概是捡不起来的。
吴邪醒来时,自己在医院,病房里很安静,手被人握着,他侧头看着,解雨臣朝他笑了笑,松开了已经捂暖的手,搀着他坐起身。
“感觉怎么样…”
他没能问完,被吴邪打断了。
解雨臣想说你别胡说,只是对上吴邪的眼睛,他没法开口,很久才开口苦涩非常。
“五天吧。”
吴邪呼出了口气,五天比他想的还要多。
他呆坐了一会转头看着解雨臣,说别告诉张起灵,拦着他,别让他见我。
解雨臣没告诉吴邪所有人基本上都知道了,他只是点点头应着。
吴邪又伸手拉住他的袖口。
他问花儿你能让张起灵忘了我吗。
解雨臣没回答,打开了保温罐倒出点粥,吴邪吃的很慢。
解雨臣看着,想说他有这个能耐会让自己先忘了。
但是想忘,也舍不得。
他梦呓过很多次,说得最多的还是张起灵。
念着他的名字,却不让他靠近。
吴邪不愿见张起灵,当解雨臣转达给张起灵时以为那人会失控,但没有,他只是沉默着,过了很久才点点头。他坐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来的人一批又一批,所有人都看见张起灵坐在病房门口的凳子上,一动不动。
“张起灵。”
吴邪在病床上恍惚喃喃,声音太小谁也听不见。
这名字像是咒,是他放不下,深入骨髓般的牵挂。
解雨臣走过去,小心翼翼擦去他额头上的冷汗,握住了他放在床边的手,手很冰,手指苍白青色的脉络更加明显。
吴邪迷迷糊糊中又想起那天的小男孩,还有那串糖葫芦,他想起来了。
他是想吃的。
他用力扣住解雨臣的手,盯着解雨臣喃喃道:“小花,我想吃糖葫芦。”说完又恍惚摇头说不对。
解雨臣听到他一字一句说:“我想见张起灵。”
“我想他。”
他不想让张起灵忘了,他想让张起灵记着他,能记多久是多久。
吴邪躺在病床上,呼吸的很轻,几乎察觉不到。他伸手想要抓住张起灵的手,反被握住,张起灵掌心的温度传递过去,却暖不起来。
张起灵握着吴邪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上,吴邪笑了。
张起灵听到他问了一句话。
“你说,道上的人要想起小三爷,会怎么评价啊。”
吴邪眉眼弯弯,笑的干净苍白。
张起灵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说,张起灵,我慧极必伤。
呼吸面罩上有着小水珠,吴邪说一句话很是费力,他看着张起灵眼眸,眼底满是不舍。
“你我算不得有缘无分。”
他的话隔着面罩不太清晰,可就是每一个字都仿佛直直撞到张起灵心里,刻入骨髓,张起灵听得清清楚楚,连同吴邪颤抖哽咽的尾音。
“我们…白头偕老。”
那一日的长白,他们淋过同一场雪。
其实他想对张起灵说,说我们也算是白头偕老的。
只是他没了力气,一腔深情堆积在心里横冲直撞,最后和疲惫僵硬的身躯一同焚烧殆尽。
张起灵握着吴邪的手,轻轻回应着,“是,我们有缘有分,白头偕老。”
张起灵俯下身,头抵在吴邪的额头上,吻落在他眼睛上。
吴邪像是笑了一声。
张起灵听不太清,机器的声音太响了,盖过了一切。
他身后涌上来一群医护,他被推到了后面。
一片嘈杂里,张起灵想着,他和吴邪,有缘有分,白头偕老。
只是情深不寿。
男寡妇狗血预警。开会期间简单复健一下,晚上七点开会到10点,还是线下,真是狗听了都摇头。
我胡汉三又回来啦(((o(▽)o)))!先把存稿写完一篇再说!我好想念和大家交流的时候,感觉被给予了很多情绪价值……于是我又来求交流了,钩钩要汲取读者!【脑髓吮吸中】
我觉得不能太求完成度,不然我写个没完……论坛体【其实已经完全不论了】写了几千字,也在存着……(′;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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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的空房间有了新住户,是个年轻男人,总是穿着丧服,戴着黑纱,听楼下的碎嘴子说是个小寡妇,老公刚死了没几个月。
