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记硬背一贯是有害的,而在少年期和青年期则尤其不可容忍。在这些年龄期,死记硬背会造成一种幼稚病——它会使成年人停留在幼稚阶段,使他们智力迟钝,阻碍才能和爱好的形成。死记硬背的产儿,它的最不吉利的产物之一,就是书呆子气。就其实质来说,这就是把教小孩子时特用的那些方法和方式,搬用到少年和青年的身上来。这样做的结果,就是青少年的智慧尚处于幼稚阶段,却又企图让他们掌握严肃的科学知识。这样就使知识脱离生活实践,使智力活动和社会活动的领域受到局限。
要建立不随意识记和随意识记之间的合理比例,这件事首先取决于教师。作为科学基础学科的教师,你不应当是单纯的知识传授者。你还应当是青年的思想的主宰者。通过你的讲述和对新教材的说明,就应当用火花去点燃青少年的求知欲、好奇心和渴望知识的火药。少年听完你的讲课时,应当怀着强烈的愿望,想去读一读你顺便提到的某一本书。他应当念念不忘这本书,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它。由此可见,少年和青年的记忆力的发展,取决于中年级和高年级的教学和教育过程的一般智力文明的水平。
37.培养儿童对图画的爱好
小学里的图画安排得怎么样,教师在教学和教育过程中给予图画以怎样的地位,这个问题对于发展学生的智力有直接的关系。根据在小学里对儿童进行教育的经验,我看到图画是发展创造性思维和想像力的手段之一。我坚定地相信,儿童的图画是通往逻辑认识的道路上必不可少的阶梯,至于图画有助于发展对世界的审美观点,那就更是不言而喻了。
开始时,我先教儿童写生。我们画树木、花草、动物、昆虫、鸟类。不管图画的结构是多么简单,它里面总要反映出感知、思维、审美评价的个人特征的。有一次我们画长着三叶草的田野。有些孩子力求把整个开满鲜花的田野、云彩、蔚蓝的天空、歌唱的云雀都统统画进去。在另外一些孩子的画里,我看到画的是一株开花的三叶草和落在花瓣上的一只蜜蜂。而另外一个女孩子,整个画面上画的就是一只蜜蜂的翅膀、三叶草盛开的花朵的一片花瓣和太阳……
我们又专门组织了几次旅行,到“思维的发源地”(自然界)去,以便使儿童对周围世界的感知充满鲜明的审美情感。我们在湖边上画朝霞和晚霞,在草地的牧场上画晚上的篝火,画候鸟飞向温暖的远方,画春汛的情景。我高兴地看到:儿童把那些使他们激动、赞叹和惊奇的东西描绘下来,这就是他们对周围世界的一种独特的审美评价。当儿童在画那些体现着美的事物时,对美的感受好像要求表现出来,激发着儿童的形象思维的觉醒。
我逐渐地、一步接一步地教给儿童一些基本的画图技能;孩子们学会了表现光亮、阴影和透视。早在一年级,创造性就在儿童的绘画里占有重要的地位。孩子们在图画里编故事,童话。图画成了施展创造性想像力的源泉。我深信,在教学过程中发展的想像活动与儿童的言语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图画能“打开话匣子”,它能让平时沉默寡言的、非常腼腆的儿童都开口说话。
在二、三、四年级,儿童开始把图画用到创造性书面作业(例如根据对自然现象和劳动进行观察所得的材料写的作文)里去。我发现,当儿童找不出确切的、恰如其分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思想时,他就求助于图画。有一个男孩子,他很想表达出自己在刺猬的“食物仓库”里看到那些“宝藏”时的惊奇心情,他就把这些“宝藏”画了下来,其中有苹果、土豆、青的甜菜叶,各种颜色的落叶等。我力求使绘画在儿童的精神生活中占有应得的地位。当我们乘船沿着德聂伯河到基辅去的时候,男女孩子们对沿岸的草地、山岭、树林和草原深处的丘岗的美非常赞赏,他们就竭力把这所有的美景用线条和色彩描绘下来。
我觉得,离开了绘画,地理课、历史课、文学课、自然课就很难上。譬如说,我在讲解遥远的大陆——澳大利亚的植物群和动物群。我们总不可能把一切都画在上面的现成的图画带到课堂上来。因此,我就很快地在黑板上画出许多植物和动物。这样做并不打断儿童的思路,同时还能支持他们的想像力的活动。在历史课上,我一边讲述,一边用粉笔在黑板上勾画古代人的服饰、劳动工具、武器等。经验告诉我,在历史课上(特别是四、五年级),在讲述过程中随时画些情节画起着很大的作用。例如,讲到斯巴达克斯起义时,我就在黑板上画出设在山顶上的起义者的军营。这种在讲课过程中随手画下来的图画,比起现成的、甚至比起彩色的图画来都有很大的优点。在低年级的数学课上,有时候还有必要把应用题画出来,这一点我在前面已经谈过了。
38.怎样训练儿童流利地书写
