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站会成为"两微一抖"后的新一极吗?》中,我做了一个设问:
“两微一抖”后的新一极会是知乎还是B站?
无论是从公共话题的参与能力,还是用户自发的传播意愿上来看,这两个社区的传播外延都在向平台外溢出。
作为热点事件的新兴媒体渠道,知乎、B站已经成为了事实上的公共传播平台,对于公共话题的跟进,显现出这两个产品正在逐渐走向媒体化。
本文将探讨一下,就媒体化内容而言,知乎与B站的发展差异,以及信息时代的公共媒体价值。
1.走向即时,信息产品的媒体化宿命?
“只要和新闻绝缘一会儿,心里的牵挂就在习惯性地积累。”
阿兰·德波顿形象地描述了当代社会的一个基本特征,即人们对即时信息的获取需要,固化为一种生活习惯,这在“信息”与“新闻”的边界愈加模糊的当下尤其突出。
社会信息化程度越高,对即时信息的需求就越大,这也影响了几乎所有的信息化产品。
知乎与B站都有社区化内容的一个共同特点,即内容沉淀与流量累积,知乎的陈年问答、B站老番,站内很多内容是不太受“时效性”限制的。
时效信息的社会性需求,是当前互联网流量的最大增量,由此产生的基本趋势是,提供信息服务的平台很容易为获取流量,而向即时信息“低头”。
无论是“知乎热榜”,还是B站如今经常性的时事热点专题,都在显现出这种趋势。
而即时性的突出,是媒体化的一个重要特征。
这点在微博、Twitter的“媒体化”转向中,都已有过验证。总的来讲,B站与知乎的媒体化过程依然是一种增长策略。
再看知乎、B站的媒体化趋势,呈现出了什么特征?又会走向何处?
以本次疫情传播为例:
从整体数据传播量上看,两者并没有太大差距,差异体现在传播细节中。
两份数据报告还显示:
知乎上线的“抗击肺炎”专题,7*24小时即时更新,浏览量达到近10亿次,国家卫健委、人民网、环球时报、新京报等超过3000家权威媒体及专业机构站在知乎发声与科普,2万篇专业科普内容被阅读了1.56亿次;
此前提到过,在走向“两微一抖”的过程中,知乎与B站提供了更多的内容品类,连接用户与媒体、机构的公共媒介属性也在显现。
整体而言,两者之间的差别依然是在内容形式与流量的匹配上:
知乎还是文字问答内容占据主导地位,显示优先级为“问题—优质解答—答主”,优质解答是最重要的;
此外,从知乎热榜起,知乎就开始呈现出一种“微博热搜”式的运营策略,继续加大平台的推荐引流功能,疫情传播中的策划、运营也比较突出;
而B站和官方媒体,特别是央视新闻的合作,B站承接了广电媒体的部分传播职能。
由此关联的一个较为显性的差异,是知乎与B站的传播主体差异:
因而,知乎问答或专题的总量看似不小,但流量相对比较分散,很难产生百万乃至千万的单一问答或回答。
B站虽然也是UGC主导的内容社区,但近些年流量的聚集效应越来越明显了。
首先,视频形式还是内容生产的最高门槛,无法形成真正的“人人创作”;其次,B站的视频虽然也是“一键三连”的用户筛选机制,但对内容解释的话语权还在UP主。
虽然都说B站是个学习软件,但B站的内容总体而言还是泛娱乐化的,用户仅仅扮演了一个“吃瓜人"的角色,根据不同口味选择适合自己的“瓜”而已。
“瓜"究竟好不好吃,人各有异,这是兴趣导向。
一个能够反映两者之间这种传播主体差异的案例——
这是平台内主体性的差异导致的受众反馈差异。
从两个平台的头部账号情况,也能看出因此导致的流量聚集差异:
QuestMobile发布的《2019中国移动互联网秋季大报告》显示,截止到2019年9月,知乎平均月活4865万,同期,B站的月活超过1亿。
(知乎用户统计数据,2019.6)
从高知问答社区开始下沉的知乎,在众多“精英”的检视之下,有一种天然的对作答者的“祛魅”,优质回答高于优秀答主,这是知乎用户的肯定次序;
B站究竟还是个泛娱乐化的视频平台,流量的集聚效应只会更进一步。
2.社区媒体化的两种可能
知乎、B站,一个图文主导,一个视频主导,放在一起比较是基于的社区产品的特点——汇集共同兴趣与行为模式。
同为UGC社区,以问答为核心的知乎,“问”、“答”缺一不可;但以视频内容为核心的B站,真正的UGC内容还是UP主的投稿。
毕竟,弹幕是一种社区文化,而非创作。
前面提到,知乎更倾向于读者主体性,这种模式更适合“人际传播”。知乎用户提什么问题、答什么问题、浏览哪些问答,主要是基于用户的个人兴趣、认识边界、弱社交关系等。
基于“问题”的基础传播链条,使得知乎的单一内容很难出现“大众传播”,也就是“爆款”。
因而,平台方的内容运营就非常重要,上线知乎热榜,是知乎主动追求即时热点的流量,毕竟仅仅是“新鲜事”的特点就足以勾起读者的兴趣了。
另一边,B站的媒体化,其实仍在原有的内容框架之类,设置专题只是一种非常态的运营手段。
B站的媒体化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与主流媒体的合作,如此次与央视新闻合作的疫情报道、与人民日报、环球时报联合出品的漫画作品。
可以预见,以后会有更多主流媒体会把B站作为宣发的重点平台。
B站的媒体化,并不是产品定位的变化,也不是一种固定、专门的通道,而是临时专题、乃至跨年晚会这种灵活性更强的设置,不会改变原有的UP主核心的内容生态。
此外,由于B站的流量效益逐渐显现,品牌方的注意力也在倾斜,比如钉钉在B站“鬼畜求饶”的一段视频,目前的播放量已经超过两千万。
阿里、腾讯、小米等企业账号的官方鬼畜也越来越多,B站事实上成为了“Z世代”营销的主阵地。
需要注意的有两个问题,一是作为有限度“讨论空间”的可控性,这是风险管控问题;二是媒体化内容与原有“知识化”内容的平衡。
毕竟,媒体内容天然是碎片的、反结构的,这与“知识”相悖。
总的来说,媒体化对B站和知乎而言,既是内容的调整,也是商业化的一种铺垫。
3.我们需要什么样的公共媒体
当代线上舆论场,并非是一个个孤岛,而是一种互相分离却又时时连接的整体。
“我们得到的太多信息乃是超出自身消化能力的数据或抽象事实。”(阿兰·德波顿,《新闻的骚动》)
人们从未像如今一样,时时刻刻直面着新闻、信息的冲击,对个体而言,信息过载带来的恐慌、焦虑、兴奋、嫉妒等种种情绪,并无太多益处。
B站UP主@林晨同学在1月24日发布的Volg《武汉封城后的24小时》,在B站播放量达到848万,微博播放量达到3659万,还被央视转载,使得武汉之外的更多人能够产生共情;
科普自媒体回形针PaperClip在2月2日发布了视频《关于新冠肺炎的一切》,专业、形象向大众科普了,这条视频在腾讯视频的播放量达到4758.8万,微博播放量1.1亿次,不少官方媒体纷纷转载。
“查阅新闻就像把一枚海贝贴在耳边,任由全人类的咆哮将自己淹没。借由那些更为沉重和骇人的事件,我们得以将自己从琐事中抽离,让更大的命题盖过我们只是聚焦于自身的忧虑和疑惑。”