新来的小寡妇平时不怎么出门,也许是因为习俗上新丧不吉利,偶尔见到了邻居,避无可避之下总是客客气气地道歉,再加上他长得温顺乖巧,邻里街坊都对他印象相当不错。
小寡妇名叫吴邪,这是社区来登记时,他偷听到的,这两个字着实可爱,噙在唇齿间都像是有笑意出来,再想想小寡妇难为情的脸,还有那个墨镜男人抓着他臀上软肉时的……他嘶了一声,只觉得起立了。
“小万……小万?苏万!”老妈愠怒的声音打破了少年之幻想,他抱着靠枕按在腿间,忙扬声问什么事。
老妈不过是让他去买两包火柴,最近楼里不知道修什么,总是停电,有蜡烛却没有火可不行。
家里生意刚起步,住在半地下室年轻男孩正在经历他人生中最窘迫的一段日子,低矮的天花板,潮湿的味道和只有一半大的窗户让他格外不愿意待在室内,但最近他很少出门,因为隔音不太好的头顶传来的、寡居男人的脚步声。
这些脚步声,也随着少年过盛的荷尔蒙变得暧昧旖旎起来。
少年人酝酿了好一阵子,才把自己的冲动压抑下去,他套上T恤,拿上钱包,就走出门去,刚走没两步,就听见头上有人说话:“嗯,是啊,我自己住在这边呢……好啊,你什么时候来?多陪我一阵子———”
苏万看了好一会,小寡妇好像察觉到了,低下头的一瞬间,苏万也被抓包一样火速低头,移开视线。
“你是楼下的小孩吧。”吴邪早就发现他偷看,于是大大方方地说。
苏万嗯了作答,心里正砰砰跳,吴邪说话时张开嘴,露出一小截舌尖来,不同于情欲小说里美人艳红的舌,他的唇齿和舌尖都是淡淡的粉,显得有些纯,又有些冷淡,苏万脑子又开始发飘,只妄想若缠住这截舌尖痴痴吸吮,是不是也能变成沁着血色的蚌肉。
“你总偷看我做什么。”吴邪又从烟盒子里摸出一支,放在手里摆弄。
“我没有。”苏万脸热,只好勉力低头含胸。
“你看到黑眼镜来我这了,别装模作样,小鬼头。”吴邪哼笑。
“是,我看到了……那是你的新欢吗?”苏万脸皮还是不够厚,羞得通红都快紫胀,倒逗得吴邪嗤地笑出声。
“他啊,他还算新欢?早都是旧爱了。”吴邪瞟见苏万拎的塑料袋里两盒火柴,于是夹着烟对他说:“小孩,借个火。”
“行,不过这样点不到,你得让我上楼。”苏万干咽了咽口水,他本来想像小说或者电视剧那样,帅气逼人地挑逗楼上的小寡妇,结果显然不尽人意,他不得不竭力控制声音里的颤抖,才能故作轻松地调情。
“谁说点不到了。”吴邪站在二楼,将邻居少年人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好一阵子才笑了,像是欣赏表演完毕的打赏一般,他轻巧地跪趴下去,将手臂伸出铁栏,食指中指间夹着一根细烟,慢慢送到苏万的正上方。
小孩似乎愣住了,盯着他半天没动作,他蹙眉,不耐烦地晃晃手。
苏万把眼睛从衣领里透白的锁骨上撕下来,火燎了一样从塑料袋里摸出火柴盒,草草撕开塑封,踮高脚尖,伸直手臂,抽出一支火柴嚓着,另一只手护着火苗凑到烟上,烟一秒多就稳定地燃烧起来,苏万甩灭火柴,不知是邀功还是希冀地仰头,看着吴邪把手收回去,慢条斯理地站起来,吸了一口。
苏万的脑子里已经开始神游太虚,幻想着在刚刚探出的修长白胳膊上亲吻,就像在跳交谊舞一样,或者顺着伸手的姿势,给带着书写遗留薄茧的手指套上戒指,一个银色的,紧紧的圈……
吴邪屋里传来自鸣钟的声音,已经下午六点了,虽说南方白天长,天依旧阴郁地压下来,苏万只能仰望这稀薄的白昼。
天光昏暗里小寡妇穿着与香艳毫不搭边的棉布格子睡衣,扶着栏杆沉默地吸一支香烟,苏万却感觉他的影子像是魅惑的魔鬼,笼罩住因他夢遗的倒霉少年。
“回家吧,好孩子。”吴邪轻轻的笑声像绞索套住了苏万的脖子,他不知道自己的灵魂是不是被狼狈地拖了出去,一路摸爬滚打,最终跪在魔鬼的脚边,和祂的其余猎物一样,渴望祂的触摸,哪怕是无情的捏碎。
“我明天,能上楼吗?”