阅读和书写是学生的两种最必要的学习工具,同时也是通往周围世界的两个窗口。学生如果没有流利地、快速地、有理解地阅读和流利地、快速地、半自动化地书写的技能,他就像半盲目的人一样。我认为一项很重要的任务就是,早在三年级、最迟在四年级,就要使学生能够笔不离纸地写出较长的词,能够眼睛不看练习簿地写出词甚至短句来。书写过程的半自动化是提高读写水平以及全面地自觉掌握知识的极为重要的条件。学生应当不再思索这个或那个字母怎么写法以及各个字母怎样连接,——只有在这样的条件下,他才有可能去思考怎样运用语法规则和他所写的东西包含什么意思。这种流利书写的技能还能逐步地训练出运用语法规则的半自动化技能:儿童已经不必去思考某一个词应当怎样写,因为他已经多次地写过这个词了。
还应当尽力使小孩子的劳动动作成为一种审美的创造活动。在儿童制作的物品中,要多让他们重复圆形的、椭圆形的、波浪形的线条,让他们从小就习惯于进行那些要求高度机敏性的精细而平稳的动作。
经验证明,如果儿童完成过足够数量的精细的劳动动作,那么他就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做好了流利书写的准备。当然,有系统的书面练习还是不可缺少的。
39.教给儿童用左、右手都会工作
人的发展的历史过程造成这样的结果:那些与思维相联系的,在手指尖上体现出思维的最“聪明”的劳动操作,都是由右手来完成的。左手在完成创造性劳动过程时只起着辅助性作用。我们用右手来握工具,用右手来捏钢笔和铅笔,画家用右手来创作出不朽的绘画作品。
人单靠右手就上升到了他已经达到的智力素养的高峰。但是,如果所有的人单靠右手掌握的那些极精细的劳动动作能够同时也是左手的功劳,那么某些人的劳动技巧、劳动艺术和智力发展就能改善得更加迅速。这里谈的不仅是劳动教育还有另一个先决条件的问题。而且是说,在手和脑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联系起着两方面的作用:手使脑得到发展,使它更加明智;脑使手得到发展,使它变成创造的聪明的工具,变成思维的工具和镜子。我的多年的经验证明,如果最精细、最“聪明”的劳动动作不仅是右手的,而且也是左手的功劳,那么上述这些联系的数量就会增加,聪明的经验就会由手传导到脑,而这些经验是反映各种事物、过程和状态之间的相互作用和相互关系的。这一结论是靠经验得来的,但是它反映了一条现实存在的规律性:借助双手的创造性劳动活动而领会和理解了的相互作用,会给思维的活动带来一种新的质:人能够用思维的“眼光”一下子把握住许多相互联系的现象的链条,把它们看成一个统一的整体。
40.动手和智慧
人的手可以做出几十亿种动作,它是意识的伟大的培育者,是智慧的创造者。遗憾的是,手对于培育智力的作用(特别是在童年和少年早期解剖生理过程迅猛发展的时期)这个问题,还研究得很少。令人莫解的是,直到最近,当谈到应当吸引学生参加劳动的问题时,人们所依据的理由,总是说这是为了克服学校过分追求发展智力的偏向。这是多么荒谬的逻辑:好像双手不做事,就有发生智力肥大症的危险。
我们从一年级起,就要求学生的双手能做出准确的、有成效的动作。在手工劳动课上,在课外小组里,孩子们就学习用纸剪出或者用木料雕出精细的图画;谁学会了使用雕刻刀,能写出漂亮的字,他就会对稍有一点点偏差的地方都很敏感,不能容忍马虎了事的作业。这种敏锐的感觉会迁移到思维上去。手能教给思维以精确性、工整性和明确性。
对于少年的作业,我们要求尽量使用精确的工具,使他们的双手和手指做复杂的动作。用手工工具精细地加工塑料,木料和软质金属,对于培养少年的智慧起着重要的作用。学生从事个别作业,用惯了自己的工具,达到运用自如的程度。我们的劳动教员阿阿沃罗希洛,在教给学生使用手工工具的过程中,同时完成智育的重要使命。我们焦急地等待着:我们那几个头脑迟钝的学生,他们的双手到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呢别特里克完成的作业很粗糙、很不精确,可是到了六年级,他的作业变得既漂亮又工整了。我们感到高兴:这是他在思维积极化的道路上前进了一大步。虽然别特里克还没有达到三分以上的程度(偶尔能考到四分),但是如果没有这些点滴积累的细致耐心的教育工作,就连这样的成绩也无法达到。
少年学生们逐渐地转到搞些设计、构造活动。教学工厂里有配套的木质和塑料零件,供学生们拼成各种模型和示意图,还备有各种活动模型和机械的可拆卸的零件。学生们分析各种零件的相互关系,在头脑里构思零件或示意图,进行拼接和装配。在这种作业里,特别明显地表现出智慧努力和双手动作的相互结合。这样,信息就通过两条相向而行的途径传递着——由手传到大脑和由大脑传到手。手也在“思考”,而正是在这种时刻,大脑的创造性区域受到激发。在这种作业中,对于相互关系、相互作用的理解居于首要地位。思维从整体转移到局部,从一般转移到具体,而手在这种转移中起着积极参与的作用。我们深信,在这种作业中所必不可少的观察力和推测力,是和数学才能发展直接联系的。瓦莉亚比所有的男孩子都更迅速地学会了分辨活动模型零件之间的复杂的相互关系和相互联系,这就反映在她的思维觉醒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