完了,苏万心里哀嚎,喉咙的干渴没能阻止他奔向毁灭,他真的一头撞在个有姘头的南墙上了。
“明天?不行。”吴邪按灭了烟,长舒一口气,没有任何解释。
“是上次那个墨镜男要来吗?”苏万磨了磨牙,吴邪还没承认,他就仿佛带上了亡夫的滤镜,对那个墨镜男咬牙切齿起来。
然而小寡妇只是眨眨眼,勾了一下嘴角,就施施然下了阳台,拉门一关,隔绝了男孩的全部荷尔蒙,却没有隔绝他痴缠的灵魂,让他不由得根据前几天听到的脚步声幻想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苏万就爬了起来,堵着一口气听楼上的动静,七点多他听见吴邪起床,走到厕所,又走到厨房。
他心里想,老房子好就好在隔音是真的差爆了。
草草吃完两片面包,他拎着一书包的漫画和游戏卡带就要出门找好兄弟鸭梨,刚出单元门洞,就迎面撞见一个粉红衬衫,模特似的,边玩手机边朝里面走。
两人打了个照面,粉红衬衫轻扫他一眼,见是个学生,没太在意,只是把手机合上了,就上楼梯。
一个男的穿这么骚包干什么……
苏万心里嘀咕,他有种预感,粉红衬衫是上去找吴邪的——不知道缘故,他就这么觉得,因此更觉得此人形迹可疑,面目……
唉,苏万长叹,他看到粉衬衫的脸,竟无论如何说不出面目可憎这个形容词。假如粉衬衫是明星,一定能印在女同学的海报和小卡片上,最关键的是他比起明星的“浮”,更有一种成熟男人并成功人士的牛逼在身上。
他再度长叹,霸王色霸气是吧。
鸭梨大名黎簇,是他铁哥们儿,一起逃过课【非主科】、打过架【存疑】,对少年而言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最近鸭梨和他出来玩的次数直线变少,他这次就要问问怎么了。
两人约在黑网吧门口,这里实在不是个谈话的清净之地,离大门一米远都能听见里面噼里啪啦砸键盘和呜呜嗷嗷叫喊的声音,还有泡面和快餐的饭味久久萦绕。
鸭梨带着随身听走过来,刚靠近就因为太吵不得不摘掉耳机,他朝苏万招招手,两个人熟门熟路地掀起门帘,和老板说忘带身份证了,老板也可意会不可言传地拿出了两个老头的身份证替他们开机。
二人坐定,开了一局cs,因为戴了耳麦,所以用了电脑里的语音,苏万打游戏在一众青少年里还算有两把刷子,鸭梨手速没他灵活,却胜在鬼点子多、胆大,搭配起来打遍小区黑网吧。
“你最近干什么去了,喊你也不来。”苏万问。
“有个我爸的熟人来找我。”鸭梨的爹前几年失踪,报警了到现在也没有找到,都默认人已经没了。
“叔叔的熟人?有消息了?”苏万诧异。
“没有,倒是更确定他是死了。”鸭梨的声音透过耳麦的电流传来,显得有些冷血,苏万知道不是这样的,鸭梨伤心也伤心过了,先是父母离婚,然后老爹失踪,几年下来基本麻木了。
“那叔叔的熟人找你干嘛?”
他没看到鸭梨听见这个名字鼠标一滑,甩狙差点甩天上去,苏万接着补充:“他男人刚死了没多久,我就看到他偷人———我艹鸭梨你刀他啊!”
他们本来玩【前狼假寐盖以诱敌】那套很熟练了,结果本来要静步刀人的鸭梨居然豁然站了起来,耳麦都扯掉了,苏万作为诱饵自然当场毙命。
“吴邪?”鸭梨脸色铁青,“他偷人?”
“怎么,你是他亡夫吗?”苏万懵了。
假设吴邪本人能听见两个小男孩的议论,一定会嗤笑一声,我用得着【偷】?我光明正大不行吗?
而被偷那位也一定会抚掌大笑,说对,我们是光明正大地偷情。
吴邪今天换了个人偷,屋里此时残留着极淡的麝香混合焚香的味道,粉衬衫搭在椅背,人还趴在他腰上温存。
此时,这【宾主尽欢】的安抚时刻被不解风情的敲门声打断了,吴邪动一动,解雨臣就完美收到信号,亲了亲他的小腹,先一步拿出睡衣给他。
门打开,刚和那张脸打了个照面,吴邪立马准备关门,张海客撑住门缝,先笑着开口:“弟妹啊……”
“……”吴邪加大了关门的力气。
“抱歉抱歉,开个玩笑。吴邪,我是真的有事找你。”张海客口风一转,也加大了掰门的力气。
面前的人眉眼间春意未散,张海客好像回到了几年前,记得他堂弟那年突然说在外面找了对象,就要结婚了,举家大惊失色,他们张家已经不能说是封建了,简直就是土里刨出来的,个个活祖宗。
本来堂弟小官就已经是他爹和一个藏族女人生的,他自己又找了个外人,这下议论蜂起,宗族恨不得举族反对,然而小官充耳不闻,好像只是回家通知一声,揍翻了一打姓张的,拿着户口本头也不回就走了。
被家里派来劝分的人,就是张海客,他本人虽然没有那么古板,依旧不看好小官和外面的人好上,小官在特殊的张家人里都是鹤立鸡群,外面的人想要和他过日子何止万难。
他没打算挑拨离间,只是决定把事情说清楚,外面那个自然知难而退,他也不用和那群傻子似的被小官按着揍。
小官在外面和那个人租了房子住,张海客赶个大早,清清爽爽站在门口,心里酝酿着说辞,叩响了门。
隔了一会,就在张海客打算敲第二次,屋里传来动静,脚步声渐进,门开了———张海客心门都快开了,里面的人以为他是小官,睡眼惺忪地披着衣服出来,脖子上锁骨上全是深深浅浅的痕迹牙印,下半身只穿着内裤,搭眼一扫更是从脚踝开始青青紫紫一路没入腿根……看不出来小官的冷脸下这么热情似火?
“你又忘带钥匙!买到了吧,我就说他们周二早上肯定有酒酿馒头……”堂弟的小对象看着十七八岁,嫩生生一把小水葱,说话还带着刚睡醒的鼻音。
“嘶……”张海客听见自己很没出息的抽气。
小水葱立即要关门,张海客撑着门缝大声说【我是小官、张起灵的堂哥】,并列举了不下五个小官的事情,小水葱才说了声等下,关门进屋换衣服去,兵荒马乱的早晨终于结束了。
小水葱自我介绍叫吴邪,给他上了君山银针——他后来才知道这是他们吴家赶客茶——吴邪以远超年龄的冷静听他说完了张家种种扯蛋之处,只提出了一个问题:“你刚刚说小哥多大了?”
“六十。”张海客淡定道。
“你坟头烧报纸糊弄鬼呢?”吴邪冷笑。
“没骗你,不信我给你看他换过的身份证。”我还给他打对折了呢,小官今年都一百二了。
“……他看着也就二十多……”吴邪陷入了沉默。
“你也说了,【看着】。”
那等我六十了,他还是二十多吗?”吴邪问他。
“不会,”张海客体贴地说:“他可能三十多。”
“这么说的话,一般的人确实要分手的。”听吴邪着这么说,张海客在心里不怎么惋惜地感叹小弟妹还没过门就跑了,却听吴邪接着说:“但是很可惜,我不是一般人,我就喜欢他这样不显老的,您请回吧。”
“……真行,你真不是一般的,你是位列仙班的。”张海客想起刚刚那两条全是印子的白腿,话锋一转:“不过不显老这个条件我也符合,你要不要——”
话音终止在门锁开启的声音里,大名张起灵的小官堂弟回来了,刚好听见后面那句,他比点漆还哑光的眼珠盯住了张海客,张海客苦中作乐,给他配了个画外音:调戏我老婆,你想怎么死?
“所以,你来找我,就是来通知我他回来了,我应该感恩戴德地迎接他,继续过日子?你看这是什么?”吴邪长腿交叠,靠在沙发上,发出一声冷笑,指了指衣架上挂着的风衣,上面别着一朵白花。
“我可没那个意思,你别一碰上我就吃枪药似的,我不是好心吗?当年你俩要死要活的……别瞪我,虽然夸张了点,但是也没说错吧。你和他都是我见过数一数二的倔驴,南墙碎了也不知道回头,现在他彻底和家里断绝,你就别当他死了不行吗?”张海客叹气,怎么回事,他没真拿自己当吴邪的大伯哥,他是打着睡一睡吴邪的念头总来找他的,结果关键时刻居然开始劝和。
比起当年的小水葱,吴邪现在随着成熟更有魅力,张海客自然知道他情人一大把各有千秋,他本来想凑个趣,发展一下单纯的肉体关系,结果真有机会反而下不去手,他还总是想起来小水葱扯着假笑脸,语气却硬生生地和他说:我就喜欢他这样的。
他俩话没说完,屋里响起水声,很快停了,门随之打开,是解雨臣刚刚洗了把脸,头发上还带着水珠,一张侬丽的美人脸带上了些攻击性,朝张海客一笑:“呀,张老板。”
这工夫,吴邪端了茶给他,君山银针,张海客闻了闻茶香,看了看二人,长叹真是春宵苦短日高起,于是说:“我来得不巧,打扰你们早觉了,先走一步。”
吴邪当时气得二佛升天,只当小官死了,他那个堂弟的思维又和常人不一样,他完全没觉得他老婆和他掰了,这回可有得鸡飞狗跳了……张海客只觉头上筋都在颤抖,又不能不管,只能趁着回头多看几眼小寡妇的细腰。
傍晚时分,方听见头顶传来令人激动的声音,是吴邪,他看见可怜兮兮等着的苏万,叼着未燃起的烟朝他勾勾手指,苏万在心里疯狂唾弃自己,并小狗一般窜上楼去。
“该回家了,小孩。”吴邪把之前叼着的烟点起,吸了一口,用脚尖点了点还在回味豆蔻破瓜的苏万。
苏万深吸一口气,他现在根本经不起,别说吴邪撩拨他,就是这么脚趾点点,他都想到了各种动作片里的姿势……“我不能留下过夜吗?”
“和家里报备了?”吴邪看他眼神还直勾勾盯着盯着那盒没用完的套,觉得好笑。
“嗯,我说住在我一哥们儿家里。”苏万还是没经住内心的考验,把那盒没用完的套拿了下来,“我还能再用几个吗?”他问。
吴邪伸出食指和中指说:“只能两个。”
苏万开始琢磨这一个最多能装多少,他自己最极限能撑多久。
“我明天还能来吗?”苏万抱着小寡妇的腰,忍不住去亲他的胸膛和锁骨。
“不行。”吴邪郎心如铁。
“那后天呢?大后天呢?”苏万能屈能伸,立刻开始厮磨纠缠起来。
“都不行,你就当这是姓教育,没以后了。”
“?!为什么?”苏万大惊,支起身子,像看负心汉一样看着吴邪。
“我老公诈尸了。”吴邪风轻云淡点上一支烟,内心补了一句,妈的。
极速摸鱼。
用的文字提取发现所有的菈都变成莅了。。。对不起
*含捆/绑要素、微黑化要素!
*你是旅行者,第二人称
“呃啊......”
你从昏迷中转醒,视线里是一片黑暗,铁链晃动的叮当声随着你扭动身体的动作在寂静的房间里炸响,混沌的大脑里像是劈下一道狂雷将思绪劈开。
身体动不了——
手腕被什么东西铐住了,冰凉的触感配上独特的响声不难猜出是什么,眼睛也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你眨眨眼,冰凉丝滑的绸缎在你的眼睫上扫过,被刻意折叠加厚的布条让人很难看出一抹黑暗以外的色泽。
身下垫子的触感柔软,你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了棉花里,蓬松的感...
身下垫子的触感柔软,你整个人都像是陷在了棉花里,蓬松的感觉将你整个人包裹,大脑都好像因此减缓了运作。
好想睡觉...不,不行!你甩甩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铁链撞击的声音再度响起。
是绑架吗?可对方为什么给予你这么好的待遇,就光是这张床就不是普通人家能拿出来的手笔吧......
你拧起眉。再说绑架也不太可能啊,身为大名鼎鼎的旅行者谁能在你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将你绑架,更何况你记忆里的最后一刻还是在黄金屋和公子打架,那会你太累了就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思绪顿了顿,你有些错愕。
应该...不会吧。
在你沉思的功夫里铁制的大门发出沉重的声音响彻在这片空间,微弱的光芒亮起复又从你的眼前消失,随之而来的脚步声也从远处传来。
那人走的很慢颇有种信马由缰的感觉,让这里显得不过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场地而不是关押你的囚笼,可你又隐隐觉得有道炽热的视线投在你的身体上,你紧张的屏住呼吸,身侧的床随之凹陷下去了一块。
冰冷的手套附上你的脸,冷热交加的感觉让你不自觉的打了个颤,你的小举动显然被他看在了眼里,熟悉的轻笑声响起,达达利亚解开拴在床头的铁链将你整个抱在了怀里。
因为刚从外面回来的缘故他的身上还沾着一丝凉气,冰冷的触感一瞬间就将你包裹,你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不自在的叫出了他的名字。
“达达利亚!”
“哈哈哈,小姐还真是聪明。”他搂在你腰侧的手臂攥紧,“不过也是,毕竟只不过是一时起意,没有经过周密的计算。”
他将脸贴近你,说出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的呼吸几乎与你交融,虽然眼不能视你也大概能分辨出你们之间的距离。
你抗拒的神色落在他的眼里,达达利亚水蓝色的眸子逐渐变得暗沉,暴涨的感情已经将他整个人的理智吞噬殆尽,风暴酝酿在看似平静的海面上,他粗重的喘了口气几乎控制不住想要肆虐的心。
凭什么他为爱折磨疯狂痛不欲生你却能表现的这般坦然,凭什么他对你日思夜想你却平等博爱的对待每一个人......
——亲亲过不了转afd
咚的一声巨响,尘土四起,大片的光亮从门口涌入,达达利亚松开被吻得喘不上气的你看过去,熟悉的纤长身影立在光影里,光是看着就让人心生畏惧。
“呵。”达达利亚轻笑一声对上那人的视线,难得看到他眼中浓的快要溢出的焦躁,达达利亚仰起头。
“钟离先生。”
“放开她。”
“你甘心吗”他答非所问,交汇的视线擦出激烈的火花,一瞬间宛若金铁铮鸣,“这里——只有我们两个。”
“钟离先生!”你焦急的唤他的名字,没有看到他一瞬间顿住的身形。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
“好。”他低沉的声音在平地炸响。
你不太明白为什么一贯知书达礼的钟离先生会同意达达利亚这么疯狂的请求,你有些错愕,就像看到水面上倒映出的月亮,仿佛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虚幻的假象。
脖子上的项圈被人拉扯的发痛,你的思绪被牵扯着重新投入到现在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